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她靠美食征服天下》 第1章 开局就反被征服了 子时三刻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 一名身着便衣的俊秀“男子”倒挂于树上,许久未进食。 姜提奉命说服叛军,却未料竟中了敌方陷阱,耗在这足足快六个时辰。 身为当今新科状元,如今却沦落到饿死于这荒郊野外之地。 自古以来,为救野猫而落入陷阱快要饿死之人,怕是只有她了吧,姜提在心中自嘲道。 爹,女儿不孝怕是不能为您伸冤了。 娘,看来我也要下去陪您了。 在姜提万念俱灰之际,忽闻远处传来阵阵人声。 男子嗓音粗犷,语气轻佻:“哟,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狗官又来了。” 在姜提来之前,就对这里的叛军素有耳闻。 几十年前,太宗便讨伐过此地,第二年一月,后蜀皇帝投降,此地便纳入北宋统治之下。 然而,此地自投降后风波便接连不断。 平静二十年后,这里又起纷争。 姜提抬头望去,一个高大伟岸身影映入眼帘。 男子头发凌乱扎起,一只眼睛戴着黑色眼罩,虽身穿简陋战服,但器宇不凡,身形挺拔,目光坚毅有力。 姜提看到罪魁祸首出现在面前,怒火中烧,就是这家伙让自己挂在树上足足六个时辰! “傻大个!快放我下来!” 男子嘴角微扬,轻挑上眉:“哟,这次来的倒是个烈性子。” 他朝被挂在树上的男子走过去,细细观察起来,只见对方肤若凝脂,身姿纤弱,发如青丝,尤其是那双眼眸,顾盼生辉,望穿秋水。 若不是看对方穿衣打扮是个男人,他真要误认为对方是个女子了。 “大老爷们咋长得跟娘们一样,啧,小白脸。” 姜提听到“小白脸”三个字后瞬间变得通红,直红到耳根:“你说谁小白脸啊?” “你啊,你长得跟小白脸一样,要是个女的,我娶来当媳妇儿也不错啊。” “士可杀,不可辱!”姜提恶狠狠地瞪着对方,怒斥道。 可这肚子实在不争气,毕竟饿了六个时辰,在一阵沉默中忽然咕咕直叫。 男子俯下身子,修长的手指做出沉思的姿势,眸光满含笑意,调侃说道:“你若真心实意向我跪地求情,送你上黄泉路前我还能让你吃一顿大餐呢。” “呸!大丈夫不受嗟来之食!” 双方就这样面面相觑。 “你倒是个有骨气的。”男子紧盯着面前的人,目光灼热,满眼都是欣赏之意。 这样**而饱含原始野性的目光,不掺杂着任何算计,姜提从未见过男性这样的目光,心怦怦直跳,脸也红得更厉害。 男子忽然张开双唇,姜提下意识紧闭双眼别过头,只听得一阵响彻天际的哨声。 静谧的山间森林瞬间变得喧闹起来,耳畔充斥着人潮涌动的沙沙声。 再睁开眼时,四周已是一片光亮,人影窜动。 “老大,这次打算怎么处置朝廷的狗官?”队伍中一名身形干瘦,短发蓬松的少年问道,声音稚气未脱,看样子约摸不过十四五岁。 “怎么处置?”男子看了看姜提,勾起嘴角:“先不急,我看兄弟们这个点也饿了,咱们做顿夜宵吃吧。” 听到“吃夜宵”三个字后,人群沸腾,拿着破旧的武器大声吆喝着。 此刻,姜提才真正看清那帮叛军的样子,有年纪正盛的青壮年,也有瘦弱的妇孺老幼,衣衫褴褛,瘦骨伶仃,与其说这是叛军,倒更像因逃荒聚在一起的人…… 她忽然觉得鼻子一阵发酸,眼眸中有泪水快要淌出来。 姜提紧抿双唇,别过头,自己现在的样子绝不能被任何人看到。 半个时辰过去,饭也差不多做好了。 姜提隔老远就闻到饭菜的香味,肚子又开始饿得咕咕直叫。 傻大个拿着鸡腿不顾形象地大快朵颐,看样子像是饿了好几天的样子,又朝被绑着的姜提挥挥手,满眼皆是得意之色。 “真是傻大个啊。”姜提低落的心情在看到男子那傻傻的样子后瞬间变得明敞起来。 “诶,诶,诶,阿黑不要乱跑啊。”