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宰［星际］》 第1章 楔子 “滴、滴、滴……” 一道冰冷的机械女音响起：“是否删除实验数据？” 操作的人毫不犹豫摁下删除键，仿佛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但是熟悉的人知道，一旦删除了数据，代表这个实验品彻底毁了，之前付出的心血都作废。 很快，刺耳的警报在整栋大楼响起：“警报！警报！警报！” 听到熟悉的警报声，男人手上的动作不禁加快，只留下残影。响了几分钟的警报声戛然而止，剩下的，只有门外由远渐近的脚步声，匆匆的像密集的鼓点，敲在人的心上，与心脏的跳动同频共振。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青岚，拦住他们。” 喊完才意识到，这个实验室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他露出一个苦笑，敲下最后一个数字。 过了几秒，隔离室缓缓升起一个白色的舱体，周身带着淡蓝的荧光。透过玻璃可以看到，躺在舱内的人生得一副好皮相，似是待在黑暗时间太长了，那人的肤色很白，却又不似病态的白，左眼眼尾生有一颗泪痣，为本就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平添了几分生动。 虽说如此，但最引人注意的是那一头白发。 男人眼睛有些酸，但更多的是愤怒。 他手指不停，对那些复杂的代码一眼扫过去便按了确定。 重启舱迅速启动，顺着程序设定的轨道滑了出去。机械的震动回响，似是宣告这场荒唐闹剧的结束。 他松了一口气，从防护袋里拿出一支试剂，对自己的手臂就是一扎，淡绿色的液体很快进入他的身体。 做完这一切，操作室的大门被人用暴力撞开，发出巨大声响。 清一色的黑色工装整整齐齐排成两列，一个身材高挑，留着长发的男人迈着挺阔的步子走来。男人生有一双深蓝色的眼，注视人的那一刻，彷佛带着深沉的爱意，而黑色的长发用皮筋随意系着，露出颀长的脖子，像一只高傲的天鹅。 看清男人脸的那一刻，他瞳孔微缩，心里翻起酸楚，后一想本该如此。 下一秒，药效发作，他失去了知觉。 闭眼的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居然在男人的眼里看到了惊慌。 —— 黑夜降临，北符境苑依旧灯火通明，来自星际城的各方航道有条不紊的运转着。作为两大文明的交界处，北符境苑从新纪以来就成为一个重要的军事战备地，两大文明虽说已有百年未开战，但是依旧会派兵驻守此地。不仅如此，北符境苑还是和另一个文明——天外界的运转地之一，想要去往天外界的人少不了要经过这里。 依旧和往常一样，司暮云完成每日的体能训练，回到休息室打算小憩一会儿，刚脱下作训服外套，军队的内线响起急促的振动，下一秒，来自哨塔的屏幕投放在墙上，执守的哨兵焦急地说：“少校，我们检测到不明物体向境苑飞来。目前已经抵达境苑气层外百米处——” 还未说完，背对着屏幕的哨兵轰然站起来，大声说：“不对——不对——就在刚刚，已经进入境苑气层内，看他的运行轨迹，是要向境苑撞来！他的速度已经超过军用飞行舱的速度！他还在加速！” 听到他的声音，还在盯着自己所负责区域的其他哨兵纷纷站了起来，往那块屏幕一看，一个通体白色的舱体倏地闯进他们的视野，以超乎这个时代的飞行速度进入北符境苑，滑过上空，留下一道白线。 突然舱体转动了一个方向，露出另一侧的玻璃——那是一张令人惊心动魄的脸，苍白的脸带着岁月的温和，眼尾的泪痣为他添上无声的生动，淡淡的，如绽放在雪地里的莲花，刹那间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哨塔安静极了。 司暮云愣愣地看着那张脸，冰冷许久的血液活跃起来，埋藏在心头的悸动震的他手指发颤。 下一刻，他看到那双眼睛缓缓睁开，带着傲气，带着意气，也带着疏离和陌生。 紧接着，一个庞大的，穿戴着银灰色，头颅上闪着红光的机甲出现。它将舱体抱在怀里，消失在了屏幕。 许久，哨塔的人才反应过来人跑了。而他们总指挥官司暮云盯着屏幕发神，一句话也不说，唤了很久，才像是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淡淡应了声。 没过多久，司暮云接到了天外界的传屏：“请协助我们抓住重启舱罪犯。” 司暮云意味不明的笑了声，不动声色捏碎了项链，黑红色的机甲赫然出现，一拳击碎了屏幕，画面也随之消失，化为一潭死水，再也翻不起波澜。 —— 另一边，远在唐德城的水下，一只巨大的眼睛睁开了眼。 与此同时，天外界的人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望向设计成尖针形状的高塔——钟声响了。 不起眼的角落里，响起一道瘆人的机械笑声：“欢迎重启。” 我想主宰的，是他们不曾跨越的山与海。——新纪147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楔子 第2章 Chapter 1 临近夜晚，夕阳的余晖随着地平线偏移，透过茂密的枝叶洒在安阳街青苔遍生的石板路上，像老电影里的斑驳。 下班的人们行色匆匆，街边的小吃店香味不时传来，劳累了一天的人们肚子适时发出了声音，脚下的步伐不禁加快。 安阳街的热闹不似大城市的热闹，没有灯红酒绿，没有与信息科技时代相融洽的用品，在这里到处可见顽皮还不想回家，四处玩闹的孩子，大人们看到只是微微一笑。