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不听话的人类都要被吃掉》 第1章 第 1 章 2110年，西南四区。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全区境内征兵，出战华东第八战区，年满十八以上皆可报名，凡是参战者，可提前领取一月口粮！” 这则通知，在城市的上空整整响了一个月。 这是自2050年爆发异种的第六十年。 从一开始的三十六个生存区，在资源的抢夺中，变异者的屠戮中，逐个的沦陷。 一座座曾经繁花似锦的城市成为了幸存者抢夺资源的战区，等到被横扫一空后，最终沦为生灵涂炭的废区。 如今，三十六个生存区仅剩十五个，有十二个城区沦为战区，九个城区彻底的沦为废区。 十岁的程渡坐在家门前，双手撑着下巴，仔细的去听那空中的喇叭声，确认还有没有她漏掉的消息。 程渡的父母是第一批参战的，已经去了一个月。 领到的一个月口粮就算程渡再怎样省吃俭用，也已经吃去三分之一，但是丝毫没有听到父母回归的消息，天空中盘旋的依然是征兵的通知。 她去征兵处打听了几次，都没有消息，只是告诉他资源抢夺还没有结束，让她在家安心等着。 以前她的父母也参加过资源抢夺战，最久的一次也就是去了半个多月。 这一次未免也太久了些。 “华东第八战区沦陷前是华东最后一个生存区，之前储备了整个华东的生存资源。这次所有的生存区都出战了，自然是比之前的战要打得久一些。” 这些话，是征兵处的办事员告诉她的。 她再怎样心急如焚也没有办法，现在整个世道都是这样，想要生存，就得想尽了办法去抢夺资源。 这些，是生存区每个小孩从小都知道的事情。 后来，她又等了一个月，家里的口粮下去了一大半，还是没有等到她父母的消息。 再后来，等到最后一点口粮吃光时，前往华东第八战区的战士全军阵亡的消息在空中响起。 她听到这个消息后，没哭没闹，自己将家里所有能用的资源都揣上，去了区里的孤儿收容所。 这个地方说是孤儿收容所，其实更像是战士储备营，专门将那些没了父母的孤儿集中起来，统一训练，等满了16岁后，优秀的便会安排进部队。 而剩下那些被部队淘汰的，便会被安排进入废区搜寻资源。 废区虽然没有战区的战乱，但是废区已经彻底沦为异种的乐园，危险指数丝毫不亚于去战区打仗，且报酬比参军低了数倍，有时还不够温饱。 但若能在废区成功的三进三出，便可以升级成为军人，又能为战区出去打仗抢夺资源。 可谓是循环利用，生生不息。 而那些没有成功从废区出来的，自然是再也出不来了。 对于这些孩子来说，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想活下去，这里就是他们唯一能走的路。 好在程渡父母走之前，还给她留了一条退路，如果他们没能回来，就让程渡去找收容所的黎曼。 收容所一共分成十班十组，整个所里一共一百组，黎曼是10班的班主任，也是程渡她妈的发小。 她妈在信里拜托黎曼照顾一下程渡，起码让她能顺利的长大成人，而不是折在了废区里。 程渡拿着纸条到收容所时，正巧遇上了新一批的孤儿分班。这批孤儿大多数都是这次在华东第八战区牺牲的军人后代。 大概得有几百人吧，这批孤儿年龄有大有小，大的有些十二三岁了，小的有些才四五岁。 不管大小，大家的脸上都是一样的麻木，在这食不果腹的环境下，死亡好像已经成了稀疏平常的事情。 “你们这一批，都跟着我走！” 一个瞧着三十几岁，面容姣好，身着黑色冲锋衣的女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这女人正是程渡要找的人，黎曼。 她点了几十个差不多都是十岁以上的小孩后，便转身往所里一栋楼里面走去。被点的人群纷纷跟在她的身后，程渡也在其中。 程渡以前见过黎曼好几次，两人互相都认识，并且黎曼很喜欢程渡。 黎曼领着大家走到了一间屋子里，屋中有桌子板凳，就跟以前在电视里看见的教室一样。 在末世里，大部分的小孩是没有上过学的，甚至连教室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学校，只有那些家里有权有势的小孩才可以去上。 程渡没有上过学，但是她识字，都是她外婆跟父母教的。 她外婆常念叨说，一百年前的人怎么也想不到，一百年后，科技不仅没有更发达，很多人甚至连字都不识了。 程渡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但能看出她表情里的绝望。 