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界酒馆》 第1章 第 1 章 夜已经深了，但祝冥的小酒馆的生意却接连不断。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桌喝醉了在桌上又唱又跳的妖怪，又和一个刚死于心脏病的中年男人，同时也是一位哲学教授扯了一个时辰的“活着的意义”。 “如果我现在还有意识，那我为什么不能是活着的？”这位哲学教授还在继续和祝冥聊天：“能再来一杯啤酒吗？这让我想起了我年轻时和朋友一起吃路边摊的日子，那时候我们意气风发，一副没活够的样子，真好！” “可是谁规定了死了就没意识了呢？死人大概是不会和活人说话的。”祝冥礼貌地微笑着，眼眸里却没什么情绪，只是娴熟地给对方满上了一杯啤酒。 当然，这可不是一般的啤酒，而是经过她的灵力调制过的，人妖鬼皆宜，当时，人得是18岁以上的人才行。 “真奇妙啊，原来死是这种感受，是可以再喝上一杯好喝的啤酒的。”教授还在喃喃自语：“我好像醉了，原来死的时候，还会再醉一次。” 祝冥没有接下教授的话，她只是在安静地擦拭着玻璃杯，吧台边的老钢琴弹奏着轻快的爵士乐。 “三年前我跟我的那些朋友们又聚了一次，活着的都来了，我们在一起喝了八瓶啤酒，结果您猜怎么着？” 祝冥还是没有接上他的话，但手上的动作却停了下来，微微侧着头看着这位教授。 “我的朋友说，都喝八瓶了，干脆凑个整，喝个十瓶，于是我们都喝醉了，拉着饭店里的小黑狗一起跳舞。” 他似乎很喜欢这段记忆：“后来这家店的狗看到我们就跑。” “我想您应该是吓到这条狗了。”祝冥放下杯子，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她的头发齐肩，看起来像是被精心打理过，剪得很有层次，发梢像是被烫过，弯到刚好的弧度，长长的耳坠子则在茂密的头发里闪着若隐若现的光泽。 “你很时尚，我年轻的时候也很时尚。”这位教授看着祝冥，眼里有些欣赏的意味：“你手上的飘花玉珠子都起刚了，真漂亮。” “谢谢。”祝冥手头的动作不易察觉地一顿，眼里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但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把擦好的杯子码在一起。 “我应该是醉了，买单吧。”男人舒服得眯上了眼：“真好啊，死了就不用为什么破职称写论文了，这也许是我离哲学最近的一次。” “从这扇门出来，您就买过单了。”祝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的语气很温和：“您准备好了吗？” “我会忘记一切吗？”男人在门前踟躇了一会：“等我走出去，我大概就不是我了吧？” “您是谁，也许有由您定夺更合适。”祝冥没有催促他，温声道：“如果没准备好的话，您可以再喝上一杯。” “不用了，我准备好了。”男人一脚准备踏出门槛，却突然回头，释然地笑了：“我那些酒鬼朋友们和我喝得一样多吗？” 出了这扇门，便走上了轮回路，有人会害怕，有人会迷茫，也有人会潇洒，但无论是什么样的情绪，总归是往前走了，祝冥也笑了：“您可以去问问他们。” 男人似乎觉得这句话很有趣，笑得更自在了些：“您也是个有意思的人，或许我们年轻时也能坐在一起喝上一杯。” 说完，他走出了门，再也不回头。 祝冥目送着男人离去，她的掌心多了些闪闪的光点，死去的人重新走上轮回，总有些不要的东西，爱恨情仇皆是负担，用来买上一杯酒再合适不过。 