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爱》 第1章 第 1 章 第1章 初见 15年秋 校园内人烟稀少，每条路上稀稀落落堆了些枯叶，风起，枯叶接连飘转；风停，瘦了枝丫。 门口的保安大爷脚搭在保安室的老旧桌子上，双手插兜，躺在摇摇欲坠的躺椅上，两眼轻阖，并未注意到穿着校服的女孩正缓缓靠近。 校门口门禁系统的电子屏幕上映出刘姩瘦弱的身形，最后在亮起的屏幕里显示出刘姩的照片，头发刚到耳垂，圆润饱满的额头下方一对有不甚浓密的眉毛，亮亮的小鹿眼，睫毛向上卷翘，但充满了狡黠意味，未施粉黛的脸颊上有几颗小小的雀斑，鼻子也是小小的，嘴唇有些干燥，勉强看得出淡淡的粉色，正常黄种人的皮肤，算不上细腻清透；五官算是好看，称不上精致，充满了稚气。 “请通行。”门禁系统的声音打破了校园的安静，也惊醒了准备进入梦乡的保安大爷。刘姩的深色眸子微动，抬头扯出一个微笑，拎着行李袋背着书包走进校园，闸机刚合上，保安大爷厉声道：“同学，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迟到了，要来登记。” “刘姩，高三文B班，我家里出了点事儿，请过假。” “高三的学生喽，这都快开学一个月了，什么事比你们高考还重要呐。你们这些孩子，八成就是出去玩，还和家长联合起来骗老师哦。”说完摆摆手，坐回了躺椅上。 刘姩听到保安的话，眼眶微红，不做解释，拎着行李向宿舍楼方向走去。 经过时间的洗礼，刘姩早已褪去了稚气，身高没长多少，也许是瘦了些的原因，164的身高也出落得亭亭玉立，五官倒是立体了许多，眉眼如画，微红的眼眶衔了泪水，眼眸漆黑，黯淡无光。乌黑头发刚好能盖过肩膀，全部被一根黑皮筋绑住，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脸颊，鼻翼，眉毛上散落着几根，每一根透露着淡漠。 起风了，刘姩环起左手尽力抱住自己，宽大的校服被收紧，衬得刘姩更加瘦弱。 刘姩听着枯叶被踩碎的声音，心里无名升起一丝烦躁，脚步向路中移去，步伐加快。 少女的身影像秋天一样，透着一丝丝冷意和淡漠，夹杂着隐忍和伤感。校园里零星有几个老师和逃课的学生，只有林姩步伐坚定，毫不迟疑。 林姩最后在宿舍楼下停住，一个看不懂导航来问路的实习老师，刘姩抬手指了个方向，没有开口解释，便转身进了宿舍楼。 楼道里要比外面暖和些，没有肆意乱窜的冷意。 林姩打开宿舍门，没有记忆中喧闹大笑的欢乐声，舍友都去上课了。刘姩简单收拾了一下，整理好书包，拿好钥匙，准备先去找林老师报道。 一路上，刘姩紧握着钥匙扣上的小黄鸭挂件 。秋天的风吹得人不舒服，但毛茸茸的挂件能让人缓解不少。这是刘振华在刘姩初中毕业时的升学礼物。 -- “姩姩，去B市上学，就需要自己拿着家里的钥匙了” “相比起保管钥匙，我更乐意放假就去找你” “姩姩，既然你不想要钥匙，那这个小黄鸭可就没去处了哟”，刘父捏着钥匙，把小黄鸭垂在刘姩眼前。 “老爸，我要，我要……” 刘姩抬手摸掉眼角的泪，继续向教学楼走去。 小黄鸭守护的早已不只有家门钥匙，而是刘姩与父亲的回忆，守护着所有思念奔赴的地方。 第2章 第 2 章 第2章 初见 八月未央，闷热的夜晚让人升起躁意。 “你好，这里是b市交警大队，请问你是刘振华的家属吗? “是，我是她女儿”刘姩拿着手机的手逐渐颤抖。 “刘振华先生于8月4日晚23时13分在环城东路青溪镇方向的道路上发生车祸……” 刘奸正在趴在书桌上解题，电话里面的话语逐字清晰，刘姩猛的站起，椅子发出一阵闷响，震惊，慌乱，错愕........笔墨把稿纸晕开一团黑点，紧跟而下的清泪，一滴，两滴，三滴......刘听完最后一个字便抓起书包往外跑，慌乱地冲向楼梯，在楼下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市医院，拜托快点”，刘的声音闷闷的，颤抖双肩，纤细的手指交叠揉搓，圆圆的小鹿眼里蓄满了泪水。 夏天的风，晚上依旧闷热，却吹不干林姩的泪痕，也不能给她的身体带来一丝暖意。 “师傅，麻烦再快点。” 刘姩嘴唇紧咬，强迫自己不能落泪，她知道，父亲肯定不会有事，父亲喜欢自己乐呵呵的，永远嘴角向上的人运气不会差。 手术室外，一个小小的身影坐走廊的长椅上，书包被整齐地放在一旁，偶尔发出拧鼻涕的声音，很微小，可能怕打扰别人工作。头发凌乱，脸上黏了几根发丝，双手抱膝，脑袋埋进膝盖，时不时抬头看向手术室的灯牌，眼神空洞迷离。周围的小塑料袋里塞满了纸团。 两小时后 “叮……”手术室的灯牌熄灭，手术室的门打开。 刘姩的眼神聚焦，声音嘶哑低沉开口道，“爸!” 刘姩瞬间站起身，跌了一跤，腿麻了。走出来的医生见状立马扶起刘姩，刘姩慌乱望向手术室。 主刀医生见状缓缓开口：“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请您节哀。” 手术室的门重新合上，病床渐渐露出全样。 刘姩挣开医生的手冲到床前，缓缓掀开盖在父亲头部的白布，缓缓开口： “爸!你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呢?这个玩笑不好笑，我还等着你带我去吃升学大餐呢？你醒一醒好不好？爸。”刘姩的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晕湿了大片白布。 刘振华是典型的南方人，中等身材，可能是日夜操劳，倒显得病床宽敞得很；脸色苍白，嘴唇无色，双眼紧闭，全没了昔日的笑容，生气全无，脸上的皮肤破损严重，堪堪能认出全貌。 走廊里传来一整喧闹声，是大姨和小姨他们来了。刘姩没动，仔细听着他们与医生的言辞，试图捕捉到父亲还有活着的希冀。 “刘振华先生受创冲击力度太大，导致颅骨骨折，颅内神经受损，胸腹部严重受创，肋骨骨折，刺穿肺脏，导致脾脏，肝脏等多器官损伤，出现气胸，腹腔出血，休克等多种症状，病人入院时生命体征弱，很不辛我们没能抢救过来，请家属节哀顺变。”医生哀婉的说道，走到病床前，拍了拍林姩的肩膀，转身离开。 刘姩抽噎着拉起父亲的手，手上也有许多擦伤，指腹粗糙，老茧满布。 “爸，你是不是很疼啊?”刘姩拂了拂父亲的额头，想要抹平父亲紧皱的眉头。 刘振华刚过半百，但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的皱纹深深浅浅，刘振华很爱笑，那是他快乐的痕迹，不是年纪的问题。 刘姩把脸贴近父亲，像平日里和父亲撒娇一样，不同的是，父亲的脸只有刺骨的凉意，激得刘姩一阵寒颤，像把冰刀刺进刘姩的心里，很痛、很凉。 刘姩永远无法比此刻更贴近父亲，却感觉越来越感受不到父亲。热泪接连流到刘姩与父亲的脸上，滚烫的泪也无法让紧贴的肌肤回温，过后是更快的消散，更冷的凉意。 第3章 第 3 章 第3章 初见 刘振华出事刚逢刘姩假期的中后段，在报道的那天，林老师给刘打了电话，询问了原因，那时候林奸正强撑伤心着为父亲准备葬礼，随口回了句家里出了事情，不再言它。 林老师是刘姩的班主任，是位快退休的老教师，对待学生严慈相济，处理事情公允明理，在学生和老师眼中都很有威望。 刘姩是典型的老师喜欢的学生，学习不是顶尖，但鬼点子多，脑子转的快，整天嘻嘻哈哈，但都合规合纪，属于有天赋但不积极型。林老师对刘姩也青眼有加。 林老师也没有多问，嘱咐刘尽快处理好回校。 刘姩生活在b市的一个小乡镇上，家里经济来源主要依靠父亲经营的小规模果蔬基地。刘姩是在当地的一家县城医院生的，刘姩的妈妈在刘奸出生不到20天时，不幸感染去世，只剩刘振华带着刘姩一起生活。 林老师也知道刘姩也不会滥用家庭的理由而不回学校，而且高三下学期对所有高考学子的关键性不言而喻。 --- 刘姆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办公室的仅有的老师都抬起了头，发现不是本班的同学，又低 下头去，皱着眉头研究本班学生的月考成绩，估计又在为学生制定专属的提分秘宝。 “林老师，我来找你报道。”林姩在林老师桌前站定。 “呦，刘同学，我还以为你准备弃考了呢，你要是不参加高考，我可就损失了一匹黑马了呀。家里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和老师说，既然回校了，高考才是最重要的。” 林老师也拿着成绩单三心二意的问。 --- 林老师可能是担心刘姩家里经济难以支持高三冲刺阶段高昂的课题费，所以想弃考。 刘姩的高中是市里最好的高中，刘姩成绩好，占主因，刘振华爱刘姩，想让她上最好的高中，为她铺就实现梦想的最好路径，也相信自己的女儿有更大的潜力和才能，需要最优质的伯乐去挖掘。 刘姩也不负众望，努力跟上班里的学习氛围，在a班和b班来回横跳，a班的吊车尾，b班的上游客，吊打普通班。林老师带a、b两个班的学生，很照顾刘姩，也相信她是只披着鸡毛的风凰。 “林老师，家里的事情我回头再和您细说，我想先进班，尽快补回落下的进度。”刘姩又红了眼眶，低着头开口，尽量不让林老师看出异样，她现在还不能泰然自若地讲出父亲的事，一定会失态。 “行，这一个月可不好补呢，要坚持，铁杵也能磨成针”，林老师还想着刘姩要弃考的想法，嘱咐一句。 --- 下课铃声响起...... 刘姩道谢了老师便转身走出办公室。 “真是女大十八变呀，这刘姩隔一个假期我都快认不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假期帮衬着家里，瘦了不少。 “性子也变了，还是以前叽叽喳喳的讨喜。” 办公室老师的讨论声逐渐变小，刘姩出了办公室，迎面刚好撞见胡梓阳，无敌超烦后桌铁哥们儿，吊儿郎当的搭着他的同桌拿着数学卷子准备去找老师讨教。 “靠，小年糕，你这是整容升级回来啦?这腿，这腰，这脸蛋，这是开学晚来一个月准备压轴轰动市一中呐。”胡梓阳跳到刘姩的面前。 “小年糕，你这么久去干啥了，这两三个月不见，想死你了。我前面位置没人，安全感具失，还以为你出啥事儿了呢。 刘姩没应，眼神转下。 “刘姩，我们刚月考完，我们这学期三次月考需要求平均成绩调整班级，我听老师说，这是最后一次调整了”胡梓阳的同桌齐翼推了下眼镜，把试卷抱在怀里，开口道。 刘姩知道他的意思，她这次晚来一个月，很难赶到下一次月考的同进度，算平均成绩的话，很可能落到普通班去，况且目前上学期的期末考排名只在中间，如果不在下面两次月考拿到班级前十，很难躲过换班降级的境地，到时候林老师也保不了。 “你是不是对我们小年糕的外挂还没有清晰的认知呀?你看她哪次月考周考小测好好复习了，刀尖上跳舞就没见过血，要不ab两个班混成她家似的。”齐翼被胡梓阳谈了个脑瓜崩。 “再不济还有你呢?你可是咱班的佼佼者，你为咱小年糕出点力怎么啦，你可不能临阵脱逃。”胡梓阳喋喋不休。 “实在不行，还有我呢嘛，虽然我综合成绩一般，可我偏科呀，就我的数学成绩，我说第三，谁敢说第二”胡梓阳一脸傲娇样。 刘姩不禁轻笑了一声“以后别叫我小年糕，很没气势。” 刘姩终是没能说出家庭的变故，说了句昔日常打趣的话。抬脚越过他俩。 “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你俩再不去请教老师，上课铃就要响喽。 -- 小年糕是胡梓阳给刘姩取的，据刘姩严刑拷打下的招供，原因是开学的时候刘姩被选成了纪律委员，对胡梓阳那个捣蛋天团来说就是肉中刺，一直不对付。胡梓阳不会读刘姩的名，以为是读偏旁，那时候的刘姩个子矮矮的，说话声音咋咋呼呼的，和过年时候的炮仗一样，所以带头起哄说她是年炮，吵得很。后来被刘姩胖揍了一顿，说改口再也不叫了。第二天，刘姩进教室，就听到他叫她小年糕，明摆着内涵刘姩软弱。刘姩不再理，收拾他已经被林老师说教过了，不能让刘父知道刘姩在校的坏消息，所以忍下了。 久病成医，化敌为友。最不对付的俩人最后成了最好的朋友，还有齐翼，胡梓阳的眼光独道的同桌。小年糕也成了三人之间的友情见证。 第4章 第 4 章 第4章 初见 市一中的教学设备和体育设施完善，招生面向全市，升学率在全市乃至全省都令人瞩目。但进入市一中的条件大家都昭然若揭：成绩达标的学生，家里有钱的学生，家里有关系的，或者，三者兼而有之的同学。刘姩属于第一类，大部分都是第一类。市一中高中三个年级分属于三栋，都属于四合院的风格，楼栋的区分可以看高度，高一最高，逐层降低；也可以听声音，高三的栋楼是分贝最小的。 高三1-10班是普通班单数是理科班，双数是文科班，文理都有A、B班， A、B班分别是实验班和重点班，a班主要对标名牌双一流大学，B班主要进军省重点。 老师学生都在一栋楼里，四个面的同学和老师在课间的时候可以面面相觑，看不清，但有威慑作用，能很好的示意学生快回教室学习。 林姩路过a班，引起不小的讨论。 a班和b班刘姩都待过，加上性格好人长得可爱，大大咧咧，也不追求名利，所以人缘不错。 “林姩回来啦？我还以为转学了呢” “唉，高三了，一个月都不来，估计都跟不上” “哇，刘姩变得有韵味了耶，好羡慕啊，身材好好，脸好小啊” “校服穿身上都可以这么好看，我麻了” “也不知道新来的老师，他跟不跟得上，又严讲的又快” “……” 众说纷纭。 刘姩迈进教室，同学们大多都在做作业，整理笔记，看起来刚开学的月考都不是很理想，并未有太多人注意到刘姩，她找到自己的位置，旁边林小琴不在，环视一周也没发现她的身影，书也不见了，刘姩不细想。刘姩人缘好，认识的人多，认识她的人也多，所谓泛泛之交，无心之友，和同桌也只是一般交往，再无深交。 刘姩刚把书包放到桌子上，看得出来她的桌子是被擦过的，笔筒里被翻乱了的笔和散落的剪刀尺子，应该是胡梓阳赔罪打扫的，还算有良心，知道干点苦力。 刘姩坐下，把桌子上里的东西物归原位，小心分类好试卷和答题卡。又拿了语文课本和月考试卷放在桌面上。 胡梓阳的和齐翼的交谈声逐渐在教室内响起，上课铃响了。 林老师没有拿着课本进教室，也没有拿着成绩单，大家不明所以。开始窃窃私语， “林老师这是打算开炮一节课嘛？” “这次选择题错老多喽” “反反复复就那些，说一节课累不累呀” “这次咱班可比A班成绩低30多分呢，肯定又得轮流批斗了” “……” 林老师站上讲台，双手杵着讲桌。 “这节课呢，主要讲两个事情” 林老师顿了顿，“你们也知道，我年事已高，带两个班有些力不从心，所以……” “林老师不会要抛下我们吧？林老师，我的青春不能没有你呀！”刚刚还在哀怨被骂的同学“撕心裂肺”地说道。班里的讨论声更大了。 “咳咳，收！所以……我准备全新全意地为你们服务。”林老师义正言辞道。 “这个手法就叫‘欲扬先抑’。 “这其二嘛，你们心里有点数，这次的成绩，就是你们假期没巩固增强的原因，每个人都创造新一年的最低分了吧”班里的声音随着林老师的话逐渐降低。 “你们离高考没几天了，千军万马齐喑究可哀，你们现在不努力，不变通，在高考这个无硝烟的战争里 ，你们想成为被别人一分打倒的那个千人操场里的哪个小虾米呐……” 林老师又开始了属于她的长篇大论…… 刘姩听着无聊，腹部传来隐隐痛意，两手环抱，下巴搭在课本上，身体贴近桌子，鼻尖冒着细密的汗珠，想着租房子的事情。 林老师讲了一会儿就让同学们自习到下课。 走下讲台，到刘姩身边。“刘姩，落下的进度要抓紧，切忌眉毛胡子一把抓，有什么问题多问问同学和老师” 刘姩见老师过来，直起身，待老师说完，点了点头。 刘姩注视着林老师离开。人果然上了年纪，时间就会在人的身体上留下痕迹，不仅是精神上，更是身体上。林老师也是如此。 班级里声音渐起，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大躁。 第5章 第 5 章 第5章 初见 刘振华火化的那天，刘姩跟随着小姨他们一起，原意是让刘姩回避一下，怕她接受不了，但最终没扭过刘姩。 刘姩看着工作人员推走刘振华，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像是踩在刘姩的心上一样，每响一声，刘姩的心就揪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 青溪镇一座小山上，一个瘦弱的女子跪在一座坟墓前，旁边是新翻动的土，略微凸起，身后站立着的人隐隐抽泣。 小姨们应了刘姩的意，把刘振华的骨灰葬在了母亲墓旁。 “姩姩，你以后谈恋爱了可不能跟着黄毛小子跑了，不管爸爸哦” “老爸，你对你的魅力也太谦虚了吧，有你在，我看得上谁？欸~老爸允许我谈恋爱了？”刘姩跑过去挂在刘振华身上。 “当然不行”刘振华用手指刮了一下刘姩的鼻子，“老爸也不是想绑着你一辈子，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老爸现在的愿望就是，姩姩考起理想的大学，有一个心仪的对象，要把姩姩捧在手心里的，还有就是姩姩能有个好工作……最后这些都实现了，爸爸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了” “老爸，大把年纪还学小年轻追求梦想呢，哈哈哈哈哈，说出来，我给你实现呐”刘姩满眼期待。 “爸爸这梦想还真只能你来帮我实现…… 爸爸呀，这一生，最重要的就是你妈妈和你，以后爸爸，不在了，希望能去到你妈妈身边，不需要立牌，在你妈妈身边就行……”刘振华眼角蓄满了泪水，抚摸着刘姩的头。 …… 刘姩葬好父亲，站起，转身，回头，这个位置能看到家和父亲工作的地方。刘姩擦拭了眼角的泪，跟上大姨小姨们的步伐。 刘振华的后事主要是小姨大姨他们操持准备的，费用也是他们出的，毕竟刘姩刚成年，年纪尚小。后来他们与刘姩商量，这钱算是他们借给她的，以后有能力赚钱了再还。 至于刘姩上学的事情，希望能够继续读下去，一是不想刘姩荒废才华，二是刘振华也希望刘姩能考取大学。 奔波了一天，刘姩家里留了小姨陪她。回到家里，俩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找到了刘振华的存折，里面有一些存款，到刘姩上完大学绰绰有余，还有从医院拿回的父亲果蔬基地的钥匙。收拾完，小姨便招呼着刘姩好好休息，自己也去睡了。 刘姩还处于六神无主的状态，父亲的果蔬基地不能没有人照看，暂时托付给了小姨一家，利润的三分之一作为劳务费补偿给他们，其余的就算偿还费用。 深夜，刘姩拿着放在客厅置物架上的相册，一页一页视若珍宝地翻着。 随后，又把头埋在膝间，不一会儿传出抽泣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尤为清晰。 晨光熹微，湿冷的空气灌进刘姩的校服里，不禁让人颤栗。刘姩与小姨一同去公安局给刘振华办理了销户，推脱了小姨的好意，坚持自己去学校报道。 