黎曼带着大家进了房间，让大家按着高矮顺序依次找位置坐。 程渡的年龄跟个子在这群人里面都算得上偏小，便寻了一个靠前的位置坐下。 待大家都坐好后，黎曼才开口道：“ 我叫黎曼，是十班的班主任，你们以后可以叫我黎老师，也可以叫我曼姨。” “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收容所十班十组的一员了，在这里学习，生活，长大，然后再为我们西南四区效命，这便是你们以后的人生。” 黎曼给大家一一的讲解了收容所的规则后，点了下程渡，“你以后是十组的组长，他们下课后的生活起居就由你来安排！” 说罢，她再次看向众人，道：“ 记住了，以后有什么事先找组长。” 众人纷纷应道：“是！” 黎曼临走前，将程渡叫了出去，在教室外，她看着程渡的眼中泛红。 “我也是刚得到消息，本想去接你的，没想到你自己找来了!”黎曼说着，爱怜的摸了下程渡的头。 这一下，将程渡本来压制住的难过瞬间勾了起来。 哪有什么麻木跟习以为常，不过是强压着不叫人知道罢了。 一旦有人关心，那铺天盖地的委屈与难过哪里还压制得住。 程渡到底也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难过，抱着黎曼哭了起来。 “曼姨！我爸爸妈妈回不来了！” 她在黎曼的怀中，重复的哭喊着这一句。 黎曼生活与工作中都是一个坚毅的女人，一辈子没结婚没生孩子，这一次，被程渡的泪水冲刷得心中发软。 她拍了拍她的头，轻声道：“ 曼姨在呢，别怕！” 安抚好程渡后，她又才说：“ 曼姨交给你一个任务，你能完成好吗？” 程渡从她怀中抬起头，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抽泣着点点头：“ 我能！” 黎曼笑了，又摸了摸她的头：“乖孩子！那你等会便带着里面的小朋友去宿舍吧。” 程渡从黎曼那里接过钥匙，带着组员去了宿舍楼。 将人员宿舍都分配好后，接下来还得要收集大家的尺寸，去领取统一的服装，与洗漱用品。 其中一个个子比程渡还小的男孩见她有些忙不过来，便上前问她：“组长，需要我帮忙吗？” 有人帮忙再好不过，程渡点头：“那你帮我统计一下男生的尺寸吧。” 男孩咧嘴笑道：“好嘞，等着！”说完，他便钻进了男生宿舍里。 程渡这边女生本就要少一些，她很快就将女生的尺寸统计好。等了一会没见那男孩过来，她去男生宿舍找他。 第一间里没见着，走到第二间时，还没推开门，便听见里面传来叫骂声。 “哟哟哟，这么着急的去给别人当狗？” “哈哈哈，你们瞧他那模样，像不像一条摇着尾巴的哈巴狗？” 程渡皱眉，大力推开了宿舍门：“ 你们在干什么？” 先前主动要给她帮忙的男孩被一个个子比较高的男孩踩在脚下。他的身上全是脚印，脸上也挂了彩，显然是被揍了一顿。 程渡对这一幕已经见怪不怪，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道，恃强凌弱是常态，程渡以前也常被邻居家比她年长的小孩欺负。 可这男孩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第一个向她发出善意的，且她现在还是组长，有维持纪律的责任! “你放开他！” “哟，组长来了呀！” 那男孩见是她，也没为难，笑着抬起了脚。 程渡没理他，上前将地上的男孩拉起来，“有受伤吗？” 男孩龇牙咧嘴的笑了笑，摇头：“没呢！一点都不疼！” 程渡无语，她也没问他疼不疼，再说，被揍成这样能不疼么！ “尺寸统计好了吗？” 她又问。 男孩摇头，抬眼瞥了一眼那高个子男孩，嗫喏道：“ 还剩王泽的没有统计”。 程渡看了眼叫王泽的高个子男孩，问他：“身高，体重”。 王泽嬉皮笑脸的凑上来：“ 166，120斤！” 这个身高，在这一群十岁左右的孩子里，算得上是高的，他非常的自豪，毕竟在这个饭都吃不饱的世道里，能长这么高，是很不容易的。 程渡没搭理他，记录好尺寸后，就拉着矮个子男孩走了，临走前，她扫了一眼宿舍，冷声道：“ 要是下次谁在欺负人，那我就告诉班主任！” 两人出了宿舍，程渡带着男孩一起去领东西，路上，她问男孩。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咧着嘴笑道：“我叫苟欢，不是小狗的苟，是姓苟的苟。你呢?” 程渡知道苟这个姓，她家邻居有个叔叔就姓苟。 “我叫程渡！” 程渡说完默了下，又道：“别笑了，你现在这样子笑起来真丑！” 鼻青脸肿的，笑得龇牙咧嘴，看着就痛。 苟欢愣了下，下意识的又要笑，最后忍住，点了点头：“ 好！” 随后他跟在程渡的身后，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程渡没有回头，看着前面，应了他一句：“ 以后别被人踩在脚下了，你是姓苟的苟，不是小狗的狗！” 程渡不知道她的话苟欢有没有听下去，但是从那天后，苟欢像粘在她身上一样，她走跟哪儿跟到哪儿，像块狗皮膏药一样。 收容所的生活是很艰苦的，并不如在家里那般自由，除了要学习一些基本的知识以外，还有体能训练，为的就是锻炼他们的体魄，以后不至于那么快在废区丧命。 程渡跟苟欢的体能课，算得上是渣渣中的渣渣，程渡要稍微好一些，在女生中勉强能排个中等偏下。 苟欢直接就是整个组倒数第一，不分男女的倒数第一，差到极致! 体能课差就算了，在文化课上俩人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勉强能混个前二十。 总人数三十八的前二十！ 但俩人丝毫不慌，无他，因为背后有黎曼罩着。 别看黎曼在其他人面前是严厉不近人情的班主任，但对程渡十分宠溺，连带着跟她关系好的苟欢，也分得了一些宠爱。 刚进收容所的时候，沉渡跟苟欢俩人拼了命的训练，生怕以后死在了废区。黎曼私底下不止一次的告诉过两人，不用那么拼命，等到两人十六岁后，就将两人提为助手，这样就可以不用去废区送命。 也是这时候，程渡又学会了一个道理，想要在这世道里活得好，要么变强，要么学会趋炎附势。 前者很难，所以程渡跟苟欢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一晃四年过去，程渡跟苟欢两人已经从两个天真烂漫的小孩混成了两根老油条。整个收容所里，上到各班班主任，下到各组组长，都跟两人关系不错。 这是黎曼教两人的第一课，搭建好人脉网，可以让自己的路更好走。 第2章 第 2 章 这一日，他们上的是文化课，如何区分异种。 讲桌前站着一位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他姓劳，大家都叫他劳老师。 劳老师本是一名军人，后因伤退伍。但因他作战经验丰富，见识过很多异种，所以被收容所聘来当老师，专门负责识别异种这一课。 劳老师身后的幕布上面投影着十几种不同形态的异种，大小不一，面目可怖。 “异种，是因环境污染而感染了病毒变异而成的物种，这其中呢，又分物异种与人异种，首先，先给大家看看物异种。” 话落，他身后的幕布上起了变化，起先几十个异种现在只剩下十几个，有大有小，排序在一起。 他指着其中最大的一个，“物异种，是动物异变而成，简称物异种。那么物异种又分两个级别，一级物异种跟二级物异种”。 “一级物异种，是最早一批病变的异种，它们体内的病毒最多，所以身体产生的异变也最强，大多数都看不出其本体，比如这个” 他手指点了点那幕布上的图片，问道。 “谁能看出它的本体是什么吗？” 众人看着身形巨大，面目可憎的怪物，只觉得恶心，压根看不出它原本的样子。 劳老师也没指望他们能看出来，“这原本是一只海里的鲨鱼，大家都知道，鲨鱼是不能上岸的，上岸就意味着死亡，但是因为这个病毒改变了它的基因，导致它的身体发生了异变，重新长出一套呼吸系统跟手脚，不仅可以在岸上呼吸，还可以在岸上行走！” “现在，唯一能窥见它本体的便是他锋利的牙齿跟背上的背鳍！” “一级物异种是所有的异种当中攻击力最强的，大家以后若是遇见了它，那就只能祈求你们老祖先人保佑了。” 劳老师的用词幽默，惹得座下的学生哄笑一堂，顿时没了那严肃的氛围。 同学笑完，他又接着说：“ 二级物异种，就是被一级物异种咬过后变异而成，体内的病毒较少，外形的变化就会少一些，大多数都能窥见其本体。同时，二级物异种的攻击力也会弱很多，但它们能继承小部分一级物异种的能力。” “接着就是人异种，顾名思义，人异种是人类感染了病毒变异而成，不过目前没有人类是直接感染病毒导致变异的，都是被物异种咬过后才变异的。 “人异种也分两个级别，一级人异种跟二级人异种！” “一级人异种是被一级物异种咬伤的，感染的病毒较多，身体会发生大部分的变化，比如这个” 墙上的幕布一转，一个似人非人的东西出现在幕布上。