《人间妄想》 第1章 第 1 章 “下一部剧定《风月》，合约明天回公司签一下，时间大概定下个月初开拍。” “哦。”靳然懒懒坐在沙发上，低头玩手机，全然心不在焉地应着。 经纪人贺东旭还在喋喋不休，“剧本发给你了，抓紧时间看，古装剧打戏多，体能练一下，要吊威亚的。” “哦。”靳然点点头，手里正玩着时下流行的网游，“你安排吧。我都听你的。” 贺东旭着重强调：“你演男二号。” 靳然目光还留在手机上，指尖灵动地在屏幕上操作，有点意外，“嗯？不是男主？” 贺东旭叹了口气：“男主本来定的你，但不是首选，结果对方先答应了。” 靳然操纵的小人物阵亡了，屏幕一片灰色，扼腕叹息：“男主谁演？” “寒休。” 靳然的眼皮终于舍得抬起来，重复道：“你说谁？” 他不但被抢了男主，还被压了番位。 贺东旭也很无奈，“你不用太惊讶，知道你们俩出道就不合，但导演说没有比他更合适的男主人选。” 靳然哼了一声。 贺东旭又补充：“男主男二戏份差不多，不用太介意番位，本来是双男主的剧，为了过审改了些剧情。” 靳然没心情打游戏了，手机放在一边，“他不是走院线的吗，怎么肯自降身价看上影视剧了？” 很好，又来触他眉头。遇到那个家伙，就没好事。 贺东旭也觉得很奇怪，“谁知道呢，听说本来拒了，后来不知道怎么突然又答应了。” 靳然眉头蹙到一块，他和寒休都是偶练出道，还是同期，发展不同，分别在影视剧和电影领域封了神，后来就没什么交集。 最主要的是谁都知道他和寒休从偶练那会儿就不合，双男主还要拍亲密戏，想想就头疼，“能拒了吗？反正还没签合约。” “最好别。前期跟剧组签过意向合同的，剧组官微这会儿连宣传都放出去了，你现在说不演，赔付违约金事小，李导那个级别的名导最不喜欢演员耍大牌的，会影响信誉值。” 靳然只好勉强答应下来。 翌日上午，靳然难得回了趟天娱，剧组的代表人已经到了，他跟靳然握了握手，正式开始谈签约的事。 合约贺东旭提前看过了，靳然只要在指定位置签字。 不多时，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打开，目测身高超过一米九，宽肩窄腰，五官立体深邃，还带点西方血统的男人站在门外，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靳然，勾了唇朝他走了过去。 靳然这会儿才想过来，他和寒休偶练出道后签的同一家公司，因为发展领域不同，几乎没在公司里有过交集，这是他们偶练分开后第一次见面。 寒休黑眸转动，主动朝靳然伸出手，“好久不见。” 贺东旭表情愕然，他以前亲眼见寒休挑衅过靳然，还差点动手了，难道这是转性了？ 靳然总觉得寒休余光里带着不怀好意，但又不好在众人面前率先撕破脸，不咸不淡握了握手道：“你好。” 剧组代表也特没眼力见，“都传你们俩素来不合，李导还怕戏拍一半你们打起来呢，没想到你们关系挺好的啊。” 寒休微笑着说：“都是谣传，不用听信。”说着他挑了靳然旁边的位置坐下，准备签他经纪人李云递过来的合约，他又礼貌地转头问靳然，“请问笔能借我一下么？” 靳然愣了半晌，对寒休这个三百六十度友好的态度表示质疑，迟疑了片刻把手里的笔递了过去，“嗯，给。” 贺东旭小声在靳然耳边说：“他是不是因为要和你合拍一部戏，所以暂时收敛了脾气啊。” 靳然当然也没摸清寒休在想什么，他签完了合约，后面还有通告要赶，于是起身告辞。 寒休签得很快，虽然来得晚，这会儿该签的也签完了，于是也准备走，他快走几步，在走廊上叫住靳然，“靳然老师，我们加个微信呗，方便后面剧本的沟通。” 靳然本意是拒绝的，但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给寒休扫码。 随着“滴”一声响，靳然收到了一个好友申请，头像是寒休本人，他点开大图，听说寒休有四分之一法国血统，五官比亚洲人立体，颜值很顶，不愧是是大荧幕常驻选手。 两人一起在等电梯，寒休主动靠近，用一种毛骨悚然的语气问道：”你在看我啊，我好看吗？” 