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形金刚】战争走后怎样》
1. CHAPTER 1
角斗场地下的住所阴暗而喧嚣,天花板与地面满是微微发光的菌类,各种有机的,无机的生物在狭窄的走道中穿梭,碰见不好惹的角色,便主动瑟缩到凹陷的房间门板前去,让对方先走过。说是房间,其实不过是从前开采稀有矿物时凿出的鱼骨洞,上面横七竖八搭上能够充作门板的东西。里面有时传出些声音来,有的是哀嚎,有的是欢愉的叫声。
走道尽头有一间离其余洞口都较远的房间,显然此处的住户受到了房东的照顾,得以远离从另一些房间中渗透过来的嘈杂。此时房间的房主不在,如果我们壮起胆子走进去,便能看到其内部的布置。房间不大,却显得干净空荡,一张塞伯坦星人的充电床,显然是为大型机准备的,床旁边一张书桌,书桌上一块数据板。这就是屋主人的全部财产,数据板没有锁屏,上面显示出一份一个字都没有写下的新建文档。
向走道另一头走去,便是向上的楼梯,旁边一台喀吱作响的老旧升降机,慢且时常停运,只有实在伤残的才会选择去坐,剩余的人大多走楼梯,楼梯另一头通往角斗场后台,越往上,各类不愉快的气味便越浓重,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租下角斗场地底的住所,于是重伤不治的便被随意扔在后台,隔一段时间会有人来回收对自己有用的部分。
新的一场比赛很快就要开始了。
节肢长足末端撞击在地面上的巨响传来,坐在地面上休息的人们连忙后退,以免被虫足扎个透心凉,一条约三十余米长的机械有机混合巨虫被其所有者牵着往角斗场去,瞧着倒是十分温顺。可听说过此虫战绩的人们只是不自主将目光挪开。与其角斗,连尸体都剩不下。
牵着巨虫的是个身高约七八米的有机种族,他是角斗场的医师,可后来却发现用伤者的躯体拼接出来的东西挣的钱比把他们治好要多得多,于是便毫无阻碍地这样做了,角斗场老板乐得有几场更精彩的比赛,名叫开尔文的医师也从中获得了乐趣。
巨虫出现在场上时,观众们全都欢呼了起来,他们为这条巨虫能够面对真正的挑战而兴奋。
“根据规定,参赛者已经连胜一百一十三局!”一个飞行的玻璃罐从天而降,在空中播报着,“它将有资格挑战我们最神秘,最强大的角斗士,来自塞伯坦星球的——”
“聚合!”
名叫聚合的角斗士还未出现,便迎来了比方才热烈出不知多少倍的呼声和尖叫。
被称作聚合的角斗士以一种几乎称得上慢悠悠的步伐走入了角斗场。而观众席上,一名身披有机布料隐藏面容的塞伯坦人激动地伸出一只手来,紧紧攥住了面前的栏杆,前倾身体,与观众一起看向聚合即将出现的方向。
正当他探出头去尝试扫描角斗士的火种频率波段,想要确认角斗士是不是他想找的那个人时,聚合却突然抬起头望过来,深红色的光学镜眯起。
与此同时,医师抓住这一点破绽,高声喊了一句自己星球的语言,那大虫便如脱缰一般,毫不犹豫地向聚合冲来。虫子没有意识,攻击时也是单纯执行命令,没有杀气,也正是这点让它在杀戮时极度高效。前方的口器裂开成四瓣,直直裂到了身体三分之一的位置,裂缝底部是旋转着的金属大颚,裂开的口器也如触手一般堵住了聚合的反击路径。
玻璃罐尖叫一声:“比赛开始!比赛开始!”然后便急急地升上高空去,唯恐殃及池鱼。
聚合丝毫不避,而是直接迎着巨虫上去,眼看巨虫就要将他咬在口中,他却伸出手去,生生捏住了巨虫大嘴底部的旋转金属颚。那虫的颚虽然锋利坚硬,可是扭矩显然不够,尖锐的咔咔声后,旋转的几片大颚便被聚合截停。它裂开的口器还没来得及包裹住聚合,便被聚合拽着颚甩得翻了过去。
观众纷纷咋舌,巨虫似乎也没有料到居然有人能把它掀翻,一时之间居然没意识到目标就在自己嘴前,几百条虫足在空中疯狂攒动,想要找回平衡。此时聚合怒吼一声,避开四周挥舞的巨虫口器,一脚蹬在它下颌,两只手用力,掰下两片如刀片一般的颚来,而后看准时机后退一步,手一甩,将巨虫的一条口器用它自己的颚钉在了地上。
巨虫没有痛感,只是发觉自己被钉在了地上,一翻身想要先让足部落地,但聚合钉的角度十分刁钻,它翻过身来,竟然险些将一条口器扯下来。此时聚合已然远离了它的攻击范围,一手攥着金属颚作为武器,寻找那虫的弱点。
巨虫如同虾仁一般蜷了起来,尾部扫过钉在地上那条大颚,想要将其从地里击打出来,聚合趁机又凑上前去,猛地跳到它头上。巨虫察觉到危险,果断放弃脱离地面,尾部尖端直指聚合,一束带有不详紫色的毒液击向聚合。
聚合闪过,那毒液射向空中,却正好打在空中的玻璃罐主持人身上,他惨叫一声,直接从空中跌落下来,玻璃罐迅速腐蚀,露出里面一个瘦小的生物来,后者也迅速被腐蚀掉,落到地上时,只剩下一摊紫绿色的溶液。
另一个玻璃罐迅速从场边飞了出来,接替了原先玻璃罐的工作,继续尖叫道:“现在的赔率是:聚合一比二!开尔文医师五比一!半场时间到!停止买注!停止买注!”
哪怕医师在聚合还没选取武器之前就直接让巨虫攻击,聚合还是赢得毫无悬念。他又躲过几次毒液,直接将金属颚插进了巨虫的控制中枢。这不会让巨虫死亡,但它的运动已然毫无章法,可以说已经毫无攻击性。
医师表情阴郁地上前几步,却只是盯着肢体搅成一团的巨虫,不敢与从他身边经过的聚合对视。
观众欢呼,人群涌到离角斗场地最近的最底层,目送着聚合回到黑黢黢的后台走廊去。消失在后台前,聚合的脚步顿了顿。
“怎么样,老朋友?”等聚合走到人少些的地方后,一个小个子利维坦星人的全息投影打在了他身旁,快速挪动着他短小的四肢,和聚合一起走着,“一场酣畅淋漓的角斗有没有解决你的‘书面问题’?我可是让开尔文花了大价钱造那只虫子,虽然对你来说只是小菜......不过,有没有从中获得什么灵感?”
聚合摇摇头:“这不是个急需解决的问题,亚当。”
“别啊,我们可不像你们塞伯坦人能活那么久,我还想再读读你写的新诗呢,都不知道几百万年了,一首都没有。”被称为亚当的利维坦星人叹一口气,“好吧,好吧,我说多了,你可不是个给人卖字的诗人。另外,有人找你,是个塞伯坦人。”
“我看到他了,在场上他扫描了我的火种频率。”
“会不会是那个什么霸天虎的人?我听说他们的头儿也是个角斗高手,”亚当显得有些兴奋,“嘿,你说,如果我想办法把那个什么叫威震天的拉来和你角斗,你能有写诗的兴致吗?”
“哈!”聚合干笑一声,没有再接这句话,而是道:“让他去地下找我。”
亚当讨了个没趣,三对复眼在聚合身上扫来扫去,“好吧,别给我的角斗场惹麻烦就没问题,据说最近塞伯坦内斗又很厉害。”
聚合到达自己房间门口时,被告知访客已经在屋里等着了。鉴于门后只有一个房间,没有会客室,所以客人只能在充当卧室的地方等着。聚合倒是不甚在意,希望访客也不会在意。
铁板门被吱吱呀呀推开,屋内陌生塞伯坦人湛蓝色的眸子直直与他对视。
“听说你在找我,”聚合扫了一眼对方如同原生质颜色一般的白灰色机体,以及显然有些过度疲惫的神色。“但是我不明白,一个幼生体来这种地方找一个角斗士是要做什么?”
那个幼生体的胸膛依旧在剧烈起伏,似乎情绪有些激动。他置换一下,有些紧张地伸出手来,似乎希望聚合能和他握握手似的。但见聚合没有同他握手的意思,又将手收了回去:“我不是幼生体,我已经诞生了近千个循环了。”他辩解道。
“依旧是幼生体,”聚合坐在充电床上,尽管如此,他还是比站着的塞伯坦人高出一个头。“所以,你叫什么名字?来找我做什么?”
“我——我没有名字,我在卡隆的热点出生,抚养我的霸天虎拒绝给我起名字,他说我会找到我的名字的。”
“哦?所以是我旧日的同僚把你送到我这里的,继续。”
“我来这里,是想寻求指导,寻求您的指导。”幼生体指指自己的火种,“我这里似乎与普通的塞伯坦人有些不同,方解石——就是抚养我的霸天虎说,我是某个塞伯坦人的转世。”
“是么。”聚合干巴巴道,“我毫不意外,所以你是谁的转世?”
“威震天。”
“什么?”
“我应该是霸天虎曾经的领袖威震天的转世。”
“威震天?他说你是威震天的转世?”
聚合看上去有些过于惊讶了,幼生体连忙摆摆手,“不是方解石说的,是我自己推理出来的。”他低下头来,“方解石为了保护我已经死了。铁堡派人来杀死我,而我确实有些记忆闪回,总是能看到威震天大人,我想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铁堡,那些汽车人,派人来杀你。”听到显然是随着霸天虎叫的那声“威震天大人”,聚合下意识刷新一下光学镜,“好吧,或许是一些误会,但他们应该是冲着方解石去的,而不是你。”
幼生体摇摇头,眼神中流露出恐惧来,“直到现在,我还在逃跑,那些铁堡的雇佣兵似乎追着我不放。方解石给了我你的信号频率,说你是个很伟大的机,可以更好地教导我。”他咬牙道,“能够让我不再过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
“寻求庇护?嗯?如果我不愿意做你的导师呢?”
幼生体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雕,“我原本想的是,如果你不愿指导我,就威胁你一番。但后来我觉得……似乎不太好。”虽然这么说,但他的蓝色光学镜一直盯着聚合。
聚合也将目光回敬过去,心想霸天虎终究还是教出了一个小混混一般的幼生体。但这种习性又与他原本的秉性冲突,于是就有了方才那么一个不伦不类的小威胁。沉默一会儿后,他站起身来,道:“放心,小家伙,既然是同僚托付,我就不大可能将你再扔出去。”
他让小幼生体自己选了个名字,不出所料,幼生体说之前自己取名为“奥利安”,这幼生体没能受到很好的教育,又被铁堡追杀得厌恶汽车人,所以也不知道擎天柱在成为擎天柱之前的名字就是奥利安,可见普神的命运之手始终要捏向同一个机。不过名叫奥利安的机认为自己是威震天的转世,实在是有些好笑。
“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奥利安有些局促地站在房间角落,他太累了,已经有些站不住了。尽管如此,他还是坚持看着在发出几条消息以后便对着空白数据板皱眉发呆的聚合,“你会教我格斗吗?这样我就可以反杀那些炉渣的雇佣兵,还有杀害方解石的罪魁祸首——”
“你?格斗?”聚合终于把目光从数据板挪到奥利安脸上,再挪到他稍显瘦小的身躯上,“你不如给我讲讲追杀你的雇佣兵是什么样子的,好让我判断一下形势。”
“形势?”虽然有些疑惑,但奥利安还是老实地介绍了自己瞥到的雇佣兵外貌,长手长脚,有机体,身高有十米左右,装备精良,似乎以小队形式出动。
“啊,卡塔星人,霸天虎和他们合作过,一般会让他们跨星系追杀汽车人,这个问题很好解决。”聚合用扁平的手指敲一敲桌面,“你认为追杀你的是谁?”
“铁堡?”奥利安更疑惑了,“目前在铁堡执政的应该是汽车人?因为威震天大人是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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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死敌,所以他们要追杀我。”
聚合的光学镜清洗板跳动一下,“虽然擎天柱死了,但汽车人还没有堕落到要置一个幼生体于死地的地步,如果你真的是威震天的转世,他们只会就让你自由生长还是被他们看管着成长这个问题起内讧,哦,警车可能会想把你关进监狱,但他们之中没有人会想杀你,想杀你的另有其人。”
但雇佣兵确实是铁堡派来的,在这一点上他们没有必要撒谎,奥利安回想起方解石被那些有机生物雇佣兵炸成碎片的样子,油箱又有些翻涌,想一想,奥利安,是谁想要杀你?
“我的确听说汽车人一向仁慈,合格的霸天虎尊重自己的对手,从书籍上来看,值得尊重的对手确实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奥利安道,“是我得罪了铁堡的什么人吗?可我从没有去过铁堡。”
“一个幼生体,就算真去了铁堡,又能得罪什么人?”聚合又在自己手腕通讯面板上点了几下,“你是个标志,奥利安,一个宗教和神权的标志,擎天柱用几百万年尝试打破这个标志,尝试把标志变回一个普通的塞伯坦人,可他往井里一跳,就什么都没了。要杀你的不是汽车人,是那些害怕你把标志变回普通塞伯坦人的人。”
“我......不明白。”
门外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是几声惊叫,然后是杂乱的脚步声,显然在向门口逼近。奥利安猛然警觉,处理器将危险等级调到了最高级别,“你要做什么?你向他们通风报信了?”
“我不做那么掉价的事情。”聚合站起身,单手把奥利安拎到充电床上,“待着。”
他开门出去,奥利安坐在充电床上,看到外面一闪而过的是追杀他的雇佣兵的模样。他紧张起来,开始环顾四周,可这房间建在地下,连窗口都没有,唯一的出口就是这扇门。炉渣!他还以为方解石推荐的人是可靠的,他实在不想再逃了。
没事的,没事的,他并不是没被这些雇佣兵堵住过,他每次都能逃脱的。奥利安意识到没有别的出口能离开,只好迅速寻找防身的东西,可该死!作为一个角斗士,聚合的房间里连武器装饰都没有,充电床和桌子都牢牢焊在地上,唯一能动的东西只有一块薄薄的数据板,这地方简直就是个牢房。
实在无法,奥利安从充电床上跳下来,拿起数据板护住自己的火种,躲在充电床后面的角落处。面对这群雇佣兵的武器简直就是杯水车薪,但他总得躲一躲,实在躲不过也要反抗一下。
屋外传来细碎的交谈声,他们大约是在谈价格。奥利安叹了口气,关闭光学镜,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不知过了多久,他重新开启光学镜,才发觉屋内的灯已经关了,身上关节好像锈住了一样疼,大约是以这样的姿势窝太久的缘故,可是他还是在充电床后头的角落里,并没有被抓到什么地方去,看来他是在这里进入休眠了。
或者是火种后世就是这么个小牢房,他死在这里,就变成了量子态的鬼被困在房间里,但他似乎没有飘起来的功能,所以这个想法很不靠谱。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站起身来,发现胸口连了一根充电线,大约是屋主人怕他因为缺少能量锁死在这里,所以从床里面拽了一根线出来随便给他充了一下电。他继续摸索着,把充电线拽掉,原本抱着的数据板不知道去了哪里,身边有半个他高的充电床上传来平静的置换声。雇佣兵走了么?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的处理器不再弹出危险警报了,他放轻脚步想要往外走,可腿甲却不小心绊到了刚刚拔下来的充电线。充电床滴滴响了一下,机械声音传出来:“主床已停止充电。”
床上平躺着的人叹了口气,“幼生体。”
“抱歉,”奥利安咬了咬牙,“我好像把主充电线拽掉了,我这就安好。”
床上的人重启了光学镜,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红光,“我们是塞伯坦人,床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个装饰,地上也有足够你躺的地方,一样能安稳地充电。”他翻身下床,找到被拽掉的电线,重新安在充电床上,然后又上了床。“托你的福,我到现在只充了两个塞时的电,还没来得及开始碎片整理。躺好,别再打扰我。”
奥利安深深置换一下,看来他不用离开了,地上空间确实不小,他乖乖平躺在地上,聚合又扔了一条充电线下来,打在他面甲上。“自己充电,你的充电口太难找。”
“抱歉,我的胸甲刚神铸出来时是畸形的,后来方解石带我去修复,但买不起很好的装甲。”奥利安自己接充电线也有些费劲,他好不容易连上,继续道:“来卡隆热点接幼生体的人看到我的胸甲,就把我忽略了。他们说战后重建需要健康的劳动力,我这样的什么都做不了,是方解石找到了我,把我从回填的热点里挖了出来......您和方解石相熟,对吗?”
床上的人良久没有回话,奥利安关闭光学镜,正准备进入一个碎片整理周期时,聚合说话了。
“方解石......是我手下的军官,量产型号ATC-编队指挥官型,编号7002,他对地球那个泥巴星球上的矿物很感兴趣,所以叫自己方解石。”
“他说那是一种具有特殊光学性质的无机晶体。”
“你说他死了,他是怎么死的?”
奥利安在黑暗中因回忆而痛苦地皱起面甲,但声音听上去却十分平静,“他为了保护我,被高爆射线炸成了碎片。”
“嗯。”聚合似乎没什么触动。
又过了片刻,聚合再次开口道:“明天你会见几个人,他们会对你进行检查,之后你就要告别霸天虎了,如果你知道任何霸天虎的据点,不要对那些人说。”
“等等——什么?”
“我要休息了,建议你抓紧时间充电。”
2. CHAPTER 2
从又一个短时碎片整理中醒过来时,奥利安第十三次庆幸聚合依旧在房间里,为了防止醒来后发现聚合消失,而自己真的被丢给其它陌生机子,他特意将每一个碎片整理都设成了最短时间。聚合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行为,又似乎没有注意到,不过他第四次从碎片整理中醒来开始,每当他想要坐起身确认聚合是否还在屋里时,聚合总会沉重地叹一口气,像是刻意告知奥利安他还在床上躺着,然后继续平静地充电。
在他第十三次醒来后,聚合将屋内的灯打开,丢给他两个精炼能量块。“吃掉,之后待在这里,接你的人半个塞时后到,届时不要跟他们提起我,也不要把我的火种频率告诉他们。追杀你的雇佣兵问题我已经解决了,从此以后,我不建议你再和任何霸天虎扯上关系。”
奥利安心头有无数个为什么,他能看出聚合并不是想要害他,但对方似乎不会有闲心回答自己的问题。于是他只是默默点了点头,道了谢,便开始往自己油箱中补充能量。
聚合看一看内置时间,又看一看一旁沉默的奥利安,伸手递来一块数据板,正是原本摆在桌子上的那块。“里面是霸天虎内部对于方解石的记录,你记住,他已经死了,不要过分沉溺于过去。”
奥利安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聚合,“谢......谢谢。”他郑重地接过数据板,如同珍宝一样把它抱在怀中,“他是很久以前死去的,他救了我,但我甚至没能很好地了解他,谢谢您,您真的很......善解机意。”
聚合点点头,两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所以,”奥利安迅速咽下最后一口能量液,有些紧张地问道,“您之后不会待在这里了,对吗?如果我想来感谢您,我——”
“我和你说的‘不要再和任何霸天虎扯上关系’,你是哪个词没有听懂,幼生体?”聚合冷冷道,“我不算很喜欢你,帮你不过是因为老部下的托付,还有一些个人恩怨,你没必要感谢我。”
奥利安愣怔一下,迅速低下头去,“抱歉,是我多嘴了。”
“我问你,既然你认为自己是‘威震天的转世’,为什么不把握机会,招揽霸天虎,让他们保护你?”
“什么?不,我不会这么做的。”奥利安连忙摇头,“我很尊敬威震天大人,我就算真的是他的转世,也是个完全不同的机,我没有资格这么做。来找您寻求保护实在是不得已之举,我绝对没有自居威震天大人转世的意思。”
“既然这样,我希望你在之后的日子里也记住这点,幼生体,”聚合眯起光学镜,“你不是他。”
奥利安不太确定该如何理解这句话,聚合似乎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东西,这句“你不是他”似乎并不是在指责他想要顶替威震天大人的位置——他也没有类似的想法。聚合的语气似乎更像教导,或者是提醒。也有可能是他想错了,他是其它霸天虎的转世?所以聚合的意思是,他不是威震天大人的转世?又或者是聚合在提醒他,在新的陌生人面前不要提起转世的事情?
奥利安自出生以来,因着没有导师帮助他社会化,又一直逃亡,所以芯思有些重,这些思绪展现在面甲上就显得他表情有些呆滞。聚合见自己这句话给奥利安带来不少困扰,意识到这个幼生体似乎没有学会如何正常思考,没人指导的情况下还真有可能在一个问题上钻牛角尖到死机,他只好调整一下自己习惯的发出指令的语气,“遇见想不通的问题就不要胡乱想了,记住这句话就可以,有些问题你现在是不知道答案的。”
他站起身来,环顾一下屋子,意识到自己的数据板已经送给了奥利安,剩下也没什么东西需要收拾了,便往屋门口走去。奥利安连忙追过来,“您要离开了吗?”
“一会过来接你的机子要是扫到我的火种频率会发疯的,我可杀过他们不少同僚。”
此话一出,奥利安基本确定了来的人会是什么人了,“您要把我交给汽车人?”火种深处有些恐慌,但奥利安将它压了回去,昨天聚合已经明示过,追杀他的并不是汽车人,那么在汽车人的手里,他或许能够更加接近自己被追杀的真相。只是他总觉得聚合对待他有些像个烫手热能量块一般,急切地迅速解决一切问题,急切地把他送出去。也是,谁会愿意跟一个随时会被追杀的机子在一起呢?他已经害死了方解石,不能再害死聚合。
聚合扭头瞥了他一眼,道:“一会儿你可以相信他们说的话,不用和个被网起来的石油兔子一样在那里恐慌。”而后扭回头,推开门出去。
奥利安听见他嘀咕了一句:“居然知道要来的是汽车人,还不算太傻。”
他抱着数据板站在原地,几乎没有反应过来这就是聚合离开前讲的最后一句话,萍水相逢后,聚合对他的告别就是“还不算太傻”,门关上后很久,他才意识到聚合不会再回到这里了。
他一动不动站了十几塞分,默默整理着自己的记忆,把和聚合有关的事情加密再加密,把记忆中聚合的火种频率删除,把数据板中和方解石有关的文件复制一份,在记忆组件中存储好,也加密好。他听方解石说战时有一种叫作脑皮质链接的东西,可以获取一个机的记忆,他不知道汽车人会不会对他进行审讯,如果会的话,他需要确保自己的防火墙不被攻破。
显然与聚合不同的几个脚步声接近了屋门,奥利安的手指扣紧了数据板,等着门口的人闯进来。
没有人闯进来,门被礼貌地敲响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你好,请问有人吗?”
奥利安皱眉,难道是来找聚合的?他清了清发声器,扬声道:“请问你们找谁?”
门外的几个人低声交谈一下,另一个听着年轻些的声音道:“我们来找一名叫作奥利安的机。”
是来找他的,或许是汽车人,或许不是,但如果门口的人对他不利,这扇门起不到什么防御作用。奥利安决定先探一下门后人的身份和态度,“可以问一下你们是谁吗?”
那个年轻些的声音道:“我是热破,和我在一起的是通天晓,警车和救护车。”奥利安能透过门的缝隙看到名叫热破的机的模样,他意识到这个自称热破的机和塞伯坦新闻上汽车人现任领袖补天士一模一样。可他却自称热破,这是谎言吗?
奥利安沉默的时间有些长,最一开始那个温和的声音提醒道:“他不认识我们。”
红黄涂装的机叹了口气:“抱歉,我以为......我是补天士,热破是我过去的名字,你手边有数据板吗?如果能接收到塞伯坦新闻的话,你可以搜一下汽车人一派的首席议员影像,汽车人有两个首席议员,一个是大黄蜂,另一个是我。”
“我知道,”奥利安略微迟疑一下,拉开了门,“我就是你们要找的机。”
门前几个机低头看着他,时间似乎凝固了。奥利安能感受到他们第一时间急切地扫描了自己的火种频率,而后四个机面面相觑,蓝色光学镜中盛满了复杂的情绪。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最为高大的蓝色涂装汽车人低声道。
几名汽车人以一种极度彬彬有礼的态度向奥利安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奥利安侧身让他们进来,他的处理器开始评估现在的情况。难道聚合做了什么手脚,让汽车人认为自己是他们的朋友?信息太少,他不太确定如何开启对话更合适,于是便站在一旁等待着这四名汽车人透露出更多的信息来。
“我们接到了前霸天虎方解石的求助,”名叫通天晓的汽车人道,“很抱歉,在接到信号后我们没法再联系上他了,恐怕他已经遭了银河党的毒手,我们知道这些年一直是他在指导你,请节哀。”
所以,聚合应该是伪装方解石的信号给汽车人发了消息。他知道银河党,这是塞伯坦的中立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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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后在新议会有着一席之地,可是——为什么?
“银河党。”奥利安只能复述道。
“是的,”通天晓道,“这其中的缘由有些复杂,你愿意到我们的飞船上先接受一下救护车的治疗吗?你的状态似乎不太好。”
“等等,”这不对,这不对,这些汽车人对他太客气了。奥利安处理器中有个幽灵般的数据流,代表着他搞错的一些事情,一些概念。他努力调用着程序,想要捕捉到它,“等等。”
“你还好么?”就连名叫警车的汽车人看上去都对他十分关心。
关心,且尊重。
这不对。
聚合之前说,如果他是威震天大人的转世,警车——对,他没有把名字听错——会想要把他扔进监狱。
汽车人刚才扫描了他的火种频率,结合名叫救护车的汽车人的话,他应该的确是什么人的转世。
他的程序终于捕捉到了那份数据流,有些东西终于合理地串了起来。
你是个标志,奥利安。聚合说。
他突然觉得油箱反液,出生时,他胸甲上的巨大缺口是个很规整的模样,一个球形,两边是两个把手。在修补之前他一直在想,自己被神铸时到底是压到了什么东西,才能把胸甲搞成那个样子。
现在他知道那个规整的模样是怎么来的了,那不是畸形,是炉渣的命运。
怪不得他的火种记忆里看见的是威震天大人,火种记忆应该是第一人称才对。
他不是威震天的转世。
他是擎天柱的转世。
自上线以来一直听到的对擎天柱的评价和聚合的话混合在一起,他已经无暇去交叉印证它们的真假。他知道擎天柱是谁,也知道他是个伟大的领袖,伟大到像个完美的木偶一样,为了复兴塞伯坦,毫不迟疑地跳了火种井。
他是擎天柱的转世。
他是普神的傀儡,是个标志。
像是想要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奥利安下意识地问道:“我是……谁?”
几名汽车人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救护车连忙上前扶住他。补天士是第一个意识到他出了什么问题的,红黄涂装的汽车人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扶住奥利安的肩甲。
“我明白这种感觉,放松,奥利安,这只是存在危机,系统报错——你愿意让我叫你奥利安吗?”
奥利安努力让注意力集中到补天士蓝色的光学镜上,点了点头。
“你是奥利安,你就是你自己。”补天士坚定地道,“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火种转世并不代表你就是你前世的那个人,深置换,不要多想。”
奥利安重启一下光学镜,他可以接受,可以的,他能接受自己是某位塞伯坦人的转世,就能接受自己是擎天柱的转世,至少——至少他是个独立的个体,他的名字又不叫擎天柱——
“听我说,奥利安·派克斯,看着我——”补天士尝试让他冷静下来。
奥利安僵住了,“奥利安·派克斯?”
他叫奥利安,只有奥利安,不是奥利安·派克斯。然后,他意识到每个领袖在成为领袖之前应该都有个原本的名字,就像补天士和热破。
看在卡隆的份上。
擎天柱的原名大概就叫奥利安,奥利安·派克斯。
炉渣的,他还觉得这个突然从脑子里蹦出来的名字真是个好名字。
“哦……”救护车恨铁不成钢地咬牙道,“补天士。”
“渣的。”补天士意识到自己好心说错了话。
奥利安处理器一连弹出几十个存在性报错来,他将心一横,不打算处理它们,而是忽略报错框,尝试作为一个冷静的非幼年机和面前的机沟通。
“我——”
奥利安的光学镜锁死了,处理器也锁死了,他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字,便直直地向后翻倒过去。
3. CHAPTER 3
难道我们能够相信,新议会是超阶级的吗?
删除。
普神是塞博坦万物的发源,而非塞博坦人从恐惧中创造出来的。但普神也是变形金刚,而非真正的神明,不能否定普神的物理实在性,将其作为纯粹精神上的存在,因为那相当于否定了塞博坦人自己的实在性。
删除。
强调意识形态修改的重要性,破除阶级壁垒,实现“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位塞博坦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
删除。
战争已经较为充分地解决了旧有官僚与暴力机构的联系,汽车人代表的改良主义派掌握了小部分军队等暴力机器,霸天虎掌握了另一大部分,中立派中的旧政权为了避免卷入战争,所以自动削减了自己掌握的暴力手段,但随着时间的推进,如果没有相应的手段,他们还会通过软性复辟逐渐掌握回来,到那时——
删除。
删除,全部删除。
威震天关闭文档,把数据板收进子空间,他的脑模块持续往处理器传导着痛觉信号。从宇宙大帝手中夺回他自己的躯体和思维以后,这种疼痛就如影随形,但他不会将自己思维的枯竭归咎于疼痛。他只是......不知道该把东西写给谁看。
汽车人去角斗场接到奥利安后,必然会意识到奥利安不可能自己在那里租下一处房屋,他们大约会留一个人在那里了解情况,或许是警车,或许是通天晓,然后就会查到一个名叫聚合的角斗士。哪怕已经做了适当的伪装,他也无意让汽车人有扫描出自己火种频率的可能性,所以得迅速离开,否则他新机体的影像在几个塞日之内就会传遍汽车人的内线,然后再传到霸天虎的内线里去。
但颓废不可取,他以为汽车人能控制住局面,但显然在擎天柱死后,余留下的汽车人受到了他们一直想要保护的中立派的反噬。连擎天柱的转世火种都差点被杀死,卡塔星雇佣兵不是善茬,否则在战争期间不会有资格和霸天虎合作,相应地,被称为银河党的中立派也不算什么善茬。
擎天柱,你就这么回归火种源了?威震天想道。
好吧,至少塞博坦重新有了存续的希望,擎天柱已经做了他能做到的最好的,他也没法多要求什么。他只是有些不太理解自己火种中到底跳动着什么样的情绪,只好把它解释成是心烦意乱。擎天柱是有多信任自己手下的汽车人和尚存完好建制的霸天虎?怎么就这么把塞博坦留给他们了?他只是不打算继续战争了,又不是死了。
擎天柱投入火种井的消息传来时,威震天正赶往第三旋臂战区,当面命令这一战区的霸天虎司令官与汽车人停战。很多战区都不理解威震天的决定,认为是消息误传,他只能亲自出面,否则就算塞伯坦主战场和地球上的战争停止了,其它战区的霸天虎还是会死战到底。战争不是他想拦住就能拦住的,哪怕他是威震天。
擎天柱回归火种源了。从内线接到消息后,威震天沉默了片刻。
擎天柱的脑模块究竟是怎么工作的?还是说那个领导模块直接把奥利安的人格覆盖了,让他必须把自己的全部都献给普神和塞伯坦,包括火种?
如果不是他们之前就相识,紧接着两人又面对面打了四百万年,威震天几乎要认为擎天柱是汽车人自己创造出的神,可他不是,他是个活生生的塞博坦人。
他知道,过不了多久塞博坦上便会出现热点,便会有新的火种诞生,或许奥利安会回来,或许不会。
命令所有战区停战并保持静默花了他将近六百塞年,期间也有不少问题,还要同时安抚住激进分子和悲观分子。他努力确保霸天虎内部都知道这只是停战而不是战败,可消息具有延迟性,哪怕对于通讯极度发达的塞伯坦人来说也是一样。他被大黄蜂杀死和他复活变成惊破天的消息一起传到各个地区,有人便分不清先后顺序了,在很多非霸天虎的塞伯坦人口中,威震天已经死了。这可能也是那个小奥利安错误认知的来源。
再加上塞伯坦开始复苏,百废俱兴,战争期间的中立者便开始回到塞伯坦,其中包括旧议会在逃亡过程中组成的银河党,大家都认为战争结束了。
或许战争确实结束了。
而现在,是时候跟着奥利安的脚步回塞博坦了。
他乘坐着小型飞船在铁堡外围的陆地桥中转站点降落,现在他机体使用的陆地载具形态确实没有飞行载具方便,小型飞船动静太大,不出片刻便引来了当地的治安小队。都是些生面孔,没有一名霸天虎,似乎也不是汽车人。
“告诉我们你的身份!”
威震天坐在驾驶舱,没有打开舱门,显示出一个中立者应有的警惕来。“我叫聚合,听说内战结束了,所以回来看一看。”
“我们欢迎中立者回家,但是你需要接受黑暗超能量体检测,以确保不会把传染性症状带回来。”
黑暗超能量体?威震天有些疑惑地皱皱眉甲,然后慢悠悠地举着双手下来,看着治安小队举着一个火种检测仪走过来,在他的火种舱前扫了扫。
“安全。”负责扫描威震天火种的治安员对其他人道。
威震天体内的黑暗超能量体浓度已经高到他受伤后流出的能量液都是紫色的了,更换机体不会改变他被宇宙大帝改造过的事实。但检测仪没响,这东西显然不是检测黑暗超能量体的。
“谢谢,”威震天干巴巴道,“我要从中转站去卡隆,中立者进卡隆还需要办理什么手续吗?”
“上报火种频率登记就可以,这几千塞年都要进行重建工作,我们欢迎中立者回来帮忙。”
卡隆的重建显然不算高优先级,地上仍旧是断壁残垣,路边搭了勉强能住人的棚子。原本上层塞伯坦人住的高楼大厦现在由中立者们住着。这里显然资源不足,但尽管如此,有相当一部分人面甲上还是有了“黄金时代”那种优越的表情。他们斜着眼厌恶地看着远处新建成的贫民窟,在不得不卖出自己零件谋生的塞伯坦人摊位前停下,挑挑拣拣。更深一些的巷子中,似乎又有了服务机的踪影。
但这里是卡隆,最先掀起浪潮的卡隆。多么讽刺,看来四百万年的逃亡确实会让人忘记不少东西。不过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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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原本住在卡隆的上层塞伯坦人都已经被威震天杀光了,所以目前住在高层区的人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行为有些重蹈覆辙。
从卡隆陆地桥出来,威震天一路走到高楼区和贫民区的交界道上,静静感受火种被怒火包裹的熟悉感觉,看来他之前确实迷失了。四百万年的战争,一朝停战,换来贫民区从地下移到地上。他想啐自己,他明知道少了擎天柱的汽车人没办法完全把握好议会,还在全面停战后跑去角斗场思考隐居了七十塞年。他居然还疑惑为什么自己写不出文章来了,他人都不在塞伯坦,上哪写文章去?
这是卡隆,这是他的卡隆。他让霸天虎保持静默,而新议会就是这样治理他的城市的。
他刷新一次光学镜,走向地下层的入口,入口处并没有守卫。
地下层反而比地面之上还要有序整洁一些。只是四周都是一种古怪的气氛,一眼望去,没有生活区,没有娱乐区,所有的布置都遵循战时的极简原则。
一队明显是霸天虎量产正式兵种的巡逻兵发现了没有佩戴任何标志的威震天,迅速围了上来。“嘿!这一地区禁止中立者进入!”他们叫嚷着,就要将威震天推出去。
这些兵种不知道威震天的火种频率,他们从广播和命令上看到的还是威震天那个旧机体。直接表明身份只会招致恐慌和不信任,威震天从子空间中取出一条亮紫色的霸天虎徽章项链来。
这是他在卡隆角斗场角斗时佩戴过的最初版本,后来能够拥有这类徽章项链的也只有寥寥几位霸天虎元老,此时用来证明自己身份是合适的。
霸天虎巡逻兵们认出了标志,立正敬礼,目送威震天向地下指挥中心走去。
他是来找红蜘蛛的。
他的副官自然知道威震天还活着,在收到几个战区司令的停战情况汇报,并用内线将整理好的总结报告转发给威震天后,他便也静默了下来,似乎停战这件事让他失去了所有篡位的野心。威震天确信,如果自己不是飞走后跑遍各个战区下达停战命令,而是直接飞去星系中流浪的话,红蜘蛛会很欣慰地接替他的位置,并且称之为名正言顺。
但威震天并不是去流浪了,于是红蜘蛛只好回到卡隆继续当他的副官。
红蜘蛛不在指挥办公室,威震天在办公室停留了一会,意识到这里有种古怪的气味,与角斗场后台和医务室的气味很像。
这种气味意味着不快与折磨。
他转过身去,红白涂装的飞机站在门口,神色平静到麻木。
“你换机体了,红蜘蛛。”威震天眯起光学镜,红蜘蛛用回了与在翱翔天城时相似的机体。但不像威震天厌恶宇宙大帝那具机体,他记得副官对在地球时的那具灰色机体还算满意。
“你不该回来的,威震天。”红蜘蛛没有对威震天的新机体作出任何评价,这不是很正常,“黑狗队来过了,他们用脑皮质连接看到了你那天说过的话,结合你要求各战区停战的行为,他们认为你背叛了霸天虎的事业,如果他们见到你,会对你进行面向霸天虎高层的公开审判。”
“你上了DJD的黑名单。”
4. CHAPTER 4
“我没事,”红蜘蛛有些烦躁地想要起身,随后便被吊钩按回医疗床上,“脑皮质链接是双向的,我不过是被塔恩脑子里的画面恶心到了。”
威震天背手站在一旁,显然红蜘蛛的问题不止这个,副官变得沉默寡言,看上去对未来不抱什么希望,塔恩肯定对他说了些什么。“如果你是在为DJD的事情过度思虑的话,红蜘蛛,我建议你还是回到你的岗位上去。”
“红蜘蛛副官需要一定时间的休养,威震天大人。”吊钩观察着威震天的表情,“虽然他更换的是之前使用过的机体,但重新适应依旧需要时间。”
“他没有除了机体适应症外的其它问题了,对吗,吊钩?”
吊钩点点头,“是的,但威震天大人,您也需要进行一次检查,您之前提到——”
“那就起来,红蜘蛛,不要摆出那副被踹了一脚一样的表情。”威震天转身出了医务室,“吊钩,不要向更多人透露我回来了的事情,稍后我会回来找你,红蜘蛛,跟我出来。”
他能感受到背后的红蜘蛛有些犹豫,但他还是起身跟上了威震天。他们穿过半个卡隆,路过的霸天虎士兵们纷纷向红蜘蛛和威震天敬礼。他们不认识威震天的新机体,也认不出他作了伪装的火种频率,只以为这个高大的银白色机子是从别的战区调任来的长官。
两个机子一直走到了熔炼池旁,红蜘蛛在远离翻涌铁浆的地方停了下来,神色中带了警觉,威震天则一直走到熔炼池边缘才停下。
“够了,红蜘蛛。”威震天背对着红白涂装的飞机,不耐烦地大声道,“你绞尽脑汁思考的样子很令人生厌,我就在这里,有什么想说的我建议你直接说出来。”
“所以,你真的变了。”红蜘蛛哑声道,“我能感觉出来,你对霸天虎的态度,对我的态度——宇宙大帝剽窃了你的人格!威震天大人已经死了,现在我面前的是个冒牌货。”
塔恩是个好学生,将威震天说服人的口才学了十成□□,红蜘蛛显然是被动摇了,认为停战不是威震天的本意,而是某种操纵后的结果。威震天深置换一下,扭过头露出一个有些骇人的笑容来,“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顺理成章地坐上霸天虎领袖的宝座呢,红蜘蛛?你知道,那个位置可是你的‘威震天大人’留给你的。”
“什么!你真的——”红蜘蛛显然没有料到威震天会这样回答他,“所以,塔恩说的没错!”他抬起双臂,将氖射线炮对准威震天,从这个角度,只要击中威震天,哪怕只是不要紧的臂甲,都有可能一举将威震天掀进满是沸腾铁浆的熔炼池里头去。但他没有开火,只是有些歇斯底里地叫道:“你是个冒牌货!”
威震天摊开双手,“既然如此,你有胆量杀死你面前这个‘冒牌货’吗?”
