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再借三百天》 第1章 确认 “快快快！快打120！快点！” 覃向阳感觉到鼻口处传来一股热流，他抬起手一摸，便看到一块红迹，他站起身，想伸手拿纸擦一下，结果刚站起就感觉头一晕，眼前阵阵泛黑，晕眩倒地。 客厅里的人被这场忽然的变故给打得乱了阵脚，手忙脚乱，将倒在地上的男孩抱起，冲出家门。 一场期待已久的17岁生日，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打断了。 覃父沉着脸，坐在手术室外的廊椅上，覃母在走廊里走来走去。 啪—— 手术门打开。 医生戴着口罩，朝旁边的的人说了几句，随后走向他们，目光严肃:“这边建议家属对孩子做个全面的检查，根据他的发病状况初判是胃癌，不过咱还是以检查为准啊。” 覃母听到这，差点跪在地上，双手止不住得颤抖，如果不是旁边的覃父拖着，此刻怕是早就倒在地上。 “怎么……怎么会呢？他还这么小！他才十七岁啊！我们……”泪水止不住得往外流，声音里透着哽咽，覃母将头埋在覃父颈窝处，不忍再继续说下去。 “没事的，没事的啊，人家医生不是说不确定吗，我们等孩子醒来带他去检查检查，好吗？也不要和他说，省的让他紧张，对不对啊？好了啊，别哭了，咱们做爸妈的一定要先稳住。” 覃父用手轻轻拍着覃母的肩，温声道。直到颈处传来闷闷的一声“嗯”才对医生说:“麻烦了。” 晚上，覃向阳一睁开眼就见他那位平时眉毛都不怎么皱的母上大人此刻眼眶竟然通红，他被吓了一跳，赶紧坐起身，朝徐女士拍了拍。 “哎呦我去，怎么啦我的母上大人，又是哪位不要命的人把你惹哭了？快快告诉你的心肝宝贝儿，让我来教训教训那个人！” 覃母朝他白了一眼，想到覃父说的话，哑着声音，垂着头，轻轻说:“还不是你，突然晕倒，吓死我了！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幸好……”她真的说不下去了，她好怕，真的好怕！ 覃向阳听对方渐渐上扬的声音，又快哭了，连忙安慰:“好啦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吗？你看！” 他下了床，在地上蹦了几下，又转了两圈，顺带朝徐女士摆弄了几下鬼脸。 覃母的情绪被他这么一番举动给缓和了些，她站起身，朝覃向阳的额头点了下:“你呀，听妈妈的话，好吗？明天一早去做个体检，妈陪你去。” “好好好，明天就去，行了吧？” “嗯...” “别哭了，别哭了，让我看看你有没有破相，如果有，那我可得赶紧拍下来，做你以后的把柄。” “唉去去去，睡你的。” “得嘞！”覃向阳顽皮地看着她，将食指与中指并拢，另外三只向掌心收在一处，抬手放在太阳穴处向前划，眼神里满是笑意。 第二天，覃母早早就拉覃向阳起来，带他在医院里四处奔走，做各种各样的检查。覃向阳坐在椅子上，看着即将到他的一项检查单，不禁头大，他感觉此刻与其在这里做各种检查，还不如到学校里写作业。 “妈，咱什么时候好啊，我好饿。” “快了，快了，最后一个。” 覃向阳单手拖着下巴，小声嘟囔:“哦。又不是什么绝症，干嘛做这么多检查？快点吧……” 这一天，覃母的心总是提着，尽管可能性不大，她还是希望老天能行行好，让她的儿子平平安安。 到了下午，覃家夫妇二人被医院的主任叫到办公室，覃母按照与覃父的约定，让覃向阳待在病房，并嘱咐他不要乱跑。 覃向阳看着面前两人心虚的模样，总觉得这二人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却也还是点点头，躺在床上，玩起了手机。 办公室内，气氛凝固，主任抬起手提了提眼镜，神态严肃，看着手里的病单止不住得摇头。 覃母看到这幅情景，喉咙发紧，颤抖着声音，朝对面的人问道:“还有得救吗？如果有活下来的几率，我们就治！砸锅卖铁也治！” 主任医生听到这话，叹了口气，问道:“家族有没有过遗传病？” 覃父这才恍然，走上前:“有！他爷爷就是！” 那人紧接着问:“你有什么病发症状吗？” “...没有。” 医生思考一瞬，看点头，了然:“你们家可能是隔代遗传，只是到你儿子这里，提前了。” 