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茧中星火》 第1章 蝶影重逢 暴雨砸在防弹车窗上的声响,像极了南疆雨林里敌军迫击炮的轰鸣。江承夜的食指在膝盖上轻叩两下,这是他给自己设定的「镇定程序」。副驾驶的保镖掀开窗帘一角,冷不丁被车灯扫到的苍白人脸惊得攥紧手枪——巷子里三三两两的流浪汉,正用浑浊的眼睛盯着这辆黑色SUV。 “目标还有三分钟到码头。"耳机里传来雇主助理的机械音。江承夜摸了摸后腰的枪套,触感却不对劲——特制的战术枪套空了。他猛地转头,正对上后座少年似笑非笑的脸。那家伙穿着荧光绿连帽衫,银发从帽檐下翘出来,指尖正转着他的□□手枪,弹匣已经被卸下来搁在腿上。 “警惕性不错。"少年开口时,声音像被电子元件过滤过的电流声,"但下次记得检查通风口,我六岁就能从那儿爬进银行保险库。" 江承夜的瞳孔骤缩。特种部队的反侦察训练里,确实提到过1998年曼哈顿银行劫案,主犯是个身高不足一米二的儿童黑客。他刚要开口,车身突然剧烈颠簸——左侧轮胎爆了。 “他们来了。"少年突然扔掉枪,指尖在膝上的便携电脑上飞舞。江承夜这才注意到他连帽衫下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手腕内侧有块蝴蝶形状的旧疤。这个瞬间的分神让他错失最佳反应时间,七八个黑影已经从两侧大楼跃下,清一色的军用匕首在车灯下泛着冷光。 第一刀擦着江承夜耳际划过,他旋身用车门做盾牌,膝盖精准磕在袭击者腕骨上。余光瞥见少年被拖出车外的瞬间,他后腰旧伤突然扯着神经发疼——那是在缅北救战友时中过的RPG碎片。当第三把匕首刺向他咽喉时,他突然改用左手格挡,右手已经摸到了藏在靴筒的蝴蝶刀。 “趴下!"电子音突然炸响。江承夜本能地就地翻滚,只见少年不知何时站在车顶,手里举着从SUV后备箱拆出的信号干扰器,暴雨中他银发竖起的弧度,像极了某种蓄势待发的兽类。那些袭击者的匕首在半空突然卡顿,通讯器里传出刺耳的电流杂音——他们的电子瞄准系统被黑了。 但真正让江承夜动作僵住的,是少年握干扰器的右手。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频率和幅度与他妹妹发病时分毫不差。这个发现让他心脏猛地撞向肋骨,以至于没注意到身后袭来的棍棒。剧痛从后颈炸开的瞬间,他看见少年转头望过来,蝴蝶疤在苍白皮肤下泛着淡红,像朵即将凋零的花。 再次醒来时,江承夜躺在一间充满消毒水气味的房间。窗帘紧闭,只有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出坐在转椅上的身影。少年已经换了件黑色连帽衫,银发用荧光粉发带束起,正啃着草莓味棒棒糖敲代码。看见他睁眼,立刻把脚从桌上放下来,推过一杯温水。 “轻微脑震荡,没伤到延髓。"电子音里带着点笑意,"不过你保镖团队全被我遣散了,现在只有咱俩。" 江承夜没接水杯,而是猛地拽过对方手腕。蝴蝶疤的位置、形状,甚至边缘的细小纹路,都和他记忆中那个总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女孩一模一样。那年他十二岁,在孤儿院的后院教妹妹认蝴蝶,突然有辆黑色轿车开进来,带走了那个总把「承夜哥哥」挂在嘴边的女孩。 “你是谁?"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两个八度,拇指按在疤痕上,能感受到对方脉搏突然加速。 少年突然歪头,棒棒糖在齿间发出咔嗒声:"雇主没告诉你?我是许彦辞,这次任务的目标。"他抽回手,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墙上投影突然亮起——满屏都是儿童拐卖团伙的交易记录,每张照片下都标着解救日期,最新的一张是昨天,地点在城南废弃工厂。 江承夜的目光被其中一张照片钉住。