靳然格外心虚地扭过头，“偷窥别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无意冒犯。”寒休又绅士地一礼，“一会儿约吗？想请你吃个饭。” 靳然脸上直白地写着“不约”，“还有一个广告要拍，约好了十一点到，这会儿出发已经迟了。” “在哪儿拍？” “国贸附近。” 电梯到达地下层，靳然快步疾走，寒休亦步亦趋，“我正好也要过去那边，我开车送你吧。” 靳然见了鬼一样的眼神直往后退，按贺东旭后来的描述，他眼睛都快从眼眶里吓出来了，“还是别了。我受宠若惊。” 寒休发出一阵低低的嗤笑，“你怕我啊？” 靳然停住脚步，面无表情地一根一根掰开寒休钳在他手腕上的手指，大有剑拔弩张的气势。 贺东旭解围道：“寒休老师，我们的车也到了，就不麻烦你了，改天再一起约饭啊。”这当然是客套话，靳然会跟他吃饭才有鬼。 靳然坐上保姆车后才发现他被寒休握住的手腕处被勒得红肿，这种程度该影响一会出片了，贺东旭连忙去车载冰箱里拿冰包冷敷，心说这尊大佛果然惹不起。 贺东旭抱怨道：“听说他挺有背景的，圈内资源不断，这部剧拍完以后，见到他还是绕着走吧。咱惹不起躲得起。” - 寒休的经纪人兼助理李生复查过日志，“你其实没有国贸附近的通告吧？” 寒休一改刚才如沐春风的笑脸，目光转瞬变得阴狠，“骗他的。查清楚了吗？Mis这届代言定的靳然？” “查了，基本上确定是他，但离品牌正式公开代言人还有三个月，目前还没确切消息放出来。” Mis在世界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历届代言人都是欧美顶级明星，这回首次启用亚洲面孔，反响必然轰动。 寒休冷声道：“这个代言我志在必得，帮我留意靳然的行踪，必要时我不介意用非正常手段搞到手。” Mis的第一个亚洲代言人必须是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寒休结束一天的行程，回到家里洗完澡，才重新打开微信界面。 他平时好友不多，有个工作微信加的圈内艺人和资方，由李生负责维护关系，私人微信只有李生一个好友，今天又多加了一个靳然。 寒休动了动手指，点开靳然的头像，他没有用本人头像，而是一个可爱的卡通熊形象，朋友圈也没什么特别的，最新一条停留在半年前，旅游拍摄的风景照，没露脸。 明明长得挺好看的，却不喜欢自拍，寒休难以理解。 寒休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没擦干，八块腹肌的线条清晰锐利，他就着这个角度自拍一张，给靳然发过去：【喜欢吗？哥哥。】 那会儿靳然已经要睡了，他平时作息非常规律，没活动的晚上十点前必须上床睡觉。 还差五分钟十点整，靳然已经躺在床上，微信震动了一下，他以为是贺东旭又有什么交代，结果看到一副令人喷鼻血的美男出浴照。 靳然十分不解寒休发这种照片给他有什么意义，于是很简单地回了个：【？】 寒休：【不好看吗？我会伤心的。】 寒休一面说着伤心一面眼神犀利地盯着靳然一年前的朋友圈记录，那是一个夕阳下男人背靠大海的侧影，虽然拍的很模糊，还做了虚化处理，但依稀能猜到是谁。 靳然坦诚道：【还行。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寒休：【你喜欢什么样的类型？邵白那样的吗？】 靳然：【你在调查我？】 寒休把那个男人的侧影照一并发了过来：【他是邵白吧？我两个月前刚跟他拍了一部电影，对他的侧影再熟悉不过了。】 靳然：【我和他只是朋友关系。你不会以为我喜欢男的吧？】 这一次换寒休犹豫了，难道他真的看错了吗？ 寒休快速打上一行字：【可能是我弄错了，下次请哥哥吃饭赔罪。】 靳然直接回绝：【谢谢，不约！】 靳然发完直接把手机关静音倒扣在桌上，十点分毫不差，他必须进入梦乡，谁都不能影响到他雷打不动的作息。 如果说昨天以前他和寒休的见面几率是零，从昨天以后这个概率呈直线攀升。 就比如靳然今天下午通告没排满，难得空闲一回，他想放松一下每天居于高压的心情，于是约了方逸在中环见面。 