一个看上去七岁左右的小女孩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 那黑猫朝姜提这边跑过来,嘴边还叼着刚从河边捞的鱼。 嗯?这只猫猫不是自己六个时辰前救的那只吗? 小黑猫和姜提目光对视,将鱼放在了她身边,那鱼还活蹦乱跳着,它发出喵喵喵的声音。 扎着双环髻的小女孩瞅了瞅姜提,又瞅了瞅小黑猫,大大的眼睛直勾勾注视着面前倒挂在树上的清秀“男子”,眉眼弯弯,嘴角满是笑意,此刻姜提的肚子又叫起来了。 “姐姐,你吃烤鱼吗?连栈哥哥烤的鱼可好吃了!” 姐姐???嗯?嗯?嗯?姜提只觉得晴天霹雳,自己看上去就这么不像个男人吗? 男子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被挂在树上之人的反应。 姜提清了清嗓子,嗓音变得粗犷,略显生气地责备道:“小妹妹,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是个哥哥吗?” “嗯?是哥哥吗?”小女孩觉得不可思议,小腿快步跑到男子身边,歪着头说道:“连栈哥哥!你过来一下。” 说罢,小女孩和连栈一起走到树下,小女孩指着自己,看着傻大个说道:“连栈哥哥,你仔仔细细看看这到底是不是个姐姐。” 姜提已经感觉到傻大个连栈眉眼压抑不住的笑意,若不是此刻中了陷阱,倒挂于树上,姜提真想大展身手,将对方狠狠打一顿,简直是奇耻大辱! 是自己本就长得好笑,还是现在倒挂在树上的落魄身影让他觉得好笑! 连栈弯腰凑到姜提面前,这样近的距离,他的脸姜提也看得更加仔细,棱角分明的古铜色脸庞,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对深邃的眼眸,月色下熠熠生辉。 姜提的心又开始怦怦直跳,快速别过头,或许是自己的举动令连栈措手不及,姜提的脸轻拂过对方的唇瓣,连栈倒变得不好意思起来,他的脸忽然变得比姜提还要红。 “好啦好啦,是个哥哥啦,不要捉弄人家啦,我们把他放下来吧。” 连栈话语未毕,四周皆是反对的声音:“老大你在说什么,朝廷的狗官怎么能这么简单就放过他?” “就是就是,一定要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看以后还敢不敢派人来劝降。”一大帮人举着兵器耀武扬威。 姜提的心猛地一颤,紧蹙眉头,看这阵仗,是要把自己千刀万剐吗?自己可还什么都没干啊。 连栈看到我害怕的样子,又出言嘲讽道:“哟,小白脸,现在知道害怕啦?这样吧,我给你个机会,向我求情我就放了你。” 连栈双手交叉抱在怀里,盛气凌人,颇有些无赖意味。 “做你的春秋大梦!”姜提不服输地朝对方回怼道,虽然场子输了,但气势上不能输! “敬酒不吃吃罚酒啊,你小子,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上真家伙了,来人,直接斩首示众吧!” 姜提紧闭双眸,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迎来什么,只觉得听完这句话后头皮发麻,或许,她应该服个软的,但不知为何,唯独不想在这傻大个面前低头。 然而脸上只有冰凉的触感,实际什么都没有发生。 姜提睁开双眸,只见连栈望着自己的脸狂笑。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傻大个,你笑什么啊?” “哥哥,你好像只猫咪啊。” 小女孩望着姜提,梨涡浅笑。 “啊,我像只猫?” “好啦,我们放哥哥下来吧。”连栈先前说话的语气痞里痞气,这次却变得极度温柔。 被绑了六个时辰之后,姜提终于恢复身体上的自由了,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每个看向自己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嘴角皆带着笑意,这是因为什么,姜提心中充满疑惑。 