红蜘蛛的胸甲剧烈起伏着,他从两只手上的氖射线炮都对着威震天的姿势变成了一管炮对准他,因为他的双臂在颤抖,不得不用一只手扶住另一只。“那么多年的战争!”他咬牙道,“怎么能说结束就结束了?霸天虎甚至都还没有完全胜利,为什么?”他看上去恢复了一些理智,意识到威震天是在调侃他,也就没有再指责面前的威震天是假的。
“承认吧,红蜘蛛,”威震天转过身去俯视熔炼池,把脚边的一颗碎铁踢进去,看着它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就被吞噬,“你根本不在意我是不是真正的威震天——不过为了防止你继续发神经,你面前的威震天如假包换,不是宇宙大帝,也不是惊破天——你真正害怕的是战争的结束,以及战争走后怎样。你从没想过,对吗?所以才会如此轻易被塔恩影响。”他转过身走近红蜘蛛,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红蜘蛛的白色机翼,“从前的机体,嗯?所以说,你对战后的设想就是过回以前的生活?在你看来,霸天虎的事业就没有半分意义,是吗?”
“不是的!”红蜘蛛反驳道,“我当然知晓霸天虎事业的意义,塞博坦绝不会变成从前那样,否则从一开始我就不会跟随你。”
“那你究竟在担忧些什么,红蜘蛛?是害怕你平庸的政治手段少了战争与混乱的助力,最终会让你本人也归于平庸?还是说你害怕执法处对你进行清算,哪怕停战是我的命令?”
“都不是!”红蜘蛛咬牙切齿地用回了敬称,“威震天,我尊敬的威震天大人,我怕的是您会短视!您说我的政治手段平庸,那您的呢?您的暴力天赋塞博坦无人能出其右,可扔掉了暴力之后呢?和平经由暴政,那和平之后呢?您恐怕还不知道吧?原本的中立党派在回到塞博坦后,自居战胜方,找了个防止黑暗超能量体扩散的理由,到处根据火种的量产特殊信号抓捕战时的量产士兵!汽车人视而不见,而您只是要求我们静默,我真怕用不了多久,塞博坦就会再次回归无上繁荣的‘黄金时代’,亲爱的威震天大人!”
啊,总算说出来了。威震天嘴角有一个笑容转瞬即逝,尽管这四百万年他的副官无数次尝试杀死他并篡位,但是有些东西还是不变的。
“我放弃的是暴力的表演与震慑,而不是暴力本身,这点你大可放心,红蜘蛛。”
副官愣住了,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含义,威震天并不期望他现在就幡然醒悟:“如果你胡闹完了,就回到自己的岗位。今天联系和平暴政号,叫DJD来见我。”
——————————
吊钩仍然在医务室安静地等着,近些日子大力神没什么出动的机会,挖地虎们都各司其职。
威震天按照吊钩的指示躺在手术治疗椅上,“还是不使用麻醉和造口探针吗,威震天大人?”吊钩问道。
“对。”威震天取下头盔,露出头雕上的原生质来,“直接检查回路,告诉我损坏情况。”
吊钩弯腰开始工作,他的动作很轻,由于平日里持续的头痛,威震天甚至都没觉得头部处理器暴露在外时有什么额外的刺激。
“原生处理器已经被烧毁了三分之一,大人。增生的组件对回路管线有压迫,新生处理器功能完好。我会为您做减压手术,但是......预后不算乐观。”
“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威震天道,“能从宇宙大帝手中抢回一塞日就是一塞日。”
吊钩没有再回话,手术时他一向十分专注。没有术前麻醉,手术部位先是刺痛,再是剧痛,处理器的功能之一就是处理痛觉信号,它没有痛觉回路,也意味着不能手动屏蔽疼痛。威震天一动不动地盯着头顶的强光手术灯,分辨其中的色散与色相。吊钩正在去除与处理器和原生组件粘连的增生组件,还要防止伤口渗出的黑暗超能量体污染自己。
手术必须迅速且精确,但吊钩是个优秀的医生,整个手术在三个塞时后结束。吊钩将伤口焊接好,扶着威震天坐起来。
“平衡器需要重新自行校准,以建立新的回路。”吊钩道,“您可能会有轻微的眩晕症状,大约半个塞时后就会好转,另外,我不建议您在未来的几塞日中过度调用情绪组件,那可能会使得眩晕复发。”
吊钩显然知道威震天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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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微”的定义,但实际上威震天现在晕得有些站不起身来,他只好又在治疗床上躺了半个塞时。吊钩给他留了一个私人空间,然后便到另一边诊治一位火种萎缩症的霸天虎士兵去了。他把头盔放在手边,用手指感受着之前因为头疼在头盔上捏出的痕迹。现在他依旧头疼,但组件损毁报警比之前要少得多了。
头晕还没有完全消失,他便听到吊钩对他正在诊治的霸天虎士兵说:“我们先去另一个诊室。”他坐起身来,将头盔戴上,听着一个熟悉的脚步声从金属隔离帘后接近。
吊钩将门关上了,帘子后的人沉默了一会儿,道:“霸天虎执法处塔恩求见威震天大人。”
威震天冷笑一声:“挑了个好时候,塔恩。”他站起身来,强行重启并校准平衡系统,头晕还在,但可以忍受。他拉开隔离帘子,见塔恩朝他的方向低着头,似乎不敢抬眼看他。
“抬起头看着我。”威震天盯着塔恩,等两机的光学镜对上,他便上前几步,伸手捏住塔恩的头雕,“DJD不是宣布我进了黑名单吗?我现在就在这里。怎么样,要把我带回梅塞廷吗?”
威震天的手上用了力,塔恩眼中却好像识别出什么东西一般爆发出狂喜,立马单膝跪下,丝毫不顾自己的音频接收器出现了轻微的弯折。“DJD永远忠于威震天大人,请您原谅我在红蜘蛛面前的胡言乱语,我这么做只是为了确认您的安全,您思维和人格的安全。”
“哦?那你确认后的结果呢?”
塔恩不说话了,威震天松开手,他又把头低下:“我......我不知道。您刚才是刚刚经历完一次手术吗?”
“你刚刚宣誓完你对我的忠诚,现在这种试探不像是忠诚的人所为。但你先前的工作完成得很好,所以作为对你的奖励,你可以知道我的身体状况。是的,我刚经历过一次手术。”
塔恩猛地抬头,急切地问:“您还好吗?是谁伤了您?”他看上去好像要立马冲出去坐上和平暴政号,和DJD一起找到罪魁祸首报仇一般。
“塔恩。你曾怀疑我是否背叛了霸天虎,这种怀疑是合理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的确抛弃了霸天虎的事业。为此,你当然可以将我添加进你们的黑名单中。”威震天忽略了塔恩惊愕的眼神,“我抛弃了霸天虎的事业,捡拾起了其它的东西。你通读精读过我从前的文章,联系着我这几百塞年的所作所为,塔恩,你知道我打算捡起什么。”
塔恩确实是威震天最优秀的学生之一,他的光学镜越来越亮,身体开始颤抖,“在那里,每位塞博坦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他不由自主地吟诵出威震天从前的文章词句,“可是——可是,威震天大人,我们的职责是处理背叛,如果这样衡量,我们恐怕要工作过量。”
“所以,我要交给你们新的任务,你们不再是我的另一管融合炮,而会变成手术刀。”晕眩的感觉卷土重来,但改组工作已经基本完成,塔恩意识到威震天机体状况不佳,连忙起身把他重新扶上治疗床坐下。
威震天将自己的表情调整到更平静祥和的状态,原本这么做只是为了更好地说服塔恩,可是说出“手术刀”这个词汇后,他忽然回想起了过去自己对于反功能主义的设想,以及曾经对医学的向往。他仿佛又坐回了昏暗的矿井角落,在一盏小矿灯下努力推演着难测的未来。
威震天短暂地闭上光学镜。
“把数据板拿过来,稍后我会为DJD重新起草行动纲要。”
5. CHAPTER 5
“耐力测试优秀,7塞码线速射Q靶全部命中A区,”阿尔茜在数据板上相应位置勾上“优秀”,“接下来是动态突入,隔板,打开全息投影。”
奥利安呼出一口气,这是正式考试前的最后一次模拟测试,他成功地营救出模拟人质并击毙恐怖分子,动作干净利落。
“全优。”阿尔茜放下数据板,在场边观看的补天士高兴地跳了一下,“哦吼!完美!”他高呼道,而后不顾阿尔茜的白眼冲进了奥利安的训练场地,在奥利安肩甲上轻拍一下,“就算最苛刻的老古董也没法刁难你了,他们不可能不让你通过考试。”
“但他们大概率还是会从各种角度刁难你,奥利安,记住不要被他们影响,你是我战后带过的最优秀的学生。”阿尔茜挤开补天士,鼓励道。
“就算他们刁难你,警车也会给你兜底的,放心。”隔板从全息投影仪后面探出头来。
“嗯,”奥利安看向手中的激光枪,“我知道。”
“等考完试我请你吃饭,就当放松,”补天士笑嘻嘻地道,“等你进了护卫队,就可以叫大黄蜂也来一起了。”
酸雨滴滴答答打在铁堡的穹顶之上,和补天士,隔板与阿尔茜告别后,奥利安变形往学校飞去,他有今天下午的请假条,但下午的第六节课是通天晓主讲的课程,他不想错过。跟在他身后的两名汽车人守卫一直看着他落地走进学校大门才放心离开。汽车人很紧张他的安全,奥利安能理解,虽然他并不想受到特殊对待,但这几百塞年他还是接受了自己只要外出,身后随时会有守卫这一事实。
他的舍友音板在阶梯教室为他占了一个位置,回去的时间刚刚好,通天晓还没有进教室,奥利安缓了一口气,坐在音板的旁边。“怎么样?”音板小声问他。
“应该勉强能过。”奥利安回答道,“正式考试总会比模拟要难一些的。你呢,音板?”
他们两个今年都会从铁堡第三大学毕业,据他所知音板正在申请数据库的文员工作,这工作竞争压力不小,音板最近也十分头疼。
音板耸耸肩膀,“我感觉考试题在吞噬我的脑模块,但还好我不用碰武器,不然简直就是个灾难。”
教室安静了下来,通天晓从前门进来,目光落到奥利安的身上,点了点头。
通天晓的主讲课程是《星际外交实务》,这门课的特殊之处在于,通天晓并不会避讳讲述霸天虎的外交手段,这在大学课程中是极为少见的,通天晓因此遭了不少中立派的弹劾,但是这门课还是坚持着开了下来。
奥利安看着全息投影上的地球人,微微出了神。转世后的火种记忆只保留了最深刻的那一部分,而地球上的一切在百万年中似乎是不值一提的,看着那些小小的有机种族时,他连一点熟悉感都没有。他听着通天晓剖析霸天虎在与人类种族进行外交时的可取与不可取之处,听着擎天柱在地球的外交、布局与指挥。自由是每个有感知生命的权利,这是擎天柱说过的话,但这句他也没有印象。
他认真做着笔记,不时举起手问一两个切中要害的问题。但他和其它的,战后新生的塞博坦人没有什么两样。
“奥利安,”课程很快就结束了,通天晓将奥利安留在了教室,“训练怎么样?”
奥利安微笑着道:“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阿尔茜说正式考试时可能会有人刁难我。”
“嗯,”通天晓看着教室中最后一个学生离开,“这次银河党派了几个人来。”
“他们是真不怕我在实弹测试的时候走火打穿他们的火种,”奥利安冷笑道,“考虑到几百塞年前我还在被他们追杀,这是不是有点讽刺了?”
通天晓像以往一样包容着他的怨气,“我们目前还没有办法这么做,但相信我,奥利安,只要我们还在,他们就不会再威胁到你。”
“直到我能独当一面,我明白,通天晓。我会通过这次考试的。至少要一步步爬上去,手中有了权力才不会任人宰割。”
通天晓皱了皱眉甲,像是有些不自在,“这样的话不要再当着其他机的面说了,你是从哪里听来这种话的?”
“我——我自己想的。”奥利安避开通天晓的目光。其实不完全是,他是从音板收藏的威震天演讲中获得的想法,他们有时会在宿舍里偷偷观看那些令人热血沸腾的演讲。他会想,战前是什么样的?比起战后这种脆弱又平庸的和平,如果奥利安出生在战前,会不会能一展拳脚,而非和现在一样,由汽车人为他铺设一条从护卫队再到从政的安稳道路?
每当思考这些问题时,他就能忘记自己转世火种的身份。音板有时也参与讨论,但他一般是聆听者的角色,听着奥利安分析着战前的形势,战争的必然,然后赞同地点点头。
他与通天晓告别,再三保证自己在正式考试时一定会沉住气。就算刁难又如何呢?他并非不懂得韬光养晦。
“奥利安!这边!”音板招呼他,两人一起向餐厅走去。“今天我们回去就休息,不能再熬夜了,”音板看上去有些兴奋,“等你的好消息,奥利安。等你当了议员,记得给我提升一下职级。”
“照我们两个的关系,音板,还没进护卫队,我就会因为徇私被关进监狱,”奥利安开玩笑道。
他们真的比平时早了两个塞时充电休息,起来时,奥利安神清气爽。但这种神清气爽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考试场地不算拥挤,他尽量不让自己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还是有别的学校的考生认出了他。
“看!”他听见一个高大的机子悄悄跟自己的同伴嘀咕,“那就是擎天柱领袖的转世——我在新闻上看到过他。这么说,护卫队已经内定了一个指标了。”
“闭嘴,擎天柱领袖为塞博坦付出了那么多,一个护卫队指标算什么?”他的同伴敲了一下大个子的头雕,“别说了,他看过来了。”
奥利安只想关闭自己的光学镜和音频接收器,这样就看不到其他机打量他的目光,也听不到那些窃窃私语了。但是不行,广播叫到了他的名字:“铁堡第三大学,军事理论与指挥专业,奥利安。”
候考厅安静了一瞬间,奥利安在这种令人尴尬的安静中走向考场。
考场设置在纯白色的穹顶大厅中,考官们分布在几个项目的考点处。一名引导教师走上前来,为他指明了考试顺序和考试须知,又指了指一旁的医疗点,示意如果考试时出现不适可以向那边报告,奥利安看见救护车正抱着双臂坐在医疗点的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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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
前几个考点似乎没有银河党的人,奥利安迅速以全优的成绩通过了这些测试,到目前为止,一切正常,没有刁难,没有压分。他逐渐有些疑惑,难道银河党就这样放弃了打压汽车人的大好时机?再通过两个测试,就算最后几个测试全都不及格,他也能通过考试。他在微微的不安中继续听着考官宣布他的测试成绩是优秀,直到全息实战前,他都没有感受到一丝不正常。
但正常往往就是最大的不正常,全息实战的考官显然比前几个项目多得多,警车也在其中。奥利安不认得银河党的人,但看警车的表情,他们大概就在这群考官之中。奥利安打起精神,仔细检查了身上的装备。护甲,没有问题;枪械,没有问题;实弹,没有问题。
最后一个项目开始,全息投影显示出一片残垣,任务目标是从卡隆废墟中解救人质。
卡隆废墟?
奥利安皱眉,所以这就是银河党的刁难?换一个全新的地图?但他出生在卡隆的热点,他很快就认出这里是卡隆地上区域的平民医院附近。他跟着无人机的指示逐渐接近任务点,他能听到断墙另一边的对话声。
“铁堡警卫队!不许动!放下武器!”奥利安从断墙后冲出来,将枪口对准了——
方解石的全息投影。
很多塞博坦人都认为霸天虎量产兵长得全是一个样子,但奥利安知道不是的,他们的神色,行为习惯,爱好都不一样。只不过战时他们共享相同的外貌。他面前是四个方解石,围着一个倒在地上的没有标志的塞博坦人,所谓的“人质”。
四个方解石,世界上压根就不会出现四个同样的塞博坦人。四个方解石的全息投影,好像是在嘲讽着他,告诉他,新议会对方解石的死亡,对量产兵的死亡毫不在意,他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获得方解石的生前数据的,或许是雇佣兵们给过去的,然后为了干扰他,他们便复制出了四个一模一样的方解石来。
警车看上去有些心烦意乱,但他也没有看出场上有什么问题,他可能认为全息投影只是四个量产兵。
考试现场有录像,可是没有人会知道这些全息投影都是方解石。考试一般不会使用霸天虎的全息影像作为“恐怖分子”,但如果真的用了,也不会有人在意,因为在他们看来,霸天虎就是这样十恶不赦。
奥利安开了枪,他不能被干扰。
可他还是被干扰了,他开枪的速度不符合最优规划。考官中有几个显然露出得意的表情来,打出了“良好”的成绩。但奥利安的失误微乎其微,这几个良好不足以拉低他的最终成绩。所以最终,在这一项目中,他还是获得了一个“优秀”。
广播公开了他的成绩:“铁堡第三大学,军事理论与指挥专业,奥利安。七优。”
救护车按照要求上前检查考生身体状况,靠近奥利安时,他低声问道:“你还好吗?”
“我还好,一切顺利。”奥利安说。
奥利安原路返回候考厅,考生们低声说着“汽车人”“开绿灯”这些词汇,他没有理会。
他记住了那几个银河党考官的模样。
终有一天,他想,他会获得权力的,他必须获得权力,终有一天,他会拿他们开刀。
6. CHAPTER 6
守卫护送奥利安到了众议院,补天士为他申请了今天中午的食堂包间小桌饭。原本补天士说的是只有他和奥利安一起吃饭,因为据补天士所说,其他人一定会提到工作和汽车人的未来,而他和奥利安都厌烦这些。
但奥利安推开小包间的门时,看到的是神情严肃的警车与看上去十分不爽的补天士。
“奥利安,我只占用你一小会儿时间。”警车上前两步,“今天考试时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全息射击时犹豫了?”
“看在普神的份上,警车!”补天士站起身来。
警车没有理会补天士的抗议,“说话,奥利安。”
“处理器卡顿。”奥利安将双手背在身后,使劲攥着拳头,“抱歉,我不会再让他们抓住把柄了。”
“他们已经抓住把柄了!”警车用手扶上头雕,“我们安插在银河党的内线说,他们往你的资料里添加了一份视频,我们至今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收集你的一举一动,我们只能尽量做到完美,你明白吗,奥利安?”
“明白。”奥利安低声道。
“是因为他们把恐怖分子的身份设计成了霸天虎吗?你知道民众对于霸天虎的看法,你不该犹豫。”警车继续道,“尤其我们还是汽车人。”
“是,你们是汽车人,可我不是!”奥利安脱口而出,“我在卡隆出生,我是由霸天虎养大的,一个霸天虎救了我的命!”
“不要再提起这些,奥利安。”警车警告道,“绝对,绝对不要再提起这些。你还想进护卫队吗,奥利安?”
“够了!”补天士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能量饮料翻倒了,“警车,滚出去。现在就滚,我就多余让你留在这里。”
补天士很少发火,可现在他气得好像光学镜都要喷火,警车看向他,又看看奥利安,似乎还想说什么。补天士直接起身,用足了力气把警车从屋里推了出去,又把门“嗵”地一声摔上。他深深置换一下,扭回头看着桌子上的一片狼藉。“真是一团糟,”他喃喃道,“抱歉把你的饮料弄撒了,我那杯没动,你可以喝我的。”
两人沉默地坐下,补天士把撒得到处都是的饮料收拾了一下,“抱歉,奥利安,警车有的时候确实不通人情,只在意他自己的混账逻辑。”
奥利安没有说话,他舀起一勺云母片撒进饭菜里。补天士把自己的饮料推到他面前,“我记得你下午没有课,有什么安排吗?”
“我......音板约我出去逛一逛,马上毕业了,我们想去麦克老爹油吧之类的地方看看。”
“哦,你的舍友,那是个不错的好孩子,我们对他还挺放心的。”补天士想了想,从子空间拿出一把小枪来递给奥利安,“这个给你,你不是一直向我申请不要守卫吗?今天我说服了警车和阿尔茜,下午不会有守卫跟着你,好好玩一下吧。”
奥利安的光学镜闪了闪,“可我还没有持枪许可。”
“所以这是我们之间的小协议,别把我卖了,奥利安。”补天士冲他眨眨眼,“放在子空间里,不要轻易取出来,晚上下班我来找你拿。”
音板在易容领域颇有建树,只花了半个塞时就把奥利安的外貌改了个遍,“得保证你不被认出来,”音板嘀咕道,“不然我觉得会有好事的机子在油吧直播揍咱俩,肯定能有不少流量。”
奥利安的面甲抽搐一下,“我觉得,人们应该不会闲成那样。”他斟酌着道。
音板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那你自己改回原来的样子,等到有人揍你的时候,我在旁边录像直播收礼物,肥水不流外人田。”
“好吧,好吧,”奥利安举双手投降,“谢啦,辛苦。”
出校园时奥利安特意留意了一番,果然没有汽车人守卫跟着他们两个。谢谢你,补天士,奥利安暗想。音板瞥了他一眼,问道:“我们去油吧?还是去其它地方先逛逛?”
奥利安心中有一个主意,他很久没有离开铁堡了,“我说,我们坐陆地桥去卡隆逛一逛如何?”他提议道。
“呃,”音板道,“不太建议,汽车人不是不让你回卡隆吗?”
“再过一段时间,我就真的没法去了,护卫队的执法范围只在铁堡,连休假都难得。”
“卡隆有点乱。”音板诚恳建议道,“据说,我是说据说,那边有很多霸天虎,霸天虎哦,据说他们吃幼生体。”
奥利安翻了个白眼:“来吧,音板,你不是一直想去看看吗?霸天虎的发源地,威震天的崛起之处?况且你我又不属于任何派别,就算有霸天虎,他们还真能把我们吃了不成?我就是在那里出生的,汽车人一直不让我承认这点,但我总得回去看看吧?而且我可没见过他们吃幼生体。”
耐不住奥利安的强烈要求,音板最终还是同意了。其实在今早考试前,奥利安想去的还是麦克老爹油吧,但在考试后,他便萌生了回卡隆的念头。全息实战的地图还是他记忆中废墟一般的卡隆,现在卡隆是什么样的?他想去看看。
他们直奔铁堡陆地桥,正好赶上三十塞分后的一批次通道开放,奥利安和音板很顺利地通过了身份验证,尽管关口检查人员似乎有些疑惑于奥利安的名字,但显然正在工作的塞博坦人对这些事情不太感兴趣,他们只是疲惫地检查好人员身份,然后给通行证盖章。
陆地桥缓缓启动,奥利安排在队伍中,抬头看着机械光环一层层亮起。
“有点不对劲,”音板突然说。
陆地桥突然爆发出极其耀眼的光芒,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起。奥利安的光学镜几乎要被闪到下线,紧接着是一阵眩晕,他感觉自己的平衡模块像被硬生生拽了出去,而他的机体还留在原地。音板把他扑倒在地上,不知道在喊着什么,有一个黑影从音板肋下飞出来,一闪便消失了。接着,地面也消失了,奥利安不确定自己是在往上飘还是在往下落。
他迷迷糊糊地晕了很久,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把他唤醒,这个声音不是在和他说话,但音色他十分熟悉,这是谁?
“声波,汇报情况。”
“事件说明:陆地桥故障,产生湍流传送。”一个电子音说道,是奥利安的音频接收模块坏了吗?为什么这个声音有点像音板?“事件定义:非意外,推测为银河党计划。事件原因:奥利安临时修改行程,汽车人守卫未能跟随并提前清场。声波请求:继续任务。”
那个熟悉的声音“哼”了一声,“临时修改行程,真够闹腾,你先下去准备一下吧。”
奥利安又下线了。
再次醒来时,他在地面上躺着,胸口连了一根充电线,身上的伪装已经消失了,大约是在刚才的混乱中弄掉了。
等等,这场景十分熟悉。
他坐起身来,听见聚合说:“又见面了,幼生体,显然你还是把我那句‘不要再和霸天虎扯上关系’当作了耳旁风。”
“这倒是——呃,意外之喜,先生,”奥利安露出一个看上去有些傻的笑容来,“没想到我能再次见到您,不过我真的不是幼生体了。”
聚合有些嫌弃地半蹲下来打量着他,似乎在考虑着些什么。他不发话,奥利安也不太敢随便闲聊,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里显然是个办公室,依旧极度简约,这次连充电床都没有了,他胸口上的电线是从墙上的充电口接出来的,不过这里显然不是角斗场,奥利安火种中甚至有种安宁感。是卡隆,他意识到他肯定是在自己的出生地附近。
“我们现在是在卡隆,对吗?”奥利安问道,“刚才陆地桥似乎出了故障。”
“是的,银河党干的。以及我收回上次见面对你智商的评价,现在汽车人找你都快找疯了,你脑模块里是被有机废料填满了吗?去哪不好,就非要来卡隆不可?为什么过来?”聚合起身捏了捏自己的光学镜中间,看上去十分头疼。
奥利安吞咽一下,“就是......想回来看看,我——”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他终于回到了自己的神铸之地,一直紧绷的火种终于能放松一下,也有可能是他对聚合有种没来源的信任,奥利安说着说着,发声器便哽住了。
“我听说上午是铁堡护卫队资格考试,”聚合慢吞吞地道,“你没有通过?所以来卡隆痛哭一场?你是对霸天虎有什么病态的依赖吗?不在我们的地盘就哭不出来?”
“我考过了,全优。”奥利安委屈道,好像这样就能获得聚合的认可一般,但聚合只是挑着一边的眉甲看着他,显然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好吧,好吧。
“是......银河党,他们试图用方解石的影像激怒我。”奥利安终于说了出来,“他们对于此事......十分轻蔑,我也确实受到了影响。
“我真的很难受,所以想回卡隆,想回家。”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他不想对救护车说,不想对警车说,甚至不想对补天士说。他知道他不能说,如果说出来,他就可能被踢出护卫队,或者被当作汽车人叛徒,哪怕他至今还没有正式加入汽车人。但这不重要,不是吗?他是擎天柱的转世,他怎么可能不是汽车人?
而且,如果汽车人不再支持他,他就很难走上政坛,何谈为方解石报仇?
聚合面甲上的神色由不满逐渐变成了疑惑,然后是更加疑惑。好像他也奇怪为什么奥利安会和他说这些,确实,聚合不像是个会为幼生体解决心理问题的机,不对,他不是幼生体。沉默片刻后,聚合道:“站起来。”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35091|1756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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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利安乖乖地站了起来,把充电线拔下来攥在手里。聚合粗重地出了一口气,手又捏上了光学镜中间的额头部位,奥利安意识到聚合不是出于情绪上的无奈才这么做,他似乎机体不太舒服。“您还好吗,先生?”
“头疼,因为一个小崽子莫名其妙跑到霸天虎这里,说霸天虎大本营是他家,而汽车人正在霸天虎总部外叽叽喳喳,坚持说我们扣留了你。”聚合看到奥利安的光学镜一下子黯淡了下来,叹了口气,“好吧,不完全是因为你,这是我的老毛病了。”
“我认识一位很厉害的医生,”奥利安看上去有些着急,“您需不需要——”
“很厉害的汽车人医生,哈!救护车吗?”聚合皱起面甲,“说话前先想想你的话合不合理,我是个霸天虎。”
奥利安缩了缩肩膀,确实,救护车虽然不会在意派别之分,但铁堡的民众不可能不在意。
聚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继续疑惑道:“我手下的人都说我才华横溢,文章和演讲都极具煽动性,虽然有夸大和奉承的成分——可为什么我就是想不出来该和你说些什么?算了,跟我来,汽车人在等着你。”
完了,奥利安吞咽一下,“来的......都有谁?”
聚合伸出手来数数,“那个和你一样脑模块有点问题的首席议员,警车,还有救护车。只来了三个人,大概是怕挑起事情来没法收场。”
“警车也在,我完蛋了。”奥利安扶上自己头雕,“我能在您这儿装晕吗?”
“可以,然后看不到你,汽车人会派军队过来,砰,内战重新打响,霸天虎和汽车人为停战作出的努力功亏一篑。”聚合转了转深红色的光学镜,然后瞥向奥利安,“还不走吗?”
奥利安突然想起他忘了什么,浑身一激灵,“对了,您有看到音板吗?他是个蓝白涂装的中型机,戴着眼镜,他和我是一起的。”
聚合已经开始往外走了,闻言没有回头,“已经交给汽车人了,你和死机一样在我的办公室躺着,我让他出去证明你还活着,不然你要是横着出去......”他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笑了一声,“救护车就算再出色,也没法同时救两个因惊吓而火种骤停的机子。”
他把奥利安送到了地下层入口处,几名霸天虎士兵拦着三名汽车人,不让他们再向前走。
“奥利安!”补天士眼尖,高兴地冲着他俩挥手。聚合冷哼一声,“看吧,他身上那股傻劲和你一个样,自己过去吧,我不想再听汽车人唠叨了。”
奥利安只能低着头往过走,霸天虎士兵没有拦他。补天士和救护车显然松了一口气,警车则紧紧绷着脸,碍于现在是在霸天虎的地盘而没有发作,但奥利安十分确信他回去就会完蛋。
“抱歉。”他低声道。
“这些之后再说,你有受伤吗,奥利安?”救护车问。
“他和虎子们关系那么好,怎么会受伤?”警车讽刺道,他现在显然已经快气晕了,估计就靠一股子倔强硬撑着。
“老救都说了,这些之后再说,我们先回去。”补天士挡在奥利安和警车中间。
警车终于炸毛了,“补天士,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除了护着他就是护着他!现在好了,你满意了吧?奥利安直接跑到了卡隆!我们如果再来晚一点呢?这小子是不是胸口都要盖上霸天虎的徽章,然后冲着威震天的全息影像宣誓忠诚了?”
奥利安瞪大光学镜:“我没有!我不会这么做的!”
“是吗?”警车怒极反笑,“是因为你不想,还是因为你不敢?”
“就算他想,也没有任何问题!”补天士今天第二次发怒,“我不喜欢霸天虎,我差点被威震天一炮轰死过。但如果奥利安不加入汽车人而是加入霸天虎,我第一个举双手赞同!怎么,没了奥利安,汽车人就完蛋了,对吗?汽车人这么没用吗!你到底把奥利安当什么?”
聚合在远处“哈”了一声,像是被逗乐了。补天士立马恶狠狠扭头指着聚合,“渣的,那个大个子虎子,你再笑一声试试!”
“一群轮子在霸天虎大本营门口吵架,还不让看热闹?”聚合抱起双臂。
补天士深深置换一下,“走,奥利安,我们走。你的舍友在那边,他好像吓到了,你得去陪他一下,或许还得道个歉。”
聚合看着五个机子离开霸天虎的管辖区域,眯起光学镜来,在加密内线发了一条消息:“声波,以后报告多一项内容,用你的异能,告诉我奥利安的想法。我改变计划了,或许他确实对我们有些用处。”
正在听着奥利安道歉,并且表示没关系的音板动作微不可察地停滞一下。
“声波:收到,威震天大人。”
7. *
请各位拿起手中的数据板,录入个人信息和阅读代码,输入后,本次的讨论内容将在半塞分后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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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级__________(请输入霸天虎第二百一十四版职级规定说明中的有效职级,不可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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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威震天大人允许本次霸天虎高层战略讨论会引用部分他还未发表的文集原句,请各位阅读后对记忆模块做好加密处理,不要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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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摘自《战争走后怎样》第一卷,“对于银河党错误认知的说明与修正”
作者:威震天
选段:
中立派不全是银河党。
在进行宣传工作时,我注意到一部分霸天虎士兵把这两者混为一谈了,这一点需要纠正一下。
一般意义上的中立派是指在汽车人和霸天虎内战时期拒绝参与战争并且逃离塞博坦的人们。这些人包括旧功能主义议会中的改良派(因为保守派已被杀光了),旧议会警卫队,塞博坦上的无派别知识分子,各城邦管理层,以及不愿参与战争的底层塞博坦人。
其中,旧功能主义议会改良派牵头组成了银河党,吸纳了旧议会警卫队,一部分知识分子和城邦管理层,他们有了一定的战斗力,也就有了构成保护罩的能力,有了保护罩,就可以有一个相对稳定的聚落。
塞博坦人单体有一定的星际漫游能力,中立派是散落在宇宙各处的,一个相对稳定的塞博坦聚落会吸引他们的加入,底层塞博坦人没有资格成为银河党,但可进入银河党构建的脆弱的小社区继续生存,于是银河党的势力越滚越大。
在流亡期间,银河党虽然依旧保留原有的在塞博坦上的统治结构,但相比战前,其流动性高了很多,且与一片混乱的战争相比,接受银河党的统率要好得多了。
故而,虽然我们意识到中立派大多是拥护银河党的,但却不能将其视作同一群体,因为现在他们对银河党的拥护更多是出于惯性。并且,有相当一部分的中立派,尤其是原先就没有自保能力的那一部分是非常值得争取的。
在流亡期间,他们的生活只是维持了原有的结构,甚至由于战争,原本较为富足的中产也落到了原先被功能主义迫害的那一层级去,也变成了能够争取的一部分。
在擎天柱回归火种源并复活塞博坦后,银河党及其率领的中立派塞博坦人也回到了塞博坦,俨然成为了有话语权的又一大派别。
由于最初中立派接受了擎天柱和汽车人的庇护,回到塞博坦后,银河党迅速把持机会,将自己和汽车人划为一派,并在议会中挣得了一席之地。霸天虎停战并保持静默,于是银河党便开始与汽车人一起对塞博坦进行初步重建。
在这过程中,汽车人与银河党的掌权者也出现了冲突。汽车人失去了擎天柱,就从一定程度上失去了其绝对的主导地位,虽然汽车人所拥有的军队数量相对于银河党的警卫队仍旧是碾压性的,但汽车人不愿意再主动掀起战争,也就给了银河党尝试渗透的机会。
原本战争已经较为充分地解决了旧议会与暴力机构的联系,汽车人和霸天虎掌握了军队等大部分暴力机器,流亡的银河党为了避免卷入战争,所以自动削减了自己掌握的暴力手段,只保留了能够用于自保的那一部分。但随着时间的推进,如果没有相应的手段,他们还会通过软性复辟逐渐掌握回来。
到那时,我担忧汽车人仍旧只是在议会上与银河党作口头上的辩论,而不能把持住大局,将权力拱手相让,这样的话,战后的塞博坦便会失去继续变革的自由。我们不会过多干涉汽车人的选择,但霸天虎仍旧需要作好相应的准备,时刻保有重新拾起暴力机器的能力。
——————————
【第二部分】
威震天批示:两位银河党首席议员无疑是很有才华的,我也不得不承认这点。在与他们交流时,多位高级霸天虎成员都感到了棘手。现将我对他们两位的分析与声波收集到的情报结合起来下发给你们,切记不可轻敌。
**********
派别:银河党
姓名:铸造(e)
展开全息影像、机体特征与情报分析
由霸天虎情报处与威震天大人提供
小型机,冷铸造,红色涂装,变形形态是一个小型炮台,在战争刚刚打响的时候由于其冷铸造的身份而被旧功能主义议会推上首席议员的位置,以表示他们不歧视冷铸造,原本是一个傀儡议员。但是,铸造后来通过自己极其强大的组织与掌控能力在逃亡时期组建的银河党内逐渐拥有了实权。
在私下与其他机子交谈相处时,他会显得有些粗鲁和莽撞,另一位银河党首席议员流程评价他为“杰出的阴谋家,但与之面对面交谈会给你带来一种截然不同的印象”。他同时也是个非常出色的外交官——是的,古怪的是,他的粗鲁和莽撞从来不影响他拥有出色外交能力的事实——和很不错的军事指挥官,只是逃亡的中立派除了一支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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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队以外,没有什么军队能给他指挥。
尽管是冷铸造,但他对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在战争期间他为中立派的生存作出了重大贡献,成功地带领银河党占领了一处原本与塞博坦处于外交关系的星球,通过各种手段对星球之上的异星居民进行压榨和愚弄(实际上,他并不赞同我所持有的“塞博坦人至上”的观点,但在真正遇到这种情况时,他还是据自己所称“无奈地”发挥了自己的专长),从而保证了中立逃亡塞博坦人在陌生星系的基本生存。在一起流亡的塞博坦人中,他享有极高的声誉。
**********
派别:银河党
姓名:流程(Workflow)
展开全息影像、机体特征与情报分析
由霸天虎情报处与威震天大人提供
中型机,神铸,白色涂装带蓝色装饰,从来不展示自己的变形形态,功能主义元老,银河党另一位首席议员,小奥利安认为他声音非常“甜腻”,饱览群书,包括我的书籍,他对我战前发表的各种论据十分熟悉。是银河党的创始人之一,主管逃亡时期的政策与规划。
在年轻时代,作为一位“上层阶级”,他是个极其在意自身成就的机子,有一段时间他甚至被只是用来压迫普通塞博坦人的功能主义洗脑了,他意识到上层阶级实际上没什么真才实学,继而怀疑自己是不是实际上也毫无用处,因此,他在一开始居然拒绝了成为旧功能主义议会议员,而是每日泡在图书馆阅读各类书籍。在那时,他与彼时担任档案管理员的奥利安·派克斯有了一面之缘。在不断的学习中,他意识到功能主义只是洗脑用的东西,也明白了自己在黄金时代的特权就来源于功能主义。
他迅速接受了这一设置以及自己的高贵身份,在获得了足够将功能主义牢笼编织得更为合理坚固的知识后,他接受了旧功能主义议会的邀请,成为了议员之一,并且迅速坐上了战前议会民生部首席顾问的位子。我们对功能主义议会进行清算时,由于此机曾经推动过很多的确有利民生的改良,他被汽车人划入了保护范围。他确实是一个一直在自己力所能及范围内维护旧社会稳定的机子,因此他对霸天虎十分痛恨和不解。
——————————
【第三部分】
内部通报批评:
螺母(第十二旋臂战区副司令,少将)
通报批评原因:违反停战命令
处罚请求:禁闭三塞年
威震天批示:螺母!你脑模块里塞着的是锈渣吗?停战这么久了,你去招惹汽车人干什么?你这个副司令当腻了直说!你出去惹一次事,你们战区的总司令都因为权限不够没法关你禁闭!还得上报到我这里!批准禁闭了!赶紧执行!
8. CHAPTER 7
当自称为铸造的小型机被霸天虎士兵带到威震天跟前时,威震天刚刚处理完十二旋臂战区螺母闹事的处罚请求,正打算取出数据板对和螺母一样有些蠢蠢欲动的霸天虎将领们作出进一步调任部署。
“我记得上一次来访,卡隆的话事人还是红蜘蛛指挥官。”在威震天办公室站定后,铸造冷不丁开口道。
“霸天虎内部调动不需要银河党置喙。”威震天抬头看了铸造一眼,继续低头对文件进行批示。
“聚合将军看来是个大忙人,但战争时期我似乎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号。倒是战前有几篇诗集署了你的名字,我拜读了一番,是好诗。”
威震天不耐烦地甩甩手,向后靠在椅背上,“有话直说,不用套近乎。”
铸造光学镜闪动一下,显然已经开始依据面前人的态度调整自己的行为模式,他伸出手来,臂甲上的全息投影显示出一张地图,上面标记着陆地桥的位置,旁边附有一大段文字,“这里是对卡隆城资源进出口的解限政策草案,我知道,我们一直把控着各处的陆地桥,导致霸天虎资源运输有所不便,在这里我代表银河党对霸天虎深表歉意。”但谁都知道霸天虎从来没有因为银河党的政策被限制到过,这东西更像是个态度。
威震天示意他将投影转存到办公桌的资料库中,“知道了,稍后我会看一看,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卫兵,送客。”
自始至终这个叫聚合的机子都没有起身,铸造光学镜中闪过一丝意外,这代表着在这个霸天虎眼里,自己的地位并不算高。可他又的确没有听说过战争中霸天虎有一位名叫聚合的高级别将领,这意味着聚合是战后被提拔上来的。霸天虎极其注重军功,怎么会突然提拔一个在战争中毫无名声的机坐上卡隆话事人的位子?
合理的解释就是,这个聚合身上没有军功的事实代表霸天虎内部的怀柔派抬头,但没有军功不能服众,面前的机子一定想要通过某种手段获得更多权力......就像当初的铸造自己一样。
汽车人带着擎天柱的转世在三天前来访了卡隆,银河党绝不能落于下风,不能让汽车人先一步与一直保持外交沉默的霸天虎重新建立合作关系。
“等等,聚合将军,”铸造见对方真的要送客,迟疑一下,在处理器中分析了备用计划的可行性和完整性,他感到现在是抛出这个计划的时候了,绝对不能等到汽车人第二次拜访卡隆,他悄悄将称呼换成了敬语,“我有那位的消息,您知道的,霸天虎的领袖......那个机子。”
接着他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在霸天虎大本营,威震天的名字并不是禁忌,“我有威震天的消息。”与此同时,他暗地里皱了皱面甲,他居然有些不知所措,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霸天虎面前,他居然在语言上出现了失误。
威震天看向铸造。
“说,”他用手撑着头雕,摆出一副感兴趣的模样来,“但最好不要用那些烂大街的消息消遣我。”
“是内部消息,”铸造道,“威震天......确实死了,但并不是被汽车人杀死的,而是被宇宙大帝杀死的。”提到另一个堪称禁忌的,和普神同列的神明,铸造几乎打了个冷战,“他死于宇宙大帝之血,也就是俗称的黑暗超能量体感染。”
这么说,银河党还是搜集到了比较合理的线索,并通过推导得出了一部分事实。
威震天盯着办公桌前的小型机,“你认为这件事霸天虎会不知道吗?”