到了饭点，还有不少在家里做饭的妇女从窗子露出一个头，高声唤自家孩子回家。 在这个科技发达的时代，安阳街这样的城中村十分少见，但又十分温馨，像陶渊明所描述的桃花源，烟火气十足，每个人安心过着日子，怡然自乐。 安阳街的长街上，一个喝醉的大汉提着酒瓶，晃悠悠从街的一边走来，穿着褪色的军绿色短衬，许是喝了不少酒，满脸通红。 “张家老大又出去喝酒了。”坐在门边择菜的中年妇女边啧嘴边摇头。 跟她择菜的妇女道：“还好他媳妇跟他离婚了，不然就这嗜酒又赌钱的，迟早要把家里败光。” “可不是么，”中年妇女凑近她，小声道，“昨晚听我家那口子说，张大又欠了一笔钱，现在连房子都没了，前段时间开学，儿子学费也交不起，身上穿着那件几十年前的旧款，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还有人穿那种衣服，最后他儿子也不回家了，学校也不去。” 此时，靠在不远处角落的流浪汉似乎嫌她们的声音有些吵，身子动了一下，露出一头炸毛，比鸡窝还乱的头发，搭上一张彷佛被黑炭抹过的脸，堪称是人间绝色。 身上的麻布衣完全是用碎布缝起来的，花花绿绿，好不显眼。 注意到乞丐换了个姿势，两个妇女忙噤了声，继续低头择菜。 余光瞥见张大走到一家水果摊，挑了一个苹果，迷迷糊糊的说：“这个多少钱？” 水果摊老板鄙夷的看着他，嘲讽道：“你有钱吗？没钱赶紧滚。” 张大没理会他的话，又问了一次。 水果摊老板见他赖着不走，怒了，从他手中抢走那个苹果，一把推开他。 张大本就重心不稳，这一推直接把他推倒在地。 手中的酒瓶子摔在地上，发出哐啷的声音，碎个稀巴烂。 水果摊老板等了几分钟也没见张大起来，不由得疑惑，但一想到张大时常醉到睡在街上的事，又放宽了心。 他走到摊前一看，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被他推倒的张大，眼睛睁得像个铜铃，两条血痕自眼睑流下，狰狞又刺目。 他走上前一步，手指颤巍巍去探张大的气息，头上冒着冷汗，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没一会儿成了河。 “杀人啊——” 这声尖叫仿佛按下了暂停键，平时热热闹闹的安阳街在这一刻停止了所有声音，只剩下栖息在树上的燕雀鸟叫声。 然而，停止不过三秒，所有人像中了瘟疫般逃离了安阳街，尖叫声，哭泣声还有破口大骂脏话的混在一起，扰了安阳街的宁静。 —— “噔——” 审讯室的灯被人打开，头顶上毫无预兆亮起冷白色的灯光，刺得林又涵眼睛有些疼，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睁开眼睛，看向对面的人。 一个穿着黑蓝色警服的小警察端端正正坐在桌子后面，旁边还坐着一个身形挺拔骨架优越的警察，相较于小警察，后者拉低了帽檐，遮住了眼睛和鼻梁，只露出玫红色的薄唇。 林又涵看了眼，将目光放到更好说话的小警察身上。 小警察公事公办的问：“姓名。” “不知道。” 小警察抬头看他一眼，眼里带着诧异，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在诓自己，还是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小警察又继续问：“那年龄呢？” “好像是30。” 什么叫做好像？真的还有人不知道自己多少岁吗？ 小警察板着的脸有些破裂。 他决定跳过这个话题，问起和安阳街有关的内容，“事发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睡觉。” “除了睡觉就没有别的？”小警察手里攥着笔，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下笔。 “唔，”一想到这个林又涵就有些烦躁，“这不还没睡醒就被你们抓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遮脸警察开了口：“你没睡。” “司队……”小警察弱弱喊了声。 司暮云似乎刚醒，声音还有些沙哑。 林涵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看向他，“你凭什么说我没睡？” “监控，你翻身了。” 林又涵冷笑了声，对他的理由嗤之以鼻，“我就翻了一个身，你就确定我没睡，那我问你，你能保证自己睡觉的时候不翻身，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好意思，我是人，我不能保证。” 司暮云抬了抬帽檐，露出一双黑色深邃的眼睛，淡淡看向他。 林涵不甘示弱瞪回去，四目相对，视线交汇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这人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虚无的影像从他脑海里闪过，他伸手去抓瞬间化为泡影，掌心是空的。 不过他也没过多纠结，面前的人虽然一张冷脸，但是那张脸正正长在他的审美上，心里起了逗弄之心，他嬉皮笑脸的说：“帅哥，我们是不是认识？” 此话一出，林又涵明显能感觉到周身的空气流动停滞，死寂弥漫开来，谁也没有说话。 许久，才听到司暮云冷漠无情的声音：“不认识。” 林又涵瘫了回去，笑脸不改，眼睛一寸一寸的描摹司暮云的五官，混不吝地说：“可是我看你很像我死去多年的前男友。” 