走到湖边,姜提这下彻底懂了缘由,自己的脸被人用毛笔画成了小花猫!!! 她怒气冲冲走到连栈身边,个子只到对方的肩膀,毕竟连栈这傻大个相比一般的男性,体型要来得更加强壮。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姜提居然敢在这个叛军头子面前,踮起脚,一把拽起对方的衣领,靠近对方怒斥道:“连栈你这个傻大个!居然敢耍我。” 一时间,只听到周围一片哗然。 连栈眸光炙热,按照双方的体型差来说,对方只要出拳姜提绝对没有还手之力,然而对方只是任由面前这个纤弱的状元郎取闹着。 “这么看,其实小哥哥和连栈哥哥蛮般配的啊。” 小女孩用纯真的目光望着打闹的连栈和姜提两人。 “是啊是啊,这狗官长得跟女人一样,依我看,干脆就让他男扮女装,给咱老大做媳妇,好好羞辱他一番。” 底下的小弟也应和道。 这下,姜提看到连栈的脸居然红得比自己还要厉害,姜提明显感觉对方的表情变得不太自然,自己的女儿身应该没被识破吧,还是说,大名鼎鼎的叛军头子连栈,他,他,他,有断袖之癖!!! 之前九死一生逃出来的劝降官员,皆是因为受不了此等奇耻大辱,才,才辞官回乡或者告病休养吗? 姜提慌忙松开拽住连栈衣襟的手,离他有了一段距离,古语有言:男女授受不亲,按现在的氛围,男男也授受不亲。 双方皆因周围人的起哄而变得十分不自在。 “好啦,不要胡说啦,这小白脸跟之前的狗官不一样,不是个坏人。”连栈忽然出声为姜提解围。 虽听出对方的言外之意是在夸自己,但为何就是如此令人不爽呢。 小女孩走到姜提的身边,将一串大烤鱼递给我:“小哥哥,快快趁热吃吧。” 姜提伸出双手,郑重地从小女孩手中接过滋啦冒油的烤鱼,一股酥香味扑面而来,她咽了咽口水,毕竟已经饿了六个时辰,哪怕现在让她生吃,她也会去吃,实在是太饿了。 酥脆的烤鱼散发着孜然味的香气,只是咬一口我便彻底被这鱼的味道给征服了,三两下这鱼就已经被姜提吃了个精光。 姜提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烤鱼!吃得两眼放光,小女孩得意地说道:“怎么样,我就说连栈哥哥的烤鱼做得好吃吧。” “看不出来这家伙做饭还怪好吃的,还,还有吗?”姜提毫不吝啬对傻大个的赞美之情,略显羞涩地想要获得更多吃的。 连栈骄傲地昂起头,眼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他将旁边烤好的五六串鱼捧成一簇递到姜提面前:“吶,这些鱼都给你吃了,是我刚捞的,烤出来可鲜美了,表皮酥脆咬起来鲜嫩,撒上辣椒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哦。” 说来奇怪,姜提虽然一看到这傻大个就莫名来气,但有时候又觉得对方怪可爱的,尤其是在自己非常非常饿的时候,拿美味的烤鱼诱惑自己。 于是,接下来的场景就变得奇怪起来。 作为应该劝降叛军的姜提,居然被敌方的美食给征服了。 第2章 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 姜提本名沈酥冰,出生于官宦之家,父亲为前监察御史沈浔。 八年前,沈浔官拜监察御史,在处理淮南水灾时,因治水不力,贪污赈灾款,中饱私囊,本该抄家流放。 由于皇子赵奕极力求情,又念及沈浔为官时建树颇丰,最终只抄收沈家全部财产,将沈家遣返原籍。 可明眼人都知道,沈浔是出了名的清官,从不结党营私,然而这凭空多出的钱,却无人能解释。 那年冬夜,大雪纷飞。 沈浔当年治水落了病根,终未挨过那个寒冷夜晚。 