铸造不忧反喜,他意识到这个说法已经很接近事情的真相了。他继续说道:“霸天虎内部消息总会有一些延迟的,作为一个极大的组织,信息在传递中总会有些......您知道的,聚合将军。重点不在于霸天虎,或者说您知不知道这个消息,而是现在三个党派最高层对此都心知肚明,却不愿公开。这又是为什么呢?”
“愿闻其详。”
“这就涉及到另外一条消息了,在流亡时期,我们有一部分科学家接触过黑暗超能量体。在对它进行详尽的解析后,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被黑暗超能量体污染过后的火种,其频率与火种源会产生排异,换句话说,威震天死后永远无法回归火种源。
“如果说对于擎天柱,汽车人还能等着他从火种源转世回来,那么对于威震天,”铸造伸手做了一个烟花爆炸的手势,“他死亡的那日,就是他彻底消失的那日,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如果这条消息传出去,霸天虎必然经受极其剧烈的动荡,届时其中的强硬派东山再起,再次掀起战争也不是没有可能。”
铸造看着聚合的神色迅速黑了下来,知道自己戳中了对方的心思。“不是说我想冒犯威震天与霸天虎,将军。您作为卡隆话事人,想必在霸天虎内部享有......”铸造偷眼打量聚合的神色,“......极高的声誉。说实话,您就不想通过与银河党的合作,在霸天虎中再进一步?我知道霸天虎忠于他们的领袖,但毕竟逝者已逝。”
“啊,”聚合起身,铸造才发现这个机子比他想象得要大许多,普神啊,他的个头只有聚合的一半高,“所以说,你是想以银河党的名义,与卡隆结盟,然后促使我自立门户?”他弯下腰有些戏谑地打量着铸造,“听上去像是一个分裂霸天虎的阴谋,铸造议员。”
铸造后退一步,尝试减轻聚合给他带来的压迫感,“我提出的这个计划,不会分裂霸天虎,反而能将原本不服您的霸天虎都拉到您这边来,且名正言顺。”他后退一步后仍觉不够,便又后退了一步,“但......聚合将军,我在这里站了不短时间了,您看,能否赏脸赐个座?”
——————————
“这些银河党人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警车说道。他拉着奥利安穿过在参议厅门口挤成一堆的记者,每一位记者都将收音器凑到奥利安发声器旁边,期待着他说一两句话。“原本你的行程应该保密的,但——嘿!松手!否则我叫守卫了!——但他们完全不把保密条例当回事。”
“我只是个普通护卫队员,没必要采访我——嗷!”奥利安的音频接收器被摄像机狠狠撞了一下,他痛得清洗液都快流出来了,“照这样下去,我该怎么正常出去巡逻?”
警车沉着脸呵斥着挡路的记者,“我尽量给你安排在参议厅内的护卫工作,之后我会让大黄蜂继续跟银河党交涉的,得细化一下条例,不能让他们钻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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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终于穿过了人群,议厅大门的隔音很好,外面的嘈杂声几乎听不到了。
“我猜银河党是想提高我的曝光度,但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奥利安有些气喘,“我总觉得他们太安静了,当然,除了每次都把我的巡逻路线交给那些记者。”
“哦,奥利安,”一个甜腻的声音自两机身后传来,“这个指控可有点严重了,我们怎么会泄露你的行踪呢?当然,我们手下确实可能有时会疏忽,这样吧,警车,我建议我们都对各自的普通工作人员进行一次详细的彻查,如何?”
奥利安拍一拍已经警惕起来,打算回怼流程的警车,低声道,“我来。”
他转过身去,脸上带了温和的笑容,“我不过是抱怨一下,你不必在意,但公职人员不应当过多暴露在目光之下,如果有人刻意利用这点争取民意,会有灾难性的后果。”
流程见他如此神色和回答,反而愣怔了一下,“奥利安?”
奥利安知道自己的练习起效了,“是我,流程议员。你还有什么事吗?”
流程蓝色的光学镜晦暗不明,“我会约束银河党手下的工作人员的。”最终,他回答道。
“再好不过了,走吧,警车。”奥利安示意警车跟上他,他们在参议厅里拐了几个弯甩开流程。“去我办公室吧。”警车提议。
办公室门甫一关上,奥利安便松了一口气。
“你觉醒更多火种记忆了吗?奥利安?”警车谨慎地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得带你去救护车那里做一次兼容诊疗。”
“什么?哦,没有,什么记忆都没觉醒。”奥利安摇头,接着意识到自己做得还不错,“但我每天晚上都会看擎天柱的影像,模仿他的一举一动,看来是有用的。”
“我知道我平常对你要求很多,但你没必要把自己完全变成擎天柱,奥利安。”
“我知道,”奥利安耸耸肩,“但这能让汽车人行事更方便些,也能暂时镇住那些银河党。没事的,我越来越熟悉擎天柱了,我并不排斥成为汽车人,也不排斥向他学习,他是个很伟大的机。”
警车盯着他,光学镜中似乎带了一点后悔的神色,但他没再对此发表意见,而是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份文件交给奥利安,“你的机体更换申请审批下来了,击倒那边需要一些准备,下个月你就可以去他那里更换机体。”
“啊,终于。”奥利安接过文件,简单翻阅一下,两个月前他申请将自己的机体更换成陆地载具,他发现擎天柱的行为和思考大多时候是从陆地变形形态的角度出发的,而奥利安神铸出来就是飞行变形形态,他无法理解擎天柱看待一些问题的角度。
“你没必要做这么多,”警车还是开口道,“真的,奥利安,汽车人并非一无是处。”
“啊,我更换载具不是为了模仿擎天柱,是因为......嗯,”奥利安看到击倒在内线给自己发消息,让他到医务室去商量参加擎天柱纪念仪式时的涂装,于是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是因为铁堡有空中出行限制,对。击倒叫我去商量涂装,那我先去医务室了?”
警车点点头,“去吧,别太花里胡哨就好。”
9. CHAPTER 8
击倒曾跟奥利安抱怨过从前霸天虎报应号上毫无生机且暗沉的装修风格,那和他的审美格格不入。于是如今的诊室中,大片的亮白色和点缀其中的鲜艳色彩几乎要让才走进去的奥利安来不及调节光学镜的曝光度,他刷新一下光学镜,没找见诊室里的医生,“击倒?”
亮红色的跑车从一团更加鲜艳的颜色中探出头来,“这里!不过要等我给这块装甲维修好——要是死火还在,绝对不会这么麻烦,也不知道他的火种转世没有,我还有点怀念那个大块头呢。”
奥利安知道击倒没有别的意思,他耸耸肩,“你有上报他的火种频率吗?说不定还是可以找到他的。”
“然后等几百万年,赌他能够从那少得可怜的火种记忆里觉醒他唯一能帮到我的抛光技术?算了吧。”击倒叹了口气,“还不如我自己来呢,就让小死火自己成长吧。那边有座位,你先等会儿。”
他迅速收尾了手头的工作,起身取了抛光机,边给自己抛光刚才做维修手术时磨损的漆面,边向奥利安走来,“我不懂你,奥利安。我的专业就是装甲维修,你的胸甲我费了不少心思才设计得这么完美和美观,你自己扫描一下看看,是不是和原生的一样?结果你告诉我才用了几千塞年就要换掉?”他抱怨着,将抛光机塞到奥利安手里,“帮我一下,刚才我的背甲蹭到了墙面,可能刮了一下,但我够不到。”
奥利安让击倒转过身去,他寻找到了那处刮痕开始帮击倒抛光,“我绝不是质疑你的技术,击倒,只是......”他意识到他之前用来应付警车的那个借口没必要跟击倒再说一次,“唉。”
“好了,抛光得差不多了,感谢,”击倒倒是没再多问,转过身拿回抛光机扔在一旁,“再让我欣赏一下我的完美作品。唉,你叹气,我更叹气,这块胸甲的设计过程够发三篇高水平论文。”
奥利安摊开双手,击倒仔细看了看他的胸甲接缝。
“坐到诊疗椅上去,我给你复查——咦。”
击倒突然凑得近了一点,面甲几乎要碰到奥利安的胸甲,奥利安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怎么了吗?”
“你胸甲怎么在发光?是火种舱感应灯带故障了吗?”击倒皱眉,伸出手敲了敲,奥利安的胸甲因中间盛放领导模块的缺口而发出空洞的响声,“赶紧过去,我给你检查。”
奥利安坐上诊疗椅,让击倒拆开他的胸甲检查,同时,他自己也调出了火种舱感应灯带的控制窗口,发现不知为何默认模式变成了“点亮”,大约是什么时候不小心误触了,“默认模式调错了,我改一下。”
“你是不是晚上干什么了,奥利安,”击倒打趣道,“灯带设置可不常使用。”
“没有,”奥利安没好气道,“每天在护卫队忙到脑模块爆炸,回去就得赶紧充电,哪有时间玩那些花里胡哨的。”
“好吧,以防万一,我再给你检查一下。哎,又亮了。”击倒眯起光学镜,“不完全是火种舱灯带,你原生的胸腔空洞那里也在亮。似乎现在是脉冲模式,在闪。你那边设置是关不掉了吗?”
“嗯?我刚刚才关掉,”奥利安又检查了一下,发现默认模式锁定在了“点亮”,“现在它锁定了,我调不了。”
“怪事,”击倒嘟哝着,将探测针链接在医疗接口上,“能量读数正常,火种频率稳定。我建议你去找一下救护车,他对系统程序研究得多一点,我不太确定这是什么原因。”
“能帮我暂时关掉吗?”奥利安问,他感觉这应该只是一个小故障,没必要麻烦救护车,“等明天纪念日结束后再说吧,救护车最近正忙,纪念日临近的时候总有人会闹事,受伤的人不少。”
“小事情。”击倒捣鼓了一下,奥利安处理器便弹出一个窗口来,显示火种舱感应灯带已经关闭,“搞定,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去找一次救护车,他不会觉得你麻烦他的。”
他从旁边拉过来一块大屏幕,在上面点了几下,“在我给你复查胸甲的时候,你可以看看我给你选择的载具模式和形体适应性修改,不用现在就做决定,告诉我你喜欢哪个类别的就行。”屏幕被放在奥利安诊疗椅旁边,方便他划动看上面的内容。
奥利安点头,开始浏览上面的载具,擎天柱似乎是这个模式,对吗?奥利安的手指在收藏按钮上悬停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没有任何偏好,这就意味着他要选择的话,就必然会选择和擎天柱相差无几的模式。但这对吗?他不确定。
直到击倒把他的胸甲装好,奥利安都没有选出自己比较喜欢的类型。屏幕上的机体形态停留在了与擎天柱最相似的那款上,击倒抬头看了一眼,又瞥了奥利安一眼,“不急,可以下次再来选。”他的声音异乎寻常地温和,“不如我们先来选漆面?明天你想换个涂装出席纪念仪式吗?”击倒伸手过来,点开另一份文件夹,上面是各种颜色型号,“你用银色涂装的时间真的很久了,不如换个颜色,看这个,钛银色配砂红,如何?我保证让你看上去焕然一新。”
奥利安伸出手来看了看自己的臂甲,他的涂装一直都是纯银色,与刚神铸出来相比,不过是上了一层原色漆面。如果不知情的塞博坦人看到他的涂装和变形模式,或许真的会认为他是威震天的转世而非擎天柱的。
他原本兴致冲冲地来找击倒,就是想要换一个涂装,再选一个和擎天柱更加贴近的变形模式,可是真的要确定自己的选择时,他又不确定了,就好像他的火种在默默排斥自己这么做一样。
“抱歉,击倒,”奥利安开口道,“我想还是只抛光吧。”
——————————
火种源前的广场已经开始有塞博坦人聚集,对擎天柱与战争中死去塞博坦人的纪念要到两塞时后才会开始。奥利安绕到演讲台后面,找到了正在监视器前观测广场各处情况的音板。
“怎么样?那群人有没有出现?”奥利安在监视屏上仔细寻找着在纪念仪式上闹事的惯犯。战后的塞博坦每五十塞年就会举行一次纪念会,一开始只有汽车人参与,旨在纪念擎天柱对塞博坦的贡献。当奥利安回到铁堡后,这项仪式逐渐开始对全塞博坦人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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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们之中有一部分是来缅怀擎天柱,另一部分是来缅怀战争中失去的亲人和朋友。
但在纪念会对全塞博坦开放参与后,便时常有人尝试抗议,他们认为擎天柱也是掀起战争的战争犯之一,不值得在这种集会上被纪念。还好这样的人并不占多数,护卫队就足以应付他们。
音板正同监视器链接寻找异常,听见奥利安这么问,没好气道:“没那么容易找到,你当我是什么谍战故事里无所不能的情报官吗?我就是个被拉来打工的数据员,你不能对我有太高期望。”
“别,兄弟,我觉得你的能力完全不输什么情报官,你就像......嗯,声波你知道吧?我觉得你和他一样厉害。”奥利安拍拍音板的肩甲,“不然我也不会把你拉过来帮忙,是吧。”
“嗯哼,”音板干巴巴道,“但让我在充电床上好好充会儿电会比恭维我更让我开心。”
“完事之后我请你喝次高纯,还有那个你一直想要的超算连接器,也送你了。”
“请我喝三次高纯,”音板讨价还价,“你可是把我休年假的期限占了,你知道年假有多难攒吗?”
“没问题。”奥利安一口答应。
“有事我内线呼你,我听见大黄蜂议员叫你了。”
奥利安抬头,果然听见大黄蜂的声音从演讲台前面传来,“你音频接收器是真的灵敏,那我先去了,一会儿来找你。”他绕过一堆仪器,回应道:“我在这里,大黄蜂议员!”
与补天士相比,大黄蜂要更加严肃一些,故而奥利安有些不敢直呼他的名字。但据补天士说,大黄蜂从前不这样,大约是成为首席议员和汽车人两位领袖之一的事实让他压力不小,而且汽车人不需要两个领袖同时性格跳脱。
“直呼我名字就可以,奥利安,”大黄蜂有些无奈,但也没抓着这点不放,“你有什么安排吗?如果没有的话,我想让你担任我的护卫,纪念会正式开始时站在我身后。”
奥利安立马明白了大黄蜂的用意,但他还没准备好,更何况他还占了音板的年假把他拉过来辅助安保,不能就这么把好兄弟扔下,自己什么都不管。“抱歉,大黄蜂议......大黄蜂,我有一点安保工作得做,我可以站在台上,不过可能要在台边那里随时待命。”前几次闹事的人都是瞄准演讲台和议员座位冲上来,待在台上倒不是什么糟糕的决定。
大黄蜂点点头,“有什么工作你去做就好,解决不了就呼我或者警车。补天士这次负责主持演讲,可能顾不上你这边。”
“没问题。”奥利安的内线响了,是音板,“抱歉,我接个内线。”
“去忙吧。”
奥利安点头向大黄蜂示意后,转身接通内线,“找到了?”
“找到了,我把那几个人的位置发给你,他们现在没什么动作,我帮你盯着。”
暂时还没什么事做的补天士凑到了大黄蜂旁边,看着奥利安的背影,得意道:“怎么样?现在我们的小奥利安也慢慢能独当一面了。”
大黄蜂叹了一口气。
10. CHAPTER 9
仪式开始时间逐渐临近,广场上从一开始的只有寥寥几人逐渐变得拥挤起来,人们挤来挤去寻找着相熟的同伴,交谈几句,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什么混乱。
奥利安从音板处拿到了闹事惯犯的位置,位置标识显示,他们悄然聚集在了离演讲台很近的地方。奥利安绝不信他们一会儿会安安分分地在那里待完整个仪式。他让手下的护卫队队员们提高警惕,自己也挪了挪站岗位置,刻意站在了离演讲台最近的那名闹事者的面前。那人抬头看了看奥利安,光学镜中显现出厌恶来,将目光挪了开去。
奥利安将手放在腰间的麻醉枪上,摆出一幅“我已经注意到你们了”的模样来,他想这样应该是能镇住他们的。
补天士走上演讲台,他没有说什么面向大众的客套话,只是在那里安静站着,原本喧闹的人群如被施魔法般逐渐安静下来。坐在议员席位上的铸造抬眼看了补天士一眼,又看了看静静等待补天士讲话的人群,在桌后捏紧了自己的腿甲。
“塞伯坦同胞们,”补天士开口道,“今天我们站在此处,不是为了歌颂某个名字,某种牺牲。”
人群的注意力被补天士吸引了,包括奥利安盯着的那几人。补天士拉着奥利安演习过无数次今天的演讲,奥利安知道他会说什么,但他火种深处还是被某种情绪微微触动了,演练同真正在现场听来还是有很大不同。
“四百万年前,战争刚刚打响时,第一批亡者的名单刚刚出来,他们都是为了反抗旧议会而死,其中有汽车人,有霸天虎,但更多的是不属于任何一派的普通塞伯坦人。那时,我们开了第一场纪念会。
“我问擎天柱,百万年以后,还会有人记得这些英雄们究竟是为何而死吗?
“他说:他们是英雄,也是代价,而我们唯一能用于偿还这份代价的,不是火种源上立起的纪念碑,而是让塞伯坦在经由革命后获得新生,让他们在火种后世也能够看到他们曾经期许和为之战斗的一切。所以是的,如若革命成功,不论过去几个百万年,塞博坦都会记得他们为何而牺牲。”
奥利安低下头去,不确定该对自己火种中的沉重感作何感想,他只能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可能闹事的几人身上,听着补天士的话被功放传到整个广场上空,震动着自己的火种。当他再次环顾四周时,却看到聚合正站在人群之中。
这是他第一次在纪念仪式上看到一个真正的霸天虎,奥利安瞪大了光学镜,虽然纪念仪式从未禁止特定人群前来参加,但霸天虎似乎是商量好的一样,此前从未有任何一个霸天虎在这一天到访过火种源。
他们距离很远,聚合并没有注意到他。银灰色的大型机沉默地站在人群里,抬头听着补天士的演讲。奥利安总觉得此景似曾相识,但他肯定没有在这种场合见过聚合。
“这四百万年来,我们走了太多弯路,我们未曾料及,一场革命最终演变成了内战,带来绵延不尽,波及整个塞博坦的战火。塞博坦和它的人民被打碎,重组,复生,直至此刻的一片寂静。那些火种,在旧议会为改良法案辩论的,在矿坑底为不公而发声的,在战场上为各自信念拼杀的,在各派辖区中奋力生活的各式各样的火种,都在四百万年的战争中被消磨得黯淡。
“同胞们,我们能够承受这样的代价,可我们并不赞美它。原本的不公被碾碎,但这是出于全体塞博坦人的努力,而非某一部分的。”补天士从子空间中取出一朵湛蓝的火种花来,这种花朵往往在火种消逝的地方长出,而如今的塞博坦各个角落都是火种花。
“我们默哀,为那些逝去的先驱。”他举起那朵小花,“直到万众一心。”
广场上聚集的人们举起火种花,一阵小小的音浪从人群中传导过来,他们都在低语:“直到万众一心。”
奥利安将目光转回此前注意的那几人身上,他们也从子空间取出火种花来,有人手中是一朵,有人手中是一束。
他看到先前三次连着闹事的人也黯淡着光学镜举起一束火种花来,默哀着。他们的身影被埋在塞博坦人们用火种花聚出的湛蓝色花海之中,与旁边的人毫无分别。奥利安意识到,或许这些人也只是很伤心,很愤怒,却不知道如何纾解。
奥利安不能跟着人群一起默哀,他有职责在身,众人低语“直到万众一心”的音浪冲击得他火种有些不舒服,但好在此时应该不会有人闹事。
他又看向远处的聚合。大型机比周围的人都要高出一圈来,聚合没有调低光学镜亮度,手中也没有火种花。他有大半肩甲露在花海之外,环顾着四周发光的一片蓝色,看上去居然有些无措。最后,他将目光锁定在了火种源井前的擎天柱雕像上。
聚合脸上的表情无限接近于一种似乎永远都不会在他面甲上出现的神情。
悲伤。
这神情转瞬即逝,聚合似乎注意到了奥利安的目光,他扭头,深红色的光学镜从蓝色花海中直直望向奥利安。
这对光学镜与一个面容和装甲模糊不清的机子重合了起来,火种花还是火种花,只是广场上的人都消失了,只剩下摇曳的火种花、奥利安、和那个不知是谁的机子。
那个机子轻轻拨开花朵向他走来,而奥利安则在眺望这片无尽的花田。不知怎地,他内芯中知道自己所在的这地方有个名字,尼昂?似乎是尼昂,这里曾经是城市,可现在只余留平坦的火种花海。
“奥利安。”那个机子说。
“这值得吗?”他的火种在迟疑,在摇摆,在迷茫。可他居然会有这种情绪吗?他是擎天柱啊......等等,他是谁?
“他们是英雄,也是代价,我们必须让塞伯坦在经由革命后,获得新生,让他们在火种后世也能够看到他们曾经期许的一切。”那个机子道,“如果我们能做到,那么就是值得的。”
场景忽地变换。奥利安站在火种井边上,发表着演讲。身旁站着那个机子,这场景和战后纪念会很像,但人要少得多,他看到人群中有汽车人,也有霸天虎。
“......如若我们成功,不论过去几个百万年,塞博坦都会记得他们为何而牺牲。”他听到他自己的声音,或者不是自己的声音,那声音更坚定,更具有......富有希望的感染力。
“抱歉,奥利安·派克斯,汽车人的存在阻碍了塞博坦的新生。当然,革命彻底胜利之后,塞博坦也会记得你为何而死。”
冰冷的炮口从背后抵上了他的机体,融合炮的主人毫不犹豫地开了炮,火种被撕裂的疼痛几乎要让他立刻下线,他被一只手拽着不断往后退,被那个机子倒扯着一步步接近火种井,坠落之前,他听到汽车人们的怒吼,看到霸天虎和汽车人对着彼此举起了武器,用来祭奠的火种花在混乱之中被踩在地面上,上面的光亮明明灭灭。
他开始坠落,火种源井的内壁是亮蓝色的,好像他只是在火种花海中向后倒下,好像后面会有坚实的地面轻轻接住他一般。但他知道自己会一直这样坠落下去,直到……
“接住你了。”一个声音在他音频接收器旁道。
奥利安的意识好像漂浮在了空中,可他看不见自己,也看不见接住自己的是谁。他看见会场上大多数人还在哀悼,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边的混乱,他看到刚刚离开演讲台的补天士向他的方向冲了过来,他看到流程神情紧张地在质问铸造些什么,而铸造也是一副慌张和毫不知情的模样。
补天士跳下了台子,来查看他的情况——哦,奥利安明白了,刚才他从上面摔了下来。但他没摔在地上,是因为底下人太多了吗?有人接住了他?
他看到补天士一副震惊的模样,补天士对某个机子说:“怎么是你?你做了什么!”
那个机子回答了几句话,但奥利安一句也听不清,他只能感受到火种的震颤。在一片混沌中,他的火种比认出自己更快地认出了那个机子。
——————————
奥利安在一片光亮中上线,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救护车和击倒。
他被两个医生围着,见他醒来,救护车道:“没事了,只是火种记忆觉醒,下次如果检查出模式异常就及时来找我。”
击倒在旁边颇为谦虚地记了笔记。
奥利安把自己撑起一点,“纪念仪式没出什么乱子吧?”
“哦,有一点点,”救护车回头收拾用于检查的医疗器具,“补天士给吓坏了,给了那个叫聚合的霸天虎一拳,但没什么大事。你站岗的那片有人想趁着混乱踩过你冲上演讲台,被那个霸天虎几下干倒了,那些人受伤倒是挺严重,我得去给他们维修了。击倒,你帮忙看护一下他。”
“抱歉,麻烦你们了。”奥利安道歉。
救护车停下了动作,“不用这么客气,我先走了。”
击倒看着救护车走远,耸耸肩:“我猜你不用谢我,毕竟我差点耽误你做兼容治疗。”
“我第一次记忆觉醒后压根没治疗,现在也活蹦乱跳。”奥利安安慰道,而后看向诊室门口,那里影影绰绰似乎站了不少人。“他们都在外面等着?”
“你知道的,救护车的扳手可不欢迎他们打扰你。不过你现在应该没事了,要我叫他们进来吗?”
“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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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
击倒点点头,不多时诊室中就从两个人变成了七个人。奥利安看到聚合站在人群最后,神情自若,好像事不关己一般。
“奥利安,奥利安。”铸造抢在警车之前开了口,“很高兴你没事,所以,更多擎天柱的记忆,对吗?”
“感谢关心,铸造议员。”
铸造旁边的流程倒是出乎意料地安静,似乎意识到奥利安真的是擎天柱转世这件事让他十分不安。当然,鉴于他对霸天虎的痛恨程度,也有可能是因为聚合就站在他身后,所以他整个机都不太自在。
“各位,奥利安需要休息。”警车道,“各位有什么事可以之后再说。”
铸造摆出一个失望的表情来:“我还想马上和奥利安分享这个好消息呢。”他扭头看了一眼后面站着的聚合,伸出手居然就这么把大型机拽到了前面来,显然不准备让奥利安有什么休息,“天大的好消息,这位想必各位都熟悉了,聚合将军,霸天虎在卡隆的话事人,也是个出色的商人。他看到了你在政治上的潜力,奥利安。想想,汽车人和霸天虎,重归于好,携手共进。聚合想为你做政治投资,奥利安。”
“投资?投资?”奥利安终于再也按捺不住方才一直忍耐的气愤,脱口而出。方才他还表现得十分冷静,此时突然爆发,倒是将在场几人都吓了一跳。
“我不需要,任何人,为我的政治生涯投资,”奥利安没有理会周围人的眼神,恨恨道,“尤其是他。”
聚合的光学镜中闪过诧异,“我能问问为什么吗?”他抱起双臂,下意识作出防守的姿态来。
“您知道为什么,聚合先生。”奥利安刻意着重了聚合名字的咬字,“您是个霸天虎,而我是个汽车人。”
“据我所知,你还不是正式的汽车人,奥利安。”
“你知道吗?去他渣的。”奥利安骂了脏话,这是他来到铁堡以后第一次刻意讲粗口。“各位,你们介意给我和聚合先生留一点私人空间吗?我和他有点事想要商量,‘投资’相关的。”
“奥利安,”警车想要制止,“他毕竟是个霸——”
“问题不大,”奥利安这样说着,光学镜却死死盯着聚合,“这是在铁堡,我相信他不会心血来潮,突然给我火种舱来一枪的,那没有任何意义。您说对吗,聚合先生?您还要为我‘投资’呢,死人可没什么投资的价值。”
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聚合看了看四周警戒的汽车人,不等铸造出声打圆场,便道:“我身上没有任何武器,可以接受检查。你们可以从监视器上观察我们的一举一动,将音频传递功能关闭就可以。”
“警车,可以麻烦你帮我找一下音板吗?他现在应该回后台去了,他的数据控制技术很好,我想由他负责监督,以防我们之间的对话泄露出去。”
聚合挑眉摆了个无所谓的表情:“我没有异议。”
音板很快便被叫了过来,见到这个阵仗也不敢再多和奥利安说话,他迅速进入工作状态,为两人将诊疗室的音频通讯全部切断,只保留了视频画面。鉴于聚合此前并没有刻意刁难过汽车人,奥利安又强烈要求单独与聚合说话,剩余的人只好在作好必要的安保检查后退了出去。
聚合坐在离奥利安足有两张诊疗床远的座位上,以示自己没有任何威胁。“好吧,看来你是记起了些什么,”聚合道,“而且大约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当然,我记起某个机子在火种源旁一炮打穿我的火种舱,汽车人和霸天虎才联手将竞天择推翻下台,那人就背叛了我,我以为那么多的牺牲已经足够了,但没想到那只是个开始。我记起了我们之间四百万年的对抗,每次我想要同他议和,他都坚定地认为我与旧议会同流合污而坚决继续内战。我记起了很多,虽然不足以让我成为擎天柱的百万分之一,但面对您?我想足够了。”奥利安冷冷道。
聚合刷新一下光学镜,右手按上头雕,显然是又开始头疼了,他喃喃道:“我被邀请来参加仪式时,可没想到会有如此多的意外事件。”
奥利安按捺住自己想要开口关心面前银白色机子的冲动,专注于自己的愤怒和不解,咬牙继续道:“当然,您不会在意这些的,不是吗?一切都是您伟大计划中的一环,包括我,我也只不过是您的‘投资’,领袖的转世!多么花哨的身份。作为一个幼生体,一个自小就被追杀,渴望庇护的幼生体,我一定十分好忽悠吧?”
“奥利安......”
“我说的对吗?聚合先生?”奥利安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还是说,我该叫您——威震天?”
11. CHAPTER 10
“不妙,”钛板眼睁睁看着自己内置导航的影像变模糊,然后嗞啦啦地大片消失,“磁场太强了,我的定位失灵了,到我身边来,和鸣。”
身量纤细的金刚顶住狂风,大跨步走近自己的火种兄弟,“我的也失灵了。我记得天火说这里的磁暴是间歇性的,或许我们找个地方躲一下大风?”她环顾一下四周,却没发现什么能用于遮蔽的掩体。
两机都是战后在汽车人和中立派辖区出生的新人,不晓得要在进入锈沙区之前先提前规划路径避开磁暴,于是便不幸地迷路了。他们又向前走了约莫半塞里,而后连回去的路也找不到了。幸好和鸣眼尖,一眼看到不远处一棵看上去似乎足够牢固的金属植株,两人蜷缩到了那植株的根系空洞处,两人脑模块空空地望着外面。
“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好好待在学校里,”钛板抱怨,“出来被风刮得东倒西歪的,图啥呢?”
“图咱们可能能见着霸天虎,货真价实的霸天虎。”和鸣抱起双臂,“而且是你叫我出来的,不要反悔。”
在他们所处的第三旋臂战区,霸天虎已经静默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以至于他们这些战后出生的幼生体只能从书本和历史以及天火的故事中了解霸天虎。天火是个好机子,但他绝对不会因为两个幼生体好奇就带他们去霸天虎的地盘转一圈的,尽管他一直在学校里努力纠正关于霸天虎吃幼生体的荒谬传言。
“他们就是普通的塞博坦人,不过是前些年跟另一波塞博坦人发生了冲突,这不代表他们要被开除塞博坦籍。”天火总是用温和的声音对他们说。大型机的光学镜中时常会有些转瞬即逝的遗憾,这种遗憾钛板与和鸣从未看懂过,但却让他们对锈海那边的霸天虎充满了好奇心。
“希望能在周末假期结束前回去,”钛板嘟哝道,“我还有早课。”
“看!”和鸣突然拍拍他的肩甲,示意他向外面的某个地方看去。
在一片风沙的暗黄色中,东南方向有一处十分突兀地爆发出了紫色的光芒。钛板光学镜亮起来,远程扫描了光照频率,“我猜我们到了,和鸣,频率扫描不出来,这代表那东西是——”
和鸣接了他的话,“——是防护罩!而且肯定不是咱们那边的样式。我的意思是,它是紫色的,对吧?咱们的防护罩应该是蓝色或者橙色的。”
那光芒显然不会持续太久,两人赶紧动身,往那处前进。到达光芒处比他们想象的时间要长一些,而且四周也没有塞伯坦人居住的痕迹。
好消息是,光芒处确实有人,那耀眼的紫色光芒就是从他们围绕着的一个半人高的装置中爆发出来的。那群赛博坦人似乎年龄都不大,神色兴奋,倒像是偷拿天火实验教具到空地上胡闹的钛板跟和鸣。
“你说他们是霸天虎吗?”和鸣低声问道。
“去问问不就知道了?他们看上去和我们没什么区别,我打赌那边那个红色的机子比咱们年龄还小。”
说罢,钛板便挥了挥手,冲那群人喊道:“嘿!你们好吗!”
摆弄装置的塞伯坦人们齐齐抬起头来,有些惊慌地看向钛板的方向,有几个人还刻意往中间挪了挪挡住那个发射装置。但在看清钛板与和鸣的模样后,他们脸上的惊慌便成了疑惑与错愕。
“不是老师。”
“他们怎么从那边过来?那边不是锈沙区吗?”
“没事,不是老师就没事。”
和鸣能听见他们的嘀咕声,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跟着钛板直接走上前去。
钛板是个自来熟,打过招呼后就凑上前去。对方关闭了实验装置,任由钛板越走越近。“你们在做什么实验吗?”钛板问。
“测试防护罩稳定性,我们的......呃,我们项目组的课题。”一个似乎算是带头的塞博坦人回答道,这群人年纪看上去确实和钛板跟和鸣差不多,都是学生模样。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装甲上都有霸天虎标志。
钛板明显也看到了,和鸣感到自己的火种兄弟内芯有些紧张,但他还是故作放松地道:“帮了我们大忙啦!我俩在锈沙区迷路了,看到你们这边的光才走出来。我叫钛板,这是我的妹妹和鸣。”
“我叫提灯。你们是从另一边过来的吗?”
“呃。”钛板想要搪塞一番,和鸣暗地里摇摇头,这种情况下说谎显然没什么益处,抢先一步道,“对,我们是从锈海那边过来的。”
提灯抬起眉甲点点头,“我刚想问你们的标志去哪了,所以,”他难以察觉地退后一步,像是有些戒备,“从锈沙区过来的,你们是......汽车人士兵吗?还是银河党什么的?”
“不是的,”和鸣道,“我们是战后出生的,没有任何派别。”
提灯放松了一些,“战后出生的?巧了,我们也都是战后出生的,但是......没有派别?那你们听谁指挥?”
钛板困惑地眨眨眼,“指挥?”
提灯盯着两人看了许久,突然反应过来,“啊,你们不全都是士兵,我们在课程里学过。”
提灯身后一个比和鸣还要矮一些的金刚探出头来,满脸惊讶,“所以,课本里是真的,你们不全都是军人,你们有‘平民’,对吧?所以你们两个就是平民吗?是不参加任何派别的机子?”
“我想......应该是吧?等等,所以你们全部都是霸天虎士兵吗?要打仗的那种?”
“现在暂时不打仗了吧,不过我想是的,”提灯挺起胸口,“如果需要打仗,我们会保卫霸天虎的。事实上,我们现在就在尝试保护霸天虎。我们的老师不让我们连轴转研究这个防护罩,但是最近好像形势有些紧张,所以我们想提前研究好,刚才我们还以为是老师找过来抓我们回去休息了呢。”
“哇,”和鸣与钛板对视一下,“这种防护罩在我们那里好像是保密项目,精密仪器的兵工班才能研究的那种。”她拉着钛板退后两步,“我们不会偷看的,不过我们不学这个,也看不懂。”
“是吗?就像是高级军官才能接触的那种保密命令吗?我们只是学生,学校好像没有分什么保密不保密的项目。”提灯歪歪头雕,“你们不看我们的防护频率应该就行,不知道之后我们之间还会不会打仗。”他想了想,还是把东西用金属织物罩了起来,又补了一句玩笑话,“希望不要打仗,我感觉我们的这个东西用在战场上分分钟就会被打碎,至少让我们研究好再打。”后面的小霸天虎们都嗤嗤地笑了起来。
气氛似乎很融洽,并不像和鸣之前想的那样剑拔弩张。提灯很健谈,他们就在锈沙区里聊起了天,这些新生霸天虎是由他们导师带着在各个战区到处调研的科研组,负责研发各类自动化科技,这是他们第一次来到陌生的战区,之前他们在卡隆霸天虎最高学院就读。
“我们两个是三旋臂第一学校文学院的,”和鸣道,“战争战略文学专业,研究的是文学和各类文章对战争舆论动员的影响。”
“啊!”提灯显然十分感兴趣,“那你们会研究威震天大人的文章吗?”
“我们那边不准提到......那位的名字,你知道的,因为之前的战争之类的,不过我们会研究他的文章,当然会了!我的普神啊,他太厉害了。”钛板道,“我们知道他的几个笔名,比如塔恩之声、逆潮等等,我们的教材有很多他的选集,老师会暗示这些是他的笔名,但不会直说。”
“对,威震天大人的笔名很多的,塔恩之声,逆潮,锋刃国度,聚——”
天边忽然传来飞行载具的轰鸣声,小霸天虎们安静了一瞬间,而后立马开始叽叽喳喳地迅速收拾东西。
“完了完了,”提灯说,“来不及了,老师来了,站好站好。嘿!你们两个要不要躲一下?我们老师有的时候还挺凶的。这儿,要不到这个金属布底下。”
“躲我吗?”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因着速度过快而有些失真。小霸天虎们的老师几乎是在他们听到引擎声后的一瞬间便到了他们身旁,那是一架涂装精致,红白相间的中型飞机,他在半空中轻巧地变形,优雅地落在地面上,甚至都没有荡起多少锈尘,但他漂亮的头雕面甲上确实是一副脾气极臭的尖刻表情。
提灯挤出一个嬉皮赖脸的笑容来,“红蜘蛛老师,您来啦。”
“少跟我在这儿赖,提灯,你们非要学到能量泵疲劳过度猝停不可?我是真不明白,在我们那个年代,老师布置的东西我们都是能拖就拖,你们倒好,非把自己搭进去做这个东西。劳逸结合,是听不懂吗?”年长霸天虎虽然看着有些气急败坏,但语气中却没什么货真价实的怒气。
“但是您最近那么忙......肯定是又有什么情况了,我们得加紧研发。”
“知道你们着急,但我什么职位?我忙真不代表要打仗了,我本来就忙,忙着开会,不是忙着准备打仗。”名叫红蜘蛛的年长霸天虎瞪了提灯一眼,又瞪着没来得及躲起来的和鸣与钛板,“这两个小孩又是怎么回事?”
“报告,老师,他们迷路了,是从锈沙区那边过来的。是平民。”提灯对“平民”的发音很奇怪,显然是平常不怎么说这个词。
和鸣与钛板有些狼狈地站起来,努力站得和其它小霸天虎一样直。红蜘蛛,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
红蜘蛛眯起光学镜打量他们,“似乎没见过你们,你们两个是战后出生的?”
“是的,先生。”和鸣想起来了,红蜘蛛,那不就是那个人副官的名字——
她听说过不少此机的事迹,也知道在书本中他被描述得多么残暴,但面前的这个机子除了明显因为学生不听话而有些无奈之外,并没有显露出什么,就好像是个暴躁版本的天火。
“行吧,以后别往这边跑了。”红蜘蛛摆摆手,“我叫人把你们送回去。”他闭上光学镜,似乎发送了一条内线消息,不多时,一蓝一紫两架外表与红蜘蛛几乎完全一致的飞机自空中飞近。其中那架紫色飞机早早变形落地,兴奋地喊道:“你找到他们啦,叫叫?”
正当和鸣有些疑惑他为什么那么早就落地时,紫色涂装的霸天虎身形一闪,方才所在的地方只余留了几道击破空气的电流,她再定睛一看,那名霸天虎已经站到了红蜘蛛身边,双翼还余留着电流。他笑嘻嘻地拍了拍红蜘蛛的肩甲,有些好奇地看向和鸣与钛板,后两者显然不太敢继续讲话。
“我说过不要在学生面前这么叫我。”红蜘蛛深置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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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小孩迷路到了这里,你和TC把他们送回去,送到能看见对面的地方就行,我把这群小子赶回去以后还要去参加会议,你们回来之后看紧他们,让他们休息。”
蓝色飞机此时也在几人身边降落,荡起点尘土。“是那边的孩子?”
和鸣与钛板被三架相似的飞机团团围着,每架飞机机翼上都是高级霸天虎标志,不免让两机有些紧张。“先生们,其实我们自己也可以回去的,只要等磁暴过去就行。”和鸣道。
“天火会发现我们不在的,咱们耽搁时间有点久。”钛板在和鸣耳边低声道。
红蜘蛛原本已经准备把学生赶回去了,闻言又转过身来,“天火?你们认识天火?他在这个战区?”
——————————
聚合——或者说威震天,在面对奥利安直截了当的戳穿与指责时,既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
“在我芯中,擎天柱已经死了。”他慢悠悠道,“奥利安,我的身份对你来说真的重要吗?”