刘姩拿着着户口本，恍然若失。 我们总以为时间很长，可一眨眼，它便飞逝如风，短暂得让人心惊。 我们总以为身边的人能陪我们很久，可是生死一瞬，人便走出了时间，固定在原地，留你一人游荡在世间。 第6章 第 6 章 第6章 初见 已是初寒月，中午太阳仍有秋日的余威。体育课上，刘姩忍着痛意做完准备活动，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老师在强调课堂注意事项。胡梓阳率先发现刘姩的异样，小声打趣：“小年糕，不会中暑要化了吧？”。刘姩没有应声。眉头微皱，嘴唇咬紧，脸色发白，瘦削的脸更显无力，身体摇摇欲坠。 还没等刘姩开口，胡梓阳便举手大声说， “李老师！刘姩身体不舒服，我送她去医务室。”李老师睨了胡梓阳一眼，看了一眼刘姩，“刘姩同学，身体不舒服吗？”刘姩点头。 李老师看刘姩脸色也不像是装的，便开口：“来两个女生送刘姩去医务室。” “李老师，她们细胳膊细腿的，哪有我速度快，我去我去”。 李老师看胡梓阳嬉皮笑脸一副不靠谱的样，便让齐翼跟着，让有问题通知他。最后嘱咐一句：“送到医务室不严重就回来上课，不然下节课罚圈啊”。 胡梓阳托着刘姩往医务室走，齐翼板正的跟着。后面刘姩感谢他们的时候，齐翼说胡梓阳不让他帮忙，功劳在胡梓阳，他只是起到“监督”的作用。 -- 下周体育课上课，远远就能看到胡梓阳和齐翼在跑圈，一前一后，不时前者会停下催促。刘姩不明所以，也没去打探细节。 -- 医务室内，靠窗边的白色病床上躺着一个女孩，穿着学校统一的校服短袖，脸色微白，嘴唇干涩，头发凌乱，白色的无菌被盖至胸前，纤细紧实的胳膊压在两边，衬出姣好的身材曲线。房间里万籁俱寂，除了手上的点滴和女孩平稳的呼吸。 刘姩在医务室不到十步的地方就晕了过去，胡梓阳招呼着医生快来救命。简单阐述刘姩近况，医生检查完，给刘姩打上点滴后，让医务室助理给老师打电话说明刘姩的情况，便拉着齐翼闪现走了。 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应该是学生来问诊。刘姩惊醒，发现在医务室，冷静下来。环顾一周，发现胡梓阳和齐翼都不在。伸手按了下床铃。 下一秒，病房门口出现了一位年轻的医生，身段笔直，双肩宽阔，腰肢修长，手里拿着病历本，带着口罩，上方是一双漆黑幽暗的眼睛，像是深渊，看久了，能把人吸进去。刘姩一时顿住，忘了反应。 男人低头看着病历本先开口，“刘姩同学是吧？口渴的话可以喝水。”眼神转到刘姩病床旁边的桌子上。 “你还有一瓶针水，打完下去拿药。” 男人的声音清冽沉稳，很有安全感，让人很安心。刘姩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可能是她听过类似声音的博主。 但让刘姩诧异的是他读对了她的名字。在她十八年的生涯里，“流年”叫的比较多，极少人会把“姩”字读对，多音字，四声，是美人的意思。 刘姩的名字是刘振华取的，后来刘姩与父亲谈起，父亲说： “你妈妈叫杨舒年，是个很美的人，心美、人美。爸爸很爱她，看着你的模样，爸爸总是忍不住想起你妈妈，就给你取了带你妈妈名字里的字，也希望姩姩能和你妈妈一样，是个大美人……” “医生，我应该没什么事吧？”刘姩沙哑着开口，二人音色对比下，一时羞愧。 “头还晕吗？”男人再次开口 刘姩摇摇头。 男人不作声，朝刘姩走去。 刘姩慌了神，端起旁边桌上的水，温热。看来她没有晕很久。 一只温暖的手覆在了刘姩的额头上，带来一阵淡淡的柑橘的味道。刘姩抬头，刚好看到男人左胸上的胸牌，黎四火。 应该是这学期新来的医生，刘姩之前在医务室医生信息栏没见过这个姓氏。 “应该没发烧。”额头的温存和令人安心的气味顿时消失不见，男人转身拿过电子体温计“体温正常，36.4℃”。 “你现在好好休息，主要是有点营养不良和低血糖。听你随行的同学说你最近没有好好吃饭，导致有点胃酸分泌过多，刺激胃粘膜，所以胃痛。”男人站在床尾，声音平淡地说着。 刘姩却感受到了压迫感，好像在责怪她没有照顾好自己。刘姩也知道自己不是机器，这一个多月来，每天日夜颠倒，心如死灰，对她来说，生命都已经不重要了，更何况饮食。 想到父亲，刘姩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异样。 男人见女孩低下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转瞬消逝。 “以后按时吃饭，多锻炼，刚到高考冲刺阶段，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声音柔了许多，说完就转身下楼，留下一句“有事按铃。” 男人走后，病房里传出一声声呜咽声。 中途有人来给刘姩换针水，是个年轻的姑娘，看样子应该是实习医生。 针水下去有点困，刘姩顺着在背后的枕头往下滑，被子盖住脑袋，小睡。 转醒的时候，看到男人坐在旁边的病床上，眼睛看着刘姩的针水，并未察觉刘姩的眼神。 低头，视线相交。刘姩别过头，医生的眼睛不能看，仿佛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的自己。原本盖在脸部的被子不知是自己睡梦中扯开，还是出自面前男人之手，现在都不能掩盖刘姩的局促羞赧。 “醒了？”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没有温度。 “睡觉把枕头放平，这样对颈椎不好。”男人站起身。 刘姩觉得他肯定比爸爸高，站起来像一棵大树，像小时候家里的那棵橘子树，跳起来都摸不到枝丫。 男人转身抚平病床上的褶皱，恢复原样。拿起病床旁边桌子上的病历本，画了一个勾。 弯腰，半握着女孩的手，撕开固定针头的敷料胶带，按住，干脆利落地拔了针。 刘姩的手部肌肤因冰冷的药水而布满紫红色血丝，指尖到小臂都木讷僵硬。男人的手温暖干燥，刘姩纤细修长的手从虎口处穿过去，显得娇小可爱又让人心生怜悯。 “按一会儿，避□□血淤青。”说完便放开刘姩的手。 刘姩竟有些舍不得那丝温度，见手背的无纺布渗出一丝红色，赶忙按住。不过，后面手背还是有了一团淤青。 “休息一下，饿的话可以吃一点面包。”男人收着针水瓶和输液管。 “等下记得下楼拿药登记。”说完便抬着钢托盘下楼了，留下一丝柑橘果香。 学校医务室，主要是为了学生的紧急伤痛，避免学生没有足够的流动资金，可以先登记，期末出凭证账单，联系父母结账。 刘姩按了一会儿便下床穿鞋，在桌上有自己的校园卡、钥匙和随身带着的纸巾，旁边还有三个法式软面包。 简单收拾了一下，折好被子，走到病房门口，又折回去，带走了一个面包。 下楼，找到门诊室。里面只有一个年纪稍长的医生，姓孟，熟面孔。 “孟医生，黎医生让我下来拿药。” 孟医生抬了下鼻梁上的老花镜，看了眼刘姩，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最近来医务室逃课的学生的劣迹。 过了一会儿，拿了药，说了服用方法和注意事项，让刘姩有不舒服再来继续挂水之类的话。 直到刘姩登记完，那个男人都没有出现。就好像刚刚病房里的人不曾来过。 刘姩走出医务室，已经是傍晚。 天空渐染橙黄，思念传向远方。嘴里的面包是香橙味的，希望爸爸在另一个世界也有如此美的晚霞。 第7章 第 7 章 第7章 初见 自刘姩进校后，每天时刻充分利用自己的精力，不到半月，就已经赶上同班的进度。后来自己去找老师自考了上次学校月考的备用卷。成绩虽称不上独占鳌头，但也算出类拔萃。 刘姩一直没有见到同桌林小琴，后来林老师征求过刘姩的意见，是否需要调座位。刘姩拒绝了，一个人挺好。 胡梓阳说是因为林小琴休学了。 这学期刚开学不到两周，在学校的贴吧里爆出了林小琴和3班一个公子哥的亲密照，这时候刚好有女同学在学校卫生间里发现验孕棒，谣言不胫而走，传的人尽皆知，消息真假难辨，无端猜测铺天盖地。后来老师请了家长，学校也没有给出回应。让父母各自带回，在家管教一周。网络上的消息顷刻间只剩对于林小琴的谩骂与同情，不知情者，完全可当做林小琴与一个陌生男人的传闻，而对方的信息一无所知，大众审判的目光下只剩**的林小琴。一周以后，林小琴也没回学校，后来她父母来学校搬走了她的东西。反倒是男方继续在学校浪荡了几天，后来也没再回学校，这件事也不了了之。偶尔谈起，有人说回家结婚去了，也有人说怀孕在养胎，也有人说，没爬上有钱人的床丢脸去打工了……诸如此类，有同情，有唾弃，有批判，难以入耳，却易入心。 林小琴性格腼腆，学习踏实认真，成绩一直保持着班级中上的水平，为人心善单纯，是个一打趣就会脸红的好姑娘，日后也定会学业有成，蟾宫折桂。 刘姩觉得可惜，但此刻，也只是故事的倾听者，他人的痛苦不是自己造就的，不必强迫自己感同身受。 胡梓阳倒是兴致勃勃，又开始推理起来：“小年糕，你觉不觉得是那三班的公子哥的正牌女友爆出来的？” “那照片角度一看就是男方视角，难不成是他自己爆的？” “那个浪荡公子家应该又去给哪个学校建楼，转学喽” “你们说，咱琴姐能打过那女的嘛？” …… 刘姩翻了个白眼“无聊。”转过身继续写题。 “诶，小年糕，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八卦了嘛，回学校变高冷了，怎么八卦都不喜欢了”胡梓阳挠头。转头准备与齐翼探讨，齐翼在他开口前一秒手动合上了耳朵。 刘姩听着后桌的打闹声，嘴角微扬，继续算着圆锥曲线方程，可能能忍受胡梓阳的只有齐翼了吧。 说起胡梓阳和齐翼的同桌关系，还挺奇妙。高一开学的时候，老师防止男生坐在一起开小差，就让男女混坐。那时候的胡梓阳，势必成为班霸的人，班级里做任何事情都是最迟的，在他眼里就是压轴出场。他去的时候，只剩下一个性格腼腆的女同学单坐。不到一周，胡梓阳把人家搞哭八次，太占位置、乱动人家东西、把人家的试卷当自己的扔了，强制让人帮忙写作业、打扰人家做题……后来是女同学父母向老师反映，才让胡梓阳换的座位。林老没办法，新加了一张桌子在第一排，让胡梓阳单坐。后面是齐翼那桌，胡梓阳就天□□后面讲话，齐翼好学，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女同学那个年纪处于性别敏感期，也不搭理胡梓阳。 但也不妨碍他照旧打扰，一会儿零食，一会儿漫画，一会儿各种比赛，甚至能扯到法律事件。终于到高二的时候，老师发现了班里有早恋的苗头，雷厉风行地换了座位，男女不能混坐，按照最近一次成绩顺序选座位，胡梓阳吊车尾最后选，最后剩两张桌子，一张是齐翼的第一桌，一张是刘姩后面的倒数第一排，无可厚非，胡梓阳当然首选尽览“江山”的最后一桌。但林老师打算撤掉一张，显得齐整一点 “胡梓阳，去前面和齐翼坐，刚好补补你的短板。”林老师眼神示意胡梓阳。胡梓阳不以为意，翘着二郎腿不动。 “林老师，我下去和胡梓阳坐吧，您撤前面这张，刚好这张是多出来的。”齐翼站起来，推了推鼻梁上老气的黑框眼镜开口道。 林老师，叹了口气，说：“你要是在后面看不到，和老师说，老师给你调”。 语气颇为照顾。但也默许了齐翼的决定，吩咐俩男生下课之后把桌椅搬走。 刘姩很震惊，齐翼竟然为了教室宽敞放弃了他的第一排，那个粉笔灰最多，是接受老师信号的最佳位置。胡梓阳和齐翼的同桌生涯正式展开。 多年后刘姩才察觉到，其实都是齐翼的苦心经营。 虽然刚开始，俩人并不对付，胡梓阳嫌弃齐翼不懂潮流，是个古董级别的闷罐子；齐翼说他是个头脑简单，四肢恶臭的邋遢少年。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胡梓阳会在教室放湿纸巾，打完球后会清爽地入座；齐翼也会涉猎一些漫画，甚至能给胡梓阳预测一波球赛得分……起码刘姩转身，不再是一幅岁月劲爆，一点就炸的景象。 第8章 第 8 章 第8章 初见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 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揽茝。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语文课上……刘姩背着背着思绪飘远，“老爸 ，屈原一生为民为国，却被他所效忠的君流放，被他爱戴的民垢陷，最后却要靠后人投粽子来保全□□，真的值得嘛？”刘姩拎着粽子问。 刘振华思索了一下：“爸爸肚子里的墨水不多，只要是追求自己的内心，做任何事都是值得，但求一个问心无愧。”一脸哲学大师的样子。 “老爸，你这说的，一点道理没有……这粽子倒是包的巧夺天工。” 欢声笑语一片。 刘姩回过神来，眼睛落到了胃药的铝壳上面，自从上次从医务室回来，刘姩只吃了两次药便放在了桌子上。后来刘姩查了四火的读音，与齐翼的翼字同音，刘姩觉得，可能是他五行缺火。 但眼神和声音那么清冷，一点都没有温度，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最近期间班上也有女同学谈论到他，说医务室来了一个小说男主，身材好，长得帅，声音好听，好多女生都借生病的由头去医务室一览真容，被迷的五迷三道的；也有人说，他是口罩杀手，丑的不可方物..…… 刘姩不以为意，相比之下，试卷上的错题更能吸引她的注意。 十月国庆，班上的同学蠢蠢欲动，准备迎接高三首次小长假，中秋的假期也补在了国庆，都计划着该如何高效地度过假期，不会让自己悔恨高三一年，当然主要是以娱乐为主.。 悲喜参半，收假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第二次月考。但即使这样，也拴不住躁动的心。 胡梓阳打算约着刘姩齐翼一起去C市玩，刘姩拒绝了，闹着说她不仗义。 “C市三人行”变成了“兄弟出行”。但刘姩始终觉着胡梓阳肉眼可见地开心，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刘姩回学校后周末假期都在宿舍里度过，这是第一次走出了学校。走了将近半个小时，驻足在了一个小区门口。 “你好，我是约了您看房的刘姩，我已经到小区了，您可以出来接一下我嘛？” 刘姩打电话询问。 这个房子是刘姩托大姑帮忙找的，户主是一个老太太，是她做护工时认识的。 十多分钟左右，一个老太太走了下来，慈眉善目戴着老花镜，镜架上有一串金属链挂在脖子，体态看着应该处于花甲年，杵着手杖，但步伐还算稳健。 低着头，眼睛从镜框上面看刘姩，看清后，对保安说：“小孙啊，这是我约了看房的，快让她进来。” 门口的保安见状，刷开了闸机，让刘姩进去。 “你就是刘慧那侄女吧？小姑娘，长得真俊”，王奶奶挽着刘姩的手往小区里走。刘姩扶着王奶奶，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一下。 “我听你大姨说了你的情况，小姑娘家的，还这么年轻……”刘姩没有再听下去，这几个月来，刘姩听的最多的就是这些话，好像她已经接受父亲去世的事情，而其他人却没有。 刘姩接受苦难，但不会屈服于苦难，她终将开出一朵比苦难更盛大的花，就像父亲说的那样。 这个小区不算高档型，每栋楼的层数都不高，电梯房的楼栋比较少，王奶奶的房子靠小区里面，比较安静，楼梯房，是王奶奶儿子买给她准备养老的房子，但又不忍心她一个人住，便接回了自己家里，这房子就空了出来，也有了租的想法。 房子在3楼，一楼有一户人家，是一对老爷爷和老奶奶住，二楼暂时没人，四楼有一户人家，王奶奶说她没见过，不知道住的是什么人，让刘姩小心点，有问题叫物业。 王奶奶的房子是极简主义，没有复杂的装饰，里面的家具以简单的纯色为主，一室一厅一厨一卫，还有个小小的杂物间，对于刘姩来说，刚刚好。王奶奶怕刘姩嫌弃，“我知道你今天来，还让人来打扫了一下，我一个老太婆都嫌弃这里太简陋，没有人情味，小姑娘你可以自己再装修一下，弄成自己喜欢的。”王奶奶拍拍刘姩的肩头，嘟囔了一句“小姑娘太瘦啦，得多吃点呐” “王奶奶，没事的，我很喜欢”刘姩点着头说。 “我儿子说，你们现在都比较看重法律，我老婆子不懂，他让我把这个带来”王奶奶从旁边的布袋里拿出一份合同，是一份租房合同。刘姩提前做过功课，还翻阅了经济法和税法之类的书籍，算是有了一些了解。翻开合同，里面详细的租金和押金，以及一些维护和管理方面的问题，刘姩认真看了看，最后签了字。最后王奶奶还打算带着刘姩走访一下附近的线路，熟悉一下，被刘姩婉拒了。刘姩给王奶奶打了车，送她到车上，说了她儿子家的地址，挥手告别。 王奶奶要的租金少了同地段同小区租金的三分之一，不管是出于同情或是怜悯，刘姩都感谢这份好意。 解决了住的地方，刘姩打算回趟家，准备收拾一下把需要的东西先搬到这里，宿舍的东西慢慢搬。 漫长的车程，只要是回家的路，都充满期待。 第9章 第 9 章 第9章 初见 刘姩站立在家门口，转身，望向对面的山头，那头是爸爸和妈妈。 家里的动物被抱去了小姨家，再也没有扑倒刘姩的狗狗，门里门外都很沉寂。刘姩打开大门，推门进去，除了大门回关的刺啦声，家里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一点生气，门口的花台上的植物也已经只剩几片叶子，干裂的泥土和花盆之间有了空隙；花台里的草莓也枯黄一片，院子里四处都散落着叶子；围墙边的月季是整个院子唯一的色彩，甚至还有几朵挂在墙头，花朵细腻柔软，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宛如粉色的梦。 刘姩嘴角轻扬，那是妈妈最喜欢的花，是父亲最引以为傲的绿植。 粉面含笑迎霜雪，细枝轻舞送春风。惊艳时光，温暖四季。 刘姩握着小黄鸭，打开家门，一步步走进充满自己与父亲回忆的地方。 墙上总会在不经意的位置出现一张贴纸，是蜡笔小新，是百变小樱，也会是喜羊羊与灰太狼；只要刘姩打开家门，美食的味道铺面而来，老爸的豌杂面，糖醋排骨，梅菜扣肉，刘振华牌独家小酥肉……还有刘姩独好一口的噎人洋芋饭；门口的鞋架上永远只有老爸的鞋，刘姩的鞋会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绝不会是鞋架…… 刘姩顿在门口，忍不住咳嗽起来，铺面而来的是一股灰尘味儿，墙上的贴纸掉得只剩稀疏几张，泛着黄边，鞋架上的鞋只有刘姩的寥寥几双…… 放下书包，卷起袖子，刘姩准备打扫清理一下。 刘振华的房间，刘姩没打开，没打扫，也尽量不去看。 刘姩简单下了碗面吃。洗了碗，回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一点多的时候，上床睡觉。 夜里，刘姩赤脚走出房门，走向父亲的房间，开门，开灯，带起轻微的灰尘。