而这些身外之物，祝冥自有办法为己所用。 钢琴声戛然而止，刚刚还在优雅地演奏的女人散下了盘着的头发，坐在了钢琴上：“可终于走了，我手指都酸了。” 她叫百合，是无界酒馆的资深员工，只见她对着擦得一尘不染的钢琴看着自己的倒影，一边梳理着头发一边抱怨：“什么鬼啊，只让弹琴不然唱歌。” 祝冥冲她点点头：“今天辛苦了。” 百合“啧”了一声:“每天都说这句话，没点新意。” 其实祝冥这话是说得是真心实意的，因为酒馆每天都很辛苦，像刚刚那位教授已经算得上是十分温和的客人了，但即使是这样，却仍旧需要付出大量的精力才能让客人满意。 “又有新客人了，好像是个活人，我最喜欢活人了。”百合坐得高看得远，客人还未进门，已经开始打量起来了。 百合喜欢活人的原因无二，活人来这一般都是有事求于祝冥的，在服务上要求不高，大大减少了她的工作量。 “叮铃。”门被打开，门上的铃铛响了一下。 这铃铛并不是每次开门时都会响的，只有喜欢听它的声音的客人开门才会响起来。 祝冥抬头，只见来者是个穿着宽松T恤的姑娘，黑色的长发随意地散落着，对方似乎有点没睡醒的模样，进来找了个位置一坐，便开始四处打量。 苏长卿是个隔段时间就会搬到新的地方住的人，她前些日子隐居在山上的一座小观里头，看着里头的小道长变成了秃头道长，觉得在这清贫又清净的地方待够了，便收拾收拾就下山坐火车来了S市。 她来之前给自己算了一卦，卦象解读一下就是“旧人重逢，新缘待起”，她笑笑没当回事，反正去的地方是个物质生活丰富的地方就行，她要求不高，比山里的稀饭馒头丰富就好。 但此地虽然物质丰富，却是个实实在在没有夜生活的城市，在山里过惯散漫生活的她，显然在这个点连稀饭馒头都吃不上。 大晚上在小旅馆里饿得晕头转向地睡不着，她便干脆出来透透气，绕着一路关着门的商铺走了一圈又一圈，正当她在盘算这明天早上要来这里吃些什么的时候，她发现眼前有一家小店还亮着灯。 明明她刚刚在这附近绕了半天也没见着这家店，现在居然就在她眼前好端端地亮着灯，苏长卿只当自己大半夜饿得头晕眼神不好，没想太多，只是盘算能不能在这店里吃上口饭。 “无界酒馆？有酒的话，应该也有下酒菜吧？”人在饿的时候是不挑食的，苏长卿思索着，便推门进去了。 这店的生意看着挺冷清的，估摸着饭菜应该不太好吃，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别无选择的她还是坐在了吧台上的一个位置上。 此店的氛围颇为诡异，她都来了，居然没人给她递菜单？苏长卿思考了一下，想起来还有扫码点单这回事，可眼神把这桌子扫了个遍，也没找着个二维码。 来这里的人类都是有着寻常人不能理解或者无法解决的事情，祝冥见对方迟迟不说话，以为对方小小年纪就有了什么难言之隐，便主动打破僵局：“姑娘来这，是有什么难处吗?” 可对方仍旧不说话，只是盯着她。 这种情况也是有的，作为一个有耐心的店主，如果客人不想说的话，她可以慢慢等客人。 此时的苏长卿觉得自己终于是明白了这家店的生意不好的缘由了，这客人来了不主动接客问一句吃什么就算了，看到她一个人坐这找菜单还要淡淡地阴阳一句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要不是方圆一里的店都关了，她绝对不在这受这气。 她一边想着，一边拿出手机想在点评软件上发避雷贴，却发现手机连信号都快没了。 苏长卿对这家店的印象直接降到谷底。 于是苏长卿就这样直愣愣地看着吧台另一边的祝冥，在看着对方擦了三个杯子后，终于忍不住了：“服务员，有菜单吗？” 