“那您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我?”奥利安倔强地盯着对方猩红色的光学镜,似乎想要找出一点动摇,“我不过是个无名之辈。”
“恕我直言,我没有想要刻意接近你,你恐怕有些自我感动了,奥利安。”威震天毫不避让,“第一次,我是受我老部下之托,方解石在死前向我上报了你的情况,他对你确实十分用心,或许因为你是塞博坦复生后第一批在卡隆出生的幼生体之一,你本该是霸天虎;第二次,也是你莫名其妙地跑来霸天虎大本营,正好见到了我;第三次,也就是这次。”他停顿片刻,“第三次,我不能说与你见面完全是我无心之举,但在我的设想里,事情不是这样发展的。”
“真的吗?”奥利安怀疑道。
“让我提醒你一个悲伤的事实,那就是你信不信这件事对我来说也完全不重要。”威震天在座位上微微伸了个懒腰,“但既然我们走到了这一步,那每一步都有每一步的走法。我直说吧,这次我来,是应银河党的邀请,作为一个中立商人和战略家来当你的后期导师的。声波,确认我们之间的对话无人监听。”
奥利安瞪大光学镜,“声波?你的情报官远程黑入了通讯和监视系统?”
威震天没有理会奥利安的疑惑与惊愕,片刻后,他的内线收到了隔壁情报官的报告:“声波:已清除风险。”
他身子前倾,深置换一下,道:“我想和你做个交易,奥利安。霸天虎不想再挑起任何战争,但战争走后裂痕的弥合是最困难的,现在原本如一的塞博坦分裂,银河党的政治结构没有办法再紧紧抓住整个塞博坦进行统治,并且还有汽车人的阻挠。他们的想法是,放弃霸天虎统治区域,将塞博坦人分割成两个领域,双方割据塞博坦,从此与霸天虎是外交关系而非同胞关系。这是铸造找到我后同我讲的原话。”
“什么!可是——”奥利安想要讲话,却被威震天阻止了,“银河党的情报技术也相当不错,我们要压缩对话内容。银河党的打算,我不同意,如果按照我自己的计划,霸天虎要过很久才能重新融入塞博坦。但前几百万年,我没有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继任者,原本红蜘蛛和塔恩......你不认识他们,但我失败了。出于固执,我将他们培养成了别的角色。”
“您打算培养我。”奥利安发声器像是锁住了一样,“但为什么?”
“我快死了,奥利安,你在历史书上应该学到过黑暗超能量体,那东西会把我杀死。”威震天道,“处理器过度增生,伴随着火种能量退化,很快我就会变成一个空壳,然后死掉。当然,我会在脑模块报废之前就主动熄灭自己的火种。这个交易你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接受,如果接受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会跟着我在整个塞博坦游历,了解塞博坦的里里外外,我会将你培养成新的领袖,真正的领袖,而非议会的傀儡。”
“您是打算再造一个擎天柱出来吗?”奥利安问道,他的火种感受到了如同往常一样的排斥感,但他努力将它们压制了下去,只有这样才能不让塞博坦分裂,才不会让银河党逐渐揽起大局。汽车人近些年的颓势他看在眼里,作为战争的另一方,塞博坦居民对汽车人的好感并不比对霸天虎多多少,无非是靠着擎天柱的声名支撑,才没让汽车人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
“不要说得好像塞博坦领袖只有擎天柱一个一样。”威震天嗤笑一声,换了种语气继续道,“或者你换个称呼也行,首领?君主?我会教你如何摆弄权力,但不是为了一己之利,而是为了整个塞博坦。你不会是擎天柱,但不是因为你比他差在什么地方了,而是因为你会比他强一万倍。擎天柱不过是一个愿意将自己扔进火种源的傻子罢了,他能有什么好的?”
威震天笑着说出这些话,奥利安的火种却震颤着,像是在与一种深刻的悲伤共鸣,但他无法捕捉到那种悲伤,那种情感被愤怒覆盖住了。
这些感觉是错觉,奥利安想,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威震天突然更换成那种富有说服力和野心的语气是有原因的,大约是因为银河党重新开始监听他们了。
“请让我想想,聚合先生。”他说。
威震天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12. CHAPTER 11
威震天惜字如金,他们并没有多聊其它,在奥利安表示要再行考虑后,他便起身对着门外挥一挥手,示意两人的谈话结束了。
最先进房间的是铸造,他冲奥利安故作友好地一笑,而后急切地望向威震天,但后者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而是径直向在楼道中等待的补天士与大黄蜂走去,像是要商量些什么。铸造只好保持着面甲上的笑容再一次转向奥利安:“如何,奥利安?我想聚合将军已经同你讲过我们的提议了。”
“请让我再考虑一下。”奥利安重复了一遍自己方才对威震天说的话。
“考虑?你真的有让这个......霸天虎当你导师的意愿?”警车也跟着铸造走进了病房,浑身的磁场都充满着怒气,显然方才铸造已经将他邀请聚合前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奥利安注意到击倒和流程似乎已经离开了,击倒约莫是去找救护车了,而流程方才似乎就对铸造的安排有所不满,这么说,银河党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但警车,普神啊,他要怎么说服警车?
“警车,我——”
他还没开口,便被铸造抢了先:“警车,对外界来说,聚合先生可不是霸天虎,你得注意言辞。”
警车没理会铸造的阴阳怪气,“我不理解,奥利安。”他气冲冲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一步的?这不符合逻辑,你在铁堡长大,突然之间一个霸天虎来到了铁堡,你不仅不敬而远之,反倒自己凑上去打算和曾经的敌人联盟?怎么,你是嫌汽车人给你的荣誉和职责没办法满足你的虚荣心?”
“你不明白,警车!”奥利安低吼道,“这跟虚荣心无关!”
“快算了吧,你以为你是谁?擎天柱吗?孤身在霸天虎走过一圈还能出淤泥而不染?那个霸天虎显然打算利用你做什么事情,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我是个汽车人,我跟他们打了四百万年,我知道他们有多狡诈。你不过是个——你不过是个不到一万岁的孩子,你真能看清你自己要什么?还是在那里被花言巧语鼓动得摇来摆去?我是怕你最后被他们吞得连渣都不剩,还觉得自己是在为塞博坦做贡献!”
铸造上前几步,挡了挡警车,“奥利安得休息了,警车,我知道你很激动,汽车人和霸天虎之间的恩怨不是一下就能解决的,我们这不是也在想办法吗?你刚才的话也太伤人了,走,我们出去。”
“又在这里装好人了?还解决汽车人霸天虎恩怨?你有什么资格?”警车一把推开他,“你要打算装好人,就离奥利安远一点!”
“那你究竟想让我成为什么样的人,警车!”奥利安重重拍了一下诊疗床的边缘,“我当然很感激你对我的保护,但你自己都不知道在关乎到我时,你的期望到底是什么!是,我想为塞博坦做贡献,但我不知道怎么做,所以我要自己去走这条路,而我现在看到的路就是跟着聚合去走。如果留在铁堡,我又是谁?一个吉祥物?一个普通塞博坦人?”
“我宁愿你是个普通塞博坦人!”警车吼道,“但你注定不是!”
“看,”奥利安低声道,他的表情平静下来,“你是矛盾的,警车,这些争吵没有任何意义。”
警车剧烈置换着,因情绪激动而打开了所有排风口。奥利安知道警车的压力很大,但他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警车体内风扇的嗡嗡声逐渐平静,“我劝不住你,”他刷新光学镜,“做你自己想做的吧。”
他转身离开,铸造扭头看了奥利安一眼,紧跟着警车的脚步出去了。
在短暂的时刻中,病房只剩下了奥利安一人,他终于得空在这一片刻迅速整理自己的思绪。
银河党,打着让汽车人与霸天虎和好的名义,实际想要通过奥利安这一媒介削弱汽车人,有可能是通过他与霸天虎的联系将汽车人与战乱和反塞博坦罪联系起来;霸天虎,威震天快回归火种源了,想要培养奥利安作为继承人,让霸天虎重新融入塞博坦;汽车人,需要奥利安成长为能够巩固汽车人位置的人物,最好是和擎天柱一样。
奥利安,尝试在不引起又一次内部混乱的前提下平衡各方的要求,同时加速学习成长。
他深深置换一下,这不难。接下来,他会接受威震天的邀请,抓住机会了解塞博坦和霸天虎,最好把时间安排得合理一些,不能离开铁堡太久,否则他会与中心形势脱节。要时刻注意银河党的状态,不能让银河党真的打压汽车人,流程对擎天柱保留有尊重,可以从他入手,最好尝试找到流程与铸造的意见分歧点,让银河党自己牵制自己——
病房虚掩着的门被敲响了,奥利安抬起头来,音板在门口探出一个脑袋来,“大人物们在商量事情,我来探望你一下。”他道,“据说你要离开铁堡一段时间?你该请我的高纯我可记着呢。”
奥利安叹了口气,至少他还有音板。他在诊疗床上给音板挪了个位置出来,“坐这儿。”
音板毫不客气地坐下,打量奥利安的神色,“你又是这种表情,”音板皱着面甲评论道,“显然思虑过重。”
“我处理器就这样,”奥利安耸耸肩,“空闲时想点有的没的。今天谢谢了啊。”
“其实吧,奥利安,我给你个建议,”音板道,“走一步看一步,真没必要想那么多。虽然只是个人感想啊,但是就我自己的经历来说,如果我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了,周围人的期待就会自然而然被满足了,对于那些欲求不满的,我一般都会说‘去你渣的’。”
“有道理,”奥利安赞同道,确实感到放松了些,“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会读心。”
“不过是在那边坐着的时候听见他们谈话,老提你的名字。”音板道,“我都替你心烦。我陪你再坐会儿,一会儿估计他们就回来了,那时我就溜。”
他们开始聊最近的工作,遇到的各种怪事,奥利安的注意力被分散了开来,直到病房的门再一次被敲响。
这次是补天士与大黄蜂,威震天在门口抱着双臂站着,像是打算得到答复就离开。
“好吧,奥利安,我们来商量一下之后的安排,如果你要去塞博坦各地游历,就要有一个有说服力的职位,以及一个陪护人,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补天士道。
——————————
铸造盯着警车气冲冲向办公室走去的背影,紧赶两步,“警车!”他尝试在警车进办公室之前拦住他,“和你商量一件事,行吗?”
警车偏过头来打量他,“稀客啊,铸造,我以为你都不知道议会厅还有我这么个议员呢。”
“那怎么可能,我可不会忘记,你也曾经是擎天柱的首席副官。”铸造打着哈哈,“我也明白被一个新人压过一头的滋味不好受,大黄蜂就算了,但是补天士——热破?那个毛头小子?看看现在,明明你是奥利安的监护人,可奥利安还是跟补天士更亲近。”
警车冷哼一声,推开办公室门,示意铸造进办公室。
办公室门甫一关上,警车便揪住铸造的肩甲,将他按在了墙上,威胁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不管,但我是奥利安的监护人,你要敢对他不利,我第一个把你的胳膊和腿都卸下来。”
铸造嘿嘿笑了两声,举起双手,“我可不敢,奥利安啊,那可是擎天柱的转世,再借我十个处理模块我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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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对他有什么企图。我不过是为塞博坦的和谐统一作考虑,奥利安是战后出生,又有这样的身份,作为汽车人和霸天虎之间的弥合剂不是最好不过的了吗?聚合是霸天虎中的温和派,我也是去卡隆了解过不少才敢把他介绍给奥利安的,对奥利安绝对有利无害。我倒觉得,你不是因为这个生气,警车。”
他把警车的手慢慢推开,“你总觉得好像自己被落下了,不是吗?这么多的事情,没一个人考虑你的想法。补天士指定奥利安的陪护人时,也绝对不会考虑你,哪怕你一点点看着奥利安长大,或许他会选通天晓,或者爵士,但不会是你,因为——恕我直言,你不怎么受汽车人内部青睐,警车,就连我这么一个银河党人都能看出来。连你带大的奥利安都要和你顶嘴,实在是......”他摆出一副伤心的表情来,“......太让我为你感到不值了。”
“奥利安有自己的选择。”警车道。他没有否认自己被孤立的事实,这是个好兆头,铸造想着。
“当然,当然,在霸天虎和汽车人之间,他可以选择中立,但在汽车人内部,补天士和你之间,他似乎选了补天士啊。”
警车不耐烦地置换一下,“他们两个玩得好而已。”
“所以,尽管你才是更关心奥利安的那个,但他总不领情。”铸造反倒伸出手来拍拍警车的肩甲,“我懂,你这个性格的机子喜欢少说多做,但你做的事情他们看到了吗?我觉得不一定。好比半塞年前你给奥利安调的那次岗,奥利安还以为是补天士给他调整的呢。”
“说够了吗?”警车道,“你说要和我商量事情,就是来挑拨离间一番的?”
“当然不是,我只是把我的所见所闻讲出来,否则当局者迷,你要当我是挑拨离间,那就随意了,银河党对汽车人内部的争斗可不感兴趣。”
“争斗?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该笑一笑吗?感谢你细致入微又错误百出的观察?”警车伸出一只手来做了个请离的动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还有公务要办。”他盯着铸造,面甲上带了点嘲弄,突然反客为主道,“我倒是觉得,你跟流程之间也有不小的分歧呢,不去赶紧解决一下吗?他对于你瞒着他把霸天虎请来铁堡的事情似乎有些不满。”
铸造的面色变得有些差,“这事情我自己就能解决,不必挂心了。我这次来,是想与你商量你的升职,警车。”
“我的职位调动归补天士和大黄蜂管辖。”
“最新的汽车人-银河党合作条约里可不是这么写的,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敢关注奥利安的事情?”铸造从子空间中拿出一块数据板来,递给警车。
警车没有伸手去接,“我很清楚最新版的条约,只是没意识到你们这么早就打算把它运用到实际中去。”
“常用常新嘛,总之,现在有两个职位可供你选择,汽车人那边按部就班地给了你议员以及兼任安全署长的职位——啧,大材小用。但鉴于银河党与汽车人有了新的合作条约,银河党想要提供给你另一个选择。”铸造取出一张职位任命书来,“铁堡战略总区司令,可以同时监管汽车人与银河党在铁堡的部队,以及一个更加有实权的议员席位。”
“听上去对于你们来说是个释兵权的举动,”警车道,“所以,你们打算让我用什么交换?”
“没什么要交换的,你是个很有才华的机子,警车,我相信在你的带领下,银河党和汽车人的军队能够更加强盛。”铸造摆出一副真诚的表情,“我把文件通过内线发给你了,抽空可以看一眼。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他夸张地鞠了一躬,“我得去安抚流程了。”
13. CHAPTER 12
首席议员的办公室坐落在议会办公厅顶楼,有着最好的视野,能够俯瞰整个铁堡。从落地窗子向外看去,空中穿梭着载具或飞行模式的变形金刚,无一例外全都是匆匆忙忙的模样。严格来说,现在依旧是半战争状态,各个战区的汽车人与霸天虎虽然静默,但仍然对峙,每人都要各司其职才能勉强保证整个塞博坦正常运行。
原本铁堡四周都是绵延不绝的城市,但此时远眺还是能看到远处的一片灰白色废墟,很多建筑都没来得及重建。
铸造将门仔细关好,走到正在落地窗旁边出神的流程身边,“曾经的塞博坦中心,现在经济和人口数量都一落千丈,和黄金时代相比差了多少啊。”他感叹道,“战争,真是摧毁文明结构的利器。”
流程听见他进门,却没有回头:“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恨着掀起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但我不喜欢你总是独自行动。”
“你无视我火种链接的呼唤很多天了,亲爱的,”铸造无奈地叹一口气,“我的权限永远为你敞开,我不会对你隐瞒任何计划。”
“我希望你亲自讲给我。”流程转过身来,“我们有多久没有好好见面聊一聊了?这段时间你甚至不在铁堡,我知道你在为我们的——为银河党的未来考虑,但这不是忽略我们之间沟通的理由。”他伸出手来,轻轻牵住铸造的左手,把他拉到办公桌旁,两人一同坐在了桌子上,“最近有遇到什么难处吗?需要我帮忙吗?”
“这件事涉及到擎天柱和霸天虎,我知道你对这两者都很敏感,你知道我的计划就够了,我不希望你牵扯进来。”
“擎天柱已经死了,奥利安再像他,火种转世也不是前世的那个人,尽管有很多狂热分子不这么认为。”流程平静道:“擎天柱有恩于我,有恩于银河党,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塞博坦建设好,哪怕是牺牲掉奥利安,或是让我与霸天虎正面对峙也没什么。我会在适当的时候配合你的计划,只要我们始终忠诚于彼此,就能克服万难。”
铸造置换一下,侧过身靠在流程肩头,伸出左手,手背上的数据接口挡板滑开,流程回握住他的手掌,手腕处的微纳光纤游蜒而出,接入流程手背上的接口。“好吧,都太忙了,二十塞分后还要去开会,只能这样了。”铸造不满地嘟哝道。
他们进入了一个五塞分的短暂接□□互与碎片整理,铸造将详尽的计划文件打包发给了流程,五塞分后,他们一同上线。流程淡蓝色的光学镜闪烁着,“警车?”他问道,“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很有能力,但他也是汽车人元老之一,你确定吗?”
“元老什么都代表不了,否则现在的首席议员怎么会有一个补天士?”铸造冷笑一声,“那个谋杀了一整座城的战犯,拿了几天领导模块,又跟着擎天柱去过一次地球,就突然具有了当领袖的资格了?相信我,汽车人内部可不像擎天柱在时那么团结了。把警车扶起来,我们就有了另一个筹码。你的通讯响了。”
两人的通讯几乎是同时响起来的,他们坐得远了一些,将数据链接断开,紧接着,各自的副官便为他们发来了事务报告。
查看完报告后,两人对视一眼,意识到对方都有事件要与自己商量。
“我先吧,涉及到人命。”铸造开口,“先前负责刺杀奥利安相关事宜的部门突然全军覆没了,但他们本来就不存在,所以也没办法公开追查。”
“这项任务不是无限期暂停了吗?”流程问道,“为什么是这时候?是谁干的?”
铸造思考良久,摇摇头,“从手法上来看,极其残忍,死者生前受到长久的折磨。”
他将几张看着不那么令人反机油的影像传给流程,那上面是几个缺失了脑模块的机子,空洞的光学镜中仿佛还残留着恐惧。仔细看去,他们的脑模块似乎是被塞进了他们自己的摄食口里,四周全是左一滩右一滩的能量液。
“没听说汽车人有这样的私刑队,那么,是霸天虎?”流程端详着影像,“可为什么?我们这个部门的职责非常确定,就是针对奥利安的,对方应该是在威胁我们不要尝试杀死奥利安。霸天虎这么干又是为了什么?有可能是那个叫聚合的人干的吗?”
“如果这样的话,我就要重新评估他在霸天虎中的地位了。能够查到这种程度的保密信息,还能把一整个部门一网打尽,我会上调对这个聚合的重视等级。不过私刑队对影子部门,啧,不好查。”
流程摇摇头,“拨抚恤金吧,就说是清理旧矿时塌方。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没办法把那个霸天虎再踢出去。我这边事情小一点,第三战区报告了汽车人与霸天虎的接触,另外还涉及到两个战后出生的中立者。霸天虎那边的级别比较高,是红蜘蛛,汽车人那边是叫天火的一个机子。”
“我好像很久没有见红蜘蛛了,他似乎在聚合接手卡隆后就没回来过。不过......两个中立者?还是战后出生?”铸造光学镜亮起来,“能联系到那两个中立机子吗?我还挺想知道红蜘蛛最近在做什么呢。”
——————————
奥利安站在铁堡船坞的中型飞行器旁,飞行器上的涂漆是淡紫色,幸好今天从这里起飞的人不多,否则就算飞行器上没有任何派别标志,也总会有人联想到霸天虎的。他同威震天已经在这里等了两塞时之久,后者甚至已经不耐烦到回到飞行器中边批改报告边等待的程度。
至于奥利安,他在前一天就把交接岗位的文书工作都做好了,当然,这也有他事情不多的缘由在,所以他得以在外面靠着飞行器起落架等待补天士和大黄蜂为他安排的陪护人。应该不会是通天晓,奥利安想,那位严谨的汽车人绝对不会一次性迟到半个塞时,或许是爵士?但上次与爵士联系时,他似乎还很忙。
他把可能的人选列举出来,然后再排除,有可能会是警车,但警车也不是个会迟到的人,那么,还有谁呢?
一个火红色同明黄相间的身影摆着手从船坞的入口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奥利安直起身子,往那个身影后面眺望,但直到那个机子到了奥利安面前,整个船坞都没有再出现任何一个汽车人。
“补天士?”奥利安疑惑地看向面前的机,“是出什么事情了吗?我的陪护人有事?”
补天士“嘿嘿”地笑了一声,意气昂扬道:“我就是你这段时间的陪护人,奥利安。刚才交接工作耽误了点时间,但一切都搞定了。”
“什么?可你不是首席议员吗?你的工作居然能交接得过来?”
“警车在这段时间会接替我的工作,”补天士眯起光学镜,目光越过奥利安的肩头,落在听到外面动静后来到飞行器舱门处观望的威震天身上,“我有种预感,奥利安,如果不是我来陪护,你会被霸天虎拐走。放心,我把警车放在我的位置上,又把通天晓从战略教育部调到了警车的位置上,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他凑近奥利安音频接收器低声道,“这事还有深层次的原因,我之后和你细说。”
那边的威震天低沉地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补天士一般,但他没再出口调侃,而是道:“我们已经晚了半个塞时了,烦请你们两个先上船再叙旧,如何?”
“好吧——”补天士怀疑地瞥了威震天一眼,扭回头来问奥利安,“我们第一站去哪里,奥利安?”
“我在火种记忆觉醒时看到了一个地方,尼昂,我们打算先去那里,看看能不能让我觉醒更多火种记忆。”奥利安道。
补天士的面色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沉了下来,不复方才的兴高采烈,“尼昂?”他重复道,“你们要去尼昂?”
“怎么了么,补天士?”奥利安意识到补天士的情绪不对劲,“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什么?没有,当然没有,”补天士回过神来,面甲上又挂上了笑容,但这次似乎有些勉强,“尼昂很好,我的意思是,没什么不对的,走吧,我们去尼昂。”
他们并肩走上飞行器,威震天背对他们坐在驾驶位上,舱门在三人背后关闭。“虎子开船,我持怀疑态度。”补天士道。
威震天的肩甲起伏一下,似乎是深深置换了一次,“这是我的船。”他道,“如果不愿意坐,建议你们下船右拐,旁边倒是有一艘汽车人飞船,不过没有曲率引擎就是了,我会在目的地耐心等你们到达的。”
补天士耸耸肩,“不坐白不坐。”
威震天皱着眉甲疑惑且嫌弃地回头看了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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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一眼,摇摇头,启动了飞船。补天士歪着头看了看威震天的背影,扭头悄悄对奥利安道,“他脾气似乎还挺好的?”
奥利安几乎是有些惊恐地听着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他没有回答,只是关闭发声器摆了摆手,示意不想聊这个话题。
随着飞船低沉的嗡鸣声响过一阵,他们平稳地升空,“私人飞行器,临时登记编号T56-1328,拥有者,聚合。”威震天开启舰桥通讯,“请求离港。”
“神奇,这景象很神奇,一个虎子规规矩矩地请求离港。”补天士嘟哝。
“相信我,我也觉得现状十分神奇,”威震天开口道,“建议你们坐好,我们要出发了。”
尽管威震天用飞船有曲率引擎的事警告船上的另外两人,但从铁堡到尼昂并不需要用到如此强大的飞船引擎。尼昂的重建进度不快,现在那里连个像样的船坞都没有,也没有任何人排查到访者身份。
他们降落在一处相对平坦的地方,奥利安本以为这里是郊区,但尼昂的地区显示这里是从前的市中心。零零散散的,用作休息用的平房散落在四周,甚至都没有形成一个像样的规划聚落。他们的降落没有惊动任何人,如果不是远方有零星的几个人影,奥利安几乎要以为这里是座死城。
补天士从快到尼昂前的十余塞分就沉默了下来,这对于他来说是件很不寻常的事情。补天士在遇到大事时会严肃起来,但奥利安实在不明白一次普通的游历探访有哪些事情会让补天士觉得紧张。
他们一同出了舱,威震天将飞行器用光学护罩隐藏了起来。“这里住着的基本全都是流浪者,总有一两个胆大的会来查看。”他道。
奥利安在出发之前读了不少关于尼昂的资料,历史上记载,竞天择为了制造终极武器镇压霸天虎,将整座尼昂城百姓的火种全部提取了出来以作为武器能量,故而尼昂无一人幸存,战后来此居住的都不是尼昂的原住民。但古怪的是,那个本来能够真正摧毁整个霸天虎的终极武器最终却没有击发,历史和档案记载上对此也是一笔带过。
这里没有奥利安火种记忆中的那片火种花田,或许曾经有过,但在几百万年的动荡中又被摧毁了。补天士在离奥利安与威震天很远的地方跟着,不时停下脚步,抬起手臂对照地图,好像在辨认着什么。
“有感受到什么吗?”威震天在一旁问道,“给造访尼昂留的时间不多,我本人也觉得这里不是什么值得造访的典型区域。你有什么疑惑就问出来。”
“确实有,”奥利安道,“请稍等一下,我稍后就回来。”
他独自一人往零散居住区的深处走去,寻找还留存的断壁残垣以及火种花的痕迹。
“你在找什么?”当奥利安蹲下身查看一处疑似火种花的生长痕迹时,补天士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我有个疑惑,”奥利安往补天士身后看了看,威震天没有跟上来,“那个终极武器没有被击发,而且从技术上讲,火种提取后,塞博坦人死亡的地方不会形成火种花,但我却在火种记忆中看到了大片的火种花田。”他侧过身子将火种花的生长痕迹指给补天士看,“而且火种花确实生长过,而且是大片生长。历史中没有对尼昂的大规模战争作出记录,我想,这件事的背后一定还有什么隐情。”
补天士伸出手来,示意奥利安抓着他的手站起来。
奥利安意识到抓着他的那只手在颤抖,补天士的光学镜中是一种难言的情绪。
“你说的没错,奥利安,”补天士清了清发声器,“那个武器确实没有被击发,因为它根本没有聚集到足够的能量。”
“什么?可尼昂还是变成了一座死城,为什么?”
补天士背过身去,他伸出手在虚空中点了几下,“你对这件事有知情权......那时尼昂的居民无法全部撤出武器吸取能量的范围,于是,为了阻止竞天择,一个机子在整座城的每个角落都安放了高爆炸弹。在武器启动的最后一刻,那个机子按下了引爆按钮,将尼昂化作了灰烬,以整座城居民的灰飞烟灭为代价,阻止了武器充能。”
他微微偏过头来,“毁灭了整个尼昂的是我,不是旧议会。”
14. **
选段
——摘自铁堡最高学院战略历史系课程推荐阅读书籍《塞博坦领袖史(7)——战后十万塞年》
也是在这一年,被后来的塞博坦人称为“领袖之路”的游历正式开始。威震天,彼时仍然以“聚合”的身份活动,同擎天柱后第二个曾被领导模块承认的领袖补天士一起,带着奥利安从铁堡出发,游历了几乎三分之二的塞博坦,除了那些最荒凉的地方,他们都一一走过。虽然是战后出生,且当时火种记忆还没有完全觉醒,但奥利安在此次游历中受益良多,后来的学者们一致认为,这次游历基本奠定了奥利安后来的执政基调。
有详尽证据证明,三人到访的第一个区域是尼昂,这或许是因为银河党已然开始实行其针对补天士的抹黑计划,尝试将另一位汽车人元老,也就是警车扶上首席议员的位置,故而开始散播过去补天士为阻止旧议会阴谋而炸毁尼昂这一十分具有争议性的消息,奥利安有可能听到了这些消息。在这里,奥利安首次了解了当时历史的真相——为了防止舆论反噬,在官方当时的描述中,尼昂的市民是被武器抽干火种而死的。通过对补天士性格的分析,我们更加倾向于是补天士自行向奥利安坦白当时的情况。但我们并不了解当时奥利安对这一消息的反应究竟如何,也不确定在五千五百一十四塞年后的“三党对峙”事件结束后,补天士的引退是否与此事有关。
有关以上描述,笔者在参考文献部分列出了几篇较为重要的文章,若读者有兴趣,可自行前往查看。
【参考文献】
[173]砖板.《尼昂的伦理悖论:汽车人霸天虎合作期间战略再审视》.铁堡出版社.
[174]丝镇,新星闪光.《补天士执政方式对奥利安领袖政治哲学的影响》.《塞博坦历史评论》,第27卷第4期,第112-135页.
[175]铁皮.《尼昂的毁灭:战术必要性与道德失败之间》.载《第十五届塞博坦战争伦理研讨会论文集》,第45-67页.卡隆军事学院出版社.
——————————
选段
——摘自铸造执政期间发送给流程的通讯汇报记录(保密期已过,且可公开的部分)
初始我们暗地鼓动舆论让民众推举补天士成为汽车人首席议员简直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错误,原本的想法是此机威望不够,大黄蜂亦是如此,但他上台后没有出现执政疲劳状态,反倒是同大黄蜂合作得不错。但他并非汽车人元老之一,甚至在尼昂事件后直接拒绝加入汽车人,我不理解为何汽车人会产生对他的拥护。
需要尽快转换目标,现在看来,警车是更好的扶持目标,他严谨,重视规章,有出色的战略眼光,且不是铁板一块。如果能够以正确的方式接近并拉拢他,我们就可以弥补先前在补天士身上犯的错误。补天士所负责的部分与警车有一大部分重合,他们之间也并非毫无芥蒂,目前最主要的问题出现在对奥利安的照顾上,我们可以从这一点入手。
在时机成熟时,补天士与尼昂的过去会成为我们的杀手锏,我们已经克服通天晓那边的压力,将尼昂的历史进行了一部分掩盖和修改,遮盖已经形成,补天士和汽车人绝不会主动去掀开它们,这样,在公布事实之后,我们获得的利益能够最大化。最好的结果是,在奥利安那边的计划成功后,紧接着将补天士拉下首席的位置,如果警车能够被拉到我们这边,就扶持他上去,就算不能,也可以重创汽车人的声誉。(8015周期第313循环)
......
我们的计划又一次被补天士打乱了,我甚至不知道这究竟是他的突发奇想还是刻意为之,如果是刻意为之,我简直可以将他放入我机生中最大的政治敌人之列。怎么会?我本以为他会将爵士从外星环调回来担任奥利安游历的陪护人,再不济也是通天晓,毕竟后者事务并不算过于繁忙。但是他自己去当了陪护人?他自己去当了陪护人!为什么?这一步有什么政治意味吗?他是打算等奥利安一回来就宣布奥利安是下一任汽车人领袖?
重点是,他居然将警车放到了他自己的位置上!这又是什么操作?然后他把通天晓放在了警车的位置上?通天晓在战时是城市指挥官没错,但战后他一直没有得到起用,我能将补天士此举看作是拉拢汽车人元老的举动吗?他这一步使得我们给警车开出的条件失效了,现在警车是代理汽车人首席议员,真是太棒了。我们又不能将原本给警车开出的条件给通天晓,那个古板的汽车人恐怕在第二天就要弹劾我们“贿赂别党人员”。
这使我意识到,补天士是不会按照常理出牌的,不管这到底是出于他的过分愚蠢还是过分聪明,针对补天士的打压计划要推进得快一些了,我承认在这一阶段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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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受到了小小的挫折,但政治中的挫折不能规定谁胜谁败。除此之外,我们还是需要在铁堡之外培养自己的军事势力,我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没了威震天,那些人强大的破坏力也有被我们利用的机会。(8016周期第004循环)
——————————
个人医疗报告
(8016周期第002循环出具,对象已签收该报告并批复)
报告负责人:吊钩(机体治疗部分),震荡波(黑暗超能量体部分)
医疗对象基本信息:
【保密】
医疗对象症状:
1. 处理器痛觉回路报错。
2. 自我修复模块无法正常调用,在调用后产生异常修复状态,在原本破损处出现错误增生修补。
3. 活动关节处出现粘连,无法正常变形。更换机体后,构成机体的13号矿被黑暗超能量浸润,导致机体结构变异增生,损坏预期变形形态。
4. 脑模块周围处理器异常增生。
5. 非黑暗超能量污染的火种部分持续衰减。
检查结果:
处理器各回路被增生压迫导致报错,内部检查表明增生非单一出现在脑模块部分,已向其它部位扩散。
能量扫描显示新机体浸润进度约为78%,其中,躯干部分与头雕部分浸润严重。
接触测试证明对象体内的黑暗超能量不具有接触感染能力。
诊断与治疗方案:
黑暗超能量体(十级)感染。
机体治疗部分:建议持续接受手术扫除增生治疗,每周期一次,视增生情况改变手术频率,编写的监控程序随报告附件发送。当新机体浸润程度达到90%时更换机体,仅保留必要生存部件进行机体迁移,已与震荡波商议并进行新机体制作。
黑暗超能量体部分:由于宇宙大帝被彻底封印,黑暗超能量体显示出不稳定性状。前期实验表明,宇宙大帝处于苏醒阶段时,黑暗超能量体具有较好的稳定性,并能够对机体进行强化升级,目前宇宙大帝残余意识存在于塞博坦火种井中。具体建议已出具在保密附件中。
批复:
(对吊钩)已经安装好自我监控程序,如果需要做手术,我会回卡隆找你。
(对震荡波)附件已阅,我会考虑的。
15. CHAPTER 13
(笔者按:考虑到奥利安领袖的回忆录中对游历部分的描述足够详尽,笔者不打算使用第三人称对此次游历进行描述,否则再次转述总会对奥利安领袖在游历过程中的经历产生歪曲,导致读者产生一定程度的误解。接下来,笔者将摘录奥利安领袖回忆录的游历部分展现给读者。)
在补天士说明当时尼昂的情况与他作出的抉择后,我的处理器确实宕机了片刻。此时此刻我不知道该将自己放在什么位置上对这一惨案进行推演,我只知道除了旧议会,每个涉及其中的人都是痛苦的,或是愤怒的。但在看着补天士的光学镜时,我迟疑了,因为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所接触到的历史与实际的历史不同,这是否意味着汽车人在隐瞒更多事情,而我,不过是因为胸中的火种跳动着特殊的频率而有幸获知事件的真相,而剩余的民众只有不断接受着错误的信息,在无意和非自愿中保护着汽车人政权的体面?
我决定信任补天士,于是我将这一顾虑和盘托出,补天士像是松了一口气,他询问了我内战前历史课程的讲师是否是通天晓或其他汽车人,我的答案是:不是。继而我欣慰地得知,对于此事件的隐瞒并非汽车人所愿意推动的,而是多方面因素的作用。他向我保证,如果我日后还发现有任何事件在真实性上存疑,可以随时询问他或是向任何汽车人取证。
这一话题就暂时揭过了,尽管当时我内芯中隐约有着不安,总觉得此事会是隐患,事后也确实证明如果爆发,这件事确实会给补天士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
我们回头寻找威震天,却没有在我们分开的地方见到他,补天士当时对化名为聚合的威震天不够信任,怀疑他带我们游历的目的,见他消失,补天士以为我们中了埋伏,几乎要将武器模块全部激活。他警惕了许久,周围除了来往的居民外没有什么其它异动,一位涂装斑驳的居民接近了我们,友好地询问我们是否需要帮助。尽管威震天说过他并不认为此处是代表战后情况的典型地点,我还是想要从这里开始逐渐了解真正的塞伯坦。于是我抢在补天士前面回答:“是的,我们的确需要一些帮助。”
这位居民叫作锈池,是尼昂这一带的管理者。他将我们认作了听说战争结束便回到塞伯坦的中立者,他告知我们这几千塞年以来他负责管理的区域已经迎来了近万名想要回家却无家可归的塞博坦人,尼昂原本的城市和人口结构完全被摧毁了,于是他们聚集在这里,建立了新尼昂。
说话间,他带我们穿越了零散的居住区,来到了一片显然有更多规划的塞博坦人聚居区。
“不过,在这些年形势稳定下来后,很少有人来我们这里定居了,他们大多只是途经这里,然后就会回到自己原先生活的地方去。”锈池这样说,“原谅我们这里的简陋,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到我的居所稍休息片刻,我可以看看能为你们提供什么样的帮助。”
作为一个中转站,新尼昂很难建立起一个大规模的城市。原先这里以工业见长,但在战争期间这里的工业基础被完全摧毁了,原本工厂的熟练工人和技术负责人也大多死亡,这些年也接到过不少来自铁堡和其它城市的援助,但是由于其余资源匮乏,总组织不起来合适的产业。当时尼昂被划分为十二个片区,每个片区都有对应的负责人,这种划分在人口规划和组织整理上是有优势的,能够极大程度减轻负责人的统计安排工作量,但较为分裂的组织形式又导致片区之间互相推诿掣肘,铁堡下达的命令难以贯彻,因此很难建立起一个有完整功能的城市,只能作为回归者的暂时居留处。
我与补天士来到了锈池的居所,这里显然是一处聚落的中心,路过的,看到锈池的居民都会微笑着与他打招呼。我芯里意识到我们找对了人,补天士在内线与我商议了一番,决定假装成记者对锈池进行采访,好了解这里的情况。
锈池非常乐意接受我们的“采访”,尽管他似乎并没有相信我们的身份,他还是为我们找出了几个可以充当临时座位的东西,我们坐在房间里,听锈池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
锈池的话:
我并没有参过军,不管是汽车人还是霸天虎,但很神奇地,现在我在尼昂居然有这么一个职位(笑),理论上,这样的职位该像其它区一样,由汽车人或者银河党任命,对吧?但我不是由他们任命的,从一开始,人们就推举我成为新尼昂的负责人,我很感激他们,但后来听说铁堡下命令要将尼昂划区治理时,我还是松了一口气,尼昂太大了,人太多了,我实在是忙不过来。现在这样挺好的。
什么?哦,我并不想参与那些政治斗争,什么划分区域是为了抢占政治资源......我才不在乎呢,唯一的问题就是区域划分得太多尼昂发展不起来,但来到尼昂的人们的生活因为区域负责人背景的支持而好起来了,这就够了。
战前我是尼昂建筑材料工厂的质检员,你们知道的,我的变形形态是个扫描仪,所以就只能做质检员。我的生活水平还不算太低,但还是总会想象如果没有那样严格的限定,我会去做什么。然后战争爆发了,一开始我们听说这是一场革命,反对功能主义的革命。当时整个工厂都是欢欣雀跃的,功能主义不得人心啊。但是这场革命从来没有波及到我们这里,霸天虎攻占了不少城市,塔恩,青丘......但没有哪支霸天虎部队来占领尼昂。
我们的确能够感受到战争来了,工厂的工作时长加倍了,但工资却没了,他们说现在是特殊时期,要用信用点抵扣我们的工资,等战后再兑现。笑话,我们都知道这只是个空头支票,信用点什么都买不到,能量块变成了配给制,质量也越来越差。后来我明白了,是旧议会借此发了一笔战争财,混乱时期,没什么人有心思检举调查自己的同僚腰包里又多了多少油水。
那时候,虽然尼昂没有被卷进战争里面去,但也基本上瘫痪了,我们的工作时间越来越长,产能却越来越低。听到霸天虎攻占了哪个城市哪个地区后,我们也不再计算那些地方离尼昂多近了,没人觉得我们还能撑到霸天虎打过来,而且听说霸天虎会无差别屠城,所以真的没办法说哪种情况更好。
终于,竞天择决定我们是能够被牺牲的城市,打算用我们的火种当作融合炮的燃料。接到消息的时候没剩下几塞分的撤离时间了,我很幸运,因为身体还算好,那天我被借用到了另一个在尼昂交通枢纽处的工厂,帮助他们进行战争工事材料质检。我的火种伴侣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因为没有足够的能量工作,所以暂时待在家里。
撤离公告从每个人的个人信道发过来,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什么人在恶作剧,谁会把正式通知通过个人信道发送呢?但这种东西是绝对不会从公告处发出来的,因为负责公告处通知的那群人正是想让我们待在原地,好致我们于死地的人。
虽然有所怀疑,我们其中的大部分还是暂时脱离了工作岗位,有一些人出了工厂去查看情况。
不一会儿,几个工友大呼小叫着跑回来叫我们所有人快跑。
“不得了了!”他们吼道,“快跑!快跑!那个通知是真的!”