说它是人吧，他整个人肿得像个发面团一样，脑袋尖尖的，后背长出了一扇背鳍，四肢巨大，裂开的嘴里面，数排尖锐锋利的牙齿。 “靠，这还是人吗？” 座下不知是谁低骂了一声。 劳老师道：“这个人就是被本体是鲨鱼的一级物异种咬伤，病毒中带着鲨鱼的基因，他的身体就会长出鲨鱼的特征来！” “一级人异种的攻击力虽然没有一级物异种那么强，但是他们有思维，会动脑，所以他们的杀伤力，可不比一级物异种低。” “那要是遇见了一级人异种该求谁？” 苟欢一脸嬉笑的问。 劳老师淡笑道：“ 求他轻点咬。” 室内又是一片哄笑。 “接着是二级人异种，二级人异种就是被二级物异种咬伤的，体内病毒少，攻击力是所有的异种中最小的，但是它们发生的异变也很小，大多数都可以遮盖，很容易就混迹于人群中，也是很危险的。” “老师，那被人异种咬了会变成什么？”苟欢又问。 另外几名同学也附和道。 “对呀，被一级物异种咬了就变一级人异种，被二级物异种咬了就变二级人异种，那被人异种咬了会变什么？” 劳老师看着大家，淡声道：“会被吃掉。” 这话一出，室内瞬间安静，只听见劳老师接着说。 “不管是物异种还是人异种，所有的异种都吃人，他们没有味觉，但唯独我们的血肉，是他们至高无上的美味，他们可在数里之外，就闻到我们身上的味道，然后蜂拥而至。” “遇见物异种，我们可以凭借着脑子，武器，跟运气，或许能逃过一劫。但若不幸遇上了人异种，那它们会追踪你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直到将你拆吃入腹。” “至今，没有发现一列被人异种咬中后异变的异种，不是因为不会变异，是因为都被吃光了。” 这话落，苟欢又问了：“ 那二级人异种攻击力那么差，也逃不掉？” “再差那也是异种，体力，攻击力，恢复力都比人类要强！没被咬上还好，若是被咬上一口，哪怕你跑了，它也会循着气味追上来，趁你病毒发作之际再将你吃掉。” “遇上二级人异种，只有两个下场，一是全身而退，二是被吃掉。要是遇上一级人异种，那只有一个下场，被吃掉。因为你根本就没有逃跑的机会！” “那让我们去废区搜寻物资不纯纯是让我们去送死吗？” 一学生不满。 “对呀！我们的命不是命吗？” 几名学生跟着起哄。 其中一个便是王泽。 劳老师看了那几名学生一眼，“你们都是战区的未来，怎么可能让你们白白去送死，我们的科学家研发出了一种抑制剂，这个抑制剂喷在身上后，可以掩盖掉我们人类的气息，这样就可以避开异种的嗅觉。” “老师，那这个抑制剂的时效有多久？在哪里领取？”苟欢又问。 “这个抑制剂的时效是24小时，你们去废区之前，会统一发放给你们。” 王泽还想再问什么，再次被苟欢抢先，“ 那一次发多少呢？是根据来往废区的时日发的吗？一支有多少？方便携带吗？” 他一连问了一大堆问题，劳老师还没来得及回答，下课铃就响了。 劳老师没有再回答苟欢的问题，收拾收拾下课了。 老师走后，王泽气冲冲的就找上来，先前他几次想问话都被苟欢打断。 他站在苟欢跟前，身高比苟欢高上许多，俯视着苟欢，眼中充满了鄙夷，冷嘲道：“一节课就听见狗叫，吵死了！” 苟欢早就不怕他了，压根就没想搭理他。在他的眼里，王泽就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货，一味的崇尚武力，丝毫不懂得迂回，这样的人，一般都死得很早。 刚刚若不是他打断他们几人，就凭着那几句煽动人心的话，就足以让劳老师记上他们一笔了。 “阿渡，走，吃饭去。” 苟欢绕过王泽，朝着后排的程渡喊道。 王泽被无视，心中更气。他一直看不上苟欢，觉得苟欢就是一条狗，靠着舔程渡才有今天，要不是背后有黎曼罩着，他早就揍他了。 他伸手拦住苟欢：“ 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个交代，别想走！” 苟欢被他这话给逗笑了，俊秀的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他看着王泽：“你真是个蠢货！” 王泽被这话气得满脸通红，提着拳头就要揍他，在拳头快要贴人脸上时，被程渡一把拉开。 “哎呀，别打架！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嘛！非得动手动脚的。” 王泽见是她，不好再发作，只是心中那口气实在是咽不下，憋得面部扭曲。 程渡见此，拍着他的手，语重心长道：“ 你误会苟欢了，其实他问那些都是为了你好，你想啊，还有半年你就满16了，到时候不管去战区还是去废区，这抑制剂你总得用上对不对！” 