也许客人是想先喝些什么，祝冥想着，但店里确实不备菜单，因为每个物种的每个个体的口味都有所差别，她一般都根据客人的需求现调。 当然，菜单也是可以有的，比如刚刚来的那个教授开始的时候要喝红酒，希望自己能有一份法国餐厅的菜单，于是祝冥就用法术临时制作了一份。 于是她先把这张菜单递给了苏长卿，很是周道的说：“需要其他菜系的菜单的话，我们这也是有的。” 苏长卿看着菜单上的法文陷入了沉思，最后在菜单上随便点了三样。 上什么吃什么吧，苏长卿乐观的想着。 但祝冥看着对面点的菜又陷入的沉思，酒馆里平日里只提供酒水，妖怪们过来的话会自己带些人类的店里售卖的点心和菜；鬼的话根本不用吃，他们在此处享用的美食都源于内心幻想的映射；至于人嘛，都是找她来办事的时候顺带喝一杯茶的，偶尔也有办完事愿意坐下来喝一杯的客人。 这点上菜的，还是头一回见，祝冥看着菜单上的鹅肝陷入的沉思，虽然后厨也有些食材，平日里忙完了她就在后厨给自己弄口热饭吃，但鹅肝，还是太小众了些。 “您好，您点的这份菜已经没有了。”祝冥相当礼貌地和苏长卿说。 苏长卿倒也没多想：“行，先上那两样。” “您好，需要唱歌吗？”百合理了理自己的裙摆，散落的头发已经被重新盘好，很是端庄地坐在钢琴凳上询问苏长卿，眼里隐隐有些期待。 可惜苏长卿没有给她一展歌喉的机会。 “呃，不需要了。”苏长卿不明白其中的缘由，觉得这店莫名奇妙的有仪式感。 耳边轻快的钢琴声压低了苏长卿的烦躁，她想着自己也许是在山上呆多了，和社会脱节了。 此时的苏长卿还在反思自己。 过了一会，她的桌上多了一杯红酒，杯子是高脚玻璃杯，酒是刚好没过杯底的。 祝冥觉得对方看着年纪不大，本着18岁以下不准喝酒的原则，询问了一下对方的年龄：“您满18岁了吗？本店原则上不对18岁以下的人提供酒精饮品。” 苏长卿此时正撑着头发呆，见对方问自己年龄，很是开朗地对上了对方的眸子：“巧了，我刚满18岁。” 祝冥点点头：“那祝您生日快乐。” 苏长卿很厚脸皮的接下这份祝福:“你们店有没有什么生日优惠，比如生日当天打折或者送菜的活动？” 祝冥摇了摇头，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了种自己确实在开店的实感：“不好意思，我们店暂时不提供这种活动。” 苏长卿也没计较太多，只是安慰自己起码有喝的了，剩下那一样能吃就行，结果等了一刻钟，也没有其他的菜上来了，就看着这个服务员一直在擦她那没完没了的杯子。 苏长卿饿得头晕眼花：“服务员，我还有菜呢？” 祝冥疑惑：“刚刚已经和您说了，鹅肝已经卖完了。” 苏长卿更疑惑：“不是点了两道菜吗？你上了一杯酒，还有一样是什么？” 祝冥很认真地解释道：“哦，您是说那个，刚刚您点的钢琴曲已经开始演奏了。” 第2章 第 2 章 没想到刚到s市的第一个夜晚就踩雷了，苏长卿此时内心十分悲愤，自认为饿得能吃得下一台钢琴。 谁家好人在菜单上写钢琴曲啊？这世界终于还是疯成了她想象不到的样子。 祝冥觉得苏长卿此刻很有趣，明明就在这坐着，却能在她眼睛里看到绝望、愤怒和强颜欢笑等多种丰富的情绪。 “活人感很足。”这是祝冥对苏长卿的第一印象。 半晌，苏长卿很快调节好自己的心情，决定开门见山：“这店里有没有什么能吃的？就是能填饱肚子的东西，比如炒饭啊，米线啊这种。” 但转念一想，这家店的逼格高到用法文写菜单，大概是没有这样接地气的东西的，于是她哀求道：“没有这些也行，你店里有没有备泡面之类的应急食品，卖我碗泡面也行。” 后厨里确实是没有剩饭了，要炒饭还得再煮饭，祝冥见对方确实很饿，于是把柜子里自己屯的泡面全拿出来了，每个口味都挑了一包出来，很是贴心地问对方：“您要吃那种口味的？” 