那时的沈浔脸色苍白,咳嗽不断,却还是朝我浅浅微笑,安慰哭成泪人,年仅九岁的我,他牵起姜提的小手,语重心长地嘱咐道:“女儿,爹走到这一步,不恨任何人。” “恨是不能带给人力量的,恨会让你痛苦失去自我。带着爱活下去,以后的路阿爹不能再伴你左右了,诚愧于心啊。” 沈浔在喝完我花了半个时辰熬制的莲子粥后,突然眼泪纵横,自懂事起,姜提从未见过父亲脸上会有悲伤而失态的神情。 “哥哥,哥哥,你哭啦?” 姜提被一阵稚嫩的声音吵醒,泪水朦胧间,连雀的可爱面孔出现在眼前,两人四目相对。 连雀晚上缠着让我讲故事,结果姜提讲睡着了,睡梦间陈年往事又浮现脑海。 姜提望着睡觉时的枕头,上面已经被泪水沾湿了。 而面前的连雀,脸颊圆嘟嘟的,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用怜爱的目光凝视着自己。 姜提又悲从中来,那时的她也不过和面前的连雀差不多年纪,经历了生离死别,从此世间再无至亲。 泪珠顺着脸颊直流,姜提伸出手捂住脸,不想让面前的连雀看到大人难堪的模样。 背上传来温暖的触感,是小女孩的小手在我的后背轻拍着。 “痛苦痛苦快快飞走吧,悲伤悲伤快快离开吧。” 那稚嫩的话语驱散了姜提心中阵阵阴霾,难过顿时消失殆尽。 姜提微笑着对小女孩说道:“谢谢你,小妹妹,哥哥不难过啦。” “不客气小哥哥,连栈哥哥交的方法果然有效。” “嗯?嗯?嗯?是连栈那个傻大个交的吗?” “是的,每次我想到爹爹晚上难过得睡不着的时候,连栈哥哥就会拍着我的后背,哼唱这句话哄我睡觉。” 看不出那个傻大个居然还怪会哄小朋友的,而每次只要一想到连栈,姜提的心情就不会变得那么沉重。 “小哥哥,你是想家人了吗?” “我早就没有家人了。” 连雀忽然用悲悯的眼神看着我,她小小的手轻抚姜提的头发。 “我本来也没有家人,出生就被父母抛弃了,流落街头,是连栈哥哥收留了我。” “我也没有名字,连雀是连栈哥哥给我取的名字,他说取了这个名字,以后我就是他的亲妹妹了。” 连雀用轻松的语气描述着略显深沉的话题,面前这个才七岁的小女孩,居然经历了这么多。 “你要喝莲子粥吗,哥哥煮给你吃怎么样?”人在悲伤的时候,就需要用美食治愈自己! “莲子粥,好呀好呀!”连雀高兴得直拍手,不过下一秒,连雀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用严肃的表情看着我。 她小小的身躯靠在姜提身旁,捂住嘴靠近姜提的耳朵,轻声说道:“小哥哥,但是,我们要偷偷煮,连栈哥哥说,晚上不好好睡觉会长不高的。” 姜提乖乖点头,学着连雀的摸样小声说道:“好的好的,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哟。” 深夜,两个大小身影穿梭在厨房里寻找食材。 找遍厨房里所有的食材,发现缺少一样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莲子。 既然是要做莲子粥,那怎么能没有莲子呢,思前想后,姜提决定还是现采,新鲜的莲子煮起来也许会更好喝。 “雀雀,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莲蓬吗?就是外表是绿色,脸盆形状,里面有很多小颗粒的植物。”为了防止七岁的连雀听不懂,我在说的同时拿手比划着。 连雀的小眼珠转来转去,白皙的手指触碰稚嫩的小脸庞,抿唇思考着。 “小哥哥,我想到了,连栈哥哥前段时间带我去那处地方摘过荷花呢,我带你去。” 连雀牵起姜提的手,两人离开厨房,穿过偏僻的小路,来到一处池塘。 蛙声一片,蝉鸣不止,漆黑夜色下荷叶浓翠欲滴,深粉色的荷花亭亭玉立,莲蓬掩映其中随风晃动。 “小哥哥!小哥哥!你快看,那就是你要的莲蓬吧。”连雀的目光捕捉到莲蓬,眉开眼笑。 