王泽闻言，愣了下，他虽不信苟欢会为他好，但程渡说的没错，这抑制剂他以后确实是用的上，提前了解一下对他没有坏处。 这样一想，心中好受多了，收了拳头，瞪了苟欢一眼后转身离开。 待他走后，苟欢低哼一声：“ 你胡说八道什么？谁是为了他好？我可没有那么好的闲心管那群蠢货的闲事。” 程渡脸上依旧笑嘻嘻的，揽着他的肩往食堂走，“ 他体能课第一名呢，说不定以后就升军官了，别把路走窄了。” 苟欢不屑：“就他那个蠢货？呵！” “世事无常，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到？现在对人和善点，以后总会有用得上的时候！” 程渡跟苟欢两人这些年将黎曼教的趋炎附势学了个十成十，只不过两人的风格不一样。 苟欢只奉承权力地位比他高的人，十足的势利眼，对待那些不如他的，他连眼神都懒得给一个。 而程渡与他相反，不管是谁，她都笑脸相迎，照顾周道，表面笑嘻嘻，心里权衡利弊。 两人一个势利眼，一个笑面虎，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用苟欢的话来说，他俩就是纯纯的狼狈为奸。 第3章 第 3 章 两人吃完饭从食堂出来后就打算分开，程渡要回宿舍睡觉，苟欢要去一班看动画片。 收容所的班级是按照年龄来排，一班的学生是整个收容所年纪最小的，差不多都在三到五岁左右。 因着对小朋友的照顾，他们班上的电视可以在中午的时候播放动画片。 自打异种爆发，末日降临，就再也没有出产过新的动画片，现在仅存的这些都是一百多年的古董。 程渡跟着他去看过一次后，再没去过第二次。 她实在是不明白，一百多年前的人类为什么要创造出一头长得像吹风机的粉红色的猪这样的角色？ 难道这就是艺术？她不懂。 苟欢却很喜欢，日日都要去看，一集不落，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永远吃不到羊的狼，守护森林的熊，每一部他都很喜欢。 用他的话来说，这些动画片弥补了他遗失的童年。 两人正要分开时，恰好遇上迎面而来的黎曼。她身边还跟着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 程渡看见那女孩的第一眼，就有些挪不开眼。怎么说呢，不仅仅是漂亮，她身上有着这收容所没有的东西。 精致。 收容所里面大家都穿着统一的制服，灰扑扑的，瞧着没有一点生气。即便是老师跟班主任们，也大多是穿深色的衣服，耐脏又耐穿。 程渡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见过，有谁穿得这么干净又精致了，白得像一道光一样。 苟欢已经迎上去了，谄媚道：“ 曼姨~这是打哪儿来的仙女呀？” 黎曼拍了他一下，笑道：“ 这是新来的同学，叫孙梨。” 苟欢看了孙黎一眼，对方的视线越过他看向别处，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他当即冷了神色。转头对黎曼道。 “谁说她呀，我说的仙女是您！” 黎曼笑着瞪了他一眼：“油嘴滑舌!行了，你看你的动画片去吧。” 她将人挥开，朝着后面的程渡招手。 “来阿渡，你带孙梨先去吃饭，然后给她安排一下寝室”。 “好的，曼姨。” 黎曼交代了几句后便走了，苟欢跟着也走了，他知道孙梨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儿后，就对她失去了兴趣。 程渡先是领孙梨去吃了饭，然后再带她去了寝室。 她住的是八人间，还有空床位，就将孙梨安排跟她一间寝室。 孙梨对她的态度比苟欢要好一些，但也只是一些，会回答她一些简单的问题。 两人聊了几句，再知道孙梨今年十七岁后，这让程渡对她更好奇了，没有孤儿会在满十六岁后还主动来收容所的。 最弱小无助的年龄都熬过去，已经长到了可以自食其力的年纪了，谁还会将自己的命给卖了。 而且，她这么漂亮，一想到这么好看的女孩，以后会命陨在废区中，亦或是变成那奇形怪状的异种，程渡就觉得可惜。 不过后面不管她怎样打听，孙梨都不再回她的问题。 这也让程渡对她越发的好奇，接下来的几日，目光都追随着她，惹得苟欢都看不下去了。 “你这个样子真的让我很怀疑你的性取向，你喜欢女人？” 程渡伸手勾住他的下巴，邪笑道：“不，只要漂亮的，男人女人我都喜欢，比如你，我也很喜欢。” 