那是一家刚开不久的西餐厅，听说环境和味道都不错，他挺想尝试的。 贺东旭提前帮他订好位，并打过招呼要求最隐秘的包间，且不能对外透露身份信息。 靳然下午三点结束完当天最后一个通告，赶在晚高峰前早早到了。 那会儿刚过四点半，靳然坐定，拿出手机刷了会。方逸六点才下班，他还有的等。 靳然是低着头玩手机的，头顶上忽然笼罩在一片阴影里，一抬头寒休就站在那里，对着他笑：“好巧。你也在这里？” 靳然先是吃惊，然后想想这家店挺多明星来的，也算正常，“嗯，跟朋友吃饭，来早点了。”其他他不想多说。 他以为寒休正好看见他包间开着门，所以进来打个招呼，打完该走了，不想他拉出他面前的椅子直接坐下了，“什么朋友啊？” 靳然心思全然没在寒休身上，茫然把头从手机里抬起来，“什么？” 寒休依旧客客气气：“你不是说要跟朋友吃饭？什么朋友，兴许我也认识。” “哦，你不认识，他不是圈子里的。”靳然低头在游戏里厮杀，看了下战绩，这把能赢。 寒休试探性问道：“女朋友吗？” 靳然语调还是一贯懒懒的：“我没必要告诉你吧？” 寒休笑吟吟：“如果不是，我想……” 靳然知道他的意思，但是打断：“是男朋友。” 寒休一瞬间变了脸色，可怕得像要杀人，但很快又克制住。 靳然直接了当说明：“没骗你，因为是圈外的，所以暂时没打算公开，我和他平时都挺忙的，见面时间也不多，很抱歉，这种场合不希望外人打扰。” 靳然和方逸大学就在一起了，毕业后他参加选秀出道摸爬滚打，才有了今天的成绩，方逸毕业后进了大厂工作，这两年也晋升到管理层。一个996一个全年无休，这几年能凑到一起的时间不多，但感情还算稳定。 寒休觉得更有意思了，他起身俯在靳然跟前，极具压迫感，嗓音很沉，“你昨晚不是说你不喜欢男的，你骗我啊？” 靳然不太想搭理他，“我们也没有很熟吧，性取向是我的个人**，没必要跟你交代吧。” 寒休嗤笑出声：“我以前还以为你和邵白在一起呢。” “我和邵白圈内关系确实不错，但的确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寒休笑里藏刀：“我能见见你男朋友么？” 靳然觉得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死皮赖脸地不走，挺不礼貌的，但还是大方说道：“行啊。” 说人人到，靳然手机响了起来，来电人是方逸，他到餐厅门口了，靳然报了包厢名，不一会儿，一个年轻西装革履精英模样的男子走了进来，见面就热情地拥抱了靳然。 这是他们的小情趣，靳然很喜欢，他对寒休介绍道：“我男朋友方逸，很帅吧。阿逸，这位就不用跟你介绍了吧，荧幕大红人了。” 方逸主动跟寒休握了握手，“你好，寒先生，我很喜欢你的电影。” “谢谢。”寒休目光很冷，但含着笑意。 情侣间难得见面有说不完的话题，寒休插不进嘴，识趣地回到自己包厢，一个人面对一大桌子菜一口也没吃。 他忽然想到一个好玩的事儿，带着看好戏的心情发送信息：【你们谁上谁下？】 靳然正好旁边在醒酒，手机在桌上，屏幕亮了起来，方逸没刻意看，只是正好就看到了寒休发来的消息，心里总有点不是滋味儿，“靳然，以前也没听你提起过，你跟寒休很熟？” 靳然以为方逸说的是刚才见面，“怎么这么问？偶练的时候同组过，不过我们性格合不来，连好友都是昨天才加上的。本来不想加，可下部剧正好跟他搭戏，不想把关系做绝。” 方逸想了想说：“没什么，随便问问。我们工作都那么忙，平时也没空聊天，你要是有情况，希望能及早跟我沟通，我不想做最后知道的那个。” 靳然把醒好的酒倒入酒杯，“我能有什么情况，你怕我出轨啊？虽然这个圈子挺乱的，我你还不了解，为你守身如玉多年，今晚要不要去我家？” 方逸放宽了心，点点头。 靳然又道：“我没开车，刚让贺妹妹送我来的，我坐你车回去。” 饭毕，方逸替靳然拿上外套：“走吧，我已经结好账了。” 靳然客气地说：“说好了我请的。” 方逸说：“谁请都一样。” 他们有说有笑，在走廊上又偶遇寒休，方逸错身经过，礼貌问了句：“寒先生也和朋友吃好了？” 