覃父愕然:“还...还能治吗？” “难说，晚期。建议孩子保守治疗，少受点苦，最近多带孩子出去玩……” 简单来说，就是这病，没得治；治了，也活受罪。 覃母听到这里，嘴唇颤抖，眼眶潮湿泛红，她慢慢扶着桌子站起身，语气淡淡:“好的医生，我们...明白了。” “还要定期来医院检查，咱们也可以沟通沟通。” “嗯...” 啪嗒—— 手机砸落到地上。 覃向阳站在门口，几乎整张脸都贴在门上，听到室内传来的谈话，面色僵硬，反应过来手机掉在地上，他蹲下身，弓着背，抖着手捡起地上的手机，只是这一蹲，就没再起来。 他的鼻尖酸得发麻，可眼泪怎么也掉不下来，就在眼眶那存着，他的指甲紧紧扣着地板缝，不住得发抖，拿着手机的胳膊圈住腿，头垂得老低。 —— 他的十七岁，原来是痛的。 覃母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心里堵得慌，忍了很久的泪终是落下，蹲下身，伸手抱住覃向阳，伸出手一下一下拍打着覃向阳的背，抖着声音，安慰他:“宝贝，没事的，爸爸妈妈会陪着你，带你去玩好不好啊？。” 覃向阳睫毛微颤，微棕的头发无精打采地塌着，就这么被覃母抱着，目光无神迷茫未知。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震惊了。 “小阳？你说话啊，可不可以不要吓妈妈？” “妈...我是不是...要死了。” 覃母就这样抱着他，听到这，忍了很久，终于哭出声来，哭了很久，撕心裂肺。 “妈妈...妈妈也不想信啊...为什么啊！到底是为什么啊！”哽着声音，她不知道为什么，老天就是这么恨她们一家吗？为什么日子好不容易好转起来，又出来这么一个噩耗！她好恨啊！如果可以！她真的好想代替自己的儿子生这个病！受这个罪！ 覃父走向前，手心攥紧又松开，舌尖顶住上颚，沉默了会儿，开口:“既然这样，不如就让孩子把学给退了，咱俩一块儿带他去旅游，好好的，畅快的玩一圈。” 等等，退学？不行！ “不行！不能退学...”覃向阳瞬间抬起头，态度坚决，见面前二人止住哭声，用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疑惑得看着他，他清了清嗓子，缩了缩脖子，诺诺道:“至...至少也得高二结束吧？和同学...告个别？” 差点露馅。 “这不挺好商量的吗？看你这么不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班里有喜欢的人呢。”覃母一手拿纸擦着鼻涕，闷声朝覃向阳嗔道。 覃向阳听到这，头皮一紧，眼神躲闪，悄悄挪起身子，站起来，小心翼翼，边向外爬，打着哈哈:“啊哈哈，是吗？猜对了呢！恭喜啊，徐女士！”说完一溜烟跑开。 覃母坐在地上，面露惊愕，张大嘴巴，大声朝覃向阳跑的方向道:“什么？兔崽子你给我滚回来，你想糟蹋谁家姑娘，给我说清楚。跑慢点，别摔着。” “男的！！我跑得很慢！”声音自走廊传来， 透着回响。 我去，咱儿子，这……算不算是出柜啊？！ 覃家夫妇对视一眼，眼神充满震惊，刚才的噩耗仿佛早已忘记，站起来，找周围的人抬抬手，表示歉意，然后踏着小碎步，低着头红着脸朝病房的方向走去。 也可以说，在走鬼步？ 覃向阳在病床上坐着，眼神想窗外瞟，忽然瞥见一束早已枯萎的向日葵，他愣住，向阳，向阳，不能再向阳了，它死了。他呢？覃向阳，也快死了，可他不想就这么窝囊得走，要走，也要风风光光得走！ 覃母走进来，正要好好教育一下自己的儿子，打开门，就见对方目光发亮，满眼笑意得看着她，终是不忍，叹了口气，坐在旁边，“想好了，再去学校待几天？” “嗯！我觉得我的心口现在超级舒服，也不紧张，感觉像是心口处提了好几年的重物突然没了，感觉很不一样。”覃向阳轻松道。 “可...可你得癌症了啊，快离开爸爸妈妈了，不难过吗？” 覃母有些惊讶于对方说话的内容，怕戳到覃向阳的痛处，小心看着他。 覃向阳微滞，舔了舔嘴唇，嗯了一声。 “其实，我感觉这样不用再体会社会的压力，高考的压力，还挺自由的，至少现在我可以放心感受这个世界，每天不用提心吊胆，虽然有点遗憾，乐观嘛，对不对呀！徐女士。” “你...唉，你自己想就好，妈妈不能接受这么快，先缓一会。” “要不这样？