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效》 第1章 无声对战 “赫队，你看一下，这是嫌疑人资料”张越将一沓资料给赫锋，赫锋打着哈欠拿着资料缓缓坐在椅子上，正准备像往常一样，拿起保温杯喝水，却在看见嫌疑人名字那一刻起，动作戛然而止，手掌慢慢握紧水杯，神情格外严肃。 赫锋五官立体的脸上出现明显的慌张，眼神瞥过资料上的照片，更加确定资料上的人是他曾经的爱人——打印出来的黑白照片明晃晃在白纸上，嫌疑人的名字被打上大标圈，是顾彻，黑白照片的他更加高傲和冷漠，这种藐视所有东西的眼神，隔着照片也感到寒意。 “张越，嫌疑人呢？”赫锋放下保温杯，得体的衣服勾勒出常年锻炼的身材，脚步急躁地走向张越，张越连忙用手指着某个方向，大声喊道：“老大，嫌疑人在审讯室，陈副队刚刚也过去了” 赫锋直接掉头就来到审讯室，推开门发现陈副队稳稳坐在单透玻璃面前，眼神死死盯着单透玻璃里面的人。 赫锋转头看向单透玻璃里面，顾彻身形单薄，从侧面看过去只有薄薄一层，整个人低垂着头，手指上的老茧让人看得心底寒意，眼神被深深埋进头发中，看不真切。 陈明霖听见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赫锋，神情平淡地说：“你来了” 赫锋握紧资料，只是用鼻音轻声回应一句，就没有再说话，眼神只是死死盯着顾彻，顾彻像是被感应到什么一样，头颅终于缓缓抬起，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琥珀色的眼眸中带着平静和执着，看向单透玻璃的某处。 赫锋更加握紧资料，陈明霖蹙着眉在旁边指着顾彻说道：“你对他什么感受？”赫锋看着顾彻没有丝毫的惧怕，反倒是自在地慢慢抚摸每一根手指，像是孤独的指挥家缓慢优雅地指挥，赫锋就知道顾彻压根不会这次抓捕当作正事。 “他很聪明”赫锋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深色眼眸中是过去的挣扎，陈明霖略想一下，拿起手边的资料，缓缓地说：“他是聪明，要不然也不至于我们用了十年才抓到，不过，这十年里面他可害了不少人” “网络犯罪，不是聪明人也吃不起这碗饭”陈明霖发出一声感叹，转头看着赫锋的脸庞，赫锋没有回应，只是看着顾彻自顾自地玩弄手指，尤其是左手无名指——曾经戴戒指的位置，现在手指上早已没有戒指的痕迹，可赫锋却看出顾彻在细细摸索，就像依旧有东西戴在手指上。 赫锋深呼吸一口气，自己左手无名指无意识地移动，转移注意地说：“上面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几班的人轮着审问，他除了基本信息答应之外，剩下的一概不出声”陈明霖没好气地回答道，胳膊双手抱胸，继续讲道：“上面说我们都先审一遍，实在问不出来就算了，毕竟他也是老狐狸” 陈明霖拿起水杯喝下一口水，连忙指着顾彻说：“下把也该我们进去审了，走吧，赫队” “老狐狸……”赫锋嘴巴里面缓缓讲出这句话，声音极其轻，没有丝毫的慌张，只有手掌不断握紧。 顾彻的头在长时间的座椅上有些疲倦，整个人像猫一样想蜷缩起来，可奈何空间不容许，只能无声叹息。 门被打开，顾彻好不容易地抬起头来，眼神注视到陈明霖身后的身影，赫锋比二十多岁时候还要更加强壮，身体轮廓更加完美，顾彻整个人缓缓靠着椅子，脸上浮现出不同以往的表情，手指相互撑着，慵懒地看着进来的三个人。 赫锋坐下之后，看着顾彻的身体整个靠后，眼神更是打量，脸上似有若无的笑容让赫锋觉得不简单。 顾彻对视上赫锋的眼神，整个人的眼神死死看着赫锋，好像要把赫锋看出一个洞来，可在片刻之后，又立即放缓表情，怀念般地看着赫锋，连陈明霖都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赫锋，赫锋轻笑一声，直接说：“顾彻，你知道狼的消息吗？” 顾彻听见赫锋的声音，比起二十多岁的清脆，现在多添几分沧桑，缓缓地摇头，眼神始终如一地注视着赫锋，陈明霖直接摔桌子，说道：“你还问，问多少遍了，他就是不说，拉倒吧！直接关了就算了” “急什么！”赫锋直接按住陈明霖的肩膀，这一幕让顾彻看在眼里，嘴边难得的扯动，赫锋刻意用余光看见顾彻的变化，嘴边上扬起笑容，像是故意靠近陈明霖的身边，在即将靠近的瞬间，顾彻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们知道这些手段对我没用” 赫锋的多变在最终转个弯，看向顾彻的眼神，挑衅又带着险诈，顾彻也勾起笑容，眼神这次不再有遮挡地看向赫锋，两个人坦荡地对视着彼此，无声地对战。 第2章 对立面 陈明霖听见声音之后，也顺势整理好衣服，说道：“那你把知道的消息都告诉我们” 顾彻没有任何反应地低着头，陈明霖本想重复一遍，赫锋给陈明霖一个眼神，示意他来重复一遍，赫锋开口缓缓讲道：“你知道什么，都告诉我们” 赫锋命令的语气，连陈明霖都觉得顾彻怎么会重复一遍，可下一秒顾彻低声说道：“我们一直都是单线联系，我也很久没有见过他” “上次见他在什么时候？”陈明霖连忙提出疑问，顾彻抬起眼眸，琥珀色的眼睛望着赫锋，赫锋错开视线，重复一遍陈明霖的话：“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这句话的重复，连陈明霖都感觉到异常，果然，顾彻的眉头微挑，缓缓地说：“忘记了” 陈明霖没指望能问出什么消息，索性就半倚靠在椅子上，看着顾彻这张看着像二十多岁年纪的脸庞，实际上顾彻已经三十四岁，赫锋也没有说话，眼神认识注视着手上之前同事写下的笔录，算起来现在顾彻说的话，已经算是非常多的。 “狼这么久没有联系你，你就不担心吗？”赫锋话锋一转，明显是试探关系，顾彻没来由一笑，眼神倒是变得柔和，说：“他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们不是朋友吗？据说，你们之前关系可好了”赫锋的语气变得尖锐，甚至深究语气下有些醋意，顾彻看着赫锋的眼神，知道这一切都是下套，想到这里，顾彻慢慢地说：“警官，我跟他不是朋友” 这句陈述句连陈明霖都没有想到，脸色略微一变，要知道当初狼和顾彻的关系在道上可以被广为流传的佳话，甚至一度传出他们是“一对”的消息。 赫锋深叹一口气，看了一眼陈明霖，两个人对视一眼，正准备开口再询问，耳机传来上级侯局的声音，声音沉重，指令也很简短：“赫锋，出来一下” 赫锋轻拍一下陈明霖，就立马站起身来走出去，随着赫锋移动的还有顾彻的眼神，陈明霖观察到后，好奇地询问：“你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看” “好看”顾彻这次没有犹豫，连赫锋听到这句话，整个人的步伐都加快，走出审讯室，看着人来人往的走廊，脑海中浮现出刚刚顾彻的语气，在很久之前，顾彻也会凝望着自己，那时的赫锋，也在好奇中询问过：“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顾彻被发现之后，没有逃避视线，反倒是直接凑近看，说：“好看” 声音没有改变，模样没有改变，只是那双眼眸从起初的青涩到现在的冷漠，十年不见的他们，早已经是对立面的存在。 赫锋缓缓握紧手掌，直到手指用力到泛白才肯停下来，走进另一个房间。 陈明霖没想到顾彻的答案这么坦白，沉思一下，正准备再问什么，就看见顾彻整个人慵懒地趴在桌面上，那双不舒服的手铐在他的胳膊上，被他忽略不计。 房间陷入沉默，赫锋推门之后也看见审讯室的状况，看着自己的上级侯局站在单透玻璃前，双眉紧蹙，说：“嫌疑人马上要转移，按照之前惯例，狼这边一定会有所行动，我们要预防起来” “惯例”这个词，是来自曾经顾彻也被逮捕过，但是狼几乎用强硬的手段把人半路截走，侯局担心这次也会这样。 “上次的截救，他们怎么成功的？”赫锋疑惑地询问，侯局没有卖关子，直接说：“警局这边有内鬼，提前出卖了路线，他们安置的炸弹直接将车掀翻” “掀翻？那个威力可不是一个黑势力可以研究出来的”赫锋继续说，侯局看着单透玻璃里面，久久没有说话，坐下来看着赫锋说：“据我们了解，狼身边有一个女人代号叫百灵鸟，化学天赋极高” 赫锋双手插在腰上，抬头看向单透玻璃，发现陈明霖已经不在，只剩顾彻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看不到眼神，陈明霖下一秒就推门而入，嘴中不断囔囔着：“我问什么，他都不回答，哑巴一样，怎么？现在还看人下菜” 这个看人下菜自然讲得就是赫锋好看，连侯局都忍不住笑起来，看着气急败坏的陈明霖说：“你跟赫锋比起来，赫锋的确好看一些” “我知道啊，但是他双标的太明显了吧！”陈明霖走到赫锋的脸前，沉默地盯着看了三秒，立即又退远，坐下来认命地对着赫锋说：“你都三十多岁了，怎么还没有发福啊？” 赫锋也坐下来，说：“侯局别打趣我，当年我跟明霖可是一起进的警局，颜值身材那可是不分上下，结果，这小子跑着跑着谈恋爱去了” “等着，我等着你谈恋爱的那一天”陈明霖那张努力上扬，不露出双下巴的脸，看向赫锋，只有侯局听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神却转向单透玻璃里面的顾彻。 “他怎么这么平静？”侯局喃喃自语，陈明霖也转头看向顾彻，低声说道：“他的资料好像被人洗过，查不出来什么毛病” “名字也换了吗？”侯局问道，陈明霖大概翻手中的资料，摇了摇头，说：“不确定，但是很奇怪，他是唯一一个没有使用代号的人，还是说顾彻就是他的代号” “他聪明甚至可以说狡猾，这些年利用国外网站，发展出的程序，加上隐藏的暗网，为狼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侯局眼神认真，看向赫锋，话锋一转就说：“赫锋，明天你就不用去了，上个案子才结束，给你放一天，让明霖跟着去就好了” 赫锋和陈明霖瞬间形成一道风景线，赫锋眼中是读不懂的忧愁，而陈明霖纯粹是因为加班而烦杂。 第3章 曾经恋人 夜晚的房屋，卧室没有开灯，黑暗像墨色一样占据着大部分空间，赫锋独自坐在书桌前，桌面上格外干净，伴随着拉动抽屉的声音，赫锋的眼神也看向抽屉里面的黑色盒子。 赫锋的神情愣住，许久才拿起黑色盒子，看见盒子的表面已经沾有灰尘，略微拍动，手指逐渐打开盒子，里面出现一对银制素戒，光滑的表面在黑暗中闪烁着淡淡光芒，赫锋的眼神注视着戒指，取出其中一个，在手掌来回缓缓摩擦，皮肤带来的质感，让赫锋知道戒指没有任何痕迹，只是摸在戒指里面，感受到几个凹处，他心里清楚这是顾彻的名字缩写。 赫锋最后将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上，深色的眼眸注视着，又抬头看向另一个戒指，像是透过戒指看向另一个人，眼神落寞又孤独，神情怀念地说：“好久不见” 赫锋将戒指取下，又放回到盒子里面，将抽屉合拢，没有再打开，整个人缩在床上，任由被子将自己包裹住，眼角的一滴泪逐渐从脸颊流下，无人发现这一滴泪水，像是无人发现他和顾彻的曾经。 