照片里的小女孩抱着泰迪熊,脖颈处有块蝴蝶形状的胎记。那是他妹妹失踪前一天拍的照片,后来被刊登在全国寻亲启事上,再后来...被他用刺刀刻在了自己锁骨下方的皮肤上。 “三天前,我黑进了一个暗网拍卖系统。"许星程的声音突然没了电子音,变得清冽如冰泉,"他们在卖一种''商品'',标注为''完美容器'',起拍价三千万。"他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画面里穿着白大褂的人正给戴着眼罩的少女注射某种液体,"买家要求清空记忆,改造成完全服从的...工具。" 江承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些术语他再熟悉不过,特种部队曾剿灭过一个人体改造组织,代号「白蝶」。他猛地抓住许彦辞的肩膀,却发现对方比自己想象中更瘦,肩胛骨硌得掌心生疼:"那个女孩...现在在哪?" 许彦辞突然笑了,指尖再次开始颤抖。他打开抽屉,推过来一个老式BP机。机身布满划痕,屏幕角落用小刀刻着「C.Y」——那是江承夜英文名的缩写。 “十二年前,有个男孩总把我护在身后。"他的声音轻得像雨,"有天他说要去给我摘野莓,结果来了一群人,说我是''实验体07号''。他们给我打了一针,我醒来时在实验室,手里攥着半颗烂掉的草莓,和这个BP机。" 江承夜感觉有电流从尾椎窜上头顶。他想起那个暴雨天,他刚爬上树就看见黑色轿车驶来,抱着BP机往回跑时摔进泥坑,手里的野莓被压得稀烂。等他浑身是血地冲进孤儿院,只看见满地碎玻璃和妹妹遗落的发带。 “所以你雇我当保镖?"他的喉咙发紧,视线落在许星程颈间若隐若现的疤痕——那分明是电击项圈留下的痕迹。 “不,是我让雇主雇你。"许彦辞晃了晃BP机,屏幕突然亮起,显示着一串摩斯密码。江承夜瞬间译出内容:今晚三点,城南工厂,带枪。他这才注意到对方连帽衫口袋里露出的枪管,是把改装过的□□19,握把处刻着小小的蝴蝶图案。 暴雨在窗外愈发狂暴。江承夜站起身,从衣柜里拿出许星程的荧光绿连帽衫扔过去:"换衣服。"对方挑眉接过时,他突然抓住那只颤抖的手,放在自己锁骨的疤痕上:"这个,是用你送我的蝴蝶刀刻的。" 许彦辞的瞳孔猛地收缩。他记得那把粉色刀柄的蝴蝶刀,是七岁生日时江承夜用捡废品的钱买的,说"以后我保护你,它保护我"。此刻指尖触到的疤痕凹凸不平,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却在暴雨声中渐渐发烫。 凌晨两点五十九分,两人站在废弃工厂楼顶。江承夜检查着狙击枪,许彦辞蹲在旁边摆弄微型炸弹,银发被雨水浇得贴在额角。远处传来货车轰鸣,那是运输「商品」的车队。 “等下你跟在我身后。"江承夜压低声音,却被许星程用战术手势打断——那是特种部队的「安全区域」手势。少年抬头看他,雨水顺着睫毛滴落,蝴蝶疤在夜色中泛着微光:"这次换我保护你,承夜哥哥。" 第一颗子弹击穿瞭望塔守卫的瞬间,许彦辞已经冲进通风管道。江承夜架着狙击枪的手顿了顿,耳麦里传来电子音的轻笑:"左上角第三个摄像头,五秒后黑屏。"他果断扣动扳机,子弹穿透正要按下警报的守卫眉心,时间分毫不差。 地下三层的实验室里,许星程用黑客手环破解了防爆门。当看到玻璃舱里戴着项圈的少女时,江承夜的呼吸几乎停滞——那张小脸和记忆中重叠,只是眼下多了青黑的伤痕。许彦辞已经冲过去扯掉监控设备,指尖在控制台上飞舞,突然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许彦辞!"江承夜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看见后颈渗出的鲜血——不知何时有枚子弹擦过那里。许彦辞却扯出染血的笑容,按下最后一个按键:"快走...自毁程序还有两分钟。"他晃了晃手里的BP机,屏幕上跳动着倒计时,还有一行小字:这次换我摘草莓给你。 