你跟我爸再要一个，说不定我运气好，又投胎在咱家了呢？” “滚！” …… 覃父站在病房口，看着屋内两人打闹的模样，抑制住眼泪，叹了口气。 就这样吧，好好过好最后几个月。 周三，覃向阳早早起了床，收拾好东西，走到门口，回头道:“妈，我走了，自己骑车去。”说完关了门。 啪嗒—— 门又被打开，自行车后传来覃母的声音:“这就走了，也不吃饭？哎呀！慢点骑，路上小心！” 覃向阳刹住车，转身朝家门口大喊“好！快回家吧，外面冷！” 随后骑车出了小区门口。 晨光烫在背上，凉风灌进校服，绿叶潮味儿扑鼻而来，覃向阳踏着脚踏板，头发被风扬起，在阳光得透射下，闪闪发亮，他想，这是他最后一次，十七岁，拥抱这个城市。 “靠！臭小子！第三天才来，知道兄弟我这两天自己一个人憋的多辛苦吗？”李晓辉一把圈住覃向阳的脖子，声音大得让人有捂耳朵的**。 “不过...怎么才三天不见，你瘦这么多？”李晓辉伸出手圈了自己的胳膊，又圈了圈覃向阳的胳膊，做一下比较。随后抬手摩挲下巴，表情疑惑，不过只一瞬，便睁大眼睛，肯定道:“我去！我说你怎么这么久不来学校，原来背着我去减肥了？” 覃向阳无语，无言，白了他一眼:“得亏你想得出来，我倒是想减肥请假三天，但你觉得那位灭世老祖会答应？” “嘶，也对哦。嘿？那你这几天干嘛去了，生病了？”覃向阳收拾书包的动作一顿，睫毛颤抖，抬起头，认真的看向李晓辉。 “嗯，快死了，绝症。” “怎么...怎么可能？”李晓辉不信，但看到覃向阳严肃的表情，他又有些担心。 覃向阳看着他，叹了口气，摇摇头？ 李晓辉被他这么一举动整得心脏吊起来，紧张地看着他。 “噗哈哈哈，这你也信，哪天我如果真走了，你不得被骗死啊？哈哈哈...” 覃向阳笑得直拍桌子。 静默—— “靠！我去你丫的，欺骗我感情！赔我精神损失费！” “哈哈...钱没有，心脏你要不要啊？”覃向阳的胳膊搭在桌子上，歪着头，目光带着玩趣，眉毛轻佻，勾唇直视李晓辉。 李晓辉心脏有问题，这是班里同学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大家也会借着这一点，在许多大活动留心关照他。 覃向阳这话有些意味不明，李晓辉也不想细钻，只是当做玩笑话，他苦笑，抬手硬捶覃向阳的背:“起来，我回座位了。” 李晓辉心情变坏了，覃向阳想安慰，可却没那个精力，刚刚和李晓辉聊天的时候，他还真有想到死后将自己的心脏捐给他，也算做了个好事。 就是不太清楚他爸妈会不会同意，毕竟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 覃向阳盯着桌子发怔，骑车时候的劲儿散得没影，就这么过吧。 等等！那个人呢？ 他才察觉班里少了一个人，敛去苦脸，坐直了身子，脖子不住地左右扭动，视线以内，并没有那个人。 “别找了，他今天请了一上午假，下午才回来。” 覃向阳这才止住动作，朝身后的人道了声谢，开始静思。 请假？不应该啊？ 思绪混乱，他胡乱揉了一下头发，脸趴在桌子上，一手护住自己的头，一手放在下巴之下，一个安全感爆棚的姿势，合上眼睛，在新世界探索奇迹。 新人第一章！写的不好还望见谅呀！！ 关于这个癌症，我不是很懂，也没有学过，会有很多错误的地方还希望多多指出呀，我肯定会改的。 就是一个短篇be文，不会虐，所以癌症这一方面我会少写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确认 第2章 老师 覃向阳的成绩很差，自从上了高中之后，就一直在班里后三名来回钻。 学生时期的高光可能也仅限于中考吧，水平本来勉强够到公办普高线，谁知道中考直接超常发挥，擦边进了重高。 但在上了高中之后，排名和初中比起来，自然是一个南，一个北，每天都很焦虑，担心自己考不上理想的大学，为此，他最疼爱的头发都掉了好几根。 不过后来，他也看开了，渐渐成为老师眼里乖巧却成绩差的那一类孩子。 现在嘛，更不用说，直接睡觉。 老子只有几个月可以活，还不让睡，那就很欺负人了！ 下午，覃向阳感觉自己的背一直被一个人点，他皱起眉头，抬起头，努力从睡意中清醒过来，皱起眉，他自认为这个表情很凶，以表示: 敢打扰我睡觉，活得不耐烦了？ 