闻言，司暮云冷冷盯着他，“我还没死。” 看到司暮云油盐不进的样子，林又涵觉得有趣，自己这张脸时常照镜子时本人也会惊叹——这是多么伟大的一张脸，可是他显然忘记自己的脸抹成了锅底，在其他人的视角看来就是一块抹布。 他心情极好的指了指自己，“那你看我像不像你的前男友？” 司暮云不耐烦地说：“不像，再说废话这辈子都别出去了。” 林又涵惺惺住了嘴，心里暗骂：不解风情的男人。 司暮云一副受不了的神情，站起身来对小警察说：“把他看牢了，什么时候肯说什么时候放出去。” 小警察应了声。 林又涵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审讯室的大门嘭地在他面前甩上，带过一阵风，吹乱了他额前的头发。 小警察挠了挠头，看向林又涵，好心劝他，“我们司队向来好说话，只要你老实交代你看到的就行。” 林又涵诧异，显然不信小警察说的话，“他，好说话？” 小警察认真的点头，“那是自然，你别看他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实际上对我们可温柔了。” 林又涵坐正靠近他，示意他凑近点，小声地说：“那你说他怎么对我这么凶，难道我长得不好看吗？”看到小警察露出狐疑的神色，他又说，“你别不信，就我这张脸除了那个叫什么司队，整个星际城无人媲美，我走在路上那可是回头率百分百的，不说女的，就连男的路过我也得回头看一眼。” 小警察嘴角抽了抽。眼前的人黑的看不清脸，而本人更是意识不到自己脸是什么样的一般，一个劲儿的吹嘘自己的容貌。 林又涵有些不服了，自己说的口舌干燥，小警察脸色愣是不变，表情说不上相信，甚至还隐隐有看自己笑话的嫌疑。 “你什么眼神，放眼整个星际城，谁不知道我宋清墨帅气冲天！”他气不过的一拍桌子，大声说。 小警察迅速拿起笔，写着什么，林又涵凑近一看，赫然看到纸上姓名的一项写着“宋清墨”三个大字。 意识到自己被诈的林又涵无力的坐回去，又噌的一下坐直，神秘兮兮的对小警察说：“不是我说你们警局怎么这么落后，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别的警局只要AI人脸识别一扫，罪犯的信息就出来了，谁还跟你们用纸做笔讯。” 闻言，小警察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宋先生，在你醒来之前我们已经使用AI人脸识别，但是很奇怪的是，出现的信息是空白的，所以我们不得不采用传统手段对您进行审问。” 小警察又继续说：“而且，我有必要提醒你，你的黑脸AI是扫不出来的。” 黑脸？什么黑脸？ 小警察看到林又涵一脸茫然无辜样，似乎是在想黑脸是什么，他拿出一面小镜子，递给林又涵，说：“为了证明我没有说假话，我特意给你准备了一面镜子，方便你欣赏自己的绝世美颜。” 林又涵半信半疑的接过那面镜子，一照镜子，看到镜子中的脸黑的彷佛抹了八百年的碳，吓的把镜子扔了出去。 这谁？这是他回头率百分百的脸？到底是谁把他脸抹黑的！ 小警察显然预想到林又涵的反应，镜子扔出去的那一刻稳稳接住了，并对林又涵说：“这可是司队珍藏多年的小镜子，我好不容易把它给你搞来，你居然还想砸了。真是暴殄天物。” 他叹气的说：“看来你已经清楚认识到自己见不得光的容貌了。” 林又涵被小警察的语气气的不行，“你们警局洗手间在哪？我要洗脸！” “不好意思，司队说你交代清楚才能出去。”小警察公事公办指了指桌上的纸，示意他赶紧交代。 林又涵气的牙痒痒的，恨不得把眼前气人的小警察打晕，然后冲出去。 小警察似乎看出他心里的想法，劝说：“宋先生，我劝你还是不要有危险的想法，你自己也清楚现在科技有多么发达，你想逃出去几乎不可能。反观你成功逃出去，还是戴上畏罪潜逃的名头，这不多此一举，一举两失。” 林又涵：“……算你狠。” —— 审讯结束已是半个小时后，王晓脸有些黑，尽管已经多次强调嫌疑者不要讲废话，但是架不住嫌疑者说着说着话题就飘了。每次他拉回来不到一分钟，又被对方轻而易举的拽回去。 听着话题逐渐离谱的王晓无言以对：“……” 一出审讯室，便看到早自己几年进来的刘雯雯从资料室出来，后者看到是王晓，打了声招呼，将资料室的门扣上。 王晓也打了声招呼，“雯姐，这个点还不去接孩子吗？” 刘雯雯在几年前已经结婚，孩子如今四岁半，因为工作繁忙早早就将孩子送去了幼儿园。 “资料室有点乱，整理了下。倒是你，还没审完吗？”刘雯雯和他并排走，边走边说。 听到刘雯雯在问自己，王晓苦笑了声，“雯姐你是不知道里面那人有多狡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拉不回来他跑偏的话题，这不，审了半个小时了，说的全是废话。虽然司队吩咐审出来才能放人，但是抓回来的这个关联不大，纯属就想问问看到了什么，愣是东扯西扯，说些有的没的，明天再看看吧。” “半个小时审出来就有鬼了。”刘雯雯笑着摇摇头。 两人一同走着，很快便消失在走道。 —— 夜幕降临，审讯室漆黑一片。林又涵无聊的环顾四周，不知道已经多少次叹气的看向那扇用铁栅栏封起来的窗子，心想无果，他把凳子挪到墙边，靠着墙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惊雷把他从睡梦中吵醒，揉了揉眼睛，又一道雷声响起，似要将这天地间轰醒般。 紧接着，倾盆大雨落下，砸在没有玻璃遮挡的窗台，飞溅的雨点断断续续的打到他身上。林又涵不得已把凳子挪到墙角，换个姿势继续睡。 