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也要被妻子压吗》 第1章 她 深夜的路灯昏暗,路边的小摊上却还是人声哄闹。 “老白,这案子真奇了,你这次必须帮我了”。遇到摆不平的悬案沈言还是喜欢和这个智商高的吓人的老朋友求救。 他还没见过白丞的时候就已经听过他的大名了,除了他的出色断案手段外,同样出名的还有他不近人情,特立独行的性格。 不过人家只要能办事,管他什么特不特立独行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 他性格也固执,别的什么也不管只佩服能干事的人才,果然他在和白丞合作过一次之后彻底被折服了,费了牛劲才稍微挤进了白丞为数不多,或许一个也没有的朋友行列。 “你先说。”白丞长睫微敛,漫不经心的用热水烫了烫杯子,音色平静淡然,带着些倦怠。 “前俩天有人报案,我们警队去那密室里怎么查也查不出有人进来的痕迹,门都是反锁的,可偏偏受害者就是死那里了,害。”他眉心皱的死紧,没有烫杯子,发愁地倒了一杯酒水入喉,咂了咂嘴。 “窗户也看了吗” “那肯定啊,窗户也关的严严实实的,没有被强行破开的痕迹”他摇了摇头,数日熬夜给他眼袋上面又添了不浅的黑眼圈。 “要我看这调查到最后还是自杀,你说这年头警察真不好干,我年纪也大了,当时进案发现场的时候还摔了一跤,遭老罪咯”他心有余悸的捶了捶腿。 “怎么摔的”白丞凤眼轻抬,浓密的眼睫遮住了一部分瞳孔,里面锐利却逼人。 “进去的时候没看路,被一摊不起眼的水滑了一跤,不过你放心,幸亏你叔敏捷扶住墙了”他不忘自夸,同时满脸欣慰“不错,有段日子不见还学会关心人了” 白丞见状眉头一跳,骨节分明的手指无奈轻按了上去,指尖有些发白。 见空气沉默,沈言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警察了,脑袋转的也快,立马反应过来,一拍额头“靠,还得是你啊,这丫的是用冰做成的钥匙啊,不和你说了啊我要回去继续熬夜了” 他连忙起身,拿起身后的衣服就要走,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说“大侦探,许队说他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找机会别忘了给他回一个啊。” 布满青筋的白皙手指放下了压根就没碰过的酒杯,杯里的清酒随着震颤晃荡出轻微的响声,泛起淡淡涟漪。 白丞回到家后已经是凌晨,他脸上最后一丝表情也没有了,脸上是独处时特有的冷漠神色。 放水,洗澡,洗漱。 每一步他都做过成千上万遍了,可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每次花费的时间都精确到了秒的相同,像个严格按照指令行动的机器人一般。 精密,理智,从不出差错。 早上六点,他准时睁开了眼,洗漱完毕后驱车到达了警局。 “白大侦探,总算等到你了。”许队穿着合体的警服,面色威严,眉心中间夹着一道深沈的沟壑。 白丞伸出手回握,轻轻颔首后就进入正题“法医报告给我看看” 他向来这么直接,但也因为自己出众的能力,警局的人有求于他,也不敢把不满的话闹到面前来。 不过就算当面指着鼻子骂他,他也并不会放在心上,顶多皱着眉不满的说一句“好吵。” “是这个”沈队没有任何停顿,显然已经习惯了白丞这样坦率的性格,从桌上堆积的文件夹里抽出一个。 伤口有特写,是一截带着些许细细青色脉络的脖颈,纤细的仿佛一只手就能掐断,上面赫然是一截青紫到吓人的手指痕迹。 白丞心脏莫名的一跳,他垂下眼睫,压抑着自己内心看到这骇人伤口时不知名的情绪。 “颈前区见3处类圆形表皮剥脱(直径0.5cm),伴皮下软组织挫伤,符合拇指压迫所致”他轻声念着上面的核心尸检发现,理智的思考着加害人的线索。 “没有挣扎痕迹吗”他终于发现自己手上的这份文件薄的不合常理。 沈队对着他摇了摇头,凑过来指了指被害人颈部淤青的模糊边界“应该是熟人作案,凶手掐着她的手部有颤抖痕迹” 白丞莫名喉咙有些僵硬,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进去“她有同居人吗” “有,她结婚了。” “那她丈夫呢”他咽了咽有些干涩的喉咙,下意识的抬起指尖抚上了脖颈上那狭小的,没被青色侵蚀的白皙皮肤。 “这就是关键了,通过比对指纹,基本可以断定凶手是她丈夫林寒,可他丈夫到现在还没找到。” “被害人资料给我一份。”他听见自己说。 ... 白丞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事情好像从他看到那截骇人的细白脖颈开始就不对劲了。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看到那张照片后莫名一滞的呼吸,连带着拿着资料的手指都有些控制不住力道,将洁白纸页边角捏出了细小的褶皱。 他向来挺直的肩膀微微有些丧气的垮了下去,布满青筋的手掌抚上了额头。 “安渺...”他低下头恍惚的低低轻喃着褐色档案袋上的名字。 正是午时,偏僻的便利店里人不算多,但也有轻松的笑语声,在这样温暖舒适环境下,望着眼前资料袋的白丞却隐隐觉得不安,彷佛那小小的一张张纸张是什么浑水猛兽一般,打开就会释放出一些不可控制的东西,彻底粉碎他平静的生活。 片刻后他轻笑一声,觉得自己神神叨叨的,犹豫不决可不是他的作风。 指尖翻飞,圆形固定纽上的细绳被解开,保存的东西被拿出来摊在了桌子上。 他低垂着眼睫看去,入目便是一张令他心神一颤的脸庞。 照片里的是一个容貌姣好的女人,漆黑的长发和莹白透亮的皮肤让她看起来颇为温润,而她的眼神却是娇矜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给摄影师个面子一样唇角带了点弧度,微微仰着头看着镜头。 一个活灵活现的人在刹那间透过镜头,穿越时间,甚至是生死,和此时坐在便利店,僵直了身体的白丞毫不掩饰的视线相交。 片刻后回神的白丞下意识的移开和她对视的目光,竟觉得自己以前想错了,并非只有充满攻击力的眼神才可以让一个人汗毛竖起,全身僵直。 相反她唇角还是勾着点弧度,只是直直的看着镜头而已,带给白丞的冲击力一点也不会少。 以至于在瞬息间就能让破了无数骇人听闻案子,却从不会动容的自己在仅仅与她照片视线相交时就感受到了几乎能将他淹没的浪潮。 他继续看向报告,努力平静下来想从她生平事迹里找到一些破案的线索。 安渺,女,23岁。 他一顿,视线下意识的像是磁铁一样吸到了她脸上,不自觉的抬起手指遮住她那只直冲冲往自己心里撞的笑意眼神。 被遮住上半张脸的人对他的杀伤力小了许多,他也可以肆无忌惮的盯着她那微勾的红润嘴唇出神。 才23啊... 报告很详细,但关于她的生平事迹却少的可怜。 不同于她看起来就经常引发很多事端的勾人脸庞,她的生平却简单的过分。 适当年纪入学,合适年纪毕业。