抱着妹妹冲出工厂的瞬间,爆炸声掀起的气浪将他们掀翻在泥水里。江承夜护着怀里的少女转身,用后背挡住飞溅的碎石,却发现许星程正撑着胳膊抬头看他,银发混着血水贴在脸上,却笑得比记忆中任何时候都明亮。 “任务完成,保镖先生。"他抬起手,掌心躺着颗完好的草莓,不知何时攥在手里的,"说好的野莓,迟到了十二年。" 江承夜伸手接过,指尖触到对方掌心的老茧——那是长期敲键盘留下的痕迹。远处传来警笛声,他突然想起十二年前那个暴雨天,他没能抓住的那只小手,此刻正沾满泥水却坚定地扣住他的手腕。 妹妹在怀里发出微弱的呜咽,许彦辞的头渐渐靠在他肩上。江承夜闻到草莓混着硝烟的味道,想起特种部队手册里的一句话:「每个狙击手都需要一个观察员,帮他看清瞄准镜外的世界。」 暴雨渐歇,东方泛起冷白的晨光。江承夜摸出那枚刻着摩斯密码的打火机,点燃一支烟,分给许彦辞一半。两人背靠着背坐在废墟上,看初升的太阳将彼此交叠的影子拉得老长。BP机在口袋里震动,显示着新的信息:早安,搭档。 他转头时,许彦辞正用带血的指尖在地上画蝴蝶。那些颤抖的线条渐渐清晰,像一只终于破茧的蝶,在黎明前的泥沼里舒展翅膀。江承夜突然伸手按住那只手,将打火机塞进对方掌心:"以后,换我们一起瞄准。" 许彦辞抬头看他,晨光中银发闪着细碎的光。他握紧打火机,感受着金属外壳上凹凸的摩斯密码——那是「永不独行」的缩写。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蝴蝶在他们脚边的水洼里投下倒影,翅膀开合间,晨光正一寸寸漫过十二年的黑暗。 他在孤儿院的水泥墙上刻下第一百道痕的时候,终于等到了入伍的年龄。体检表上“极佳的动态视力”和“异于常人的手部稳定性”让他直接被特种部队狙击班选中,发给他的第一把枪上还带着枪油的味道,他却觉得比当年那枚蝴蝶刀还要亲切。 第2章 蝶翼密码 新兵营的第一个中秋,他躲在靶场角落擦枪,月光把枪管照得发青。裤兜里的BP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串乱码——那是他用攒了半年的津贴买的二手货,总幻想着有天能收到妹妹的消息。后来才知道是邻班战友在恶作剧,但他还是把每个陌生号码都存进通讯录,哪怕里面大部分是诈骗短信。 在缅北执行任务的那个雨夜,他趴在树上狙击毒贩头目,雨水顺着瞄准镜流进衣领。十字准星里突然晃过个穿白裙的身影,扎着双马尾,发尾系着枚褪色的草莓发卡。他的手指在扳机上顿住0.3秒,这足以让目标察觉危险转身开枪。子弹擦着他耳际飞过,在脖颈划开道血口,却比不上心里突然裂开的空洞——那个瞬间他以为是妹妹,哪怕知道她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 退伍后他成了私人保镖,雇主大多是财阀政要,防弹车里总飘着雪茄和香水混在一起的味道。他的战术枪套里永远插着两把枪,一把□□,一把改了握把的蝴蝶刀。有次保护珠宝商时遇袭,他用蝴蝶刀挡开刺客的匕首,刀刃在对方颈侧划出的血线,竟和当年自己刻下的蝴蝶疤痕弧度分毫不差。 收到那个来自「星程科技」的雇佣邮件时,他正在给妹妹做康复训练。小姑娘坐在轮椅上,目光追着窗台上的蝴蝶标本,指尖在桌布上无意识地敲击——医生说这是自闭症的刻板行为,可他总觉得那节奏像在敲摩斯密码。邮件附件里的照片很模糊,只能看清被保护对象穿着荧光绿连帽衫,低头打字时后颈露出块蝴蝶形状的皮肤。 第一次见到许彦辞的那个暴雨夜,他在SUV里反复摩挲着BP机。屏幕上最新的未读短信来自三年前,只有三个字:「找到了」。直到看见少年指尖颤抖的频率,直到摸到那道蝴蝶疤的纹路,直到听见电子音里偶尔漏出的、和妹妹一样的尾音上扬,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命运早就在BP机的电流声里,埋下了重逢的密码。 此刻他背着妹妹跑在医院走廊,许彦辞的血顺着他后颈流进衣领。急救室的红灯亮起时,少年突然抓住他手腕,染血的指尖在他掌心画了只蝴蝶。