我迷迷糊糊跟着人流往外跑,可是我的伴侣怎么办?他在家昏迷着,连我的通讯都接不到。我逆着人群往尼昂里面跑,很多人开着自己的载具或者变形成载具往外跑,整个乱套了。我实在没办法,只能一个挨一个的问人家愿不愿意带我往尼昂里面走一走,让我去把我的伴侣救出来。谁会愿意这么做呢?不会有人愿意这么干的,我也没抱什么希望,只能一边往回跑,一边疯狂给家里的伴侣和朋友发通讯消息。
当时融合炮已经开始充能了,它最先吸取的不是我们的火种能量,而是量级更高一些的能量,例如通讯基站的能量。只能听见内线里面我自己的吼声以及外面的一片混乱,通讯是完全瘫痪的,明明很吵闹,我却觉得是一片死寂。
在往回跑的时候,我碰见了几个朋友,其中有一个可以变成运输飞行载具,他见我不要命一样往回冲,就变形下来把我扑倒了,他自己的东西散落了一地没法收拾起来,但他还是把我扑倒了。
“你疯了!里面已经开始爆炸了!”他说。
我确实听见了爆炸声,这和我设想的死亡有些不一样,我以为我们会像在火种提取器范围内一样直接倒地死掉呢。那时我有点疯疯癫癫的了,火种伴侣要死了,谁不会疯呢?而且这种死亡据说是不可逆的,火种被燃烧殆尽,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那个朋友见我没了理智,只好硬生生把我拽走。他变了形,我被卷进了他的货舱里面,他也没来得及收拾好自己在地上掉的东西,我们就一起往外逃。
我这个时候已经知道我的伴侣救不回来了,可还是抱有一丝希望,我们到了人少些的地方,我那个朋友载不动我了,也飞不动了,我们就都保持人形往外逃。我的火种链接有担忧的情绪回馈过来,我的火种伴侣——我的洄光——他虽然处在昏迷之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在感受到我的慌乱和无助后,他还是在担忧我。我却一直逃着,我抛弃了他,所以我一直跑,好像离得远一些就能立马忘记他。
但怎么可能呢?
这个时候大爆炸开始了,从尼昂中心区域开始一圈圈往外爆炸,我们还没有逃出尼昂,也不知道爆炸的范围是多少,更不知道要跑多远才能逃离竞天择那个武器的吸收范围。我的火种链接传来剧痛,然后是剧烈的悲伤,我知道洄光死了,他死之前没有上线,我甚至有些庆幸——不,庆幸的感觉是之后的事情了,庆幸他不需要再受更多的苦——当时我的处理器只剩下痛苦,失去火种伴侣的痛苦。
我走不动路了,我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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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立马与洄光一起死了算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但我那个朋友咬着牙,坚持带着我走。
洄光,他是个老好人,他是我们工厂的工作组长之一,他会把自己的配给分给手下的人,他看不得任何一个人受苦。我的洄光没有了。
抱歉,我有点激动了。
——————————
补天士起了身,我意识到这样的讲述对于他来说也颇为残忍,做出决策是一部分,亲自听到决策带来的后果是另一部分。锈池似乎并不知道爆炸不是竞天择的武器引起的。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补天士,在这种情境下,谁作出选择,谁就必然要背负沉重的代价,在道德和个人感情上,整个决策已经与事件背后的逻辑无关了。我捏了捏补天士的臂甲,他冲我点了点头,便出房间去了。锈池有些意外地看着补天士的背影,“这个小伙子很多愁善感啊,是个很有同理心的机子。”
我点点头,随后便听到外面传来威震天的声音:“你在这里啊,奥利安也和你在一起吗?”
补天士回答了些什么,两人的声音就逐渐远了,我知道我还有一些时间,于是我回头看向锈池,说:“抱歉,请继续吧。”
——————————
锈池的话:
我还是有些弄不清你们是来干什么的,不过无所谓了,很少有人愿意听我唠叨这么久。大家总来找我坐一坐,但是不太愿意听我讲话,这些回忆我已经和他们讲过无数次啦。
我刚才讲到哪里了?对,我的朋友拽着我往尼昂外围跑。因为是在主干道上,我们的速度还算来得及。然后我听到嗡嗡的响声,回头看的时候,有个像是力场膜一样的东西把尼昂包裹住了,整个城市的灯光都消失了,只剩下里面爆炸的火光。
我们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原本尼昂有很多高楼,那天过去后,所有的建筑全都炸成了废墟。
后来我听说那个武器没有击发,或许是爆炸有蹊跷吧,我一直没有去探究这个问题,交给那些政治家去掰扯吧,我们这些人活着就不容易了。
尼昂没了,我们变成了游民,我那个朋友劝我去当霸天虎,他自己是打算去青丘碰碰运气的。但我脑子里一直对霸天虎没什么好感,之前有一段时间,尼昂里人人都传霸天虎屠杀了五座城池,一个人都没剩下。我那个朋友没当回事,我胆子不够大,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我谢过了那个朋友,然后在第二天,我又徒步走回了尼昂。
全没有了,尼昂什么都没有了。工厂,住宿区,高楼,连带尼昂城市议会办公厅也炸了个干净,我几乎没有认出自己的家在哪,只能依靠半失灵的导航估摸到大概的位置,我站在那堆废墟里面开始挖,想找到洄光的哪怕一丁点痕迹。普神没给我任何机会,我挖到了断肢,头雕,暴露的处理器,能量液痕迹......没有一个属于洄光。
这时尼昂已经近乎被抛弃了,一个死城,有谁愿意要呢?可我不愿意离开,我在没被完全摧毁的建筑里凑活了很久,没有人来救灾什么的,我们严格意义上还是归旧议会管,但旧议会把尼昂扔了。后来是新汽车人,也就是擎天柱那一批人派了人手过来,把废墟清理了一部分出来,给了一些物资,让在这里无处可去的人勉强可以过活。在清理出废墟后,空地上曾长出过大片的火种花,我不知道哪片花丛是洄光变成的,再去看时,火种花也被踩进了地里,上面盖了些遮挡酸雨的房屋。
尼昂不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霸天虎也来过,他们似乎对占领这里不太感兴趣,我以为他们会把我们剩下的物资都抢走。
他们没有这么做,我看到有一些霸天虎在没清理干净的废墟前站了很久,凑近后才听到他们在说,尼昂的人是为了霸天虎而死的。第二天霸天虎走后,原本没人清理的地方被清理了一遍,又多出不少能用作安排流浪者的空地来。
那时我对霸天虎的印象才有了一点改观,但不足以让我感激他们或是加入他们。那时我已经开始尝试组织起剩下的居民,看能不能重建尼昂。我们都是最普通的流水线工人,我们知道建筑材料是怎么生产的,却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些材料变成建筑。空地变得很紧张,还好,初期在尼昂的都是原本的尼昂居民,没有什么很严重的冲突,日子过得很紧张,但也还说得过去。
功能主义被消灭掉了,大部分人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当然,我不是在怀念从前的日子。我算是比较幸运的,洄光是个乐意给别人帮个忙的人,他让我也成为了这样的人。我从一个普通的工人一变成为了尼昂的负责人,一个老好人,我有好几次饿到没法动弹,但他们不让我像洄光一样自我下线节省能量,总要给我省出一点能量块来。
我负责的区域里面有很多人都认识洄光,大家看着我的样子就好像在看洄光,我想这也挺好的吧。
16. CHAPTER 14
塔恩的身影在舰桥入口出现,脸上的面具遮掩住了大部分能够让外人得知他想法的渠道,但他的双眼微微眯着,光学镜较之先前黯淡一些,这是他在思考的表征。他绕过靠在控制台上环抱双臂试图经由钢镚的翻译听懂青丘在说什么的卡隆,经过窝在椅子上盯着显示屏发呆的提萨拉斯,最终停在正在逗弄涡轮狐狸的海拉斯身后。
海拉斯扭过头去,“还在为霸王的事情闹心?”
塔恩看了他一眼,置换一下,“卡隆,把钥匙给我。”
他环视一遍舰桥,DJD成员们都在做自己的事,换句话说,他们现下都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海拉斯的那一句话让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塔恩身上,卡隆将禁室的钥匙递给了他,一如既往地没说什么话。
“需要给你准备变形齿轮吗?”钢镚问道,“之前的还没用完,我们的储备还有不少。”
“不用,”塔恩下意识运行了自检程序,变形齿轮的情况还好,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变形的次数比往常少了许多。是的,他不需要这些,他只需要......
他将队员们留在舰桥,独自一人前往盛放着船上最重要的,甚至比他自己和整个DJD都重要的东西的禁室。禁室识别出了他的火种频率和手中的钥匙,沉重的大门缓慢向两边划去。这房间空旷无比,唯有中央有座水晶台子,上面躺着一块再普通不过的数据板。
禁室的大门在他身后缓缓阖上,塔恩以一种近乎狂热的虔诚单膝跪在台前,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块数据板。
那日威震天大人将DJD的行动纲领写完后,直接将整块数据板交给了塔恩,然而在翻阅数据板后,塔恩才发现其中存储的不仅仅是行动纲要,还有一篇未完成的文稿。
他惶恐且期待地询问威震天大人这篇文稿的归属,威震天大人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甲,似乎还在为手术后脑模块中余留的刺激而感到些微烦恼,“这是我这些日子在写的文章,不算完整,我已有备份,如果你喜欢就拿去吧。”
塔恩又汇报了些其它DJD的工作事项,无非是追捕黑名单上的机子,以及无往不利的战绩,威震天大人检阅过现有的黑名单,又一次肯定了他们的工作,这已然让塔恩的火种因狂喜而战栗了,而后,威震天大人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差点晕厥过去。
威震天大人说:“塔恩,为我的文稿想一个名字。”
回放影像。
“塔恩,为我的文稿想一个名字。”
再次回放影像。
“塔恩,为我的文稿想一个名字。”
塔恩几乎要过载,他在禁室中循环播放着这句话,让震惊与狂喜猛然冲刷他的电路,冲刷掉这段时间来的烦闷与挫败。
他是一名被威震天大人承认的霸天虎,这个事实让他欣喜若狂,但他也只不过是个不能再普通的霸天虎。
威震天大人让他为文稿想一个名字,作品的名字,对于像威震天大人这样的伟大诗人与作家来说应当是完全私密的,但威震天大人让他想一个名字。威震天大人的文稿,如此神圣的事物,他何德何能。
那时,塔恩没有立刻作出回复,立刻作出回复是极其不尊重的表现,他恳求威震天大人给他三个塞日的时间让他仔细思考,威震天大人极其宽容地让他暂时离开了。
这三天内,塔恩将自己关在房间内,一刻不停地反复阅读这篇未完成的文稿,直到能倒背如流。最终,他跪在威震天大人面前,字斟句酌地提出了一个文稿命名。
战争走后怎样。
他将这个名字献给威震天大人。
威震天大人看着他,塔恩能感受到威震天大人身周的磁场有些不一样了,但塔恩自己的忐忑让他下意识忽略了那种带有些许悲悯的磁场。
威震天大人说:“很好。”
他在空白的标题部分写上了塔恩提议的文稿名称,而后将数据板递还给了塔恩。
这块数据板,便是如今他面前放在水晶台上的这块。塔恩不断回放着这段影像以及威震天大人对他的称赞与认可,让自己的火种在狂热中欢快地震颤,过载。
约莫半个塞时后,塔恩起身,惆怅与郁闷已然一扫而空,他振作起来,开始思索下一步的清除计划。先前的失利只是暂时的,哪怕霸王与铁堡的银河党勾结在了一起,DJD也能让这个叛徒得到其应有的惩罚。
——————————
尽管威震天十分不赞成,他们还是在尼昂多待了约四个塞日,在锈池的帮助下,奥利安调查了尼昂近期返乡与流浪塞博坦民众的近况,以及各个片区的发展情况。就像锈池所说的那样,各个片区都出现了利己考量,自愿分享人力,物力与资源进行城市化工业化建设的情况寥寥无几。
奥利安自觉收获颇多,但显然他的决定拖慢了三人的行程,导致这段时间奥利安有些不敢多与威震天交流,整日只是与补天士在一处,补天士自然开心。在尼昂待着的这段时间,除了第一天补天士显示出与平时较为不同的情感外,接下来的几天他都与往常无异。
走上停放了四塞日之久的飞行器时,奥利安看到威震天背对着他坐在驾驶位上,正批阅着工作文件,奥利安和补天士在他身后坐下,沉默了许久后,他开口向威震天道歉:“抱歉,聚合先生,我耽误了行程。”
奥利安几乎要以为他会因计划耽搁而冲他发怒,事实上从停留在尼昂的第二天起他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但他只是说:“等我批复好这批文件,我们就走。”
实际上,在与威震天相处的过程中,奥利安从没有见过他情绪失控或是明显表现出对某件事的喜恶,他看向补天士,意识到后者也并不认为威震天会因为这件事发火。但奥利安的潜意识中总能想象出他发怒的模样,在这一时刻,奥利安才意识到,这是他的火种记忆在影响自己的判断。转世之前的身份和记忆对转世之后的影响并不像他之前认为的那样可有可无。
救护车为奥利安编写好的兼容软件此时预了警,代表处理器内部的存在性思维回路报错,这类型的报错一般出现在他思虑过多的时候。奥利安主动结束了思维进程,以免又一次因为处理器信息处理错误而晕过去。
下一站是不破城,那里是汽车人与霸天虎的军事缓冲区,威震天降落在了霸天虎实控区域,“军事理论与指挥专业,对吗?”威震天突然问道,此时他正带着奥利安与补天士走下飞行器,一队霸天虎士兵似乎是早就接到了命令,沉默地带着他们往城区走去,没有任何一名士兵对他们的来历感到好奇,哪怕补天士胸口就有一个明晃晃的汽车人标志。真正到了霸天虎控制区域,补天士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了,他只是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奥利安将注意力从补天士那里收回来,“是的,在铁堡第三大学读的。”
“你在铁堡做议会近卫的时间不短了,之前在学校学的东西我猜是用不上的,除了学校里学的那些概念,你还知道哪些关于军事缓冲区的知识?”
“不多,有一段时间我确实对这个课题比较感兴趣,所以读过一部分档案馆里收录的课外文献,但从来没有实际到达过任何一个军事缓冲区。”
“感兴趣?为什么会对这个课题感兴趣?据我所知,汽车人对军事缓冲区的研究并不多,他们好像天然就有种不知是因为仁慈还是天真而退避三舍的本能,”威震天光学镜中含着一点揶揄意味瞥了一眼补天士。
后者回敬了他一个白眼:“汽车人不像霸天虎那样好战,所以缓冲区在你们那里还是个被大力研究的课题喽?这倒是我没设想过的情况。”
威震天没有回复补天士的话,而是看向了奥利安,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我感兴趣的原因确实也同聚合先生说的一样,”奥利安说道,“我意识到,大多数的研究文献都来自卡隆和霸天虎的军事政治期刊,这种区别引起了我的兴趣,但我的研究不够深入,所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
威震天点点头,“我带你来这里也带有试验性质,我不知道该教你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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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好让你自己去看。”
补天士一皱眉甲,没有讲话,反倒是威震天转向了他,继续道:“正巧你也跟着来了,有什么想要教给他的,就教吧。我不是不明白你跟着来的用意。”
奥利安突然对现在的情况有了一种新的认识,他似乎同时被霸天虎和汽车人的现任领袖看重?或许奥利安是擎天柱的转世,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值得这样的重视。
补天士拍一拍奥利安的肩甲,揽着他向前走去,“别理他,奥利安,你就是出来增长阅历的,我跟着你们出来不过是为了放个假。”他拽着奥利安走出了几步,又返了回去,问威震天道:“我们该往哪儿走?”
......
霸天虎的军营纪律严明,他们通过了数道关口,又通过威震天为两人批准的临时身份识别,通过了一道电磁屏障才终于到达不破城军事缓冲区的中枢部位。
这里比尼昂好不了多少,街边呆坐着无所事事的塞博坦居民,看上去不至于缺少能量,但面甲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霸天虎和汽车人都会对不破城进行援助,”威震天看向补天士,后者点了点头,“但由于这片区域的敏感性以及在其之上爆发战争的可能性,留在这里的塞博坦人大多都是些残弱者,强壮些以及有些经济能力的早就离开了。原本这里还算繁荣,但自从停战之后,在不破城,没人知道自己所处的地方下一刻会不会爆发冲突,这种不确定性的折磨把大多数原居民都驱逐走了。”
奥利安没有回答,而是走近在街边坐着的居民,尝试像与锈池交流一样与他们沟通。
“你好,”奥利安在一台小型机的面前蹲下,“我是铁堡来的记者。”
小型机的光学镜望向了奥利安,他挪动了一下机体,离奥利安远了些。此时奥利安才注意到他身边的一切都是古怪的沉默,这些不破城居民之间没有交谈,有的只是光学镜无神的互相打量,偶尔看到新来者,便用木然的目光盯着他们的动作,就好像在盯着一只跳动的石油兔子。
“他们没有精力,也不愿同你聊天。”他们离开时,威震天这样说,“不确定性会赶走居民,同时也会将现存居民的精力消磨掉,你大约只有在发放补给时能够看到他们讲话与争执。”
“即使霸天虎和汽车人明确签署和解停战协议,也是如此吗?”奥利安问。
“战争的影响没有那么容易消除,”补天士耸耸肩,“更何况还有一边是出了名爱挑事的霸天虎。”
威震天不赞同地看了补天士一眼,“恕我直言,汽车人同霸天虎对于他们来说没什么两样。作为军事缓冲区的代价就是如此,缓冲区的经济和军事力量必然弱于被缓冲的双方,难道打起仗来后,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们还会仔细分辨毁掉他们房屋的是汽车人还是霸天虎吗?”他伸出手来搭上奥利安的肩甲,“唯有塞博坦万众一心,这样的情况才有希望被消除掉。”
“哇,”补天士道,“听一个虎子说‘万众一心’的感觉还是很奇怪的。但奥利安,我同意他的说法。”
威震天似乎觉得有些不自在,他将手挪开,深红的光学镜也望向了别处,“来这里不是什么目的明确的观光,你能学到什么全凭自己,奥利安,自己去瞧瞧吧。如果要去汽车人实控区,你身边这位想必能帮你。”
奥利安置换一下,这么说,接下来的旅程大概率会是几场田野调查了,幸好他对此有些准备,不至于一头雾水。威震天告知奥利安,他们将在不破城停留五个塞日,奥利安便依据在学院学到的调查方式开始寻找愿意与他交流的塞博坦人。
要进行实地学习的第一重点便是要取得实权机构的支持和背书,在不破城这里,便是汽车人与霸天虎的实控点基地。补天士作为现任汽车人领袖之一,自然有支持奥利安进行调查的资本,然而威震天彼时以聚合的身份支持奥利安,反倒引起了补天士的怀疑。致使在不破城,也就是三人一同出发不到十天时,补天士就对威震天的真实身份有了几近正确的猜测。
17. CHAPTER 15
“非常荣幸能——”铸造大步走进招待室,原本十分热情的招呼声在看到霸王的一瞬间停顿了一下,随即转变成几下紧张的干笑,“——呃,哈哈,抱歉,我只是没有想到你的机型会这样大,非常荣幸能在铁堡见到你,霸王,欢迎来到银河党的地盘。”
霸王原本正背对着门透过落地窗欣赏着新铁堡的繁荣,闻言转身过来,低头看向体型没比他膝盖高多少的铸造,温和地道:“没必要感到紧张,铸造议员。实际上,对待朋友,我一向十分宽和。”他单膝跪下,以便更好地与铸造对视,尽管如此,铸造还是需要抬头看他,“原谅我的突兀,不过我想,既然你们银河党帮助我逃脱了,就是有以我为盟友的想法喽?”
霸王俯身看向铸造时,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自上而下笼罩过来,铸造意识到,尽管在威震天眼里这名六阶战士只是他征服之路上使用的工具之一,但如果银河党也这样看待面前这个双组合金刚的话,那无疑是找死。
“那是自然,”铸造极其迅速地调整了拉拢方案,他伸出一只手去,和霸王主动伸出的手握了一握,“我们深感兵力不足啊,且你与威震天的龃龉我们耳闻已久,霸王,我在想你是否有可能改换门庭,为我们银河党出一份力?”
霸王挑起一边眉甲,故作为难道:“招揽一个霸天虎为银河党效力?这可不是简单的改换门庭了,铸造议员,这可是......”他站起身来,神情冷了下来,“......背叛。”
铸造却没有方才初见他时那样紧张,“你是在考校银河党的情报收集能力,对吧,霸王先生?我们调查过追杀你的机子的背景,DJD,霸天虎制裁部门,威震天的亲信,他们所追杀的都是霸天虎的叛徒。”
霸王眯起光学镜,随后爽朗地笑了起来:“好,好!不愧是银河党。不过你有一点说错了,我可没有背叛霸天虎,除非你和塔恩那个白痴一样把霸天虎和威震天等同起来。我与塔恩之间更像是......怎么说呢?塔恩不过是威震天的一条狗,我踹了他的主人一脚,他就跟在我身后咬个不停。”
“有时候,就算没有主人,流浪的狗也是个麻烦,不是吗?”铸造道,“如果说,银河党能帮助你解决这个麻烦呢?”
“听上去像是个有趣的提议。”
铸造从子空间取出一枚显然不是塞博坦材料质地的勋章样小圆片出来,“这是我们与库韦尔人、丹达人等几支精锐联合的象征,他们答应为银河党提供一些......军事上的帮助,外援军力还在不断扩充,以现在的规模,把DJD杀个片甲不留轻而易举,甚至都算得上是大材小用了。”
霸王盯着铸造手中的小圆片,“没有合适的武装对抗汽车人与霸天虎,所以与卑劣的有机物种联盟?银河党比我想象得要......”他思考一下,满含嘲讽地挤出一个词语来,“......聪明一些。让我猜测一下,银河党给那些有机种族承诺了什么?把月卫二割让给他们?还是给他们上供能量块?科技?”
铸造刚想回答,便被霸王打断了:“不管是什么,我都没有兴趣。你们打算帮我除掉塔恩和DJD,那么之后呢?你们的诉求是什么?”
“非常简单,你知道奥利安吗,霸王先生?”铸造将小圆片塞到了霸王手中,霸王则颇有些蔑视地看着它,“那个小孩对我们来说是个威胁,他就像个图腾一样,我们认为汽车人想借助擎天柱的威信把他扶持上领袖的位置,且霸天虎高层对他似乎也颇为重视;另外,威震天失踪了,曾经受到他‘恩惠’的种族们,尤其是我们选择联合的种族都急切地想要塞博坦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有一个想法,只需要你出一点力,就可以解决我们目前的心头大患。”
他抬手打开投影屏,上面投影出了两个陌生机子的样貌,“这两个机子是我们安插在三旋臂第一学校的内线,据我们所知,霸天虎的首席副官红蜘蛛正在第三悬臂战区负责研发机密武器,奥利安现在正在外游历,不可能不在该战区停留。”
“所以,你需要我在这个奥利安到达第三悬臂战区时杀了他?”霸王道,“听上去并非难事,你们为什么不亲自动手?”
“不不不,不是杀了奥利安,我们的想法和计划要比那更复杂一些,霸王先生。”铸造道,“我们希望你帮忙杀了这两个内线,嫁祸给奥利安,然后将奥利安带回给我们,之后的事情由我们接手即可。当然,作为交换,我们有一个小小的情报想要交给你。”
“不感兴趣,我们之间的交易只限于此了,铸造。”霸王道,“我对与你们深度合作没有任何兴趣。”
铸造笑了笑,知道自己坦白银河党与外星军队合作的事实招致了霸王的反感,但他没有放弃交谈,“如果说这一情报与威震天有关呢?”
“说。”霸王猩红色的光学镜中终于出现了有别于冷漠,玩味和嘲讽的东西。
“就在前不久,银河党一个秘密针对奥利安的部门被DJD屠杀殆尽,这一部门先前与霸天虎没有任何联系,因而本不应该被归入他们的黑名单之中。”铸造又在投影屏上展示出几张屠杀现场的照片。
“确实是他们的手法,”霸王终于又露出了那种如同机械鲨鱼嗅到能量液的表情,“但塔恩不会无缘无故招惹银河党,这说明有某个机子在指示他这么做,有某个机子想要维护那个‘奥利安’。”
“没错,”铸造打了一个响指,“塔恩只听从一个机子的命令。”
“威震天。这么说他还活着,只是不知道躲在了哪里,真不幸,我还以为他因为黑暗能量侵蚀死了呢。”霸王咧嘴笑了,“你刚才说,要我把那个叫奥利安的小孩‘活着’带回来,你对‘活着’有什么定义吗?铸造?”
——————————
一团糟,简直是一团糟。
警车深深置换一下,自从补天士跟着奥利安外出后,铁堡的汽车人就好像散架了一样,有种各自为营的风气。虽说不至于起内讧或是沟通不畅,但有些事情还是不一样了。其实这种趋势在大哥死后就一直存在,汽车人兵力依旧,组织架构依旧,但就是好像少了什么东西一样。
他明白补天士那种不想执政却被推上台去的无奈,虽然铸造在拉拢警车时说的话是为了离间他们,补天士在听过警车汇报后也立刻作出了部署并将自己手上的权力交出一部分给了警车和其他几位汽车人元老,并外出暂时避嫌,巧妙地挫败了银河党的企图。但铸造有一句话没说错,补天士、大黄蜂或是现在执政的任何一个汽车人都不如擎天柱,都不足以服众。
如果现在是真正的和平年代,那这件事当然无足轻重,起作用的是整个汽车人组织而非单个汽车人;可现在并非完全的和平年代,塞博坦上有三股势力暗流涌动,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硝烟再起,他们的确需要主心骨。
现在摆在警车面前的就有一个麻烦。补天士在竞天择终极武器战役中炸毁尼昂的事实先前一直被避免谈论。但警车一被调任到暂任首席议员的位置上,银河党那边就开始尝试散布这一消息,现下已经造成了不小的舆论影响。这件事银河党做得隐蔽,以至于有些不明就里的汽车人对警车颇有微词,以为是警车在尝试打压补天士。
普神啊,他们都是几百万年的战友了,但昨天杯子在见到警车时说话夹枪带棒,阿尔茜也不愿意与警车见面商议事情,银河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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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计策确实有些用处。
还好补天士对此事倒是看得清楚,他让警车列了一个名单出来,自己一个个去和误会了警车的汽车人通讯联系。现下汽车人内部倒是问题不大,重点是呼吁让补天士下台并接受军事法庭审判的塞博坦民众越来越多,已经到了有些难以收拾的地步。上次和补天士通话时,补天士已经写好了引咎去职的申请,他的态度倒是十分开放。
“大家就是这样的,”补天士道,“更何况他们的指责没错,我确实炸毁了尼昂。此时争论尼昂的居民原本会不会死已经没有意义了,重点是,按下那个按钮的是我。”他抚一抚胸甲,作出一副逃得大难的模样来,“幸好我提前跑了,银河党这招只打到了空气。”
“你倒是看得开,如果你回来后他们依旧认定你有罪怎么办?”
“那我就再跑啊,我可不想坐牢,我热爱生活。悄悄告诉你,警车,我有一艘飞船,配置曲率引擎的那种,我能保证开起来以后没人能追得上我。”补天士靠在椅背上,两手放在脑后,两腿搭在了通讯台上,看着十分惬意,“问题不大,警车,倒是你,压力别太大了,我的事你不用太费心,必要的时候我会主动和大家切割的,毕竟炸毁尼昂时我还不是汽车人。但我可不想回去后面对一个崩溃的老朋友。”此时他似乎受到了某个机子的训斥,连忙将双腿放了下来,“那个冷脸虎子又来了,我用的是他船上的通讯台,先不聊了。”
于是补天士挂断通讯,但一团糟的舆论不会因为补天士与警车的这一通对话就自动消失,警车只能尽力去弥补,他也不想让补天士去坐牢。
警车的办公室门被敲响了,是通天晓。蓝色的高大机子进来时极其反常,面甲上十分少见地带了焦急的表情。
“警车,汽车人控制的星系边缘处有军事异动。”
警车“腾”地站起身来,“是霸天虎?”
通天晓摇头,他将手中的情报投影在屏幕上,塞博坦的星系边缘有多处标红,他指向那些标红的部分:“霸天虎无异动,有问题的是几支外星联盟军,他们似乎瞅准了我们和霸天虎们布防薄弱的位置,在附近探查扎营了。”
“兵力有多少?”警车只觉得火种拧紧了,“以及他们背后是谁?”
“如果不加布防御,很容易会被突破。”通天晓道,“另外,在几处布防不严的位置,发现了批量军力通过的痕迹,我怀疑已经有一部分有机物种的军队进入了塞博坦的实控区域。”
“银河党。”警车咬牙道,“只有银河党会这么做,他们没法从塞博坦内部组织兵力,所以向外部求援了,但他们不知道这可能会毁掉塞博坦吗!”他气极了,一脚将自己的身旁的椅子踢飞到了墙上,“狼子野心!”
“我们不能在不与霸天虎商议的前提下就加派兵力,否则我们与霸天虎之间的平衡会被打破,招致冲突,最后让银河党坐收渔翁之利。”通天晓上前两步,将手搭上警车肩头,尝试让他冷静下来,“并且你我没有权限进行这样幅度的调兵,补天士必须回来,他得与大黄蜂在铁堡亲自批准调兵并发布调兵令。”
“现在?现在让补天士回来就是让他跳火坑!”警车骂道,“炉渣的铸造,这肯定又是他的主意,银河党铁了心要让补天士下去。”
“如果需要,补天士会回来的。”通天晓道,“警车,你得作出决定。”
警车怒极反笑:“我会给补天士发通讯的,”他平复一下心情,“通天晓,我知道你关注着铸造和流程的动向,铸造现在在办公室吗?在我给补天士发通讯之前,我得先上去给他一拳,你让卫兵把门口和各个通道都看好了,别让他们的人闹事。”
18. CHAPTER 16
和平暴政号自太空门跃迁而出,驶向一片蓝紫色的星云。塔恩在他们脱离太空桥引力范围的一瞬间便下达命令:“炸毁太空桥!”
几发光子鱼雷从和平暴政号底舱炮口飘出,而后骤然加速,分散,附着在太空桥的环状桥穹上,耀眼的白色光芒无声地爆发,先前仍启动着的太空桥开始向中心塌缩,构成一个不断爆炸与抛射离子物质的漩涡,再没有舰艇能通过太空桥跃迁到此处。
和平暴政号就像一叶小舟一般,被太空桥爆炸的冲击波送往了星云的方向,舰船操作员操纵着飞船轻巧地避开前方漂浮着的障碍物与离子风,然而船上没有一人放松警惕,包括塔恩在内,他们全都紧紧盯着爆炸的太空桥。
“我们甩开他们了?但通讯系统还是坏的啊。”钢镚喃喃道。
塔恩却像意识到什么事情一般缓缓站直身体,正了正脸上的霸天虎面具。
“不,我们没有甩开他们。”他说道,“钢镚,你不是战斗单位,我命令你立马去逃生舱,我会将一串密钥发送给你,你根据密钥找到一位名叫聚合的霸天虎,将我们刚才看到和面对的一切以最详细的方式告诉他。”他转向其余船员,“霸天虎制裁部门,准备战斗。”
他的话音才落,和平暴政号四周便出现了剧烈的力场波动。
“我还是作为医官留在船上吧,”钢镚道,“来不及了。”
伴随着流星状的短暂光束拖尾,一艘巨大几何体形状的丑陋战舰悄无声息地跃迁到了和平暴政号头顶,如同泰坦之于普通金刚一般,将星云方向投射来的光芒都遮蔽大半。随之而来的还有多达十余艘显然不是塞博坦风格的小型战舰,说是小型,其实每艘也与和平暴政号的大小差不了多少,它们沉默地围堵住了和平暴政号所有的逃离路线,仿佛方才的一系列追击和交火只是过家家一般。
通讯屏上弹出了一条通讯请求,“接入通讯。”塔恩转向通讯屏,上面显现出一只如同蠕虫一般的黑色长须外星生物来。
“我是霸天虎制裁部门最高长官塔恩上校,我再次向你们发起严正警告,你们正在塞博坦的疆域内攻击一艘塞博坦飞船。”塔恩道,“你们究竟有什么意图?”
但那外星生物只是叽叽咕咕几声,打量了塔恩一阵,便挂断了通讯。
“炉渣!”提萨拉斯一掌拍在通讯台上,拍坏了几个按键,“它们把我们当什么?展览品吗?”
“它们远程锁死了和平暴政号的武器系统。”卡隆冷静道,涡轮狐狸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跳到了他的膝盖上蜷缩起来,“我们的反传送系统刚刚被他们有目的地破解了,可能——”
卡隆话音未落,塔恩整个机子便被突然出现的光柱笼罩,传送过程很快,他在被传送走之前只来得及发出最后一个命令:“启动所有引擎加速离开!”
但就像钢镚方才说的那样,来不及了。悬停在和平暴政号上空的巨型战舰底部的一个小武器盖缓缓掀开,一个炮管探了出来,发射出黑色的炮弹。那发炮弹像光子鱼雷一般轻飘飘的,径直向和平暴政号飞去。它黏附在了和平暴政号的左舷窗之上,随后爆裂开来,黑色的反物质像触手一样弥漫包裹在整艘舰船周围。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反物质便开始接连爆炸。它爆炸时不发出光芒,而是吸收光芒,吸收一切能够吸收的东西,再将新吸收的东西转化成自己新一轮爆炸的燃料。
和平暴政号消失了,巨大战舰带领的舰队包围圈内只剩下一些残渣和一块不断塌缩的黑色物质,最终,那黑色物质没有东西可以吸收,也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塔恩没有看到和平暴政号的毁灭,但他明白DJD已经没有什么存活的可能了。他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里似乎是巨型战舰内的某处大厅,四周满是古怪的有机植物,颜色无比鲜亮明媚。塔恩的双管融合炮在传送时就被缴去了不知什么地方,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作好战斗准备,打量着这暂时一个人影也没有的大厅。
“丹达人有一点好处,就是它们会把自己飞船内部装饰得非常舒适。”蓝白涂装的高大机子慢悠悠地自一丛高大有机植物后绕出来,友好道:“你好吗,塔恩?”
“终于,霸王,你从背叛霸天虎升级到了背叛塞博坦。”塔恩激活了所有战斗模块,尽管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独自战胜一位六阶执行者,“银河党给你的好处不少吧?”
“哦,他们可没给我什么好处,”霸王夸张地叹口气摇了摇头,“除开给了我关于......威震天的一点消息,很快,我就会和他见一面叙叙旧的,我听说他活不了多久了,既然如此,不如由我来亲手熄灭他的火种。”
霸王这一句原本只是结合满天飞的小道消息随意一说,但塔恩的光学镜爆发出猩红的光芒以及滔天的怒意,他怒吼一声,向霸王冲了过去。霸王看过他的反应,反倒有些惊喜,他闪开塔恩的第一次攻击,笑呵呵道:“看来踩到你的痛脚了,塔恩,实在是抱歉。那么——”他反手一拳打在了塔恩下颌,将后者的面具打碎一半,整个机子也狠狠摔在了地面上。
霸王俯下身去,单手将塔恩按住,两人的武力差距太大,塔恩几乎没有反抗的机会,“——你是否介意告诉我威震天在哪?或许我能让你死得迅速一点。”
塔恩无声地笑了,碎裂的面具将他露出的下半张脸划得满是伤口,但他毫不在意,而是伸出一只手去,拽住霸王手臂侧面的机翼,“我当然可以告诉你,凑近些,霸王。”
在霸王眼中,不论塔恩耍怎样的诡计,都是无济于事的,于是他便也微笑着凑近塔恩。
塔恩张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他迅速抬起双手扣住了霸王的头雕,一股电流自他的手掌传导到了霸王的头雕之上,深入干扰着后者的脑模块,暂时让霸王的动作迟缓了下来。于此同时,塔恩抓住机会深置换一下,发出一阵几乎不可能由一名金刚发出的,极度刺耳的尖叫,这声音扭曲着两机身周的力场。霸王只觉自己的火种开始抽搐,随着尖鸣声的频率而共振,膨胀,好像要从内部刺穿他自己的装甲一般。他摇摇晃晃地后退几步,松开了对塔恩的钳制,又甩脱了塔恩捏着他头雕的双手。
另一边的塔恩明显也是殊死一搏,他原本想要起身,但站起后又跪倒在地,光学镜明明灭灭,几道蓝色能量液自其中缓缓流下。塔恩自己的火种显然也不好受,但他没有停止使用自己的异能,尖叫声在他身周形成了光学镜可见的音波,且越来越强烈,他显然打算与霸王同归于尽。
“你们还在等什么!”霸王吼道,四周冒出几只举着武器的蠕虫型丹达人,他们是有机物种,没有火种和内部电路,也就不会被塔恩的异能干扰,“开枪!”
几支爆能枪同时击发,每支都调到了最高功率,它们洞穿了塔恩的装甲,其中一发光束击穿了他的脖颈与发声器,尖鸣声戛然而止,只余留下嘶嘶啦啦的电流声。
塔恩的身体如同破铜烂铁一般摔在了地上,能量液在地面上汇聚成荧蓝色的一片。
霸王抹去自己嘴角的能量液痕迹,表情也不似先前一般彬彬有礼,“真是条疯狗。”他低声骂道,随意地踢了地上的塔恩一脚,弯腰将塔恩脸上剩下的那半霸天虎面具扯了下来拿在手中。
塔恩的光学镜还有微弱的亮光,霸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道:“你真觉得威震天会让你活到和平年代?我们都是一样的,不过是他手里一件趁手的工具罢了,亏你还跟在他后面把他奉如神灵一样,要是哪一天你们DJD没用了,他恐怕会亲自用融合炮送你们去火种后世,以免你们污了霸天虎的名声。”
塔恩的光学镜最后闪了闪,彻底熄灭了。
——————————
“聚合将军。”这是补天士为数不多直接称呼聚合名字的几次之一,甚至还带了军衔,平常他的称呼一般都是“虎子”或是“嘿”。
三人搭伴去过了现如今大量工人失业的前工业区莫邪天城,去过了势力错综复杂的交通枢纽兼外交区九头蛇空港,去过了霸天虎第二大主城塔恩城......他们几乎走遍了半个塞博坦。下一个地点是聚合提议的,他们会通过太空桥到达远离塞博坦本土星球的第三旋臂战区,在那里的一所学院是停战后第一所有霸天虎幼生体就读交流的中立学院。
聚合身形滞一下,转身回来低头看着补天士,“有什么事?”
“有一件涉及到汽车人与霸天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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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天士表情严肃,“我们借一步说话,可以吗?”
聚合扭头看向正在远处与汽车人驻军士兵攀谈的奥利安,“那他呢?”
“我稍后会和奥利安说明情况的,”补天士四处看看,“跟我来。”
他带着聚合来到了一处营房之中,又安排了几个卫兵守在外面,“我不确定你是否收到了消息,聚合,但银河党开始行动了,为了与汽车人和霸天虎抗衡,他们找了外援。”
“我......听说过此事。”聚合道。
补天士打量了聚合的神色,开诚布公道:“我知道你不止是听说过,聚合将军。我知道你不愿意表明身份,但你不仅仅是被霸天虎内部推举上来的卡隆发言人,对吧?你是有实权的,从不破城开始,你就没有尝试对我们掩盖过你自己的权责范围。”
聚合没有回答,补天士便当他默认了,他继续道,“我们需要往边界控制区域增派兵力,以防止外星联合军冲破防线或是进一步从防守薄弱的位置渗透进来。这一步需要汽车人和霸天虎同时做,并在两派之间保持信息透明通畅,否则极有可能产生误会。汽车人的军事和权力结构可以从一定程度上保证我们在增加兵力的同时,不会出现内部动荡。但就我所知,霸天虎在此事上有些困难,自从威震天失踪后,一直有传言说霸天虎内部有分裂倾向,你——”
“我的霸——我们霸天虎很好,感谢关心。”聚合打断他道,“你们打算加派多少兵力?”
补天士眯起光学镜看向聚合,“你的实权范围比我想象得要大很多,这件事你也能搞定吗?好吧,从你那张冷脸来看应该是没问题。”他的语气轻松了一些,他用手臂上的小型投影仪投影出塞博坦的边界地图,标出了几个红点位置,“我们打算在这几个地点增军,各派一支联队补入原本的驻军里,在与丹达人控制区域接壤的地区加派科学官和重火力舰队。”
“不错的安排,”聚合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后,有些不情愿地称赞道,“我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位置了,霸天虎会配合你们增加兵力,但你们需要派几名有战斗经验的将领过去,我认为不论银河党自己本身想不想开战,这场仗最后都是必打的。汽车人应该已经接到消息,有几个小队的外星兵力已经通过边界进入塞博坦了,另外我建议你们往铁堡增派兵力,银河党可能打算和你们撕破脸。”
补天士咧嘴笑了笑,“警车在得知消息后上楼揍了铸造一顿,还让通天晓把门,这脸皮已经撕破啦。而且现在铁堡天天游行让我下台,我们正好派些军队回防铁堡维持治安。”
“有新意,”聚合干巴巴道,但语气里倒是有点惊喜的意味在,“我还以为你们汽车人只会一味退让呢。”
“好不容易从旧议会手里抢回来的塞博坦,怎么可能拱手再还给他们。”补天士一副好像吃到变质能量块一样的表情,“除非汽车人死光了......不过就算我们死光了,不还有霸天虎吗?”他冲着聚合做了个鬼脸。
聚合看着补天士,面甲上的神情有些捉摸不透,他们就这样红光学镜对蓝光学镜对视了一会儿,补天士率先有些尴尬地挪开了目光,“别这样看着我,我可是很开明的,毕竟汽车人和霸天虎本来就是一家——我是指最一开始跟竞天择和旧议会对上的时候。”
聚合叹了一口气,“直到威震天给擎天柱背后来了一炮。”
补天士皱起眉甲,“这么说,你们霸天虎内部对此事也颇有争议?”