姜提朝着连雀手指的方向看去,窥见池塘里此起彼伏的莲蓬。 正当姜提挽起袖子准备摘莲蓬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响亮的喊声:“小白脸,你大晚上的,带着我家连雀来到池塘做什么啊。” 就是这猛地一叫,惊得姜提掉进池塘中里,整个身子被水覆盖,往下沉,姜提不谙水性,一下子整个人陷入恐惧之中,脚被什么东西缠住,整个人动弹不得。 鼻腔里充斥着水,姜提记得阿爹曾说过,若掉入水中,绝不能剧烈动弹,否则会愈陷愈深,最终被水彻底淹没。 所以她并没有剧烈动弹,放空自己的大脑,那一瞬,逝去的父亲又浮现在姜提眼前。 姜提伸出手,水中,一个人影朝她游过来。 他看出姜提的双腿被缠住动弹不得,宽大的手掌用力扯开带刺的藤蔓,水中弥漫着血的铁锈味。 姜提闭上双眸,对方将她从水中救出来。 “小白脸,小白脸,你还好吗?” 姜提装作没听到连栈的话,任他用力拍打自己的肩膀,因为她还在思索如何解释连栈之前的问题。 “连栈哥哥,我看过的古籍里记载过,有一种治疗溺水之人的法子,名唤吹气法。”连雀开口说道。 “好高深的样子,雀雀,看来平时有认真学习功课嘛,不愧是我的妹妹,就是聪明!很好很好,女孩子就要多读书哦。” 连栈由衷地称赞连雀的博学,七岁的小女孩能教育成这样,已是很厉害了。 没想到连栈自己虽然是个傻大个,但对妹妹的教育是下了狠功夫的。 “呃,不过,我咋有点听不懂的样子。” “嗯,简单来说,就是需要你和小哥哥嘴对嘴,吹气入口。” “什么!!!嘴对嘴,他可是个男的啊!!!” 连栈的声音变得极端激动,如雷贯耳,闭着眼睛,姜提都感觉自己的耳朵要被震聋了。 而此刻,她的内心也惴惴不安。 “可是,小哥哥现在生死未卜啊,呜呜呜呜……”连雀说着说着,声泪俱下,连姜提听得都心生怜爱之心。 “好吧好吧,为了雀雀,哥哥我豁出去了。”连栈像是下定决心,语气变得十分坚定。 等等,等等,那个傻大个,那个傻大个,难道真要亲过来啊?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感觉对方似乎在向自己靠近来的瞬间,姜提预感到,如果再不醒的话,她,她,她就要和这个傻大个接吻了…… 于是,姜提恰到好处地将掉入池塘时嘴里进的水吐出来,喷到了连栈脸上,这举动让对方措手不及,起身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而姜提在连雀的搀扶下艰难起身,受伤的腿上还有疼痛感。 “小白脸,你居然醒啦?可惜了,我本来可是鼓足勇气想嘴对嘴给你渡气的。”连栈一脸受伤地看着姜提说道。 姜提生气地指责连栈道:“你你你,我可是男的啊!!!” “我这不是看你一直昏迷不醒担心你嘛。”连栈委屈地看向姜提,看到这傻大个楚楚可怜的摸样,她的气居然顿时就消了,“好吧,原谅你了。” “不过,你这小子,大晚上带我们家连雀鬼鬼祟祟做什么?”连栈忽然朝姜提质问道。 “嗯,我,我,我是为了……嗯……”姜提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没说出重点。 连栈若有所思,话锋忽然急转直下:“你不会?是想拐跑我家连雀吧!!!” 气氛瞬间到达了冰点,姜提知道,如果姜提给不出连栈一个满意的回答,可能会发生十分可怕的事情。 “好吧,其实我是想……”姜提刚想解释,腿上的疼痛感又一次猛地袭来,再加上溺水过后身子着了凉,一下子体力不支,快要摔倒跌在地上。 姜提本以为自己会在撞在地上,意料之外地是,身体传来柔软的触感。 连栈的身体将姜提护住,他的语气变得温柔起来,关切问道:“你,你没事吧?” 姜提的目光注意到他被蹭伤的手臂,即便如此,他第一反应还是关心姜提的身体。 “我没事,倒是你,你的手臂流血了啊!”