与此同时，位于唐德城中心的悦湖江心洲仍旧灯火通明，雨水唰唰而下，岸边的水暗沉，与黑色的天幕相接，教人看不清岸边的景色。与热闹的洲心相比，这里显然要安静了许多。 倏地，一道鞋子陷入泥里的脚步声传来，黑暗中隐约可见一个人影在岸边的滩涂里行走。 过了一会儿，人影消失了，而江面上也多了一件衣服，很快衣服也沉入水中，消失不见。万籁寂静之间，唯有雨声和雷声交汇。 第3章 Chapter 2 悦湖江心洲的爱客酒馆包厢里，几个面容稚嫩的少年抱着酒瓶子吹嘘从星际城各地考入星际科学科技院的经历，桌上的酒杯空了又满上。其中一个少年懒散地靠在沙发，手里拿起重新被倒满的酒杯，懒懒抿了口。 面上醉意三分，脸颊微微发红。 注意到右边的座位空了许久，他问道：“陈问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他右边原先坐了一个叫陈问的少年，也是星际科学科技院的同级学生，半个小时前说喝太多酒要去洗手间解决，可半个小时过去了，人还没回来。 听到询问，其他少年笑着说：“ 他酒量不行，估摸这会儿在垃圾桶吐呢。” 另一个少年指了指自己的脸比划，“出门的时候我留意了下，他脸红的像沧澜城野生园的猴子屁股，应该是喝大了。爱客提供的酒度数不小，闻着清香，后劲大着呢。” 说完，几个少年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几人又重新举杯，对陈问的去向也抛之脑后，一时间包厢里只剩下玻璃碰撞的清脆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少年以为窗外的天色变亮了，而与他一同喝酒的其他少年醉的趴在桌子上睡的不省人事，酒量好的这会儿还没趴下，但少年看他拿着杯子说胡话，笑着摇了摇头。 抢过他的酒杯，说：“别喝了，太阳都给你喝出来了。” “哪亮了，那是闪电。”他抬头迷迷糊糊的说，说完也坚持不住的趴在桌子上。 闻言，少年往窗外看去，霎时天边亮起一道雷电，照亮了整片天空，也照亮了沾在窗外密密麻麻的水珠。 也是那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他看到空无一物的江面上，多了一件白色的衣服。 他不由自主的想起没回来的陈问，后者今天穿的衣服也是白色的。 想到这儿，他目光一顿，浑身的血变的冰凉。 —— 第二天一早，林又涵是被门外的嘈杂声吵醒。他慢吞吞的起身，伸了个懒腰，不紧不慢走到门后凝神细听。 门外的脚步声杂乱，细碎的谈话声也随之响起。 “我听说昨晚悦湖江心洲死人了。” “可不是么，一群学生在岸边的爱客酒馆喝酒，结果怎么也没想到跟着自己来的人掉水里了。人死了有好一会儿都沉入水里了才有人注意到。” “凌晨宋副队带人去悦湖江心洲，一到那儿发现只有一个人醒着，其他人醉的不省人事。而且那个人显然是吓到了，靠在墙角一动不动，最后还是宋副队打通讯让局里的医生去了一趟才勉强能说几句话。” …… 谈话声越来越远，林又涵循着谈话声的方向移动，刚重新趴在门上，门突然开了。 开门的司暮云没注意到门后有人，一打开门只看到墙角的凳子，而凳子上的人不知所踪。他又抬头看审讯室唯一的窗户，没有撬动的痕迹。 就在他疑惑人去哪的时候，手上的门把手突然动了，还传来悉悉窣窣衣物与墙体摩擦的声音。紧接着一只手伸出来四处乱抓，好巧不巧的抓住他衣服的扣子，然后猛地一拉，司暮云差点撞在门上。 意识到不对劲，林又涵伸出头来，也没注意到司暮云的状态，鼻尖就这么堪堪擦过他的下巴，留下一点黑。他急忙低下头，尴尬的脚趾抠地，然而一低头，入目便是对方的衣服被他紧紧抓在手里，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用力过猛，制服排扣中央的扣子摇摇欲坠，欲掉不掉。 他又抬起头，刚想露出一个笑容，就看到制服的主人一双眼黑沉，可那双眼又生的极好，看人的时候有一种未知名的深情。与其对视的那一刻，林又涵心脏漏跳了一拍，在他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可又很淡的，不易察觉的，还有一道没有实质的影子，不是他。 他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突然手上传来一记力道，引的他又低下头，只见司暮云用力扯回自己的衣服，承受不住巨大冲力的扣子掉在地上，发出极小的声响。 空气中安静极了，谁也没有先开口，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很快，走道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叫喊也随之而来，“队长！队长！你在哪，宋副队通讯来了——”好容易跑到审讯室的王晓猛地刹住了车，巨大的惯性让他差点一头撞在审讯室的大门上。 等他缓过神来抬头，就看到自家队长和前天抓回来的嫌疑人微妙的站着，距离近的也有些亲昵。尽管如此，两人之间却环绕着一种名为尴尬的气氛，听到声音，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王晓，黑沉沉的眼压迫感十足，吓的后者立马低下头，眼神四处躲闪。 倏地，他目光一滞，两人鞋边不远处的地上有一颗化成灰他都认得的扣子——那是他们警局制服的扣子。 “！” 王晓颤巍巍的抬起头，蓦然发现司队衣服上的扣子少了一颗，少的地方还有被拉长的线头，显然是被人扯坏的。不仅如此，司队的下巴……似乎还有点黑。