早晨六点，手机闹铃响起，赫锋神情恍惚得起来，正常的洗漱结束之后，没有穿上制服而是穿上自己的常服，开着自己的车看着押送车出现在视野中。 赫锋熟练地跟在后面，看着前方的押送，距离不远不近，手机在此时响起，点开是陈明霖的声音，沉稳地说：“你一直跟着吗？” “嗯”赫锋没有多说，陈明霖听见赫锋没有解释的原因，就不再追问，直接挂断电话。 路况一路顺畅，一直到郊区的路上，这条路上监控不紧密，而且现在除赫锋的车辆跟随之外，路上没有任何车，赫锋知道这段路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初春的季节，路上的树木沉寂在冬季的寒冷中，没有散发出新的生机，赫锋想拿出手机，提醒陈明霖注意安全，手机还没有拨出号码，就听见强烈的声响，前方的车辆被掀飞起来，赫锋的车辆被强硬逼停。 下一瞬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枪声贯穿整个地方，瞬间枪声交汇以及呼喊声在寂静的早晨充斥着赫锋的耳膜，赫锋拿出自己的手枪，下意识地想扳动，但是忘记自己不是执行人员，根本没有子弹，直接将手枪丢在旁边，气急败坏地说：“去你的” 赫锋看着眼前的画面，摩托车的人将顾彻拉扯出来，顾彻身上单薄的衣服随着风包裹住单薄的身体，被赫锋深深看在眼中，顾彻手腕的手铐被他手下的人直接强制撬开，揉着被磨痛的手腕，眼神往赫锋的位置看去，距离太远，赫锋都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否真实——那是一个笑容，笑得很坦荡，像是对待多年未见的人露出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笑意。 阴暗的天气下，云层被压制到深灰，下一秒就将改变世界的天气，顾彻抬起脖子缓缓扭动，手下人麻利地将头盔给顾彻戴上，立即离开现场。 赫锋来不及多想，本能让他发动车跟上他们，手掌不断握紧方向盘，油门逐渐踩到底，脑子立马想明白那个笑容的含义，顾彻从来不做无厘头的事情，这次是专门来见他，只是这次见面的成本未免有些高，光是这一面，让顾彻交出自己，想到这里，赫锋眼神狠狠盯着坐在摩托车后椅上的顾彻，你到底想得到什么？ 陈明霖刚刚从爆炸的昏厥里面醒来，就看见赫锋的车宛如离弦之箭直接冲出去，直逼前方的摩托车，陈明霖连忙直接用车上的蓝牙想联系，可没过几秒就发现根本接不通。 陈明霖拿出手机看着这个偏僻地方连信号都少得可怜，牙齿印都快咬出来，哪怕昨天侯局已经交代过，但他根本不甘心，一直举着手机找信号，用唯一一个还可以开动的车辆，去前方支援赫锋。 顾彻的衣服被风吹得来回摇摆，前面有小弟大声询问：“老大，要不然把后面那个做掉？” 顾彻的眼神转向后面，看见咬住尾巴的赫锋，露出笑容，说：“你们先走，给我留一辆” “好”手下的人没有任何人有疑惑，只是按照指令执行，可见他们对顾彻的忠诚度很高，很快，车辆集体转弯，进入小路岔路口，顾彻和小弟换位置，直接骑走，顾彻的速度极快，赫锋看着仪表上的码数，满脸都是严肃，直到顾彻下车，眼神看向赫锋，好似在邀请他下车。 赫锋停车，拉手刹，关门，一气呵成，直接来到顾彻面前，赫锋上次见顾彻是在审讯室，在那里他们只有对峙，眼神里面充满不可避让，顾彻显得锋芒毕露，现如今顾彻整个人云淡风轻，只有赫锋的手掌紧握，他不确定今天能不能把顾彻带回去，害怕自己手软也害怕自己心软，因为他们是曾经的恋人。 第4章 你也心软 “好久不见，赫锋”顾彻的声音变得温和，充满声调，琥珀色的眼眸看着赫锋，赫锋没有说话，长叹一口气，轻声看似像哀求地说：“顾彻，跟我回去” 顾彻的脸上听清这句话之后，整个人忍不住地笑起来，笑得不断颤抖，可笑容之后就是无尽的无奈，说：“回哪里？警局还是法庭？……或者回家？” 赫锋深色眼眸看着眼前的顾彻，他们十年未见，可顾彻的容颜没有改变，唯一改变只有眼角留有几条细纹，这个答案赫锋并不是没有想到。 赫锋的眼神瞬间变得沉默，这个答案对他来说，像是没有成熟的果子，宛如顾彻像地狱的恶魔不断诱惑他，极力想要承认赫锋依旧没有忘记顾彻。 “如果我想强制把你带走呢？”赫锋扭动脖子，想先发制人，顾彻毫不犹豫地将枪指向赫锋的头颅，琥珀眼神中带着认真，口吻却还是轻松打趣说：“看样子，是不能了” 顾彻熟练地举着枪口，赫锋的动作在看见枪口瞬间变得僵硬，好不容易从牙缝里面挤出来问：“你不想知道那枚戒指的下落吗？” 顾彻眼神有过转瞬即逝的犹豫，只是一瞬间的破绽，让赫锋拉扯过顾彻的胳膊，力道在互相平衡直接拉动，赫锋直接扳动手腕，顾彻自然的放弃枪，过程顺利地让赫锋心底暗自吃惊。 赫锋压制着顾彻的胳膊在后背，从某个角度看到侧颜下顾彻的表情，没有吃惊，没有惊讶，像是放弃枪本来在预料之内的事情。 两个人相互靠得极近，可以在风中感受到手中温度，顾彻的身体单薄得像是马上就会随着风离开，赫锋立即将枪踢到好远的地方。 顾彻听见声音，轻笑着说：“你还是跟之前一样，奸诈” “你也不赖，手枪里面没有子弹”赫锋没有反驳给出评价，脚刚刚踢到枪的瞬间，敏锐地察觉到重量不对，心里清楚这支枪就是一个空枪，顾彻上扬起笑容，略微轻叹声音，继续说：“在审讯室，你是故意靠近那个男人” 赫锋知道顾彻这是摆明吃醋，想得到确定的答案，心底压制住解释的**，专门俯身靠近顾彻耳边说：“那你呢？故意来见我吗？” 赫锋的语气讲到这里，已经有些赌的成分，他不知道十年过去，顾彻再度出现算不算意外，无论输赢，总是要试一下才算结束。 “你知道我的本事，他们抓不住我”这句话讲得诚恳，连赫锋都没有怀疑真实性，他最清楚顾彻的天赋，所以也知道顾彻的出现，八成就是刻意。 “你不用抓着我，我不会跑，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顾彻讲出这句，赫锋缓缓松开手劲，他本质上是相信顾彻讲出的话，看着顾彻甩了甩手腕，看见手腕的红痕，笑着说：“你还是跟之前一样，劲真大” “不一样”赫锋缓缓讲出这句话，顾彻无所谓地举起手，表情很是随意，说：“那又如何，就像你曾经纠结，最后还是答应我了” 顾彻的眼神像个胜利者望着赫锋，想在赫锋脸上找到曾经熟悉的表情，可没有找寻到一丝相似的表情。 赫锋眼神深处看着顾彻认真的琥珀色眼神，好似回到当初高中，两个人靠近彼此的怀抱中，贴紧心脏的位置，顾彻在沉闷中说出一句话：“我好喜欢你” 赫锋当时的表情惊讶带着诧异，没有推开顾彻的怀抱，反倒是整个人抱得越发紧，深夜，大雨，沉闷，世界都在见证他们在一起，每一件事情却在遮盖他们在一起。 “还是说，你是怕你那些同事，得知我们之前在一起过”顾彻的口吻轻佻，看着赫锋不发一言，继续心理刺激说：“我倒是可以为你解释清楚，你要吗？” “我可没有否认过曾经喜欢过你，毕竟，谁年轻不犯错”赫锋略高一筹的身高，在此时发挥了决定作用，脸上也不再是沉默，而是眼神闪烁着光芒，满脸饶有兴趣看着顾彻。 讲出的话，水平也不低，只是将曾经那份刻骨铭心的爱演变成信手拈来的露水情缘，让顾彻本来笑意的脸上产生裂痕。 “我跟你在一起二十多年，你以为你瞒得过我？”顾彻直接走近赫锋脸庞，却忘记赫锋的伪装已经进步太多，赫锋露出笑意，刻意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顾彻没有着急，收敛住表情，眼神看向赫锋的手指间，曾经在吉他上随意跳动的指尖，现如今也因为时过变迁，手中满是老茧和伤痕，顾彻本能地握住赫锋的指尖。 赫锋对顾彻的动作没有避开，看着顾彻盯着手指看好一会，才说：“怎么了？” “看看”顾彻没有发表心底的感受，风穿过他们的身体，今天的赫锋没有穿制服，只是随意地将皮克外套穿在身上，高领黑色毛衣显得脖子修长，顾彻本想抚摸赫锋的脸庞，手指滞留在半空中，笑着将手指收回。 顾彻也没有解释他怪异行为，反而把胳膊张开，表明自己没有藏东西，望着赫锋的眼神，诚恳地说：“如果你抱我一下，我跟你回去” 赫锋呆愣发神几秒，想起刚刚接近狂笑的顾彻，那副“死活不跟着走”的状态，生怕里面有炸，说：“你不会跟我回去，我了解你” “你觉得我会害你？”顾彻放下胳膊，语气很是轻淡，赫锋沉默地看着地面，没有说话，顾撤走到近前，继续说：“如果我真的想害你，你十年前就死掉了” 那段令人尘封的往事，赫锋的眼神终于不再躲避，看向顾彻，说：“当年，你也心软了，不是吗？” “当然，谁叫我喜欢你呢，赫锋，这点从来没有变过，无论过多少年，无论我们的身份如何变化，我给你爱意，也给你自由”顾彻坦荡地讲出来，眼中零零散散的爱意在琥珀色的眼眸中不断被光线反射，赫锋握紧拳头，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直到手指泛白，口吻听起来才正常，说：“那你亲手把戒指丢掉？” “我知道你还留着，承认吧！赫锋，你忘不了我，你这辈子都忘不了我”身边的风变得喧嚣，赫锋听着顾彻的大声呼喊，深色眼眸中像是被人刺入锋利的刀刃，风吹得越发急，手指尖已经凉上几个度，看着顾彻站在眼前，像是站高台的看客。 赫锋从来没有忘记过顾彻，只是顾彻这十年中没有再出现过，唯一几次看见顾彻，是在通缉令上，带着蓝色的背景板，那张足够年轻的脸庞眼神却又不符合年龄的老辣感。 十年的时间，心中的位置被不断调整，只有角落中被隐藏起来的顾彻，成为他们彼此之间的过去式，他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多少深夜梦回，幻想过你再度出现在眼前。 赫锋的眼神只有冷漠，整个人不寒而栗，上前二步，拉紧顾彻的衣领，棉质的衣料瞬间被拉起，说：“你也很可怜，至今还……” 顾彻的眼神陡然出现歉意，赫锋感受到脖后有什么东西被缓缓注射进，心里知道这是被激将法引进圈套，努力把顾彻的衣领拉得更加紧，缓缓讲出：“顾……彻” 声音还没有讲完余音，整个人就瘫软在顾彻怀中，直到最后一刻赫锋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顾彻感受着赫锋身上的温度，头埋进赫锋的肩膀里面，眼中带着泪痕，抱紧赫锋，轻声说：“抱歉，我还不能回去” 听者没有任何反应，顾彻缓缓地将赫锋放在地上，他知道不久之后赫锋就会被人救回去，顾彻半跪在赫锋身边，看着熟悉的眉眼。 心底的思念翻涌起来，薄唇缓缓贴近，无限靠近时，带着风中的喧嚣，揉进这个吻中。 第5章 合作愉快 顾彻戴上头盔，看着赫锋的脸庞，眼神深处的爱意象是溢出的水痕，任谁看都能察觉到满是喜欢，摩托车的巨大声响在小路一路狂奔，风不断扬起顾彻的衣服，单薄的身影向着远处的山村驶去，山村里面有人看见顾彻到来，连忙走上前说：“老大，狼哥来了” 顾彻潇洒地取下头盔，随意拨弄头发，鼻音回应一声，就缓缓走向地下室，随着越靠近地下室，周边的声音逐渐变得安静，直到顾彻下到地下室，才看见狼哥坐在破旧老沙发上，手上抽着烟，烟雾不断升起，萦绕着整个地下室。 