姜提牵起连栈的手,担心地说道。 “没,没事,没事。”连栈的语气忽然变得紧张急促,姜提这才注意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有些过于亲密。 两人几乎是心有灵犀,同时松开手,拉开距离。 “连栈,我带连雀出来,其实是为了……”姜提正要准备说出口,却被连雀打断了。 “连栈哥哥,小哥哥其实是为了给我煮莲子粥喝,才大晚上带我来池塘边捞莲子。” “煮莲子粥?你居然还会煮莲子粥啊?”连栈惊呼道。 “可是我现在脚受伤了,腿脚不便,本想煮给雀雀喝的。”姜提语气低沉。 “这样的话,我来煮吧,哼哼,我可是大厨呢!”连栈骄傲地抬起头,嘴角带着微笑,不知为何每次看到连栈这样傻傻的样子,姜提的内心就会变得愉悦不少。 连栈挽起袖子,露出健壮的肌肉,他来到池塘边,弯下腰,摘了好几株莲蓬,笑着朝她们跑过来。 “这些够吗?不够的话我再去采!”连栈询问道。 “够了够了。”我微笑地制止道。 “这样的话,食材就全凑齐了。”连雀欢呼雀跃着。 “雀雀,你把莲蓬拿好先去厨房,我抱着小白脸走去卧室换身衣服。” 什么,什么,什么,要抱着自己去卧室换衣服???男女授受不亲啊!!!姜提的脸忽然变得滚烫。 连雀接过莲蓬,将它们紧紧抱在怀里,眼里满是洋溢不住的喜悦之情。 “小白脸,你发烧了?脸怎么红这么厉害?”连栈伸出宽大的手掌覆盖住姜提的额头,他毫不知情的样子让姜提的心怦怦直跳。 “哈哈哈我没有事,可能还是受凉了吧,阿嚏。”姜提象征性地打了个喷嚏。 “换好衣服我们去厨房给你煮粥喝,暖暖胃。”连栈笑着安慰姜提说道。 自从爹爹去世以后,姜提便再也没遇到过这般无条件对自己好的人。 姜提的内心柔软处被触动,眼泪快要不受控制流下来,她别过头,连栈一把将姜提抱起,她的手环抱连栈喉结滚动的脖颈,两人湿漉漉的身体紧靠着。 漆黑夜色下,连栈抱着姜提走路,连雀手中怀抱住莲蓬,三人身影逐渐依偎在一起。 第3章 梳发 连栈将姜提抱到了他的卧室,姜提内心变得更加焦急。 他从表面积灰的木匣中翻出衣物,打开后,空气中飘着木渣的味道。 连栈翻箱倒柜,在匣子的最下层翻出两件崭新的衣服,一件是墨绿色青衫,一件是靛蓝色粗布麻衣。 “吶,这件墨绿色的青衫给你穿了,我嘛是个粗人,便穿这件粗布麻衣了。” 连栈将墨绿色青衫抛给姜提,她顺手抚摸这件衣服,手感很好,摸起来舒适,表面光滑,看样子是花大价钱买来的。 这傻大个居然舍得让自己穿质感这么好的衣服。 姜提心里一阵暖意涌上心头,但转瞬困惑起来,这个破破烂烂的寨子里怎会有如此上乘的衣服。 一抬头,便看到连栈正要脱衣服,慌得姜提急忙喊道:“等等等等等!先别换!!!” “怎么了啦?”傻大个疑惑地看着我。 “你你你你你,出去换!”姜提急得语无伦次起来,脸也变得更加绯红。 “我们都是男的,你怎么这么紧张啊!”连栈不解地看着姜提。 “反正你出去换啦!我接受不来!”姜提闭着眼慌忙将连栈推到门外。 姜提望着手中的墨绿色青衫,心怦怦直跳,这家伙,怎么能迟钝到这种地步! 脱下被浸湿的衣服,姜提换上连栈递给她的墨绿色青衫,想到刚才连栈差点当面换衣服的事,她的脸颊烫得更厉害。 姜提深呼吸一口,稳住心神,反复告诫自己赶紧忘掉刚才的事情。 换上衣服后,姜提一下子就变成了翩翩儒雅书生。 推开门出去的时候,时间仿佛静止了,连栈表情一脸惊讶。 “怎么了?我这样穿很奇怪吗?”姜提转了个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穿的衣服,困惑地问道。 连栈的脸上闪过一丝悲伤的情绪,但随后朝姜提微笑着,她第一次见到连栈的脸上是那样的微笑,带着些许伤感。 “很帅气!”连栈走过来,朝姜提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 “对了,我帮你把头发梳一下吧。”