成绩优异档案没有污点。 因为那张脸,上学期间自然有不少人像苍蝇一样围在她身边,可她却只是忙着学习,一个也没搭理。 可偏偏这样一个符合所有人期待,乖巧的不行的女生,在毕业之后,没有多久就和一个男人结了婚。 这部分很详细,连他和丈夫什么时候认识,什么时候结婚都调查的一清二楚,显然警方已经将重点突破口转移到了她失踪的丈夫身上。 她应当是很爱他的,资料上说二人是一见钟情的,在学生时期从不曾动过一点心的女人一遇见他就沉沦在了爱河里。 他莫名心情有些烦躁,翻过一页看到了她丈夫的信息。 出乎他意料的,那是一个没什么记忆点的男人,放在人群里马上就会被淹没的大众面孔。 虽然不丑陋,却也和与他相隔薄薄一层纸张的漂亮到耀眼的面孔毫不匹配。 白丞一目十行,资料上男人的经历和他的面孔一样泯然众人,学生时期没有男生常有的任何打架斗殴事件,老老实实毕业后就进入了一份稳定的国企工作,这样的经历华国能找到几千万人。 他不可置信的继续往后翻了翻,想找出他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可就调查显示,他连性格都是能避让就避让,不易与别人起冲突的类型。 他僵直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又重新回到了椅背。 脑袋里塞满了柔软的像云一样的棉花,不重,却能让他连思考都费劲。 他费力把棉花团吧团吧缩小了体积,可却驱散不了它们,他只能这样任由他们在自己脑子里不停变换形状。 他闭了闭眼,睫毛垂下在眼睑处洒下层层叠叠的黑影,他倏然突兀的笑了一下,因为密密麻麻的棉花终于都组成了一个可见的形状。 ——你凭什么? 第2章 冰冷 这所公寓不算大,但好在地段还可以,旁边挨着一所重点初中,算是学区房,又处于市中心,价格不算低。 唯有的俩个主人一死一失踪,而白丞已经问沈队要了暂时充当案件线索的公寓钥匙。 于是这套只属于新婚夫妻的温馨爱宅就这样被他一个陌生的男人闯进去了,甚至连门都不用敲。 朝南的户型很容易就被温暖的阳光照进来,洒在暖色调的公寓里更显得色调温馨通透。 白丞调查一样打开了入户门的鞋柜,里面是俩双款式相同,码数不一的情侣拖鞋,即使主人不在,他们还是彼此挨着彼此,亲密无间。 他垂着眼神看了一会,眼里翻涌如墨,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了里面码数偏大的一双,踩在了脚底下。 虽然主人都不在,可家里处处被女主人打理的温馨干净,他不想没礼貌的破坏了她勤劳的成果,哪怕他甚至这辈子都见不到她。 踏入干净的木质地板,入目客厅就是一张挂在墙上的婚纱照,这是他见这个女人的第二面。 她穿着一袭抹胸婚纱与旁边那个西装男人靠在一起,或许是因为旁边的人不是别人,她细眉放松的舒展着,此刻像是含着情的眼里水光潋滟,他抬头怔怔的看向她的眼睛,像是被她放大的深色瞳孔吸了进去。 白丞莫名觉得她脾气一定很好,因为她两面都是对着他笑着的。 可这个猜想也只是停留了瞬间而已,余光在触到她旁边微笑着的男人时,他眼里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着迷顷刻间散去,冷意弥漫了整张脸庞。 “真丑。” 一向除了案子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他对这个长相普通的男人做出了这样堪称刻薄的外貌评价,连他自己说出口后都惊讶他会对一个人有这么大的恶意,好像仅仅只是因为他惊觉自己刚刚好像自作多情到以为她是在对着自己笑,而非旁边的丈夫。 微微惊讶过后,古水无波的平静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眼里是浓郁不见底的暗色。 他也没说错,这个男人就算不丑,也是个畜生,亲手杀害他妻子的畜生。 看过客厅后他径直走到了新婚夫妻的主卧,一推开门就是微不可查的淡雅香气,丝丝缕缕并不浓厚,可是当察觉到时,便如一张不可逃脱的网一样轻笼在周身。 他想,这可能是她身上的味道。 主人似乎没来得及关窗户,白色纱质窗帘随着微风摇曳,轻抚在了床头柜上白玉瓶光滑的外壁上,时不时骚动着里面女主人装饰的一捧枯萎的鲜花。 她显然是一个合格甚至优秀的新婚妻子,把自己和丈夫的小家打理的温馨有爱,处处都是她身上的清浅香气。 没准还会在自己丈夫辛苦工作一天回到家后围着围裙,满脸心疼着温柔的把他抱在自己怀里温言安慰,让男人鼻尖都萦绕着她身上的香气,到了晚上再进行一些夫妻之间适当的安抚。 这所公寓远没有他一个人住的大,他之前只觉得房子只是一个容身之处而已,并没有什么过多要求。 可与这间甚至主人都不在的房子一对比,他开始觉得自己空旷的家里冷寂的吓人,像是一个埋在地底深处的阴冷棺材。 不过马上,失去了女主人后这里也要变成第二个棺材了。 他看向那朵枯萎马上发烂的花,也许它之前很漂亮,所以才被有品味的女主人装饰在一看就是挑了很久的精致瓶子里,但现在干枯卷曲的花瓣和玉白光滑的瓶壁对比起来显得滑稽,一点也不匹配了。 白丞转身拿起电话,片刻后做了来到这个房子里的第一件改动的事情——帮女主人换上一束娇艳欲滴的鲜花。 鲜艳的花束为房间点缀了勃勃生机,一切都活了起来,像是那个人还在。 随后白丞自在的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把房间的每一处都细心查看,想要从蛛丝马迹里找寻到一些随便什么信息。 他想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这般吸引自己,还想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东西,她在感到喜悦的时候会有什么小动作,哪怕是她伤心时哪只眼睛会先流淌出泪珠,他都想知道。 这些细小的东西对案子没有任何帮助,他理智的明白,可同时又在不理智的迫切想知道那个已经离世的女人所有的一切。 像着了魔一样。 他弯腰拉开了一侧的床头柜最下面的一格,没有上锁,于是轻易就看到了里面的银色小盒子,正中央有一个大logo,并且是被拆封过的。 刹那间他呼吸一滞,僵硬的背后轻轻靠在了身后的衣柜上,均匀呼吸努力平复着自己乱跳的心脏。 早就应该知道的不是吗,非得摆在你面前你才能接受这个现实吗? 一般会买这种昂贵学区房的人都是已经有小孩的家长,以及——很恩爱,马上就会要小孩的新婚夫妻。 他们应该是有这个打算的,不然那个男的也不会刚进入国企没几年,没什么存款,背上贷款也要给自己或许马上就会有的孩子一个好的环境。 即使那个男人是个杀人犯,可是他们曾经也是恩爱过的。 无数夜里红潮翻涌,妻子可能会被弄得崩溃的流着泪,还是努力对身上男人说会爱他一辈子,就在眼前这张床上。 可当时她不知道的是,自己恩爱的丈夫是一个无耻伪装成人类的畜生,而她却把自己最柔软的部分慷慨的展现在了那个畜生面前。 