顾彻忍不住地轻啧一声，脸上表明不乐意，琥珀色的眼神看着狼哥的样子，说：“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在我这抽烟，掐了” 狼哥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顾彻，顾彻身上依旧是最普通的长袖，身上有明显的血迹和飞沙的痕迹，上下打量一圈，狼哥扯着笑脸，说：“不容易啊，顾哥，还能活着回来” 阴阳怪气的语气，让顾彻见怪不怪，直接想掠过狼哥，走向里面的电脑屏幕，狼哥却在顾彻擦肩而过的瞬间，直接把顾彻抵到墙上，手指狠狠抓住衣领，眼神里面满是血丝和哽咽，大声喊着：“顾彻，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你觉得我们的命很贱吗？你自己不稀罕活着，别扯上我们” 顾彻距离上一次被抓衣领还是一个小时前，只是那个人是顾彻让他抓的，至于眼前的狼哥，顾彻毫不犹豫地直接用右手肘击狼哥的胳膊，用力地一脚踢出去，地下室上扬起巨大的灰尘，在本来幽暗的环境下，看得清每一个细微颗粒，顾彻慢慢走过去，看着狼哥因为这一脚，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顾彻蹲下来，眼神变得冷漠，声音像是恶魔，说：“别管我的事” 狼哥捂着胸口，喘着粗气，看着顾彻的身影，仿佛下一秒他的命就要交代在这里，顾彻没有管别的，直接坐在电脑屏幕面前，两个屏幕都亮起光线。 顾彻琥珀眼眸倒映出更多的光芒，忽然顾彻将眼神转向狼哥，嘴中缓缓讲出一个字：“滚” 狼哥爬起来，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整个人相当平静，缓缓地说：“我看你就是舍不得那小子，可惜哦，你们不是一路人” 调侃的语气，让已经坐在椅子上的顾彻转过身来，短发遮盖下的眼神带着寒意，顾彻手指尖间不断把玩着中性笔，速度和手指之间逐渐变化，狼哥也不急，又从兜里拿出新的烟，打算点燃。 顾彻站起身来，口吻变得沙哑，说：“你以为你能套出我的话？” “哎呀，都是一家人，打什么架啊？”地下室的入口传来声音，入眼便是五十岁的男子，长得格外儒雅随和，从外表看还以为会是做道士生意的家伙，豹哥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个人，走上去先给狼哥的脸上扇一巴掌，力量之大可以直接看到狼哥脸上瞬间升起红肿，豹哥才笑着对顾彻，说：“我弟弟不懂事，冒犯到你，顾哥才回国不久，能跟我们合作，是我们的荣幸” “你们怎么知道我的事情？”顾彻干脆也不站着，直接坐在椅子上，跷着二郎腿看着豹哥用身上的丝巾擦着手掌，明显是爱干净的主，心底产生了更多的不屑，明明手上都不知道有过多少条人命，却偏偏装出一副洁癖的毛病。 豹哥看着嚣张冷漠的顾彻，脸上的笑容更加深，说：“道上有名的就这些人，顾哥你跟他的事情，多少人都看在眼里，听说你都去国外好多年了，但我们这些老人都清楚，这些年也没敢去找他的麻烦，连在他地盘上犯事都没有过” 话讲得很有水平，连顾彻对眼前这个装好人的豹哥都不忍多看一眼，脸上露出一些笑意，说：“那我的面子真大” 狼哥看着顾彻不屑的态度，手中的拳头更加硬，但是看着自家哥哥豹哥不动声色地瞥过眼神，立马有收敛住动作，整个人唯唯诺诺地站在旁边。 豹哥笑着看着眼前随意的顾彻，这个人在道上出名的原因，不是来源于他多心狠手辣，而是来自他的技术能力，能成为最后的操作者，可以与众多道上老大细谈合作，只是顾彻突然回国，这让许多人都意想不到。 豹哥眼神看向顾彻，对着身后的手下，伸出手，手下立马利落地拿出东西，几个箱子都放在顾彻面前，顾彻连眼神都没有施舍过去，这一切对他来说司空见惯。 “顾哥，这些都是小菜，你先收着，我们合作愉快”豹哥笑着指着这些箱子，顾彻略微点头，没有再说话，直接站起身来，难得用正经的口吻说：“合作愉快” 第6章 苛责自己 眼前是刺眼的白光，沉重的眼皮好不容易睁开一条缝，手指在边缘移动，下一秒就听见耳朵旁边传来熟悉的呼喊：“赫锋，赫锋，你醒了，快，叫医生过来” 陈明霖的反应极快，只是在赫锋的眼睛露出细缝，手指在旁边轻微移动，连忙招呼人去叫医生，赫锋的眼神呆滞，又睁开一些，才看见眼前的天花板，纯白色的天花板，让赫锋忍不住地下咽一口唾沫，喉咙直接传来苦涩又干涸的感觉。 陈明霖看着没有任何神情的赫锋，嘴中欲言又止，先把温开水倒好，等着医生来，只要说可以喝水，恨不得直接给赫锋倒进去。 医生连忙来到病房，检查结束之后，说：“轻微脑震荡，身上的伤养养就好了，明天就可以出院” 陈明霖话还没有说，直接先把床摇起来，先给赫锋灌了一杯水下去，赫锋第一次体验到好兄弟的重要性，眼睛更是泪眼汪汪地看着陈明霖。 医生走之后，陈明霖直接坐下来，看着赫锋说：“你跟顾彻有什么渊源吗？” 不同于之前陈明霖的反应，这次陈明霖眼神更加尖锐，也更加直接，他的直觉告诉他，赫锋和顾彻认识，而且关系很深。 陈明霖坐在病床边上，看着低下眼眸的赫锋，没有着急继续追问，把赫锋手中的水续上一杯。 赫锋躺在床上，眼神从低下变得抬起，可目光看向很远，他从晕倒那一刻起，就知道一定会有人询问他“为什么要追顾彻？” 只是赫锋没想到第一个看透本质的人居然是陈明霖，这一刻不得不感叹多年的办案经验和观察力，无论是顾彻对着赫锋露出的那副故意的脸庞，还是顾彻讲出来的话，又或者是自己丧心病狂跟着顾彻冲出去那一刻起，一切本身已经变得不可控。 “他是我从小认识的伙伴，或者他是我曾经的爱人”这句话讲得很轻，陈明霖本还点头，在脑子中反应之后，已经快要从凳子上跳起来，声音变得格外激动，说：“你们居然谈过？男的？” 