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师弟变成狗了》 第1章 历练 清墟境,紫云山顶,日薄西山。 万里霞光自门中逸散,这是秘境即将关闭的征兆,闯秘境的宗门弟子都差不多出来了,天门之外只有零零散散几十人。 玉姝身着一袭红衣,倚着秘境出口闭目养神,耳边突然传来吵吵闹闹的动静。 “这幽冥河秘境百年即开一次,你都来多少趟了?这次秘宝留给尘儿!” 花白须髯的道人率先从霞光中冒头,嘴里念叨个不停,身后跟着两个少年人:一人着紫衣,暗红的血色浸透了衣袍,一看就伤得不轻;另一人着蓝衣,面容干净竟无一点伤痕,显然被保护得很好。 “既然百年就开一趟,你让他再等百年呗。” 紫衣少年紧握手中宝匣不放,尽管重伤未愈灵气不稳,还是目光如炬,眉头高挑着,绝不让步。 “你!逆徒!”道人气急,拂袖而去,“尘儿走,你这师兄要气死我才高兴!” 蓝衣少年目光游移不定,原地踏步了一阵,终是低头跟随道人御剑而去。 紫衣少年眼神坚毅,待两人走远后,“噗通”一下瘫倒在地。 到这时候才从秘境出来的,多是实力不佳的小派弟子,自顾不暇,见此情形也只能置身事外,故而无人来帮这少年一把。 少年抿唇侧躺在雪地里,任由大大小小的雪花落在他裸露的脸上、脖颈间,也不用灵力护体。 他是心有不甘,奈何丹田受损灵气外泄,实在抽不出手,如果不能及时的医治,恐怕凶多吉少。 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吗?我不甘心……少年眼睛里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恰在此时,一只手蓦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少年一愣,模糊的视线微微上提落在了玉姝脸上。 素色的帷帽遮挡了她的面容,少年只看见来人逆光的颀长身影,气质绝尘。 少年颤颤巍巍搭上了玉姝的手,一股充盈的灵力瞬间自手心流向四肢百骸,重伤的丹田奇迹般被暖流包裹,开始慢慢修复。 少年确信自己遇到了世外高人,眼神一亮。 “你是哪家弟子?” 清冷的声音自帷帽下传出,少年闻声,连忙起身挺直腰板,恭恭敬敬拱手:“多谢前辈搭救!弟子,师出白衣教。” 白衣? 玉姝眨眨眼,白衣教可是个名门宗派,行事竟也如此儿戏。 “你师父就这么把你丢在这里了?” 她自己对师弟师妹们都不会如此不负责任。 少年身子一僵,神色黯然:“师父兴许是,不知道我的回元丹已经用掉了吧。” 见恩人一言不发,少年浅浅一笑:“弟子名叫陈恒,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不知恩人姓甚名谁,师出何派?” 玉姝忆及此行目的,摇摇头:“萍水相逢,不必知我。今日不太平,你尽早离开吧。” 然而为时已晚,玉姝眯眼,先于众人听到“咔嚓”一声紧接着地面轰隆作响。 说时迟那时快,她拎着陈恒旋身一跃,落在数米外的树梢上,只见原来的地面突出一片地刺,险些将人捅个对穿。 秘境开口处的万丈霞光瞬间消失,转为幽幽冒出的黑气,有一个扭曲的身影从中显现。 那黑影身长九尺,高大可怖,它凸眼长舌,面皮脱落,身侧长鳍生鳞,行似蛇游鱼摆,浑身上下不断冒出阴冷的黑雾,行动间带来恐怖的威压。 “秘境里的幽冥领主?它怎么出来了!” 这是幽冥河中的妖王,普通弟子寻宝时根本不敢靠近它所在领域,更别提和它正面对上了,恐怕一照面就没了命。 没来得及走的修士们纷纷发出惊呼,男男女女拔腿就跑,然而他们的速度远不及那怪物,眼看就要遭殃。 玉姝安稳放下陈恒,闪身迎上,将未走的修士护在身后,指尖微动,施术塑起一个晶莹的泡泡把众人包裹其中,陈恒紧随其后,也躲进泡泡里。 怪物一声长啸,磅礴的威严混合着死气以摧枯拉朽之势碾碎了附近的生机,磅礴的黑雾如黑云压城般朝玉姝笼罩过来。 帷帽之下的面庞神情未变,她冷静扬手,三尺水剑铮然出鞘砍向怪物,在它胸口划出一片血肉横飞,又飞回玉姝手中。 “魔王……魔王召我……”妖王喃喃低语着,完全不受影响。