对着冷血猛兽露出柔软脖颈的下场就是被毫不留情的猛烈撕咬,拆吃入腹。 白丞顿时脸上血色殆尽,垂在身侧的拳头却攥的死紧,猛的侧过头想关上那几乎要将他一下子就击垮的小抽屉。 可隐藏在暗色阴影处的一个正方形的纯白盒子却引起了他的注意——刚刚也在这里吗? 他疑惑的拿了起来,使力想打开盒子却纹丝不动,换几种方式还是尝试失败后他就放弃了,只是隐隐觉得这盒子的出现有些诡异。 他驱车把盒子送去了SGS检测,付费加急后24小时之内就能出来。回到了车上,修长的指尖一点猩红闪烁,白丞许久没有抽过烟了,可在今天却不自觉的破了例。 烟雾被半开窗户吹进来的微风吹散后,轻纱似的缭绕在了男人半阖的眉眼之上,神色隐晦暗沉。 “检测结果出来了,里面似乎是一只戒指。” 戒指? 他拿起了x光透视机报告,有些模糊却也能清晰的看出里面只有一只单个的戒指。 象征婚姻幸福,已经有家庭的婚戒为什么会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躺在盒子里?另一个呢? 已经是后半夜了,可他突然就非得在今天知道这个答案,在路边从下午停到半夜的车子在黑暗里如同鬼魅一般窜了出去。 “遗物里没有什么戒指,你找到什么线索了?”沈队显然是一个合格的队长,探案组在后半夜还灯火通明的忙活,他也跟着留了下来。 “没有吗...”他神色沉着冷静,别人半分也看不出他心里的惊涛骇浪,他面上顿了一会继续说“我能去看看她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得赶快了。公告期都满了也没有亲人认领她,估计明天早上就会火化了。” 他接过殡仪馆地址的指尖一颤,想到了那一叠资料里只占据了一小部分的父母双亡,心脏被一双无形大手捏得酸涩不已。 殡仪馆晚上不开门,他也没有回家第二天再来,而是驱车就停在了门口,肩宽腰窄的高大男人随意依靠着车身,整个人都隐藏在黑暗里,唯有指尖夹着的东西在黑夜里发出猩红的一点,他又在抽烟。 天光破晓,远处有看家护院的狗在有一搭没一搭汪汪的叫着,整个世界像一个沉睡已久的巨物一样终于苏醒了过来。 “小伙子,门开了进来吧”看守的大爷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在这里等了好几个小时,数着到点了就马上把门开了。 啧啧,一看就是有很重要的人在这,可惜了,大爷偏头看了看硕大的殡仪馆三个字,惋惜的摇了摇头。 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白丞道了声谢后就踏步走向里面,已经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的烟灰被他带过的风高高飘起一瞬,转眼间又落回了原处。 生前有自己生活轨迹,有自己爱好兴趣的一个活生生的人死了以后就只是被保存在冷冻室小小的立式多层柜里。 他小心的掀开把蒙在身体的白布掀到了肩颈处,入目全是专属于死人通体的青白色块。 因为长久的低温,她浓密的眼睫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色,嘴唇也是毫无血色的苍白,覆盖着不正常的青色。 房间内空旷,却不算多寒冷,可白丞竟觉得自己后背也被彻骨的冰冷缠住,寒气渐渐遍布了整个身体。 这样不行,他一只手揉了揉已经同样僵住的另一只手,手指骨节被捏得咔咔响。 片刻后,手上的寒意终于被他驱散一些,于是他片刻也不敢耽误,抬起尚且温暖却又不至于过热的指尖,轻轻按在了她微皱的眉头上。 冰冷,彻骨的冰冷。 他这样想,可寒气并没有逼退他。在她眉心被自己按揉的舒展回前俩次见过的样子后,他指尖继续向下,掠过她微微凹陷的山根,挺翘的鼻尖,像是热爱自然的旅行者背着行囊走过一层层曲折层峦的山峰。 旅行者兴奋的走到了前俩次见过的最为抓人眼球的,总是勾起漂亮弧度的嘴唇时,看到的青白色调和冰冷弧度却让这个干渴了许久的旅人彻底崩溃。 他清楚的知道曾经寄予他希望的巨物已经死了。 白丞手指离开了努力搓揉却还是泛着淡淡死气的嘴唇,穿着漆黑皮靴的脚脱力似的往后撤了一步。 ——这是他见这个女人的第三面,她没有对着自己笑。 或许不是她不想,而是再也不能了。 第3章 水源 白丞低头站在了楼道处,漆黑皮靴踩着入户门外的印有“出入平安”的暖色的门垫,男人后知后觉的抬起了脚,却发现干净的绒布上被自己踩上了几个灰扑扑的脚印,他愣在了原地。 门被从里面打开,带出一阵熟悉的香气,他难得有些慌乱的抬起头,却看到了那个女人笑语盈盈的看着自己。 “进来呀”他听到了她的声音,和她本人很符合,像是丝绸拂过了平静的水面,带来的层层波澜让自己心尖发颤。 他直直的进了房子,手臂一抬带上了入户门。转头看到的是女人被围裙掐的盈盈一握腰身的背影,向来敏锐的白丞这才发现她是拿着锅铲的。 “今天累不累啊,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白丞自然的抱着胸依靠在了厨房门框处,侧着头看向里面忙活的女人,像是已经这样做过无数次了。 他本能的想说工作能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可在看到她满是爱意的亮色瞳孔时就把话咽了下去。 “有点累,不过我只要想到下班了能再吃到你做的饭,就觉得没什么了” “又贫嘴”显然她被听到这话很开心,语气里满是撩人的笑意,手上动作不停,熟练的撒上各种调料,美味的香气浮动在这所温馨的房子里。 “等会吃过饭别忘了喂丢丢,它就天天想让你喂他,我喂它都不爱搭理我的” 白丞在房间里找了一会,没找到什么丢丢,也不纠结,继续靠在门上看着里面的女人。 因为下厨,她丝绸般顺滑的黑发随意扎起,却又一缕漏网之鱼调皮的贴在了她细白柔嫩的脖颈上,极致黑白相互映衬形成的反差为美人下厨这样的美景更加摄人。 但美人却不知道这些,她只是说着埋怨的话,却掩盖不了自己话语之间传递的幸福气息。 他们还年轻,在市中心有这样的一个小家,养了一只可爱的小猫,有一个相爱的伴侣。 白丞不知道独身主义的他什么时候组成了这样的一个小家,他只知道这所温柔乡快把他骨头都弄化了。 这所公寓里所有的一切包括这个女人无时无刻都在用温柔又有力的力量渗透他的整个身体,逃脱不了,他也不想逃脱。 “你最近工作应该很忙吧” “还好” “那你昨晚怎么会去那里,那可不是个好地方。”她语气冷淡了下来。 “哪里?”察觉到女人情绪的变化,白丞疑惑的问出口。 女人手上动作一滞,突然转头看向了白丞,笑意散去后的眼里竟满是惊悚。 “你是谁!?” 她像是这才真正看到了白丞的脸一样,慌忙的后退,抓过了离自己最近的能充当武器的菜刀胡乱挥舞着。 “别”白丞也急了,怕她伤到自己,焦急的想上前,看到她看到自己更惊慌的神色之后,才意识到她要防备的对象是他本人,于是又急促的后退了几步。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先把刀放下好吗”白丞双手张开摊在身前,想告诉可怜受惊的女人他没有恶意。 “你快点离开这里!”看到他无害动作后的女人放松了一点,但显然还是害怕极了,连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好,你别怕”白丞利落的转身,抬脚往入户门走去。 在他还没碰到门把手时,门却被从外面大力的打开了,是一个看不清脸和身形的男人。 “老婆,你没事吧!”他声音焦急,显然是很担心独自在房子里的妻子。 “老公,你终于回来了我好害怕”刚刚还避他之如洪水猛兽的女人哭着扑向了离自己一步之遥的男人怀里。 她可能真的被吓到了,像是幼猫一样蜷缩着拼命想把自己缩进这个对她来说非常安全的男人身体里。 “不管你是谁,现在离开我们的房子!否则我立马报警。”看不清脸的男人脸上应该是怒意,对着他大声恐吓,怀里的女人后脑勺对着他,显然也不欢迎他这个外来客。 “好”白丞踏了出去,关上门,低着头站了一会。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但总之不是身后这个不欢迎他的房子。 他正准备离开,却又在不经意垂眸时汗毛竖起,寒意瞬间爬上了他整个脊背。 刚刚还只有几个灰色脚印的门垫此刻又多了许多更加深黑的脚印,像是有人一直站在这里一样。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猛的转身,大力敲起了房门,却没有人回答,里面安静的可怕。 突然砰的一声,像是人体被狠狠撞在了他眼前的门上,白丞侧耳贴在了门上,却听见微弱的应该是胳膊肘撞在门上的声音——有人在求救。 他猛的提起脚踹门,拳头带风一拳一拳想要把门砸烂,心脏激烈跳动的彷佛下一秒就要炸开,可他却没有停止动作。 他必须进去。 片刻后,铜门被他踹开一道缝隙,他一股朝着那条缝隙使力,轰的一声,高大的入户门倒地发出巨大的哄响。 可这样的动静还是没有惊动到刚刚在门前现在站在墙角的男人,他肩膀非常宽大,白丞只能看到手臂维持在一个奇怪的姿势。 男人转头看到了他,却没有片刻惊慌,白丞看不见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他咧开嘴在对着自己诡异的笑,像是看到什么极为熟悉的老朋友一样。 周围太过安静了,男人毫不慌张的笑容让他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抬脚往里走去,随即瞳孔急促一缩。 他对上了一双痛苦到令人心惊的泪眼,这双眼睛不久前对着自己满是令人心颤的笑意,此刻眼里却布满了濒死之人猩红吓人的血丝,但白丞还是看到了眼底的微弱的求生**。 她在求自己救救她。 原本一直有些混沌的脑子像是被一击棍棒打的整个人都清醒了,他意识到了看不见脸的男人在对着自己笑时,那不自然的手在做什么——他在死命掐着他妻子的细细脖颈。 他猛的扑了上去,迅猛的一拳带着不可能躲避的气势挥舞了上去,可在拳风接触他太阳穴的一瞬间,那到最后一刻还笑着的男人刹那间便如烟散去。 空间里只剩下愤怒的攥着血拳呼吸急促的他,和脱力瘫倒在地上软趴趴的一丝生息也无的女人。 白丞站在原地,没有第一时间上去看她,而是闭上眼努力平复紊乱的呼吸。 这是梦,对,这都不是真的,是梦。 他这样想着,呼吸渐渐平复下来,可内心激荡的汹涌却带着滔天的气势企图彻底摧毁他整个人。 他转过头,神色堪称平静的走向了看上去没有气息的人,没有尝试救她,因为失去她是个早就既定的结果。 他只是温柔的把倒在地上的女人扶了起来,然后几乎是虔诚的把软趴趴的身体与自己贴近,这是一个期待以久,却只能在梦里实现的拥抱。 白丞感受着脖颈上传来的阴冷温度,与自己在幻想中渴望过无数次的截然不同,他低下头敛着眼睫,轻嗅着她近在咫尺的清香发丝,更加紧的抱住了她。 像是渴了许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一方被弄污脏却也是他魂牵梦萦已久的水源一样。 ... 梅雨季节总是潮湿的,连绵向上的石阶角落布满了青苔,并不算安全,可还是有络绎不绝的香客坚持着一步一步高处走。 其中一高大男人也跟在了人群中,整个人掩在黑暗里,只露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撑着黑伞的手指,穿着气质都与来这里求神拜佛的人有些格格不入。 他看上去整个人都像是一块冷硬肃穆的寒冰,永远理智冷静一丝不苟,并不像是会迷信到想要通过求神拜佛来达到自己目的的人。 “我去上个厕所啊”被父母抓来的何静老远就注意到这个撑着伞格外显眼的男人了,虽然看不到脸但光看身形气质就是个难得一遇的大帅哥。 此刻见到男人收起伞露出整张骨相优越的脸时立马眼睛都亮了,应付了父母一句就尿遁了跟在了他屁股后面。 往生堂避开了香客频繁流动的主轴线,设立在了寺庙的偏殿区域,但众生皆苦,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永远是避不开的三重苦,因此来这里的人也不算少。 何静混在人群里,不知不觉就跟着男人进到了一处殿里,在她的角度里看不到他的眼神,只能看着他跪坐时挺直又宽阔的脊背。 她偏头看了看青石的佛经碑上雕刻的经文,愣了一下:若有众生,闻此陀罗尼,一经于耳,先世所造一切恶业,悉皆消灭,当得清净。乃至随所生处,常忆宿命,不堕恶道。 他有亲人离世了吗? 何静现在终于明白这个男人眼里透出的那些她读不懂的情绪是什么了,那是彻骨的死寂。 她情不自禁的向前一步想借此机会安慰他,刚与他不过咫尺之遥时情不自禁听见了缓慢又细微的阴冷语调。 「愿无间地狱之火焚汝魂魄」。 这不是希望亡灵安息的咒语,他!他在佛门重地狠厉的诅咒别人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她在后背发凉僵直着低头,对上了一双让她此生都不愿再见第二眼的几乎不属于人类的眼神。 ——是怪物。 她眼神惊惧的匆忙的后退,不顾周围香客被推搡后的暗骂,只想离这个几分钟之前还让她心神一动的男人越远越好。 白丞不在意的回过头,继续低着头口中呢喃着,从外表完全看不出他在佛门重地里念着如此阴狠的咒文。 “这位施主,我看你眉间有煞气啊”一手捻佛珠的僧人拦住了白丞离开的路。 白丞只看一眼就看得出他温和外表下眼里的不属于僧人的精明闪光,没理他,正想绕过他离开。 “我知道你最想求的东西是什么”僧人见白丞脚步一顿,立马递过来一张金色的名片,扔下一句“你会来找我的”。 白丞嗤笑着捏着一张僧人的递过来的名片,看到了路边设立的垃圾桶却没有动作,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把那张金光闪闪的名片塞到了口袋里。 第4章 复活之术 白丞又低着头站在门口,脏兮兮的门垫已经消失,他这次等了许久门也没有从里面打开,于是他试探性的推门,门开了,发出吱呀的刺耳响声。 