江承夜想起十二年前那个被暴雨打断的下午,他本来想告诉妹妹,蝴蝶破茧时会经历剧痛,但翅膀晒干后就能飞很远很远。 “她...叫小蝶对不对?”许彦辞的电子音突然卡了壳,像是喉咙里塞了浸水的棉花,“我梦里...总有人这样叫我。”江承夜猛地抬头,看见少年发带松落,银发下隐约露出耳后的手术疤痕——那是颅骨钻孔手术的痕迹,和档案里「白蝶」组织的改造手段完全一致。 深夜的医院走廊寂静如深海,江承夜坐在长椅上,手里攥着从许彦辞口袋里掉出的注射器。淡蓝色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荧光,标签上印着“记忆重构剂β-7”,生产日期是2013年10月——正是妹妹被带走的月份。他摸出BP机,调出那条三年前的短信,突然发现“找到了”后面还有串被他忽略的乱码,此刻对照着注射器上的生产批号,竟组成了“07号实验体”的字样。 重症监护仪的滴答声里,他想起许彦辞在爆炸前塞进他手里的草莓。那枚草莓居然没被压坏,鲜红的果实上还沾着泥点,像极了当年他摔在泥地里的那颗。江承夜轻轻掰开草莓,发现里面藏着枚微型芯片,插入随身携带的黑客手环后,跳出段加密视频——画面里穿白大褂的人正给戴着眼罩的少女注射液体,背景音里有个电子音在说:“别怕,承夜哥哥会来接我们。” 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晨光,江承夜看见许彦辞的病房门被推开条缝。少年的银发在朝阳里闪着微光,后颈的蝴蝶疤被纱布覆盖,却在转头时对他露出个笑——那个笑容和记忆中趴在他膝头看蝴蝶的小女孩重叠,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BP机在口袋里震动,这次显示的不再是乱码,而是串清晰的摩斯密码。江承夜译出内容的瞬间,喉咙突然发紧——那是十二年前他没能说完的话:蝴蝶会飞了,小蝶。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被某种清甜覆盖。江承夜抬头,看见许彦辞指间转着颗草莓糖,银发被晨光染成蜜色。少年耳后的纱布渗出淡淡血迹,却笑得像偷藏糖果的孩子:“医生说我能活下来,全靠你当人肉盾牌。” BP机在掌心发烫,那句“蝴蝶会飞了”还在屏幕上跳动。江承夜盯着许彦辞后颈的蝴蝶疤,喉结滚动:“小蝶...她被注射过记忆重构剂。”话音未落,少年突然剧烈颤抖,连帽衫下的肩胛骨凸起如蝶翼,指尖不受控地在空气里敲击代码。 “07号实验体...双重人格...”许彦辞的电子音碎成雪花,突然抓住江承夜的手腕按在自己太阳穴,“这里面有两个人,一个记得草莓发卡,另一个...”他瞳孔骤缩,声音陡然低沉,“另一个知道白蝶组织的核心服务器地址。” 重症监护室的警报声突然尖啸。江承夜转头,看见妹妹的心电图波动剧烈,她正盯着许彦辞的方向,指尖在被单上划出急促的摩斯密码——那是求救信号。他猛然想起监控视频里的电子音,和许彦辞此刻破碎的声线完美重叠。 “他们在同步记忆。”许彦辞扯掉输液管,从枕头下摸出枚U盘,“三个月前,我黑进白蝶的暗网,发现他们在拍卖‘完美容器’。每个容器都植入了听话芯片,但有个bug...”他咳出血沫,把U盘塞进江承夜掌心,“当容器遇到血亲,芯片会过载,导致人格融合。” 走廊尽头传来皮鞋声。江承夜警觉地摸向枪套,却发现许彦辞不知何时将□□塞进了他后腰。少年晃了晃染血的草莓糖纸,露出带血的犬齿:“白蝶的人来了,他们要回收07号。”他突然推开通向消防通道的门,电子音里混着暴雨的轰鸣,“带小蝶先走,我去引开他们。” 暴雨在凌晨四点达到顶峰。江承夜背着妹妹躲在废弃地铁站,听着远处传来的枪声。怀中的少女突然抓住他衣领,从口袋里掏出枚蝴蝶形状的吊坠——那是许彦辞昏迷前塞给她的。吊坠打开,里面嵌着半张泛黄的照片:十二年前的孤儿院后院,扎双马尾的小女孩和穿白衬衫的少年并肩蹲着,少年手里握着枚粉色蝴蝶刀。 “承夜哥哥...”妹妹的声音突然清晰,像穿透十二年光阴的阳光,“小辞说,蝴蝶刀里藏着钥匙。”江承夜猛地抽出腰间的蝴蝶刀,发现刀柄缝隙里果然卡着张微型SD卡。插入黑客手环的瞬间,屏幕跳出个倒计时——白蝶的核心服务器将在24小时后自毁,同时删除所有实验体资料。 许彦辞的定位信号在城南旧电子厂闪烁。当江承夜踹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时,看见少年被绑在椅子上,银发浸透鲜血,却对着他扯出笑容:“他们想激活我的第二人格,那个叫‘夜蝶’的杀人程序。”他腕间的电子表显示着和服务器同步的倒计时,“但每次要失控时,就会想起你教我认蝴蝶的下午。”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江承夜割断绳索,发现许彦辞后背布满新旧交错的电击伤痕,其中一道疤痕的形状,竟和自己锁骨下的蝴蝶完全吻合。少年突然按住他后腰的枪套,温热的呼吸拂过耳际:“这次换我开枪,你带小蝶去服务器机房,坐标在SD卡里。” 子弹穿透天花板的瞬间,江承夜抱着妹妹滚进通风管道。爬行时,妹妹突然指着管壁上的涂鸦——用荧光漆画着两只交叠的蝴蝶,旁边写着“C.Y & Y.C”。他想起许彦辞原名“彦辞”的拼音缩写,喉间泛起苦涩——原来命运早就在他们骨血里刻下互为镜像的密码。 服务器机房的防爆门缓缓开启时,倒计时只剩17分钟。江承夜将SD卡插入主机,屏幕上跳出成排的实验体档案,07号的照片赫然是许彦辞和妹妹的双重曝光。妹妹突然伸手点击“人格融合”选项,监控画面里,许彦辞正单膝跪地用蝴蝶刀抵住敌人咽喉,却在看见摄像头的瞬间,对着镜头比了个“活下去”的手势。 “警告!系统自毁程序启动!”机械音响起的刹那,江承夜抱起妹妹冲向紧急出口。爆炸声掀起的气浪将他们推出厂房,他在昏迷前最后看见的,是许彦辞顶着暴雨跑来的身影,银发在闪电中碎成星芒,手里攥着那枚刻着摩斯密码的打火机。 再次醒来时,消毒水气味里混着草莓香。许彦辞趴在床头,银发被剪得极短,露出耳后新生的皮肤。他手腕上戴着妹妹编的草莓手链,指尖正敲着新的BP机——屏幕上显示着两行字: 「蝴蝶刀里藏着的,不是钥匙,是你十二年前没送出去的草莓。」 「现在换我种草莓园,管够。」 江承夜摸向自己锁骨,发现不知何时被贴上了创可贴,上面画着只歪歪扭扭的蝴蝶。窗外的雨停了,许彦辞转头时,晨光恰好落在他后颈——那里的蝴蝶疤淡得几乎透明,像真正的蝶翼即将振翅而去。 BP机突然震动,这次是妹妹发来的消息。江承夜译出摩斯密码,喉咙发紧——那是许彦辞教她的第一句话: 「哥哥们,欢迎回家。」 三个字在视网膜上晕开,模糊成十二年前孤儿院后院的阳光。许彦辞突然从口袋里掏出颗糖,粉色糖纸裹着的不是草莓味,而是薄荷混着硝烟的奇特香气——那是江承夜总在任务前吃的口味。少年挑眉塞进他嘴里,电子音里没了电流干扰,清冽如解冻的山泉:"以后别总皱着眉,像谁欠你三车草莓似的。" 消毒水气味被晨雾稀释,妹妹在隔壁病房轻轻哼歌,调子竟是当年江承夜编的蝴蝶谣。许彦辞的头渐渐靠在他肩上,发茬扫过脖颈,痒得像蝴蝶触角。江承夜摸出那枚刻着摩斯密码的打火机,火苗跃起时,看见少年腕间的草莓手链正随着呼吸轻轻摇晃。 窗外传来鸽群振翅声。江承夜忽然想起特种部队教官的话:"真正的狙击手从不独行,因为总有人在暗处为你校准风向。"此刻掌心躺着许彦辞偷偷塞来的纸条,上面歪扭的字迹洇着水渍: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藏在BP机里的每条乱码,都是''小蝶,我想你''。」 晨光漫过窗台,在两人交叠的影子里织出蝶形光斑。江承夜按住许彦辞仍在轻颤的指尖,感受着那频率终于与自己的心跳重合。远处传来消防车的长鸣,却像极了十二年前巷口的糖炒栗子叫卖声——那时他们都还不知道,破碎的灵魂会在时光的褶皱里重新拼凑,成为彼此永远的瞄准镜。 BP机在晨光中静默,如同沉入深海的贝壳。 