“那时的异议比你想象的要少,但并不是没有。”聚合道,“不过大部分持有不同意见的机子都被清除了,以保证霸天虎内部的纯洁性。”
“但你没事,”补天士指出,“还是说你当时并不觉得有问题?”
“我......”聚合十分少见地看上去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他长叹一声,“我——或许霸天虎的敌人不该是汽车人,至少不该在四百万年的跨度内一直都是汽车人。”
“嘿,”补天士凑上前去拍了拍聚合的手臂装甲,“你又没办法决定这件事,至少我们两个现在没有刀刃相向,这就已经是长足的改变了。”
“是啊,”聚合的笑声无论怎么听都像是苦笑,“或许吧。”
19. CHAPTER 17
今天,他们的刺杀目标是补天士议员。
安廷将自己那把沉甸甸的爆能枪拿在手中,他的枪比其它刺杀队队员的要小一些,老旧一些,但他很喜欢自己的这把枪,它让安廷感觉自己是这群人的一份子,是一个能做出成就的机子。
这支队伍是铁堡民间自发组成的,他们是铁堡的监督者,安廷自豪于自己的这一身份,想想吧,他们能比那些平庸普通的铁堡人多做多少事情!他们的队长金椟说,当铁堡的高层被那些战争犯们一步步腐化,就连银河党也无法净化时,他们就是塞伯坦首都的最后一道防线,多么神圣的职责!
众所周知,补天士那个谋杀犯就是个埋在铁堡的毒瘤。汽车人对铁堡民众的诉求视若无睹,几十场游行对他们来说就如过眼云烟一般。队长有几个在议会做职员的朋友,他们带来的消息是,汽车人们不仅不打算处理补天士,甚至还打算调兵来镇压抗议的铁堡人们。于是,他们打算在补天士刚刚回到铁堡时一举将他击毙在枪下。
“时间基本上确定了,”昨晚队长紧急给他们发消息,可见补天士与汽车人的狡猾,连回到铁堡的时间都不敢公开确定,若不是心中有鬼,他们怎么会这样躲躲闪闪?但幸好队长认识的机子能力足够强,“我的几个朋友都说就是明天了,大家准备好武器。”
安廷摩挲着手中的枪,尽管他还没有得到过使用它的机会,随身带着这把枪也时常在进出公共场所时给他带来麻烦,这迫使他学会了一种在子空间中折叠隐藏枪的方式,凭借这个他可以通过大部分的安全检查,于是这把枪自从到他手中就从未离开过他。安廷时常想象着这把爆能枪打爆铁堡那些战争犯的脑模块或者火种,如果有机会,他可能会尝试一下三枪处死自己的刺杀对象,这会让他更有一种完成自己职责的满意感,如果同队的队员不抢着开枪的话。
他怀抱着这种热忱来到了集合点,队长见他到位,主动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甲,“安廷,我们最优秀的战士!”他揽着安廷往正或坐或站的队员中间走去,“虽然你的爆能枪型号不算先进,但你的枪法可是我们之中最准的。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如何,安廷?”队长从子空间中取出一把几乎有一个机子手臂那样长的精准型爆能枪来,“如果你接受这个任务,这把枪就是你的了。”
安廷的光学镜亮了起来,“安廷绝对不会辜负您的信任,金椟队长!”他行了一个拙劣的,从纪录片中看来的军礼,周围的队员们嗤嗤笑了起来,队长的光学镜中也闪着光,但他没有笑,而是严肃道:“这个任务十分危险,你确定要接受吗?”
安廷环顾一下四周,见队员们虽然刚才发笑,但没有一个机子与他对视。一种兴奋自豪感油然而生,整个队伍里只有他安廷敢于接受这一任务,余下的都是一群胆小鬼,但鉴于他们是一支志同道合的队伍,安廷原谅他们的懦弱。“为了全塞博坦!”他大声道。
“很好,”队长赞许地点点头,“安廷,你的任务是在高处为我们的袭击进行掩护,并在我们失手的时候补枪。但高处的点位极其容易被汽车人发现,你要作好牺牲的准备。”
“安廷一直都有这样的准备,队长!”
“好了,好了,”队长又拍了拍他的肩甲,“声音小一些,路过的机子在看我们了,我把点位发给你,我们现在就出发。”
他们悄悄来到了消息中补天士将要到达的地区,消息果然十分准确,这地方原本只是郊区的一个小聚落,现在满街走着的却都是全副武装的汽车人士兵。安廷与剩余的队员分开,独自一人避开了所有汽车人哨点,来到了自己的点位。果不其然,他的视野内就有一处刚好能停下一架飞行器的空地,此时空地周围的闲杂人等已经被清空,他没有看到其它队员,或许他们在别处静静等待着时机。
他所在的地方果然十分容易被发现,安廷找了一个合适的,能够观察到空地的掩体先躲了进去以避开一直在空中盘旋的警戒无人机。队长有一点没说错,安廷确实是天生的战士,似乎出生后就知道如何战斗,尽管他是战后才出生的,甚至没有经历过任何一场真正的战斗。
他耐心等待了许久,终于,空中传来了引擎的轰鸣声。安廷从掩体后观察着那架飞行器,它看上去与普通的民用飞行器没有什么区别,但稍加观察就能发现其上原本不该有的战斗痕迹与军用护甲改装痕迹。就是这架了。
飞行器的舱门正好是安廷能够狙击到的位置,下方的汽车人士兵又在各处巡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异样,飞行器的舱门缓缓打开了。
先从飞行器中走出的是一个绿色涂装的机子,应当是补天士的同僚或者保镖,不重要,安廷向空中看去,警戒无人机刚刚经过他这里,他有一段时间可以从掩体中出来,以获得更好的狙击角度。一辆军用防弹车就停在距离飞行器不到十步的位置,补天士从飞行器中出来到进入防弹车辆这段时间就是安廷开□□杀的窗口期。
“出来啊,补天士。”安廷喃喃道,“别像个石油兔子一样胆小。”
终于,红黄涂装的机子出现在了飞行器的舱门口,他似乎有些疲惫,身上的涂装有些刮擦,看一路上与安廷一样打算为民除害的机子有不少。
补天士走出了飞行器,一步,两步,三步。
怎么回事,为什么队长他们没有发起进攻?
安廷的通讯中突然传来队长金椟的声音:“安廷!开枪!快开枪!我们被该死的汽车人拦截了!”
队长通讯的背景音中并没有交战的声音,但此时安廷也想不了那么多了,他举起精准爆能枪,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第一枪,他击中了补天士的右臂,高能射线束的爆炸将补天士掀退了几步,他的臂甲被打碎了,露出其中交错的管线。
第二枪,他没有击中补天士,因为先于补天士下飞行器的绿色涂装机子在第一枪击发后就立马辨认出了安廷的位置,他扑到了补天士身前,用肩膀为补天士挡下了原本应该击中补天士胸甲的第二枪。
第三枪,他没来得及击发,因为方才的警戒无人机已经迅速找到了他,并发射出了一发高压电能子弹,将安廷打晕了。
......
安廷恢复意识时,一只手被铐在诊疗床上。他的线路内还余留着高压电灼伤产生的异常通路电流,他似乎得到了医治,但接下来等他醒后恐怕就是审讯环节了。安廷意识到周围有机子在交谈,于是他没有上线光学镜,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们查过他的身份,确实是战后出生的,”补天士的声音传来,安廷努力控制着自己芯中的挫败感,他失败了,他没能为塞博坦作出贡献,“击倒,你确定吗?他显然是冲着要我的命来的,而且他还打伤了弹簧。”
“我确定,火种频率做不得假。”另一个陌生的,有些急切的声音道,“我当然不是在请求你赦免他,但是或许,或许我能让他的火种记忆觉醒呢?就像奥利安那样?如果我真能做到,我有把握说服他加入我们。”
补天士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我只是没想到你找到他的火种转世时是这种情景,我会酌情考虑的。”
“这是我的错,先前我一直以为不去找他,让他自己过自己的生活是最好的,”被称为击倒的机子道,“我也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安廷没有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他暗暗扫描了一下自己的子空间,幸运的是,他原来那把爆能枪躲过了汽车人的搜身与缴械,现在,他只需要静静等待一个机会。
补天士似乎离开了,又过了一段时间,在确定没有其他机子的走动声后,安廷开启光学镜,迅速扫描了自己周围的环境,这似乎是一个诊疗室,门口有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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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卫兵把守,一个拥有精美深红色涂装的汽车人正背对着他调配着什么东西。安廷的目光在那名汽车人的背影上滞留了一下,他总觉得自己认识这个汽车人。
但这种无用的思绪很快就被安廷抛开了,他逃脱的机会就在此刻。汽车人轻敌了,他们没有将他完全限制在诊疗床上,而是给他留了一只手出来,他从子空间中掏出爆能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率先打倒了门口的两名卫兵,在被称为击倒的红色涂装汽车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安廷便反手射断了另一只手上的手铐,然后从诊疗床上跳了下来,举起爆能枪对准刚刚转身过来的汽车人的火种。
红色装甲的汽车人抬起双手,做出一副没有威胁的模样来,“你叫安廷,对吧?我是击倒,一名医官。”
巡逻卫兵很快就会赶过来,安廷恶狠狠问道,“少废话!这是哪里?我要怎么逃出去?”
“你在铁堡,你逃不出去的,安廷。”击倒温和道,“放下枪,好吗?或许我们可以聊——”
显然这个汽车人不会给他任何有用的信息,安廷扣动了扳机。但在爆能枪击发的前一个瞬间,他的火种抽痛着,不愿他杀死面前这个机子,于是他的枪口偏移了几分,没有击中击倒的火种。
红色涂装的机子倒下了,安廷已然能够听见外面走廊中哒哒的跑步声。诊疗室有一扇窗子,外面似乎是斜坡状的楼顶,他将芯一横,助跑几步,撞碎了玻璃,从窗口处跳了出去。
在夺窗而出的前一瞬间,他似乎听到地上重伤的汽车人叫出了一个名字——“死火”。
……
安廷还是逃脱了汽车人的追捕,他努力让自己融入进铁堡形色匆匆忙忙的机子之中,往他们小队原本的聚集地点赶去。
他内芯深处知道有一些事情不对劲,他的队员似乎是背叛了他,将他一个机子扔给了汽车人,但他十分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他们果然还在原来的地方待着,甚至不怕安廷被抓后将他们的位置说出去,是的,安廷不会对任何人告密的,他们有恃无恐。
安廷闷闷不乐地向他们走去。
队长率先发现了他,张开双臂作出欢迎的姿势来:“你回来啦!我们最勇猛的战士!”
安廷没有让队长碰到自己,他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自己常坐的位置,嘟哝道:“安廷是最勇猛的,你们全都是胆小鬼。”
周围的队员们哄堂大笑,不知为何,安廷的火种忽然感知到了他们笑声中的恶意与嘲弄,他的火种开始在恐慌中抽搐,像是才从碎片整理中惊醒那样。他环顾四周,突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够了!”一个先前隐藏在阴影之中的陌生身影喝止了他们,也安抚了安廷迷茫的火种。那机子向前几步,来到安廷面前,“你就是安廷,对吧?”
安廷点一点头,白色涂装的陌生机子打量他一下,然后扭头对队长说:“他很好,让他跟我走。”
队长对这个白色陌生机子行了一个奇怪的礼,陌生机子俯下身来看着安廷,柔声道:“安廷,你对铁堡的贡献和热爱引起了我们银河党的注意,你知道银河党吗?”
安廷连忙点头,银河党,在铁堡之中能够对抗那些战争犯的党派就只有银河党了,他十分尊敬银河党的机子们。
陌生机子的光学镜中闪过满意的神色,“你愿意加入我们银河党,继续为对抗击败汽车人的事业作出贡献吗,安廷?你是一个优秀的战士,我们希望你能够继续为塞伯坦而战。”
安廷站了起来,大声道:“我愿意!”
陌生机子笑了,他伸出手来,触碰安廷的头雕,安廷只觉有一种兴奋与自豪的感觉从火种内升腾起来,让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去议会厅将先前他没能刺杀成功的补天士大卸八块。
“很好,”陌生机子道,“很好。”
20. CHAPTER 18
“既然你写出来了,就拿给聚合看一看呗,”补天士在离开他们回铁堡前这样对奥利安说,“给他看看你的笔记和思考,让他指点指点,你又不会掉什么零件。”
他刚把里面装着自己笔记的数据板拿出来,并向威震天说明来意的时候,威震天还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很有勇气的做法,奥利安。”他颇为满意地接过奥利安的数据板,开始翻看,“鉴于你是知道我真实身份的,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对一篇文章的基本要求就是实用——呃,你写的这是什么?”
奥利安火种一紧。他检查过无数遍自己的文章,才敢把其中自己觉得写得还行的几篇交给威震天过目,他能确保文章没有任何语言错误,他甚至硬着头皮向第三旋臂战区的几位高级将领询问了霸天虎内部的汇报格式!
威震天皱着整个面甲看完了奥利安交上去的第一篇文章,“你给我讲讲,你写这篇文章的用意是什么?”他抬起头来直视奥利安的光学镜。
奥利安只觉得脑模块里面一片空白,先前他自己面对镜子的问答演习一点都用不上!
“我......抱歉,威震天先生,我——”
“抱歉?你写这篇文章就是为了让我接受一遍刺激,然后再给我道歉的吗?”威震天不可思议地看着奥利安,“奥利安,你自己看看你这篇文章,是,我承认你用心写了,甚至格式也是对的,但你写这篇文章是给谁看的?是给我?给霸天虎士兵们?给塞博坦民众们?还是给你自己看的?”
他将第一篇文章翻了几页,“你这种自言自语般的语言架构,自我感动式的体悟,只适合给你自己在......我不知道,比方说你芯中抑郁的时候拿出来自己看一看,然后自己说:‘哦!原来当初我居然是这样想的啊!原来我现在的感悟还不如以前呢!’然后再在后面加几句,好,我现在遇到了什么什么样的困难,我要再记录一下新的感悟。你这是本日记啊,奥利安,你拿一篇自己的日记来给我看做什么?”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日记?他写得像一篇日记吗?完了,奥利安想不起自己写的什么了。他平常的抗压能力不是这么差的,这不对吧?
“我写得......像日记吗?”奥利安努力挤出一句话来,“抱歉,我......呃,威震天先生,要不我回去重新改一改?”
威震天瞪了他一眼,“这就要回去改了?你知道怎么改吗?你要知道怎么改,那来找我做什么?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然后让我在碎片整理的时候脑袋里突然蹦出来你的文章的只字片语把我吓醒吗?”
奥利安额头上快要冒冷机油了,他吞咽一下,站在那里没说出话来。
威震天挑着眉打量了一下奥利安那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表情,依旧保持严肃,但见奥利安没有因他的严厉而退却,威震天的光学镜中早就带了一点欣赏的神色,他将语气柔和下来道:“奥利安,你要知道,以你的身份,如果打算以文字作为辅助你工作的武器的话,那么任何文章在写作之初就要想好,这篇文章是写给谁的,要给谁看。一经落成,你就要对这篇文章能够达成的目的与效果有相对准确的预期。
“一篇日记,或是任何写给自己看的东西从本质上来说当然没有任何问题,但你在将这样的文章交给我看的时候,就要有对我的反应的预期,并利用这一预期和我的反应达到你自己的目的,在今天这样的场景下,你的目的应该就是——让我帮你修改文章。不管我的态度如何,和蔼、严厉、还是拒你于千里之外,你定下了这样的目标,就要忽略所有干扰因素,不择手段达到它。
“写作同理,如果你是个散文家,或者小说家,那么你要将你的目的隐藏在文字背后,用能够吸引读者的方式传递你自己的思考;如果你是一个政客,一名思想家,那么你的文字与你写作文章的目的要成为刀身与刀刃,每一个字都应当有它指向的对象,有它自己承载的意义和目的。”
奥利安连忙点头,威震天见他在那里不动,神色又倏然严厉了起来,“所以——我看你还是不打算让我修改你的文章,对不对?”
奥利安又慌张起来,但他对自己做错了什么毫无头绪,“我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吗?威震天先生?”他倒是开窍了,没和方才一样脑模块不转,只会道歉,现在他学会顶着威震天给他的压力问问题了。
“我知道你开启了记忆模式,好回去整理我对你的指导与说的话,”威震天指出,“我也注意到你的文章使用了霸天虎高层的汇报格式,所以你肯定是去问了我手下的霸天虎们,红蜘蛛?我想应该是他。你应该也看到了我们的内部会议汇报讨论是什么样的,那你就没有注意到,每一个去开会讨论的机子都会带一块多余的数据板吗?还是说你打算在我看着你的文章给你指导的时候,从我手上把这块数据板抢回去做笔记?”
“可记忆模式......”奥利安皱眉,他开始有意识地忽略威震天刻意的讽刺,提出自己的想法与异议了,“我确实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我想,在和您单独对话时分神在数据板上记录笔记和想法可能......不太礼貌?”
“这么说你还是取舍了一下的,”威震天满意道,他收回了方才那种严厉挑剔的态度,“而不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所以,你应该是带了多余的数据板,只是没有拿出来而已,对吧?拿出来用作记录吧,这样我可以在指导后看到你的笔记与想法,效率高一些,有问题也随时提出来,不用担心冒犯我。”
——————————
“居然没被骂哭。”红蜘蛛抱着双臂在走廊中看着抱着数据板刚刚从威震天办公室出来的奥利安,不满地嘟哝道,“不就是奥利安·派克斯的转世吗?老威头连骂都不舍得骂一句了?”
“威震天大人最近好像也不怎么骂你了,叫叫。”闹翻天耸耸肩,“或许大人转了性子?”
“转什么性子,我还是被骂得很惨,只是你们没看到而已。”红蜘蛛哼了一声,迎着奥利安走去,挡在了奥利安面前。他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奥利安,尽管奥利安的体型比他小不了多少。闹翻天叹了一口气,跟在红蜘蛛身后,但神情显然要柔和许多。
奥利安看一看红蜘蛛,又看一看他身后的闹翻天,礼貌地冲他们两个各打了一个礼节完备的招呼。其实红蜘蛛在站出来的时候并没有一个具体的,刁难奥利安的计划,他只好先回应一下奥利安的问好,但此时突然发难就显得有些气势不足了。
或许是奥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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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模样太像红蜘蛛带的那群学生了,红蜘蛛费尽心思才挤出一个尖刻的表情来,他决定不以威震天为切入口进行挑衅了,那样太没有意思。至于为什么要挑衅奥利安这么一个战后出生的幼生体?红蜘蛛自己也懒得想,他今天就是看他不顺眼。
他上下打量一下奥利安,道:“你的变形形态是飞行载具,对吧?”他又绕着奥利安看了一圈,直到奥利安有些疑惑地看向红蜘蛛,似乎在奇怪于为什么这名前两天还交给他霸天虎汇报格式文档并带他去参加了几次非机要霸天虎会议的副官会突然这样打量他。
还不是因为威震天,刚带奥利安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说,红蜘蛛还以为威震天不知从哪里领养了一个幼生体要他帮忙指导呢。直到昨天他才知道原来这个模样和擎天柱完全不像的,银色的小飞机就是擎天柱的转世,痛失一开始就给奥利安坏印象的先机。
“是的,红蜘蛛副官。”奥利安乖乖回答道,“但我一般会避免变形和飞行,以前我的胸甲有一些缺陷,导致我没法正常飞行。”
“哦,”红蜘蛛将目光转向奥利安的胸甲,“能看出是后天修补的,是击倒给你补的吧?我认得出他的手法。”
奥利安光学镜亮了起来,“是的!您也认识击倒吗?红蜘蛛副官?”
“那是自然,我们是老朋友了。”不对,他们怎么寒暄起来了,红蜘蛛今天要找奥利安的麻烦,“但......咳咳!作为拥有飞行形态的变形金刚,你怎么能逃避飞行呢?”红蜘蛛夸张地道,“你难道就没体会过在空中翱翔的幸福吗?感受气流冲过你的装甲,感受云层的雾气卷入你的引擎?”
“呃,”奥利安眨眨眼,“我第一次飞行的时候摔得有点厉害,所以......有点阴影。”
“我问你,你现在能正常变形和飞行吗?”红蜘蛛作出一副高傲的表情来,问道,“击倒可是这方面最好的医生了,我不信他给你手术过后,你还不能飞。”
“确实可以,但我一般会避免——”
“避免?避免飞行?”红蜘蛛大惊小怪道,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夸张,还好他的学生们不在这里,不然他一张老脸都有点不知道往哪里搁,“这真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小孩。”他拽住奥利安的胳膊,带着他边往空战训练场走,边绞尽脑汁给自己的刁难找借口:“要是你的飞行器在半路上被打坏了怎么办?要是你从空中被扔下来怎么办?要是你要追击一个逃跑的敌人怎么办?就靠你两条腿?”
“我不是不能飞,我只是不擅长——”
“你的变形载具能飞!你不擅长飞行,不就跟不能飞没什么两样?走,去训练场。”我得刁难你,红蜘蛛想,飞行是他的强项,同时是奥利安的弱项,多么完美的刁难方式,他简直要为自己鼓掌。
“我早就听说seekers们是飞行大师,”奥利安被红蜘蛛拽得有些踉跄,但他的语气中是遮掩不住的兴奋,“非常荣幸能够得到您的指导,红蜘蛛副官。”
炉渣的威震天,不早告诉他这个奥利安就是擎天柱的转世,红蜘蛛恨恨地想,带学生的生活把红蜘蛛软化了,尽管奥利安是对他接替霸天虎领导地位的最直接威胁者,但他居然不太讨厌这个幼生体。
21. CHAPTER 19
红蜘蛛连着拉奥利安特训了几个塞日,奥利安白天在空战训练场上躲着红蜘蛛时不常突然出现在他身旁的机翼,晚上给威震天一篇篇汇报自己的笔记和文章。虽说有些疲惫,但这段时光还称得上安稳。
补天士回到铁堡后和他通过两次话,他提到银河党对汽车人首席几次未遂的刺杀,又安慰奥利安说不必担心,既然银河党把重点放在了铁堡,那么奥利安那边就可以放松一些,该游历的时候就不要多想铁堡中的争斗。好说歹说,总算是将立马就想赶回铁堡的奥利安劝住了。
“你回来也没什么用的,奥利安,”补天士这样说,他的神情远不如和奥利安与威震天在外面的时候放松,而是带了一种微妙的厌倦感,“铁堡不缺护卫。”
奥利安想说自己不仅仅是个护卫,但他没有将这话说出口,因为实际上他就是个普通的护卫。如果自己现在回铁堡,补天士和大黄蜂他们还要分神来保护他。既然如此,那还真不如跟着威震天多在外面待些时日,多学些东西,尽管他已经开始有轻微的迷茫感。说实话,如果他不能回铁堡,那学到的这些东西都有什么用呢?现下他身上几乎什么职务都没有,就像个游手好闲四处转悠的——
“奥利安!”红蜘蛛抱着双臂站在门口往里看,“今天我们有不一样的安排,或者说,”他耸耸肩,“威震天对你有不一样的安排,他让我带你进三旋臂第一学校看看,跟同龄霸天虎们上上课什么的。”
“上课?”奥利安疑惑道,“可我的年龄已经过了学生的年龄——”
“你没有在机械科学之类的方向深造,那当然过年龄了,”红蜘蛛不耐烦道,“我的一群学生里面有不少年龄比你还大的,那又如何?照样要上课听课学习,你到底来不来?”
红蜘蛛身旁,一个红色涂装的年轻机子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正收拾数据板打算跟红蜘蛛走的奥利安,在得到奥利安邀请后,他走进了房间,“你就是奥利安吗?我叫提灯!很高兴见到你!今天由我带你进学院参观旁听。”
奥利安停下手中的动作,伸出手去,和提灯握了握手。“你好,提灯。是的,我是奥利安,很高兴认识你。”
红蜘蛛在门口“哼”了一声,道:“我还要去开会,就不陪你们两个小孩闹腾了。提灯,有什么事给我发通讯。”
“没问题,老师。”提灯微笑道,“您放一万个芯,包在我身上了。”
红蜘蛛似乎早就习惯了提灯这种语气,他居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冲房间内两人点点头,而后直接离开了。
提灯置换一下,凑到奥利安音频接收器旁边悄悄道,“老师是不是看上去脾气特不好?但是你别怕,他其实是很好的一个机。”
奥利安点点头,“我明白,红蜘蛛副官这些天一直在对我进行飞行训练,我受益良多。”
提灯的光学镜亮了一下,“哇哦,那看来老师对你很重视!我能看出你不是搞科研的,那么你是......军官预备役?你的根模式流畅度很好啊!我敢打赌你特别擅长飞行。”
“实际上,呃,我不太擅长飞行,所以红蜘蛛副官才让我跟着他训练。”奥利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头雕,“我也不是军官预备役,我......”他叹了口气,“我就是个普通机子。”
“嘿,”提灯拍拍他的肩甲,“这世界上没有‘普通机子’一说。走,我带你去学院看看。”
他们从霸天虎基地坐上专线通行车,一路穿过锈海往中立区开去,“我们通勤的线路是专用的,一般来说身上有标志的交换生也不会在课余时间到处乱跑,”提灯道,“中立区虽说是中立区,但对霸天虎还是有一定敌意。在学院里交流的时候,我们也会尽量少与其他学生一起上课,除了那种必须一起上的大课。不过你身上没有霸天虎标志,应该可以到处看看。”
“所以霸天虎还是会受到敌视,”奥利安斟酌着自己的用词,“你们会感到......不开心吗?”
“不开心?当然不会!”提灯道,“我们其实很兴奋,我们是第一批和中立区学院交流的霸天虎交换生!一切都得有个起点嘛。”他伸出手去,在空中划了一条线,“霸天虎重新和其他塞博坦人建立学术联系,从我们开始!说不定以后历史书上还能提一嘴我们的名字呢。”
通行车上还有其它要去第一学校办事的霸天虎,他们之中有人噗嗤笑出了声。提灯有些尴尬地咳一下,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我就是个乐天派兼跟社会脱节的书呆子,你别笑我。其实我们在学院的时候,也有不少中立机子愿意和我们交朋友,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
以提灯这样开朗又讨人喜欢的性格,交不到朋友奥利安才会觉得奇怪。
出于学生安全考虑,这趟通勤线没有经停站,从霸天虎基地直通三旋臂第一学校校内。提灯带着奥利安在学校里的各个教学楼转了转,最终停在了一幢灰色的大楼前。“这个是学校学院特意批给我们的实验和教学楼,我们大部分的实验都在自己那边做,因为我们做研发,有些核心技术不能带到这边来。但有时候我们也会来这里上上课,做一些非核心实验。”
“这幢楼是任何学校学生都可以进的吗?”奥利安注意到进出大楼的机子有相当一部分没有霸天虎标志。
“选了我们霸天虎那边的老师讲的课就可以进来听,另外有一些通识课老师会选择在这里讲课,大多是愿意跟霸天虎接触,并且也鼓励自己学生和我们交流的老师。当然,我们也可以去其它楼上课,只不过基本没什么人这么干。嘿!和鸣!”
提灯冲着一位站在大楼前等待的,身形小一些的机子喊了一声,后者挥了挥手,来到提灯面前,亲昵地与提灯拥抱一下。拥抱过后,她好奇地看向奥利安,“是新朋友吗,提灯?”
提灯点点头,给奥利安介绍道:“和鸣,这是奥利安,今天他是来参观我们学校的。奥利安,这是和鸣,她目前在给历史战略课的两位主讲老师做助教,我们是......咳,好朋友。”
“我们是伴侣关系,”和鸣大大方方道,伸出手和奥利安握了握,“你好,奥利安,我是和鸣,中立者。”
“哇哦,”奥利安感叹道,“抱歉,没有别的意思,很高兴见到你,和鸣。”
“我明白。”和鸣微笑道,“今天正好有历史战略课的大课,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听课,奥利安?我这里正好有多余的课程讲义。”
提灯与和鸣带着奥利安走进了课程教室,这是一间非常标准的大课教室,大约能够容纳百余名学生,教室中早早有了等待上课的学生,大多都不是霸天虎,但也有相当一部分胸口或肩膀上有霸天虎标志的学生与非霸天虎学生坐在一起闲聊着,三人并没有引起什么多余的注意。
和鸣是助教,故而坐去了第一排,提灯则拽着奥利安找了两个空位。“两位老师交换着来上课,”提灯帮奥利安将讲义翻到他们这节课要讲的内容,“今天上课的老师是灼炽,他会严格一些,上课会问问题,而且对所有学生一视同仁地严。”他又掏出一块数据板,“这是之前老师课后留的问题,要在这节课回答,你可以先准备一下。”
奥利安刷新一下光学镜,这一切好像突然回到了几千塞年以前他还在铁堡第三大学上学的时候,讲实话,他还有些怀念和音板一起去抢座位的日子。他低头看向翻开的讲义,课程内容并不难,甚至有相当一部分他还有一些印象。提灯数据板上的问题比课程内容要深入一些,但奥利安意识到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给出这些问题的书面答案也都十分容易,游历带给他的东西比他想象得要多得多。他甚至有些自豪地希望老师一会儿能够提问到他。
老师走进教室时,他还在低头思考如果数据板上的问题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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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实际之中,有哪些解决方式是可行的。提灯戳了戳他的肩甲,示意他课程快要开始了。
奥利安抬起头来,看到了即将授课的历史战略老师灼炽。一时间,他处理器中所有的思维进程都停止了。
他认得那个机子,他在铁堡护卫队资格考试时见过他,那时灼炽是银河党派来刁难奥利安的考官。考试时奥利安特意记住了每一名银河党考官的模样,但他未曾想过自己会在这里见到他。
奥利安的处理器开始报警,银河党渗透进了这里,银河党渗透进了第三旋臂战区?这里是停战后第一所有霸天虎学生就读交流的中立学院,而银河党在这里,有阴谋,事情会出问题的,他们在这里做什么?盗窃机密?煽动仇恨?
灼炽环视教室,似乎在清点学生人数,他的光学镜扫过奥利安,然后愣住。他也认出了奥利安。
奥利安可以看到灼炽拿着讲义的手开始轻轻颤抖,他显然在尽力保持冷静。
“我们开始上课。”灼炽道。
课程本身没有任何问题,灼炽的授课水平甚至可以算得上出色。但一整节课他都没有对任何学生进行提问,以至于提灯在下课之前发出了有些讶异的嘟哝。下课后,灼炽拒绝了所有前来提问的学生,径直离开了教室。
奥利安站起身来,向有些一头雾水的提灯道了一声歉,而后便追出了教室。但灼炽的步伐很快,他消失在了走廊中来来往往的学生身影之中。
“奥利安!”提灯与和鸣追了上来,“发生什么事了?”
奥利安决定不把事实告诉两人,涉及到银河党的事情不会是什么好事。“和鸣,你知道灼炽的办公处在哪里吗?”他问道,同时找了一个较为模糊的理由,“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他,但他走得很匆忙。”
“灼炽和另一位授课老师圆线在一间办公室,我带你去。”和鸣道。
他们穿越了将近半个校园,在离灰色大楼远些的位置基本上一名霸天虎都没有了,奥利安停下脚步,意识到提灯可能不会很愿意到这些地方,他看向提灯,却发现后者神色十分自如。奥利安将自己的担忧如实托出,提灯摆摆手:“不用担心我,我和和鸣时常在整个学校里面晃悠,今天我们陪着你,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奥利安感激地点一点头,思绪飘到了别处。圆线?另一名历史战略老师有没有可能也是银河党人?重点是,他就这样过去找他们两人,会不会给和鸣和提灯带来危险?
不对,他这样做确实可能会给和鸣和提灯带来危险。奥利安如梦初醒,他在任由自己的情绪冲昏自己的头脑,“呃,提灯,和鸣。”他道,“我改变主意了,实在抱歉,感觉我现在去问老师问题不太合适,不如这样,提灯,你带我去看看你们的实验室吧。”
“没事啊,奥利安,”和鸣鼓励道,“前面就是老师的办公楼了,老师一般都很乐意有学生去提问的。欸,你看,圆线和灼炽出来了......等等,他们两个好像有急事。”
奥利安看向办公楼楼门口处,果然,灼炽和另一个黄色涂装的机子走了出来,他们两个行色匆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慌张,以及那个黄色涂装的机子,应该是圆线,也是当初银河党的考官之一。他需要把这件事告诉红蜘蛛或威震天。
他们三人与两名老师的距离并不远,甚至能够隐隐约约听到两人的交谈声。
“没必要害怕,我们没必要害怕。”灼炽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圆线则满脸阴郁地安慰着身旁的机子,“我们立马就走,不会有事的。汽车人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
和鸣与提灯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声,也明显察觉到事情有些异常。提灯疑惑道:“汽车人?他们说的是汽车人?可是这边基本没有——”
“我们走吧,”奥利安道,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先离开这里。”
22. CHAPTER 20
“我知道了,”威震天在内线中这样回复道,“你们暂时不要出学校,我会安排车辆早些接那些还在第一学校逗留的霸天虎学生和老师回基地,我们已经派遣了部队过去,同时勒令第一学校开始排查可疑人员。”
“部队?”奥利安愣了一下,回复道,“这样会不会导致霸天虎与第一学校的合作终止?以及霸天虎与中立区民众之间的关系恶化?”
“最好的设想是,学校配合我们进行搜查,确保没有任何安全隐患与机密泄露,合作继续进行。”威震天没有回答他的第二个问题,“但今天的参观到此为止了,红蜘蛛也会赶过去,你和他带的学生一起回来。
“以及,这件事有问题,方才有人报告说学校附近也有异动,巧合太多了。奥利安,不要与任何人说起此事,也不要再去尝试找那两个银河党的机子。”
他们三人正在往先前霸天虎最多的灰色大楼赶去,提灯那边在奥利安联系威震天不久后就收到了紧急召集通知,和鸣则执意要跟着提灯再走一段路,她看上去十分紧张,“怎么回事?汽车人要来了吗?”和鸣问道,“你们为什么突然集合要回去?又要打仗了吗?”
“希望不会,但我从没有收到过这样的召集通知。”提灯咬牙道,他深深置换一下,“不知道是汽车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但应该是出事了。”
奥利安只觉内芯深处极度不安,但苦于没法把事实讲给他们听,他只能安慰两人说不会打仗,然后远离几步给两人一些空间。或许他今天就不该来,要是因为他的大惊小怪,导致刚刚建立起的霸天虎与普通塞博坦民众之间的联系就这样断裂了,那他实在是......罪大恶极。
“我记得你说过你们霸天虎全都是军人,对吗?”和鸣的声音中带了哭腔,“你是不是要上战场了,提灯?”
“不会的,”虽然这样说,但提灯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他的脚步依然匆忙,霸天虎的召集令要求他们十五塞分内到达,他们没有什么时间多聊,“我不是战斗单位,还记得吗?我是个研发人员,就算上战场,也是科学官一类的职位。”
“科学官才更会在前线接触那些——那些杀伤性更强的东西!”和鸣嘶哑着声音道。
提灯的脚步慢了下来,然后停下了。他转身面向和鸣,两人停顿了一瞬间,对视着,而后投入了对方的怀抱。没有更多亲昵的举动了,时间不允许他们再做些别的。“就送到这里吧,和鸣。”提灯低声道,他将和鸣轻轻推开。
再过一片空地就是集合处了,明显灰色大楼已经被封锁了起来,等待着霸天虎军用车辆将楼内的人员接回霸天虎基地。陆陆续续有佩戴着霸天虎标志的学生或老师神色紧张沉重地进入大楼,大楼周围则是同样佩戴霸天虎标志的武装警备人员,以及一些来送自己同学离开,没有任何派别标识的师生。
几名持枪的霸天虎看到了和鸣与提灯,走了过来,静静地等待着。其中一名黑色涂装的年长霸天虎安慰道:“没事的,孩子们,只是一次集合,不会打仗。”
和鸣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她抓住提灯的手,道:“注意安全。”
提灯深置换一下,点点头,示意奥利安跟着他走,“红蜘蛛老师说让你跟着我,不然你没有霸天虎标志,可能进不了大楼。”
引擎的轰鸣声从他们头顶掠过,周围的师生一阵惊呼,但空中空有来去的引擎声,没有任何飞行器的踪影。提灯抬头皱眉,“不像是我们的引擎。”
霸天虎警备人员们举起枪对准天空,却找不到目标。气氛愈加紧张起来,方才上前安慰提灯与和鸣的黑色涂装霸天虎明显是警备队的队长,他抬手开启通讯,对自己在大楼附近的队员们下达命令:“可能有空袭,无法观测到飞行器,先停止身份识别,让大家都进掩体。”而后扭头对三人道,“先和我一起过去吧。”
大楼那边不再限制非霸天虎人员进出,提灯拉过和鸣的手,“我们进楼,楼内有地下掩体和通道。”
黑色涂装的霸天虎举着枪对着天空,率先经过空地向大楼走去。奥利安三人与他相隔了约十余步远,也向大楼走去。
可就在他们快要走过半个空地时,空中突然凭空爆发出几束好似正在推进燃烧般的灼热火焰,每道火焰的最上端是古怪的截面圆形,喷射出这些火焰的东西似乎隐形了。火焰形成了一堵火墙,将那名黑色涂装的霸天虎队长罩在了里面,也将后面跟着的三人与大楼阻隔了开来。
那火焰的温度显然极高,那名霸天虎队长的机体僵在了火焰之中,他的装甲几乎是一瞬间就开始起泡扭曲,随后融化,不过几个塞秒的时间,他所在的位置便只剩下了一具仍然保持他生前姿势的框架。
提灯与和鸣都未曾见过这样的场景,他们两人大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提灯的状态比和鸣好一些,他不知什么时候从子空间中掏出了一个臂甲大小的片状机械,紧紧攥在手中。
几乎是一瞬间,奥利安在护卫队中受到的训练就发挥了作用,他马上挡在提灯与和鸣身前,护着他们迅速后退,以离开火焰的灼烧。火墙另一边的霸天虎们向空中说开了枪,但所有的攻击似乎都被那个飞行器的护盾吸收了,在透明护盾的波动中,奥利安能隐约看到它的形状。那是一种古怪的几何体,多个面组合起来后,莫名给人一种十分丑陋的观感。飞行器不大,但方才纷杂的引擎声显然说明,这样的飞行器还有很多架。
果不其然,在“轰”的几声后,三人的四周都出现了火墙,围出了一个几乎看不到外面的圈,将他们困在其中。
面对他们的飞行器上出现了一处裂口,一个蓝白相间的大型机出现在了裂口处,一手提着一个已经不成样子的,死去的机子。
“相信我,小朋友们,如果要我自己策划这场露面,绝对不会如此招摇且无趣。”蓝白涂装的机子将双手中捏着的机子像扔两片废铜烂铁一样扔到了奥利安面前的空地上。是灼炽与圆线,他们面甲上的表情极度扭曲,凝固在了他们死前最惊恐的一刻。
提灯眼尖,看到了蓝白涂装机子手臂机翼上的霸天虎标识,失声道:“霸天虎?你也是个霸天虎?你为什么要——”
“哦,我还没有好好介绍一下自己。”大型机跳下飞行器,落在地面上时却有种与他身形不大符合的灵巧,“我叫霸王,不过可以放心,小朋友们,我不会伤害你们,我只需要奥利安和我走,我最不希望的就是不小心伤到我们霸天虎的未来。”他的光学镜掠过提灯胸甲上的霸天虎标识。
“你杀了他们,为什么?”奥利安沉声道,“霸王,我听说过你,据我所知,你已经不再是霸天虎了,那么,你是在和银河党合作?杀了他们是想栽赃给汽车人?”
霸王的面甲上出现了惊喜的神色,他没有回答奥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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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问题,而是摆出一副十分亲切的模样来,用手撑着膝盖俯视奥利安,问道:“是吗?那你是否介意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听说我的呢?有没有可能,恰好告诉你我名字的那个机子叫作……威震天?”