黑雾附在外露的骨头上,迅速扭曲异变成新的血肉,落在地上的血水都蒸发成黑雾回到怪物身上,重新组成怪物的一部分。 一切都符合情报所说,玉姝早有预料,所以动作不停,口中念念有词,呼吸间数道水剑包围了怪物的脑袋,连续飞速射下,带着猎猎罡风,打得怪物连连嘶吼,将黑雾化作各种各样的毒虫向玉姝和泡泡爬来。怪物用黑雾画出的毒虫带有的毒液腐蚀性极强,玉姝给泡泡加强了保护,闪身向怪物冲去。 在场修士无一人能看清玉姝的身形,只知道一眨眼她就突然出现在怪物身后,连发数道剑气将怪物拦腰斩断。凌厉的剑气在怪物中段切割,阻止怪物用雾气再生的能力,压倒性的威压震得毒虫僵在原地,随着怪物的倒下而消散。 只消片刻,高大威猛的怪物全身尽数化作毒雾消散,玉姝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瓶,将毒雾吸收储存。 黑雾消失,天地重现,恰逢雪停,月上枝头。 玉姝将玉瓶收好,挥手解除泡泡让几十个感恩戴德的修士们走了,这才慢悠悠朝着天上乱舞的水剑大喊:“无归,回来。” 无归是她的随身佩剑,它好像很高兴有机会出鞘似的,在玉姝身边飞来飞去,划出一道道幽蓝弧线。 玉姝勾勾手,无归立刻收敛,乖乖立在地上充当靠背,让玉姝倚着。 玉姝靠着无归,从储物戒里取出传音玉简,对上清宫宫主裴玉回复了短短四个字:领主伏诛。 她的眉头慢慢锁紧,久久望着没有回复的玉简出神。 妖王嘴里念叨着什么魔王召唤,魔气果然复苏了吗? 可是三百年前…… “恩人!” 少年一声高喊打断了玉姝的思绪,玉姝展眉,正望见朝她跑来的少年:“你还没走?” “恩人!”陈恒眼睛亮亮的,“这招式太厉害了,您果然是高人,我能跟着您学习吗?” 玉姝闻言立刻收剑走人:“不可以。你好好学吧。” 这个点儿最适合去酒楼喝酒了,她才不要招惹新麻烦。听说望月楼研究了新菜,配点甜酒喝刚刚好。 玉姝这边若有所思,抛下失落的少年,御剑往山下的镇子跑。 紫云镇,望月楼。 街上灯影交错,人声鼎沸。虽然这只是一个边陲小镇,但背靠着大名鼎鼎的白衣教以及周边修仙教派,也是逐渐繁华起来,算得一个人流如织,商贸往来频繁。 玉姝摘了碍事的帷帽,随手丢给小二两块灵石,轻车熟路往二楼走:“老样子,再加一道新菜。” “好嘞!您包厢请!”小二谄媚地收下灵石,招呼后厨赶紧做菜,他亲自迎玉姝上楼,走进天字一号包厢。 “您稍等!” 天字包厢景致最佳,玉姝独自坐在窗边,雪白的发丝静静洒落在身后,只用一根桃木枝缠着也不见散。 玉姝叹气,被上清宫宫主派到这一片出外勤已经两月有余,明明是一条咸鱼,却日日不得闲,今天除妖明天镇魔,宫主还美其名曰“历练”。 今日辰时宫主传音说,预占到幽冥秘境有异动,与魔气有关,需得她亲自出马收服魔物。虽然现身的是一只鱼妖,但身上的确有魔气,若去的是普通修士恐怕察觉不到,但她是仙族,天然对魔气有敌意,一眼就能看穿其中奥秘。 话是没错,但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说什么来什么。 传音玉简突然叮当作响,玉姝迟疑着取出玉简,正看见宫主的消息“白衣教,速往!” 玉姝:……再乌鸦嘴,我就去学占卜。 热菜刚上,玉姝已经不见踪影,小二提着酒壶进来一脸茫然,只见桌上三颗灵石压着张字条:凉菜留着,热菜换酒,送到望月客栈天字三号。 紫云山顶,玉姝踏雪而归。 山顶一片寂静,连虫鸣也没有。 看来陈恒已经回百仪了,玉姝抿唇,立刻御剑往白衣教赶去。 这白衣教就在另一座山头,相去不过十里。不同于高耸入云灵气充盈的紫云山,这座无名山头略矮些,因为依山建了个白衣教,就干脆以白衣取名,叫它白衣仙山。 知道教中有异,玉姝收剑,提前落在山门石碑旁,运气护体一步步往教内走。 迢迢青石山路,石阶上积起厚厚的雪,踩在冻住的雪上“嘎吱”作响。山道两旁是大片松柏,翠绿依旧,不受严寒侵袭。 登山石路上竟是一个人也没有。 玉姝加快脚步,放出灵识探路,发现整个山头唯有广场上灵气纷杂,竟还掺杂着几分妖气。 莫非是妖兽潮? 玉姝蹙眉,从怀中掏出几张瞬移符,几息之间出现在教派广场上空。 眼前的画面实在震撼。 广场上人满为患,人挤人,妖气横行。