显然，陈明霖的三观在此时被冲击不少，他平日里看赫锋的女人缘非常好，就是没有谈过，这样解释的话，一下子就通了，但是这个答案，让陈明霖非常难受，双手握紧，拍着赫锋的肩膀说：“兄弟，难怪顾彻看你的眼神，都快拉丝了，侯局还想把他家那个给你介绍一下，看样子没戏了，可惜了” 赫锋听着陈明霖的发言，眉头紧锁，他一句话直接换过来陈明霖二句重量级别的话语，陈明霖看着赫锋的脸庞，继续说：“不过，他现在回来找你，为什么？我们两个都一起工作这么多年了，这些年里面你从不开口说感情，他也没有出现过” 赫锋摇头，他不知道原因，手中逐渐握紧被子，他被顾彻抱在怀中的那一刻，像极了曾经某个高中的午休，他可以听见顾彻嘴中讲出的喜欢，可惜他晕倒最后一刻听见那句“我不能回去” 赫锋又何尝不知道他和顾彻再也回不去了，永远没办法再回去，陈明霖看见赫锋严肃的表情，说：“侯局想和你谈谈，可能会关于这次越狱，之前我就接到这次的越狱是一个陷阱” 赫锋点头，没有讲出一句话，陈明霖陪在身边，两个人默契没有再提起顾彻。 赫锋第二天站在侯局的办公室，看着侯局坐在椅子上，笑着让赫锋坐下来，也没有直接开口说话，反倒是直接倒茶给赫锋。 赫锋看着红茶，升起袅袅白烟，拿起杯子喝下一口，味道醇厚回香，侯局眼中的笑意更加深，说：“你之前认识顾彻吗？” “认识”赫锋没有避开侯局的视线，眼神更加直接看过去，侯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赫锋，赫锋知道侯局的性格，从问出这句话开始，说明侯局已经调查过赫锋和顾彻的关系。 赫锋没有紧张，直接又喝了一口，说：“我跟他可以称得上很熟悉，我们从小就认识，一个小学、初中、高中，只有大学我们分开” 侯局也喝下一口茶，缓缓地说：“你们曾经是恋人，对吧？” 侯局看着眼前的赫锋，赫锋犀利的长相，漂亮的眉眼，流畅的下颌，眼神里面的坚毅让侯局仿佛看见年轻的自己，在得知赫锋喜欢男人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呆愣好久，深深叹一口气。 赫锋看着侯局，深深点头，他不否认他和顾彻的关系，也不否认他曾经爱过顾彻，侯局看着赫锋坚毅的脸庞，他怎么会不知道眼前的人对执着的渴望。 “赫锋，我在这个位置可能坐不了几年，你想过吗？”侯局提出前言不搭后语的话题，赫锋听懂意思，希望他立功坐上侯局的位置。 赫锋表面没有说明，笑着说：“怎么会？侯局身子骨好着呢，哪能说退就退” 侯局看着赫锋根本没有紧张感，深知赫锋对于他话里意思是故意不回答。 “你小子别装傻，你可不笨”侯局看透赫锋的内心，连犹豫都没有多余，赫锋微笑着，整个人轻松地坐在椅子上。 两个人只是看着彼此的眼神，没有再说话，侯局最后从抽屉里面拿出一个牛皮袋，轻声说：“如果可以我希望他是你立功的机会” 赫锋看着侯局手中的牛皮袋，接过的含义不言而喻，当然，凭借现在的景象，根本没有不接过的机会。 赫锋没有先接过牛皮袋，眼神先看向侯局，说：“他不会活下来，对吗？” “他死了，对你来说，才是好事”侯局说得极快，赫锋早就料到这个结局，接过牛皮袋之后，没有打开，只是拿在手心。 侯局坐下来，看着赫锋低垂的头颅，于心不忍地说：“赫锋，谁都会有年轻的时候，不要苛责自己” 侯局知道赫锋执着，却不知他如此深情，已经过去很多年，在顾彻出现的一瞬间，崩析瓦解。 赫锋没有接话，只是点头，就礼貌拿着牛皮袋退出门。 第7章 没有善终 “赫队，你看”执法记录仪的声音杂乱，但是很快记录仪上有一张极近的脸庞，被拍摄的主人无意识地抬头看向摄影方向，脸色平静地说道：“不要拍了，没出任务” 在这句话即将结束之后，顾彻毫不犹豫地点击暂停，他的手速很稳定，顾彻琥珀的眼眸中倒映着赫锋的脸庞，可以看出这段影片已经被观摩很多遍，才能对秒这样敏感。 “赫锋……”声音没有终止，顾彻念起名字的瞬间，嘴边带上笑意，顾彻伸出右手慢慢抚摸着屏幕上的脸庞，想透过屏幕触碰到实物才肯罢休。 多年的思念手段，并没有缓解顾彻对于赫锋的执着，反而记忆更加深刻，顾彻低着头，没有再对视赫锋，地下室门口传来声音，顾彻没有回头，先听见一句话：“老大” 来者是舍得为顾彻卖命的程念久，他一副标准越南人长相，中国话讲得格外流利，浑身黢黑，尤其走近到顾彻身边，将顾彻的白透得从里到外的白皙，顾彻只是瞥过一眼，程念久连忙低头说：“底下传来消息，老区要拆了” 顾彻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看着影片的赫锋，手指却拿起笔来，无意识转起来，程念久在顾彻身边待的久，知道这是顾彻的小习惯之一。 程念久缓缓直起腰间，看见电脑屏幕上的赫锋，没有吃惊，这样的场景他早已经见过无数次，之后哪怕知道屏幕上的人是老大曾经的爱人，也说不出惊讶，毕竟，顾彻跟爱恨情仇扯不上一点关系。 顾彻转动笔的手指缓缓停下来，嘴中慢慢地说：“这片区域早不拆，晚不拆，偏偏等我们回来，老熟人叙旧的概率更大些，你觉得呢？” 程念久想了一下，眼睛疑惑地说：“难不成有人查到老大的背景了”只是这句话越来越小声，程念久知道顾彻原先的身份早就没几个人知道，唯独剩的几个人，活着还能开口的只有两个人——程念久和赫锋。 “知道我身份的不多，赫锋……算一个”顾彻讲到这里，整个人沉默下来，嘴中又对着影片讲出一句话：“你也背叛了吗？” 影片中的人没有回答，程念久站在旁边咽下一口唾沫，他知道背叛老大的下场，要么就是打残永世开不了口，写不了字，要么只有死，并且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绝不姑息，只有赫锋，的确是一个意外。 “一周之后，我去老区，准备好东西，我们可能会见一些人”顾彻平静地吩咐下去，程念久接过吩咐，连忙点头答应，就离开地下室。 在程念久走后，顾彻看着程念久离开的背影，凝视许久，想起见到这个孩子的第一面——程念久那个时候没有名字，只有十六岁，长期没有得到营养，并且压榨式的训练，整个人戾气极大，顾彻看见程念久的一瞬间就觉得眼熟，不是外貌只是眼神熟悉，跟赫锋当年一样，有拼命三郎的狠劲。 顾彻立即把程念久买下来，留在身边当保镖和助理，程念久的名字也是顾彻帮忙取的，当初询问程念久的名字，程念久对着顾彻摇头，只是小声地说：“我只记得我姓程，忘记名字了” 顾彻思考一会，对着程念久说：“那你叫程念久，思念的念，永久的久” 程念久没有拒绝，直接点头，但是程念久也因为这个名字，苦恼很久，练习了很多遍汉字，才学会写自己的名字。 程念久对于顾彻的忠诚来源于他们朝夕相处的默契感和与日俱增的心口不宣，以及程念久是被顾彻亲手拉出沼泽的人，顾彻带程念久见识到光芒和希望，还有旁人的尊重。 顾彻又转身回到电脑前，重复之前的动作，点开下一个影片，影片是一段欢送会，里面在某一秒有赫锋笑容的脸庞，顾彻几乎是倍速前进，却在下一秒点击暂停，放大某个范围看见赫锋露出适合的笑容。 赫锋在影片中身着蓝色衬衫，但是上方没有扣紧，露出锁骨，看得到白皙的脖子上已经有青筋暴起，笑容在脸上有深刻的标记，顾彻几乎是半趴在桌上欣赏，凝视着影片中的赫锋。 顾彻心里深知赫锋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定时炸弹的存在，真的让顾彻死在赫锋手上，顾彻没有丝毫的不乐意，想到这里，顾彻自嘲地说道：“没出息！” 他们的存在就像是火与冰，相互影响，相互伤害，没有一方是善终。 第8章 坚定执着 天空万里无云，湛蓝的天空像是巨大的镜子，倒映出城市的另一面，赫锋坐在车里，看着远处的老区，老区周围很热闹，老人和孩子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年轻人着急上班，几个高中生走在一起，每一个生活片段，让赫锋感受着自己还活着。 赫锋打开车门，锁好车门，直接坐在早餐摊上，照旧记忆中的话语，对着老板喊出：“老板，三个素包子，一碗豆浆，不要放糖” “哎，六块五，你坐着等会儿，等会给你送过去”老板隔着人山人海大声嘶喊着，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赫锋先付款，听见店里巨大的收款声音响起，嘴边忍不住笑起。 老板端着豆浆送到赫锋手边时，眼睛顿时就瞪大，用手擦着身上的围布，连忙笑着说：“你小子回来了，也不早说，给钱干什么？叔请你吃” 赫锋接过豆浆，摆手说：“不用，何叔，我就是来吃个早饭” “就你一个人啊，顾彻呢？好多年不见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何叔又把赫锋桌子多擦一遍，声音逐渐变小，最后才看向赫锋说：“我之前看见顾彻那个小子犯了事，出现在警察那边，你要是见到他，跟他说，别逞强，犯了错认错就好了” 何叔眼中升起温柔，赫锋点头，没有再说，何叔也继续忙店里生意，等到再回过神来，发现赫锋早就离开店里，沉默地收拾着赫锋喝过的豆浆碗。 赫锋步行到里面的街道，狭小的街道，树木只有一两棵，再走进里面，荒无人烟只有建筑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拆字，赫锋半眯起眼睛，看着破旧的建筑，最下面一层是老茶馆，可以透过玻璃看见里面麻将桌和堆的乱七八糟的凳子。 赫锋走在这里的每一步，想起一周前在警局办公室做出的决定，是在牛皮袋里面内容看完之后，赫锋再度站在侯局面前，眼神坚定没有犹豫，侯局也在片刻沉默中，缓缓说：“上面制定了一个计划——引猫计划，顾彻太狡猾，我们需要熟悉他的人成为卧底……” 引猫计划，这个名字符合顾彻的狡猾，赫锋听完计划之后，没有反驳，只是在末尾，看着侯局眼神说：“他死亡之后，我要带走他的骨灰” 侯局看着赫锋良久，久到两个人之间对视不断变化眼神，侯局深呼吸一口，说：“可以” 建筑里面灰尘扬起，常年没有人打扫，赫锋走到中央，抬起头看见最上面借着透明挡板洒下一抹阳光，赫锋没有任何嫌弃地走上楼梯，水泥地的楼梯，被涂上重重红漆的扶梯，老旧斑驳的墙面。 赫锋一口气走上二楼，看见最里面的木门，长呼一口气，掏出钥匙想去打开门，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声音。 “我猜到你会来这” 顾彻的声音不近不远，赫锋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顾彻，顾彻没有管赫锋，直接先打开旁边的木门，推开门之后，眼神一愣，才跨步走进去。 赫锋也站在顾彻门口，看着顾彻拿过桌子上的香，熟练地点燃，跪下，磕头，才把香插到香承里，供台上干净利落，像是定时有人来收拾整理。 顾彻看着黑白相间的人，说：“你经常来吗？” “没有，偶尔一次” “骗子”顾彻看着新鲜的水果，还有被清扫过的香承，顾彻眼神转动，看着赫锋，继续说：“赫姨还好吗？” “还好，在养老院住着”赫锋卸下防备，两个人的询问像是难得遇见的朋友，讨论最近的近况。 