寒休微笑：“我一个人。” 方逸有些尴尬，回头看了眼靳然，表情复杂。 这会儿靳然才打开手机，看到寒休问他谁上谁下的问题，氛围更加古怪尴尬。 靳然这才明白方逸为什么问他是不是和寒休很熟，话题尺度都聊到这么大了。 寒休主动按下电梯，等待的期间问道：“方先生认识靳然很久了？” 方逸笑笑说道：“我们在一起快十四年了，老夫老妻了，没什么浪漫可言，让寒先生看笑话了。” 寒休嗤声：“那是很久了。你们不考虑结婚吗？” 方逸说：“靳然的身份不太方便，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以后可能会去国外结婚吧。” “哦。那祝福你们。”寒休表情很冷，丝毫没有祝福的意思。 靳然坐上方逸的车，正等着方逸开口。 方逸开启导航导去他家，语气挺平淡的，“寒休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你想多了，怎么可能？他纯粹想搞我心态。”靳然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不喜欢他吗，偶练那会儿，他为了夺冠，我亲眼见到他把原先第一的化妆品换了，导致那个人过敏进医院急救，那样利益至上的人，他哪儿来的感情。” 方逸挺意外的，转过头看副座上的靳然，“这事儿没听你提过。” “过去很久了，我跟举办方举报过，但碍于没监控没证据，不能仅凭我一面之词。后面也没人追究，这事儿就不了了之。” “你们就是因为这个结下梁子？” 靳然淡淡道：“差不多吧，他私底下威胁过我几次，有一次差点动了手，后面尽量就少跟他接触，公司也知道我们私下不合，尽量会错开我们的行程。这次一起拍戏，是个意外，我也挺头疼的。” 把症结说开，方逸主动道歉：“我了解了，是我的错，不该误会你。” 靳然安慰地拍了拍方逸的肩膀，“说开了总比藏在心里好，我们早就约定好的，这事儿翻篇了。” 方逸虽然很少住靳然这里，但日用品和睡衣齐全，他洗了澡换上睡衣出来，靳然才进浴室。 方逸躺在靳然的床上，桌上靳然的手机又响了，这次他是下意识去看，就看到寒休发来的新消息： 【我能追你吗？】 第3章 第 3 章 方逸心里除了恐慌，还有点酸。 他和靳然处了这么多年，彼此的密码都互相知道，他下意识地解锁了屏幕，迫切想看他们平时聊什么，但整个聊天窗口除了最新进来一条信息“我能追你吗？”，所有记录都被清空了。 他满脑子都是“你们谁上谁下”，究竟聊什么能说到这些，他和靳然一个月也不一定能见上一面，本来就没什么安全感，有时候靳然太累了，见面也什么都不做只睡觉。这些他都能体谅和理解，可眼下靳然是在背着他和别人玩暧昧呢。 靳然拧着浴巾出来，就看到方逸举着他的手机质问道，“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他说他要追你？还有你为什么要把和他聊天记录全删了？” “哪有什么为什么啊，疯人疯语，看着不爽，不能删吗。”靳然问心无愧，但方逸显然较起了真。 说起来他们很久没吵过架了，他刚拍戏那会儿，每次在荧幕上跟哪个男明星走得近，就会大吵一架，没时间见面就电话里吵微信里吵，后来两人都更忙了，忙工作忙拍戏，这是沉寂后的第一次大爆发。 靳然把能解释的都解释清楚了，就因为寒休发了个暧昧不明的信息，就激发了他和方逸的潜在矛盾，“我很累了，睡觉吧。等你冷静下来，我再和你谈。” 方逸也是三十岁的人了，理智压制住了感性，眼下的确不适合再讨论这个话题，他给靳然掖好被子，自己盖另一床，“睡吧。” 对于寒休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靳然还是选择已读不回删除。 之后一个月都风平浪静，贺东旭提前把靳然的通告排完，然后进组。 贺东旭愁得很，喋喋不休地在靳然耳边念叨，“还有一个广告和一个商演实在排不开，到时候只能跟剧组请假，得小一个礼拜呢，我一会问问统筹前期能不能多给你排点戏，后面才有时间离组。” 