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王晓立马调转了方向，脚下就像生了风火轮跑的飞快，嘴里一个劲儿的道歉，声音大的整个楼道都能听到，“队长打扰了，您继续，宋副队的通讯我让雯姐去回。” 一头雾水，甚至没来得及说话的司暮云：“……” 我继续什么？ 站在他对面的林又涵恨不得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心想这都叫什么事。他动作极小的把自己塞进门后，试图藏起来。 看到林又涵的小动作，司暮云气笑了。 林又涵还以为司暮云没注意到，低着头慢吞吞的挪动，快要把自己埋进墙里的时候，头顶传来一声笑，移动的动作一顿，开始思考这道声笑的含义。 没等他想明白，就看到司暮云弯下腰捡起那颗纽扣，不知道是称赞还是嘲讽的说：“手劲还挺大。” 林又涵愣了下，嘴比脑子先动，“谢谢夸奖。” 说完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瞬间想给自己一巴掌。 听到回答的司暮云深深看了他一眼。 也不知道此人是脑子不够用，还是在装傻犯蠢，这么明显的嘲讽还听不出来。 司暮云没忘昨天被他调戏的事。如果说昨天还有那么点聪明，那么今天就蠢的不可理喻。 他对林又涵说：“老实待着，别老想着出去。” 说完关上了门。 审讯室又恢复了安静。 林又涵愤愤的踹了门一脚，小声的骂道：“我都还没睡醒就用美色勾.引我，撩了又不负责熄火，死渣男。” 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一字不落听完的司暮云：“……” 他冷笑了声，不会说人话永远待在里面好了。 —— 悦湖江心洲的岸边，唐德城警局的刑侦大队副队长宋程垒来到被打捞上来的尸体前，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看到他后微微颔首，他单膝蹲下，轻轻拉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一股泡发的尸臭味扑面而来——那是一张被水浸泡到不成看的脸。再往下便是大大小小泡发的伤口，不难看出是死前被利器划伤的。 “这是陈问？”宋程垒把白布盖了回去，站起身，他看向一个小警察，“老赵监控查的怎么样，有查到是几点落水的吗？” 小警察回答，“副队，暂时还没有。赵主任说昨晚雨下的太大，这一附近的监控全坏了，他们技术组的人正在抢救。” 宋程垒诧异，“现在的监控不是自动化可防水超远距离高清无痕的吗，怎么突然坏了？” “……不知道。”小警察挠了挠头，显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宋程垒叹了口气，“算了，警局那边的通讯接通了吗？” “还没。” 宋程垒微微扶额，平时打给司暮云的通讯一打就通，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主人公一直不接通讯。 这时，侦察科的主任赵明川带着一行人从另一处岸边走来，宋程垒眯着眼睛看了会儿，注意到他手上还拿着一个透明的塑料包装袋，俨然是一把匕首。 赵明川走近才注意到，那柄匕首上还有已经干了的血迹，星星点点的沾在上面。 “这是什么？” 赵明川解释，“我们在一处芦苇丛的根部发现的。这把匕首柄部老旧，是几年前的老款式，用指纹识别技术扫描了一遍，这把匕首柄部有一个叫张大国的指纹。” 听到“张大国”三字，宋程垒脑海中一道晴天霹雳闪过。 张大国，就是前天死在安阳街的张大。 而溺水死亡，也不过昨晚刚发生。 不等他细想，一张电子信息屏出现在面前——警局的通讯接通了。 —— 另一边，警局的公用通讯响个不停。 从资料室跑回来的王晓一个箭步冲进了办公室，接通了通讯，虚拟的电子屏幕投放在墙上，一个长相温和，穿着同款制度的男人出现在屏幕内，他没有看王晓，目光环视了一周，问：“司队呢？” 王晓尴尬的挠了挠头，“队长……他忙着呢。” “悦湖江心洲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还有什么可忙的，你到底有没有去叫人？”宋程垒不解地说。 听到副队质疑，他立马解释，“副队，我真的去叫了！但是队长……”语气迟疑了一会儿，他神秘兮兮地说，“副队，你可能不信，队长似乎有对象了。” 而且还是个脸特黑，说话主题找不着北的人。 “嗯？”宋程垒一下被挑起了好奇心，挑眉说，“这就是他不来接我通讯的理由？” 王晓点头，还在说：“你都不知道我刚才过去多尴尬，战况还贼激烈。上局不是说咱们警局的衣服忒稳固，怎么洗扣子都不掉吗？” “嗯，然后呢？”宋程垒听的津津有味。 “刚才我一到审讯室，被他们两人看的头皮发麻，就那个眼，那个脸，看一眼都是会死人的地步。也就是这个时候我发现，地上有一颗扣子，然后我抬头一看——好家伙，这不是我们队长衣服的扣子吗，而且不偏不倚，正正好是中间那颗，我一眼便瞧见不见的地方多出了几根线，一看就是他对象扯的。”王晓头头是道的说，越是说越是觉得合理。 “原先看到这我也没想到，直到我看到司队下巴有两人亲昵的痕迹。当时我心中一咯噔，心想坏了，来的真不是时候，为了弥补我的过错，我拔腿就跑，绝不留在原地给队长添麻烦。” 说完，他抬头看向宋程垒，后者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意味不明的看着他。 王晓一时也想不明白宋程垒笑的意思，“副队……” 这时，身后传来骇人的嗓音，吓得他一哆嗦，“说的挺好的，怎么不说了？” 