此时见到泡面的苏长卿满眼放光，很是仔细的挑了一番,觉得还是红烧牛肉味的最经典。 她指了指红色的包装袋：“要这个。” “喜欢煮的还是泡的？”祝冥看着在认真挑选泡面的少年，觉得偶尔这样也挺好的。 她就是一个小店老板，对面坐着只是个饿了的食客，没有太多的纷扰，只是安宁的忙碌着。 苏长卿显然是没想到泡面还有泡和煮两个选项，她不是个安分的人，喜欢到处跑，生活和吃饭上都挺随意的，每次听到煮泡面这种选项都觉得莫名奇妙，方便面煮着吃，那还叫方便面吗？ 而且她还是更喜欢那种泡得半熟的方便面一些，又香又有嚼劲。 “直接泡就好。”她现在挺饿的。 祝冥把面拆了，泡到了浅紫色的陶瓷碗里，给对面递了双筷子，对方接过筷子的时候，她才发现这姑娘虽然穿的随意，但戒指还挺多的，十根手指上戴了十一个戒指，如果细看，手上还戴了两大金镯子，脖子上隐约也能看到好几根项链。 感情是在身上开了个五金店，祝冥对此哭笑不得。 苏长卿的吃相算不上太斯文，刚泡的面也顾不上烫就快活得吃了起来，祝冥皱了皱眉头，走到后厨，开了火，倒了点油，打了两鸡蛋。 她经营无界酒馆已经有几百年了，人妖鬼都见得很多，眼前这孩子的眼睛却是确确实实地清澈的，才十八岁，就一个人到处跑，估计也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才会钻到她这来，她刚刚也是忙昏了，给这孩子递了张法文菜单，要不是看不懂，也不会饿成这幅模样还傻傻点了首钢琴曲。 无界酒馆立于三界之中，只对有需求的灵魂开放。 两个蛋，一个是全熟的，一个是溏心的，她盛在白瓷盘子里，端给了还在狼吞虎咽的吃面的客人。 她对上了苏长卿疑惑的眼神，把盘子放在她的手边：“不收钱，就当你的生日礼物了，刚才你点的那首钢琴曲也算免单。” 苏长卿心里对这家店的评分起死回生般大反转，感叹这店的服务员，不对，是老板真有格局啊，这钱就该人家赚！ 她很是客气地说了声谢谢，咬断了面冲对面调皮地笑了一下，以示感谢，一会又想起了什么：“老板，可以给我的酒里兑点雪碧吗，或者加点水也行。” 这杯酒是好酒，祝冥端上来的时候苏长卿抿了一口，醇香的气息在舌尖绽开，回味里带着些甘，但她是个喜欢喝淡酒的人，哪怕是度数较低的红酒，里面也一定要多兑些什么。 祝冥嘴角里带着点笑意，应了她的要求，她并不是个固执的调酒师，客人怎样喝尽兴，她就怎么调酒。 两个蛋连着面、面汤都被吃干净了，兑上了大半杯雪碧的红酒也被喝得干干净净，苏长卿觉得这杯酒兑完雪碧再兑半杯水应该会更好喝，不然雪碧有点太甜了。 苏长卿吃饱喝足：“多少钱?” 这顿饭最贵的大概就是那杯酒了，用得是82年的拉菲，但看这孩子要往里面兑雪碧的势头，大抵是不太爱喝。 祝冥心里算了下价格试探性说道：“一共250？” 苏长卿眉头一跳，倒不是因为这价格有多高，毕竟这杯酒她喝得出来确实是好酒，但这个数字的意义是在？ 她摇了摇手机：“老板，你这连不上网。” 祝冥接过手机，然后还给苏长卿，苏长卿发现自己的手机信号变得好了起来。 苏长卿四处张望：“老板，有付款的二维码吗？” 祝冥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收款码，一般来这的人都是过来花钱办事，真要吃顿便饭也是就算个人情世故。 钱扫了过去，祝冥发现到账三百，她才反应过来人对250这个数字有着莫名的执着。 见苏长卿准备走了，祝冥心里多少是有些惊讶，原来这孩子是真饿了找了个馆子吃了顿饭。 看这给钱的样子和拿着手机边玩边慢条斯理的准备离开的动作，应该也不是缺钱或者遇了什么难处的样子。 “走了？” 苏长卿心里想着这店虽然有点良心，但下次还是不来了，嘴上敷衍地应着：“嗯。” “你从哪来的?” 苏长卿只当时寒暄：“从清远山做火车来s市，没想到这里一点夜生活都没有。” s市，也不是啥穷山恶水，清远山她也知道，是个不太出名的旅游景点，听着也不像是个会出事的地方。 难道真的只是过来吃个饭吗?祝冥还是疑惑：“你真的就过来吃顿饭？” “嗯，我这人不怎么喝酒，晚上饿了出来找饭吃。” 好吧，还真是来吃顿饭的，经营了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次遇上只是来吃顿饭的客人。 “请慢走。”话音未落，祝冥的手中的叉子飞向百合与苏长卿之间，一张黄色的纸被定在了墙上。 祝冥还是站在吧台后面，声音却比刚刚冰冷了些，她玩弄这着手里的餐刀，颇为戏谑道：“我就说呢，怎么会就来吃顿饭，这位客人，您越界了。” 这张黄色符纸的主人正是苏长卿，兴许是终于吃饱喝足，她的神经也变得活跃了起来，路过还在弹琴的百合身边时，察觉道了鬼魂的气息。 这道符对鬼魂没什么杀伤力，只是能暂时定住魂魄罢了，她对百合并无恶意，只是想试试这家店的情况。 她就说呢，在一个没有夜生活的地方居然大半夜还开着小酒馆，这酒馆里没客人没饭菜，老板对客人也爱答不理的，多少是藏着些蹊跷。 她刚刚确实是饿坏了，作为一个资深灵师，这么大一个鬼魂坐在她边上弹钢琴她居然都没察觉到。 百合优雅地理理裙摆，对着祝冥的方向颔首：“祝老板好身手。” 苏长卿看着在吧台后玩弄这刀叉的祝冥：“我对此处并无恶意，只是觉得寻常酒馆不该有鬼，但细想一下，您这家店应当不是家寻常酒馆。” 她曾经在神秘事务司工作过，常听闻同时聊起“灵栈”，所谓灵栈，便是由灵师建立于三界之间的场所，这个地方也并非一个确定的地方，而是布下阵法，联通三界，作为活人的话，进去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靠熟人引荐；致于另一种方法，进去的概率可谓是微乎其微，那便是靠缘分。 至于什么是缘分，那便是说不清了，就算是真有缘进入了灵栈，灵栈里的灵师不愿接待你，被赶出来也是常见的事情。 结果这家不仅没赶她走，还好心给她泡了碗面。 不过印象里神秘事务司在国内颁发了经营许可证的灵栈只有三家，剩下的算黑店，被举报的话是要被神秘事务司查封的。 “既然是误入灵栈，那也算是一种缘分，但可容许我斗胆问一句，你们灵栈有经营许可证吗？” 苏长卿倒也不是想举报谁，只是单纯好奇，毕竟她活了这么多年，进灵栈也是头一次。 ‘这么好玩的事情，她可要去凑个热闹。''苏长卿心里暗想，但见这祝冥面色不善，还是十分圆滑道：“老板请放心，若是没有的话，我今晚只当去了家酒馆吃了碗面。” 祝冥在吧台底下一摸，一张纸便飞向苏长卿，她一把接住，笑道:“老板好身手。” 祝冥这是在试探她，要是寻常人，这还没接住，手上就得划上一道口子。 苏长卿也不介意，只是走到吧台面前，把经营许可证重新递给祝冥：“是我越界了，还望老板海涵。” 但嘴上这么说着，人却又坐到了吧台前：“我又想喝点什么了。” “如果没事的话，还是走吧，您不走，其他的客人进不来。”祝冥只当发生了场闹剧，无知者不怪，反正苏长卿也没恶意，她便当她是个好奇的小孩。 无界酒馆一次只接待一批客人，这一批可以是一个客人，也可以是很多客人，但客与客之间是需要有联系的才能算得上同是一批客人。 而且一想到苏长卿的身手，她反而松了口气，行里人多少都会些本事护自身周全，这姑娘身手不错，一个人在外头也没什么安全问题。 