实则不然，那个表情毫无攻击力，在外人看来，他只是将圆圆的脸蛋强行皱起，浅眉拧在一快儿，那双大圆眼也因为刚刚睡醒没有聚焦。 竟有些...可爱？ 覃向阳刚想发怒，谁曾想他一抬头，便看见那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卓清樾。 卓清樾是那种常见的清冷长相，恰巧覃向阳很吃这一点。而且这个人的鼻尖有一颗棕痣，倒是给他增添几分灵气。 覃向阳自初中起，就知道自己是gay，因此，他和所有男生都会保持一定的距离，除了李晓辉，因为那是纯哥们。 当然，喜欢男生这件事李晓辉也知道，他不反感，相反，他很尊重。 高一运动会的时候，还没有分班，他当时报名了男子三千米。 依稀记得，那天的日头很烈。 众所周知，三千米是一个很折磨人的体育项目，所以报名的人要么是班里有身高优势的，要么是特长生。都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 故而覃向阳一米七几的小个儿在操场异常显眼。 不幸的是，在他跑了八百多米的时候，视线突然变得模糊不清，眼前一阵一阵泛黑，双腿也渐渐变软，没有力气。 再到后面，他实在坚持不住，跪倒在了跑道上。很巧，卓清樾当时是在当志愿者，见到场上事故，他第一时间跑过去，将他背起。 覃向阳当时视线很模糊，他只看到对方的侧脸，。在他的鼻口处，阵阵松香传入其中，很香，让人安心，他就这么晕过去。 再次睁开眼，就看见李晓辉在他面前做鬼脸，看被抓包，他也只是打个哈哈，开口即爆粗，说他快被吓死了。 可覃向阳满脑子都是帮他的那个人，问李晓辉他也不知道，就挺失落的。 你永远都不会明白世界上稀有的gay被一个超级大帅比救了的感受。 直到高二选课分班，他和卓清樾擦肩而过，他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当即肯定，就是他！ 上天也许是眷顾他的吧，他们分到同一班。 上天也许是想看他笑话吧，他们毫无交集。 目前为止，这只是覃向阳一个人的独角戏，一个人的暗恋。 那是人人都说胆大的人，可在他面前，覃向阳做了爱情的胆小鬼。 此刻，卓清樾正推着桌子，表情和往常一样冷淡，他指了指覃向阳的旁边。 这是要坐在他旁边？ 覃向阳回过神，舔了舔唇，诧异却也懒得管，连忙站起身，将自己的桌子向后推，咧开嘴:“请！” 灭世老祖这么好心？不管！感谢感谢！ 只是下一瞬，他抬起头，就和老祖“巧合”对视，只见那人朝他眯起眼，勾起唇笑着招手，并指指门外。 意思是：出来聊聊。 覃向阳缩了缩脖子，缓缓站起身，迈着小碎步，走出教室。 也可以当成鬼步。 在门口，他小心看向“灭世老祖”，不知道自己这次犯了什么错，悻悻然：“朱老师，怎么了？” 朱老师站在他对面，看了眼手机，像是在确认什么她不想信的事情，直到确认了。 她关了手机，再开口声音明显在抖，覃向阳诧异，不过下一瞬，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你妈妈和我说了你的情况，怎么会这样呢？你的身体状况老师想了想，再在学校里待两个月好吗？和同学好好告个别。”顿住，开口询问“需不需要我和同学说说，照顾你的身体。” 听到一向脾气暴躁的老祖突然哭了，他还有些不可信，只是震惊，但在听到她说同学生讲这件事时，他连忙摆手:“不了不了，反正都要走，到时候就说转学就行，高中生，不能被我影响。” “……好，那就依你，嗯……老师把你和卓清樾调在一起，你可以看他，但不可以打扰，知道了吗？” 嘭—— 覃向阳感觉自己的耳旁有一个比他的头还要大的气球突然爆开，冷汗瞬间浸漫后背，他惊愕。 “老师，你…你知道？” 朱老师看他那瞬间转变的脸色，噗嗤笑出声，拍了他的头，弯起唇，柔声道:“你妈妈给我说的，说你在学校里有喜欢的男生，我当时就想到了卓清樾，你看！还真给我猜对了。” 覃向阳垂着头，红晕爬上了他的后颈，爬上了他的耳根，他怀疑徐女士不会吧他小时候尿过几次床都告诉老祖了吧。 朱老师见他低着头，耳朵红得透彻，笑着摇头:“没事啊，这很正常，青春期正常现象，老师之前也有过和你一样的经历，和一个女同学谈过，不过后来被她的家人发现……她出国了。”