连栈笑着对姜提说道。 于是姜提走到了卧室,坐在铜镜前面,她的长发散了下来,连栈目光温柔一动:“这样仔细看,你倒是更像个女子了。” 连栈拿起木梳,轻握姜提的头发,温柔地梳起来,宛若对待一件珍贵之物。 “不要看我五大三粗的,连雀的头发可是我每天起早梳的呢。”连栈自豪地说道。 “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有这手艺啊。”我由衷地表示赞叹。 “那可是,我可是连栈哥哥哟,你要愿意的话,叫我一声哥哥也行哦。” “不要!我就要叫你傻大个!” “哈哈哈,你要愿意叫傻大个就叫傻大个吧。” 连栈用一根简约的墨玉束起姜提头发,镜中的姜提活脱脱一副温文尔雅的白面书生样。 “怎么样,是不是变更帅了!”连栈微笑地说道。 “是蛮帅的呢,谢谢你啊,连栈。” “嘿嘿嘿。”连栈又朝姜提笑了,骄傲地抬起头。不经意间,他的下巴抵住了姜提的额头,心变得更乱了。 “既然衣服换好了,那我们便去厨房煮莲子粥吧,我从来没做过这道菜,你可要教我怎么做哦。”连栈望着姜提说道。 “好的。”姜提扭捏回答道。 寂静的深夜,树林掩映的小径,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姜提没想到,初见时他们气场如此针锋相对,现在居然变成对方给自己煮粥喝的关系,命运真是不可思议啊。 两人来到了厨房,连雀坐在小板凳上,看到他们俩换的衣服后大呼道:“小哥哥换的衣服真帅气啊!” 姜提害羞地低下了头,连栈看着姜提的样子,打趣道:“哟,你居然还害羞上了。” 听到连栈的话后,姜提生气地伸出拳头想揍对方一拳,却被他一下子躲开。 “对了,雀雀,连栈哥哥换的衣服就不好看吗?”连栈穿着靛蓝色粗布麻衣,耍帅地摆了个姿势。 “哈哈哈,连栈哥哥也帅,但还是小哥哥最帅!”连雀崇拜地望着姜提说道。 “你这小白脸,才来多久就这么快俘获我们家雀雀的芳心了!真是蓝颜祸水!”连栈笑着打趣道。 “连栈哥哥,不准说小哥哥的不好!”连雀出声维护姜提道。 “你就坐在连雀身边吧,然后指挥我干活就行了。”连栈爽朗地说道。 “毕竟,病人就要好好休息啊!”连栈郑重其事地轻拍姜提的肩膀说道。 姜提看着连栈的笑脸,心里百感交集,一股暖意涌上心头。说罢,姜提坐在连雀的旁边,指挥连栈煮莲子粥。 “既然是夏季,那就做绿豆莲子粥吧!清热解暑。”姜提思索许久后,决定做这道菜。 “绿豆莲子粥,听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啊。”连雀两眼放光说道。 “绿豆莲子粥,嗯,听起来不错。”连栈饶有兴致地说道。 “这第一步,就是把绿豆清洗干净,用热水浸泡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嗯,这个第一步听起来就很复杂。”连栈歪着头说道。 趁着连栈烧热水浸泡绿豆的间隙,姜提的思绪飘到了遥远的过去,那早已尘封许久,却不曾遗忘的过去。 姜提的娘亲名叫宋妍月,是礼部侍郎的千金。 坊间一直流传,宋家的千金,宋妍月,生得一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温柔可人,待字闺中。 娘亲出生的时候,皎洁的月亮高挂于空中,爷爷面带笑意,小心翼翼地抱起她:“这是我们家美丽的月儿呢。”于是就给娘亲取名妍月。 由于出生不久,双亲就去世了,娘亲自幼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是生活在宠爱之中,被幸福包围着的孩子。 娘亲自小体弱多病,泡在药罐子里长大,从小待在深闺读书,与父亲沈浔的初遇倒是颇具戏剧性般。 父亲是出生贫寒的一介书生,年幼时丧失双亲,在深山道观中长大,他满怀雄心壮志,报效朝廷。 