苟欢确实长得好，虽然没有孙梨那么惊艳，但是五官也算得上俊秀。 苟欢拍开她的手，眼神看向孙梨的方向，她的桌椅边围了一群男孩，全都在讨好着她。 他淡淡道：“我不喜欢她，她太傲了。” 这点程渡赞同，孙梨确实太傲了，她的头颅总是高昂着，看人的时候下颚微抬，永远都是用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你，就像一只高傲的白天鹅。 如果不是她实在漂亮，在这个世道，只怕早就被人打死了。 但程渡不讨厌她的高傲，因为她有高傲的资本。 来的第一天赶上文化课考试，孙梨考了第一名。 不是十组的第一名，是整个收容所有史以来的最高分，绝无仅有的第一名。 她很聪明，聪明的人高傲一些不犯罪。 不过，这也让程渡明白她为什么要来收容所了。她就是冲着进军队来的，以她的实力，明年文化课前二十名进军队的名额肯定有她一个。 程渡想拉拢她，奈何孙黎的气场实在太冷，让她这连讨好的机会都没有。 无奈之下，她只好侧面作战，古话说得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程渡找到黎曼，想要了解孙梨的过去。 黎曼好奇，你打听她的事干嘛？” 程渡笑道：“她这不是拿了第一名嘛，明年肯定是进军队的，以她的聪明才智，以后官职不会低，我这不是想提前拉拢一下。” 黎曼点了点她的头，“ 小滑头，脑子还挺好使！” 说着，她微微叹了口气。 “来这收容所的，谁不是苦命人，她跟大家也都差不多，父母早些年死在了战场上，前几年寄住在舅舅家，今年舅舅也死了，舅妈带着孩子投奔娘家去了，她没地可去，就来收容所了。” 听起来跟大家都差不多的惨，这也让程渡犯了愁，要怎样才能打开孙梨的心防，让自己走进她的心里了？ 就在她一筹莫展时，机会来了。 这个机会，她整整等了半年。 六月是收容所一年一次的征兵日，年满18岁以上的都会进行一次统考，体能前二十跟文化前二十的都能被选进部队，以后就是一名正式的军人，不用再去废区送命。 王泽一直是十组的体能第一名，想要进前二十是很轻松的事情，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结果他落选了。 一番打听后，才知道自己的名额被别人顶了。他拿着自己以往的成绩单去求征兵的老师，那老师在得知他是十组的后，给了他一个选择。 要么，将孙梨骗到他房间去，要么老老实实的去废区。 在生命与良知之间，他果断的选择了前者。 两人的这些话，全被躲在一旁的程渡听见，在视而不见跟拔刀相助下，她选择了后者。 她将这事告诉了孙梨，并给她出了个主意，能够一劳永逸的解决被人惦记这个问题。 第二日，孙梨与程渡两人是同性恋这消息就被传开。 程渡得先在孙梨被人下手之前将她冠名了，那些人看在黎曼的面子上，也会给她一个面子，毕竟整个收容所都知道，她是黎曼当亲女儿养的。 一个女人而已，不值得得罪黎曼，黎曼身后靠着的那人可没人敢招惹。 王泽的计划自然是失败了，他被发配去了废区，而程渡跟孙梨的关系开始变得亲近。 为了坐实那则传言，程渡整日都粘着孙梨，就跟当年苟欢粘着她一样。 苟欢不想落单，没法，即使再看不惯孙梨，也只能跟着程渡贴上去。 于是，收容所里面经常能看见奇怪的三人行。 一个冷漠，一个气呼呼，一个笑嘻嘻。 越是熟悉孙梨，程渡越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很对，孙梨不仅聪明，还相当的理智。 她能够洞悉人心，可以一眼看出这人接近她的目的。 她不喜欢苟欢，是因为他势利，她不喜欢程渡，是因为她虚伪。可以说，整个收容所没有一个她看得上的人，但是她需要朋友。 而程渡自己送上来了，且她有靠山，日后或许能有用。 两个人都心怀鬼胎，但程渡觉得这样很好，无所求的人往往求的才是最难的，像她们这样多好！ 三人的表面情谊持续着，虽然苟欢与孙梨互不搭理，但有着程渡在中间当搅屎棍，两人也时常吵起来。 能将孙梨气到形象破裂，苟欢也是有些厉害的。 就这样到了第二年的六月，程渡跟孙黎满十八岁，参加了统考。 毫无悬念的，孙梨又是文化课前二十名，被招入军队，而程渡则被黎曼提拔为助手，彻底的脱去了那身灰扑扑的制服，可自由的穿衣了。 苟欢比两人都小一岁，要明年才能参加统考，他的去处无需黎曼安排，他自己都已经打点好了。劳老师让他去跟着他，当一个代课老师。 