对于时间安排，靳然一向信任贺东旭，对此也没有异议，“你看着弄吧。” 靳然住的是剧组安排的酒店，寒休住他隔壁。 入住第一晚，寒休大概得知他到了，于是发来：【你和你男朋友还好吗？】 靳然也十分不客气地回：【拜你所赐，冷战至今。】 寒休笑出了声：【不怨我啊。是你们之间的信任阈值太低。】 靳然把手机一丢，懒得跟他扯淡，他还有一屋子行李没收拾。 晚九点，寒休过来敲他门，“要不要一起出去吃夜宵？” 靳然断然拒绝：“不吃。” 一是因为十点他必须准时睡觉，这会儿出门绝对来不及赶回来；二是方逸会查岗，万一被他发现他和寒休在一块儿，那还不知道得闹到什么程度；三寒休他不配！ 寒休撑在门框，不让靳然关门，皮肉不笑，“怕你对象误会啊？那我给你打包。你想吃点什么？” “真不用，谢谢。”靳然微笑着拨开寒休的手，狠狠甩上了大门。 接下来三天是剧本围读，剧组直接在酒店里租了会议室，一干演员、主创、导演组都在。 两主角座位排在一起，寒休跟他们挨个跟打招呼，因为空间有限，站起坐下，都会似有若无地蹭到靳然的手或者腿。 而靳然不管做任何动作，都不会碰到寒休，他也并没有刻意收敛着，这就很令人寻味了。 围读过程其实很枯燥，就是每个人把剧本带感情不带动作念过一遍，主创把主要诉求讲明白，让演员清楚这是个什么样的故事，在此基础上根据对自己角色的理解自由发挥。 几天下来，靳然在剧本上记满笔记，收工后准备直接回房间，贺东旭已经给他打包来了雅轩最爱的烧鸭。 寒休跟他并排走着，身材比靳然更高大一些，寒休的身高在欧美人里不算高，但在亚洲面孔里着实不低，一整个压迫感十足。靳然每天最难捱的，就是和他从会议室走到房间这条路。 走着走着寒休忽然挨近靳然，起了个话题，“你知道明天拍哪场戏吗？” 剧组发了最新修改版本的剧本，靳然还没来得及看，“哪场？” 寒休嗪着笑意，做了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暧昧表情，“全剧唯一的亲密戏。你说是哪场？” “无聊。”秉持着演员的职业素养，靳然不排斥拍亲密戏，出道至今他有着五六部家喻户晓的代表作，吻戏床戏全都接过，他没觉得怎么样。 寒休轻声在他耳边，用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很期待你在我身下娇.喘的模样，一定很有意思。” 靳然听完快速推开房间门，连雅轩的烧鸭都不香了，他翻了翻剧本，的确是寒休说得那样，脸色刷地绿了。 李导确实喜欢在演员没打成一片前，干脆利落地把亲密戏提前拍掉，省的后续熟了后演得尴尬生硬。 剧里男二中了某药，必须do后才能解。李导本人又较真，借位肯定不行，做当然也不可能真做，但尺度绝对不小。随便换个男主，他都能面不改色演这场戏，但寒休不行。 靳然的心莫名怦怦直跳，他都想明天装病不去了。 贺东旭看靳然脸色白的像死人，“哎，你怎么回事儿，烧鸭你不吃，我吃完了啊。” 结果第二天导演组通知换场景，主要是布景没到位，亲密戏延后拍摄。 李导的习惯一开始没拍掉亲密戏，那这场戏就会放到杀青前最后拍，靳然这才松了口气。 寒休玩味地用胳膊肘捅了捅靳然，“你好像如临大赦。” “关你屁事。”靳然转身就走。 寒休装作友好，大臂一展，揽住靳然边走边说：“你上次还没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靳然脸色很差，语气也很差，“反正不是你这种。” 寒休笑出了声：“可我特别喜欢你这种类型的，能不能给个机会？” 这句他没说谎，要不是偶练时靳然公开揭发他，他其实没打算撕破脸，毕竟他喜欢的一直是这种清冷话不多的类型。 靳然给他的印象总是正面积极的，正直到他只想把他虚伪的伪装一层层撕下来，看到他内心最黑暗最疯狂的一面。 比如最先是，出轨。 他正一步步地诱靳然入局，但还是挺失望的。 因为靳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他：“不能。我有男朋友了，我们感情很好，没打算分，你找别人吧。” 