霸王往前一步,挨在一起的奥利安三人便后退一点,慢慢靠近了灼热的火墙,直到退无可退的地步。
奥利安死死盯着霸王,不让自己的神色露出丝毫破绽。威震天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就连奥利安都能察觉到,近日来他待在办公室的时间越来越多,气色也很少有好转的时候,或许他本来就打算在这里停留的时间长一点,以休养一阵。
“正飞着的那些飞行器不是塞伯坦飞行器吧?”提灯问道,他看出奥利安不能回答霸王的问题,便试图转移话题,“塞伯坦没有这种东西。”
霸王将注意力转到了提灯身上,提灯本能地退缩了一下,而后又上前一点,以免让他身后护着的和鸣离火墙太近。
“聪明孩子,”霸王称赞道,“我没有封锁你们的通讯,想必方才你已经汇报给你的上级指挥了吧?你最好已经把你看到的所有奇怪之处都汇报上去了,这样你的使命就完成了。”
霸王腰腹部处的武器滑盖打开了,他直起身来,随着一系列爆响,几串导弹直冲提灯与和鸣的火种而去。
提灯深置换一次,突然将方才手中一直攥着的机械装置对准袭来的导弹扔了出去,然后抓住了奥利安与和鸣,将两个机子拉到了自己身边。
那个装置在甫接触导弹的那一刻就爆发出了一片亮紫色的光芒,将导弹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挡在了另一边。亮紫色光芒不断扩大,撑成一个球形,温和地将提灯,奥利安与和鸣包裹在了其中。
随后,伴随着有些震动脑模块的“嗡”一声,紫色球形罩骤然膨胀,所有导弹都打在了罩子上,纷纷爆炸,但那罩子却丝毫没有破损,而是继续扩张,迅速向霸王以及空中的那些飞行器撞去。
霸王抬手想要挡住那片紫色光芒,却被狠狠弹了出去,他向后摔去,摔入火墙,只是他的装甲倒是几乎没什么变化。随后飞出去的是被扔在地面上的,灼炽与圆线的尸体,他们的机体飞入火墙,装甲像方才那名霸天虎小队长一样迅速融化扭曲,只剩一副框架。
再接着,紫色光罩碰到了悬空的飞行器,将他们的透明护盾打得粉碎,露出了钛银色的外壳,飞行器全被掀翻了出去。火焰到处翻卷,再被光罩弹开。
紫色光罩膨胀着,好像要将所有东西都推挤出去。提灯抬起手臂,调出一个操作界面,在上面点了几下,光罩扩张的速度骤然减缓,随后开始收缩,直到重新隐没回提灯扔出的那个机械装置之中。
啪嗒一声,装置摔在了地上。提灯捡起它来,看着被光罩推开的东西,有些不可思议地笑了几声。
“看在卡隆角斗场的份上,”他自言自语道,“这东西居然真能用在实战里?”
和鸣看向那边显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霸王和空中正在重新调整姿态的飞行器,猛拍了一下提灯让他回神:“快跑!难道你还想记录实验数据吗!”
奥利安回神回得快一些,他迅速估算了提灯与和鸣的质量,跃到空中变了形,“抓住我的机翼!”他吼道。提灯与和鸣连忙一人扒住他一边的机翼,奥利安发动引擎骤然加速,在火焰墙还没来得及合并前,带着另外两人冲出了包围。
23. CHAPTER 21
他们该往哪里跑?这里是学校,到处都是学生!
奥利安咬牙带着另外两个机子往人少些的地方飞去,能造出火墙的飞行器倒是没再追上来,但另一个东西追了上来。他无暇回头去看是什么东西追了过来,带着和鸣和提灯大幅降低了他的飞行速度,提灯能看到后面,提醒道:“是那个霸王!他变形了——他分开变形了?等等,他是个双组合金刚!”
不论是双组合金刚还是五组合金刚,他们都打不过。“抓紧了!”奥利安道。反导弹武器模块发出报警声,追在他身后的霸王再次发射出导弹,奥利安暗骂一声,他没有装配干扰弹,只能靠闪避躲开,但现下他一边机翼上挂着一个机子,这让闪避难上加难。
反导弹警报声越来越尖锐,奥利安将芯一横,带着两个机子向地面俯冲下去,又在即将接触地表时突然拐弯抬升。还好和鸣与提灯都抓得很紧,没有被甩出去。离得最近的几枚导弹撞在了地上,但冲击波把奥利安掀得在空中翻滚了两圈。他迅速调整好飞行姿态,没有失去控制摔下来。“导弹锁定的是我!”他在劲风呼啸声喊道,“下次我接近地面的时候会减速,你们跳下去赶紧分头跑!找掩体!”
毫无疑问,和鸣和提灯会摔得很重,但肯定比在空中被导弹击中要好不知多少倍。
奥利安再次找了个机会向下俯冲,他身后仍然跟着相当数量的导弹。导弹咬得太近了,会失败的,奥利安惊恐地意识到,就算和鸣和提灯及时爬起来闪避,也会被在地上爆炸开的导弹伤到。除非他在接近地面时利用惯性将他们两个甩得远一些,但加上这个甩尾动作后他就来不及避开导弹——
“炉渣,”他低声骂道,然后冲两个机子道:“我说跳的时候,你们就立马松手!”
离地面还有百余塞米,导弹离他也差不多是这个距离,他又硬着头皮向下冲了几十塞米,然后骤然减速,让自己在空中失速旋转,同时喊道:“松手!”
两个机子被甩了出去,落在了导弹的重伤范围之外,奥利安借着失速转了个身面对袭来的导弹,它们几乎就在奥利安面前,奥利安手动关闭了一部分痛觉传感器,作好了被击中的准备。
导弹爆炸了,却不是因为击中奥利安而爆炸,几束干扰弹从奥利安机翼上方擦过,而后与导弹相撞。爆炸的位置离奥利安很近,他被气浪倒冲着向地上摔去,但除了一些剧烈震动导致的微小短路,奥利安的处理器中没有弹出任何受伤警报。
他在空中变形落地,随后,熟悉的引擎声响起,红白涂装的机子变回根模式落在了奥利安身前,抬起氖射线臂炮对着空中追来的霸王连续开火,有几发击中了霸王的机翼,但只让后者的速度减缓了些许。
“愣着干什么!赶紧跑!我也打不过他啊!”红蜘蛛尖声道。
他这句话话音还未落下,便被一发从侧面射过来的炮弹打飞了出去。履带声传来,蓝白涂装的重型装甲坦克出现在不远处。空中追着的飞机此时也拉低了飞行高度,向着才出现的坦克飞去。它们同时变形,组合成了一个金刚。霸王恢复了他的根模式,一步步向奥利安走来。
“能看出你的飞行技术不错,”霸王摊手道,“可惜和红蜘蛛一样,都没有什么用。以及,我不建议你再跑了,毕竟你的同伴还在这里。”
另一边的提灯与和鸣赶到了红蜘蛛身边,但红蜘蛛的腰腹部装甲被炮弹打碎,连支撑轴都暴露了出来,暂时还站不起来。
有一队霸天虎警备队人员绕过了火墙,举枪对准霸王,另有几个警备队的机子冲了上去,想要与霸王近战。霸王连看都没多看他们几眼,再次从腰间的武器口发射出导弹,持枪对准他的警备队人员全部都被炸飞了出去。剩下几个想要凭借手中的武器拖延霸王的警备队成员则一一被霸王捏在了手中,看上去几乎没有用什么力气便将他们撕碎了。
奥利安捏紧双拳,冲上去作战显然不是个好主意,“你方才说,你要的是我,对吧?”奥利安道,他用余光看到提灯又取出了那个小装置,或许他还能再拖一拖,等提灯再次启动那个装置。
霸王挑起眉甲撇了撇嘴,“我对你不感兴趣,不过如果你愿意告诉我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的话,或许我会考虑不杀你们。”
“什么问题?”奥利安装傻。
霸王笑了,“我知道威震天还活着,否则塔恩不会莫名其妙去找银河党的麻烦,不要装傻,孩子。”他叹一口气,“算了,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浪费口舌?”他从容地踏过满地能量液与残骸向奥利安走去,“走吧,我相信带你回铁堡的这段旅程会相当愉快的。”
“在这里!”红蜘蛛突然大喊道。
霸王疑惑地看向冲着天空大喊的红蜘蛛,随后,一架足有霸王三倍大的小型飞行器毫无预兆地轰然撞到了霸王身上。
“什——”霸王甚至来不及扭头便被飞行器撞倒并压在了下面。飞行器的引擎在空中就熄灭了,全靠飞行姿态调整方向,以免引起霸王的警觉。飞行器的舱门是开着的,里面的驾驶员在撞上霸王的前一刻跳出了飞行器船舱。
银白色的大型机落地,他的右臂上有一支墨黑色的炮管,正嗡鸣着蓄起紫色的能量。
威震天直起身来,瞥了奥利安一眼,扭头击发了融合炮,紫色光束打在了刚刚将飞行器从自己身上掀开的霸王身上,将后者整个机子都打进了地面。
霸王站起身来,打量一下自己被融合炮击中的,有些变形的胸甲,又看看面前银白色的机子,怒极反笑道:“你又是哪位?”
威震天没有答话,而是再次击发融合炮,霸王抬手挡住,他的臂甲显然比其它部位的装甲要更厚实一些。他顶着融合炮的攻击站起身来,“融合炮?嗯?”他道,“可惜你似乎不太会用,没什么威力啊。”
“对付你足够了,霸王。”威震天停止了攻击,语气中带了些像是为了刻意激怒霸王的讥讽,“原本连融合炮也用不上的。”
霸王眯起光学镜,打量着面前的银灰色机子,威震天没有隐藏自己的火种频率,霸王面甲上的神色由愤怒转向沉郁,再转向一种浮于表面的,神经质的狂喜。“你果然还活着。”霸王站定在原地,像是要好好打量威震天一番,“你更换了机体?我倒是有点好奇,你这副装甲有没有从前结实?”
威震天放下右臂,做了个“请”的姿势。
霸王面甲上那种原本就十分古怪的笑意也消失了,他不再多话,也没有变形成易于攻击的形态,而是整个机子冲撞了过来,似乎打算直接与威震天搏斗。
他的个头比威震天还要大一些,在靠近威震天后,他挥出一记,直击威震天的头雕。威震天侧头避开,霸王的拳头只蹭到了他头雕头盔的侧面。于此同时,威震天也给出一记上勾拳,结实打在霸王下颌。
霸王被重拳打得向后退了几步,可他对面的机子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而是抬起融合炮对准霸王的头雕又接连击发几次。
霸王抬手挡住攻击,像是看出了什么一般桀桀笑着,而后猛然发难,这次他的目标显然是威震天的融合炮,他顶着炮火伸出一只手去,抓住了融合炮的炮管。
高温炮管灼烧着他的手掌装甲,发出刺啦的响声,他浑然不觉,一手将融合炮撇开,另一只手就要掐上威震天的肩甲。
威震天格挡开霸王的手臂,将他一脚踹开,但融合炮的炮口已经被霸王方才那一抓捏得闭合,没法再用。他将融合炮解锁拆了下来,抓着炮管又给了霸王的头雕一下。融合炮炮管飞了出去,霸王摇晃几下后站稳,阴恻恻地盯着威震天,“所以传言是真的,怪不得塔恩死前的反应那么大。你变弱了,威震天。”
在听到塔恩的名字时,威震天的眉甲微微颤动了一下。霸王原本就一直盯着威震天的一举一动,这样的微小变化自然逃不过他的光学镜,他意识到这可能是击败威震天的突破口之一,于是,他自子空间拽出一片破烂得快要看不出原型的东西来,扔到了威震天面前,那是塔恩生前一直戴着的霸天虎面具。
“可怜的塔恩,死前都以为你在重用他,但其实不然,对吧?”霸王道,“我其实一直很疑惑,为什么DJD会在自己还有一系列追杀名单没有完成时,突然把自己暴露给银河党?
“针对奥利安的部门?笑话!说得好像有你威震天在的时候,这小孩能被区区一个银河党伤到一样!”他绕着威震天走着,试图找到后者的破绽,“你根本就是打算借银河党的手除掉DJD这个会对你洗白自己产生阻碍的污点!接下来你还打算除掉谁?六面兽吗?还是黑影?”
威震天没有分神去看那片残破的面具,而是时刻保持面对霸王,与其对峙着,他面甲上的表情十分平静,就好像这不过是另一场普通的角斗。
“在你眼里,不管是六阶执行人还是DJD,不过都是战争工具,”霸王摆出一副伤心的虚假神色,但他光学镜里确实是实打实的愤怒,“战争结束后,我们又成了霸天虎的污点!不论你装得多么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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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具有所谓‘领袖’的风度,以及——”他瞥了一眼一旁的奥利安,冷笑一声,“——多么适合作为幼生体的‘导师’,哈哈,想来也好笑,DJD替你去屠杀银河党的时候,你是不是还在给可爱的小奥利安讲诗歌该怎么写?”
霸王的光学镜遥遥与奥利安的光学镜对上,奥利安只觉自支撑轴处蜿蜒生出一阵寒意来,他对塔恩的唯一印象就是威震天提过塔恩也是他的学生之一。
霸王的攻心之计似乎并没有对威震天产生什么影响,反倒是威震天抓住了霸王看向奥利安时的那一瞬间分神的破绽冲向了霸王。
但这一破绽是霸王故意卖给威震天看的,霸王的动作几乎要快到看不见——这对于他这个体型的机子来说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他接住了威震天的拳头,而后一个头槌结结实实撞上了威震天的头雕。
威震天的动作也不慢,尽管在头雕受到撞击后他迅速重启了一下光学镜,似乎是有些晕眩,但他仍旧在霸王能够退后几步脱离纠缠之前掐住了霸王的脖颈。
他的手指陷入霸王的颈部,有星点火花爆了出来,随后,他再次猛地撞在霸王身上,利用自己重型装甲的惯性将霸王掼倒在了地上。但霸王很快摆脱了他,并避开了威震天的连续攻击,自己瞅准时机站了起来,两机又一次陷入了对峙状态。
威震天看着如临大敌的霸王,突然道:“霸王,我把你改造成六阶战士,不是为了听你在那里胡说八道的。”他直起身来,“霸天虎军队就要到了,你觉得我会不会让他们带些能够克制六阶执行者的东西过来?”
霸王面甲上有警惕的神情一瞬间划过,他打量着威震天的神色,后退了一步,也直起了身,不再保持对峙战斗姿态。他抬起双手,“好吧,好吧。”他又后退了几步,像是要立马离开一般。
但这只是虚晃一枪,霸王抬起手臂,手背上的炮口闪烁着火光,他开始尝试使用火力压制威震天,同时趁着威震天抬手抵挡炮火的机会迅速逼近。“你从来不会说这么多威胁讽刺的话,威震天。”霸王狞笑着将威震天掀翻在地,“这只能说明——你确实变弱了!”
两个大型机终于不再互相试探,而是开始拳拳到原生质地互搏,霸王招招致命,而威震天则以闪避和防御居多,且在霸王的攻击下,他神色中的疲态越来越明显,居然渐渐落了下风。
霸王越来越兴奋,好像下一刻就能够让威震天死在自己手下一般,“终于!”他吼道,“这么多年的等待,终于!”他又是一拳打向威震天的头雕,却被威震天接了下来。
此时他才惊觉,威震天的装甲缝隙中不知什么时候溢出了丝丝黑色的古怪物质,威震天的光学镜中也满是这种东西,它们如同星云一般飘散开来,在方才的打斗中,这种物质已然如同一张细网一般将霸王包裹在了其中。他只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托举了起来,系统疯狂报警,报告着各个重要部件的莫名消失——在与这种黑色物质接触后,它们全都湮灭了。
“反物质?”霸王瞪大光学镜,“怎么可能!你是想和我一起死吗!”
“当然不是,霸王。”威震天冷冷道,“你知道吗?你唯一的问题就是太聪明了,”他穿过反物质来到霸王身边,他自己的装甲也在慢慢被侵蚀和反应,但速度却要慢得多,“而武器并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如果有了,那这把武器就没用了。去火种后世吧,霸王,我祝福你。”
他看着霸王被反物质一点点吞噬。霸王的怒吼逐渐转成痛吼,最终归于无声。他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一团静静漂浮的,没有形状的黑色物质。
威震天重启一下光学镜,抬起双手。黑色的反物质便如同被引导着一般,顺着他的双臂渗入他的装甲之中,它们经过之处留下了湮灭的痕迹,但并没有将威震天完全吞噬。最终,它们消失在了威震天的装甲之中。
他终于低头看向被霸王扔在地上的那半张曾属于塔恩的,残破不堪的霸天虎面具。
奥利安有些担心威震天的伤势,他抛去方才有些纷乱的思绪,上前几步扶住威震天,想要询问他的情况,却发现威震天的光学镜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亮光了,他将目光从残破的霸天虎面具上挪开,扭头看向奥利安。可他又不像是在看奥利安,更像是在透过奥利安看向另外一个机子,或是一群机子。
“走吧,”威震天低声道,“我们该回去了。”
威震天的机体无力地撞在了奥利安身上,紧接着,银白色的机子便下线了。
24. CHAPTER 22
文员办公室的灯光一点点灭掉,在十塞日的工作后,他们将迎来又一个周末。
音板在自己座位上伸了个懒腰,然后继续埋首于工作之中,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同事已经纷纷下班离开了。金椟从与音板相隔几个办公桌的位置看向音板,而后起身把自己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
“太勤奋了,音板,你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下班了。”金椟走到音板背后拍了拍他的肩甲,反倒把正专注于工作的音板吓了一跳。
“嘿,呃,金椟。”音板瑟缩一下,清清发声器,“还有什么任务需要我完成吗?”
金椟一向不喜欢这个小子,音板就是典型的乖孩子高材生,整个机子在办公室内有一种格格不入的高调感,哪怕他相对内敛,也不爱与周围的同事聊天,但那种严谨的作风与出色的工作能力也无时不刻让金椟感到,哪怕他是音板名义上的上司,哪怕他其实还有一个更加伟大的副业,他自己的光环也非常容易被音板盖过去。
还好他现下依旧是音板的上司,能够使唤得动他,他看了看音板的工作屏,满意地看到音板只完成了金椟布置给他的任务的一小半,今天音板要加班了。金椟心情愉悦,又拍了拍音板的肩甲,他知道音板不大喜欢肢体接触,但他不在乎:“没什么了,加油音板,你任务完成得很出色。”
音板显然不像金椟副业带的另外一个机子安廷那么傻,他知道金椟在故意针对他,但他只能忍下来,苦笑着跟金椟点点头,并看着金椟离开办公室,留他一个人处理那些繁琐的数据。想到这里,金椟更觉愉快,在离开办公室前,他把办公室的大灯关掉了,只留音板办公桌那里一盏昏暗的小灯亮着。
声波扫描了整个办公室,确定除了他以外再没有旁人了,他直起身来,骇入了文员办公室的监控,用他坐在办公室中勤奋加班的假录像替代了接下来的监控。一条触手从他的肋甲下伸出,贴在了工作主机上,无数条透明光纤从主机的外壳缝隙中嵌入,连接到了文员大楼的内网。工作屏上金椟留给他的那些待处理的任务在几塞秒内便被处理完毕,并被扔进了桌面上标注为“完成”的文件夹内。他通过数据库内网找到了银河党内网的入口,接着,银河党议员楼的网络与监控便任由他控制了。
现下因着两党闹掰,银河党议员楼与汽车人议员楼分了开来,获取情报比原先要复杂些。但在霸王和塔恩的相关消息从第三旋臂传来后,就算获取消息的途径再复杂,他也得行动了。
他从办公室的后门进了紧急避险通道,这一通道再往下有防空通道,与银河党大楼底下的通风口相连,这些通风口相对狭窄,一个正常体型的机子是无法通过的。而激光鸟足够小巧,能够通过这些通风口到达银河党储存机密的档案室获取那些机密文档,并探查楼内的情况,一路上的安保系统自有声波料理。
这一步并不难,难的是如何获得真正有战略价值的情报。铸造与流程谨慎得很,储藏在档案室的文档都不是最要紧的东西。最要紧的情报都存储在他们自己的脑模块里面,声波并不是没有能力获得它们,但机会实在是太少,且要获得这些情报,就需要他出现在距离铸造和流程够近的位置,并且他们正在思考这些情报的细节。在现在这种动荡的局势里面,一个普通数据库文员见到银河党首席议员的机会还是太少了。银河党对自己手下的工作人员查得很紧,单凭声波与奥利安交好这一条,他就不可能接触到银河党的核心工作。
激光鸟锁定了铸造与流程的位置,他们和往常一样,依旧在银河党议员楼的最高层办公室内商量着他们的计划,办公室内还有两个有机物种,一个丹达人,一个库韦尔人。警车一拳打在铸造面甲上后,银河党与外星势力的联盟就愈发光明正大起来。
声波调出了文员楼与议员楼两座大楼的投影显示,如果他能够以某种方式成功到达议员楼顶层,就有机会进入铸造办公室旁边的那间空置储藏室,在那里他能够听到铸造和流程的思维。随后他可以通过相同路径撤退,赶在清洁员来清扫文员办公室之前回到自己的工位,并将监控恢复正常。
他简单规划一下,召回激光鸟,决定利用议员楼的电梯井完成任务,距离他最近的,能到达议员楼顶层的电梯井恰巧就连着一个通风口,而他现在的变形模式是一个小巧的收音机,激光鸟完全可以带着他进入电梯井。但在收音机模式他无法很好地控制议员楼的安保系统,这就需要他们加倍小心。
他向激光鸟说明了任务的细节,激光鸟点点头,用喙啄了啄声波的手,示意他可以变形了。
“威震天和霸天虎会接受他们应有的审判的,”铸造向以外交名义来到铁堡的丹达人统领和库韦尔人祭司保证道,“击败汽车人后,霸天虎唇亡齿寒,就算那个聚合有些兵权又如何?”
“他不止‘有些兵权’,”丹达统领道,他的触须烦恼地纠结在一起,库韦尔祭司则闭着眼睛一言不发,“我派给你的小队全军覆没,而且被剿灭的地点还是在边境,他能够调动边境的霸天虎!这件事本身就能说明很多。”
“好吧,你们害怕霸天虎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破碎内讧,那你们要怎么解释DJD猎杀霸天虎内部人员这一情报?”流程开口道,“你们可以相信我们的能力,你们要给你们自己的民众一个交代,我们也要给我们的民众一个交代,但有汽车人和霸天虎挡在路上,我们谁的目的都没法实现。”
“而要实现这一目标,我们就得先让汽车人威信扫地,从铁堡开始,让塞博坦逐渐不再信任汽车人。”铸造接过话头,他看向丹达统领,又颇为不满地瞥了一眼依旧神神叨叨的库韦尔祭司,“我们的计划目前为止实行得非常不错,补天士已经不敢上街了,接下来——”
“等等!”库韦尔祭司忽然睁开了不知多少对双眼中的其中一对,他将爪中的精密机械长杖向地上重重一戳,转向了他右侧的白色墙体,“我感受到了......隔墙有耳。”
铸造猛地站了起来,按下了安保按钮,这个外星神棍确实是有一些本事在身上的,如果他说有人偷听,那么大概率是真的。警报声响起,库韦尔祭司抬起长杖,指向了墙体。长杖顶端发射出一道刺目的白色光芒,他们面前的墙体凭空消失了,一个小小的方块状的东西被白色光芒照到,开始迅速变形,而后从空中摔到了地面上。
“什么人!”铸造吼道,安保已然赶到了旁边储藏室的门口,将那个机子堵在了储藏室内。铸造定睛看去,“你是——”他意识到自己认识那个机子,是那个与奥利安在学院时就混在一起的年轻文员,“你是音板!”问题是,这个机子是怎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议员楼顶层的?
音板迅速爬起身来,以一种不像是普通数据库文员的灵巧避过了安保人员发射的电击子弹,但守卫逐渐增多并涌进储藏室,能够供他躲避的空间越来越少,“抓住他。”铸造下达命令。
在白色光芒照射下,音板显然无法变形,他开始以高超的技巧一个接一个地打倒近身的安保人员,并尝试往门口突破。这样的尝试显然是困兽之斗,但确实拖延了不少时间。
刺耳的尖啸声从铸造等人身后传来,首席议员办公室的落地玻璃被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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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得粉碎,一个黑影冲了过来,将库韦尔祭司手中的长杖抢了去丢在一旁。那黑影速度极快,它穿过办公室与储藏室之间的大洞,又发出一阵尖啸,迅速接近脱离白光照射后,跃入半空变形的音板。
“激光鸟!”流程几乎是一瞬间便认出了臭名昭著的霸天虎成员,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那个机子是声波!实弹开枪!不能让他们跑了!”
铸造冲过了那个大洞,从一名安保人员手上抢过一把枪调整到击杀模式,激光鸟已然抓住了变形后的声波,向着储藏室的玻璃飞去,在玻璃被撞碎的一瞬间,铸造也开了两枪,他的枪法比那些安保人员要好得多,一发子弹击中了激光鸟的机身,引发了一次小小的爆炸,另一发则打在了变形后的声波身上。两个机子一起坠落了下去。
铸造赶到了窗前,却没发现声波或激光鸟的踪迹。流程也来到了他身后,“他们跑了?”
“他们两个是摔下去的,应该跑不远,叫人搜索周边,并且在铁堡通缉他们。声波能读心,是个大麻烦,务必要找到他。”铸造道,“派声波来,哼,真是大阵仗,看来霸天虎也急了。”
补天士将游行抗议的全息影像关掉,讲实话,他对此已经有些麻木了,有游行或者没游行,弹劾他补天士或是弹劾银河党,都没什么区别,日子都要照样过,活也要照样干。无非就是他只能待在楼里没法出门,一出门就会被愤怒的民众群起而攻之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现在是休息时间,他拿出数据板,继续完善自己的去职声明。如果事情真的收拾不好,他得在铁堡民众面前以合适的姿态脱离汽车人,然后离开避避风头。他考虑明天偷偷出去看望弹簧,阿尔茜说弹簧恢复得很好,很快就可以恢复工作了。幸好弹簧没事......让兄弟来接自己,还让兄弟替自己挨一枪,实在不地道。
但他甚至来不及写下哪怕一个字,隔壁便传来叮叮哐哐一阵响声,似乎还有玻璃破碎的声音。他一下站起来,难道有人冲汽车人办公楼扔东西?但他的办公室在很高的楼层,要是能扔到这里来,那扔东西的机子臂力一定不错。他想了想,还是从桌子抽屉中拿出一把小型手枪,出了办公室往声源处寻找过去。
发出声音的是他办公室旁边的会议室,那里一般没什么人在。补天士轻轻推开会议室的门,里面的桌椅乱糟糟一片,窗玻璃也碎了,就好像有人从窗户跳进来后在这里胡乱撞了一通。
“有人吗?”补天士警戒起来,举起枪向会议室内走去,绕过歪倒的桌子,他看到了地上斑驳的能量液痕迹,紧接着是靠着墙坐着的一个蓝白涂装机子。
他记得这个机子的名字,好像是音板?他和奥利安玩得很好,是数据库的文员,但为什么——
音板的腰腹部显然是受了枪击,他的置换声很粗重,怀中抱着一个什么东西。补天士将枪口压下去,“你还好吗?发生什么了?”他上前几步,音板怀中的东西弹出头来,像是要恐吓补天士一般无力地尖啸了几声。补天士立马认出了那是谁。
“激光鸟?”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道。
音板伸出一只手去,搭在激光鸟的机身上,轻声安抚着什么,而后抬起头来,“补天士。”他的声音是补天士再熟悉不过的电子音,补天士甚至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对这一声音感到如此熟悉,再紧接着,补天士认出了这个声音。
“补天士,我希望与汽车人做个交易,”音板——声波道,“帮我救治激光鸟,作为交换,我会将一部分银河党那边关于奥利安的计划情报交给你们。”
25. CHAPTER 23
置换,深置换。
奥利安的眼前满是来往的人影,这里人确实很多,可他面前影影绰绰的都不是现实中的机子。他看到肩上或是胸口上带着汽车人或霸天虎标志的士兵在战场上冲杀,这样的场景几乎让他以为他的火种记忆又一次觉醒了。但情况似乎有所不同,他很明确地知道自己看见的都是虚影,知道这些场景都没有发生过,救护车给他的程序也没有报警。
他看到天空划过闪耀的白色流星,流星降落在地上,塞博坦的战士们被白色光芒化成了飞灰。怪异形状的飞船在战场上空盘旋,发出震颤火种的嗡鸣声,大地千疮百孔,散落的机体零件与机体灰烬几乎要将地面铺满一层。
“向他们的主城进攻!”怒吼声从奥利安背后传来,他转身看去,威震天——不是他平日所接触的模样,而是他在各种封禁影像和教科书中见到的模样,银白色古典花纹的机体,带有尖刺的装甲,以及因高温而炮口微微发亮的融合炮——正指挥着战士们向着显然与空中飞船同一风格的建筑物冲锋。
这不是塞博坦的疆域,这不是遭遇战,而且这不是历史上发生过的任何一场战役。
他看到外星城池被威震天率领的军队一点点撕扯开来,看到其中显然不是士兵的外星种族因避难所毁坏而四散逃窜,有的被无情的枪火击碎,有的则被塞博坦士兵们驱赶着聚成一群,他不知道那些外星人是什么种族,他看不清他们的躯体。
几名士兵小跑着来到威震天面前,请示着什么,而威震天连眉甲都没有多动一下。
“全部杀光,不要留下任何活口。”威震天道,“带走城内所有能源,作为军队补给,整顿后继续进军。”
有机生物的尖叫和哀号刺穿了奥利安的音频接收器,他想要大喊停下,可一切发生得都太快,士兵们举起了枪,汽车人士兵们的面甲上有不忍的神情,可他们也一样举起了枪支,然后开火。那些哀号声不减反增,混杂着他听不懂的哀求与咒骂,充斥着他的脑模块。
在这种痛苦的音浪中,他唯一记得的就是威震天那丝毫无动于衷的神情,不管是面对满地的塞伯坦士兵尸骸,还是这样惨烈的屠杀,威震天都不曾为之所动。
“嘿!”一只手掌在奥利安眼前挥了挥,然后又挥了挥,“回神了,小子,被吓傻了这是?”
红蜘蛛正站在奥利安面前皱着面甲看他。霸天虎副官的伤已经被修补得差不多了,腰腹部原本的缺口此时只剩下了一点勉强能够辨认的伤痕痕迹。
奥利安重启一下光学镜,甩掉那些奇怪的幻象,“威震天怎么样了?”
红蜘蛛耸耸肩,“昏过去了,不过在昏迷前他还有精力给我安排活干,我想他暂时还退不了位。我得带你出发回卡隆了,小子,威震天安排我重新当了卡隆话事人。”他有意无意地强调了最后一句话,同时瞥眼看了看奥利安的反应。见奥利安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变化,红蜘蛛有些不满地呼出一口气。
“我能去看看他吗?”奥利安问道。
“他大概不愿意让你看见他那副模样,不过你这算问对人了,我一向愿意找他不痛快,走,我带你去找他。不过震荡波和吊钩让不让你进去就是另一回事了。”红蜘蛛拉住奥利安的肩甲带他穿过正匆忙整备的霸天虎营地。霸天虎刚派出军队剿灭了所有探测到的外星武装,此时正在往中立区各处加派驻守兵力。
“震荡波和吊钩都来了?”奥利安芯中咯噔一下。
“对啊,威震天伤得还蛮重的,他们就都来了,”红蜘蛛好像认为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主要是黑暗超能量体的问题,还有震荡波给他胸口安的那个黑洞。”
“黑洞?对付霸王时的那种黑色物质就是从那里来的吗?”
“不该你知道的就别瞎打探。”红蜘蛛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找补着警告道。他将奥利安带到了营地里的医疗站,示意奥利安自己进去。医疗站点的最深处基本全是站岗的卫兵,见是奥利安到了,他们便自动让了条路出来。
一直到了威震天所在手术室的门外,他才被卫兵拦住。“不能进去。”卫兵提示道,“大人正在接受手术。”
无奈,他只能站在门外从面对走廊的窗子向内看。手术室中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忙乱,威震天静静地躺在诊疗床上,他的大半个身躯都被医护人员挡住了,奥利安只能看到他的部分肩甲。威震天的肩甲接缝处渗出了显然不是正常能量液的蓝紫色能量,几名身着防护服的医护人员正尝试用焊枪暂时修补渗出紫色能量的伤口。
吊钩正操纵着一个什么仪器对威震天进行扫描,震荡波则站在手术室后方一个几乎能装下两个中型金刚的不透明培养罐前,在控制屏上操作着。一名医护人员注意到奥利安正在窗前站着,冲他摇了摇头,示意奥利安不要再继续看了,而后医护人员走到窗子前按下一个按钮,窗玻璃便不再透明,遮挡住了奥利安的视线。
奥利安走出医疗站,“这么快?被赶出来了?”红蜘蛛靠在外墙上问道。
“要回卡隆的话,我得搭载一些武器。”奥利安盯着偌大的霸天虎营地以及正列队的士兵们,忽然道。
红蜘蛛上下打量他几个来回,倒是没有拒绝,“你要什么武器?手炮?离子枪?去武装部要去,我批准了。”
“有什么重型武器吗?”奥利安问道。
红蜘蛛耸耸肩,“应该有融合炮,给威震天备用的,你可以试着问他们要一下。”他看着奥利安,突然笑了一声,“不过你再装个融合炮的话,可就和威震天一个模样了,估计得把那群汽车人吓死。算了,你去找提灯吧,他们组是开发武器和防具的,说不定有你想要的重型武器。”
奥利安点点头,拉出内线通讯联系早早就和他们分开的提灯,提灯则回复说很快就来找他。
“喂,等等。”红蜘蛛突然出声,他慢吞吞走到奥利安面前,“你还没加入汽车人,对不对?”
奥利安一时间有些不明其意,大多数认识他的人都默认他已经是汽车人了,但他确实还没有正式加入任何派别。“是的,红蜘蛛副官。”
“现在是代理总指挥了,”红蜘蛛高傲地纠正道,“我代威震天问你一句,小子,你想加入霸天虎吗?”
“什么?”奥利安眨眨眼,他从没考虑过这个选项,哪怕铁堡的不少汽车人都认为他与霸天虎走得有些太近了,但他从不认为自己会成为霸天虎,不是说他对此有抵触什么的,只是这个选项听上去就......不太对劲。
“别这样看着我,我不过是给你提供一个选择,”红蜘蛛道,“一个不用活在擎天柱影子里面的选择,你可以有新的职责,一个完全属于你自己的人格,回到卡隆后你会从一名低级军官做起,自己往上爬,你可能在战斗中死掉,但你是自由的。”
“我——”奥利安张张嘴,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并没有觉得火种转世的身份束缚了自己,但这确实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选择,不是吗?
红蜘蛛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的目光越过奥利安的肩甲,落到了他身后的某处,“谁让外来者进来的?”他皱起眉甲,推开奥利安向营地中心走去。
奥利安转身,四名显然并非霸天虎的机子正在几名卫兵的伴随下向他与红蜘蛛走来。为首的机子伸出手去想要和红蜘蛛握手,“很高兴见到您,红蜘蛛副官,我是乌翼,我们之前在卡隆见过面,那时我是铸造议员的秘书。”
“这里是霸天虎的军事基地,”红蜘蛛没有伸出手去回握,“你们最好有一个很不错的理由解释为什么银河党的人会在这个时间来到这里。”
“我们没有恶意,”乌翼的目光落到了奥利安身上,“我们是来带奥利安回铁堡的。”
“就算要回铁堡,也应该是汽车人过来接他,”红蜘蛛回头看了奥利安一眼,“银河党来算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得知银河党的两位离职人员在这里遭到了残忍的谋杀,”乌翼的态度十分谦卑,“我们明白这件事一定不会是奥利安做的,但是这里只有奥利安与那两名离职人员有些......不快。要开启调查,就需要奥利安跟我们回铁堡一趟。”
“你们的动作未免也太快了些,”奥利安道,“你们手下的二位遇害都不到五个塞时吧?”
“我们一向对自己手下的人员十分看重,这并不稀奇。”乌翼回答得中规中矩且态度坚决,“也请你跟我们回铁堡一趟了,奥利安。”
“你是在邀请我去坐你们招揽来的外星战舰吗?”奥利安微笑道,“谢谢,不必了,我是个塞博坦人。”
乌翼面甲上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当然不是,我们有自己的飞船。”
“圆线和灼炽不是奥利安杀的,我可以作证。”提灯的声音传来,他在接到奥利安通讯后就来到了附近,此时他有些看不过去,开口道。
乌翼打量了提灯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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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停留在提灯的霸天虎标志上,轻轻哼了一声,“霸天虎作证?”他低声道,“恐怕算不得数。”
“注意你的言辞,乌翼。”红蜘蛛道,“好好想想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一个笑容在乌翼的面甲上绽开,“我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红蜘蛛副官,只是我们都知道,奥利安与霸天虎的关系......十分不错,恐怕这样的举证有些包庇的嫌疑。”
“那由中立者作证呢?”另一个声音传来,是和鸣,她在事件结束后就一直和提灯待在一起,“我不属于任何派别,我也可以为奥利安作证!”
奥利安芯中涌过一阵温暖,但这件事的重点不在有人作证与否,银河党只是想让他回铁堡,或许在路途中还有什么计划。他感激地冲和鸣和提灯笑笑,同时伸出手让两个机子冷静。“你们的指控毫无依据且苍白,我想我完全可以拒绝你们的邀请。”
乌翼挑着眉甲点点头,作出一副理解的模样来,“完全理解,不过银河党无故损失了两名人员,总要有个说法的,不是吗?以及,我想起来了,铁堡现在考虑组建高级法庭对补天士炸毁尼昂一案进行公开审理,作为补天士指导的学生之一,奥利安,你不该回去看看吗?”
“你们打算让补天士上法庭?”补天士没有对他提起这件事,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每次通讯时他看起来都那样疲惫了,奥利安知道补天士近来处境很不好,但没想到居然闹到了这一地步。
“不是我们打算让他上法庭,而是民心所向,”乌翼道,“民心所向啊,奥利安。说来,如果铁堡的民众知道你可能是杀人凶手,哪怕这件事不是真的,他们又会如何反应呢?”
“废话够多了,”红蜘蛛道,他挥一挥手,一群卫兵小跑过来,将四名银河党人围了起来,“我真的很好奇,你们的底气究竟是什么,让你们敢来这里大放阙词?这里是霸天虎营地!欠收拾可以直说,没必要费这么多功夫。”
“红蜘蛛,”奥利安道,“借一步说话。”
“那么我在这里静候回复,奥利安。”乌翼完全忽略了周围持枪对准他们的士兵,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
“我生平最恨这种耍嘴皮子的说客,”红蜘蛛翻了个白眼,走远了几步,“而银河党里面全是这种玩弄言论的炉渣。”
“不能伤他们,”奥利安道,“而且我得回铁堡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小子,”红蜘蛛道,“导火索不是你这件事情,也会是其它事情,何必拖延呢?”
“时机不对,霸天虎的处境刚刚有所好转,绝对不能现在开战。就算赢了,我们也全都会变成战犯,不论是汽车人还是霸天虎,都会被彻底钉在耻辱柱上。”奥利安语气有些急切,“你想想,我们以什么理由发难?他们与外星联盟合作的事情还没有暴露给人们,到时他们倒打一耙,把与外星联盟勾结说成联合外部驱逐战犯——我肯定他们会这么混淆是非的——那就彻底完了。”
红蜘蛛看着他不说话。
“我知道他们肯定在计划着什么,但万一......万一能和平解决呢?”