这就是他跟在程渡身后经营了这么多年的结果，当别人看不起他时，他早已经为自己的以后做起了打算。 清醒的人，才能在这乱世苟活下去。 又是一年后，苟欢也到了年龄，他连统考都没参加，直接跟着劳老师走了，成为一名代课老师。 日子还是如从前一般，两人都还在收容所，日日都能粘在一起，除了少一个孙梨，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孙梨偶尔也会回收容所看看两人，带一些新鲜的玩意来。 程渡看着她身上的东西越来越贵重，便知道她在军队一定混得很好。 日子一日一日的过着，程渡本以为这辈子或许就这样困在这收容所里了，什么异种，什么废区，离她都太遥远。 这平静的日子，在她二十岁生日前一月，戛然而止。 第4章 第 4 章 程渡的生日在盛夏，七月一号，正是最热的时候。 两个月前，她就给孙梨打过招呼，她二十岁生日那日她一定要来，黎蔓打算请大家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孙梨答应了，不过没两天她就被派去华北第三战区运送物资。 这活本不该孙梨去，她一直负责的是文员类工作，上战场这事轮不上她，但是不知怎么回事，这次派了她去。 程渡知道这个消息时，孙梨已经走了两天。 不知为何，她心中有些不安，就如同十年前，她父母最后一次上战场时一样。 好像从此，便是天人永隔。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第六感的准确，在孙梨走后的第十日，战场传来消息。 去华北第三战区参战的战士，包括运送物资的后援部队，全军覆没！ 一个都没能回来！ 这种消息，这么多年来其实已经屡见不鲜，程渡早些时候还会有些悲伤，到最后听多了都已经麻木。 可这次不同，得知这个消息时，她心脏一阵抽痛。 本还吃着饭呢，那饭碗自手中滑落，在地上摔出一声轻响，碎了一地。 汤汤水水的饭菜洒落在地上，如同她此时的心一般，混乱不堪。 她本以为，孙梨只不过是她攀附权势的一部分，是她复杂的人脉网中最没什么用的一脉而已，可孙黎的死却让她真真实实的感觉到了悲痛。 就连平日常与孙梨争锋相对的苟欢，此时的脸上好像也有些恍然。 由不可置信，到难以接受。 这支军队的覆没对于区里来说，一点水花都没有激起，只因里面没有什么大人物。 战场上的尸体不会有人去收殓，只是统一立了块碑，草草下葬后便算了事。 下葬的这日正好是程渡的生日，本来计划好的大餐她也没心思吃，请了个假去参加葬礼。 这场葬礼办的敷衍，来的人也不多，基本都是牺牲的军人家属们。 待所有的仪式结束，程渡将一束小雏菊放在墓碑前。 这束鲜花还是她花了一个月工资买的，现在土地珍贵，能开发的土地全都用来种粮食，鲜花这种娇贵又不能果腹的东西，是权势人家才能买得起的奢侈品。 默默的站了会，她转身离开。 程渡回到收容所，还没进门，就见里面冲出来一个人。 他跑得飞快，从程渡的身边跑过时，掀起了一阵风。 她反手一把拉住人衣领。 “被狗撵了？” 苟欢被她这一扯，勒得脖子生疼，他回头见是程渡，来不及多说，拉着她就跑。 “快跑！” 程渡不明所以，但她认识苟欢十年，从没在他脸上见过如此严肃的神色。 一定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他才会如此。 程渡毫不犹豫的跟着他跑，两人刚跑出去两步，身后就有人追来。 “别回头，用尽全力跑，不要被抓到！” 程渡正欲回头看追来的人是谁，便听苟欢大声喊。 她不敢再看，跟着苟欢，拿出了她这辈子都没用过的速度拼了命往前跑。 人的潜能果然是能被激发的，两个体能课的渣渣，此时居然跑出了快要破纪录的速度。 听着身后的追赶声与叫骂声越来越小，直至在无声响，程渡这才回头。 身后没人了。 她扯了扯苟欢：“ 别...别跑了...没...没追上来！” 再多说一个字，她就要断气了，肺跟要炸了似的，心都快要从嘴里跳出来。 实在是跑不动了。 苟欢也到了极限，他停下步子，一屁股跌坐到地上。两人此时就像两条累极的狗，大口的喘着气，就差没把舌头伸出来。 “这...怎么...回事？” 程渡半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着气问他。 苟欢摆摆手，缓了口气后，从地上站起来，拉着程渡继续走。 “现在没空给你解释，先找个地躲起来。” 苟欢带着程渡挑无人的小巷走，穿过了几条街道后，来到旧城区。 不同于新城区低矮的楼房，旧城区里全是高楼大厦。