顿了一会儿，又说:“后来打听，才知道她在国外受不了家里思想上的折磨，自杀了。” 她说这句话时，不像刚才轻松，充满了悲哀，又带着深深地怀念，是那种旁人一听就会感受到的，仿佛她把这种情绪浸透于白骨，透得腐烂。 ——总有一些话来不及说了，总有一个人是心口的朱砂。 覃向阳听她这么说，第一想到戚薇的《如果爱忘了》里的这句话，他想安慰，却又想到了自己，如果…如果他们在一起了，他死后，卓清樾会像朱老师这样自责吗？ 他开始迟疑了，但转念一想，切，不可能，万一人家是直的呢？ 至此，他也不多想，抬起头，肯定道:“放心吧朱老师，我不会打扰到他学习的。” 放个屁的心，这人眼睛每天恨不得黏在人家身上，算了算了，狠一下心，她相信卓清樾不会被带弯的，这孩子可乖了。 她露出八颗牙，标准笑容:“好的，老师相信你，回去吧。” 覃向阳迟疑了一下，点头“嗯，老师你也不要伤心了，那件事……不怪你。” “怎会，都这么久过去了，老师早看开了，快回去看书吧！” 待覃向阳进班后，她敛去笑容，眼神暗淡，整个人融入暗处。 怎会…… 覃向阳走进教师，眼眶带着未收的红晕，李晓辉在座位上看到他这样惊得坐直了身子，他大幅度朝覃向阳招手，张着口型，嘴巴张得老大，眉毛高高扬起，形似八字。 不过对方并不理会。 覃向阳回到座位，不经意间与位旁的人对视了一眼，慌乱俱增，心跳加快，忙垂下眼，无事般坐到位置上。 五月，正是天气转热的时段，此时已是下午，外头的烈阳射入室内，给人以闷热的感觉。 天花板上的旧风扇“嗒嗒”转着，风微微凉，不过室内的人多，靠这点风是远远不够解热的，汗水流经脖颈，钻进校服里，不透气的校服像是被热水浸透的棉花，闷的人喘不过气。 覃向阳将纸对折，一下一下扇着风，另一只空着的手拿起按动笔转了起来，黑色的笔与他那双冷白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pia的一声 比直接打到旁边人的手上，覃向阳瞥过去看到对方的手背迅速红起，心虚地伸出那只罪恶之源，想把笔拿过来，就在快要碰到笔时，对方抓住了他的手腕，手腕处存有不正常的冰感。 就在覃向阳疑惑对方的手为什么这么冰时，对方的话传入他的耳朵。 “干什么。” … “噗…我捡…捡笔” 他也不想笑，除非忍不住，你敢想一个面容清冷的人，声音如同唐老鸭般哑，这真是有些ooc了。 “你…” 莫名的，覃向阳扫到对方的耳廓逐渐红起，便将头转在一边，手捂着嘴，从卓清樾的角度看，那就是他这人的头垂得老低，肩膀不正常的抖动。 哦，这是在嘲笑他呢。 “对不起对不起啦，你听起来好像是感冒了，我带你去医务室吧！” 覃向阳笑够了，也开始担心起对方的身体来。 “不…用…了” “哈哈…还是用吧！” 覃向阳挣开被对方抓住的手，举起：“老师！我同桌感冒了，听声音还挺严重的，我带他去一趟！” “是吗？那小心些。” “哎！好嘞” 随后他反手握住对方的手腕，将他从位上拉起，走出教室。 走廊上，夕阳的余晖散到其墙壁，雪白的墙被橘色晕染，两人一前一后。 覃向阳在前，卓清樾在后。 “前面就是医务室了，你也是，身上这么凉感觉不到吗，这么不注意身体，小心以后…” 话到这就没了后续。 卓清樾在他背后，垂眸看着他，等他的下文：“以后…什么？” “没事，嗯…你这嗓子，先别说话了。”覃向阳转过身，一个没注意，撞到了对方身上。 “嘶，我鼻子…你怎么跟这么紧？” 卓清樾没有理他，只是静默看了他半刻，抬脚绕开他走到覃向阳的前面。 “诶！等等我…” 覃向阳突然扫到旁边的白墙，看到两个距离较远影子，他抿了下嘴，快速上前，想和他“贴”在一起。 影子的紧密贴合，不能分离——形影不离。 “有些发烧，去挂一下水，然后给你开几盒药，按照上面的要求吃，多喝点水，去吧” 白褂医生对那两人说。 卓清樾接过袋子，向老师要了一个口罩，戴上，徐徐走出门。 覃向阳见此，迅速朝医生道了声谢，跟上他。 “等一下我！” 无奈。 他一个一米七多高的小短腿仅靠大步走路是不可能跟上一个一米九高的大长腿 他急躁地揉了揉头发，将大步走改为快速跑，在卓清樾马上抬脚上楼梯之际，覃向阳跑到了他面前。 “你走这么快干嘛？赶着投胎啊！” 覃向阳站在第三个台阶上，卓清樾则站在楼梯下。 高度原因，卓清樾不得不抬头看他。 