大部分妖兽负责把人群聚集在一起,剩下几只高阶妖兽穿行于人群之中,鼻尖嗅着,灵识探着,挑选出合意的弟子吞吃入腹。 鲜血淋漓,满目惨象。 玉姝瞳孔震颤,第一时间隐匿气息,潜入其中。 细看之下,这些弟子表面正常,实则都处于游魂状态,瞳孔涣散,灵气外泄,如同活死人一般,只能任由外界摆布。 这一看就是幻兽的妖术,中术者轻则陷入幻境了此一生,重则神魂崩溃爆体而亡。 但是幻兽一般不好生存,长不了多大。能控制成千上万人的幻兽怎么说都应该是一方霸主,不可能无名无姓,也不可能瞬移到这白衣教来发疯。 明明最近她一直在附近除妖,从没有见到如此数量的妖兽潮,幻兽更是一只都没看见。 玉姝轻轻扒开被弟子无意抓住的衣袖,靠近巡逻在弟子之间的高阶妖兽。 如今上清宫统一将妖兽分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八个等级,前四种是可能成为一方妖王的存在,实力不容小觑,后四种是常见的山野妖怪,实力不一,若是辛级妖兽,方法得当,会点法术就能制服。 眼前这是一只吊睛白额虎妖,体型高大健硕却步态轻盈不显笨重,灵气浑厚、妖丹凝实,俨然是一只丙级妖兽。 四下看去,穿行于弟子之间的大多数是丁级妖兽,有一些丙级妖兽,外围驱赶弟子们的是弱一些的戊、己级妖兽。 妖兽群已经如此强悍,那么引领这帮妖兽的妖王必然是甲或乙级妖兽。 那么,它在哪儿呢? 第2章 幻兽 若说对修仙者来说什么最重要,那一定是千百年来苦修的修为。 最绝望的感受莫过于在幻兽的幻境里无知无觉地、慢慢地失去全部修为。 妖王去哪儿了? 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玉姝脑中突然一片混沌,仿佛过了许久,又好像只是恍惚了一瞬间。 她猛然睁开双眼,惊讶于自己的疏忽大意,却发现广场上所有妖兽都把脑袋转了过来,死死盯着她。 该死,什么时候被发现了! 近处的虎妖率先腾空而起,额间金光一闪,铺天盖地的妖气直击她面门,这一下挨了不死也残,玉姝立刻运气护体。 然后灵气抽调到一半却被限制,后方的触手妖怪浑身冒着绿色的泡泡,几只触手高抬后落地,地面瞬间裂开一道缝隙,直到玉姝脚下,在她身边形成了一片沼泽,将她的行动限制在里面。 暗处的幻兽一步步走出来,同时限制了她的灵力运行。妖兽们发出各种各样的嘶吼,各种攻击如雨点般砸来,避无可避,妖气浊如重锤,震得玉姝心神俱惊,七窍流血。 玉姝恍惚摸了一把脸上湿滑的鲜血,咬牙掏出一把爆破符,以磅礴的灵气炸开沼泽毒气,御风后退数米,高呼神剑:“无归!” 水剑应声出鞘,铮鸣间出锋刺穿几只狰狞蓄力的妖兽的妖丹,外溢的灵气将途中的妖兽一切两半。 玉姝反手熟练挽了个漂亮的剑花,以剑气限制眼前妖兽的身形,剑锋刺破妖丹,同时旋身,以灵气画咒,一笔成形,咒字扭曲变形爆射出几道火球轰炸了一片。 打斗间,血水慢慢模糊了玉姝的双眼,她眼前一片血色。妖兽前仆后继,数量惊人,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她的衣袍被血水浸透,只一个劲挥舞无归神剑,周围终于一片寂静,再没有一只妖兽扑上来。 玉姝喘着粗气,头昏脑涨,她一把扯着衣袖抹净脸上血水,却被眼前之景倏然一惊。 哪里有什么妖兽潮,只有死伤遍地的白衣弟子。 玉姝不可置信,一下子瘫坐在地,却发现手中长剑变成滑腻的青蟒。蟒蛇张开狰狞的巨口,腾空咬上了她的眼睛。 好疼! 场景倏然改换,寒冷的雪花一下子消散,有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玉姝猛然睁开双眼,冰凉的手抚上眼皮,发现眼睛尚且完好,视野还很清晰,瞬间看清了前方的尸山血海。 仙家弟子残破的身躯如同一片片破布散落在烈火不绝的荒地上,天昏地暗,连一丝月光也不见,好似百年前的归墟战场。 腿上沉甸甸的。 玉姝恍惚着低头,对上一双饱含痛苦的眼睛。少年躺在她怀里,重量全部压在她的腿上,整个人半身早已血肉模糊,发丝凌乱,气息奄奄,只余一点神智。 “师弟……阿褚?” 可是,小师弟早在三百年前诛杀魔王的归墟之战中死去了,难道她也死了吗? 