第3章 银鳞谜蝶 梅雨季节的第三周,江承夜在地下室擦枪时,发现弹匣里卡着片银色鳞片。那东西薄如蝉翼,在台灯下折射出彩虹纹路,边缘刻着极小的齿轮图案——和许彦辞最近捣鼓的机械蝴蝶摆件如出一辙。 “送给小蝶的生日礼物。”少年不知何时靠在门框上,银发挑染了荧光蓝,手里转着刚焊好的机械触须,“编程让它能停在指尖跳舞,不过...”他突然凑近,鼻尖沾着焊锡的焦味,“需要**生物电做能源,比如某人的狙击枪脉冲。” 妹妹的十六岁生日派对在天台举行。许彦辞戴着兔子耳朵发箍,往蛋糕上插满草莓蜡烛,电子音混着《生日快乐》的跑调旋律:“小蝶许愿要‘会飞的草莓’,所以——”他打了个响指,三十只机械蝴蝶从礼盒里振翅而起,每只翅膀都嵌着微型LED,在雨幕中拼出草莓图案。 江承夜扶着轮椅的手突然绷紧。他看见某只蝴蝶的翅膀内侧,刻着和地下室鳞片相同的齿轮纹路,而妹妹盯着蝴蝶的瞳孔里,闪过和许彦辞敲代码时一样的数据流反光。更让他心悸的是,那些机械蝶振翅的频率,竟和当年白蝶组织监控器的电流声完全一致。 午夜暴雨突至。江承夜在储物间整理装备,听见天台传来金属碰撞声。冲上去时,看见许彦辞被机械蝴蝶群包围,那些银色翅膀正拼命啄向他后颈的旧疤,电子触须试图插入皮肤。少年咬着渗血的下唇,手里攥着半块电路板,上面烧蚀的痕迹组成串二进制代码。 “它们在读取我的记忆...”许彦辞的电子音带着杂音,突然抓住江承夜的手腕按在自己心脏位置,“心跳频率120,和服务器自毁时的倒计时同步。还记得那串没译完的乱码吗?那是白蝶留下的病毒种子。” 蝴蝶群突然转向扑向妹妹的病房。江承夜抱着狙击枪追过去,却发现所有监控屏幕都在播放同一段画面:穿白大褂的人正在给许彦辞植入机械脊椎,背景里的实验编号赫然是“07-2.0”。妹妹坐在床上,掌心停着只机械蝶,翅膀正渗出淡蓝色液体——那是记忆重构剂的颜色。 “承夜哥哥,小辞的翅膀痛。”妹妹的声音异常清晰,指尖抚过机械蝶的齿轮,“它们说,要让小辞变成真正的蝴蝶,永远不会受伤。”江承夜这才注意到她颈间的蝴蝶吊坠在发烫,内部芯片正在读取机械蝶的数据流,而许彦辞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后颈的皮肤下隐约可见金属光泽。 “白蝶在我体内埋了纳米机械群。”少年扯掉衣领,露出锁骨下方新浮现的齿轮状纹路,“它们以记忆为食,现在盯上了小蝶的大脑。”他举起焊枪,焊点的强光映出瞳孔里的机械纹路,“但我黑进了它们的控制系统,现在需要你的狙击枪脉冲,给机械群来次过载电击。” 暴雨在凌晨两点达到**。江承夜将狙击枪对准许彦辞心口,十字准星里的少年张开双臂,银发被电流激得竖起,像只即将涅槃的机械蝶。妹妹捧着机械蝶站在他身后,吊坠与蝴蝶同时发出蓝光,数据流在雨幕中织成蛛网。 “开枪时瞄准齿轮纹路第三颗铆钉。”许彦辞的声音不再有电子音,而是带着金属共鸣的清亮,“那是纳米中枢的弱点,也是...”他突然笑了,雨滴在机械纹路间凝成水珠,“也是你十二年前教我打弹弓的角度。” 扳机扣下的瞬间,狙击枪的电磁脉冲与机械蝶的蓝光共振。江承夜看见许彦辞后颈爆出银色碎屑,像蝴蝶蜕下的旧茧,而妹妹掌心的机械蝶突然绽放出真正的蝴蝶翅膀,由数据流组成的磷粉纷纷扬扬落满天台。 当晨光穿透雨雾时,许彦辞瘫坐在水洼里,后颈的皮肤恢复如常,只有淡淡的蝴蝶疤下隐约可见一点金属反光。他晃了晃手里的机械蝶残骸,里面掉出颗草莓形状的储存卡:“病毒已经跟着纳米群销毁了,不过...”他抬头看江承夜,眼里还有未消散的数据流微光,“以后可能需要你定期用枪电我,防止机械残渣暴动。” 妹妹突然指着东方,那里有真正的蝴蝶群正掠过彩虹。江承夜捡起地上的储存卡,发现标签上写着“送给承夜哥哥的谢礼”。插入电脑后,跳出段视频:幼年的许彦辞戴着蝴蝶发箍,在孤儿院后院追着他跑,手里举着刚折的纸蝴蝶,笑声像串风铃。 BP机在口袋里震动,这次没有乱码,只有许彦辞发来的颜文字:(≧?≦)? 草莓味电击,要不要试试? 