第4章 第 4 章 凭什么他那么纯洁无瑕。 圈里如日中天的艺人，哪一个背地里没有成堆的黑料。 可这么多年了过去了，娱记不但没挖到靳然的任何劣迹，还从其他艺人里得知颇多好评。 靳然完全凭实力奠定今天的地位，像一朵出淤泥的清冷白花，可望而不可及，寒休只想把靳然狠狠拧下来染黑，和他一块儿沉沦。 因为忽然转场拍摄，靳然必须把新剧本背熟。他没注意寒休在他旁边多姿多彩的表情，问贺东旭要了杯水。 他的水杯是吸管杯，随着喝水吞咽的动作喉结上上下下，唇峰在吸管顶端留下湿润的痕迹，寒休不由得滚了滚喉结，“你平时都这么喝水？” 靳然这才慢慢头抬起来，一脸茫然：“不然该怎么喝？” 寒休不耐烦道：“你就不能把盖子拧开喝？” 靳然秀气的眉头蹙到一起，慢悠悠说道：“我喝水也碍着你了？” 靳然想的是，鸡蛋里挑骨头，这丫看他真挺不顺眼的。 寒休想的是，他妈的，别喝了，石更了。 拍完一场靳然坐到场边休息，他平时大多在保姆车里休息，今天天气正好，剧本也背熟了，他在外边转悠，远远见寒休坐在台阶上跟群演拉家常，演绎一副亲民形象。 寒休的演技相当好，不愧是影帝级别的，不论是戏里，还是生活里。 外面对寒休的评价都很正向，不耍大牌见面会九十度鞠躬还会请粉丝喝奶茶。 资方那边给的也不错，会来事守时懂礼貌知分寸酒量还好。 圈内给他们的风评都不错，但就是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为什么气场不和，见面就跟火星撞地球一样，擦出仇恨的火花。 眼下他们在剧组眼皮底下还算相处融洽，外人只当他们是各让一步，卖资方和导演一个面子。 拍完戏下场后，就谁也不搭理谁，面无表情各坐一边。 一群演员聚在一起聊天，他们俩只要其中一个接了话，另一个肯定不发声，这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所有人都默认了他们关系不好，有聚会叫了一个，一般就不会喊另一个，但这次剧组来的新统筹是个刚毕业的实习生，不了解里边的弯弯绕绕，资方请吃饭，就把两人都通知到位了。 靳然落座后，看到寒休也风尘仆仆地赶来，眉梢也是一挑。 统筹组的人都懵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自己群里问：“谁把他们俩都喊来的？” 实习生弱弱地在群里冒了头。 饭桌上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整个席上只有靳然左边还空着，视帝气场太强，没人敢挨着他坐，于是寒休移动脚步，朝那边去了。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统筹组老大没看手机，掩面心想到底哪个傻逼，把这两个人全喊来了，还安排他们坐一起，这不纯属膈应人吗。 本来今天李导有事没来，他们底下一班人乐得自在，结果点了地雷。 制片人林威清了清嗓发话：“嗯……老大不在，大家都随意点，菜不够再加啊，资方给的预算足足的。” 菜是一道道上，人愣是没一个敢吭声，上菜后转盘先是转到制片和影视帝面前，等他们动了筷子，其他人才敢夹那道菜。 第三道菜端上来一盘烧鸭，所有人诧异惊掉下巴的目光里，寒休轻快地夹起最肥美的一块，放在了靳然碗里。 靳然正含着勺子，表情愕然。 席下又是噤声一片。 统筹群里早就炸开了锅。 【什么情况？】 【死对头一号给死对头二号夹菜，我他妈眼睛没花吧。】 【我去，有生之年系列，这是我能看到名场面吗。】 【所以，他们和好了？】 后面没人接话，大家都在桌上看好戏。 寒休笑意盎然：“看你经常点雅轩的烧鸭，这家我吃过，做的还不错，我想你应该也会喜欢。” 靳然觉得自己此时应该笑得很难看，用筷子快速剥去了肉皮，“这家味道可以，就是做得有点儿油了。” 寒休依旧笑吟吟的：“你怕胖啊？” 靳然眼皮跳了下：“你不怕？” “还好，我常年健身，不容易长胖。”寒休伸手夹了只虾给靳然，“那吃这个吧，高蛋白。” 