刘姩环顾一周，房间的摆设没有变，左边是衣柜，右边的桌子上有妈妈年轻时候的照片，床头放着一本《易经》，墙上是父亲找人用他们的老照片放大的合照充当结婚照。 刘姩躺上床，枕着父亲的枕头，安静地靠着，就像靠着父亲那样。闭眼，一朵鲜艳的花从刘姩的脸颊旁逐渐绽开。 一夜无眠，刘姩揉着肿胀的眼睛，晃了晃脑袋，希望自己能够清醒，昨晚打电话约了拉货的车，今天下午到。 时间还早，刘姩吃了点东西，套了件外套，锁好门，向山头走去。 一个月不见，翻新的泥土已经被吹得凌乱的杂草盖住。刘姩半蹲半跪，隔着薄薄的布料，肌肤能感受到膝下植被的纹理。 “老爸，妈，以后我可能会隔长一点的时间来看你们。家离学校有点远，和小姨他们商量了一下，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房东人很好，大姨介绍的……” “我成绩又进步啦，虽然晚去了一个月，但是为了老爸你的进步奖励，我可是费老劲了呢……爸，你已经欠我好多进步奖了，什么时候兑现呀……” “爸，你的基地暂时交给小姨照顾啦，你不用担心，小姨经常拍照片给我呢，你的果蔬长得都很好……” “姩姩好想你……爸……” 刘姩放声大哭。 世界上最爱她的男人此刻静默地躺在这片土地上，安详、沉寂；瑟瑟秋风席卷，吹散身体的暖意，细密的冷意，让人想要沉入温暖的土地。 天气转凉，离开的时候，刘姩打了好几个喷嚏，可能是车程遥远，让人四肢乏力；可能是把灵魂留在了那个她背道而驰的地方，让人没了精神。 第10章 第 10 章 第10章初见 夕阳垂暮 ，余晖洒满天际，点点路灯铺就通往落日王国的秘径，最后淹没在城市的霓虹灯中，照耀着回家的路和游子的心。 刘姩眯着眼睛，感受着点点路灯向后，车子奔向日落，就快接近天际时，转入了一条楼房林立的道路，路灯变得耀眼。 到小区的时候，天空只剩燃烧后的灰烬，红黑交融，红色逐渐被吞噬。 刘姩东西不多，主要是书，很快搬完。刘姩没多留工作人员，付了钱就让他们离开了。准备自己收拾一下，拿出了父亲的一套衣服整齐地挂在门口的衣架上，门口放了父亲的一双鞋，家里也留了一双。上来的时候留意到一楼和四楼的灯亮着，刘姩不想叨扰到其他住户，拿了自己的床单被罩换上，换下来的整齐叠好用袋子装着，放好自己的洗漱用品，简单洗漱。 在离家的前一刻，刘姩刨了月季旁边新分叉出的小株，挖了些泥土一起带走。 刘姩关灯的时候，发现那间杂物间的小阳台上，映着楼上斑驳的灯光，花盆里的植株随风摇曳，生机无限。 21:56。刘姩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身体的不适感传来，裹紧了被子。 22:12。刘姩嗓子干痛，起来找了从家里的带的药箱，今天忙着搬东西，刘姩还没来得及买水，只能扣了两粒带“感冒”字样的胶囊吞了下去，嗓子的痛感顿时冲向泪腺，咽了咽试图缓解。 摇摇晃晃地走向卧室，重重的摔在床上。 一夜未眠，意识混沌。楼上的门合上，传来轻微的锁扣声，接着是细微的脚步声，天蒙蒙亮，楼上的人出门了。 刘姩睁开眼睛，桌上的的光感闹钟比天色还亮，6：27。“好早呀”，刘姩嘴唇微动，无声，身体像是灌了铅。 刘姩双手撑在床上，支起身体，一阵眩晕感袭来，昨晚可能有些发烧，脑袋重的颈椎都快撑不住，嗓子如针扎般刺痛，眼角的泪痕粘着睫毛和肌肤，细密的□□黏住衣服贴在背上，。早餐的每一个感受，都让人无所适从。 眼皮太过沉重，刘姩又跌进床里，任由天旋地转。迷迷糊糊又睡了一会儿， 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好像被病毒占领，难耐不安，刘姩想到了黎燚。 磕磕绊绊地简单收拾了一下，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虽然天刚亮，但和天色一起作息的人永远都有。 小区门口有推车卖早点的，种类繁多，价格适宜，要是刘姩能尝出味道，应该也是飘香十里，毕竟门口的保安已经在饭后小憩了。 刘姩买了两个破酥包和粥。尝不出味道，只喝了粥，补充一下太久失水的状态。刘姩去超市买了三瓶水，出发去学校。 公交车上只有两个人，靠着窗的刘姩，开着车的司机。晃晃荡荡两个站，刘姩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学校，去了医务室。 刘姩站在医务室门口，门推开一道。玻璃门上变形的影子是刘姩，白色的口罩显得突兀；透过玻璃，高挑修长的身影穿梭其间，前台没有护士，门诊孟老医生也不在。 幸好，他在，刘姩走了进去，没出声。 但男人整理药品的手顿住，“医生8:30上班。” 冷漠，不加修饰，但刘姩却倍感安心。 刘姩没有回答，她现在说话有些费劲，脖子痒痒的，怕咳嗽。手指捻了捻塑料袋，怕味道传出来。 黎燚回头，眼神出现一丝诧异，他没有想到出现在这里的是刘姩，不过一瞬，神色如常。 刘姩没有穿校服，头发为了御寒堆在脖子两边，长度刚好不臃肿，面部大部分被口罩盖住，两颊微红，两只小鹿眼茫然无措，眼球掺杂血丝；一件杏色的卫衣，下面套了一条深色的直筒牛仔裤，衬得双腿纤细笔直，白色的板鞋，简单利落。 “刘姩，哪里不舒服吗？”他认出了她。声音沉稳有力，有温度，也可能是错觉。 看着黎燚向自己走来，“我可能感冒了”刘姩突然酸了鼻尖，微红的眼眶里带了水，寥寥数语，每一次刘姩的声音都不一样，这次比上次更沙哑难听。 黎燚覆上刘姩的额头，黏腻发烫的触感，男人的眉毛微皱，“有点烧。打针还是吃药？打针好得快，周期短。”和上次一样，用电子温度计测了一遍。 “挂水。”刘姩开口，男人好像已经替她做了选择。 刘姩又回到了一个月前的位置，这次醒着来的。 看着点滴进入身体，冰凉的液体让刘姩一时怅然。刘姩身体底子好，体质测试各项都不错，在家也经常帮着刘振华干活，很少生病，能吃药就不打针。 开学到现在，已经进了两次医院，“老爸，我好像照顾不好我自己了”病毒和情绪让刘姩的控制力一击即溃。 黎燚走进病房，刘姩脸上还挂着泪痕，没有拆穿她，在门口的饮水机接了一杯热水，放在桌子上，不是纸杯，是个陶瓷杯，不重，纯色的杯身，外面是像刷子刷出来的纹理做装饰，简约好看，淡粉色的，和月季的颜色相似，冒着热气。 “风热感冒多喝热水，房间里有。”他看到了刘姩带过来的矿泉水。 “不用了，我用纸杯就行。” “杯子是新的，消过毒。”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一时间有点尴尬。 “谢谢。”刘姩率先开口，眼神躲避。 黎燚点点头，“如果不方便接水，可以叫我，按铃就行。”说完准备转身离开。 “黎叔叔，吃……包子吗？”刘姩周围只有早上还没吃的两破酥包，只好用这个当酬谢。 说完刘姩就后悔了，隔着口罩都能感觉到男人嘴角抽动。“病人应该多补充营养。” 顿了一下，“我年纪不算大，还不用叫叔叔。”转身离开。 听完黎燚的话，刘姩觉得他肯定生气了，自己的话自己都觉得好笑。 刘姩用右手捏着包子咀嚼着，已经没有了温度，味同嚼蜡。喝完杯子里的水，嗓子舒服了不少，吃饱喝足，困意上头。 中间有人来给刘姩换针水，迷迷糊糊的却能感觉到不是他。刘姩没叫过医生，现在医务室的设备已经发展到换针水不等病人呼叫了吗？刘姩感叹。 刘姩没按过铃，也没再去接水。 最后一瓶快结束的时候，黎燚走进病房，量了体温，给刘姩说了些注意事项和饮食禁忌。 字正腔圆,声如洪钟 ,低沉富有磁性。 刘姩抬着头看着男人的眼睛，眼睛里不再是深渊，有倒影，是她。黎燚说一句，刘姩答一句，嘟囔的嗓音听的人心里痒痒的。 刘姩头发有些乱，多了丝俏皮可爱，也多了些活力。 黎燚伸手揉了揉刘姩毛躁的脑袋，这个动作两个人都没有意料到，黎燚快速收回手，当做没发生，拿起杯子接了杯水，放在桌上，让刘姩喜欢杯子的话可以带走，是学校赞助商送的。 走出病房，步伐微乱。 第11章 第 11 章 第11章 初见 刘姩离开医务室的时候，带走了那只杯子，医务室赞助商的杯子。 黎燚是第一个知道刘振华已故的人，刘姩两次登记都没有写父母的信息，这次情况比较严重。 登记的时候，黎燚在前台，看到那只粉色的陶瓷杯时，眼低含笑，刘姩注意到了。 “这里写一下父母的联系方式，有问题以便联系父母。” 刘姩闪过一丝慌张，她还没准备好吐露父亲的事。 “我会记得明天来输液。” 黎燚没有强制让刘姩写，女孩子可能是不想让父母知道自己生病，情有可原。 刘姩转身，一步、两步、三步……回头。 “我父亲刚去世，目前我自己一个人生活。”卫衣口袋的里的手握紧了小黄鸭，窒息感涌上心头。 悬在刘姩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竟然有了踏实的感觉，她好像终于接受父亲已经离开她的事实。 刘姩说出来了，不是对林老师，不是对胡梓阳和齐翼，是个见了两次面的陌生人。 他给了她一丝安全感，她希望他能怜悯她，不惜露出自己的伤疤，即使他的怜悯只是来自他的职业。 黎燚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她。略带歉意地开口， “抱歉。” …… “明天早上，或者下午来都可以” “我都在” 眼前的女孩用贴着白色医用胶带的手拨了下额前掉落的刘海，掩饰异样，双手放进衣服前面的兜里，转身离开。 略微骨感的手背上刺眼的白色，让人忍不住心疼。 黎燚的道歉不是因为提及刘姩的伤心事，而是想让刘姩自己直面伤痛，不要再偷偷舔舐伤口。 刘姩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胡梓阳拜托他帮忙向林老师请假，林老师向他隐晦地透露了刘姩家里出了点事，让登记的时候，登记林老师的账户，但别让刘姩知道。 黎燚有了猜测，只是没想到比他猜测的更严重。 林老师知道刘姩家里出了事，毕竟高三的学生一个月不来上课，很难不让人怀疑。刘姩来学校报道之后，林老师打电话到家里，最后在小姨那接通。林老师没有约谈刘姩，看刘姩学习状态不错，想等刘姩自己去找他，若是能帮助的就帮助一些。青春期的孩子，自尊心重，家庭变故，自己走出来才是关键，那种痛苦，别人永远无法感同身受，援手只会适得其反。 第12章 第 12 章 第12章 初见 第二天清晨，刘姩比闹钟醒得早，在睁眼的前一刻，楼道上传来细微的上楼声，很轻，只是刘姩刚好醒。 楼上可能也是一个有晨跑习惯的养生达人，刘姩猜测。这小区晨跑的人挺多的，大部分都是老年人。 刘姩又躺了一会儿，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昨晚睡得还算舒适，除了嗓子还在有些痛，鼻子像水龙头。 朋友圈里全是胡梓阳的C市之旅，连环轰炸式的那种，每一条都cue到刘姩。 刘姩评论了最近的一条：祝你早日成为C市旅游形象大使/敬礼/ 齐翼只更新了一条朋友圈，照片微糊，远不如胡梓阳的高清，内容却是耐人寻味。 齐翼对着镜头比了个耶，眼睛向上，没有看着镜头，眼里尽显温柔，齐翼后方是胡梓阳拖着行李箱的背影。配文：答案都在路上，自由都在风里，浪漫都在一瞬间。 阳光透过云层，川流声渐起。 刘姩下楼买了早点，感冒的症状缓解不少，打算把家里搬来的东西整理一下。刘姩收拾完客厅，正吃准备午饭的时候，发现有两通未接电话，是陌生号码，时间在半小时前。 猜测可能是黎燚，但没有回电，放下手机，准备加快速度，出发去学校。 刘姩穿鞋的时候，电话响了。一秒，两秒…… “喂，黎医生。”刘姩小跑着接的电话，因为呼吸不畅，喘息声有点重。对面没有回答，刘姩有些慌张，“不好意思，请问……” “是我。”慢条斯理，甚至有些笑意。 刘姩呼了一口气。 “刘姩同学，针水配好了。”言外之意，别忘了来输液。 “好的，我大概二十多分钟到，麻烦黎医生了。”刘姩单手穿着鞋。 “嗯。”慢悠悠飘来一个字，刘姩还打算感谢一下黎燚，对面已经挂了电话。 -- 刘姩到医务室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假期医务室的人很少，值班的医生安排的也不多，今天只有黎燚和一个年轻女护士。刘姩报了自己的名字，是年轻女护士给输的液，没有见到黎燚。 “你好，请问黎医生今天不在医院吗？”刘姩开口询问。 “黎医生去吃午饭了。”女护士给刘姩固定好针头才开口。 “哦，谢谢你呀。”刘姩心里闪过一丝失落，鼻子堵堵的，心里也堵堵的。 刘姩这次没有去病床上输液，就坐在门诊旁边的输液室。 前台问诊的人少，护士就去输液室找刘姩聊天。 “小妹妹，你是学校的学生吗？”护士很热情外放，看得出来是一个热心肠的姑娘。 “嗯，高三的。”刘姩惜字如金的回答让护士一时间陷入尴尬。 自刘振华的事情之后，刘姩远不比从前，变得少言少语。刘姩想说更多，只是嘴巴张不开了。 “嘿嘿，我今年刚大学毕业，是来这里实习的……”女护士洋洋洒洒讲了一会儿，从大学生活的美好讲到找工作的压力，见刘姩心辕马意，便不再开口，谁都受不了冷暴力啊。 在刘姩以为这段单方面的谈话终于要结束了的时候，女护士讲到了黎燚。 “你刚刚提到的黎医生，他可厉害了，他是A大药理学研究生毕业的。他简直是我的偶像，A大的药学院是中国最早开展药学研究和培养高级药学专门人才的机构之一，具有国际水平的研究团队和多个研究所和实验室。”护士双手托脸，一脸崇拜。 “最逆天的是，学成归来才25岁，才貌双全，除了有小说男主的那些通病外，其他简直无可挑剔。”刘姩内心很震撼，A大的门槛有多高，多少高考学子削尖了脑袋都进不去；A大的医药学院又是多少学医学子的梦想。 “那他为什么屈尊来我们学校？”刘姩问出了她的疑问。 “黎老师怎么可能来我们学校，我听孟老师说他现在准备留校任教，目前好像是在做科研项目，抽空来的这里。”女护士突然正经起来。 “你知道嘛？黎老师是这个学校毕业的嘞，当然，母校情可请不来这么一尊大佛。孟老师与黎老师的父亲相识，刚好黎老师这段时间有空，孟老师就借年纪大的理由把黎老师拐来了。”说完就是一副恹恹的表情。 “本来昨天是他值班，今天又来代班，假期还想着工作，工作狂的世界我不理解”刘姩低下头，抿嘴浅笑，想起昨天黎燚的话。 “虽然黎老师外表冷酷无情，但对于工作上的事情细致入微，对待病人也不厌其烦。他这样的男人就应该供起来做世人的典范，当代潘安，在世华佗啊” 听完刘姩心里空空的，她想过他很优秀，但没想过他站的地方她可能这一辈子都无法到达。 两个人都太过投入，并没有注意到门口的身影。 - “回血了，没感觉吗？”黎燚开口，语气中带了点责备和无奈。 刘姩猛地抬头，发现男人正看着自己，一时惊慌失措，不知作何反应，像偷窥他人**被发现的局促，挂着口罩的耳垂粉嫩可爱。 “黎老师，我…我去前台。”护士低着头逃离战场。 刘姩把手稍微放低，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轻盖在上面，尽量不动，看着男人一步步走向自己，心跳声盖过了脚步声。 黎燚向刘姩靠近，手掌放在刘姩的额头上“小朋友，今天有没有好一点？” 男人的动作让刘姩猝不及防，瞪着小鹿眼迷茫地看着他。 “看来好多了。”黎燚自问自答。 “是的，黎燚学长。”刘姩想起上次黎燚的话，改了称呼。 黎燚轻笑，算是默认了这个身份，起身给刘姩接了杯热水，用纸杯接的。 刘姩不知道男人在门口站了多久，虽然自己想问的问题还没问出口，但还是觉得羞耻。 今天的针水比昨天的少，很快就输完。刘姩登记的时候，黎燚叫住她，“这是我的微信，如果以后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发消息问我。” 黎燚把他的手机推到刘姩面前，微信头像是一颗简笔画的仙人掌。 刘姩木讷的拿出手机扫码添加，直到她走出医院门口，看到添加成功的消息弹出来，才反应过来，她竟然加上了黎燚的微信，嘴角上扬，忍不住握紧手机。下一秒微信弹出消息。 黎：如果身体不舒服，及时告诉我，别硬撑。 刘姩有些失落，病好了就不能找他了嘛？ 爱笑的年糕：嗯嗯/可爱/可爱/ - 那些突如其来的情感，有的如同盛夏的暴雨，倾泻而下，让人想要逃离；有的又似秋日的暖阳，温暖灿烂，让人沉浸其中。 第13章 第 13 章 第13章 初见 刘姩到家后煮了碗面，味道不如父亲，勉强凑和。 杂物间的小阳台上的月季叶子有些发蔫，刘姩拿水瓶浇了点水，楼上的灯亮起，抬头能看到阳台绿植的叶子，再往上的晾衣杆上随风微动的男士平角内裤…… 刘姩扔下水瓶，关起杂物间的门，跑到客厅的沙发，捂着发烫的脸颊。 刘姩不是没见过男士的私密衣物，在家晾衣服的时候看到过父亲的，虽然不是全貌，刘姩也不好奇，今天不知为何，如此羞涩。 - 假期结束就要月考，刘姩也知道未来的每一次测验都必须牢牢把握住，她不能被调整到普通班，虽然市一中的总体教学水平比其他学校都好，但是普通班鱼龙混杂，学习氛围远不如实验班。 刘姩在书桌前的便利贴写下自己的目标：A大。把功课复习完的时候，接近12点，微信弹出消息。 黎：睡了吗？ 爱笑的年糕：嗯嗯，准备睡了。 刘姩害怕黎燚责备自己，白天刚嘱咐自己要多休息。 黎：吃药了吗？ 爱笑的年糕：嗯嗯，吃了。 黎：嗯。 结束对话。 刘姩洗漱完，发现楼上的灯还亮着，快速跑上床用被子把自己的脑袋蒙上。 楼上住的人绝对不是老爷爷，老年人才不会这么晚睡。 过了一会儿，刘姩打开手机，把黎燚的微信备注改成了黎医生，又改成了黎燚学长，左右纠结，最后改成了黎燚哥哥。刘姩能感觉到他对自己不一样，能感受到自己依赖那短暂的关怀，甚至想要汲取更多。 “他就像大哥哥一样照顾刘姩，希望他可以一直对刘姩好。” 第14章 第 14 章 第14章 萌芽 假期很快过去，刘姩期间没有回学校，一直呆在家里，和黎燚的聊天也只是短短几句，大部分都是吃药和病情。宿舍的东西打算开学找林老师申请走读之后再搬，况且病情还未痊愈，搬东西需要一个强健的体魄。 学校通知收假第三天后考试，也算是给学生一个临时抱佛脚的机会。 年级办公室里，刘姩站在林老师办公桌旁。 “林老师，我想申请走读。” 林老师没想到刘姩找他是因为这件事情，缓了一下， “是在学校住宿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高三时间比较紧张，还是住校方便些，安全也能得到保障。” 刘姩知道林老师不会同意，让他批准走读申请是一场鏖战。 “林老师，我父亲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想办理走读我小姨他们已经知道了的。”刘姩低下头，抿唇，“虽然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到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情，我们不能挡住悠悠众口，我不想被别人看做是异类，也不想自己的伤疤反复被人揭开。” 刘姩知道林老师的顾虑，但心意已决，未来的路终将自己走。 “林老师，如果这次月考我考进班级前三，你可不可以答应我的请求？” 这是刘姩最后的筹码，林老师也松口，“在出成绩前，你好好考虑一下。” - 如果不是刘振华出事，刘姩该是多么开心快乐的女孩子，现在的她，浑身充满淡漠，有着不属于她年龄的成熟和稳定。林老师只希望未来刘姩的路不要走歪，平安顺遂地生活，最后林老师答应刘姩不公开她的事。 三天后 胡梓阳：“小年糕，你这是一点不慌啊，这是对自己有把握了？” 刘姩：“在你领略大好河山的时候，我在奋笔疾书。” 胡梓阳：“啊，你也太卷了吧，你不去和我们玩，就是为了偷偷沉淀，然后惊艳所有人的哇。” 齐翼：“这次月考对她来说很重要。” 胡梓阳：“好你个小白脸，你忘记这次出去玩是谁给你拎行李的啦？胳膊肘往外拐。” 刘姩：“……” 齐翼：“……” -- 月考结束后两天才会出成绩，这两天是学生的暂时解放时间，所谓暴风雨前的宁静。 刘姩约了胡梓阳和齐翼，准备坦白自己一个多月不来学校报道的原因。 刘姩没有说明确的细节，只是简单地说事情的经过以及自己要办走读的事，作为自己身边亲近的人，没必要把自己的痛苦全盘托出，刘姩不想让他们承担她的悲伤。 毋庸置疑，胡梓阳听完就抱着齐翼大哭，一边嗔怪刘姩没有及时告诉他，一边又心疼刘姩的遭遇；齐翼虽然震惊，但性格摆在那，只说了一句话，一句刘姩记了很久的话：“别怕，我们都在。好朋友也可以是家人。” 第15章 第 15 章 第15章 萌芽 两天后，班级里炸了锅。 考完试，各科老师便会把试卷答案公布，客观题的正确率直接决定整体分数，个人成绩大家各自都有数，成绩单只是为了知道自己的位置，预测自己未来能考上哪里的大学。 林老师拿着成绩单进班里，每个人都翘首以待，认真听着林老师的前奏。 “首先，让我们先表扬一咱班的第一名，不负众望，正常发挥哈，还是齐翼，645分” 一阵经久未停的掌声，“这第二嘛，也算是这次假期弯道超车的黑马，来大家掌声鼓励一下……刘姩同学，637分。”胡梓阳一声“我靠，小年糕，牛*的呀”随后就是一阵激烈的掌声。 林老师瞪了眼胡梓阳，开始点评这次考试的表现。 刘姩没有认真听，这次的成绩她不满意，离目标还差五十多分，她应该更努力一点。 放学后刘姩去找了林老师，林老师也知道她会去，提前写好了批准意见，顺带问刘姩愿不愿意去A班，刘姩拒绝了，A班太功利，B班的学习氛围好，不压抑。见刘姩不愿意，也就没强求，最后嘱咐刘姩注意安全，稳住学习态度。 周末，刘姩拉着胡梓阳和齐翼一起帮忙搬东西，刘姩的舍友也一起帮忙，刘姩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完，最后打车送去了小区，胡梓阳和齐翼同行。 “小年糕，你最近的重磅炸弹挺多呀，啥时候租的房子，一点风声不透，搞得人家心里一惊一乍的。”胡梓阳做势要生气。 刘姩白了他一眼，没有回答。齐翼解释说：“她说了，在你提出一起出去玩的时候。” 刘姩朝齐翼树了个大拇指。齐翼心思细腻，除了人闷一点，是做知心好友的不二人选。 “你俩什么时候这么心有灵犀了，是不是都瞒着我呢？我们还是最铁的铁三角嘛？”胡梓阳越说越气。 齐翼：“我只是发表我的看法，她刚好是这个意思。” 刘姩又树了个大拇指。 胡梓阳身体比较壮实，上下两趟就全部搬完，考虑到胡梓阳和齐翼是住宿生，需要晚上回去自习，刘姩就没再多留，下次用饭补上。 临走前，胡梓阳随口提了一句：“我们学校医院的那个冷脸医生也住你们小区？我刚刚好像看到他了。”刘姩的心跳突然加重，惊喜感涌上心头。不过很快就平复下去，上次在医院，他戴着口罩，她都不一定能认出来，何况只是一面之缘的胡梓阳。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住在这种地方呀？”但刘姩心里却无比希望这是真的。 -- 收假这几天刘姩都住在学校里，手机不能带到学校，带到学校的要交给老师，周末才能领回。送走了胡梓阳和齐翼，刘姩回到客厅，打开手机。微信弹出一条消息，来自六天前，刘姩刚好去学校的那天。 黎：病好了吗？ 刘姩心跳加速，慢慢打字回复。 爱笑的年糕：黎医生，已经好多了。上周刚好去学校，没及时回复。/抱歉/抱歉/ 最后附上两个戳手的表情，刘姩害怕黎燚误会她，也害怕他因为病好了就不联系。 一个小时后，刘姩才收到黎燚的回复。 黎：嗯，没事。 黎燚的回复太简洁，刘姩不敢多说，怕言多必失。只好作罢。 煎熬了快两个小时，快晚上十点的时候，楼上的灯亮起。刘姩在客厅背政治，背政治文化哲学的那部分，满脑子都是胡梓阳的话，在背到“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时候，刘姩放下书，拿起手机。 爱笑的年糕：黎医生，你现在有空吗？ 一分钟后对面回复：怎么了。 爱笑的年糕：黎医生是哪里的人呀？ 黎：怎么了？ 刘姩汗颜，同一个回答，换了个标点。 爱笑的年糕：今天在xxx小区附近好像看到你了，想确认一下，没别的意思。/可爱/ 刘姩不打算曲线救国，他太聪明，直接坦白才是妙计。 三分钟。 五分钟。 黎：我目前住在那里。 刘姩看到回复的时候激动得手舞足蹈。 按捺住激动的心，刘姩回复：黎医生，我办了走读，也住在这个小区，好巧啊。/嘻嘻/ 接着又发了一条：有问题可以请你帮忙吗？生病之类的。 黎燚看到刘姩的消息的时候，停下填写数据的手，皱眉，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回复：嗯。 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女孩子，一个人出来租房子住是极其不周全的决定，何况对于即将参加高考的人来说，学校才是最有效和最安全的地方。 刘姩已经成年，虽然刚经历过至亲之人离世，但已经是一个有思考能力的人，她的决定他不能干涉，照顾她只是出于职业操守，自己做的决定，自己就应该有承担风险的能力。 刘姩害怕打扰黎燚工作，道了句晚安，打算去复习功课。一直没等到回复，可能是在忙。 睡觉的时候，楼的灯依旧亮着，这就是当代人的养生吗？早起锻炼养身体，晚上熬夜伤元气。 - 黎燚看到消息的时候，接近十二点，以为小姑娘已经睡着了，没再回复，开始比对数据。 -- 第16章 第 16 章 第16章 萌芽 天气渐渐有了寒意，上学期的课程已经过去大半，刘姩的成绩没有太大提升，晚上学习的时间越来越晚，胡梓阳都调侃她都快成黑芝麻年糕了。 周六，刘姩感觉到不舒服，白天的时候已经有些惧冷，晚上更是难耐，头晕脑胀，在床上躺了一下午都不见好转，刘姩想到了黎燚。给他打了电话。 黎燚接到刘姩电话的时候刚从学校医院回家，在看成分检测报告。女孩声音微微颤抖，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女孩正常的声音，温软缱绻，让人疼爱。听清女孩的话语，黎燚眸子一暗，问了句家里有人在吗？没等对面回答，开口询问地址。黎燚一时怅然，最近太忙忘记了女孩现在孤身一人，拎起药箱出门。 七幢301室，刚入住的住户竟然是刘姩，小女孩应该不常出门，不然不可能遇不到。 - 刘姩套了件外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环顾四周，家里还算整齐，不知道黎燚多久到，电话里说很快。身体很难受，心跳像小鹿一样乱撞，一声敲门声传来，刘姩小跑着过去，打开猫眼，只能看到男人的喉结和灰色针织外套，刘姩确定是黎燚，打开门。 男人一身休闲服，肩宽腰窄，双腿修长，没有白大褂的压迫感和冷淡，多了一丝温柔；黎燚没有戴口罩，五官显露，轮廓分明，眼眶深邃，鼻梁挺立，头发长长了一点，安安静静地搭在额头上，让摄人心魄的眸子多了温柔之意。薄唇轻启：“身体怎么样？” 刘姩呆在原地，“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有点着凉，不敢乱吃药。” 家里没有男士拖鞋，只有父亲的鞋子，刘姩便让黎燚直接进去。 黎燚看到小姑娘的时候，正局促地立在门口，盯着他的眼睛红红的，浓重的黑眼圈，强撑着笑意，也难掩疲惫之意，脸颊红晕因为体温升高皮肤充血显得娇俏可爱，脚上的毛拖是小兔的，立着长长的耳朵，红红的眼睛倒是和刘姩相似，外套里面是幼稚的少女睡衣，可能是长高了，睡裤下面露出洁白的脚踝，让人忍不住握住。 刘姩简单地和黎燚描述了自己的症状，黎燚右手抚上额头的时候，感受到久违的安心。黎燚的手掌温暖干燥，触及肌肤的那一刻，刘姩又闻到了柑橘树的味道，这次的更浓郁，夹杂着海水的清冷和神秘。黎燚又用水银体温计测量了一遍，只是有些发热，主要是身体免疫力下降导致的，黎燚拿了一些药，嘱咐她按时吃。 “吃过饭了吗？”黎燚收拾好工具，转头询问刘姩。 “嗯……还没。”刘姩实话实说。有些害怕黎燚责怪她，低下头。 “家里有食材吗？”黎燚挽起袖子，已经向冰箱走去。 刘姩偶尔去超市买一些果蔬，晚上复习饿了会煮宵夜吃。最近复习力度大，没顾上宵夜，冰箱里的食材剩了不少。 刘姩反应过来的时候，连忙阻止，“黎医生，你快回去吧，我可以自己弄吃的。”她可不敢再麻烦黎燚了。 “我还没吃饭。”黎燚手搭在冰箱门上，挑眉回答，语气有些无奈。 刘姩一时语塞，自作多情了一番。经过心情的大起大落，现在平静下来，刘姩突然犯困，强撑着眼皮，看着厨房里的男人，身材修长，套着自己的围裙，小得只能到男人的腹部，有些滑稽。刘姩不敢睡着，睁眼怕这一切只是自己幻梦一场。 黎燚动作很迅速，简单地下了两碗面，刘姩家里除了面条，没有其他主食。 在刘姩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黎燚叫她。 刘姩病情刚见苗头，还能常出味道，食材简单，味道极佳，刘姩对黎燚的崇拜又多了一层。 刘姩不时偷看一眼对面的男人，慢条斯理，尽显涵养，宛如上世纪的冷峻帅气的贵族公子，可能他吃饭从来不会溅到衣服上吧。 刘姩盘算着等下去刷碗，毕竟是黎医生做的饭，没道理自己歇着。 黎燚没让刘姩的计划得逞。“你是想让自己的病情加重吗？过去把药吃了。” 刘姩照做，不敢违抗男人的话。 饭饱神虚，吃完药后刘姩的困意更甚，打算在沙发上趴一会儿。 刘姩梦到了父亲，梦里父亲在厨房忙碌，刘姩在客厅看电视，整个房子都香气迷人，刘姩饿的肚子咕咕叫，“老爸，饭还没好嘛？”转头父亲却变成了高大的男人，刘姩看到了黎燚的脸。 刘姩醒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睡在客厅的沙发上，盖着卧室的被子。放在卧室的陶瓷杯杯出现在桌上，压着一张纸条： 注意饮食，好好休息。 -----黎 字迹行云流水，笔力挺劲，矫若游龙，简单的八个字，却让刘姩的心里荡起层层波浪，经久不停。 第17章 第 17 章 第17章 萌芽 治疗及时，刘姩两天身体便恢复如常，规律饮食，照常作息，甚至拉着胡梓阳一起去打球，后来被嫌弃球技，改成在家睡前练瑜伽。 -三天前- 黎燚收拾好桌子，发现刘姩已经睡着，吃了药睡得沉，也没想叫醒她。虽然黎燚算是刘姩的哥哥，但终是男女有别，只好去刘姩房间拿了被子。 刘姩的卧室和客厅大相径庭，床上散落着各科的课本，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相框，女孩子的小鹿眼亮晶晶的，稚气未退，两只白嫩的手揪着男人的耳朵，男人不怒反喜，满脸笑意；桌子上堆满了各科试卷，书桌最上面贴了个大大的目标，黎燚的眸子一暗。拿了被子退出房间，顺带拿走放在书桌角落的粉色陶瓷杯。 黎燚看着刘姩，小小的一团窝在沙发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底的乌青看的人心疼，头发被侧在一边，露出光洁的额头，五官线条流畅，红唇因失水变得干燥，宛若雪中寒梅，坚韧而独特；因女孩侧躺，睡衣领口偏斜，一节白嫩的锁骨在细腻如丝的肌肤上凸起，美若天成，往下延伸，被一条神秘的黑色衣带截断，意犹未尽。 黎燚别过眼神，轻轻地把被子盖上，阻挡那一抹耀眼的肌肤和心底莫名的躁动。 黎燚接了被热水放在桌上，留了张字条在桌上。 发现玄关处有男人的鞋子，门口的衣架上挂着男人的外套，黎燚轻笑一声，防范意识还是有点的。 隔天清晨，刘姩醒了便给黎燚发消息。 爱笑的年糕：黎医生，我醒了，感觉好多了。还有……昨天谢谢你，麻烦你了。 刘姩洗漱完才收到回复：按时吃药。 接着黎燚发了有史以来最多字的消息，也让刘姩四处飘零的心找到了支撑。 黎：别再熬夜复习了，高三的学生应该稳中求进，而不是拔苗助长、急功近利。 黎：A大，你可以的。 黎：我就住你楼上，有事可以直接来找我。身体原因和生活问题都可以。 黎：以后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或者哥，不需要惧怕我。 黎燚的消息像是重磅炸弹一样，刘姩反复阅读，不敢看错看漏任何一个字，原来她真的有可以像父亲一样照顾自己的哥哥了。 缓了很久，刘姩才回复。 - 高中的日子枯燥无味，每天三点一线，上课不需要看课本，靠感觉都能把书拿对，平静的湖泊下面暗潮汹涌。 经历过了三次月考，有的人原地踏步，有的人不进反退，有的人跌宕起伏，磨平了志气和激情，开始盛行看小说，各种类型，言情、**、百合、漫画、修仙……老师发现后，开启了大规模的扫荡。刘姩不感兴趣，老师的“杂书大扫荡”对她没有影响。刘姩办了走读，班级里的同学都知道，开始贿赂刘姩，希望刘姩收留他们的宝贝“儿子和女儿”到学期末，甚至不惜开出“天价”—包一星期的饭。刘姩耳朵根子软，帮忙带回了家里，占领了客厅的一个角落。 刘姩知道了黎燚住在楼上，开始观察他的活动时间，早上六点多会去跑步，早上下雨晚上跑，晚上都在刘姩之后关灯；偶尔夜不归宿，也没见他带朋友来过这里，他肯定是个工作狂。 刘姩整理了一下从学校带回来的书，毕竟是别人的宝贝，还是好好保管一下。整理完就去阳台上浇水，盼着月季什么时候能开花，抬头看向天空，月朗星稀，突然想到什么，跑去客厅。黎燚哥哥住楼上，那岂不是那天她看到的内*是他的了，刘姩羞红了脸。 因为黎燚的话，刘姩每天按部就班，查缺补漏，没再急于求成，空下的时间反倒多了起来，偶尔练练瑜伽，他说适当的运动能增强体质。 天色尚早，刘姩想起从学校带回来的书，好奇是什么样的书让他们如此痴迷。目光听在了一本夸张配图封面的《霸道总裁*****》上，鄙夷了一眼，还是没忍住翻开…… 刘姩没接触过这样的书，大部分都是中国名著，历史人物，或者是搞笑漫画，这样香艳世俗的小说还没涉猎过。刘姩一时间入了迷，楼上的灯什么时候黑的都没注意，刘姩放下书的时候，已经凌晨1点多了，赶紧放下书，准备睡觉，但满脑子还是小说男女主的极限拉扯，想要知道结局。 睡梦中，刘姩好像成了小说里的女主，她一路奔跑，奔向那个一直为她默默付出的男人，男人的身影如此熟悉，靠近，抱住他，男人回头，黎燚的脸浮现在眼前。 第18章 第 18 章 第18章 萌芽 刘姩从梦中惊醒，身下的异样感传来，以为是例假，冲向卫生间，不是例假，突然想到梦里的场景，刘姩羞耻地捂住脑袋，怎么可以亵渎黎燚哥哥。 刘姩洗漱完，黎燚发了消息过来，问刘姩的近况，刘姩如实回答。 自从上次刘姩生病，黎燚和刘姩的交流渐多，也不再局限于身体状况，偶尔黎燚会关心一下刘姩的学习状况，刘姩也会分享学校发生的趣事，黎燚话少，但都会回复，刘姩知道他工作忙，也尽量不打扰他。 黎：现在方便吗？ 刘姩不明所以，便回复：今天周末，等会准备去趟超市。 黎：上来。 有事可以打电话，但黎燚觉得这种事情当面说会好一些。 刘姩不知道黎燚找她干什么，可能是需要她帮忙，但绝对不会是坏事，刘姩坚信。 第一次去黎燚家里，刘姩有些紧张，尽量平复心跳，颤颤巍巍的敲了敲门。 黎燚打开门就看到刘姩瞪着圆圆的小鹿眼，眼睛里透露着好奇和迷茫。侧身让刘姩进去，带过一阵少女的清香，可能是洗发水的味道，浅淡迷人。 刘姩没有换鞋，穿的还是那双小兔的毛拖，兔子耳朵随着少女轻盈的脚步上下动着。 刘姩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发现黎燚没有关门，心里最后一丝纠结落下。黎燚家构造与刘姩的不同，黎燚的面积比较大，房间布局也不一样，装修风格偏冷色系，没有多余的装饰物，有一些化学仪器在，每件物品都整齐地摆在各自的位置，刘姩觉着这个男人的自律程度超常人所有。 目光突然落到阳台的晾衣杆上，刘姩连忙低下头，耳尖染了一抹红色。 “随便坐。”刘姩看着男人坐在自己对面的沙发上，今天是黑色的休闲套装，发稍微微湿润，淡淡的柑橘味，更多的是洗护产品的味道，应该是刚晨跑洗完澡，自上次不见，男人好像又帅了不少，不禁让人想起早晨的那个梦。 刘姩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在等话。黎燚像是一个高贵慵懒的公子，刘姩是听候发落的女仆。 “你怎么去的学校？”黎燚向后靠着沙发，用手捏着眉心纠结怎么开口。 “嗯……早上六点半起床，七点准时出门，坐公交车去学校。”刘姩摸了摸鼻子，不懂黎燚想干什么。 “晚上呢？”黎燚接着问。 “公交车只到八点，我九点下课，走快点的话只需要二十分钟就能到家。”刘姩隐隐有了猜测，接着开口解释道：“我准备买个自行车。” 黎燚怕自己贸然和刘姩讲安全的问题，小姑娘会拒绝，毕竟自己不是她的家人，只是对她有些关心的陌生人。 黎燚从身后拿出平板，刘姩接过。 平板上面是B市最近发生的学生遭绑架的新闻，往下翻，还有附近州市的相似案例，涉及情节恶劣，每一个都惨不忍睹。刘姩面露惊恐，前不久隔壁学校有学生被绑架，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家长和学生都惊恐至极。学校为了避免这种事情，让在校学生走读的取消晚自习，上完晚课就可以回家，放假尽量让家长接送，坐车也要记录车牌号。胡梓阳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大张旗鼓地想要送刘姩回家，当然是行不通的，刘姩最后以跑得快为由推脱了。 现在看来，完全是刘姩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意外发生的可能。黎燚见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收回平板，不让女孩再看。 “刘姩，我和你商量一个事情。”黎燚顿了一下，看女孩已经回过神，神色自若，“你信任我吗？” 刘姩错愕。 黎燚见刘姩不语，站起身，走向刘姩，俯身，抬手，轻柔地拂了拂女孩香软的发顶，温柔地开口， “你以后和我一起去学校。”