覃向阳因刚才跑得太快，声音带着明显的喘气声，即使知道自己被丢下，却还是咧着嘴笑，眼角微微扬起。 因橘阳扫射，覃向阳左边的眼睛被照得棕透，发丝随风起，又因这光，闪闪发亮。 卓清樾看去，被这笑晃了神，眼睫毛微微颤抖，指尖蜷缩。 他的眼睛，好美。 他感觉，自己看不到光，即使在不停地奔跑，却仍然逃离不出，明明门就在面前。 只是黑暗也好，独自一人也罢，他已然适应。 可就在这时，天光破晓，烈阳射下，照在他所生活的阴暗处，他竟有些慌。 为什么？ “我要上课。” “知道你要上课也不能跑这么快啊，呼，可累死我了，药给我吧，我替你拿着。” 随即伸出那只细白的胳膊。 卓清樾淡着脸顶着那胳膊半晌，放松那双紧缩的手，开口：“不用了…今天…谢谢你。” “害，这有啥。” 覃向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耳尖透红，不过被头发遮住，不会被发现。 “那个，你…嗯？人呢？” 等覃向阳扭捏过后，发现面前的人早已不见，一转身，果然，那人正在上楼。 “靠！你又不等我！” 随即紧步跟上。 到了他身边却发现对方的眼角弯了弯，似乎在笑。 不对？他在笑？！ “你你你！你竟然笑了？！” 覃向阳面露惊色！张大嘴，暗棕的眼睛瞪得老大。 不过一瞬，他再看时，卓清樾早已恢复和往常一样冷淡的表情。 “怎么不笑了？多好看啊！” 早知道就拍下来了，靠！没手机！ “无聊” 感觉这章好少，再添一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老师 第3章 微信 是夜，覃向阳仰躺在柔软的沙发上，回忆席卷而来，他又想到了下午的那个笑容。 此时覃母从门外柔声道：“小阳，今天晚上陪爸爸妈妈去吃顿饭。” 吃饭？ “为什么？” “是你奶奶的朋友的儿子，他们一家刚好今年从国外回来，请咱家吃顿饭，去吗？” 覃向阳思考一瞬，脑海里闪过一个小男孩的身影。 不多想，他摇了摇头，冲门外道：“好！等我换个衣服！” 皎洁的月光透过云层照在草层上，为嫩绿的草尖镶上银白色的钻石。 餐厅外，整齐的一家站在门口。 “小烨，一会见到叔叔阿姨不要忘记问好，知道了吗？” 那女子穿着黑色的包臀裙，盘着头发，耳坠带着雪白的珍珠耳环，浑身透着高雅。 “哎呀知道了！真啰嗦！” 在她旁边站着的，是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男孩，他坐在一男士的腿上，手不住地在平板上滑动，显然，是在玩游戏。 而那位男士，目光柔和，穿着板正的黑色西装，带着银框眼镜，看着他腿上的小男孩。 “怎么跟妈妈说话的，要礼貌。” 话虽这么说，却听不出半分批评的意味，只有宠溺。 那男孩并没有回应，只是不耐烦点头。 在这三人旁，站着一位个子高挑的男子，戴着帽子，脸隐匿在黑暗中，与这一家格格不入。 “你也是，一会礼貌点。”那女子又开口。 “嗯。” 覃向阳靠着车窗，看到那家饭店的名字，震惊：“嚯，大手笔啊！” 覃母在副驾驶听到这句话，轻笑：“行了，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奶奶之前帮过这么一家，现在就是想请一顿饭，到那可别给我乱说话啊！” “哎呀知道了徐女士，帮正遵守您的命令！” 覃父在驾驶座哈哈大笑：“你们先下吧，我去停车。” 母子二人下车，就被远处的一家给捕捉到，原本玩游戏上瘾的男孩关掉平板，跳下男士的腿，抓着他妈妈的手，走到覃母面前，大声开口：“阿姨好！” 又朝旁边的人喊：“覃哥哥好！” “诶！这是小烨呀！都这么高啦！不得了了诶！以后不得是个大帅小子哦。” 覃母说这，顺便肘击了一下旁边的覃向阳。 覃向阳忍着笑，开口：“叔叔阿姨好，我是小阳，弟弟好呀。” 他弯下腰，伸手摸了摸那个男孩的头，眼眸弯起，语带笑意，只是力度很轻，没什么感觉。 他今天穿着白色的工装裤，上面内层是白色短袖，外面套着浅蓝的短袖衬衫外套，清爽。 远处，一穿着黑色短袖的男生走来，那位女士说：“这是大儿子，你之前还抱过，现在应该和小阳一样大了吧？” 那男生开口：“阿姨好。” 本来还在和小男孩玩的正嗨的覃向阳听到这声音顿住，抬起头，看到那人立马站起身。 “卓清樾？！” 不过那人大抵是早就认出了他，并没有太多表情。 