玉姝下意识握紧少年的手,向他灌输灵力,可是她明知道小师弟已经金丹破损,再也存不住灵气。游褚奄奄一息地躺在她怀里,声音低哑破碎:“师姐……” 玉姝茫然无措地抱着游褚,惊觉自己真的回到了归墟之战的战场。 烈火焚烧一切的浓烟猛烈扑到人脸上,恰好掩盖了那个红发魔王的动静。他卷着黑雾瞬移到玉姝面前,挑眉朝呆愣的玉姝吐出一口魔气:“神女很在乎这个小师弟嘛,那把他变成灵宠永远陪着你好了。” 带着蛊惑的话音刚落,怀里的重量一轻,重伤的游褚变成了一只气息微弱的狸猫,下一刻便断了气。 玉姝瞳孔骤缩,眼泪掺着面颊的血水滚落:“阿褚!” 红发魔王得意一笑,拖着尚且虚弱的身体往后退去,神色莫名:“哈哈,我要仙族永远不得安宁!我要你这个,注定杀死我的仙族神女,永失所爱、不得好死!” 一如当初,玉姝没有动作,魔王气数已尽,随着最后一丝黑气离开他的身体,他颓然倒在荒地里,肉身被归墟永恒不灭的火焰焚烧殆尽。 天地间一片死寂,玉姝跪坐在黑暗中,垂着脑袋没有一丝生气,雪白的发丝掩盖了她的神情。 幻境还在继续,记忆里的归墟火一点点吞噬着玉姝,将她的灵力、情绪都吞进火海。 玉姝沉沦在幻境里,周身莹润的灵气通过幻兽模拟的归墟火四散入幻兽周围的空气中。 玉姝不同于人族修士,是最后一脉仙族的孩子,灵力对于这些妖兽来说相当纯净可口,于是妖兽们围拢过来,顶着幻兽的威压,小心抢夺着纯净的灵力。 通体雪白的巨大幻兽蹲坐在玉姝身前,凝视着她的每一个表情,完全不在乎空气中的灵气,显然它就是这群妖兽的妖王。 幻兽的攻击能力和其他妖兽相比不值一提,所以生存困难,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见,要是把这只幻兽的存在说出去大概没有人相信。 和妖兽图鉴上说的一样,作为一种以擅长以幻境捕猎的妖兽,幻兽长得极为复杂。 它的头部像狮子,须发凌乱张扬,庞大的脑袋连接着一副沉重的躯体,背部还有一对大翅膀。这对翅膀披覆白羽,张开可遮蔽一方天地,仅半边就要有五个人展臂那么长。 不过尾巴却是细细长长的,在身后胡乱摇晃着。 幻兽张开巨口贪婪地吸食仙族灵气,一双莹白的眼珠依旧凝视着玉姝的心底,控制着她的幻境,感受着她的愧疚。 怎么会是愧疚?这种情绪酸酸的。 幻兽打了个响鼻,超低的智商让他不能理解,这个人类为什么同时怀抱着对两个人的愧疚,她不是痛恨魔王吗? “好了,做你该做的。” 一道传音灌入幻兽脑海里,幻兽颇有几分不耐,却还是分神控制了旁边的弟子走上前来,接住了暗处黑衣人传过来的锦盒。 那失了魂的弟子缓缓打开锦盒,露出里面的一只蛊虫。蛊虫颜色鲜亮,形貌却丑陋,周身萦绕黑气,一看就有具毒。 若是玉姝清醒着,就能发现这黑气分明是极纯净的魔气。 弟子两手捏住蛊虫的时候,双手瞬间就蔓延上一种繁复的花纹,令他奇痒无比,但幻兽严格控制着他的行动。 眼看蛊虫就要触碰到玉姝,一只旁观的犬兽再也坐不住,两腿一蹬窜了出来,张嘴结结实实咬在幻兽脑袋上,啃了一嘴毛。 哪儿来的低阶犬兽! 虽然没有受伤,幻兽还是气恼,将那犬兽震飞了出去,妖力低微的犬兽顿时奄奄一息。 黑衣人狠狠皱眉,顾不得传音,大喊道:“不好!快放蛊!” 不待他反应,一股灵力已经准确穿过妖兽群和他的伪装打破了他的屏障,将他定在原地。 幻兽来不及施展下一次幻术,只见一双冰冷的眼睛死死盯住了自己,彻骨的寒意席卷了它小小的脑子。 玉姝灵气外露,一笔画成咒字,快速打出数道火球一下轰飞了幻兽打开了妖兽的包围圈,快到没有人看清她画咒字的过程,一气呵成。 她伸手折断了那弟子的手臂,接住即将落地的锦盒丢进储物袋。 “无归。” 真正的无归水剑此时才出鞘,威力远超幻兽在梦中的模拟,只见水剑出鞘后如游鱼入水般灵活自在,一连穿透八只妖兽的妖丹,用剑之精准,连穿八妖,没碰到任何一个无辜弟子。 血水顺着放血槽“啪嗒、啪嗒”落在地上,形成一条血线,混着雪地里的雪水变成一滩粉色水液。 幻兽站起身来,怒吼一声,号令众妖一齐扑杀上来。 玉姝似笑非笑,她蓦然出现在幻兽身侧,一剑刺进它的眼球,剑尖一转,将那莹白的眼珠硬生生挖了出来,变作一对莹润质坚的珠子。 “吼!” 