入目又是熟悉的场景,白丞愣愣的盯着空荡荡的厨房看了半晌,蓦的低头闷笑一声。 不知道在笑自己的痴心妄想还是什么。 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是吗?他第一次没有能阻止,又怎么能无耻的再请求给自己一次机会呢? 他好笑似的摇了摇头,嘴角是未完全散去的笑意,像是想到了什么,眼里却是彻底的冷寂。 第二次机会。 那个畜生也配? 空旷又安静的的公寓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头,回响的唯有自己的脚步声。 他不是不知道这里是梦境,不是不知道这里一切哪怕是她,都完全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东西。 因此就算上次他没有离开,她也没有在自己眼前死去,那又能怎么样呢,逝者已逝,他还是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幽明路隔,一逝永不归。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宁愿就此沉睡在这虚幻的梦境里,也不愿意回到现实世界——那个连她的存在都已经被抹去的世界。 白丞进了主卧,目光绕着扫了一圈,所及之处没有一个人,纯白的纱帘还是在随着清风摇曳。 他敛下眸,收起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微妙期待,心想自己真是和那些无赖的渣滓没有任何区别,没有做到任何事情却还期待着能获得一些奖励。 摸上自己的心口,他知道那里的声音似魅似幻,都在叫嚣同一件事情,那就是再见她一面,哪怕是在梦里。 白丞低头轻笑一声,正准备离开。 突然间衣柜里传来了琐碎声音,他目光一凛,轻手轻脚的靠近后唰的打开柜门,看到的却是不安的蜷缩在柜子里的活生生的女人。 白丞呆愣的和她掩在暗处却清澈见底的眼神对视,却突然想到了她上个梦境看向自己的微弱求救目光,不自然的撇开眼,喉咙不知怎的有些紧。 “...怎么在这” 她没有回答,空气沉默的可怕,白丞有一瞬间竟想逃离这个房间,甚至是这个梦境,不管怎样都好,只要不要让他站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却像个懦夫一样被审视。 在白丞抵抗不住她的眼神正要不自觉后退之前,女人却突然张开柔软的双臂依赖着抱住了他,刹那间时间都静止了,而白丞是一尊被牢牢固定住的青铜雕像。 半晌后,从她身上传来的温热体温终于将他这尊雕像融化了,白丞试探的抬起了手放在了她的腰间,她感受到了陌生男人越过红线对自己堪称冒犯的动作,却继续像幼猫一样安静埋首在他胸膛上。 白丞难以言喻那一瞬间将他彻底击垮的情绪是什么,他只记得自己与她身体接触的手控制不住的在发着抖。 “谢谢、谢谢”,白丞不知道自己像傻子一样在道哪门子的谢,他只知道自己此刻是被耶稣宣告无罪,并且不可思议的获得神垂爱而喜极而泣的罪人。 “你低头” 白丞当然照做了,甚至他知道现在哪怕眼前这个女人说想看放烟花,他也会在胆大妄为的偷亲她一口获得报酬之后心满意足的从顶楼跳下去,然后摔的四分五裂。 他以为她要和自己说悄悄话,一面觉得她可爱一面又自觉的侧过耳,可没想到的是一双柔软触感的力道将他头掰正了,刚刚放松的神经在对上她放大后更加惊心动魄的漂亮脸庞后又竖起了警戒线。 白丞心跳如鼓,慌乱的眼神与她带了点笑意的眼睛接触后像被烫到似的转移,接着无处可依的飘忽视线被她饱满殷红的嘴唇尽数吸走接管。 他不是什么**薰心的人,相反他在这上面的作风实在称得上禁欲,可他忘记了他自己到底是个男人,也低估了她对自己的吸引力。 不知是谁先贴了上去,是他吗?应该是。 白丞闭着眼贴在墙上搂着女人的细腰,神色投入的与她唇舌缠绵。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女人却缓缓睁开了眼,神色清明,饶有兴趣的看着身前闭着眼睛神情投入的男人,像是栖居在白丞梦中汲取能量的一个活物一般,拥有自主意识,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白丞为她沉沦,着迷。 “白丞” 很轻,几乎没有什么语气,却唤回了他几乎失控的理智,他下意识仰头拉远与咫尺的红润的距离。 可在离开的下一秒,女人满意的轻笑一声,接着温热的触感就自己贴在了他将要远离的唇上,白丞眼里满是错愕。 一吻过后,白丞脱力似的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唇角触碰着柔软微微湿润的的发丝。 他抬起头细细轻吻上去,语气爱怜似叹息,“你要我怎么办才好” “...你知道的。” 白丞没想到她会认真回答自己这句话,正准备继续询问下去时,却看到了她被不知何时起的风吹乱到脸颊上的发丝。 他抬头一看,整个公寓带着不可逆转的气势如同游戏碎片一样随风消散,剩下的就是一望无际的纯白。 白丞心跳的越来越快,他意识到了什么,低头发现女人面容越来越透明,他甚至快要看不清她了。 “别走”他意识到这次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慌张的想去抱住近在咫尺的人,下一秒自己却跪在地上扑了个空。 几乎要摧毁整个世界的空虚感席卷了他整个人,他猛的惊醒,寂静的夜晚里只有他急促的喘息格外明显,他发现自己心跳有些不自然的失衡。 声控的钟表在黑暗里发出盈盈光亮,映照在男人额前的细汗上发着细碎光亮,床头边安静摆放着的名片,被一双专属于男性的青筋遍布的手掌捏在了手心。 “见一面吧” ... 白丞是一个讲究证据,理性与逻辑至上的侦探,却坐在这里,听着神神叨叨的僧人讲怎么复活一个死去的人。 他觉得这一切都很荒谬,但他需要这种荒谬支撑着他继续活着,否则他的灵魂早就跟着那个人走了。 不过如果抛开他所有理智的判断的话,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像是被人安排好的一样。 无论是一向冷心冷情的他只看了一张照片就爱上了一个人,还是那俩个真实到吓人的梦境,一环扣一环都是在引导着自己来见这个奇怪的僧人。 白丞轻握茶杯的食指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万一真的可以呢? 万一他真的可以在现实里见她一面,甚至...甚至他和她本来就是天生一对呢? 而这一系列推手一样的事情都只是上帝为了弥补对自己晚一步遇见她而造成严重后果的补救措施。 他越想越觉得逻辑非常通顺,所有疑惑的点都被解开了,然后白丞整个人都像过电了一样,心尖都忍不住的发颤。 对,我和她本该就是天生一对。 “其实这复活秘术对于我无间归魂宗的第八代传人来说并不难,当然这也是需要耗费灵气的,你要做的只是需要给我一个带有她生前气息的物品和准备‘灵能矩阵’的50万元,一周之后就能举行仪式了” “好,东西我等会给你,你把卡号发我我回去就给你汇” 白丞答应的速度比那些一直迷信这种东西的人还要快的多,说完后就匆匆离开了,留下一个睁大眼睛呆在原地的道士。 “该死,我这是报少了?” 白丞回到家,从抽屉里拿出了那只打不开的盒子给了道士后,天还没完全黑就匆匆进入了梦乡。 可上次的预感是对的,他连续几天也再没梦见过那个早已化成碎片的房子和那个女人。 不知名的焦急情绪积攒在心里,他这几天几乎是数着秒过的,一开始的兴奋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远去,留下的是越积越厚的焦虑和担忧。 但越接近第七天他就越想让那天慢点到来,或许是近乡情怯,又或许是怕**的现实狠狠打破他虚妄的幻想。 可人再怎么逃避也逃不过时间的枷锁,到了第七天的零点,白丞终于拿起了手机,却发现打不通那道士的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愣愣的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整个人像是在大冬天被浇了一盆冷水,许久不曾出现的理智又重新占据了他的头脑——他被耍了。 白丞看着被摔倒地上的手机咕噜咕噜转了好几圈,像是被气笑了一样,低低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格外诡异。 敢耍我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啊。 ... “又躲鱼舱?” 吴楼无语的抱着自己装在包袱里的道士袍,弯着腰正要离开底舱密室,嘴里暗骂着船长有病。 可一瞬突然出现刺眼的白光让他瞳孔急促缩小,眼前成了空白一片,接着重重的一声闷拳打的他倒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为什么跑?”白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在幽暗的灯光下犹如鬼魅。 “疯子,疯子”吴楼侧头艰难的唾了一口血沫,低低暗骂。 白丞看到了他带血的嘴巴微微在动,一脚踩在了他带着血沫的脸上“说大声点,为什么跑” 吴楼被这毫不留情的一脚踩的整个人眼冒金星,也说不出话,只能躺在地上发出泣血的喘气声。 白丞见他当缩头乌龟当舒服了,一道锋利带着冷光划破了空气,狠狠扎入了地上人的大腿里。 “啊啊啊啊”这尖锐的疼痛逼的吴楼尖叫一声捂住滋滋冒血的腿,整个人人都像是被逼到绝路的一样破罐子破摔的大声咒骂“你不止是疯子,你还是个傻子!” “复活之术哈哈哈哈,你还是跟着她一起下地狱比较实在。” 第5章 欢迎回家 白丞面无表情,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的格外明显“你是说,你说的能复活她是假的?” 吴楼已经开始上气不接下气,眼前发黑的他却看到眼前人冷漠眼里隐藏的痛苦和不安,他像是找到发泄口了一样刺耳大笑“复活之术都是傻子才会信的东西,我明确告诉你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她,就算你真的见到她了...” 讲到这里吴楼才像个僧人一样近乎冷静的看了一眼还插在自己腿上的没拔出来的利刃,目光对上了白丞冷血的黑色瞳孔,他声音缥缈,又清晰,“你这种人,留不住她。” “放屁”白丞神色冷静的脱口而出这辈子都没说过的粗俗话语,他隐隐约约感受到身体隐藏第一部分正在慢慢苏醒。 但他也不想在现在过多的去纠结这个,他只想给这个骗了他还胡言乱语的道士一个教训,于是,他又拿起了刀。 “你要做什么!?”吴楼被他眼里的冷意吓的满眼惊恐,他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把冒血的刀刃拖着腿急促的后退,在地上带出长长的血迹混着沙土的猩红痕迹。 可这些都无济于事,煞神般的男人轻易挡住了他所有的退路,吴楼全身汗毛竖起,后背发凉,因为他惊恐的看到男人被闪烁灯光照亮一瞬的诡异勾起的笑容,这才绝望的意识到他惹了个什么东西——是怪物。 “你这是杀人!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他歇斯底里的喊叫出声,原本肆意踩在脚下的法律在这时却是他能抓住的最后一棵稻草。可在看到在他身上投出高大阴影男人脸上的神情时,他却顿时连最后一棵稻草也抓不住了。 干他这行的看人都很准,他自傲自己是其中的佼佼者,可在与冷峻冰冷的视线相对之时,他又宁愿一直无知无觉着。 突然,他脊背发麻,整条腿控制不住的痉挛,像是被盯住的猎物一样再也不能移动分毫,因为他终于看到了男人隐藏在冷淡冰冷后面不见底的深渊,那是在杀了很多人后,才会出现的对生命的漠然。 而最让他头皮发麻的是他捕捉到了白丞此刻面无表情麻木下的一丝疯意,滚烫的血液骤然冰凉,一个杀人如麻的冷血怪物在失去了自己在意的东西之后还有什么东西拦得住他?他绝望瞪大眼睛,发现自己能活下去的概率几乎为零。 白丞像掐着小鸡仔一样抓起了吴楼爆满青筋的脖颈,满是血丝的惊恐眼珠子就这样暴露在了他眼前。 “啊——”短促的尖叫声被按下了静止键,满脸鼻涕眼泪的道士也维持在一个惊恐张大嘴巴的姿势,白丞试图扭了扭拿刀的手腕,发现不能动后不满的啧了一声。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声音从他脑内传出,无机智的冷漠语调中夹着微微杂乱的电流。 白丞在心里嗤笑一声,但年头骗子话术都一模一样吗?不过这次科技稍微高端点,广告植入脑子里了。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总之你最好快点放开我。”白丞冷静道。 【你信不信我都无所谓】 它没期待白丞回答,像是只是来走个过场,脑内的电流声逐渐缩小。 【总之,回家看看吧】 在尾音落下的瞬间,世界又恢复了运行,白丞收住了急促刺向吴楼眼珠子的刀刃,一刹那舱内吴楼在黑暗里突兀的惊慌尖叫声和窗外的低低人声,汹涌海浪声齐齐灌入了白丞的耳朵,他垂眸,耳边最响的却是奇怪声音的最后一句轻语。 回家看看。 ... 宽敞的电梯叮一声后缓缓打开,走出来一个肩宽腿长的俊美男人,黑色高级衬衫被他的好身材撑的满满当当,整个人都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白丞细密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的浅浅阴影,被遮盖住的眼里竟是与他整个人气质不符的茫然与忧郁。 他不是傻子,相反所有见过他的人都说他待人接物都理智的可怕,他自己也认为与生俱来的理智会为他规避掉许多麻烦。 