江承夜抬头看天台上的少年,对方正把机械蝶的触须改造成草莓造型。雨珠从他发梢滴落,在齿轮纹路的皮肤上滚成晶莹的露珠,像某种新生的蝶类正在吸取晨露。远处传来鸽群的哨音,他突然想起特种部队关于“机械瞄准”的理论——有时候,最精准的弹道,需要透过破碎的镜片才能看清。 晨光将少年发梢的露珠染成金色,许彦辞晃了晃改造成草莓造型的机械触须,指尖突然闪过几行数据流。他耳后新植入的微型芯片正发出蜂鸣,视网膜投影出一串跳动的坐标——那是三天前黑市流出的机械义体走私路线。 “蝴蝶效应第七次预警。”少年将储存卡抛给江承夜,金属边缘映出对方皱眉的倒影,“暗网在交易‘白蝶2.0’仿生脑,招标要求是‘能解析人类情感的机械中枢’。”他踢了踢脚边的机械蝶残骸,碎翅下露出半枚齿轮,纹路与妹妹颈间吊坠完全吻合。 天台铁门突然被撞开,抱着维修工具箱的少女踉跄闯入。她工装裤口袋露出半截机械蝴蝶翅膀,卡扣处刻着编号“07-3.1”——和监控视频里许彦辞的实验编号同属一个序列。少女抬头时,江承夜瞳孔骤缩:她左眼是机械义眼,虹膜纹路竟与当年白蝶组织的中央服务器完全一致。 “许工,第三区的反追踪系统需要...啊!”少女后退半步撞翻工具箱,几十只机械甲虫滚落在地,触角对准江承夜的狙击枪。许彦辞突然按住她肩膀,指尖在她后颈芯片处快速敲击,甲虫们随即偃旗息鼓,翅膀展开成向日葵造型。 “新招的维修员,苏小棠。”少年扯下兔子耳朵发箍,露出耳后新纹的蝴蝶刺青,“前白蝶底层技术人员,说有重要情报交换。”他踢了踢向日葵甲虫,金属花瓣张开露出微型显示屏,上面循环播放着同一段监控录像:穿白大褂的人正在给昏迷的少女植入机械脑干,手术台上的编号牌写着“07-3.1”。 妹妹转动着蝴蝶吊坠走近,数据流在她瞳孔里织成蛛网。苏小棠突然颤抖着跪下,机械义眼投射出全息地图:“他们在重建‘蝶巢’中枢,用情感数据培养机械生命体。”她扯下工装裤口袋的翅膀,内侧齿轮正渗出淡紫色液体,“这是新型记忆腐蚀剂,已经渗透进孤儿院地下水系统...” 警报声从地下室传来。江承夜冲下楼时,看见监控屏上所有机械蝴蝶都改变了轨迹,它们排成整齐的菱形阵列,正朝城市中心的废弃游乐园飞去。屏幕右下角弹出条匿名信息:【来旋转木马前,带好能击穿镜面的子弹。】 “是陷阱。”许彦辞不知何时戴上战术目镜,镜片上跳动着游乐园的建筑结构图,“废弃乐园的镜面迷宫是白蝶的旧数据中心,那些镜子都是量子存储器。”他往腰间挂了串草莓形状的EMP手雷,机械触须突然缠住江承夜手腕,“小蝶的吊坠和我的芯片能共振定位,但需要有人当诱饵引开防御系统。”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时,三人站在游乐园铁门处。锈迹斑斑的旋转木马在雾中旋转,每匹木马的眼睛都是摄像头。苏小棠的机械义眼突然发出尖锐啸叫,前方镜面迷宫的玻璃幕墙同时亮起,映出无数个重叠的许彦辞,每个倒影的后颈都有不同阶段的机械脊椎生长状态。 “欢迎来到记忆屠宰场。”电子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江承夜的狙击枪突然自动上膛,准星不受控制地对准许彦辞。少年瞳孔里的数据流突然紊乱,他按住太阳穴露出痛苦表情,后颈皮肤下的金属光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妹妹的吊坠爆发出强光,数据流凝成实质的蝴蝶撞向镜面。江承夜看见其中一块玻璃映出截然不同的画面:幼年的许彦辞被绑在手术台上,白大褂手中的注射器标签写着“情感剥离剂”,而旁边的培养舱里,沉睡着与妹妹长得一模一样的克隆体。 “他们想把小蝶的情感数据移植到机械体里。”许彦辞咬碎一颗草莓形状的镇定剂,机械触须刺破掌心露出线路,“镜中的不是我,是白蝶用我的基因造的傀儡。真正的陷阱在——”话未说完,所有镜面同时碎裂,无数机械蝴蝶从碎片中涌出,翅膀上的LED拼出倒计时:00:07:20。 