王晓僵着身子转头，看到是司暮云立马狗腿求饶，“队长，我错了。” “怎么错了，给队长安排个虚拟的对象我看好的很，要不要我把你们两个关在一起好好探讨一下人生意义？”司暮云面无表情的说。 “队长，我再也不敢了。” 司暮云冷声说：“我看你胆子大着呢。” “滚出去执勤。” 得到命令的王晓马不停蹄溜了，生怕司暮云找他算账，两条腿跑的飞快，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办公室。 看到王晓这副样子，司暮云硬生生气笑了，他是什么深水猛兽吗？ 转过头，就听到宋程垒笑着调侃，“战况激烈啊，风吹雨打洗都洗不坏的扣子，你俩一上阵就坏了，我可以认为是干柴逢烈火，天雷勾地动吗？” 司暮云声音平静的可怕，“要不你也别当副队了，回来和王晓一起打杂。” “别，王晓年纪小，得多练。”宋程垒好容易停住了笑声，想起自己找司暮云的目的，语气变得严肃，“我今早带人来到悦湖江心洲的爱客酒馆，原先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溺水案，但是就在刚刚，我们打捞上来那具尸体发现他的身上有很多伤，而且死者的手背和脚背处呈现出皮肤泡软膨胀的白色皱缩状。” 他又继续说：“不仅如此，老赵的人还在附近的芦苇丛里找到了一柄沾有血迹的匕首，柄部有张大国的指纹。” 司暮云揉了揉太阳穴，“张大国已经死了，怎么会出现他的指纹，还是他犯罪的指纹……这个尸体的死状明明是死了超过48小时泡在水里才有的。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线索吗？” 宋程垒刚想说没有，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转头看到远处跑来一个小警察，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副、副队，我们刚刚在对岸找到了一个还没死的人。” 小警察还在说：“那个人说他叫陈问。” 在场的人瞳孔震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宋程垒更是大声的问：“他说他叫陈问？” 小警察点了点头。 这一刻，宋程垒心中的疑惑达到了顶峰——陈问没死，那打捞上来的尸体是谁？ 他的目光移向那具尸体，泡发的面目全非的脸出现在脑海，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是一具死了超过48小时的尸体。 新文首发三章[猫头] 1.临时发文，周四前应该更到Chapter 7，之后的内容看看有没有榜，有榜随榜更，没榜周更八千，因为还有存稿，每章差不多是在四千左右(如果日更的话存稿只能撑到月底[小丑]) 2.可追连载，或者等第一卷结束再看，剧情有点紧凑，一章一章追可能后面还得翻回前面看 3.每天过零点六分更，V前更不了发公告，V后更不了请假 4.XP放飞之作，内容全是二位主角托梦于我，可能有写不全的地方，但还是希望追读的朋友喜欢[撒花] (PS：超级喜欢云云和涵涵[狗头叼玫瑰]如果他俩能直播kiss就好了[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Chapter 2 第4章 Chapter 3 陈问没死的消息无疑是一个定时炸弹砸在众人心头。与此同时，紧接而来的谜团是沉寂在河底突然被捞起来的尸体，以及莫名出现沾有张大国指纹的匕首。 “我马上过去。” 意识到溺水案可能与死去的张大国有关，司暮云也不含糊，顾不上扣子掉的警服，关了通讯拿上车钥匙就往外走。 在门口执勤的王晓想起林又涵已经被关了48小时，再这么关下去也不是个道理，忽地，抬头便看到司暮云出来，马上屁颠屁颠朝他跑去，“队长，那个抓进来的流浪者怎么办？” “关着。” “可是队长，他只是个目击者嫌疑不大，按照星际律法最多关48小时。这都两天过去，再关下去不太好吧。”王晓边看司暮云的脸色边小心翼翼问出心中的疑惑，“队长，你跟他真没关系？” 前面两句司暮云脸色还算温和，听到最后一句，他的脸色骤然变冷，面无表情的说：“王晓，要不要我给你放个长假等你找到对象再回来上班。” 知道自己说错话的王晓惺惺摸了摸鼻子，心里腹诽自从司队见了流浪汉后，脾气都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他求生欲极强的说：“队长，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了。” 司暮云冷冷看着他，心想次次不改，下次还犯，每次都不长记性，简直就是跟关在审讯室的林又涵绝配。 “留不住就放了，油嘴滑舌留着也没用。” 得到回答，王晓欢快应了声，“好咧队长，我这就去把他放了。” 走了几步的司暮云听到这句话，脚步踉跄了下，鞋头和地板砖来了个亲密接触，差点没一头扎在地上。一转头，王晓已经跑没影了。 司暮云扯了扯嘴角，这王晓怕不是林又涵派来的卧底。 —— 审讯室里，林又涵无聊的踩着凳子看窗外。警局建的地方深入民居，窗外是一排又一排的建筑物，但是隔的有些远，听到的只有从头顶传来的轰鸣声。 他叹了口气，48小时早就到了，怎么还不放他出去？ 许是心有所感，他听到身后传来咔哒的声音，回头一看，审讯室的门开了。 他立马跳下凳子，整了整身上不成看的衣服，朝门口走去，“终于舍得放我出去了。” 王晓一开门便看到林又涵极为自然的走出来，那架势显然是把审讯室当自己家了。 