可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呢?是与照片上她的眼睛对到眼神的第一眼?白丞敛着眸子想,或许更早,在第一次看到那截被折磨到青紫的脖颈后他的心已经开始泛起绵绵的酸意了。 他不是什么恋尸癖,也不会因为伤口去爱一个人,更不会因为同情一个人就喜欢上她。 他只是...很意外的喜欢上了一个注定会令他痛苦的人。 白丞将手指按在了智能门锁上,心不在焉的听着机械女声说着那句每次开门都能听到的冷冰冰的“欢迎回家”,可这次不同,冰冷女声里夹着真人的温柔平和的声线。 白丞愣愣的看着梦中人就那样安静的站在那里,透过眼前不知何时蓄起的一层薄薄水雾,他看到了她那句轻轻的口型,那是——欢迎回家,她笑着说。 ... 白丞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入睡了,他想运用侦探本能来观察周围环境,再冷静判断一下是不是之前那个房子消失了,所以她在梦里无处可去,才会躲到自己家里。 可是他做不到,因为他所有的目光,呼吸,心跳,甚至是五脏六腑,都在这一刻不属于自己。 他是在无边无际黑暗里漂浮已久的小行星,并不像别的行星一样渴望遇到与自己相同体积的,可以共舞的伴侣,他知道孤独和寂寞是他永生的宿命。 直到他在茫茫宇宙里碰到一个从未见过的,如此美丽的庞然大物,他好奇的想远远的看一眼,可下一瞬就被引力牵引着靠近,再无挣脱的可能。 白丞此时耳边寂静的像是身处那个遇见她的漫漫宇宙,他被牵引着靠近她,张开了双臂,这是一个很轻,几乎连体温都没有传递的拥抱,但手上这更温热的东西是什么? 他茫然的睁开眼睫,看到了环着她的手背上不知哪里来水珠已经汇成了世界上最小的一片海,他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摸上了自己的脸颊,不知何时早已湿润一片,这才迟钝的意识到自己手里环抱着的什么东西——是代表着绝对占有与虚无的黑洞。 他成了她轨道上的伴星,注定螺旋坠入,连尖叫都被扭曲成甜蜜的波长。 ... 一个在行业里做到顶尖的人才一定不会穷,更何况还是侦探这样的特殊群体,白丞买的房子坐落于这座寸土寸金城市的商务中心区,它的环境装修也配得上它让无数人望尘莫及的价格。 整个卧室是与外面相匹配的高级灰,凸显冷静质感,装饰也是营造的现代极简感,白丞之前只觉得这样的环境更容易让他静下心来,可是自从去了那个公寓之后,回到家后就开始觉得有些空旷。 可是缺的是什么呢? 他怔怔的盯着那朵与周围环境色调不太相符的插在精致陶瓷瓶里白色小花,它那么脆弱又渺小,但它自己却不这么认为,只是昂首挺胸的自顾自绽开在它看来美丽的不可方物,可在别人看来却小的可怜的花瓣。 而白丞却在此刻和它同频共振,因为他也看到了它的磅礴能量,同时在惊讶自己的空虚的家就这样被一朵摇曳的柔嫩小花轻易填满了。 安渺见白丞一动不动的盯着那朵她买来的花,脸上带了点笑意,轻柔的力道主动牵上了男人的手,带着他坐到了床边“我总觉得那个位置少了点什么东西,这所房子大是大,但还是少了些人气,这样好多了,是不是” 白丞闷闷的嗯了一声,随后像个没有自主意识的木头人一样被牵着坐下,眼里只有真实绽放在自己眼前的笑容,只觉得久旱逢甘霖,一朵花哪来的那么大魔力呢?从始至终缺的不过是那个女主人罢了。 “我们改天出去买点家具吧,嗯...这个窗帘颜色太冷了也需要换,换一个能让阳光透进来的房子,还有再买个地毯吧,到时候我可以直接光着脚在上面走,肯定很舒服” 她像是在这所陌生的公寓里住了许久一样,明明是一个刚复活的人记忆却半点没有断开,就像她本就是白丞的妻子,只是出了趟远门现在归家了一样。 白丞哪有不同意的道理,之前只能在梦里才可以祈求一见的女人现在就坐在自己旁边,他耳边是她温柔如潺潺流水的悦耳音色,体温从紧贴的俩具身体之间互相传递,拉开的窗帘里透过的细碎阳光撒在她的长睫上。 他们都默契的没有问一些回答不上来的问题,俩个从未见过的人真的像相处了许久一样,时光从他们十指相扣的手指缝隙细细流淌,白丞他清楚又恍惚的想着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到目前为止最幸福的一个午后了。 第6章 戒指 正是傍晚,刺眼的阳光变成了温柔的余晖,透过窗户薄薄的洒了进来,一切都罩上了一层轻柔的暖光。 “你也吃”白丞看着安渺亲密自然的给他夹的菜,也给她夹了一筷子,动作间的生疏表明他很少做过这样亲密的事情。 安渺皱着细眉,脸上是困扰之色“我最近总感觉忘了很多东西,一切都是恍恍惚惚的” “不过你喜欢吃的东西我肯定不会忘记的”说到这里,她脸上轻松了下来,像是对自己忘记了别的东西也没有忘记他喜好感到很开心。 白丞拿着筷子的手一僵,直愣愣的盯着刚被女人夹到碗里,却是自己绝对不会动一口的青椒,血液倒流,喉咙发紧的问“我是谁” 安渺抬头,眼里是显而易见的疑惑“我老公啊,怎么了” 白丞闭了闭眼,只觉得脊背一阵一阵发凉,周围骤然黑暗下来,女人担忧看向自己的景象也尽数消失,眼前世界近乎化为虚无。 他手控制不住的痉挛,他觉得自己应该摔了碗筷,立马从这本就不是为他准备的饭桌上下来,自己有骄傲,有自尊,他要清楚又理智的告诉这个神志不清的女人说自己不是她那个畜生老公,也不会愿意自甘下贱到做别人的替身。 “哦对了”爆发前的白丞看到她突然转身进卧室,而自己也不必直接面对那个问题后,心里竟略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庆幸。 察觉到这抹突然出现情绪后白丞一愣,自己是在庆幸不用告知她真相,可以继续隐瞒下去吗?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种人了? 他看着安渺走进卧室的窈窕背影,愣愣的摸着自己的心口,像是要透过这幅躯体到达心灵最深处问出那个问题,自己真的能接受说出真相后再次失去她吗? 心脏的不安和酸涩已经告诉了他答案,白丞目光落在了那个柔嫩的还在一无所知徜徉在阳光下的花朵上,早就心知肚明不是吗? 所有的一切虚于表面的愤怒,所有的挣扎都是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自甘下贱,维持着自己可悲的一点自尊心。 他从始至终就知道选项只有一个,他闭了闭眼,牙关紧咬,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只要她爱着自己,哪怕被当成另一个人也没关系。 安渺不知道在她离开片刻后白丞心里的波涛骇浪,纯白又神秘的盒子在她白皙,骨节泛着健康粉色的手里仿若浑然天成。 白丞认得,他当时从被吓破胆的吴楼那里拿回来后就随手将这个石头一样顽固的盒子收了起来,可这样的盒子在安渺手里却像是随手打开的,露出的男款戒指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你怎么不带了呀”她脸上是不解,将那颗刺眼的钻戒拿了出来,自顾自的牵起了他的手带了上去。 