父亲和娘亲初见,是娘亲随爷爷奶奶去道观祈福。 那时的父亲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年,而娘亲也不过是年仅十二岁的小女孩。 山间,一片寂静,忽然群鸟在树林枝头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惊扰,扑棱棱朝四处飞散。 循着声音摸索,望见一瘦弱少年,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边跑边笑着朝那小道士跑过来。 “这家伙啊。”小道士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扫地。 少年没有注意到小道士后面的小女孩,慌忙之间两人相撞,小女孩被撞倒在地。 “诶,我的头,好疼。”小女孩捂着头惊呼道。 “啊,不好意思啊,你没事吧?”少年担心地说道,慌忙扶起被撞在地上的小女孩。 “爷爷,奶奶,呜呜呜,我的头好疼啊。”小女孩小手捂住头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少年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哭声引来了小女孩的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看到被哭的小女孩,表情讶异,望向不知所措的少年:“是你欺负我们家月月吗?” “我不小心撞到这位小妹妹了,对不起。”少年郑重其事地朝小女孩鞠躬,接着又朝女孩的爷爷奶奶鞠躬道歉。 “让我看看我们家月月摔伤了没。”奶奶心疼地看着小女孩,从上到下,从前到后仔仔细细看了一番。 “奶奶,我还好,就是摔得好疼呀。”小女孩安慰奶奶,小手捂着自己的头说道。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还好我们家月月没有被撞伤。” 后来父亲为了道歉,经常登门拜访娘亲,并且送各种应季水果作为赔礼。 朝夕相处下,两人结成了深厚情谊,并约定终身,父亲答应爷爷奶奶,进京赶考,功成名就之时便会迎娶娘亲,而后来父亲也遵守承诺。 两人举办了全城最轰轰烈烈的婚礼。 娘亲嫁于父亲时已经病得很严重了,到后来床也下不了了。 即便病重,娘亲却还是坚持生下自己。 白雪皑皑的冬夜,静谧的沈府响起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父亲说永远忘不了娘亲抱着自己的样子:神态安详,轻声哼着小曲,轻轻拍着刚出生的小婴儿,那样美好。 后来,娘亲在一年冬天去世了。再后来,父亲因为治水落了病根,也在一年冬天去世了。 年仅九岁的我,就此失去了双亲,每日痛哭流涕,浑浑噩噩。 后来姜提在父亲昔日好友的帮助下隐姓埋名生活着,长大后在一家市井酒楼担任厨娘,每日生活不过柴米油盐,与卖菜商贩讨价还价,倒也乐得有趣。 她本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然而,直到那一名不速之客的到来…… “小哥哥?小哥哥?小哥哥?听得到吗?”姜提回过神来,连雀的小手掌在她眼前晃悠着。 “啊——雀雀你刚刚说啥了?”姜提羞愧地问道。 “连栈哥哥问你下一步该怎么做?”连雀重复道。 一个高大身影走到姜提跟前,连栈突然蹲下身,伸出宽大的手掌轻触她的额头,喃喃自语着:“看样子,果然是受风寒了。” 不知为何,连栈的手掌触感好温暖,两人四目相对,姜提的心开始怦怦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