幻兽痛呼,失去了对幻境的控制,尚且有救的弟子们陆续清醒过来,皆是惊惧,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苏醒过来的弟子们看见身边活生生吐着浊气的巨型妖兽顿时头皮发麻,有的开始发动攻击,有的开始运气护体,广场上乱七八糟的咒术落了一片,外泄的灵气四处乱飘。 长老们看见昔日训话的广场变成战场,可怜的弟子躺了一地,两眼一黑,恨不得继续沉沦幻境,但还是迅速施展能力保护熟剩下的弟子。 “都保护好自己。” 玉姝高喊一声,有力的声音回荡在广场上空,传到每一个弟子耳边,众人这才看见空中对上幻兽的玉姝。 刚刚脱离幻境的胖长老眼尖认出玉姝的身份:“神女大人!” “什么?神女?” “太好了,咱们有救了!” 虽然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但这可是神女,上清宫新一代大人之中最有实力的一个!她贵为仙族最后一脉的小公主本来可以在神鹿岛悠闲度日,却自请来了上清宫参与修仙联盟的事务,这几百年间不知道做了多少事,有神女大人出手还能出什么岔子。 玉姝对弟子们的崇拜全然不知,专心对付妖王。 这幻兽竟然是一只甲级妖兽,不过通体纯白血统纯正的幻兽实属罕见,而且等阶如此之高的幻兽绝不可能是纯血,纯血的幻兽活不了这么久,总之它绝不是自然长成的。 人为助力妖兽成长可是自魔族开始的邪术。 玉姝冲着暗处被她定身的黑衣人勾唇一笑:“好好待着,看我杀了你这畜生。” 人为造就的甲级妖兽和自然诞生的差别可不是一丁半点,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幻兽最大的特色就在于它蛊惑人心的眼睛,如今挖了眼睛,只剩下翅膀和尾巴是弱点,不过这头幻兽的翅膀有点意思。 玉姝挑眉,扬手将这对白珠子一并扔进储物袋,闪身上去。 “镜花水月!” 话音未消,倏忽雨打海棠落,这一方天地间环境大变,有异香拂过幻兽的鼻尖,掠其心神,荡其心智。飘摇微雨渐渐变作豆大的雨点打在它身上,压的它翻不了身。 这是白衣教弟子见都没见过的阵法,众弟子包括长老,都在认真研究玉姝的每一次出手。 只见玉姝运剑冲去,如一道飞星。 玉姝一剑砍向幻兽背身,被覆白羽的翅膀却毫无损伤。 黑衣人冷笑,显然是早有预料。玉姝暗道奇怪,却面不改色,一道咒字穿过此间微风一击命中,打得黑衣人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她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口中念念有词,匀一抹清幽的灵气抹上双眼,这才看清事实。这幻兽的翅膀并非不受侵害,而是在不断再生,速度极快非肉眼所能见。 这幻兽的翅膀竟然是普通剑法斩不断的,和紫云山顶那鱼妖一般,可以再生肢体。 可是,她没有在幻兽身上感受到魔气,也从没听说妖族也会如此邪术……有些麻烦了。玉姝眯了眯眼:不如把这幻兽带回宫去,让宫主那老头看看。 “仙长,我来助你!” 一袭紫衣突然自林中翻出,惊起一片飞鸟。他行动间透着几分虚弱,可还是努力将一方金印抛诸幻兽上空,一时间金光大作,九层金塔从上而下将幻兽罩住,纷乱刀光剑影穿梭而过,杀得幻兽毫无反击之力,生生受凌迟而死。 玉姝没有想到幻兽死在这天灵地宝中,她握紧手中长剑翩然落地,蹙眉望去,竟是那紫衣少年陈恒。 幻兽既死,众妖四散而逃,玉姝却不给它们这个机会,沾染了魔气的妖兽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 妖兽们嘶吼着,通人语的人面子扭曲着怒吼:“吾咒你不得善终!” 普遍意义上,妖兽不可能修炼出神智,人面子算是少数几种可以口出人言的妖兽之一,不过它会说什么完全取决于它听到的第一句话,这只人面子大概只会重复这句话。 “吾咒你不得善终!” 果然。 玉姝眉梢轻挑,少年意气肆意风发:“魔王诅咒我尚且不怕,何况你,和我的三尺剑说去吧!” 不消片刻便只留广场一片狼藉。白衣教长老及众弟子立刻围了过来,欲拜谢神女大恩,却是陈恒先到一步。 “恩人,又见面了。”