林又涵冲他摆了摆手，“再也不见。” “欸，等一下。”王晓喊住他，“你是不是有东西没还我？” 林又涵明知故问的说：“什么东西，我进来的时候可什么都没带，就算是带了你们应该也搜出来了。” “我那天给你的镜子呢？”王晓显然不信林又涵说的话。 “镜子？”林又涵佯装思考，手伸进口袋，摸到一个镜子，面不改色的说，“那天我用完就还你了，你自己不记得。” 王晓挠头，“是吗？难道是我记错了？”说完，开始回忆那天出审讯室后的动向，脑海里走马观灯过了一遍，愣是找不到有关镜子的任何记忆。 “你慢慢想，我先走了。”林又涵怎么可能让王晓想起来他根本就没还镜子，说完这句话也不等王晓反应，拔腿就走，背影匆匆。 王晓不知道林又涵走这么快是心虚，他转身把审讯室的门关上，疑惑的说：“警局有鬼吗，跑这么快。” 如果林又涵能听到他的心里话，林又涵一定会告诉他：我心里有鬼。 出了警局，得以呼吸新鲜的空气，林又涵喟叹了声。 他轻车熟路拐进警局附近的胡同，像是不经意般抬头看向正前方的监控，刹那，坐在电脑后面的小警察突然站起来——面前的电脑屏幕白花花一片。 监控室的门被人推开，王晓走进来问：“怎么样——？” 话还没说话，他看向屏幕的目光一顿，半响才后知后觉说了句：“……我记得这批设备赵主任这个月刚进的吧。” 可现在就像是过去老旧的设备卡顿闪屏。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会儿，倏地屏幕出现一句话：不要试图监测我的动向。 过了好一会儿，王晓爆了句粗口，“艹，我们被人耍了。” 胡同里，林又涵靠着墙站了一会儿，一个泛着蓝色荧光，浮在地上的机器人慢悠悠从胡同另一端过来。 林又涵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米谷，下次等我死了再来。” 机器人没理他的话，伸出机械手碰了碰他，机械的声音听不出任何语调，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丝林又涵才能察觉到的惆怅，“主人，我感应到了斯诺。” “感应到又如何，不该记的不记得，该记的也不记得。还不如早点躺平，逍遥快活。”林又涵随意的说。 眼看米谷还想开口说话，他赶紧催促，“回家回家，赶紧回家，你一个机器人怎么比我还多愁善感。” 米谷低下头，想说不是，可它一抬头，林又涵已经走远了。走姿随意，怎么也掩盖不了身材瘦削；刻意染黑的发，如果仔细观察还能看到覆盖在深处数不尽的白。 看到这儿，米谷脸上露出忧伤的神色。它本是只有一种表情的超智能机器人，不知道什么是忧伤，什么是思念，只是十年如一日守着冷冰冰只有它自己的空房子，等待远归的主人。 它不知道主人离开的七年去了哪里，只知道当年意气风发的主人被岁月磨去了锋芒，留下了沉稳的背影，会在夜里常常睡不着，做噩梦，翻来覆去，甚至咳了一整晚。 它知道主人病了。主人刚步入活力最盛的年纪，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过着和老人一样的生活。 …… 林又涵走了许久，注意到米谷迟迟没有跟上，回头提醒，“米谷，快跟上，我们回家。” “嗯。” —— 此时，悦湖江心洲围了几道警戒线，被围堵在外的各家记者恨不得冲进案发现场获取第一爆料，但又碍于警察的威严和武力，挤在一起你推我攘吵的不可开交。 司暮云一下车就往宋程垒和赵明川所在的方向走，堵在外面的记者眼瞧着进不去，突然出现一个身高腿长的帅哥想也不想的往他那里冲去。 “警察你好，方便接受一下我们的采访吗？”一个人举着话筒说。 另一个人推开他，“警察你好，我们是新阳传媒的，方便问一下里面发生什么吗？” “警察你好……” …… 现场混乱不堪，司暮云浑身的冷气质也阻挡不了热情如火的记者，很快，一个扛着摄像机的人撞到了他。 司暮云皱眉，扶住那个即将摔倒的摄影师，对人群说，“……麻烦让让。” 司暮云声音不大，但是自身携带的冰冷和强大的气势一下将众人唬住，人群也不自觉让出一条路。 赶来的宋程垒立马安排其他警察疏散围堵在一起的记者，吩咐好后，便和司暮云并排往发现陈问的地方走。 司暮云边走边说：“张大国的儿子找到了吗？” 宋程垒微微一愣，“还没有，这小子藏的太好了，学校不去，家也不回，找起来跟大海捞针似的。” “我记得他是星院的学生。”司暮云若有所思的说。 星际科学科技院，简称星院，是星际城为数不多的百年老校之一，最初建校的院长便是如今享誉全星际的白瑱教授，甚至最辉煌的那年与沧澜城的梦岚军校并称“文明利剑”。与梦岚军校不同的是，星院作为脑力学院，与现如今星际城的科技发展息息相关，电子信息相关类技术更是吸引了星际城各地无数的学子前往。 就连十年前横空出世的科技天才林又涵也是从星院毕业的，老一辈的教授对他赞不绝口。尽管英年早逝，他的理论至今还被写在教科书上，供后人参考。 想到林又涵，司暮云的脑子好似陷入了某种老旧机械转动，齿轮嘎吱嘎吱的响，思维的转动也慢了下来。他揉了揉太阳穴，克制自己不去想，然而审讯室里的流浪汉不合时宜的闯进他的脑海，两人相似的性格缓慢的搅动藏在心底的悸动。 那一瞬间，司暮云的呼吸好似停住了，仅仅过了半秒，他自嘲的笑了声。 真是思念太久，看谁都像故人。 —— 宋程垒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提起星院，但他还是说：“昨天派人去查，问了他的舍友说是有一个月没回学校了。” “一个月？”司暮云皱眉。星院的管理制度严格程度不亚于梦岚军校，无故消失一个月及一个月以上，都会被学校勒令退学。 “除了他，他们宿舍还有一个人一个周没回宿舍了。宿舍里的人曾经尝试用终端联系他们，但无一例外的是都没联系上，他们两个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找也找不到。” 说完，宋程垒叹了口气。 “派人去找找。”司暮云总觉得事情不简单，一个宿舍怎么会在一个临近的时间点无故消失两个人。 说着，两人来到发现陈问的地方。 此时的陈问还有点发懵，有些不理解这些警察为什么要围着他，而他也显然不知道和他一起喝酒的朋友以为他溺水死了打电话给警察的事。 看到走来的司暮云和宋程垒，他小声怯懦的开口，嗓音带着不自觉害怕，“警、警察哥哥，我能问一下发生什么事吗？” 他抬头看了眼司暮云，被对方生人勿近的压迫感吓的又低下了头。 太吓人了。 宋程垒蹲下来，说：“你的朋友昨晚发现你溺水了，打电话让我们来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宋程垒的声音很温和，是能够不自觉让人亲近的如沐春风。 陈问紧张的心瞬间平静下来，听到宋程垒的话，他的关注点显然都在第一句上。他挠了挠头，惊讶的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来了句：“……我溺水了？” 宋程垒和司暮云对视了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过了许久，司暮云说：“你没溺水自己不知道？” “我昨晚……”回忆倒退昨晚，陈问的脑神经开始发疼，他拍了拍脑袋，试图减轻头疼的症状，然而等他再看向宋程垒时，他的脑袋一片空白。 就好像昨晚发生的事在他脑海里凭空消失了。 “我……我想不起来了。”陈问声音苦涩。 宋程垒还想说些什么，一只手蓦然拉住了他，他回头，司暮云朝他摇了摇头，说：“先送他去医院。” 宋程垒起身应了声。 等到把陈问送上救护车，两人沿着岸边走了一会儿，一个警察急匆匆跑来，声音急促，“司队，宋副队，赵主任查到了那个尸体的信息。” “司队都来这儿多久了才查到，你们处这速度也太慢了。”宋程垒开口打趣。 警察有些为难，但还是义正言辞为自己团队打抱不平，“宋副队，咱们处都快忙成陀螺了，你看在我们这么累的份上，能不能给我们添个技术人员？处里就赵主任技术最好，你不能为难我们。” 宋程垒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年轻人，能力不行就得练。你别看赵明川现在是侦察科一把手，当年我和他同时进队，还不是一张白纸。” 说完也没再继续逗他，语气变得正经，“行了，赵明川让你传的话。” 警察站了个军姿，收腹挺胸，大声地说：“尸体的名字叫杨鸣，是星际科学科技院院二的学生，今年20岁，家里还有一个哥哥，在沧澜城工作。” 他又补充了句：“赵主任还查到，他和张大国的儿子张远航一个宿舍的，是张远航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不过他已经一个周没回学校了。” 话音刚落，他便看到司队和宋副队表情如出一辙的凝重。他有些尴尬的抓了抓头，不禁反思赵主任让自己传的话。 宋程垒适时开口：“昨晚在爱客喝酒的学生也是星院的。” “星院么？”司暮云不紧不慢的念道。 说起来，自从十年前刚刚崭露头角的林又涵死后，他已经很少再听到有关星院的消息了。也是从林又涵死后，星院一年不比一年，隐隐有走下坡路趋势。而随着时间的偏移，各大科技学校层出不穷，盖过老牌学校的风头，星院的生源一年比一年差。 还没开始预言就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而接连出事的都与星院的学生有关，让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人在针对星院。 倏地，一道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的终端响了。 他划开接听，王晓沉重的语气骤然响起，还带着哭腔，“队长，我们被那个流浪汉耍了！” “嗯？”司暮云鼻腔发出一声疑惑。 “赵主任这个月刚进的监测设备被他弄坏了！”王晓抽抽嗒嗒的说，“我只是想看看监控他往哪走，结果一眨眼屏幕就坏了。” 司暮云头疼的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说不出一句话。 而王晓显然还没说完，“队长，他还把你的镜子偷走了。” “什么镜子？”司暮云脑子有些乱，希望不是他的幻觉。 “就是你一直锁在抽屉里的那面小镜子，背面的外壳还写着歪歪扭扭的LYH love **Y。” 听到这句话，司暮云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王晓才听到司暮云用不知名情绪的嗓音说：“干的不错。” 那一瞬间，王晓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无奈，愤怒，以及淡到抓不住的遗憾和伤感。 很快传来通讯中断的声音，一切归于平静。 彷佛刚才是他的错觉。 可也只有司暮云自己知道，那不是错觉。 兜兜转转十年，他还是把他留下来为数不多的东西弄丢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Chapter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