“你对‘和平解决’的期待基本上就是在祈祷他们良心发现,”红蜘蛛道,“永远不要祈祷那群机子能够良心发现,因为他们字典里压根就没那个词。”
“好吧,”奥利安捏了捏自己眉心,“的确,‘和平解决’从某种程度上是奢望了,但我刚才说的并不是胡诌,战争不能现在开始,不然它的性质就是第二次内战。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你还有选择,”红蜘蛛耸肩,“威震天对你的邀请目前依旧算数。”
加入霸天虎,不再回到铁堡,去卡隆做一名普通军官。
奥利安轻轻呼出一口气,“感谢你们的好意,但这解决不了问题。而且我也不能抛下——”
“没有人要求你去解决这个问题,你基本上就是在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就像擎天柱一样。”红蜘蛛道,“你大可以把问题留给汽车人和霸天虎的高层,没人让你把自己的命赌上去解决这个问题。”他抬起手来,“只是个提醒,不是批判,但我感觉你这样活不久。”
“谢谢提醒,”奥利安有些无奈道,“我确实需要您的帮助,红蜘蛛副官。”
“代理总指挥。”红蜘蛛又一次纠正道,“谁让你入了威震天的眼呢?你可以不用跟那群银河党回去,反正我也要回卡隆重新任职话事人,就顺带拉上你吧。”
26. CHAPTER 24
从营地到最近的跃迁点有约一个半塞日的路程,他们作好了被袭击的准备,而预想中的袭击也如约而至。
这是一次中规中矩的突袭,时间选取在了他们即将到达跃迁点的时刻,位置在一处交通运输枢纽的附近,便于袭击者来到这一空域。袭击方为六艘体型为奥利安乘坐的霸天虎舰船四分之一的小型攻击飞船,全部由塞博坦人驾驶,没有外星种族的痕迹。
“当然,当然,”红蜘蛛盯着显示屏上对六艘攻击飞船的扫描结果,“他们当然不会进一步暴露自己的意图。”
霸天虎舰船的火力足够,这样的突袭显得毫无诚意,简直就是在送死。奥利安很想要认为这一次袭击的失败是因为银河党没有预料到他没有乘坐乌翼他们那艘船,但这样的想法太过站不住脚。乌翼大可以叫停这次袭击,不必让自己的手下来送死。但这次袭击还是发生了,六艘基本没有什么威胁性的攻击飞船被迅速消灭,霸天虎舰船继续沉默地向前驶去。
“感觉不太对劲。”奥利安道,“他们没理由这么做。”
“又有一艘舰船接近我们,识别为汽车人舰船,他们请求通讯。”通讯官向红蜘蛛报告道。
“找你的。”红蜘蛛让奥利安主持通讯,接通后,阿尔茜的半身影像显示在了通讯屏幕上。
“阿尔茜?你怎么来了?”奥利安瞪大光学镜,有些惊喜,“铁堡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尔茜看上去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和谁在一起?你还安全吗?刚才我们看到有飞船袭击你们。”
“我没事,我和红蜘蛛在一起。”奥利安回答道。
阿尔茜的面甲轻轻皱了起来,“红蜘蛛?”
“相信我,我也不想出现在与汽车人的通讯里。”红蜘蛛站到了奥利安身后,道,“但现在奥利安在我的船上。”
阿尔茜旁边似乎还有另外一个机子,那个机子低声对阿尔茜说了什么。“请求舰船接驳,”阿尔茜咬了咬牙道,“我们有事情与霸天虎商议。”
“哦!汽车人又要上霸天虎的战舰了,内战时你们来得还不够勤快吗?这是想要正式参观一下?”红蜘蛛讽刺道,“我不允许。”
“放了奥利安,让他跟我们走,”另一个声音道,通讯中出现了第二个影像,那是一个绿色装甲的机子,“声波在我们手里,你们不会愿意损失一员大将的。”
“你又是哪位?”红蜘蛛问道,他看看阿尔茜,又看看绿色装甲的机子,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来,“又找了新搭档啊,阿尔茜。还好现在还算和平,不然我很好奇你这个搭档又能活多久。”
眼看着阿尔茜的神色冷了下来,奥利安连忙道,“等一下!阿尔茜以及呃,这位先生,我没有被霸天虎扣押,请不要吵架。是我请红蜘蛛先生送我回铁堡的。”他扭头看向红蜘蛛,“红蜘蛛副官,能不能允许——”
“我要说多少次,是代理总指挥官,”红蜘蛛没好气道,“以及不行,你可以下船去找他们,但汽车人不能上我们的船。”
“我......可以现在去找他们?”
“你自己说的,你没有被我们扣押,自便吧。我们也省得绕路去铁堡了,可以直接回卡隆。”红蜘蛛示意通讯员把屏幕通讯转接到奥利安的私人通讯里面去。
奥利安对阿尔茜道了个歉,将通讯调成静音模式,追上打算离开舰桥的红蜘蛛。“那......声波怎么办?不需要我先去卡隆再与铁堡那边交换声波吗?”
红蜘蛛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奥利安,“看来你确实离开汽车人太久了,威震天快把你变成正儿八经的霸天虎了,你真的不考虑加入我们?”
见奥利安有些一头雾水,红蜘蛛耸耸肩道,“要是声波被银河党扣下了,那我可能会多考虑考虑,但扣下他的是汽车人。他们既然说了用声波交换你,那不管你到底是不是被霸天虎扣押,只要你回了铁堡,他们必然会让声波离开。因为他们是汽车人,愚蠢且信守承诺的汽车人。”
红蜘蛛让奥利安自己去联系护卫离开舰船,可在舰桥门即将关闭时,他又反手挡住了门,折返回奥利安面前,从子空间取出一份小小的存储盘递给奥利安,“等回铁堡交给补天士或者大黄蜂,他们知道怎么用这个。”
奥利安看向手中那条存储,却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刚想询问红蜘蛛里面是什么内容,可抬头时,红蜘蛛已经离开了舰桥。
半个塞时后,接驳甲板缓缓与带着汽车人标志的小型飞船分离,奥利安意识到阿尔茜在他安然上船时就松了一口气,好像他在霸天虎舰船上时处于严重的人身威胁当中一般。奥利安对阿尔茜点点头,而先前在通讯中出现的绿色涂装机子也扭过头来与奥利安打了个招呼:“奥利安,对吧?我是弹簧,你应该没有见过我,先前我一直在进行星际旅行,补天士前些天刚把我叫回来。”
“你好,弹簧。”奥利安踌躇一下,问道,“补天士还好吗?他似乎不太愿意和我讲太多铁堡的事情。”
“铁堡一切都好,不过补天士那边有点小麻烦,能解决。”弹簧道。他娴熟地操作飞船驶离霸天虎舰船的警戒范围,“看来霸天虎没有为难你,我们就放心了。”
“为什么突然来接我?其实我自己也可以回去,不用你们多跑一趟的。”
“补天士确实提过让你跟着霸天虎回来,但是在我们与声波交流之后,他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事,紧急派我们两个来接回你。”弹簧道,“他似乎觉得你处于危险之中,但又反反复复告诉我们不要与霸天虎起争执,我们也不知道他了解到了什么。”
“声波......被我们抓住了?发生什么了?”
弹簧与阿尔茜对视一眼,好像不知道该与奥利安说些什么,他们交换一个尴尬的眼神后,由阿尔茜率先开口:“你最近还有联系你大学时的那个朋友音板吗?”
奥利安微一愣怔,他确实有颇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到音板了,但考虑到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他并没有将音板不回复消息和通讯请求这件事看作天大的事情去重视,他原本想着等回到铁堡去就当面去找音板聚会,免得莫名生疏了。“联系得少,他有相当一段时间没有回复过我的通讯了。”难道音板出什么事了?
阿尔茜把奥利安拉到座椅旁边,示意他坐下,就好像要宣布一件很重要,会使得奥利安昏厥过去的大事一样。难道音板真的出事了?
“音板他......还好吗?”奥利安试探着问出一句,并作好了听到坏消息的准备。但铁堡相对安全,音板的工作又是比较平和的文员工作,能出什么事呢?
“他没事,但是有一件事,是关于他的,我想我们得先告诉你一声,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奥利安示意阿尔茜继续说。
“奥利安——”阿尔茜深深置换一下,“我们发现,音板就是......就是声波。补天士发现声波时,他正在被银河党追击,他似乎在一次潜伏中意外暴露了,汽车人庇护了他。”
奥利安的脑模块嗡地一声开始过热,他有点不理解阿尔茜在说什么,但是他的处理器开始迅速处理他对音板的认知,音板,声波,音板,声波。有些事情终于能够对得上了,而奥利安对此事居然不算太过意外。
这么说,威震天确实一直在关注他,监视他,甚至不惜派出声波这名最优秀的情报官。但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单纯为了拉拢他吗?不过奥利安自己也不应当自视过高,声波可能只是来监视汽车人与银河党的,可是与奥利安交好显然不利于从银河党处获取情报,因为银河党对奥利安一向警惕,那声波来此是为了监视汽车人?
“汽车人的情报有泄露过吗?”奥利安问道。
阿尔茜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约莫是因为他看上去颇为平静而感到意外,“我们的一般文件自然是保不住的,但霸天虎并没有作出任何实质的举动。不过谁知道呢,现在他们不发难,不代表以后不会利用这些信息做什么事。”
“明白了。”奥利安闷闷地道。他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叹了口气,发现自己确实没什么感觉,他的内芯深处确实有些不自在的感受,但他早就学会把这种无用的感受压在心底了,“请让我想想这件事。”
阿尔茜点点头,去同弹簧坐到了一排,不再多与奥利安说什么。奥利安盯着弹簧与阿尔茜的后背出神一会儿,调出与音板的对话框来翻看历史通讯记录,以及从很多塞日之前就只剩下奥利安自己自言自语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记录是以开玩笑的语气发出的,问音板什么时候有时间,他好把欠音板的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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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旅补上。
他皱着眉甲盯着自己发的最后那条通讯许久,没有尝试编写任何通讯消息,也没有任何拉黑音板的冲动。而后,他关闭了通讯对话框。
——————————
卡隆话事人的办公室已经被空置了许久,红蜘蛛推开那扇大门时,几乎都能感受到空气里的那股锈尘味。这里曾是最接近霸天虎权力顶峰的地方,战前威震天曾在这里为霸天虎一步步制定各类或者会成功或者会失败的计划,直到战争戛然而止。
红蜘蛛现在居然有些留恋这种表象上的和平,他不断说服自己现在的情形与从前的黄金时代没什么两样,可他芯里知道,还是不一样的。
他将手放上往日里大半时间都由威震天使用的办公桌,试图找回那种愤慨的,急切地想要取威震天而代之的那种美妙的野心膨胀的感觉,可是他的学生们不停打断着这种回忆,他们在通讯频道里叽叽喳喳,催着红蜘蛛往通讯群里发几张卡隆的实时影像。
红蜘蛛刷新一下光学镜,这些战后出生的孩子们大多数时间都在研究所里待着,研究着如何未雨绸缪打赢不久将会打响的仗。他注意到提灯没有发什么消息,约莫又是找和鸣去了,他对那个中立小孩颇为满意,或许再过段时间,他就会回第三旋臂战区为自己最得意的学生主持结合仪式了。
这种琐碎的,甚至可以称之为幸福的感受让他颇为烦恼,却又不得不接受,这或许是威震天削弱他自尊的诡计,他闷闷不乐地想着,又闷闷不乐地给自己学生传去了卡隆的影像。
后勤迅速将整个办公室收拾了一遍,这时这房间看上去终于像是有人待着的模样了,红蜘蛛前脚刚坐在了座位上,后脚卫兵便来通传,铸造来访。
“恭喜贺喜。”铸造的身影还没有出现在门口,声音就传了过来,“我们的合作终于能进一步推进了,红蜘蛛,你离开卡隆可真的很久了。”
“是吗?”红蜘蛛道,他示意铸造坐下,“要是你觉得我许久不回卡隆,你就能单方面愚弄我的话,那我保证你今天会后悔来这里。”
“不多说了不多说了,”铸造摆摆手作出一副豁达的模样来,他从子空间取出一个勋章模样的小圆片来,神神秘秘地塞给红蜘蛛,“你要的兵力,我给你找来了,那么,该把奥利安给我们了吧?”
红蜘蛛伸手随意拈起那个小圆片,在手中转了转,看看它的正面,又看看它的反面,轻轻笑了一声,将眉甲一撇,叹一口气,“可惜啊,看来我是没福要这队兵了,我已经把奥利安交给汽车人了。”
铸造整个机子一僵,“我们之间的生意一向是好买卖,怎么,是觉得银河党给得不够多吗?”
红蜘蛛向后靠在了椅子背上,跷起二郎腿,道:“没办法啊,你们把声波赶去了汽车人那里,搞得我们忠心耿耿的情报官被汽车人抓了,汽车人用声波换奥利安呢。声波对于我们来说,可比一群外星杂兵要重要得多了。”
“所以你就把奥利安交给他们了?”铸造面甲上的神情由错愕变为了咬牙切齿,“我真没听说过你和声波的关系那样好,直说吧,汽车人又给了你哪些好处?”
“毕竟是老战友了,往日里情分还是有一点点的。”红蜘蛛懒洋洋地道,“不过,咱们的生意倒是还能继续做,你应该知道我在边境是干什么的,我可以给你点别的东西作为补偿,毕竟这队外星兵可是解决了塔恩跟DJD,我还是有点动心的。”
他取出一个约莫有中型机子臂甲那样大的一片装置来,“这是霸天虎最新,最尖端的东西,像这样的东西,我手上还有不少。我知道银河党一直跟那些外星种族有科学技术来往,但银河党快没技术能卖了吧?
“等你们把自己手上的东西卖光以后,又要卖什么?卖掉你们自己人去给外星种族当机械奴隶吗?霸天虎的科技源源不断,倒是能帮你们解一解燃眉之急。奥利安我是没办法从汽车人手里抢回来了,既然如此,不如把交易的东西更换更换,如何?”
铸造一脸不爽,但光学镜还是不由自主地盯上了红蜘蛛手里的东西,“虽然还是有些不大合适,但我想这生意勉强能做。”
红蜘蛛耸耸肩,“那来吧,谈谈细则,”他起身给铸造倒了一杯燃油递过去,“就和先前一样,咱们聊聊。”
27. CHAPTER 25
“声波,汇报情况。”
通讯的另一头是黑屏。黑屏仅语音在威震天与其它将领通话时并不少见,但与声波通讯时,这种情况就少之又少了。结合先前获知的情况,这说明威震天此时的状况或许不算太好。
“声波:已回到卡隆。红蜘蛛:没有将奥利安交给铸造,暂时可以信任。”
通讯那头沉默片刻,而后问道:“你见过奥利安了?”
声波猜测着威震天这么询问的用意,他或许是想知道奥利安在得知自己身边居然有一名霸天虎长期监视他后的想法,但他在奥利安到达铁堡之前就回到了卡隆。
“否,是否需要重新潜入以探知目标情绪想法?”
“不,不必了,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声波。接下来为我监视红蜘蛛的动向。”
“声波:收到。”
声波办公室的门忽然被十分粗鲁地推开了,声波提前察觉红蜘蛛的到来,他转过身来,向威震天如实汇报:“红蜘蛛来了。”
红蜘蛛站在门口,问道:“你是在和威震天大人通话吧,声波?”他也不等待声波的允许,便走进了办公室,“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威震天大人正在给你下发新的任务,或许是......监视我?”
声波没有出声,他将红蜘蛛的语音实时转播给那一头的威震天,等待着威震天的进一步回复。
“先不用挂断,”通讯那头的威震天道,“我倒要听听他还要说些什么。”
“威震天大人,”红蜘蛛又一次习惯性地将声波看作了他与威震天之间的通讯器,只是这一次他对声波的忽视带了一些刻意的针对情绪,“我对您的衷心卡隆角斗场可见,您怎么就是不信任我呢?我知道声波是在您的授意下故意暴露自己,好给汽车人一个理由半途将奥利安截走,但您要知道,我原本就无论如何都不会把奥利安交给银河党的。”
威震天在通讯里冷笑了一声,对声波道:“把我的语音外放转接给红蜘蛛。”
声波照做,并如从前一般默默承担起了记录工作。
威震天的声音从声波办公桌上的功放中传出来:“可我见你与铸造联系得很勤快啊,红蜘蛛。我很好奇,如果你和其它战区那些不安分的霸天虎将领一样,不知道我还好好地活着,你会不会假戏真做,真的把霸天虎的技术卖给他们?”
“如果说着百万年来我从您身上学到了什么的话,那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作出选择后,就不再作假设。”红蜘蛛道,“我现在选择忠于您,忠于霸天虎,这难道什么都不能说明吗?”
“那么我要如何知道你不只是就像从前那样空口说说而已呢?”
红蜘蛛犹豫一下,“我知道我不过是您计划中的一环,对于您来说,这一环只要发挥作用就可以了,至于我究竟是如何想的,只要我完成了我的工作,您就不会在意的。”
“这可不像你,红蜘蛛,”威震天语气中略带讽刺道,“你不是一向十分在意自己的形象和在我芯中的地位吗?现如今怎么又如此物化自己了?”
“或许在第三战区的日子的确让我改变了一些,”红蜘蛛道,“现下我的利益不是围绕着王座转了,它被别的东西分散了。”
“情绪探测与语言符合。”声波适时地补充了一句。
“闭嘴,声波。我还真怀念在那个泥巴星球时的你。”红蜘蛛压低声音骂道,而后抬起头来等待着威震天的回复。
“你没必要向霸天虎表忠心,红蜘蛛,你本来就是个霸天虎。”威震天最终道,“继续做你自己的事,如果有要汇报的,经由声波联系我。”
声波意识到一旁的红蜘蛛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但威震天这样说就代表暂时不需要他时刻汇报红蜘蛛的动向了,于是他没再汇报任何信息。红蜘蛛又向威震天汇报了来到卡隆后的诸多安排,这些声波也均作了记录。
通讯结束,红蜘蛛转向声波,“要不要出去走走?”他问,“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声波点点头,起身跟在红蜘蛛侧后方。红蜘蛛哼了一声,“我说怀念你不说话,不是让你真的不说话。”他回头看了声波一眼,“激光鸟如何了?我听说你们逃跑的时候都受了伤。”
沉默。
红蜘蛛转过身来看着声波,大有一种他不开口回答就不继续往前走的架势。“咱们两个中会读芯的不是我,”他发牢骚道,“我可不想自言自语一路。”
“激光鸟:治疗中,恢复良好。”
红蜘蛛盯着声波的面甲看了片刻,但后者戴着面罩,他什么都看不出来。“你对此就什么想法都没有?”
声波在处理器中对红蜘蛛的动机打了个问号,这句话实在太像挑拨离间的前兆了,“任务需要。”
“威震天问过你们两个的情况了吗?”红蜘蛛问,“不是让你汇报情况的那种询问。他问过你们如何吗?”
“否,我与激光鸟都不需要威震天大人给予这种程度的关心。”
“是啊,”红蜘蛛自言自语道,“我们都不需要,威震天的关心?哈!没有一个霸天虎需要这种东西。那奥利安呢?你就这么突兀地回卡隆,连和他道别都没来得及,你不觉得失落?”
“否,此亦为任务需要。且奥利安为任务目标,而不是......朋友。”
“你知道吗,声波?”红蜘蛛注意到声波语气中的停顿,轻笑一声,他没有停下脚步,但声音却有些飘飘忽忽的,“我的芯中有一个猜想,一个很糟糕的猜想,一个对威震天接下来计划的猜想。你要是想知道,可以读我的芯。不过我觉得这一猜想你也早就有了。但我们却只能继续帮助他进行他的计划。”他深深置换一下,“实际上,我要请你帮的忙就是他交给我的任务之一。”
声波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机子,他点一点头,示意红蜘蛛继续说。
红蜘蛛也不再执着于让声波出声回答,“我近期需要着手组织几次面谈会议,几个战区的将领会分批来到卡隆进行工作汇报。威震天的意思是,留住他们,找出最不安分的几个,计算他们的兵力,调查他们对非塞博坦种族的态度,并做一份详细的汇报提交给他,他要斟酌一件事情。
“十六个战区,四个批次的会议,我想请你来帮忙分析,事半功倍。今天下午第一批次的四名将军就会到卡隆来,我能否假设你愿意帮忙?”
红蜘蛛再次转过身来,伸出手来等待着与声波握手,“看在我们共事这么多年的老同事情谊上?”
“理论上,你可以直接给我下达命令,红蜘蛛。”声波道,“现在你是卡隆话事人。”
红蜘蛛的面甲上却没有像从前那样流露出得意的表情来,他自嘲地笑一笑,道:“看来我实在是有些太感情用事了,以至于都忘了你是最不会感情用事的那一个。”
——————————
“萨拉克怎么还不到?”第二侧席座位上紫黑色涂装中型机一拳砸在会议桌上,卫兵为他们准备的,原本整齐躺在桌上的数据板都被震得弹了起来,“这是对威震天大人的大不敬!”
红蜘蛛在监控屏幕前无意识地用手指扣上自己的臂甲,方才讲话的是第十二战区的话事人,焊销将军,他那种狂热的神态总会让红蜘蛛想起那个已经回归火种源的塔恩,两个机子的涂装也十分相像。不过焊销那种狂热更多是一种惺惺作态,和塔恩的狂热还是有相当大的区别,两者都让红蜘蛛十分不爽就是了。
坐在焊销对面的白色涂装大型机冷哼一声,没有接话的意思。
倒是另一名看上去温文尔雅的紫色中型机打圆场道:“第十一战区路远,指不定萨拉克将军是路途中有事耽搁了。”
不出声的白色大型机是第七战区的话事人载荷将军,而打圆场的和事佬则是第四战区的话事人缪斯将军。红蜘蛛扭头看向负责接待相关事宜的士官,“萨拉克走到哪里了?”
士官低头看了一眼通讯,面露难色:“刚才萨拉克将军发来通讯,说因为机体抱恙没法亲自前来,他派出了自己的首席副官正弦作为代表,现在已经到卡隆了。”
红蜘蛛关闭光学镜,“先斩后奏,萨拉克也有够为难自己副官的。行吧,让他的副官进会议室,我一会儿就下去。”
接着,他抱怨道:“四个战区司令,四个将军,一个假装对威震天狂热的焊销,一个怕事怕死的萨拉克,一个跟我不对付的载荷,一个城府深的缪斯,真是各有各的长处。这样的会议还有四次,还有另外十二个各怀心思的将军,你明白为什么我得叫你来帮忙了吧,声波?”
“我只是协助,”声波道,“重点还是在你。”
“没事,你可以做我的杀手锏,他们不知道你回来后一直在铁堡待着,理论上大家应该都以为你死了,除非有人和银河党通了气。”红蜘蛛摆摆手,又看向监控。
此时会议室走进了一个徽章军衔稍低于其余三人的中型机子,他向会议室中的三人均行了军礼,看上去显然是有些紧张。“我是萨拉克将军的副官,正弦。萨拉克将军机体抱恙,我代他来参加这次会议。”
“嚯,”焊销向后靠在椅背上笑出了声,“萨拉克又换了一个副官,我看这个回去也是个背锅的。”
正弦没有多话,他将自己的目光压低,在原本属于萨拉克的座位旁边站定,又摆出一块投屏数据板,上面是萨拉克的办公头像,旁边有一行小字显示通讯已接通。
“萨拉克!”载荷赶在焊销继续说风凉话之前大声道,“你个胆小鬼,能听见我说话吗?”虽然他的话不算好听,语气却颇为友好。
“声音小些,白痴,我能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通讯中传出来,“会议还没开始吧?”
“如果你指的是威震天大人到没到的话,不,他还没到。”载荷道。
“我有些好奇,各位收到的通知是什么样的?有明说威震天大人会露面主持会议吗?我的那一份通知讲得十分隐晦。”缪斯问道,她黄色的光学镜中闪着莫名的光彩,“还是说,威震天大人会与之前一样开一个远程会议?我们有多久没有面见过威震天大人了?”
“自从威震天大人游说要求我们停战的那一次后,就没再面见过了。”载荷眯起光学镜,“不过停战后我们也没有这样聚在卡隆开会了,前些天又有些军事调动,说不定这一次威震天大人会亲临。”
缪斯看向会议室门口,红蜘蛛正向会议室走来,“看来不会。”她低声道。
载荷扭头向门口瞥了一眼,神色黑下来,又扭回了头去。
“欢迎各位。”红蜘蛛进门后在主位对四名将军行礼,“萨拉克将军可感觉好些了?”他打着官腔慰问道。
“托红蜘蛛指挥官的福,我这把老骨头还行,不过是前两天电路出了些毛病。”萨拉克的语音中带了些警惕,“红蜘蛛指挥官让我们来开会是有什么指示吗?”
“各位都是明白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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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多绕圈子了,”红蜘蛛坐到会议室的主位,将手肘支在桌上,“这次我领了威震天大人的命令,来听取各个战区的汇报,主要听取以下四点:军事纪律、军事水平、周边异动以及各位接下来的安排,想必各位都提前有所准备。”
“如果只是这些的话,我们远程发送一份报告来就是了,哪里需要你费心再把我们叫过来?”载荷道,“我们总有准备不到的方面,你就直说吧,红蜘蛛。”
红蜘蛛挑起眉甲,做了个摊手的动作,“威震天大人交代过的就是这些,不过,等会议开完后,还请各位将军在卡隆多驻留几日,威震天大人不日将会来到卡隆。”
“这算是你自作主张的扣押吗?我应该不用提醒你,为了保证安全,我们每人都配备有一支精英卫队,”载荷道,“除了萨拉克,他压根都不在这里,你想扣下他都没处找他。”
红蜘蛛笑一笑:“绝对不是扣押,载荷将军,我以卡隆角斗场的名义起誓,这的确是威震天大人的命令。如果你们想,随时都可以离开,卡隆绝不留人。不过威震天大人到达后如何想,可就不是我能揣度的了。”
“威震天大人如何想,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载荷冷冷道,“大人压根就不会过来吧?”
“我很好奇,红蜘蛛指挥官,”缪斯也道,“威震天大人有很久都没有出现了。我们对他的唯一认知就是会议时下达的书面命令和通讯语音影像,而这些......你要如何证明这些的确是威震天大人亲自下达的命令?我听说大人先前使用的黑暗能量是会腐蚀火种的。”
“你们是在咒诅威震天大人吗?实在是犯上。”焊销口头这样说,可他的眼神也好似钉在红蜘蛛身上一样,不愿放过后者的一点神情变化。
“闭嘴,焊销,你除了这句话脑子里还有别的能说吗?而你,你有前科,红蜘蛛,”载荷继续道,“我们知道在威震天大人濒死时你曾尝试暗杀未果,就算你成功了,你觉得我们这些人会服你当新一任领袖吗?”
“这可真是天大的冤屈,”红蜘蛛道,“我对威震天大人的忠心普神可鉴,那一次不过是一次小小的误判,我以为威震天大人正承受着痛苦,我不过是想让大人解脱罢了,哪里知道事情竟然传成了这样。”
“我的报告已经按要求上传了,红蜘蛛指挥官。”萨拉克在通讯中道,“如果没有其它问题的话,我就不发言了。”
“感谢,萨拉克将军,你提醒了我此次开会的初衷。”红蜘蛛道,“各位请汇报吧,不限时长。”
会议室中三名将军的脸色都不大好,至于萨拉克的副官正弦则看上去有如惊弓之鸟一般,显然没有预期到将领之间的会议会如此剑拔弩张。但尽管没一个人服气,剩余的三人还是一个个进行了中规中矩的汇报。
红蜘蛛撑着头雕听着,时不时打断汇报问两句话,俨然一副首领模样。载荷在最后一个汇报,神色已经黑到像要发作,才汇报完最后一字,他便十分不耐烦地站起身来,“汇报结束,你自行整理交给威震天大人吧,我就告辞了。”
“不打算多留几天了么?”红蜘蛛假惺惺地挽留着。
“好让你多计划几天如何对付我们?不必了。”载荷已然离开座位向门口走去,“我还算惜命,不打算折在——”
他的脚步和声音同时顿住了,一个机子在门口堵住了他。
载荷是大型机,将门口那个挡路机子的身影遮盖得严实。缪斯与焊销两名将军怕有变故,同时站起身微微抬起手来向门口看去,显然激活了武器模块。
那个机子向前走了几步,而载荷则随之后退几步,新来机子蓝白色的身影露在众人的视野中。
“声波。”载荷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微微低头打了个招呼。他又向后退了几步,为声波让开一条路,也没了要夺门而出的模样。
声波偏过头去,环视会议室里的几名将军,而后走到红蜘蛛身后站定。
整个会议室一片安静,连置换声都消失了,除了红蜘蛛之外的众人似乎都在消化面前的这一场景。
“好久不见啊,声波。”缪斯道,“你还活着,我们都以为你折损在了地球。”
“威震天大人分配了任务,近日刚刚完成。”声波用毫无感情的电子音道。
“不允许你任意探测我们思维的协议还生效么?”缪斯问道,她背在身后的手握成了拳。
声波再次环视整个会议室,“有更高级别的命令将其覆盖了,你们现在处于监控之中。”
缪斯缓缓坐了下来,她的光学镜微微收缩,像是在回想方才是否有说过或想过不该有的东西。焊销此时倒是不再讲话,也坐了下来,但他微微远离声波的肢体语言显然说明他此时并不算十分自在。
载荷倒是显得不太紧张,“欢迎回来,声波。这么说,威震天大人还活着。”他回到会议桌前,将椅子拉开重新坐了回去,“威震天大人正与你通讯吗?”
“否。”声波道,“过几日威震天大人将到卡隆。”
“好吧,”载荷叹一口气,“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他看向身旁萨拉克的投屏板,“看来你最好还是来一趟,萨拉克,威震天大人要是再怪罪你,我可没法又一次保你。”
萨拉克不语,通讯屏上的音频线没有波动,好像彻底关闭了通讯一般。
“那么,我是否可以假定,各位都打算暂且留在卡隆?”红蜘蛛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28. CHAPTER 26
门敞开着,奥利安伸出手敲门以表礼貌时,补天士正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汽车人议会楼广场。听到敲门声后,补天士没有回头,“请进。”他说。
奥利安放轻脚步走进办公室,站在补天士的斜后方。
“每天都是这样,”补天士盯着楼下游行抗议的人群,“我们计算过,如果每一场游行都是由银河党支持的,那么他们估计早就破产了,所以,有相当一部分抗议是大家自发的。”
“那他们也是被银河党蒙蔽,大家本意绝非如此,”奥利安道,“你是个很好的领袖,补天士。”
“我们旅程的第一站就是尼昂,在参观过那里的惨状后,你对我就没有什么别的要说的了吗?”
奥利安摇摇头,补天士从玻璃的反光中看到了他的动作,肩膀塌了下来,“最近的事件迫使我回顾了自己的一生,我所做的大部分事情都是与我本心相符的,只是结果总是不大好。算了,不聊我的事了。卫兵!麻烦帮忙关一下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阖上,补天士转过身来,眼神无比尖锐,简直有些不像平日的他自己,“关于威震天的事,你知道多久了?”
奥利安张开嘴,生平第一次在补天士面前感受到了慌张。他不确定补天士都知道了些什么,只能避开光学镜的交汇,问道:“您都知道了?”
“不用试探我,奥利安,再怎么说,我也比你年长百万年,这种试探没有用。我换种方式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聚合就是威震天的?”
奥利安闭上光学镜,出了一口气,“在那次纪念仪式上,我晕倒了,之后火种记忆给了我提示。”
“看着我,奥利安。”补天士道,“我们第一次去接你的那个角斗场中,胜率最高的角斗士就叫聚合,我们收到的求救通讯来自于他,而不是方解石,因为那时方解石已经死了,我说的对吗?”
“我那时的确不知道他就是威震天。”奥利安看向补天士的光学镜,试图让他相信自己,“他当时似乎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我一直——”
“所以你一直隐瞒了这点,那么现在呢,你还在对我们隐瞒着什么吗?你是否早就知道音板就是声波?”补天士冷冷道,“阿尔茜表达了对你的担忧,因为你在得知这一消息后什么反应都没有。”
“您在怀疑我是霸天虎的卧底吗?”奥利安只觉得火种拧紧了,他从未——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我向您保证,我不是。”
“我不得不怀疑,奥利安,”补天士上前,逼得奥利安后退几步,“旁的也就罢了,但那是威震天。威震天!你究竟对这个名字有没有哪怕一点的敏感度?”
“我明白,汽车人和霸天虎敌对了那么久——”
“不,你不明白,你什么都不明白,奥利安。”补天士道,“我看你就是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了,说到底,你不过就是个战后出生的孩子,做了错事没关系,你只需要承认你是受了他的蛊惑,就没事了。”
奥利安的处理器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迫使他从那种震惊无措的情绪中抽身出来。这句话听上去完全不像是补天士会说的话,“等等,什么?”
补天士一下把光学镜关闭,“啊,这句话说得不好。”他叹口气,再睁开眼时,神色便回归了奥利安熟悉的模样,“但银河党在审问你时,问的东西会比这尖锐百倍。你要作好准备,奥利安。”他打量着奥利安的神色,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奥利安的肩甲,“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先坐吧。”
“所以,您知道聚合就是威震天了?”奥利安小心翼翼地问。
“没必要对我用敬语,刚才只是个演习,我没有生气或者怀疑你。以及是的,其实在和你们一起走的时候我就有了隐隐约约的猜想,聚合的权利范围太大了,但我也是在出了声波那件事之后才把一切都串起来的。别站着了,坐吧。”
奥利安点点头,拉出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将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甲上。
“在汽车人中,这件事现在只有你我知道,”补天士道,“但是声波警告我们,接下来在与银河党的交锋中,他们或许会以这件事作为突破口向我们施压。”
“所以银河党也知道了聚合的真实身份?”奥利安暗地里感叹一下,或许威震天还是不适合隐藏自己的身份。
“声波并没有明说,我猜测是这样的,霸天虎如今名声还不算很好,我和你与威震天同行这件事很容易引起轩然大波。”补天士停顿一下,“嗯,最后半句话听着都吓人。”
“我听说银河党打算开启公开法庭,”奥利安道,“你的安全......”
“他们应该不敢公开刺杀我,不然就有点太欲盖弥彰了,这个公开法庭也不是对所有人开放,没事的。”补天士从抽屉里取出一块数据板来,“不论审判结果如何,我都打算提交去职申请,由警车接任我的位置。警车上去后,会把你提到办公厅去,你可以开始慢慢接触议会的事务了。另外,银河党那边会与你谈话一次,我陪你去,以免他们把威震天的事情抖露出来。那两个银河党人是先前你考试的考官,不过这点联系不足以证明你有杀死他们的动机,我更倾向于他们只是想先让你回铁堡,好进行下一步计划。”
“我也的确没有杀死他们。”奥利安突然回想起红蜘蛛交给他的东西,他从子空间中取出那块存储条,递出给补天士,“这是红蜘蛛让我交给你和大黄蜂的东西,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放在桌子上吧,我一会儿看。”补天士却没有伸手去接,他的光学镜在那块存储条上逡巡片刻,好像那小小的一块存储随时会爆炸一般,“银河党的谈话时间在明天,你刚回来,休息休息,准备一下,明天我和你一起过去。”
奥利安起身,却又一次用回了敬语:“您不是完全信任我,但我......完全理解。”
补天士抬眼看着奥利安的光学镜,而后把目光挪开,“我并不擅长怀疑人,”他低声道,“我很抱歉,奥利安。但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这件事的,你依旧可以把所有汽车人当成你的朋友。”
——————————
回到铁堡后,奥利安才意识到自己其实没几个人能聊天,阿尔茜他见过了,隔板去了其它战区出任务,铁皮还没有回来,大黄蜂、警车和通天晓都很忙,而音板......奥利安大约也不会再联系他了。
他在汽车人办公区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身后依旧有卫兵远远跟着,他已经有些不习惯有人护卫他的日子了。就这样走着走着,他来到了地下的医疗室门口,可救护车与击倒也不可能有时间听他唠叨。他在医疗室那层绕了一圈,就打算回到地上去,他的宿舍暂时注销了,还没有重新办入住手续,大黄蜂倒是邀请奥利安暂时住在他那里,可现在时间还早,他也不方便现在就去麻烦大黄蜂。
正当他打算去找人问问哪个办公室暂时闲置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奥利安?是你吗?”
是击倒,至少这里还有人见到他后愿意跟他打招呼,奥利安心下微微一暖,转过身去,“击倒,好久不——普神啊,你还好吗?”
亮红色跑车现在的涂装再也不是那种一丝不苟的光亮,尽管看上去还算光洁,可上面多出了不少可能在普通机子上出现的,但绝对不可能在击倒身上出现的磨损与划痕。他的光学镜也是黯淡的,整个机子看上去都没什么精神。
“什么?”击倒见奥利安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涂装,放在从前,他肯定会一跃而起,然后大呼小叫着去抛光,可现在他只是十分随意地忽略了那些划痕,“我很好啊。”
“你最近的工作很忙吗?”奥利安斟酌着用词,他只觉得击倒这样的状况显然不正常。
击倒犹豫一下,像是在考虑要不要与奥利安讲某一件很重要的事一般,最终,他轻轻叹一口气,“你是刚刚才回来吧,来我办公室坐坐?”
击倒的办公室就在一旁,奥利安更加不安地发现原本内饰鲜亮的办公室此时只剩下洁白的内墙,他几乎以为自己走进的是救护车的办公室,而不是素爱鲜亮事物的击倒的办公室。
“补天士告诉我你可能会想换换涂装,可以更换成更贴近擎天柱的红蓝色涂装。”击倒从桌子上有些杂乱的数据板中翻出一块来递给奥利安,“这是我前两天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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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涂装方案,补天士还补充了一句说你如果不想换也没什么,只是你现在的涂装不太像汽车人,如果公开出镜的话可能不占舆论优势。”
奥利安想起红蜘蛛那句说自己模样有些像威震天的那句话来,摇摇头把芯中的奇怪感觉甩开,“涂装不是重点,说真的,你还好吗,击倒?”
击倒又叹了口气,给奥利安找了把椅子,而后一下子坐进自己身后的办公椅,头雕靠在椅背上盯着头顶的办公照明灯,“我们找到死火了,他现在叫安廷。”
奥利安张了张嘴,有些惊喜道:“这是好事啊。”但击倒的情绪依旧那样低沉,奥利安意识到击倒如此消沉大概率和此事有关,“发生什么了吗?”
“死火——安廷参与了对补天士的刺杀,差一点就成功了。我想他应该是觉醒了死火的部分作战记忆,又被人教唆着获取了武器。我们到现在都不确定到底是谁教唆他做出那些事的。”他抬手下意识摸上自己火种附近的胸甲,“他被我们俘虏后又逃走了,我们失去了他的踪迹。卡隆啊,他真的是个很优秀的战士,我连还手都来不及。”
“你受了伤?”奥利安瞪大双眼,“伤在哪里了?”
“哦,没事的,有救护车在,什么伤都是小伤,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击倒避开奥利安的目光,“只是我总觉得,我之前的选择或许是错误的,我明知道现在塞博坦上各种势力错综复杂,却还是没有去主动找他,我挨的这一枪也是我活该。但......”他抬眼看向奥利安,摇了摇头,犹豫了。
奥利安伸出一只手搭上他的臂甲,“没事的,你可以和我说说你的想法,击倒。”
击倒深深置换一下,光学镜中终于显露出了无助的神色来,他愣愣地盯着半空:“在其它种族眼中,塞博坦人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原本我们的寿命就几近无限。在擎天柱牺牲自己复活塞博坦后,更是出现了火种转世这种现象,救护车那边的研究显示,理论上如果一个机子愿意的话,他甚至可以通过外部辅助觉醒全部的火种记忆。可这在我看来,更像是一种折磨,一种不公。你有想过,如果你不是什么人的火种转世,而是一个全新的人,你会过怎么样的生活吗,奥利安?”
奥利安直起身来,“我想过,击倒,其实有一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想这件事。如果我只是一个出生在卡隆的,全新的机子,我可能会被方解石带走,成为一名霸天虎,一名普通的霸天虎,或许我会像提灯那样成为某位科学官的学生——提灯是我这次出去认识的一个机子,他的发明都很厉害;也有可能在一开始就被那些因为我胸甲缺陷而抛下我的中立建设者带走,假设我的胸甲没有那个大洞的话,然后成为一个平民。”
击倒漂浮的目光聚焦回奥利安身上,笑了一笑:“很无奈吧,作为擎天柱的转世,却出生在卡隆。死火从头到脚都是最忠诚的霸天虎,却没在卡隆或者任意一个霸天虎战区转世。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掌控着命运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是抱着一种取乐的芯态将我们放在各种窘迫的境地中,看我们能演出怎样一台好戏。”他冲着空气做了一个粗鲁的手势,“混蛋一个。”
说完后,他往后滑动一点椅子,从抽屉中翻出一个小瓶来,仰头喝了一口。“电路舒缓剂,”他解释道,“稳定电流用的,救护车的处方,不然我的伤口总会有些疼。”
奥利安知道这种药,这药的另一种功用是缓解精神紧张和多思,击倒显然因此事颇受影响。“你也是医官,击倒,”他只能这样说,“虽然医者难自医,但还是要注意身体。”
“我能看出你的状况也不怎么好,”击倒没有正面回应奥利安,只是将小瓶收了起来,“最近各种事叠起来,你也很累吧。”
“还好,”奥利安在想如何能帮助击倒找到安廷,如果是从前,他可以找音板帮忙,可是现在......“我遇到的事不算难解决。”
“我知道,银河党一直在为难你和补天士,好像为难你们两个就能名正言顺把汽车人拉下水一样,”击倒哼了一声,在不聊到死火时,他看上去倒不算太颓废,“你不用太担心,汽车人都站在你们这边,有什么需要我做的,随时告诉我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