陈恒先一步当众人的面来到玉姝身边,松了口气,拱手再拜,“多谢仙长出手相助,我赶回教中的时候发现妖兽围攻我教,同门、长老皆中了计,正一筹莫展呢,没想到恩人也在此处。” 人群之中,白须老人见刚被自己丢下的大徒弟竟然能熟稔和神女对话,心中一紧,下意识将蓝衣弟子往身后挡了挡。 玉姝没空搭理白衣教中的勾心斗角,余光瞥见陈恒手中紧握的空盒子,想起他为了这个宝贝拼命的狼狈模样,轻轻点头:“是个好东西,可惜只能用一次,回头我还你一个。” 陈恒一下子笑得阳光开朗:“那就多谢恩人了!” 玉姝摆摆手,朝昏死的黑衣人走去。那黑衣人倒在草地里,穿着隐蔽身形的黑衣袍,玉姝指尖微动,让水剑挑开了他的袍子,只见一抹青烟飘散,袍子下面是一只金蝉。 金蝉脱壳,他什么时候跑的? 玉姝冷脸回来收了幻兽的尸体,询问为首的胖老头:“徐长老,怎么回事?” 徐莲青行了个大礼,脸上的肉跟着一颤一颤地,显得他憨厚老实:“神女大人,说来惭愧……我只记得,今日辰时我带着一众弟子在习武场习剑,不知怎么,醒来就在这儿了。” 玉姝想得到的自然不是这个答案,但看胖长老那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苦相,她长叹一声,话锋一转:“掌门何在?” “掌门?” …… “不好了!掌门去哪了?” 玉姝:…… 刚平静下来的广场一下子变成烧开的热水锅,让玉姝想起被她抛在望月楼的一品鲜锅。 用小火煨着,又鲜又辣的热锅端上来,想吃什么菜就自己放锅里,捞出即食,即第一个品尝,正是望月楼的冬季新品,玉姝咽了咽口水。 此刻她就像汤锅里随波逐流的一颗花椒,顺着人流走到边上,取出传音玉简回话:任务完成。 传音发出之后,她的脑袋有几分空白。 玉姝倚着无归剑望天,突然想起有什么重要的事。 什么事来着…… 玉姝直起身来:对了,那只帮了大忙的狗呢? 第3章 重逢 好像是落到了小道那边。 玉姝循着记忆中的方向找过去,轻巧绕过途径的妖兽身体,站在常青树丛与广场雕刻着古朴纹样的青石地面边界。 树丛里落了厚厚的积雪,斑斑点点的红痕在其中格外显眼,一点点延续到远处,小狗好像拖着伤口跑了。 玉姝刚抬起手,身后喧哗的人群乍然静默下来,有急促的脚步声往她这边来。 “神女大人!掌门找到了!不过……” 玉姝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转身与来人打了个照面,还是那个胖长老,玉姝记得他,是白衣教的咒字教习徐莲青。 又是“莲”又是“青”的,听名字还以为是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结果却是个不拘小节的胖老头,很难让人没有印象。 玉姝难得认真看着他,徐长老却心虚一阵,低头回话:“掌门在大殿,不过他那亲传弟子出事了。掌门现在谁也不理,坐那儿像丢了魂一样,一时半会恐怕见不了神女了。” 寒风拂过面颊,玉姝打了个寒战,抬头见月上中天,天空又飘起了细雪:“既如此,我就先走了。” 徐莲青连连拱手,内里冷汗直流。 玉姝望着长老身后欲言又止的陈恒,轻轻点头,拂袖而去。 白衣教内部有什么问题玉姝不想去探究,既然是不想让她知道的,她也不打算多问。 不过玉姝还是有点在意那只小狗,于是背着众人留下一只寻音虫,由它跟着血迹中混杂的灵气走了。 独眼的小虫左摇右摆地爬行着,消失在积雪中。冰天雪地的环境里,寻音虫可以很好发挥它的作用,不受外物干扰。 不探究真相是一回事,打报告又是另一回事,玉姝转头就给裴玉发了传音,把今天发生的事挑挑拣拣上报了。这事她确实不会管,但有的是其他同门管。 玉姝踩着剑身远离了白衣教的范围,一路裹挟着周身的雪片飞进城镇。 月落西山,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望月楼也早早关了门。 玉姝睫毛落了层薄雪,漫步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接收着寻音虫传回来的消息:没有找到。 怎么会找不到呢? 今天遇到的事她都不认为是偶然。