靳然扭头横了他一眼，对面一排统筹组的看得津津有味，近距离吃着瓜好像也还不错。 他们的关系好像也没到传言得那么差嘛。 靳然不想用手剥虾嫌脏手，就用嘴咬去虾头，用筷子夹着虾肉，咬下一节用舌尖有技巧地顶了顶，肉就脱壳出来了。 满桌都是荤腥，然后他又夹了好几只虾放在碗里慢慢吮吸着吃。 寒休喉头一动，终于看不下去了，做了一个让全桌的目瞪口呆的举动，他把靳然面前的一小碗虾全都拿到自己面前，一只只地剥壳，剥完后重新放回靳然面前，“吃吧。不够再给你剥。” 统筹组的人一整个脑袋当机，直接给干炸裂掉了。 【你们谁能解释一下，现在是个什么局面啊？】 【我也好想知道啊。】 【他们这是不合？这他喵是热恋中吧？】 【你们谁上去采访一下？】 【谁有胆谁去。】 靳然沉默了片刻，夹起一块剥好的虾肉往嘴里送，声音不大，但桌上的人都能听得见，“你连看我吃东西都不顺眼啊？” 这话是对寒休说的。 靳然说的是实话，但他语气总是淡淡的，看在其他人眼里像**。 连制片都带头吃起瓜，“我能问问吗，你们这什么情况啊？” 寒休说得滴水不漏，“李导让我们戏外培养一下感情，所以特意了解了一下靳然老师的喜好。” 众人恍然大悟。 靳然也挺不给寒休面子，用一种很轻松随意的口气说：“寒休老师，喝水让我换水杯，就连我吃虾也看不惯，我到底哪儿碍着你啦？” 众人又刷地把目光落在寒休脸上。 寒休半开玩笑地说：“靳然老师，你不知道你吃起东西来有多诱人。” 像小猫秀气地啃鱼骨头，啃得他心头酥酥麻麻，下面也一整个硬邦邦。 寒休是用揶揄的语气说的，大家当然没当真，但一个个跟着附和，“靳然老师吃东西确实让人觉得很有食欲啊。” “那我权当你夸我了。”靳然吃完最后一只虾，慢条斯理地用湿巾擦了擦手，离座去洗手间。 寒休也起身，跟了上去，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 靳然刚准备关上厕所隔间门，寒休趁机钻了进来，不大的隔间被他们两个一米八以上的身形占满，靳然满脸不悦：“你这是做什么？” 寒休指了指底下鼓鼓囊囊，调侃道：“帮我解决一下呗，靳然老师。” 靳然伸手穿过寒休的后腰，把门锁打开，顺势把人推了出去，冷着脸说：“你找鸭子去吧。” 第5章 第 5 章 寒休突然不再走死对头路线，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靳然的事儿竟格外上心起来。 “死对头互插两刀完了后，现在又谈上了，艺术果然来源于现实。” “两大顶流谈恋爱，娱乐圈是不要是该变天了？” “他们一个公司的，听说让他们借着剧的热度炒CP呢。” 贺妹妹在靳然的房间里复述他听来的流言蜚语，“我说……你们俩没情况吧？要有一定得告诉我啊，我要先想好该怎么跟公司交代。” 靳然问心无愧：“你想多了，能有什么情况？方逸早先就介意这事儿了，你别告诉他啊。” 靳然、方逸和贺东旭是大学同学，靳然签天娱后一开始分在金牌经纪人李欣手下，公司很看好他，李欣捧的人基本都会迅速蹿红。 后来李欣去了天娱的对家公司聚星，贺东旭作为崭新的新人入职，没艺人愿意跟他，靳然就指他做自己经纪人兼助理。 几年间靳然拿完了影视剧能拿的大奖封了神，贺东旭的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在经纪人圈子里颇有名望。 贺东旭扯了张凳子在靳然面前坐下了，“靳然，作为朋友，我挺想问问你们，你和方逸到底怎么回事儿？我听IT圈的朋友说，方逸最近下班经常一个人去酒吧买醉，第二天连班都没去上。” 靳然想了想说：“因为聚少离多吧，他对我没有安全感。” 其实靳然早就知道了，明星一般很难和圈外人有结果，聚少离多，绯闻不断，八卦周刊黑的白的乱写，真真假假，混在一起，除了添堵没有别的。 他不是没有想过退圈，但现在他风头正盛，他不想因为爱情放弃自己的梦想。 也许再过几年，他就会想通引退，但方逸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他不知道。 靳然早就有心理准备，做了最坏的打算。 