顾彻走出门口，随手关上门，又走到最里面的木门前，掏出钥匙，赫锋连忙走上去，神情着急地说：“这我家啊，这么熟练不太对吧！” “当年某人老忘记带钥匙，求我开过无数次门”顾彻毫不客气讲道，赫锋听见也放下想拦阻的胳膊，嘴巴不饶人地说：“拉倒吧，某人还不是为了打游戏，半夜不睡觉都要打游戏，害怕被你妈发现就悄悄来我房间玩，害得我被我妈打一顿，以为我通宵玩游戏” “我之后也给你写了一个月作业，好不好”顾彻打开木门，看见里面的陈列都没有改变，二室二厅的设计，房间狭小，沙发还是最老旧的破沙发，顾彻走过去坐在旧沙发上，整个人闭上眼睛，贪婪的享受着美好时光。 赫锋也走过去，坐下来，两个人缩在小小的沙发上，两个人的距离挨得极近，顾彻笑着说：“之前我跟你说我喜欢你，你吃惊很久，但是你没有立马拒绝我” “我当时在想，你是不是喝醉了” “当然没醉，醉了是讲不出来话的” “那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喜欢” 顾彻的眼神凝视着赫锋的眼眸，害怕错过赫锋任何一个表情，赫锋下一秒像是演练过很多遍一样，直接拉起顾彻的衣领，短发下的顾彻脸色变得惊讶，只看见赫锋在眼前不断放大，直到薄唇沾染上彼此的气息，才确定他们亲吻。 顾彻的眼神瞥过一眼赫锋胸前的项链，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下一秒就闭上眼睛，享受起这个吻意，轻柔带着霸道，两个人的手指十指相扣，结束之后，顾彻上扬起微笑，眼中带着泪光。 赫锋握紧顾彻的手指，摸索着骨感十足的手指间，眼中露出心疼，顾彻看着赫锋的眼神说：“赫锋，跟我走吧，这个世界上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赫锋摸着顾彻的脸庞，琥珀的眼神真的像是猫一样，执着地盯着赫锋，赫锋凑近顾彻的眼前，说：“不能” “你这些年过得不好，受伤加枪伤，腿更是直接骨折，还有一年前，你去基层……还有现在，他们直接把你停职，跟我走吧！赫锋” “顾彻，我是警察” 这句话一出，顾彻如鲠在喉，多年前的赫锋在纸上郑重其事地写下警察这个理想，多少年过去，他始终坚定不移地保持，赫锋的理想跟他本人很像，执着，坚定。 顾彻低下头，声音变得哽咽，轻声地说：“对不起”当赫锋再度听清这个词，脑海中已经传来强大的眩晕，眼神中的顾彻变得模糊不清，只有顾彻将要抱住的最后一幕。 顾彻将赫锋抱在怀中，感受着赫锋强有力的心跳，并且扯开赫锋的项链，声音变得冷酷无情，说：“赫锋，我带走了” 项链平平无奇，甚至没有光芒，顾彻随手甩在地下，直接用脚碾压碎，伴随着破裂声音，另一头听见强烈的刺耳声音，侯局取下耳机来，神情凝重地看着眼前的视频，说：“顾彻已经发现了我们的手段，不过他还是带走了赫锋” “赫锋会出问题吗？”陈明霖站在旁边问道，侯局沉思一会，说：“应该不会，但是为什么顾彻要花费这么大的手段带走赫锋，难不成真是爱吗？” 早已经过了相信爱的年纪，一旦触犯到这个话题，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但是目前的状态只能用爱来解释。 顾彻抱着赫锋走出狭小的房间，很快就有人来接应，毫不例外地他们顺利离开，程念久坐在前排，看着顾彻抱着赫锋，甚至害怕因为光线而遮挡住赫锋的眼睛。 “老大，这个人是条子”程念久看着赫锋的身影，顾彻看了一眼程念久，说：“以后喊他赫先生，不许告诉别人他的身份，问就是我的人” 程念久听见之后，连忙点头，没有再回头看顾彻，顾彻抱着赫锋，看着车窗中不断倒退的风景，怀中的真实感越发强烈。 赫锋沉睡很久，梦中的他看见顾彻浑身是血，对着赫锋不断颤抖地说：“好痛，好痛”赫锋手忙脚乱，但是不知道怎么办，周围一片漆黑。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香味，赫锋脑子逐渐清醒，睁开眼睛看见老旧的天花板，又转头看见床头位置被摆好一杯水。 赫锋坐起来，扶着脑袋，摸索着脖子上的项链，早已经没了踪迹，很快，门被打开，顾彻端着饭走进来，笑着说：“醒了” “我在哪里？”赫锋没有喝水，警惕地问道，只是嗓子传来的干哑让他难受，眉头紧锁。 顾彻将水杯的水喝下一口，才递给赫锋，说：“喝吧，没放毒，我不会对你下毒” 赫锋才接过水，缓缓喝下，顾彻看着赫锋说：“你是卧底吗？” 赫锋没有说话，顾彻亲昵地看着赫锋，像是答案已经知晓，也没有急着说，看着赫锋没有回答，继续说：“卧底也好，潜伏也罢，我都不会害你，在这里，你不要让我发现你传递消息出去就好，更不要想着逃出去” 顾彻的语言很轻，但是语气狠，这是赫锋能读出来的狠劲，这些年的时光，改变顾彻远远不止性格，还有缜密的心思，哪怕对待的人是多年的恋人，也不会改变太多。 “阿贵，进来一下”顾彻对着门口喊，很快，有一个瘦高的人进到房间里面，顾彻笑着指着他说：“阿贵，中国人，之前家里第十个孩子，卖到我手里了，我看他性格好，人也聪明，就给你用，你凡事都可以找他” 赫锋点了点头，没有反抗，顾彻站起身来，给赫锋整理被子，说：“你好好休息，记得吃饭，想我可以来找我，阿贵知道路” 顾彻离开房间，阿贵规矩地站在门口，表面上阿贵是手下，实际上，阿贵是变相的监视。 顾彻走回地下室，看见程念久已经在地下室，说：“你收拾东西，带着东西回欧洲，没有收到我的消息，就不要回来，还有，不要让他发现” “老大，我走了，你怎么办？”程念久手中看着被顾彻放在手心的东西，顾彻没有犹豫，说：“我还有阿珂，你早点走，不要让赫锋看见你的脸” 程念久读懂了顾彻的含义，眼中没有犹豫，拿着东西对着顾彻磕头，说：“保重，老大” 顾彻背对着程念久摆了摆手，没有说话，听见程念久离开的声音，沉默地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