刘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黎燚准备的新闻原来是这个意思，不是为了恐吓自己。 刘姩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男人，木讷地开口：“啊……啊？！” 黎燚又解释了一遍：“早上我送你去学校，晚上接你回来。” “可是……会不会影响到你。”内心很期待，刘姩也知道黎燚不会一直待在学校。 “这个学期我都会留在这里。” “早上我送你到学校附近，不会被别人看到。”黎燚知道刘姩的担忧，考虑的很周全。 刘姩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下楼的，还沉浸在未来可以和黎燚一起去学校的震惊中。 学校学生被绑架的事情黎燚也知道，当初知道刘姩自己出来租房子住，就担心这类事情的发生。黎燚是医生，生来的使命便是治病救人，不辜负患者的每一份信任，不论身份、地位。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亦然。 黎燚做这个决定，确实有些冲动，但除了自己出面保护她，她还有谁可以依靠呢？ 第19章 第 19 章 第19章 萌芽 黎燚比刘姩起的早，刘姩怕黎燚等她，早早地坐在客厅等着敲门声；晚上九点下课，刘姩就跑到学校侧门，男人会在那里等她。一个人的生活，变成了两个人；刘姩也逐渐变开朗，黎燚开车，刘姩就在后排叽叽喳喳讲个不停，不时传来一阵笑声；黎燚就这么听着，偶尔也会被女孩生动的讲述逗笑，脑海里偶尔浮现出女孩阳光下肆意的笑颜。 这样的状态持续到快期末的时候，唯一一次黎燚冷脸是刘姩带回了一只小熊，棕色的卷毛，穿着蓝色的针织毛衣，眼睛亮得动人，是小女生都喜欢的款式。刘姩也发现了黎燚的异常，唯一的变量就是这只小熊。刘姩自顾解释道：“这是有一天上完体育课回来，放在我课桌上的，我问了周围的人，没人知道哪来的。” 见黎燚不为所动，语气略带撒娇：“我留了它一周了，都没人来认领，别人肯定不要了，你看它这么可爱，我想要嘛”刘姩突然拿着小熊靠近，少女那股奇特的味道环绕着黎燚，黎燚喉结微动，握着方向盘的力度加重，“刘姩，高中关键时期，不要谈恋爱。” 刘姩现在已经不是稚嫩孩童的模样，个子不高，但比例甚好，匀称又不失肉感，宽大厚重的校服也难以掩盖婀娜之姿。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刘姩的成绩提升，声名大躁，吸引异性的目光也是常理之中。黎燚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但看到这只小熊，还是没忍住失了姿态。 黎燚知道，她与她不同，如同镜像与实体，一个存在于黎燚的脑海之中，如同刻好的CD，循环往复，却能温暖人心；一个就在身边，肆意鲜活，给予惊喜。 有相似之处，又在细微处各自独特，相近又保持微妙的距离，但黎燚都想守护。 - 黎燚暗了眸子，抿唇不语，他也经历过青春期，知道这只小熊定是不怀好意，但女孩喜欢，他也就作罢。 刘姩见男人是担心这个，没忍住笑出声，双手举在眼前，竖起四根手指，露出圆润动人的眼眸：“我发誓，我高中绝不谈恋爱。” --- 期末倒计时，胡梓阳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胡梓阳：“小年糕，你这成绩提高不少啊，都快赶上咱家齐翼了”胡梓阳摸着自己的下巴，眼神闪着精光，“每天春风满面的，下了课就往家跑，不会……在家养了个学霸男友辅导功课吧？” 齐翼也来了兴趣，抬起头，等着刘姩回答。 刘姩汗颜：“胡梓阳！你满脑子咋想什么？我学习成绩提高，那是我天资聪颖，你有这瞎猜的功夫，阿房宫赋都能倒着写了。” 刘姩倒是想让黎燚辅导一下自己，但人贵有自知之明，自己已经麻烦他许多了，万事得徐徐图之。 考进A大，这条路……她想自己走。 胡梓阳吃瘪，哼着小曲去打球。 齐翼盯着刘姩缓缓开口：“你最近确实不一样，感觉曾经称霸一方的小年糕快回来了”，刘姩不语反笑，齐翼明了，不再开口，继续做题。 - 寒风刺骨，能吹进人的心里，刘姩拢了拢校服衣领，加快步伐，想寻找温暖。 九点晚自习下课后刘姩照常到学校侧门找黎燚，男人似乎已经等了一会儿，发丝上结了一层冰霜。黎燚今天没开车回去，张口询问刘姩：“今晚有事吗？走回去可以吗？”又补了一句：“车没油了。” 刘姩当然是答应的，夜色寒凉，但只要是他就好。 黎燚走在前面，刘姩跟在后面，一路无言，气氛有些尴尬。 刘姩脑子里还在想着白天胡梓阳打趣的话，脸上浮起一层红晕，夜色很浓，幸好夜色很浓。 班上谈恋爱的不少，刘姩偶尔也会撞见他们的亲密接触。 刘姩自认自己对黎燚只有仰慕和崇拜，绝对没有亵渎的意思，两人这样也挺好，刘姩知道，她只是黎燚的人生里的过客，他应该与能和他比肩的人相配。 但……如果也能考进A大的话，是不是也能有一丝希望，刘姩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刘姩漫无目的地想着，没注意二人的距离逐渐缩短，在刘姩快要撞上去时，黎燚开口，伴随着一阵雾气，“快期末了，你……要不要考虑搬回学校住。” 刘姩有些疑惑，莫名升起不好的预感。 黎燚接下来的话，像是冬日里的冰水，毫不犹豫地泼向刚燃起的火苗。 “刘姩，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黎燚的话打破安静，刘姩没缓过来，疑惑的嗯？了一声。 黎燚以为是刘姩没听清，停下来与她并排走：“我有事需要回学校一趟，具体哪天走，还没定。” 刘姩的心脏好像猛地被人揪了一把，心脏用力挣扎，跳动声越来越重，“去几天？” 黎燚最近越来越忙了，回家后关灯的时间越来越晚，应该是遇到棘手的事情了，刘姩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耽误他的工作，懂事的人才能换来奖励。 “不确定。”男人的话想是一阵飓风，吹断了刘姩的锚缆，把刘姩推向了汹涌无边的大海。 刘姩的鼻子发酸，心脏没能挣脱束缚，归于平静，鼻腔里的柑橘香越来越淡，甚至空气也无法进入，刘姩哭了，和刘振华火化那天一样。 黎燚知道小姑娘哭了，但无法改变，说出最后的安慰：“尽量等你期末考完。” “真的嘛？太好啦。”刘姩强忍着泪水，笑着回答黎燚。 黎燚低下头，月色朦胧，但女孩瘦削的脸上的泪光却一清二楚。 黎燚伸手抱住了刘姩。 刘姩刚到黎燚的肩膀，小小的一只靠在黎燚怀里，瘦弱的肩膀微微抖动，少女的清香灌满鼻腔，黎燚的喉咙紧了紧。 “姩姩，照顾好自己，你能考上A大的。” 刘姩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地抽泣着，到最后放声大哭，眼泪晕湿了黎燚的衣服，哭声像一把锐利的刀子，深深地扎进心脏。“黎燚哥哥，也要离开我了嘛？”刘姩的声音隔着厚重的衣服传出，闷闷的嗓音夹杂着委屈。黎燚不敢许下承诺，只好轻轻拍了拍刘姩，以示安慰。 “那你还回来吗？” - 浮木沉入海底，纵有千涛骇浪，也不见半点回应。 风停浪静，夜色下的海面，令人色惧。 -- 刘姩没有睡好，浑浑噩噩的梦境里满是父亲和黎燚的影子，梦境太过真实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现实很痛苦，怎么挣脱都不能逃离。 第20章 第 20 章 第20章破土 期末倒计时一周，黎燚照常接送刘姩，只是自黎燚说自己要离开的那天晚上，刘姩便再没开口说过话，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胡梓阳还以为刘姩生理期困扰，不敢放肆。 -- 刘姩没有黎燚的话一蹶不振，反而更加刻苦地复习，准备期末。 期末倒计时，对每个备考的学生来说很重要；对刘姩来说，不止是期末考，亦是黎燚离开的倒计时，她都想抓住。 在期末考的前一晚，刘姩和黎燚有了唯一的一次谈话。 刘姩照常安静地上楼，脚步轻盈，声控灯没有感应到，一个人步入黑暗，黎燚迈步跟上，楼道被照亮，楼梯上只有二人，一前一后。 刘姩比黎燚先停下，以为会和往日一样，缄默地分开。 “姩姩，好好考试，我等你的好成绩。”黎燚在刘姩开门的前一秒开口。 刘姩慌乱的把钥匙插进去。 她知道黎燚要走了，终于不用再心惊胆战地细数时光；面对这归期未知的离开，刘姩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所有的期待和结尾应声落下。 只是这天好像比刘姩以为的日子要晚呢，刘姩轻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地打开房门进入。 转身，望向依旧冷俊不禁的男人，“好，注意安全。” 说完不等男人反应，转身进屋，合上门。 黎燚盯着紧闭的房门，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站了一分钟，迈步上楼。 刘姩靠着门滑坐在地上，抱紧双腿，咬紧嘴唇，在听到楼上男人进屋的声音，终于崩溃大哭。 “这人一点都不懂…… 明明嘱托人家要好好考试的…… 哪有人在考前搞人心态的…… 有病啊，真是的，第三名派来的卧底吧……” --- 进考场教室的时候，刘姩的眼睛还没消肿，“小年糕，你这是泡水了啊，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等会儿看得清试卷上的题目嘛？”胡梓阳有点爱心，但，是嘴上带刀子的那种。 齐翼看出了刘姩的异常，“没事吧？”递了一张纸。刘姩接过，强扯出一个微笑“谢谢，我没事。”齐翼最后附了句考试加油，去了自己的位置。 虽然刘姩没休息好，但好在知识掌握的牢固，考试一切顺利。 -- 戒断反应会出现在任何事情上，学校高度紧张的复习，刚放假会有些空虚；对于刘姩来说，黎燚的离开让人感觉到不适。楼上的灯再没亮起过，微信的置顶消息停留在半个月前，和黎燚的回忆，好像只是刘姩的南柯一梦。 刘姩让同学拿走了暂时放在家里的小说，留下了那本差点让她误入歧途的小说。 高三的寒假不长，时间紧迫，学校也会压缩学生的假期，在市一中学生据“理”力争下，争取到了25天的假期。 胡梓阳软磨硬泡，终于说服父母，让他去学格斗技巧，办了个卡，美其名曰准备去沉淀自己；齐翼没仔细说，应该是回家帮父母干活。 齐翼是普通家庭，父母做点小本生意，偶尔齐翼会回家帮衬着些。 刘姩准备回家看看父母，给他们扫扫墓，顺带处理一下父亲的果蔬基地。 离开前，刘姩纠结了很久，还是给黎燚发了消息：我考完试了，准备回家一趟。 -- 石沉大海。 寒冬腊月，大雪纷飞，天地间浑然一色。刘姩在去往回家的路上，收到了黎燚的回复：注意安全。 冬天，如同冷酷的君王，携着呼啸的北风攻向世间万物，透着刺骨的寒意，世间的灵魂和情感只能俯首称臣。 万山遍野银装素裹，女孩伫立在茫茫雪色中，坚韧而独立。 刘姩伸手扫掉墓碑上的雪，开始讲述最近发生的事情。 良久，刘姩抽噎：“妈妈，老爸，我应该怎么办？我好像离不开他了。” 第21章 第 21 章 第21章破土 刘姩在家呆了两天，把果蔬基地转让给了小姨一家。刘姩不会经营，留在手里也没用，倒不如给能发挥它价值的人。万物皆不在拥有，而在传承，在源远流长。 次日，刘姩便回了小区。到了的时候给黎燚发了消息。没等到回复。 可能是在忙。 闲来无聊，刘姩拿起遗落在角落的小说，继续上个月的进度。黎燚不在，刘姩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甚至早起和小区里的老爷爷去打太极，结果就是被说教三心二意、动作不标准，后来也没脸再去。 小说不到三天就被刘姩看完，故事情节老套，香艳的描写，在刘姩眼里也只是拼凑起来的文字，平淡如水。 黎燚偶尔会问候刘姩，吃饭了没、睡了没、身体怎么样…… 刘姩也会问黎燚的近况，回复时间在一小时到一天之间，回复永远是，嗯、好、在忙、有点忙…… 刘姩靠着这简短的回复缓解心中的落寞，不敢询问黎燚的归期，怕回答像今年的冬风一样，凛冽刺骨。 --- 假期快过半的时候，胡梓阳组了局，约了刘姩和齐翼，还专门嘱咐刘姩穿成熟漂亮点。 刘姩也想出去散散心，找一找迷失的自己。 今天老师发了成绩统计，刘姩考的不错，和齐翼只差3分，分数刚好压在去年A大的录取线上，刘姩已经估过分数，拿到成绩也不意外，把自己那一栏截下来发给黎燚：成绩下来了，考的还不错，没有辜负你的期望。 像是考好了向家长要奖励一样，但对面依旧没有回复。 刘姩不知道胡梓阳想要干什么，找了一套风度和温度兼得的衣服，一条杏色细绒高领针织长裙，外面套了件浅粉色的连帽卫衣，扎了个丸子头，裹上围巾，出门。 胡梓阳约的地点离刘姩小区不远，打车不到十分钟。刘姩和齐翼前后到达。 胡梓阳：“哇，小年糕真有面啊，打扮打扮还有点认不出来了。”胡梓阳上身套了件高领毛衣，外面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皮衣，上面的铆钉都快扎到自己脸上了，下身超宽的黑色破洞牛仔裤，一股“潮男”味儿。 刘姩抬手指指胡梓阳腿上的俩大洞：“小心老寒腿。” 齐翼穿的板板正正，脸上架着黑框眼睛，气场清冷，“你约我们到底来干嘛？” 胡梓阳的话让俩人大吃一惊。“当然是来带你们体验新生活呀”胡梓阳搭着齐翼的肩膀，靠近刘姩，“咱们去喝酒呀，是不是都没去过呀。”笑得一脸得意。 刘姩和齐翼面露拒绝之意，胡梓阳抓紧机会，“咱们都是成年人了，喝点酒没事的”， “况且这是我格斗教练免费送的券哦，不喝白不喝。” “放心，我们不是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我们去清吧，很安全的，” “你们最近就没有烦心事吗？那诗咋背的来着，‘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胡梓阳接连劝说，“你们去不去嘛？过期了可就没有了。” 齐翼抬头看刘姩，毕竟刘姩是女生，他尊重女生的决定。 刘姩想到黎燚，做了决定。 三个人都是第一次喝酒，每一个环节都笨拙谨慎。 熟能生巧，不到十分钟，桌面上的酒就被扫荡而空，胡梓阳嚷着说怎么喝酒没啥感觉，他今天就是要大醉一场。 三个人面前不同程度地摆了不少空杯，齐翼自知即将担上送人回家的重任，浅酌一点而已。 胡梓阳不尽兴，让人换了一类酒，刘姩不知道是怎么调制的，上面一层是浅红色，下面一层是蓝色，入口是黏腻的糖精味儿，紧随其后的是辛辣，从咽喉贯穿到胃，让人忍不住皱眉，却又想要继续下一杯。 期间也没有人来打扰，刘姩便放任自己，在虚幻缥缈的世界里，没有父亲，没有黎燚，没有标着全国各地名字的试题卷……只有酒……只有即将冲破胸腔的燥热…… 一排酒下肚，脑袋晕乎乎的，眼神迷离涣散，眼前的人影交叠错乱，胃里不断向口腔发散着热意，仅存的理智让她放下酒杯，刘姩醉了。 齐翼没喝多少，浅尝辄止，仿若正常人。胡梓阳早已是一滩烂泥。 齐翼送刘姩回小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齐翼想要送刘姩到楼下，但刘姩坚持自己没醉，拒绝齐翼的好意。齐翼在刘姩面前竖起大拇指和食指，“小年糕，这是几？” 刘姩模仿齐翼的手势，不耐烦道：“按个数来算，这是二；按形态来看，竖起来是七，趴下去是八；按物种来算，这是你的左手手指，”齐翼见刘姩逻辑理智还算清晰，同意让刘姩自己回去。 “还有，齐翼，指甲有点长，该剪啦”刘姩摇摇晃晃地走向小区楼内，朝身后说道，有些大舌头，有些滑稽搞笑。齐翼勾唇，他也知道，身边有一个看起来比她更严重的需要照顾。 “再来，唔...接着来，我可是...可是千杯不醉，万杯不倒的......” 胡梓阳嘴里还不停地絮叨着，张牙舞爪地趴在齐翼肩膀上。 齐翼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指甲，刚到游离线，不算长，看不到刘姩身影的时候才托着挂在自己身上的胡梓阳离开。 刘姩朝着小区里面走，理智正在被酒精吞噬，但刘姩记得，一楼住的是老爷爷和老奶奶，要轻一点，不能吵到他们。 刘姩歪歪扭扭地走上楼梯，扶着栏杆，弯着腰，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良久，刘姩掏出钥匙，发现怎么也插不进去，一时慌了神，酒精彻底摧毁理智，开始拍门。 黎燚正在写报告，听到门口传来的声响，停下敲键盘的手，向门口走去，门口的声响渐大，最后变成了软绵的拍门声。 第22章 第 22 章 第22章 破土 刘姩见拍了半天门，发现门还不开，委屈地哭了。 黎燚打开门，没想到是刘姩。上飞机前给刘姩发了消息，说今天自己要回来，刘姩没回，以为是小姑娘还在生气，不想见自己。 刘姩一身酒气，黎燚皱了皱眉，看着就要摔倒的小姑娘，赶紧扶住站定。 刘姩转身，红红的眼眶，圆圆的小鹿眼映着黎燚的脸，眼角挂着泪，围巾松散地搭在肩头，圆圆的脑袋上顶着不成型的丸子头，额前的碎发，粘了几根在脸上，娇小可爱的鼻尖被冻得通红，双颊却泛着醉酒的粉嫩，红润的嘴里却嘟嘟囔囔，好像撒娇一般。黎燚搂着刘姩进屋。 刘姩看见黎燚，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现实，她不敢动，任由黎燚带着自己走，生怕稍有不慎梦醒人散。 黎燚先让刘姩躺下，准备去熬醒酒汤，醒酒药对女孩子身体不好。 虽然不知道是谁让刘姩醉成这样，但看到刘姩毫发无伤，黎燚也不想追究。 再回到客厅的时候，刘姩正在研究阳台的一盆植物，掰着叶子数数，粉色的卫衣被扔在地上，围巾挂在沙发上。 女孩的裙摆搭在地上，像是盛开在黑夜里洁白美丽的花朵。 黎燚朝刘姩走过去，女孩似是感受到了什么，突然站起身，惶恐地看着黎燚。 长裙做了收腰设计，上半部分完美地贴合少女曼妙的曲线，腰线刚好展示出盈盈一握的腰肢，修长的腿部线条藏在裙摆下面，令人遐想。 黎燚转移目光，“姩姩，是我，黎燚。” 少女好像听到了，缓缓向黎燚走去，裙摆随着少女的步伐规律地摆动，像是拂在人的心上，极痒难耐。 刘姩踮起脚尖，双手搭在黎燚身上，凑近，“这难道就是奖励吗？黎燚哥哥” 小说的情节浮现在脑海中，刺激着刘姩的理智。 少女独有的香味夹杂着酒香，黎燚感觉自己也快醉了。 黎燚没有回答刘姩，，任由刘姩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弯腰抱起刘姩。 针织长裙的质感很好，细腻滑软，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到女孩柔软的肌肤，不堪一握的腰肢；刘姩的发育很好，瘦而不柴，甚至有些傲人。 女孩胸部贴着男人的胸膛，黎燚能感受到女孩炙热的温度，喉咙发紧。