苏小棠突然扑向旋转木马中心,机械义眼射出激光切开地板。地下密室里,成排的培养舱中漂浮着与妹妹一模一样的克隆体,每个额角都插着机械触须。江承夜的狙击枪终于恢复控制,他瞄准培养舱的能源核心,却在扣动扳机前看见某个克隆体的瞳孔里,闪过和妹妹看许彦辞时一样的温柔笑意。 “那些不是傀儡,是备用情感容器。”许彦辞将EMP手雷掷向天花板,机械蝴蝶群在电磁脉冲中纷纷坠落,“白蝶想抹除我身上的人类情感,把我改造成只服从指令的机械中枢...但他们不知道,”他扯开衣领,露出心口正在融化的齿轮纹路,那里隐约可见一枚草莓形状的芯片,“小蝶当年塞给我的纸蝴蝶,里面藏着她全部的童年记忆。”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整个游乐园开始震动。苏小棠突然举起维修扳手砸向最大的镜面,玻璃碎裂声中,江承夜看见镜子背面刻着巨大的二进制代码,翻译过来是行血字:【杀死07-2.0,蝴蝶才能破茧。】 妹妹突然抓住许彦辞的手按在自己吊坠上,数据流如瀑布般涌入少年体内。江承夜看见许彦辞后颈的金属纹路开始逆向生长,逐渐缩成一枚蝴蝶形状的胎记。当第一缕阳光穿透雨雾时,所有培养舱的营养液同时排空,克隆体们化作数据流消散,只剩下最角落的舱门缓缓打开,里面躺着个戴着蝴蝶发箍的昏迷少女,颈间挂着与妹妹同款的吊坠。 “她才是真正的‘小蝶’...”苏小棠跪在舱前,机械义眼渗出泪水,“你们一直保护的,是白蝶用记忆重构剂创造的情感容器。而真正的许蝶,从七岁起就被关在这里,作为机械中枢的情感电池。” 许彦辞踉跄着走向培养舱,指尖抚过玻璃上的水雾。舱内少女突然睁开眼,瞳孔里流转的不是数据流,而是真实的泪光。她抬起手,掌心躺着只纸蝴蝶,正是十二年前江承夜教他折的那种样式。 远处传来警笛声,江承夜的BP机震动起来。这次的信息来自两个不同的发件人:妹妹(?)的信息是串乱码,而真正的许蝶发来的,是张泛黄的照片——幼年的她和许彦辞在孤儿院后院,少年举着纸蝴蝶,她手里捧着刚摘的草莓,背景里的樱花树正在飘落花瓣,每片都像微型的机械翅膀。 许彦辞突然笑了,他从口袋里掏出颗草莓糖塞进江承夜手里,金属糖纸在阳光下映出彩虹。机械触须不知何时变成了粉色,顶端还沾着点草莓酱:“看来以后需要两个狙击枪脉冲了,”他冲真正的小蝶晃了晃糖纸,“不过这次,电击前要先喂草莓糖,医生说这样能减少情感回路的损耗。” 江承夜握紧糖纸,听见游乐园外传来真正的蝴蝶振翅声。他抬头看向天空,暴雨后的云层裂开道缝隙,阳光穿过时,那些机械蝴蝶的残骸正慢慢浮起,在风里拼成巨大的草莓图案。而许彦辞站在双生少女中间,银发被阳光染成蜜色,耳后的蝴蝶刺青正在渗出淡蓝色的数据流,像某种新生的生物正在汲取养分。 “该回家了,”他拍拍江承夜肩膀,机械触须卷起两个少女的手,“今天还要给小蝶补过十六岁生日,这次的机械蝴蝶...嗯,就做成能吃的草莓味怎么样?” 当四人走出游乐园时,旋转木马突然自动开始播放《生日快乐》。江承夜回头望去,那些破碎的镜面正在重新拼接,这次映出的不是数据流,而是四个孩子在樱花树下奔跑的身影。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草莓糖,糖纸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极了机械蝴蝶振翅的声音。 BP机再次震动,这次是许彦辞的新消息:(≧?≦)? 草莓味电击套餐第二份半价,要来试试吗?附带蝴蝶形状的创可贴哦~ 江承夜抬头看向前方,少年正把纸蝴蝶别在真正的小蝶发间,另一个“妹妹”则好奇地戳着他后颈的蝴蝶疤。雨停了,真正的蝴蝶群从彩虹里飞过,每只翅膀上都隐约映着齿轮的光影。他突然想起特种部队的古老谚语:当你分不清镜中倒影与现实时,就用子弹击穿那面镜子——或许在破碎的光影里,才能看见真正的蝴蝶如何破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