暗处的白衣教掌门不顾教中弟子之危自有隐情,藏在幻兽背后的幕后黑手明明境界不高却能够在她面前金蝉脱壳,而这只表面帮助她的小妖怪也有自己的目的。 她站在亮着昏黄小灯的客栈门外,沉默片刻,半晌被门房发现。 门房大爷揉揉眼睛,熟稔地招呼她:“呦,您回来啦,快进来快进来,这天寒地冻的。” 玉姝抬眼,轻轻抹了把脸上的雪水,含笑回应,她走上楼去,难得升起的一点担忧尽数消散。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长街尽头悄然窜过一条雪白的毛绒尾巴,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木质的楼梯踩上去有些“嘎吱”作响,三楼的客房都房门紧闭没有烛火。 也不是,她的房间亮着灯。 玉姝感受到屋内熟悉的气息,推门的手一顿,她大手一挥,房门大开,屋里的女人抬头望过来,眉眼带笑。 “小竹?” 一瞬间的讶异过后,玉姝眉梢轻挑,一副严师做派,“我不是让你好好学武道吗?怎么跟过来了,课业都完了?” “阿姝!” 司竹箭步冲上前给了玉姝一个满满当当的熊抱,眼睛亮亮的,“上清宫太静了,没有你在我真的待不下去。” 玉姝轻笑,余光瞥见的是一桌子好菜、好酒,不只有望月楼送来的凉菜,还有新炒的热菜,尚且冒着袅袅白气,想也知道是她这个闲不住的小侍女做的。 “来的不巧了,明天咱们就回去。”玉姝说着松开司竹依依不舍的双手,径直到桌边落座,拿筷子开饭,“就可惜没吃到望月楼新菜。” “啊?”司竹一脸茫然,也跟着坐下,“有什么急事吗?明天再去一趟不行吗?” 玉姝吃着新鲜牛肉,一边暗叹司竹的好厨艺,一边将这段时间的大小事给她一一道来。 “蛊虫?”司竹半伏在桌上,双手握紧筷子,上下打量着玉姝,反复确认她的安全,半点心思都分不到香气扑鼻的饭菜上。 玉姝眨眨眼睛,趁机大快朵颐,直到腹内有了实感才放下筷子:“我正打算研究研究这虫子的来历,你来的真是时候,帮我护法。” “是!”司竹坐直了身子,严肃认真,“我一定尽力,让你看看我最近熟练的阵法。” 天快亮了,两人即刻行动起来。 司竹在外间守着,她单手撑地,轻灵的灵力自周身荡开,以十天干十二地支化阵,无形的笼罩着整间客栈,同时震慑着周边的妖兽,使其不敢靠近。 玉姝惊讶于司竹的进步神速,也不耽搁时间,她勾唇一笑,挥手在里间展开一个小结界,再次确保不会伤及无辜,这才打开储物袋,将里面的幻兽眼珠子、金蝉、锦盒依次摆在桌子上。 幻兽的眼珠子是难得的宝贝,因为幻兽本身稀少,它漂亮的眼珠子就成了难得一见的珍宝。 一旦离开眼眶,这珠子就开始硬化,变成质地坚硬的宝珠,其色白而透亮,光泽温润,手感细腻,带有各自不同的自然纹理,故而深受追捧,价值连城。 这只幻兽的眼珠莹润饱满,没有其他纹理,美得不像话。玉姝惊叹之余微微蹙起眉头,美则美矣,却透着不同寻常的气息,连她也说不准。不如继续收着,明天回去交给裴玉那老头研究。 视线右移,是那只金蝉。金蝉脱壳的法术大多修士都会,只要熟练掌握阴土之气即可,连司竹都会。 难的是保留金蝉。此物是天地灵气被抽调施法时凝聚而成的,人走气自然消。而那黑衣人却留着它至此两个时辰,这完全是挑衅。不过玉姝向来不在意这些恶意,也就作罢。 草草扫过桌面之后,玉姝把精力全都放到装着蛊虫的锦盒上。 最重要的自然是这只锦盒,里面装着明着对付她的手段。玉姝苏醒时瞥见过一瞬蛊虫绚丽的色彩,它熟悉的外表轻而易举勾起了她的回忆。 蛊术难学,因为如今已经少有经书记载。 想从前仙族鼎盛的时候,她在比灵族待过一阵。 比灵族首领是玉姝的姨母,率领着仙族比灵一支专研蛊术,他们居住的比灵谷常年潮湿闷热多见毒虫。那些炼蛊用的虫子大多色彩艳丽,与今日所见蛊虫不相上下。 那天,姨母难得清闲,恰好抓到她对着炼蛊的族姐出神。 妩媚的女人勾唇一笑,如一道幽魂一般悄悄攀附在小玉姝肩头,将一只刚刚炼化的毒虫置于她掌心,轻声慢语:“蛇王蛊,练好了就这样安安静静听话,练不好……现在就会挣脱控制,咬死你哦。” 故作高深的恐吓之语一下子止住了少年人的好奇,玉姝也确实没有再学蛊术,直到后来姨母死在魔族手中,比灵一族覆灭,她更没有机会学习了。 魔族,一帮蛊惑人心的东西。 