把刘姩放到沙发上，转身去盛醒酒汤。 刘姩乖乖的喝了醒酒汤。转身看着男人在厨房里收拾，圆圆的眸子动了动。“黎燚哥哥。”声音软糯可人，黎燚回头，刘姩睁着眼睛看着他，不说话。黎燚以为有什么事情，放好碗，擦手，坐到刘姩身边。刚想开口询问，突然，女孩凑近。 黎燚快要吐出的字被女孩吞如腹中，随之而来的是柔软温热，带着酒香和甜腻，刘姩的双手环上男人精瘦的腰，粉嫩的小舍探进男人的口腔，在碰到男人微冷的舌尖时，立马退出，撤回双手，嘟囔道：“好难吃，想吃糖。”黎燚不想拆穿她，醒酒汤就是甜的，怎么会还想吃糖。 黎燚站起身，质问刘姩：“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 刘姩鼻子一酸，“黎燚哥哥好凶，姩姩只是想吃糖。”眼泪一颗颗落下。 黎燚自知是自己认真了，她毕竟只是个刚成年就去醉酒的小屁孩，他计较什么。 -- 事后刘姩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黎燚把刘姩送下楼，盖好被子，接了一杯水放在旁边，轻轻关上房门，上楼。 刘姩在黎燚关门的那一刻，睁开眼睛，黑亮的眸子盯着桌子上的杯子，轻笑了一声，嘴角勾起，“也不过如此。” 何以解忧？比酒更直接有效的，是无处安放的思绪可以找到寄托，而刘姩见到黎燚的那一刻便醒了，她只当是梦。 酒精再浓，筑起的心墙，也抵不过思念之人出现在眼前给人的冲击。 打开手机，微信置顶有两条消息，时间在七个小时前，刘姩正喝得高兴。 黎：确实考得不错，继续加油。 一个小时后 黎：我今天回B市，要见一面吗？ 第23章 第 23 章 第23章 破土 即使喝了酒，长时间规律的生物钟让刘姩准时起，黎燚的信息弹出。 黎：姩姩，醒了吗？ 刘姩没有回复，起床洗漱，换下满是酒气的衣服，穿上新买的睡裙。头发微微湿润，发梢微卷，慵懒地搭在背后，长度刚好，尽显女人的妩媚又不失少女的灵动，刘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好似知道男人会下来，旁边整齐地放着刘姩昨天穿的粉色卫衣。 不出所料，敲门声响起，温柔且礼貌。 刘姩慢悠悠地走到玄关处，扭动把手。 “黎燚哥哥，找我有事吗？” 男人一身黑色的休闲套装，刘姩见过，第一次去他家的时候。昨晚到底是喝了酒，男人的样貌模糊迷离，现在看到，刘姩还是没忍住慌了神，低头侧身，掩饰异样。 有些事情当面讲清楚最直接有效，黎燚知道女孩醒得早，便敲了门。 刘姩单套了条睡裙，一条细带松松系在腰间，勾勒出女孩完美的身形；睡裙的扣子从锁骨延伸大腿的位置，诱人的锁骨半露半藏，往下是傲人的高耸，撑起衣物，留下让人向往的秘境；姜黄色的睡裙衬得女孩的肌肤细腻光滑，白嫩无暇，乌黑的长发听话地搭在女孩身后，随着女孩的动作轻轻摆动。 “嗯。” 黎燚移过眼神，朝刘姩点点头，走进屋。女孩太过诱人，但理智战胜冲动。 刘姩关好门，叫住男人，“黎燚哥哥，麻烦换下鞋。” 黎燚转身，看刘姩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但女孩一闪而过的美好更引人注目，喉咙一紧，平静的眸子里燃起一丝**，眨眼转逝，恢复如常。 刘姩看男人呆在原地，解释道：“新买的，刚洗过。”说完自顾走到原来的位置坐下。 此从上次去黎燚家，刘姩便做了给男人准备拖鞋的打算，她知道以后一定用得到。 黎燚见刘姩已经坐下，客随主便，换上拖鞋，很合适，女孩的观察能力确实很好。 两个人没有并排坐，黎燚单独拿了凳子，在刘姩斜前方。 这个角度女孩很美。 刘姩和黎燚各处一方，黎燚在暗，黑色的衣服和男人冷峻的外表相配；阳光透过窗户投照在沙发上，一半铺洒在刘姩身上，像是给女孩镀了一层金光，冷暖交锋，势均力敌。 “姩姩，昨晚为什么喝酒？”黎燚率先开口。 “你不需要知道。”男人依旧喜欢循循善诱，但刘姩不会再次跳进去了。 刘姩的话让黎燚噎住，“既然你叫我哥哥，我就有权知道。” “那我也可以不叫，黎燚，哥哥是不会随便抛弃我的！”刘姩尽量克制自己，但还是带了哭腔。 这是刘姩第一次叫黎燚全名，夹杂着怒意。 黎燚看到女孩泪水在眼眶打转，不忍再追问，语气温柔，“姩姩，我不是那个意思。” “酒不是好东西，以后别喝了。” 刘姩看着黎燚，明明他可以训斥自己昨晚鲁莽的行为，明明可以明确地告诉自己他不喜欢她，明明可以解释照顾自己只是来自他那高尚的道德，可是为什么男人如此平静，如此温柔，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刘姩不想看到这样的黎燚，“黎燚，我不想你当我哥哥，我喜欢你。”刘姩站起来，蹲在黎燚面前，粉黛未施的脸搭在黎燚的膝上，双手合住黎燚的右手，那只经常搭在刘姩额头的手。 黎燚看着眼前的少女，圆圆的小鹿眼湿漉漉的，眼神充满了渴望，一时慌了神，无暇顾及手上温暖柔软的触感，他从未想过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刘姩，依赖和喜欢是不一样的。未来你会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黎燚扶起刘姩，伸手揉了揉刘姩的脑袋，像在学校医院那次一样。 “注意休息。” 在黎燚转身离开之际，沙发上的小棕熊玩偶吸引了男人的注意。 刘姩站起身，被挡住的阳光洒满沙发，照在小熊身上，黎燚看到了小熊的眼睛。 小熊的左眼是用胶水粘起来的，是人为的痕迹。 刘姩还沉浸在黎燚的话中，不知道黎燚为什么突然去拆小熊玩偶。 黎燚用桌上的水果刀拆下小熊的左眼，眼睛里面被掏空，放了一块类似监视器的东西。 刘姩看着完整的小熊玩偶被黎燚分段，最后拿出一个微型监视器，震惊到不敢出声。 黎燚让刘姩去穿件外套，呆在家里不要出门，等他回来。 黎燚没有去公安局，先去打了个电话，他不敢想象这个监视器里面的内容会对刘姩造成多大影响，小姑娘会受到多大伤害，黎燚要亲手找到幕后黑手。 第24章 第 24 章 第24章 破土 “帮我查一下这个监视器里面的内容，找到接收的人。”黎燚把东西拿给对面的男人。 “燚哥被监视啦？谁这么没品，监视个和尚。”说话的人戴着眼镜，坐在电脑桌前，桌上的数据线盘根错杂，说着开始动手操作起来。 整个房间只有少许的光透进来，空气中弥漫着烟味儿；各式各类的电脑运行着不同的程序，房间面积不大，几乎被电脑占据；门口的置物架上放着修手机/修电脑/电脑解码一系列的广告牌。 黎燚受不了屋子的味道，皱了皱眉，“需要多久？” 眼镜男边操作边回复：“这个技术含量一般啊，没啥特点，监视你就用这么个小玩意儿？”，往旁边拿了只烟放在嘴里，没点。 五分钟后，男人敲了最后一下键盘，“ [BINGO!]，解决了。诶，燚哥，这里面的内容我能看吗？” 眼镜男不怀好意地盯着黎燚， 黎燚眼神警告，“人找到了吗？” “已经发你了”眼镜男切了屏幕，正经起来，示意黎燚看，“这人连点监视的活都干不好，呆在同一个地方一个月不动。” 黎燚看着屏幕上的地址，幽深的眸子染上怒意。 “这个监视器快没电了，可能后面的录像不清晰。”眼镜男掏出打火机，凑近烟。 黎燚点点头，“少抽点，别又把自己保命的家伙点了。” 黎燚拿着监视器走出门，左脚迈出门槛时顿住：“监视器里面的内容全部删除，包括备份”。 话音未落，黎燚已经不见踪影。 眼镜男嘴角扯出一抹微笑，燚哥谈恋爱了。 -- 黎燚打开监视器的内容，前面大半段是刘姩教室的画面，镜头定格在教室天花板，偶尔闪过女孩明媚的笑脸； 画面的镜头从小熊被刘姩拿上车开始，偶尔在沙发的左边，偶尔被放到右边，偶尔被女孩踢倒； 没有暴露的镜头，但女孩白皙匀称的腿已经让人无法自拔； 镜头里有女孩看电视的样子，有坐在地上看小说的样子，也有早上背课本的样子，黎燚从来没有见过女孩这么多面，不由得一喜； 女孩在门口伫立很久，然后抱膝大哭，哭了很久，黎燚知道，那是他离开的前一晚，原来女孩伤心了那么久； 中间空了两天，是刘姩回老家了，她和黎燚说过； 之后女孩无精打采地呆在家里，不出门，只是机械地按时按点地做作业； 女孩换上针织长裙，穿着粉色的卫衣，是昨天刘姩出去喝酒的时候；视频最后闪过黎燚抱着刘姩进卧室的身影，后面的视频断断续续看不清楚。 视频像是一本回忆录，记录着刘姩最近的点点滴滴，记录着黎燚不在的这段时间刘姩的状态。 黎燚看完视频，庆幸没有女孩更多的信息，悔恨当初的离开让女孩这么伤心。 --- 黎燚处理完后已经凌晨，手机上有刘姩的消息弹出来，时间在二十分钟前。 爱笑的年糕：能找到是谁做的吗？ 黎燚站定在刘姩门口，回复到：嗯，找到了。 放心不下小姑娘一个人，想要确认一下刘姩的状况。 黎：开门，我在你门口。 黎燚收回手机，紧闭的门缓缓打开，女孩眼神如常，早已没了早晨的惊慌失措，黎燚有些意外，刘姩的眼睛里也没有惊喜之色。 刘姩又回到了初见的模样，月升日落，世界的一切好似都与她无关。 “进来吧。”说完转身走向沙发，身上还穿着早上的睡裙，简单套了件外套，脚上的毛拖软绵的摩擦着地板，早晨的活力好像被悄悄时间抽走，只剩下一具躯壳摇摇欲坠。 黎燚走进屋，房间里面不比室外的温暖，只是少了些许寒风，只有客厅的灯泛着微弱的灯光，映着没有灵魂的轮廓。 “人找到了。”黎燚把客厅的灯全打开，刘姩的眼睛里也有了神色。 “我能知道是谁吗？”长时间没有说话，导致声音有些沙哑。 黎燚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粉色的陶瓷杯，换上热水，递给刘姩，坐下，和早上的位置一样。 “是你们学校的。” 刘姩不以为意，“哦。” 刘姩的反应让黎燚一噎，开口掩饰：“高三5班的，叫赵阳。” 见刘姩有所反应，看样子是认识，黎燚心底莫名升起一阵躁意。 刘姩确实是认识，但仅仅是名字和脸能对上号而已。 第25章 第 25 章 见刘姩认识赵阳，压下心中腾起的躁意，也没有多说这件事的经过。 黎燚查过赵阳，家底还算殷实，学习成绩一般，但周围同学和老师对其夸赞有加，为人谦逊有礼，虽在鱼龙混杂的普通班，但却是老师眼中的一股清流，好一副温婉公子的模样。 年纪相仿，品行为人称颂，也不难怀疑有其他缘故。黎燚却是知道赵阳的真面目，有些担心。 黎燚顾忌刘姩的感受，不方便直接询问二人的关系，“这件事你知道吗？” 话语间不带一丝温度，全无刚刚的关心与温暖。 刘姩抬头，望向黎燚的眸子里覆上一层冰霜，黎燚靠着椅背，视线凌冽，一副审讯之姿，刘姩不免有些痛心。 “我不至于这么的......不自爱。”刘姩低头，不想让他察觉自己的屈辱。 眼睛里装下他，就会装不下眼泪。 黎燚听到这话，想起那晚混沌的、含带酒香的吻，一时失了神。 不知道这句话是对这个问题的回答，还是对那晚 ，不懂事的举动的否认。黎燚难辨真假，抬手捏了捏眉心。 “我知道了。”站起身，看女孩依旧低着头，不看他。 “你好好休息，赵阳的事...交给警察处理。”黎燚抬脚向门口走去，临了又折返，掩了眸子的里的冷意，抬手在女孩的颅顶揉了揉，柔顺的发顶被弄乱，看起来多了一丝生机。 “姩姩，不要想那么多，好好学习，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等着你。”女孩抬头，眼眸湿润，黎燚接着开口，“你父亲应该也希望你能健康快乐地活着。” 不见女孩回复，便抬脚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室内恢复寂静，连同呼吸都察不可闻。 意识混沌，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应该想什么。 直到门被敲响，“你好，黎先生，你的外卖。” 暗淡无光的眸子升起一丝波澜，意识浑浑噩噩，也忘记了自己一天没有进食。敲门声渐大，“先生，外卖放门口了。” 刘姩偏头，看向漆黑的门，双脚像灌了铅，未动。 身旁的手机亮起，弹出一条消息：“记得吃东西，不用担心。” “吃完好好睡一觉。” 刘姩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熄了屏幕，没有回复。 阳台上的月季，隐入夜色，依稀能辨出枝叶，深深浅浅，有了枯叶。 刘姩摘了枯落的叶子，埋进土里。 门外的外卖只有仅存的一丝温度，味道也淡了许多。种类简单，看起来还算健康。经济发展，商机不断，深夜的城市，总会有些食欲无厌的胃需要填饱，外卖真是个朝阳产业。 刘姩全都吃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楼上的灯还亮着，刘姩躺在沙发上，眼睛捕捉这夜色里唯一的暖光，疲惫的身躯终是抵不过，浅浅入眠。 第26章 26章 考虑到两人之间的同学情意，黎燚并没有直言偷窥这件事的细节，也并未向刘姩袒露背后之人的险恶，他不想刘姩收此等腌臜之人的影响。 黎燚知到背后之人是赵阳，找了赵阳班主任的联系方式，简单询问后，得出的便是彬彬有礼的好学生。黎燚当然不信此人如此的表里如一。 “帮我查个人”，语气凝重。 “喂，燚哥，干啥呢，我在外面有点吵。”眼睛男叼着肉串远离喧闹的人群，“燚哥，你说啥。”男人再次开口。 黎燚捏了捏眉心，“查，赵阳。”不容置喙，语气冰冷。 眼镜男听出黎燚的意思，这个查，可就是需要手段的那种查，而不是简单的知道姓氏名谁，家住何地。 “嗷嗷，好的，燚哥。”眼镜男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难道早上查出来这小子绿了燚哥？哇哦，天大的瓜呀。 “一小时后到你家”。说完便挂了电话。 “别呀，哥，我还没吃完呢。”嘴上说着，已经骑上破电瓶车往家里赶。 半小时后 “燚哥，这小子口味挺重啊”二人看着屏幕上的隐藏文件夹，眼镜男一一点开，各色的视频，照片，妩媚多姿，风格迥异。 “这个”。黎燚忽略屏幕上花花白白的图像，抬手指了一个标着“Love”的文件夹。 眼镜男依言，里面只有潦草几个视频，但黎燚一眼就看到了女孩的身影。一段视频被剪辑成几个，甚至配了低俗情迷的声音。 眼睛男审时度势，全看不到视频里的内容，只听得到，耳边拳头吱吱作响的声音，眼疾手快的退出视频。 也不知道这姑娘是谁？能让这佛性深厚的燚哥恼成这样。说是妹妹，也保不齐是搞情趣叫的妹妹，这年头的年龄差恋爱挺盛行啊，燚哥也是赶上潮流了。 这视频可看不了，视频看完，我的的命也得完…… 黎燚忍住心中的怒火，捏了捏虎口“把他电脑里的视频删除，彻底。”转过身，不再看屏幕，“给他的电脑再加点东西。” 眼镜男自是明白他的意思，只不过不知道什么程度合适。“燚哥，这……” “判刑。” 黎燚报了警，用早已没有女孩身影的视频，用哥哥的身份。 在眼镜男的加持下，赵阳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并处罚金一万元。 黎燚把证据交个警方，做了笔录。回到小区时已经凌晨，发生这样的事情刘姩不可能安心入睡，黎燚也知道刘姩的心思重，虽只简单关心事情处理的进度，但这件事对她肯定有影响。 一是万一二人认识，又或者有其他关系，二是作为非亲非故的人，没有权利替她做任何决定。 最终没能拧过心里的牵绊，敲了门。 -- 合上房门，黎燚，又想到女孩虚弱倔强的样子，定是没吃饭，快步上楼，点了外卖。 房子门口位置的隔音不如其他地方好，外卖送来时，黎燚正看着新一批的药物临床实验报告，只听敲门声，不见开门声。黎燚握住报告，指节泛白……松开继续翻看着，眼神却不能和文字对焦，一个数据也看不进去。 黎燚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内心，也不想把刘姩当做她的替代品，终究年岁不同，样貌有异，不能让刘姩误入歧途，她值得更好更明媚的人，他不是。 二十多分钟后，门打开，又轻轻合上，黎燚松了口气，继续看报告，一夜无眠。 自律的人会让人不寒而栗，黎燚晨跑的时候，刘姩还在睡觉，可能是已经习惯了楼上没人晨跑的声音，也可能是昨天大起大落的事情让人忍不住沉溺梦乡，并不知道灯何时熄灭，人何时走。 街头巷尾，张灯结彩，喧嚣渐起。春节要到了。 第27章 27章 黎燚晨跑完，上楼的时候，刘姩已经收拾好了，正准备出门。 一上一下刚好碰上。 “黎燚哥哥，早上好啊”刘姩率先打破安静的屏障，侧身站在楼梯里侧，眼神示意让黎燚先上。 黎燚有些错愕，小看刘姩的情绪恢复能力了。圆圆的眼睛里有些许的血丝，眼周有些浮肿，黎燚掩去心疼之色，抬头微笑以做回复，转而想到什么，眸子转动，心脏一紧，这些事和至爱之人离去，确实小巫见大巫。她一直都比他想象中的坚韧要强。 抬步，在刘姩身前站立。 气温回温，分子的的扩散速度加快，黎燚靠近，柑橘的清香和浅显的汗液冗杂在一起，充斥着刘姩的鼻腔，心跳加快，脑子里本已混沌模糊的柔软触感，再次清晰，不可抵挡之势霸占理智。 刘姩后退一步，试图拉回理智。 黎燚想近距离观察一下，怕女孩有其他异样。 圆润饱满的手指扣着衣角，浓厚的睫毛颤颤巍巍，看起来还是有些害怕昨天的事情。 见女孩稍稍后退，黎燚害怕是刘姩嫌弃自己的味道，往身后撤了一步，神色自若地说道:“准备出门吗？” 刘姩回过神来，双手按了按脸颊，幸好手凉，可以降温。可眼睛还是不敢看他，兀自地看着地面。 “准备去买些食材。” 黎燚看女孩的样子应该是摆清了对自己的情感，但对于赵阳的事情，他还是想了解一下，不管是处于内心的那份自私，亦或是对女孩曾经承诺的求证。 “姩姩，赵阳的事，你需要知道。”清冷的声音，不带情感，让人不敢违抗。 刘姩知到他会和她详细解释，毕竟她是这件事情的主人公，她有权知到，也必须知到。 黎燚带刘姩上楼，让她随便看看。自己先行去了浴室。 刘姩环顾四周，最后目光停留在书房的书桌上，一只深蓝色的陶瓷杯，静谧，潮湿，高贵，像夜色下深远海面，伴着浴室隐隐传来的水声，仿若微风拂过，层层波光，星星点点。 这也是赞助的吗？ 黎燚自知外面有人在等，简单冲洗，套了深蓝色的休闲服打开浴室门。 入眼的便是女孩泛着金光的身形，倚靠着沙发边缘，浅色的身影和深色的色调不甚违和，让人难以不被其诱惑；透过侧边柔软的发丝，隐隐能看到微弯的嘴角，岁月静好的模样。 “为什么不坐着？”黎燚淡淡的开口。 刘姩寻声望去，黎燚高挑的身形被深蓝色的衣服笼罩，发丝杂乱的拢在白色的毛巾里，随着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指的晃动，调皮地露出几根，发丝的水滴在衣服上，晕湿了衣服，像是夜间滴入茫茫海面的露珠，让人心里一颤。 刘姩不答，抬脚走向沙发，黎燚目光跟随。坐下，行动既是回答。 黎燚简单擦了下，坐在刘姩对面。好像两人对话，都是这个姿势和位置。 “你和赵阳认识吗？”没有旁白和导入，直切主题。 刘姩没必要隐瞒，实话实说。 赵阳的名字刘姩主要是从胡梓阳的嘴巴里听的比较多。 