白丞呼吸一滞,伪装的假面有一瞬被撕开,脸色是控制不住的扭曲,安渺似乎看到了他的不对劲,脸上满是担忧“怎么了” 白丞紧咬着后牙槽,下颌绷紧,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张嘴的,只能听到自己哑音从自己干涩的喉咙流出,像是指甲摩擦砂纸的声音“我没事,不用担心” 安渺还是不放心,手背放在了白丞额头,带来了一阵柔软的香气扑在了他鼻尖,白丞安静的垂首闭着眼,分秒必争的享受着这份温暖。 确认他没发烧后,安渺正要松开手,白丞却留恋似的抓住了那截细细的腕子,缓缓下移轻轻覆盖到了自己的下半张脸,露出的低垂眼睫衬的眉眼竟有些脆弱。 安渺看着被自己手盖住半张脸后奇异的表现出有些不符合他强大外表的脆弱与茫然,莫名心神一颤,片刻后鬼迷心窍似的将虚虚覆盖着的手掌真切贴了下去,柔软与柔软相触,不知是谁的呼吸微沉。 白丞怔怔的看着眼前眼睛亮的吓人的女人。 突然间筷子掉在地上与大理石接触的尖锐响声打破了暧昧升温的气氛,白丞猛的侧头避开了安渺的眼神,气氛有些尴尬。 安渺像是没在意,转身给白丞舀了一勺鲜美的乳白色鱼汤,动作流畅自然,光洁的手指却被男人看在眼里。 “你的呢”白丞看到安渺青葱一样的指节在灯光下像是发着盈盈亮光,但光秃秃的,她也没带婚戒。 “你不是知道吗,我的那颗找不到啦”她面上有些失落,筷子下意识的一下一下戳在了碗里米饭上。 “我们再买一对怎么样,单个的一个也不太好” 安渺看了他一眼,脸上是微妙的不赞同“这可是你当时送我的戒指,已经丢了一个了。我不想再让你的也只能放在黑暗里” “要不...我去给你打一个和之前款式相同的,这样我们就是一对了” 既然摘不掉,那就只能求个一对了。 “可是...假的就是假的。不会是当初那一个了,算了吧”她语气自然,几乎是没怎么思考就脱口而出。 白丞毫不怀疑她就是这样想的,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她不喜欢假的,可是自己也是假的。 失魂落魄的表情再怎么掩盖也还是泄露了一丝,更何况是安渺这种一直在下意识观察他情绪的人。 她笑了笑,神色莫名。 “虽然婚戒是很重要,但是你不想带也没关系,你最重要了”她抬手,冷玉一样白皙的手心并不能完全覆盖住手下专属于男人的宽大手掌,但此时温热的体温往下传递,竟真的让白丞感受到了安慰。 他抬起手来,本就发光的钻戒在灯光下更加耀眼,带着旁边潋滟的多情桃花眼一同映照在安渺眼里,她像是被闪到了似的怔了一下,接着就听到男人轻笑一声,声音清冽如玉石相撞:“没关系,尺寸刚刚好” —— “帮我找个人...” 宽敞的落地窗前倒映着整个繁荣的城市灯光,白丞从昏黑的光线下,看到了自己投在上面的挂断电话的动作,阴阴暗暗的看不真切,一双眼睛却泛着危险的冷光。 本就确定下来的答案在冷静下来后更为清晰,他清楚的知道,他需要安渺留在身边,还有,她也只能留在自己身边。 他垂在身侧捏着电话的手指一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这样的话,那本来就没任何希望能再次出现的人是必须要被他揪出来了。 他手下有着严密的关系网,犹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一样,只要他想,别说是人失踪了,就算是具尸体,阎王爷也得亲自给他送回来。 不过对那个男人来说他死了最好,要是他现在还在某个地方苟且偷生的话,他低垂着眼,脑内又闪现出那个惊心动魄的梦里画面,片刻前把自己骨头都笑酥麻了的女人片刻后脸上却泛着青白一片,最后看向无能为力的自己时眼里满是绝望泪水,然后再也没睁开过。 他嘴角勾起令人胆战心惊的可怖冷笑“畜生就应该被我亲手送下地狱啊”。 可即使已经把他千刀万剐过数次,还是阻止不了在梦里已经发生过的事情,看不见脸的男人双手在那天还是掐着女人脖颈,转头盯着自己扯开一个挑衅的笑容,像是根本不在乎生生的一条人命这样轻易的死在他的手掌心里。 刹那间,白丞气血上涌,指尖掐入肉里,嘴里竟泛起淡淡血腥气,眉目间是自己看到怕是都会吓一跳的煞气,而此时的他却沉浸在了自己仇恨的世界里,全然不知。 “老公” 白丞瞬间从幻想中惊醒,暗沉的窗景充当了镜子,映射出他还没来得及收尽的冷意,白丞看到了自己眼睛里闪烁出的骇人如利刃般的煞气,也只是顿了一下,将神色又掩盖回了冷淡的表情下。 “来了”他转头回着安渺的话,脸上是温情的笑意,谁也不知道那个还没找到的男人,在他心里已经是不出人样的尸体残骸,血肉碎块发出冲天的血腥气。 —— “有小猫诶” 刚下过雨的空气都是潮湿的,夏季的雨冲散了一直萦绕的闷热,带来了舒爽的久违凉意,但对躲在车底被淋得瑟瑟发抖的幼猫却不是一个好消息。 安渺听见微弱小猫叫声声音就走不动道了,家也不回就弯腰哄了躲在车底的小东西半天,才找准机会一把将一只被淋的黄白相间毛发都可怜的黏在一块的的小猫抱了出来。 “老公,它是不是营养不良啊”安渺小心的抚摸着小猫头顶,却还是被小猫张牙舞爪的哈气。 白丞对小猫这种娇气的小东西并不感冒,但见她这么喜欢,观察了一下开口道“好像是有些。” “这么可怜啊。”安渺松开了手,警惕性强的幼猫一下子窜了出去,不知怎的却没有离开,而是躲在车底观察着二人。 白丞有些疑惑她喜欢的话为什么还要松手,建议道“你喜欢的话就养着吧” 像这样失去了母猫又没有任何生存能力的小猫放在外面没几天就会死了。 安渺微不可察僵了一下,转头道:“没关系啦,我也没养过没经验,不如我们把他送给别人养吧。” “还是我们自己养着吧,你那么喜欢,给别人我们哪里放心,虽然我也没养过但还是可以查资料的。” “总不至于我们俩个养不好这么大点的东西吧” 白丞见她实在喜欢的紧,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开口,又怎么舍得让她把喜欢的东西送给别人,左右养着就是了,家里又不是养不起。 “好吧,也可以。” 说着她又把不远处观察的瘦弱小猫捞了过来,抱在了怀里摸了摸它粉色的鼻头。 小猫似乎是有点怕人,在安渺怀里也不敢动弹,温顺的也不叫,看着是挺乖的。 “不如你起个名字吧”安渺捏着小猫的粉色肉垫笑着说。 白丞看着瘦弱的头大身子小的小东西,他突然很疑惑这样弱小又柔软的小东西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若是今天他们没有碰到这小家伙,没过俩天就会饿死了吧。 片刻后他垂下眼睫像是想起了什么,嘴上莫名蹦出了个名字“就叫丢丢吧”。 “丢丢,你以后就叫丢丢啦”安渺顿了一下,像是早有预料一样,语气轻柔,像是很喜欢这个名字一样一下一下帮小猫梳理黏连的毛发,丢丢也仰着头朝着他轻叫了一声。 白丞徜徉在这样的氛围里,全身都放松了下来,只觉得自己这名字起的真好,俩只小猫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