覃母听到这，震惊地指了指两人。 “你们认识？” 覃向阳立马拍手。 “当然啦！哈…” “不认识。” 哈哈？ “只是一个班的，平时不怎么说话。” 不说话你妹，哼。 卓母尴尬笑了一下：“这孩子平时很缅碘的，在家也是不爱说话，那你们加个微信？认识认识？” “……嗯” 卓清樾拿出手机，点开二维码界面，向前伸，示意覃向阳扫他的码。 覃向阳反应过来，什么不认识的烦恼全都消失，全是加到了crush微信的激动。 他涨红着脸，点击“扫一扫”，加上了对方的微信。 “这就对了嘛，让两个孩子多交流，反正都是一个班。” 覃父停车回来，与那一家子打了声招呼，就进了餐厅，入座。 饭桌上，两家聊得投入，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卓清樾。 而他早就适应这种场景，埋头吃着饭，不说话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有人很无聊，打断了他的这段沉寂。他感觉旁边的人拍了拍他的肩，凑到他的耳旁。 “你怎么还有一个弟弟啊，之前都没听你说过。” 他不理会。 “不对啊，我怎么听我妈说你们家昨天才从国外回来啊，那你怎么……” 卓清樾吃饭的动作顿住，抬出头，淡淡的看向覃向阳，这时覃母开口。 “清樾这孩子快成年了吧，算算也该了，生日是几号啊，到时候请他吃大餐！” 不知道触动了什么开关，原本喧闹的餐桌登时安静下来。 “额，小卓你的生日是几号来着，给你覃阿姨说一下。” 她不记得了。 覃向阳听到卓清樾叹了口气，不易察觉。 “我不怎么过生日，也忘记了，不用麻烦阿姨了。” 有出国和生日，只是他没有。 “6.27”覃向阳开口道。 …… “什么？” “他的生日，是6月27日。” 怕对方没有听懂，他再解释了一下。 “之前老师在电脑上展示过班里学生的身份证，我看到了，唉，记性好，这就不小心给住了。” 一声玩笑，打破僵局。 卓清樾看着覃向阳，与之前那冷淡的表情相比，此刻竟有些绷不住。 这个人，为什么总来帮他，从前是，现在也是。 “谢谢。” 他的声音很小，如果不是覃向阳的耳朵好，很有可能听不到。 “不用谢！嘻嘻。” “嗯。” 覃向阳勾着唇，心里想着人可算是没那么冷了。 他凑近卓清樾，发丝蹭着卓清樾的下巴，痒极了。 “学校的周年庆你有想好是什么节目吗？之前老祖说你来定。” 卓清樾疑惑：“有吗？” “当然啦！我之前老期待了！” 现在想的是在那之后就退学。 “你喜欢什么？” “我吗？” “嗯。” “你唱歌？可以吗？” 覃向阳紧张的吞了口水，等着大眼睛看着他。 卓清樾受不了他凑这么近，他向后靠着椅背，开口：“不行。” “哦，好。” 环视饭桌，都在看他们聊天，卓母笑着说：“之前还想小阳如果是个女孩子，就撮合着俩呢？结果不巧，是个男孩子，不过也很帅。” 覃母笑着打哈哈，心里想他儿子是个gay，还真有可能在一起，看她能不能接受。 *** 回家的程中，覃母疑惑：“你那个记性能背下《静夜思》就不错了，怎么记得下小卓的生日的？” 覃向阳在后座吃着大白兔冰糕，玩着手机，听到这口吐不清地说：“之前不是说在班里有喜欢的人吗？” “噢，你喜欢他……你喜欢他？” 咋一提高音量，惊得覃父右耳短暂性耳鸣，他揉了揉耳朵开口：“好了，你没看出来吗？之前有人请客吃饭，咱儿子那次不是躲在角落玩手机，跟个透明人似的，这次一直粘着人家小卓，不喜欢才奇怪。” “也对。”她扭头朝覃向阳说：“你开心就行哈。” 傍晚，覃向阳在洗手台前洗脸。 嗒嗒嗒—— 洁白的玻璃上落下几滴鲜红的血，覃向阳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果不其然，鼻子以下全是血，他才发现，他打开水龙头，将血洗干净，等它停。 唉，又流鼻血了，以后会不会更严重？ 旁边传来敲门的声音，覃向阳快速清洗完毕，开门咧开嘴笑，眼角微微扬起。 “怎么啦。” 覃母站在门外，眼眶通红，她走上前抱住覃向阳，揉着他那软软的头发，“瘦了。” 覃向阳红了眼，鼻尖酸涩，他将头埋在覃母的颈窝，眨着眼睛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没事。” 