几个月以前 “小年糕，你认识赵阳吗？”胡梓阳一脸八卦的对刘姩说， “不认识，不过，赵子龙我倒是认识。”刘姩不想理他，专注地摘抄错题。 胡梓阳，见状，拉过齐翼，“赵阳就是我们年级普通班的，长得人模狗样的，看起来也若不经风的。” “讲重点，我的时间也很宝贵。”齐翼看了眼依旧在写题的刘姩。 “好好好”…… “他来找我们打球，问了你的感情状况。”胡梓阳抽了刘姩手中的笔，转了一圈指向刘姩。 第28章 28章 刘姩抬头看着黎燚，看不出情绪，黎燚点点头，“继续” “哦，没有然后了，偶尔听我朋友吐槽他，长得还行，体力不行，球技一般。”刘姩乏味的阐述，突然想起来小熊出现的时间，“对了，那个小熊出现在我桌上后，好像就很少听到他的名字了。” “你们就没有其他的交集？”黎燚心里暗暗舒了口气， “嗯？我们都以为会表白呢？最后大失所望。”刘姩没忍住把胡梓阳的话说了出来。 黎燚听到这句话，抬眼看了刘姩，饱含深意。 “以后远离这种人。”黎燚俯身向前，手肘搁在双腿上“小熊是赵阳放的，他也承认了他的所做所为。” “那……我不用去做笔录什么的吗？”刘姩还是挺担心这个的，也知道这件事肯定是需要自己的视频当做证据的，自己在这件事脱不了身。 “不用，这件事处决结果过段时间就会出来，不需要再担心这些事情。” 做证人的人很多，但不需要是刘姩。 “另外，谨慎交友，现在这个阶段，学习才是你最重要的事情，不应该有其他想法。”黎燚站起身，看着女孩。这话对她也对他。 刘姩仰头，看着黎燚，他比父亲高很多，说的话也比父亲的难以违抗。 “知到了，哥哥。”刘姩败下阵来，心里嘀咕，“怎么可以有人鼻孔都可以这么好看。” 黎燚听到哥哥这个称呼，眼神中染上温柔之意，“姩姩，这么乖，将来一定会是可塑之才。” 饭后，黎燚陪刘姩去买了东西，终归是不放心女孩子一个人。 街上处处都挂着红色的灯笼，处处藏匿着春节的气息，都在准备迎接新的一年。 刘姩看着满街的红色，不禁湿了眼眶，马上就要新年了，除夕团圆，今年却只剩下她一个人。 “黎燚哥哥，你回家过年吗？”刘姩满眼期待。这个问题是在询问离开的时间，也是在明了留下的时间。 黎燚不明所以，想到女孩孑身一人，又不忍欺骗“春节我在实验室过。” 刘姩眸子一暗，他知道黎燚的工作性质，争分夺秒，不容置喙，眼里的失落转瞬即逝，“那黎燚哥哥，应该很孤单吧。” 炫耀般开口，“我今年去和小姨他们过春节哦，可热闹了”。 不等黎燚回复，刘姩接着说“明年去大姨家过” “后年……后年……去姑父家……”刘姩的声音越来越小。 黎燚听着刘姩的话，神态自若，心里却在隐隐作痛，黎燚也没有拆穿她，摸了摸刘姩被风吹乱的发顶，“对对对，很热闹。” 转而眸子染了霜“不像我，一个人在实验室。” 刘姩觉察到黎燚的异样，拉起黎燚的手向电玩城里走去。 “黎燚哥哥你玩过这个吗？”我想玩，你可以请我玩这个嘛？” 黎燚看着堪堪握住自己的小手，柔软无骨；女孩眸子里的期待让人无法忽视，抬起手轻轻谈了下女孩光洁的额头，答应了。 一小时后，女孩趴在休息凳上，与正襟危坐的男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期间主要是刘姩玩，黎燚在旁边看，也许这才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应该有样子。 刘姩抓了很多娃娃，毕竟黎燚是出资方，想要分享一些给他，毫无疑问地被拒绝了，当然，刘姩也没有很想给，最终悄悄在口袋里塞了一只奇丑无比的玩偶。 黎燚在离开的那天才发现的这个娃娃，不占位置，也就一同带去了A市。 夜色姣姣，星光朗朗，刘姩安置好小玩偶，拍照，留存。 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精巧的钥匙扣，静谧蔚蓝的天空下盛开着粉嫩的月季。刘姩很喜欢，这是黎燚抓的，她私藏的。 -刘姩的朋友圈- 2016年2月3号 “人生布满荆棘，浩瀚璀璨的天空下，广袤无垠的深海中，盛开着最耀眼的月季。” 【配图：钥匙扣】 【点赞】一些歪瓜裂枣…… 【评论】胡梓阳：啥花开水里？又喝了？ 齐翼：生日快乐！万事顺遂！ 胡梓阳回复齐翼：好话都让你说了我说啥…… 胡梓阳：恭喜年糕又张一岁！/礼物/礼物/ …… 黎：“生日快乐” 爱笑的年糕：“谢谢” 谢谢祝福和……陪伴。 …… 等到了想听的话，安然入睡。 第29章 29章 知到了黎燚春节会走，刘姩也不抱有期待，按部就班的开始学习和巩固。 这个春节过后，距离高考只有一百多天，虽然这次统考的分数能够达到去年A大的录取分数线，但这场战役，刘姩不能输，需要毫无悬念的赢。这是刘姩靠近黎燚的谈资。 除夕前一天，黎燚走了，期间两人没再见过，黎燚很忙，楼上的灯都在刘姩进入梦乡的时候熄灭。 黎燚走之前给刘姩发讯息： 黎：姩姩，我今天走。 爱笑的年糕：知道了，哥哥，一路平安。 刘姩假装泰然。但还是放下手中的书，听着楼上的动静。良久，楼上的门打开，再关上。 1、2、3、4、5、6…… 刘姩打开门，黎燚准备敲门的手落了空，眼中有惊喜之意。 “黎燚哥哥，现在走嘛？”刘姩先一步开口，眼中尽是无辜。 “嗯，我两点的机票。马上走了”黎燚开口。 “那……哥哥，注意安全……嗯……”刘姩犹豫支吾，“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刘姩局促的挥挥手。 黎燚本想多说些嘱咐的话，见状，也只是道了句新年快乐，今天在这竟也有些踟蹰。 抬脚下楼。 “黎燚！……哥哥……”刘姩在看不到男人身影的前一刻跑下楼，黎燚闻声顿足，刚转身，怀里多了个香软的脑袋，腰身被细嫩的胳膊环抱着，垂在身侧的手不知该如何，只好握拳。 “姩姩，我是你的……”不等黎燚说完， “哥哥，我知道，是哥哥。”刘姩在黎燚的怀里抬起头，“我只是想抱一下哥哥，就当是离别的礼物啦”。黎燚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怎么闻都不够，但好东西需要慢慢品尝，现在的自己，刘姩也不能让其越界。 不到一分钟，刘姩便松开了。 黎燚看着一步步退开的刘姩，心里升起一丝空虚感，只剩怀里的温存，风拂过，消失殆尽。 “姩姩，回去吧，外面冷。”露指毛拖里圆润的脚趾冻得发红，脚背上布着紫红色的纹路，让人不禁心疼，也很难让人忽略左右不适的型号。黎燚不戳穿，现在这样也挺好，揣着明白装糊涂，也许对刘姩来说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黎燚看着刘姩进入单元楼，才迈步走出小区。 两人再次分离，依旧没有约定期限，离别的礼物是有情无意的拥抱。 刘姩在初三便离开小姨家。春节热热闹闹，心里却空空落落，那份温暖与美满不属于刘姩。简单作别，刘姩回到自己租的房子。 新年准点的时候，刘姩给黎燚发了祝福讯息，对方未回，自己也没有抱有期待，知到他很忙，可能连打开手机的时间也不曾有。 胡梓阳知到刘姩已经回到b市，约了她和齐翼一起去看电影，刘姩答应了。 约了初四在车站遇，天气回暖，刘姩简单套了件卫衣和一条同色卫裤，好在身材高挑，显得没有很臃肿。 电影开场前，刘姩打开手机，置顶的聊天框，依旧显示着自己打的文字，按着音量键，直到静音。 春节档的电影都以欢乐搞笑的群像剧情为主，胡梓阳挑了一部悬疑搞笑的类型，笑的前仰后合，齐翼依旧闷闷的，偶尔抿唇微笑，刘姩被胡梓阳强烈解说剧情的爆笑点，不得不配合大笑。 电影内容很有趣，故事线连接完善。 走出电影院，刘姩的手机依旧没有动静。 “我们一起去吃火锅呗？我请客”胡梓阳满脸期待的看着二人。 “今天初四！”齐翼和刘姩异口同声。 胡梓阳无奈的说：“哥只干有谱的事儿。”竖着两个大拇哥对着自己，一脸得意的样子很欠揍“你，有厨艺。”比了个gun的手势指着齐翼。 “我，有原材料和场地。”一副夸夸的表情，“你……你……你有啥呀？” 刘姩看着胡梓阳衣服狗眼看人低的样子，不瞒的说“我会的可比你多多了。” 胡梓阳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手，跑到齐翼后面，“你……还算有点姿色，那你给我夹菜。” “我还没说要去呢……”说完做了个鬼脸。二人围着齐翼打闹嬉笑，没人注意到齐翼微微上扬的嘴角。 第30章 30章 胡梓阳提供的场地就是他父母给他准备的房子，位置距离学校不远。胡梓阳作为胡家家业目前唯一的合法继承人，对于他的高三下学期极为看中，提前请人装修，打算陪读半年。现在还未开学，胡梓阳自然不愿意呆在家里，桃之夭夭，年后就搬过去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胡梓阳拿着钥匙大圈，“小爷我也有自己的房子了。” 齐翼倒是不奇怪他有房子，眉头微皱，“那你下学期也不在学校住宿了？” “那当然，有这氧气充足的宝地，谁去挤那个老破小，一屋子瘴气。” “不一定是氧气，可能甲烷多一点。”刘姩忽略胡梓阳得意的表情，打趣道。 “齐翼，你要不要搬来和我住呀，房租可以少收点，嘿嘿。”胡梓阳勾着齐翼的肩膀，一股子媚劲， “我这房子离年糕那也近，咱三仨可以一起冲刺一下呀？” 齐翼没有回答，顺着胡梓阳的力道左右颠倒。 刘姩开口：“别，我不想和偏科的人交流，容易搭线。” “嘿，我哪是偏科，我这叫专一，才不像你们这些梧鼠之技。……而且，绿色无污染装修。” 一路上打打闹闹，不到一小时就走到胡梓阳的家里。 房子面积挺大，家具和装修都还很新，只是空地处还有很多没有整理的东西，能看出有胡梓阳的风格。餐桌和厨房看着挺整洁，除了还未拆封的厨具，让刘姩有些瞠目结舌。 “你让我和齐翼来给你净化空气，还是来当免费劳动力呀？” 刘姩用手扇了扇眼前的空气，齐翼的反应倒不像是初次见到的反应。 “怎么会，测过测过，能住人的。” 胡梓阳招呼着放下包，准备动手准备食材，齐翼也跟着去了厨房。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刘姩也准备一起打下手。 厨房里的食材种类多，还挂着水珠，看得出来准备的挺充分。面积不大，胡梓阳只管往里搬，齐翼操作，流水线一般，刘姩准备调料汁，胡梓阳眼疾手快，夺走刘姩的工具：“歇着吧，别把自己削着，我怕食物中毒。” 不等刘姩开口，齐翼解释：“你可以看会儿书，很快就好。” 齐翼的厨艺没法说，高二班级团建的时候，野炊的时候可获得了不少人的青睐，也收获了胡梓阳这个厨艺铁粉。 刘姩无语，果然，一堆废弃物里，学霸也能一眼看到精神食粮。 刘姩眼看确实自己参与不了，放好厨具，到客厅角落里拿了本《人生的比赛》，翻看了几页，刘姩不属于这个圈子，足球比赛规则都没弄懂，也不指望能读懂托雷斯的人生了，放下书，打开手机，拍照记录，厨房里配合默契的二人。 微信置顶的聊天框依旧没有动静。 不到半刻，火锅味飘香四溢，刘姩不能吃辣，齐翼贴心的选择了鸳鸯锅，刘姩很感动。 三人吃到一半，刘姩的手机亮起，简笔画的仙人掌头像跃然屏幕，“你们先吃，我打个电话。” 胡梓阳看着已经关门出去的刘姩，一脸懵逼，转头夹起毛肚放嘴里，接着夸赞齐翼的手艺。 黎：新年快乐！ 黎：抱歉，现在才看到。 刘姩看着弹出的两条消息，失而复得的激动冲破理智，她想看一眼他，只一眼，也可能见不到，她想赌。 刘姩打了视频通话，手机里播放着音乐前奏，无比漫长，像是生命倒计时。 片刻，接通。屏幕里露出男人的脸，仿若漩涡的眸子，立体的五官，眼底的淤青，下巴有些细密的胡渣，不觉颓唐，反而多了些沉稳之气。 刘姩忍住酸涩，低头眨眼，抬头：“嗨，哥哥，忙完了吗？我在朋友家吃火锅嗷” “吃完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男人眼中的慌乱，被刘姩捕捉到。 “哥哥，还在实验室吗？是回家了吗？”黎燚的脸占了屏幕大半，透过肩颈，能看到暖黄的光和家具，看起来不像实验室的摆设。 如果还待在实验室，那应该很累，刘姩心疼。 “没有。”黎燚疲惫的开口，刘姩不知道是否认哪个问题，或者兼而有之。 刘姩想问黎燚什么时候回来，话还没说出口，手机里传出了一道温柔恬静的女声， “阿燚，你怎么……”屏幕中的男人应声回头，刘姩没有听清女人后面的话，瞳孔中映着女人姣好的容貌与身姿，刘姩不敢继续，快速挂断。 双手抱着手机使劲捂着自己的心脏，一个人，实验室，孤零零，真的是这样吗？ 早已湿润的眼眶，再也控制不住泪水，落在地上，浸湿衣襟；红润的嘴唇被紧紧咬住，失去血色，无声的干呕，仿佛内脏也要喷涌而出，原来心痛是这种感觉。 “小年糕，你在外面睡着了？”胡梓阳的声音传来，刘姩慌张地擦了泪水，尽量不表现出异样。 刘姩不知道自己在外面多久，迈着麻木的脚走进屋子，感受不到屋子的暖意。 坐下，刘姩看着自己盘里堆成小山的菜，全是自己爱吃的，木讷地往自己嘴里送，朋友的情意也是情绪的催化。 胡梓阳看着进来刚吃就满脸愁容的刘姩一脸茫然，“是不熟嘛？干嘛一副吃*的表情。” 刘姩摇摇头，放下筷子，忍着不透气的鼻子说：“我吃饱了。”说完站起来拿起包准备走。 “怎么哭了？”齐翼站起来走到刘姩前面，拦住去路。 “因为……太辣了。”刘姩越过齐翼，开门出去。 “辣？……哭？……不应该啊，我夹的是清汤没蘸料的呀！” 胡梓阳疑惑，齐翼无语，“你收拾收拾，我送一下她。”说完便冲出去了。 “诶，你还回来的吧？你包还在这。”胡梓阳看着紧闭的门，又扒拉锅底的剩菜，继续吃。 第31章 31章 齐翼在楼下追上刘姩，倩丽的身影显得落寞又孤傲。 “你，没事吧。”刘姩不显意外，齐翼心思细腻，观察细致，自己拙劣的掩饰自然瞒不了他。 “还好，喜欢上了一个不能喜欢的人。”刘姩淡淡的说，“现在……”刘姩顿了下，没有继续说。 齐翼没有追问，与刘姩并排走着，等刘姩的下话。 夜色微凉，心里却如三九天的冰窟，由内向外，寒气逼人，刘姩抱紧自己，像是在保暖也像是抚慰。 沉默良久，“现在，突然……没那么喜欢了，他……好像也不重要了。” 齐翼听出刘姩话语的隐忍和克制，微颤的音色不知是寒冷还是枉顾自己的内心。 “放下了就好，我们一起准备高考。”齐翼不想窥探刘姩的**，拍肩安慰。 刘姩一路无话，齐翼也不开口，也不打扰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齐翼一直陪刘姩走到小区门口，才挥手道别。 看着刘姩渐去的背影，齐翼暗了眼眸，看着自己的指尖，“不应该喜欢的人吗？……我也有呢。” -- 黎燚离开b市后并没有去研发中心，而是去拜访了已经退休的孟老，是A大有名的制药工程教授，也是国家制药工程重点实验室的主任，在药学理论和药学制造方面有卓越贡献。 孟老年过八旬，头发花白，但依旧在研读药理学的书，见黎燚进门，放下手中的书，摘下老花镜，不太确定的开口：“小燚来啦？” 黎燚闻声微笑回应：“老师，是我。” 黎燚简单和二人寒暄，在孟老家一齐用饭，饭桌上不谈工作事，饭后孟老单独询问黎燚。 “你还没放下吗？”孟老语重心长的劝诫。 “我应该放下吗？”不答反问。 “这么多年了，那百分之一依旧没有出现，是时候放下了……你，已经做的够多了。” 黎燚自是知道，上次来a市拿到的那份报告，是最好的证明，三年前1%的排异反应率，现在已经成了0.01%，也应该放下执着了。 布着血丝的眼眸，却带着无尽的迷茫与苦楚。 孟老见黎燚不答，又道：“你也该向前走了，别让我失望。”说完拍拍黎燚的肩，站起身，迈着略微蹒跚的步子朝屋内走去，有事情只能靠自己释怀，如果不能接受事实，那黎燚终将难成大气。 屋外院子只剩黎燚一人，高大挺拔的身形在这一刻显得矮小消瘦，白雪落下，更显落寞。 -- 五年前，蝉鸣盛夏，朝气蓬勃，绿意盎然，那年，黎燚二十岁。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黎燚在a市医院实习，查房的时候路过病房，阳光透过窗户，倾洒在病床上，入眼即是小女孩的笑颜，很可爱，很明媚，一颦一犟都带着孩子的稚气，只是透露着一股来自躯体病态的无力。 “妈妈，我想出去玩，你看，今天有阳光的。”小女孩央求着病床前略显疲惫的母亲。 “囡囡乖，我们改天去，等你身体好了，我们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母亲轻哄着女孩，安抚着她躺下，背身掩面而泣。 黎燚皱眉走过，继续查房。 再遇这个小女孩在三天后，黎燚在医院的后院看医学案例，一个绿色的球滚到黎燚脚边，抬头寻视，只见小女孩吃力地转动轮椅，想要朝黎燚的方向移动。 “小朋友，是你的球吗？”黎燚合上书，迈步走向女孩，蹲下。 女孩看到球，礼貌道谢“谢谢医生哥哥。” 黎燚摸摸小女孩的头，戴着帽子，质地柔软。 “我还不是医生哦。”黎燚忍不住捏了捏小女孩的脸颊，“小朋友，你妈妈呢？” “我妈妈被医生叔叔叫走了，在哪里！”小女孩瘦弱的手指指了指右后方，黎燚顺着方向望去，小女孩的妈妈在和一个年过半百的医生交谈，可能交谈结果不太满意，女孩的母亲再次掩面哭泣，微弯的身躯道不尽的心酸。 看着小女孩的母亲调整好姿态，向自己走来，黎燚微笑问好。 “谢谢医生照看瑶瑶，麻烦了。”说完推着小女孩向楼里走去。 “哥哥，你以后也会是医生的，我以后也一定会好起来的！”小女孩转头朝黎燚微笑。黎燚朝着女孩比了个OK和加油的手势。 黎燚在实习期间，偶尔会到访小女孩的病房，瑶瑶很乐观，很爱笑，但病情很棘手。瑶瑶的病不属于突发性疾病，病因复杂，潜伏期长，目前还没有针对此类病情的药物和预防药剂，属于观察探索阶段。 “哥哥，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啊？” “哥哥，我每天晚上躺在这里都很痛，很痛，很难受。” “哥哥，妈妈说医生也治不了我的病，你可以吗？” “哥哥，你以后成为医生，你可以治我的病嘛？” …… “瑶瑶，没事的，你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瑶瑶，坚强一点，马上就能出院了。” “瑶瑶，以后我会成为医生，你也一定会好起来的” “瑶瑶，我会的。” …… 黎燚研究生方向坚定的选择制药工程，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瑶瑶，他不想世间的病痛得不到医治和防御，他也不忍心世间的美好因病痛而被湮灭。 孟老年岁已高，作为a大的药学制造工程研究生博士导师，自然希望自己的关门弟子能够有所成就，黎燚天资禀赋，在本科修读期间成绩卓越，在实习实践中表现优异，最重要的是黎燚听闻A大的孟老在着手研究有关瑶瑶的症状的新药，二者一拍即合。 医学研究只有在受试人群能够从研究的结果中收益才能进行。这是孟老在黎燚进门第一天传授的道理，黎燚也从未忘记。 第32章 32章 初秋，落叶纷飞，岁月静好。 “老师，老师，数据出来啦！