因为高楼用电太厉害，现在资源匮乏，且人口也没有那么多，便全都搬到了新城区去住。 这昔日繁华的地段，便成了无人的废地。 两人左拐右转的，在程渡都快搞不清方向时苟欢才停下。他在街边找了间被遗弃的店面，带着程渡躲了进去。 憋了这一路，程渡再也忍不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苟欢看着她，目光沉沉：“ 曼姨出事了！” “出事？” 程渡心惊，要知道黎曼头上的那位在区里可是说一不二的地位，若是连黎曼都出事，那说明这座城区，只怕是要变天了。 “知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苟欢摇头：“ 不知道。” 他今日中午照例在一班跟那群小孩抢遥控器，正抢得起劲，一小朋友来告诉他，看见黎曼被人抓走了。 他本是不信，但这群小孩平日里就怕他，不敢对他撒谎，而且若是没有人教他们，这么小的年纪哪里能知道这些。 他起了个心眼，问了那小孩在哪里看见的后，出了一班教室。不过他没有急着寻上去，而是上了天楼，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躲着往楼下看。 他找的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那小孩说的地方。 他悄悄探出头去，果然看见黎蔓就在楼下，两名身穿军装的人正站在她两侧，她的双手被拷在背后。 三人都在原地没有动，而黎蔓满脸的焦急，正四下看着。 他再看向四周，只见在一些隐蔽的角落里还站着些穿军装的人。若他不是在天楼上，一定发现不了他们。 显然，这是有人拿黎蔓当饵给他设了个陷阱，等着他往下跳。 可这人是谁呢？连曼姨都敢动，又是为什么要抓他？他只不过是个小喽啰而已。 还没想明白呢，就见楼下的曼姨抬头，对上了他的眼。她眼中一喜，先是低头看了下身边的两人，见没人发现后，她又才抬头。 快跑！ 她对着苟欢无声的喊。 苟欢认出她的口型，心下一凛，还没将那情绪消化，便听楼下的人猛地大喊。 “在那！” 他想躲回去，但来不及了，楼下那些在角落里藏着的人已经抬头看过来。 来不及思考，他转身飞奔下楼。 凭着这么多年他对收容所的熟悉，他成功的甩开这群追兵，逃出了收容所。 庆幸的是，他在门口就遇上了程渡。 若是他早点一点跑出来，或是程渡晚一点回来，那程渡怕是也逃不掉。 听完苟欢说完，程渡陷入沉默中。 抓她就算了，她跟黎曼好歹还能扯上点关系，抓苟欢算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因为他们以权谋私没有参加统考一事？ 可这事，苟欢是攀上了劳老师的关系，跟黎曼也没有直接关系。 “除了曼姨被抓，还有其他人被抓吗？” 苟欢摇头：“我出来前留意过了，整个收容所一切如常，只有曼姨跟我有事，就连劳老师都还在照常上课。” 他跟程渡想要一块去了，连假公济私的劳老师都没事，为何他会出事？ 两人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最后苟欢说：“休息一会，咱们等会潜回新城区去打探下消息。” 程渡点头，躲在老城区并不是万全之策，这里没水没粮，他俩躲不了几天。而且若是上面铁了心要抓到他俩，他们是跑不掉的。 那还不如铤而走险，去一趟新城区，说不定能打探点消息出来。 等两人摸回新城区时，天已经黑了，街道上空无一人。 程渡弓着腰穿过一条小巷，从一扇窗下走过，没走两步，就被扯住衣角。 她转头看向苟欢，他抬手指了指窗户内，小声开口：“ 好香！” 程渡抽了抽鼻子，什么都没闻到。 “你狗鼻子啊？” “我饿了。”苟欢的声音轻轻响起。 他这一说，程度似乎也闻到了香味，默了默开口：“我也饿了。”。 两人逃跑时是中午，现在已经快凌晨，这么久没有吃东西，早就饿了。 不约而同对视一眼，仅这一眼，多年的默契爆发，苟欢立马扎着马步蹲下身。 程渡四下打探了两眼，见没人后，踩着苟欢的腿爬上窗户。 窗户上焊着铁窗，程渡扒着那窗户往里边望去。 屋内没有点灯，只有月光穿过窗户照在屋内，勉强能视物。 她一眼就瞧见了窗户边的桌上，放着一袋馒头。 这屋子的主人也是心大，就这样将食物放在窗前，这不是引狼入室么！ 她慢慢的伸出手，去勾那袋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