怎么会不怕呢？一位十七岁的高中生，在大好未来的时候，得了癌症，任谁都会怕，何况是怕疼的覃向阳。 这天，覃向阳为了安慰覃母，让她和自己一起睡，好像自从三年级起，就没再和他的父母一起睡过觉。 他睡觉没有拉窗帘的习惯，待适应了黑暗，听到旁边传来的平稳的呼吸声，他开始扭过头，捂着嘴，泪水不住得往外流，但他不能出声。 覃向阳睡觉习惯抱着覃母的手臂，每次睡觉，他都把那个手臂当成抱枕一样，覃母在彻底睡着前，都会用她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和之前一样，直到完全睡去。 不想离开你们，不想离开这个世界。 之后几天，覃向阳一直和覃母睡在一起，前几天覃父还是自己一个人独守空房，到了后面就加入他们一起睡，三个人像是回到了十年前。 住在一室的出租屋里，吃喝拉撒都在一个房间里，不过如何呢？ 家人间的互相陪伴，是对于苦难来说最有用的解药。 在学校，覃向阳就尽量珍惜与学生在一块玩的时间，把每天当成最后一天去活。 覃向阳和卓清樾相处总能很轻松，他们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有时候呢，覃向阳会为了和卓清樾多交流，拿着卷子去问题，卓清樾也会对着问题进行讲解…… 周年庆那天，李晓辉激动得一到班里就开始激情歌唱。 “Beautiful so beautiful” e on” “Y?e?a?h” “嘿，boy……” 他扭着身子，脚尖拍打着旋律，走到覃向阳的桌前，一掌“啪”的一下拍在他的桌子上：“虽然，我的英语班里倒数第一，但我还是想说……” 覃向阳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睁大眼睛，连忙拍下他的脸，开口：“呃，you too？” “天呐，你怎么知道我想说you are so beautiful！oh thank you。” 李晓辉用手捂住脸，另一只手捂住心口，深情看着他。 “……滚。” “诶！得嘞！” 晚上，学校的操场被五颜六色的灯光所点亮，搭建的舞台射出刺目的光线，却不失炸裂，氛围到位。 虽然是晚会不错，可表演的节目却都非常红色，台下的学生无神的摇晃着光棒，被这无聊的节目整的昏昏欲睡。 “靠，早知道是这节目，还不如请假回家玩去。” “好无聊啊。” “困。” 突然，灯光乍暗，没有光的陪衬，操场是看不见五指的黑，人群的喧嚷声由小转大。 “怎么了这是？” “操？好刺激！好爱！” 噔的一声—— 一束光聚集在舞台中央，凡尘飘散，缠绕于主持人周围，闪闪发光。 “向阳而生者，发光！闪耀！当我们坠入……下面有请高二三班的王小小同学带来的《2002（Acoustic）》” 霎时，台下叫声轰炸，掌声雷动。 “果然，这都是压轴。” “终于有我想听的了！” 台上少女的歌声细腻、温柔。 “We are more than lovers” “Yeah we are all we need” “……” 覃向阳听得入迷。 虽然他听不懂，但他想，主持人的那一番话，当我们坠入…… 爱河。 他转头看向卓清樾，惊讶地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而卓清樾在被发现自己偷看他也没有展露出一丝惊讶，相反，在灯光的映射下，他微眯着眼，温柔的注视着覃向阳，鼻尖的棕痣忽暗忽明，他勾起唇，朝覃向阳做口型，像是在解释什么。 我们不仅仅是爱人 而是彼此的一切 他笑了，这次没有遮掩，是暴漏的，明目张胆的笑。 这一章写的有点怪，我觉得吧，在写的时候有好多话想在这里说，但等这一章写完开始打的时候，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可能会有人认为这才第三章，就爱上了？ 但你想啊，小阳的病拖的了吗？我打算就是感情快一些！多一些治愈的剧情吧！ 虽然还是很怪[爆哭][爆哭][爆哭] 算啦算啦加油吧（歌很好听哦，李晓辉唱的那几句是王俊凯的《beautiful》） 另一首歌有在文中提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