玉姝沉默着,指挥无归干活,把剑阵布好,防护做好,用剑尖慢慢撬开锦缎包裹的盒子。 无归感应到主人的感情波动,剑身微微颤抖显得有些兴奋,一下子挑开了盒盖,却见蛊虫一动不动,颜色黯淡如同死了一般。 玉姝眯了眯眼。 照她的性子这会儿应该一剑砍死它以绝后患,不过想到今日种种,玉姝忍了。 她抹消了近处的防护。 比起稀里糊涂面对背后设局之人,她还是更喜欢主动出击,这样才能维持她现在来之不易的咸鱼生活。 玉姝召回无归,手持长剑一步步凑近蛊虫,突然一股幽香钻进鼻腔,只一口气就足以令她瞬间僵硬,假死的蛊虫趁机往她身上爬,速度之快飞肉眼不可见。 察觉到主人的异常,无归颤动着发动剑阵,数道剑气穿过玉姝直斩而下,就要把蛊虫千刀万剐。 但是太近了,恐怕没等剑气削到蛊虫的一根毛发就要先眼睁睁看着蛊虫钻进玉姝身体里。 突然,一阵寒风吹拂她的脸颊,木制的窗框哐啷作响,小窗大开,有一道白影从外面窜进来,直奔玉姝而来。 玉姝亲眼看见了小狗吃掉蛊虫的瞬间,哪怕她恢复对身体的控制权还是看傻眼了。 一时不察,已经发动的剑阵继续朝小狗杀去,玉姝反应过来,于千钧一发之际叫停无归,以身体护住巴掌大的小狗,剑气的余波只削掉了小狗的一撮白毛。 柔和的月光攀过窗框贴在玉姝身上,微微照亮她的侧脸。雪白的发丝被微风吹拂,半洒在怀中小狗身上,与小狗白色的毛皮完美融合。 难怪寻音虫找不到它,玉姝盯着小狗脖子上的发光吊坠看了半天,这是可以隐匿灵气的宝物,寻音虫寻的是气,藏住了气就不会被它找到,若是玉姝本人去找了应该就能找到它。 白天所见的犬妖可没有这么小,玉姝掂量着手上的分量,不过一把剑重。 才半天过去,不知道这狗经历了什么,但它一定不简单。玉姝现在不打算探究这些,她有其他关心的事。 于是她开口,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你咽下去了吗?吐出来。” 小狗瞪大眼睛,一副木讷的样子,坚定摇头。 玉姝眯眼,全然不近人(狗)情:“吐出来,否则我动手了。” 小狗不动了,却不是为了听玉姝命令行事,而像是蛊毒发作。只见它全身的毛发都炸开,表情痛苦,玉姝敏锐感受到磅礴的魔气在怀中积蓄,一时不确定魔气源自于蛊虫还是吞食了蛊虫的小狗妖。这样浓郁的魔气她只在魔王身上见过,于是下意识运气打去。 然而魔气消散后,小狗也永远闭上了眼睛。 “神女!出什么事了?” 玉姝茫然望向司竹推门而入的身影,只觉得此景似曾相识,扰得她心神不宁。 “哪儿来的狗?”司竹掩面惊呼,盯着玉姝怀里口溢鲜血的小白狗打量,胸前没有起伏,看来已经死透了。 “……没事了。” 玉姝沉默片刻后简单描述了前情,和司竹一起把狗埋在了附近的山林。 玉姝挖了一个很深的坑,足够她整个人站进去的坑,这样才能放心把小狗安葬,还立了一个小木牌。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约定启程,乘着司竹储物戒带来的仙舟往上清宫飞去,抵达宫门时已经日上三竿。 舟车劳顿,加上昨夜的事,玉姝一回宫就泡进屋里,把汇报的事全数丢给了司竹,白珠子、金蝉等证物也一同托付给了可怜的小侍女。 司竹清楚玉姝的情绪不对,任劳任怨去办事了。 玉姝隐瞒了蛊虫的事,也不是有什么隐秘的想法,主要的证据已经和狗一起埋掉了,她还不是很想剖开一只无辜小狗的肚子。 昨天的事让她想起百年前的归墟一战,小师弟也是那样小小的一个,躺在她的怀里慢慢失去生息,没有给她留下补救的机会。 真难以想象,同样的事再来一次,她还是没有从魔气手中救下任何生命。 果然我还是老老实实当个咸鱼最好了,就呆在这上清宫里一辈子,什么魔气什么教派纷争,由他们去。 玉姝想着想着就陷在温软的床铺里睡着了,抛下诸多纷扰一觉到第二天。 温和的阳光洒在身上,微风拂面,带来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地面的积雪已经化完了,耳边传来扫地小童一下下扫积水的声音。 玉姝悠悠转醒,和怀里毛茸茸的小狗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