我们的药可以成功上市了。”黎燚激动的拿着患者分析报告找孟老。 “不能放松警惕，虽然新药在人体里的吸收、分布和生物转化过程中都没有出现不良反应，但药物和代谢物在不同人体里转化时间不同，我们要尽量做到药适率百分之百。”孟老看着试验分析数据，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 “针对*病症的药物一期临床人体耐受性安全性试验、二期临床试验疗效、三期临床试验针对不同患者症状和给定剂量的试验数据都在预计范围内，这也算是对我们多个部门日夜颠倒最好的慰藉了。”黎燚得意的握着报告。 “新药上市后，还有四期临床试验广泛条件下的药物疗效和不良反应评估，这也不能大意。”孟老看着眼前的得意弟子，眼里满是骄傲和欣慰。 这是黎燚首次参与针对此类病症的药物制造，研制过程中也很有想法，工作细致认真，孟老很欣赏他，结果自然孟老也很满意。 然天有不测风云，孟老没有想到这次把刚出庐的好苗子打回洞中，甚至不敢再露头。 瑶瑶也是三期的志愿受试者，人有旦夕祸福，在新药上市后，原本病情已经得到控制的瑶瑶，突发严重的代谢紊乱导致体内酮体续集，突发酮症酸中毒，并伴有休克、器官衰竭，最终多脏器衰竭不治身亡。 黎燚知到瑶瑶去世的消息，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用药的问题，没有救活瑶瑶，反而让她深受其害。瑶瑶的母亲已经大不如从前，年纪不大，却满头白发，高昂的治疗费没有让她怨声道载，因为他们坚信女孩是可以恢复如初。黎燚看着瑶瑶病床前无声痛苦的母亲，心痛难忍，“瑶瑶妈妈，节哀。” 瑶瑶母亲抬头看着黎燚，满眼无助与迷茫，：“小黎医生，你说，如果我没有答应让她去做那个什么新药受试者，我是不是还能和她说说话，听她唱唱歌？” 病床上躺着的女孩，正处青春发育期的身体却和两年前并无差别，眼眶凹陷，躯体羸弱消瘦，没有灿烂明媚的笑容，没有悦耳的笑声，只剩一副干枯憔悴的躯干。 “他们都说，我的瑶瑶啊，是意外……躺在病床上两年，又是晚期……”瑶瑶妈妈拉着瑶瑶的手放在脸上，泣不成声，“可是啊，躺在床上两年，她也应该好起来的，明明她昨天还在叫我妈妈……” 由于涉及到新药的问题，瑶瑶的遗体本是需要法医鉴定确定病发原因的，但瑶瑶妈妈不同意，想要女儿完完整整地离开，不想再让女儿受切肤之痛。遗体解剖没能进行，分析化验报告给出的结论是与药物治疗没有直接关系。 瑶瑶的发病期早，机体机能早已发生不可逆的退化病变，长期的治疗在缓解病情的同时也在摧残机体康健的脏器，瑶瑶年纪小，对药物转化吸收排出的能力不足，简单来说就是病入膏肓，回天乏力。 其他此类受试者皆未出现机体病变问题，三期试药至今已经过了原定试验药物在生物体内的吸收排出循环，侧面证明瑶瑶的亡故与新药药用没有直接关系，新药正常上市。 孟老知到黎燚选择他的研究生的原因，也知道瑶瑶的死对一个初出茅庐的制药者来说是非常大的打击，对于黎燚想继续研制针对瑶瑶病症的新药的请求，没有严词拒绝，但终究是众多部门和研究者夜以继日研究出来的成品药，各种试验检测都没有问题的成果，想要推翻其中一个环节，一个成分或者一定剂量，都接近于不可能。 “医学研究只有在受试人群能够从研究的结果中受益时才能进行，瑶瑶没能，我想试试。”自瑶瑶去世，黎燚每晚都能听到瑶瑶对他说的话，对生的渴望和对他的期待。黎燚不能忘记瑶瑶母亲那没有希望和亮光的眸子和失望透顶的话，他想再试试，万一就是药的问题呢。 自那以后，黎燚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实验室，一遍遍的比对数据，化验分析，观察检验，希望能找出一丝破绽或者借口……直到一个月前的那份报告，由孟老亲自发来的邮件，《关于*药受用人机体报告》，是近三年来，新药服用或者注射后各类人员的机体体质状况报告，内容详细完备，虽有部分人机体受损或亡故，但都有直接原因导致，结果显而易见，与三年前瑶瑶的报告不谋而同，与新药没有关系。 孟老：你是我的得意弟子，我们的药也没有问题。 第33章 33章 从孟老家离开，黎燚便一直郁郁不振，在出发去罗织那的时候才想起来给刘姩回复信息。 “你的情况看起来好了很多，还让我蛮惊讶的。”罗织莞尔一笑，轻抚额前落下的发丝，露出精致的额头和脸庞，金丝框眼镜下温柔动人的眸子扣人心弦，对于黎燚的到来，她不诧异。 “你已经放下了，对吗”目无一物的眸子多了一丝坚定，看着黎燚，没有疑虑。 “我一直都知道事实，只是一直在欺骗自己，我想我也该放下了。”黎燚看着窗外的景色，思绪飘远。 “瑶瑶并没有强迫你一定要成为救她的人，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你只是单方面的想让自己成为那个人。……压了自己那么多年，时间越久，淡忘了你们之间真实的情感，一味的给自己灌输主观臆断的事实，拼命的活在虚妄的世界，终究会让自己虚实难辨，庸人自扰。”罗织放下黎燚的身体分析报告，“看你近期的检测报告，恢复的不错，是遇到其他能转移你痛苦的事了吗？”罗织温柔的开口，任何人的心事都瞒不过她的眼睛，即使是黎燚这种善于隐藏自己内心的人。 “我……”黎燚刚准备开口，黎燚的手机响起，罗织微抬左手，抬步走进里间，把空间留给黎燚。 手机屏幕显示自己的脸，视频电话，黎燚犹豫了一下，走到门口处，接起，入眼便是女孩妖艳欲滴的容颜，红润的嘴唇和泛着红晕的双颊，原来是吃火锅的缘故，几天没见，小女孩好像又长开了些。 两人搭话时间间隔长，黎燚不知道应该讲些什么，对面的女孩看起来也没有需要找他的事情，有些尴尬，身后罗织的声音响起，“小燚，你的报告医反馈发过来了，你可以……诶？”罗织刚打开门，看到黎燚在打视频电话，赶紧闭麦，原路返回房间。 黎燚听到罗织的声音，有些慌乱，甚至是心虚，想让罗织等一会儿再出来，可女孩已挂了电话，屏幕返回到聊天界面，三天前的新年快乐，和自己一小时前的回复，心里有些忐忑，伸手打字。 黎：“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发送完，返回到屋内沙发上坐下，捏着眉心：“出来吧。” 罗织有些心虚，毕竟自己好像出来的不是时候，对面的好像是个女孩子，挺漂亮的女孩子。 “我不是故意的，我听外面没动静了我才出去的，以为你结束了。”罗织替自己解释。 “没事，不重要。你刚刚要和我说什么？”黎燚不想再回忆刚刚那种从内心贯穿到全身的不适感，转移话题。 “医生反馈，你的睡眠和身体状况都有很大的好转，不用再定期服药了，看来你也在自己努力克服自己。”罗织露出满意的笑容。 “多谢你的帮助，你确实是一位良好的心理咨询师。”黎燚很感激她这些年来的治疗，如果没有罗织，他可能会把自己困住一辈子。 “我的能力不需要你这个还未痊愈的病人来肯定，不过，我觉得最大功劳的应该是你的女朋友吧，我早说过，找一位适配的伴侣，可以很好地解决你……” “刚刚的女孩不是，她只是一个需要关爱的人，她年纪比我小，我把她当妹妹。”罗织话还没说完，黎燚便开口打断，他不喜欢别人强加给自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值得更好的人。 罗织的笑容凝在脸上，一瞬便逝，依旧是那副让人心安想要依赖的表情，“我了解你，如果你不想，她根本无法介入你的生活，你的心里有她，不是吗？”语气中带有一丝不确定，罗织知道黎燚对她的情感不一般，但他想要忽视，想要隐藏。 “她对于我来说，如同你对我一样，他曾经是我的病患，可能是出于恻隐，也可能是因为她像瑶瑶，想让她替代瑶瑶去接受我的赎罪，她的人生不应该由我这样的人去沾染。”黎燚知道罗织能够洞悉人心，他想为自己内心的腌臜找寻一个出口。 “我配不上她的人生。” 第34章 34章 “她和瑶瑶像吗？” 黎燚摇头，没有开口解释，刘姩比瑶瑶更鲜活肆意，他能在刘姩身上看到瑶瑶的影子，她们都对生命抱有热爱，但刘姩身上的东西瑶瑶那时也许不曾有，也不会再有。 简单交谈后，黎燚离开罗织的咨询中心，罗织坐在电脑前，看着黎燚的检测报告，屏幕上反射出女人姣好的面庞，眼里含着笑意，他这是动心了，太理智的人情路艰难呀。 - 刘姩离开胡梓阳小区后，并没有回家，径直上了四楼。 面前高立紧闭的房门，就像和黎燚之间的屏障，刘姩无能为力、不能触碰、也无法打开。 刘姩顺着冰冷的铁门缓缓下滑，背后的皮肤感受着寸寸入骨的凉意，脑子里是明媚女子的盈盈笑意，男人温文尔雅的神情，仿佛一对天作之合的佳人才子，自己只是一个满怀觊觎之心的悲悯小人，心思见不得光，真意说不出口，此刻见到黎燚紧闭的房门，也只是希望手机那头的人不是他。 “黎燚哥哥，对不起……我不会这样了……” 刘姩不知道自己在黎燚家门口蹲了多久，久到似乎知道心中期待的人不会突然出现，迈向楼梯的脚掌麻木刺痛，近乎没有知觉，瘦小的身躯缓缓向下，身影摇晃，但步子坚定，像是下定了决心，远离背后紧闭的房门，以及不能触及的那份情感。 黎燚初六去了父母那里，简单寒暄，免不了一顿问询。 “小燚，最近工作怎么样？进展还算顺利吧？和同事相处的怎么样？”黎母把炖的汤放在桌上，转身看向与黎父讨论病理案例的黎燚。 黎父见状赶紧噤声，抬头看着黎燚，也期待黎燚的回答。 黎燚已经25了，父母眼里的最佳适婚年龄已经快过了，也能听出黎母这话里的意思，眼神没从手里的拿着案例中离开，平淡的回答：“同事大部分是男的，也有一部分快退休的女导师，相处的都还可以，如父如母”黎母听这话顿时黑脸，“我可是你亲老母，你忍心我就为你这事儿整日香消玉损吗？” 黎父感觉起身扶住黎母，知道自己要为这位“女主角”当配角了。 黎燚手里仍旧握着厚重的纸张，脑海里却浮现出离开B市时女孩的神情，有些恍然。 “我会看着办的。”黎燚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暗骂自己的龌龊。 黎母听这话是有希望的意思，赶紧招呼爷俩上桌吃饭，刚刚那寻死觅活的样子就好似黎燚不在这事上给个说法，不给吃饭一样。 言归正传，黎父知道这次黎燚回来应该不止是探亲这么简单。他们都知道黎燚这么多年在执着的事情，能让朝气蓬勃，肆意生长的少年，长成如今这副沉稳老练，波澜不惊的模样，又怎么能三言两语就放下呢？ “小燚，打算放弃研究这条路嘛？”黎父心中答案已明，期望有转机。 黎母噤声，抬手拍了拍黎父放在膝盖上的手以示安慰。 “我准备留校任教，孟老也同意。”黎燚眼神坚定的说，搬出孟老，言外之意也是这件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黎父听这话，虽已经提前有所准备，还是免不了惋惜，自己儿子如此大的天赋与能力，居然准备退居幕后，在医疗事业的路上，到底授人以鱼重要，还是授人以渔更重要？答案无解，终究是看相授的人。 “来来来，这鸡汤很不错，小燚很久没回来了，赶紧尝尝，味道变没变？”黎母见父子二人氛围微妙，赶紧打破沉寂，饭桌上恢复愉悦。 婚姻即使有万般人说它不好，但总会有人沉溺其中，或愚钝，或清明，或利用……亦或相爱。黎父黎母是相爱一生，相伴一生，提及婚姻，不言只笑。 第35章 第 35 章 高三寒假很短，短到光秃秃的枝丫还未发芽，陈旧的积雪还未融化，那日的通话依旧历历在目。 - 高三提前开学，清冷安静的校园也被紧张焦虑的氛围染的逐渐燥热。 “同学们，安静，我手里拿的是上学期期末联考的成绩”林老师提高声音，震慑住因为开学怨声道载的同学，“你之中，有的人进步很大，但是大部分仍旧原地踏步，甚至出现了下滑的情况，” “目前这个班级，有一部分同学，是普通班考进来的，你们很厉害，但是不要骄傲自满，原本这个班的，也不能安逸享乐，虽然咱们这个班和文A班有差距” “差距只是目前的，你们相信自己，只要保持住拼搏的韧劲……” 林老师上了年纪，已经略显富态，这样的激励话语断断续续，虽然略显疲惫，但仍振奋人心。 刘姩和齐翼的成绩可以去到A班，但刘姩拒绝了A班班主任递的橄榄枝，两个半大部分老师是一样的，但学习氛围却大不相同，对刘姩来说，A班压抑，更适合那种环境改变人的学生，刘姩更喜欢林老师的人性化带班。至于齐翼的原因，胡梓阳的解释是舍不得三年同窗的他们，齐翼默认。 刘姩自从那天后没有再发讯息打扰黎燚，也强迫自己不在想他，运动改成跑步，学习约了胡梓阳齐翼一起，微信聊天列表隐藏了仙人掌头像，尽量远离和他有关的一切。 只是，刘姩还是想考A大，不是因为黎燚，A大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起因是因为他而已，但不会因为他而放弃。 高三的枯燥，是连抱怨都懒得换词的无聊战争。甚至学校为了节省学生路途的时间，允许走读的学生办住宿，与越来越短的倒计时争先后。 短短一个半月，经历了小测，周考，模拟考，月考。日子像复印件里吐出的纸，每天都是相同的配方--早读，刷题，摸考，排名。学生做，老师讲，每周如此。 没有人可以在无聊反复中坚持，只是有心中的梦想，家人的期盼作动力。 在日渐紧张的备考日子里，刘姩也会想起父亲，只是流泪少了；黎燚的影子也逐渐淡却，只是在记忆重合的地方，刘姩依旧驻足黯然。 中午午休的时候，林老师让刘姩身体不舒服再去校医院看看，刘姩不明所以，全当林老师关爱学生，自认最近身体很好便没去校医院。 刘姩晚上拖着疲惫的身子打开房门，黑夜中唯一的亮光打在青葱的月季上，黎燚回来了。 毫无防备，心中惊喜之意腾起，不过只是一瞬，暗了眸子，打开灯，放下书包，洗漱睡觉。动作流程和往常一样，心里却一直有种理不清道不明的涨滞的感觉，难受以至难眠。 第二天早上刘姩按时起床，闹钟响起之前刘姩便听到楼上传来的脚步声。刘姩假寐到铃声响起，渐大，刘姩烦躁的关掉声音来源，没有去跑步，仿佛不想与黎燚一样。 打开封尘已久的微信，在排列的许多讯息里，下意识的去找寻那颗仙人掌，在看到红点时，刘姩呼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点开，最近一条是前天晚上11点发的。 黎燚：我明天回B市。上一条是2016/4/11日初四的那天晚上。 刘姩心里闪过一丝失落，一句话，没有情感，像是上位者的自得。刘姩简单回复，嗯。 尽管有千言万语，无数想要知道答案的疑惑，在交杂了情绪的时候，都会违心的表示不需要。 在千言万语的左右纠结中，手机长时间的待机正式告罄，刘姩也作罢，没有必要为了他放弃自己。 刘姩简单收拾一下常用的洗漱用品和衣物，在接下来紧张的备考期间，准备在学校住宿，本来这决定还有些犹豫，照昨晚的情况来看，刘姩招架不住自己心中按压已久的情感，牵一发而动全身。这里不是黎燚的家，他不会久住，这份情感会消散的，会的…… 刘姩和黎燚没有见过面，直到刘姩正式住进学校后也没曾见过。没有人主动，相逢也不会是偶然。 第36章 第 36 章 对于孟老来说，黎燚这个决定无疑是很惋惜的，拉着黎燚在研究中心转了一圈，像游行一样，惋惜天之“骄子的陨落”。黎燚陆陆续续将自己已经着手的想法和项目，以及自己的一些突破一一讲授之后，就正式与研究中心脱离了，孟老看着自己一手教授的好苗子脱下褂子，心中苦涩，对着旁边的助理说：“如果他能坚持，我们的医药事业会少走很多弯路。” “老师，黎学长只是换个地方发光发热，也许将来医药事业在他的手下会出现很多如他一般的人。” 孟老不语，天底下好老师很多，但有些东西不是考努力就可以掌握的，天赋永远高于努力。 黎燚在A市逗留了一月有余，在孟老的引荐下，留校任教的事情很顺利，手续也已经办妥，留出时间得回躺B市。 在出发前，黎燚给刘姩发了信息，告知自己的行程，没回。 黎燚有些担心，自己最近一直在忙，无暇顾及女孩，想着假期应该没什么大事，以往有事也会和他说一声，但这一个多月都没有消息，自己竟也没发觉，不免有些惭愧。 一个小时，没有动静。 下车后，没动静。 进小区，弹出一条消息，是中国移动。 黎燚驻足在刘姩的门口，贴着房门，里面静悄悄，只有自己沉稳的心跳声。 快速上楼，打开手机，拨打了刘姩班主任的电话。 七八秒后接通，“喂，你好，哪位？”上次打电话用的是校医院的座机，但黎燚留意了她的号码。 “你好，我是……校医院的”面对林老师的询问，黎燚无措，自己应该说是谁？刘姩的哥哥？他不是。 “请问发生什么事情了？”林老师有些紧张，不免正襟危坐起来，毕竟高三关键时期，接到校医院的电话，确实让人担心。 “没什么事，刘姩是你们班上的吗？她来这取过药，联系不到她，想问一下她恢复的状况。” 林老师不作怀疑，刘姩情况特殊，在校期间没有手机，病患反馈医生也是应该的。 “刘姩啊，我看她最近状态挺好的，等下课我提醒她再去躺校医院。”林老师语气舒缓不少。 寥寥数语，挂断电话，握着手机，看着屏幕上印出失神的自己，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为了一个人打破底线。 不过，幸好她没事。 也许是舟车劳顿，也许是想让自己的心归于平静，窗外日落的余晖在屋内拉长，被夜色湮没，楼下传来轻微的响动，黎燚冷漠无神的眼眸中有了波澜，站起身，在阳台驻足，楼下阳台的月季郁郁葱葱，灯光光亮起，好像长得更茂密了，不一会儿，灯光熄灭，没了动静。 看着沙发上一直未亮起的手机，心中不爽。“睡那么早。” 次日，黎燚下楼跑步，经过楼下时，停留，忍住去敲门的手，转身离去，还是不忍打扰高三备考学子为数不多的睡眠。 在收到刘姩回复的时候，黎燚刚准备结束跑步。 看到简单的一个“嗯”字，黎燚不解，看着“对方正在输入……”的字眼跳出、消失，最后没有动静。 翻看上一条信息，2016年4月11日22:53 修长的手指握着手机，快速输入： “姩姩，哥哥给你带了礼物。”言外之意便是想要见一下。 没有回应。 黎燚坐在长椅上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回复。十分钟后，跑道上出现了一个身影修长，步伐稳健的人。 黎燚在没等到刘姩回复后，难言的苦涩涌上心头，起身向跑道走去。 虽然没见过面，但黎燚能感受到刘姩的冷漠，甚至有些疏离。步子越来越快，跑了很久，心里那种怪异扭曲的落寞感才缓解不少。 回到小区，刘姩的房门依旧紧闭，这个点应该已经去学校了。 黎燚待了几天，没有去过校医院，本就是暂时帮忙，现在也没义务和责任再去。这次回来的目的是离开，本想着和刘姩沟通一下，如果她需要，那他就待到高考结束，到时候她有她的选择，自己是时候离开了。 黎燚不知道的是，春节的分开和视频里短暂的见面之后，是长达三年的想念。 距离黎燚回到B市，已经一周，依旧没有音讯，黎燚忍下无数次想要去楼下探望的想法，等待回复，聊天框的内容还是自己发的，日期显示从“昨天”到“日期”，没有新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