贺东旭很少跟他聊私事，“你跟方逸都没沟通过吗？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每次提到这些，不是吵架就是冷战，没法好好说话。”其实方逸的难处靳然都懂，也许只是没那么爱，所以互相都做不到为了爱情牺牲事业。 方逸总说IT过了三十五岁，职业生涯就到顶了，现在是他事业的上升期，不可能辞职陪着他进组。 可谁不是呢。 方逸是他初恋，十几年的感情，不是说放就能放的。 靳然甚至想过跟公司提公开恋情的事儿，想给方逸足够的安全感，但话到贺东旭这里就给截下了。 他不仅是公布恋情，还是公开出柜，影响太大，贺东旭觉得不妥。 所以方逸的事儿又被搁置了，靳然没想到解决办法，只能暂时把这段关系冷处理。 这天难得过了晚十点，靳然还没睡着，他在想和方逸的事。 他重新拿起手机，打开了和方逸的对话框，上一次聊天还停在进组前。 他发了四个字过去：【下班了吗？】 方逸直接打电话回过来的，他那边的背景很嘈杂，大概还在酒吧里，“我下班了，跟朋友在外面喝酒。” 靳然皱着眉：“哪个朋友？我认识吗？” 他和方逸有很多共同朋友，毕竟大学时代圈子都差不多。 刚进圈那会儿，靳然也会去方逸公司和他同事一起吃饭唱K，他同事都知道他，后来名气爆涨，他才不怎么去他公司的。 方逸显然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不认识。我同事，下班正好一起过来的。” “那你们慢喝，挂了。”靳然从来没怀疑过方逸。 因为靳然下个月有活动需要离组一周，贺东旭提前打好招呼了，所以统筹这个月给他排的戏特别足，连带对他对戏的寒休都特别忙。 两人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戏一场连着一场，刚对完一场戏，工作人员说：“两位老师，场外先休息一下哈。” 接着灯光组进场调光。 靳然身体舒展坐在场边折叠椅上，剧本随意置于膝盖上，正仰着头闭目养神。 寒休过来扣了下旁边的小桌板，靳然睁开眼看着寒休，“有事儿？” 寒休把咖啡放在桌上，挑了靳然旁边的长椅躺下，“你每天下场不是休息就是背剧本，你就不和我聊聊天？” 靳然果断拒绝：“不聊。” “不约，不聊。”寒休轻哼，“你就不能对我说点别的？” 靳然吐出一口气：“不能。” 寒休：“…………” 工作人员喊：“靳然老师，可以麻烦过来一下吗？” 靳然随手把手机放在桌上，匆匆离去，“就来。” 寒休伸手拿起桌上的咖啡，目光落在靳然的手机上。 正巧手机铃响，来电人是方逸，寒休本来不想理，但断了又打断了又打，寒休嫌烦于是接起：“喂？” 方逸显然觉察不对劲，试探性问了句：“靳然呢？” “他不在。”寒休的声音低沉，浑厚里带着微哑的磁性，这是属于一个成年男人非常性感的声音。 方逸几乎是下意识地猜到：“寒先生？” 寒休身上有一种很强的压迫感，迫使比他弱势的低首臣服。 方逸以前也会因为一些跟靳然走得近的男明星吃醋，但从没有现在电话另一个端那个让他感到这么不舒服。 寒休用懒洋洋的语气说：“对，我是寒休，我大概忘了告诉你，我不姓寒，我是法国籍，我姓De vere。” 方逸显然已经想挂断了：“靳然还在忙吧？我一会儿再打。” 通话在手中掐断，寒休表情冷漠。他解锁了靳然的手机，随手把通话记录删去，然后又把手机放回原位，装作无事发生。 靳然走回来坐下，拿起手机刷了会新闻，并没察觉任何异常。 寒休打开剧本盖在脸上，听闻响动侧身坐起，“一会儿下戏一起吃饭吧。给个面子，这次别拒绝啊。” 靳然今天心情还算不错，用开玩笑的口气问道：“如果我想拒绝呢？” 寒休一改刚才跟方逸说话时的冷漠口吻，嗓音带了些撒娇的意味，“你要是真拒绝啊，我能怎么办呢，我又不能真把你怎么样。” 靳然生活里是挺温和的人，本着和平主义原则，也没想把共事关系做绝，靳然笑起来很明媚，“行吧。不拒绝你第三次了，去雅轩，我请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