苏长卿心里有点失落，到手的乐子说没就没，可她虽然喜欢乐子，但也不爱给别人添麻烦，只好准备离开。 可门口的铃铛却“叮铃”一声，清脆地响了。 第3章 枯井（一） 门被推开，一个头上戴花，身着襦裙的小女孩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她个头不高，看起来也就四五岁的模样，不过气势倒是很盛，弥补了她个头上的不足。 “你认识？”祝冥望向在一旁颇有兴趣地苏长卿。 “不认识啊。”小女孩头上的花时开时闭的，凑近了还能闻到一丝甜香，苏长卿觉得这可太好玩了。 祝冥只觉得头大，如果这位姑娘在这里的话还能有与她素不相识的客人进来，那便说明这人在无界酒馆不算客。 如果不是客，那又是什么呢？ 算了，客人要紧，这姑娘的事先放一边吧，祝冥一边想着，一边走出吧台，俯身蹲下问小女孩：“请问你需要什么？” 小女孩本来在踮着脚想够着吧台，见祝冥蹲下来，小脑袋一歪，颇是自信：“你这里就是无界酒馆？有没有什么消除烦恼的酒？” 祝冥听到自己耳边有笑声，一转头，就看到苏长卿一个人捂着嘴在座位上笑得发抖。 苏长卿见祝冥在瞪着自己，一边笑着一边一把抱起来这个小女孩，准确的来说是个小女妖，把她放在吧台的凳子上，满脸揶揄的看着祝冥：“本店不对18岁以下的人提供酒精饮品，不知道对十八岁以下的妖提不提供呢？” 小女妖有点失落：“那不行，我差一点7岁。” 妖的生长速度与人的不同，有的种类比人慢，有些则比人快，像个小女妖明显就属于生长速度比人慢的那一挂。 祝冥没接过苏长卿的话头，询问小女妖：“小朋友，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老师告诉我的，她告诉我有个无界酒馆，在那里喝了酒，就会忘记烦恼。” 祝冥眉头一跳，好像猜到了：“你老师不会是那个姓桉的吧？” 桉心是一个喜欢来无界喝酒的蛇妖，每次来都带一群妖怪，今晚也是带了一群妖怪过来，她倒是浅尝辄止，带过来的那群妖怪倒是跟喝不够似的，醉得不省人事在桌上又唱又跳，她就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热闹。 但桉心很会制毒，也很精通草药，每次过来喝酒都能给祝冥带上一堆名贵的药材，祝冥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会又开始乱来，把小孩给骗过来了。 但来都来了，祝冥在在冰柜里拿出牛奶，又拿了两根香蕉往榨汁机一扔，打成了香蕉牛奶，用不上什么灵力也不费什么事，但哄小孩问题不大。 她把香蕉牛奶倒在高脚杯里，还找了把可以开合的小纸伞搭在吸管上：“烦恼是忘不掉的，不过你可以说给我听。” 小女妖显然被杯子上的小纸伞给吸引了，从杯子上拿下来，在手上玩开开关关的玩，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伞搭在杯子上，但看着祝冥，有点不敢说话。 头一次离家出走，还是有点心虚的，而且直觉上祝冥总让她有种不好惹的感觉。 祝冥见小女妖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俯身温声安抚她，主动开启话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月明。”小女妖的声音脆生生的，她一说自己的名字就笑了，好像是想到了很开心的事情。 “我叫苏长卿。”苏长卿也来凑热闹。 祝冥眼神瞄了一眼坐在月明身边的苏长卿，有点无语，她眼里的狡黠已经暴露她其实知道祝冥问得不是她，但她一定要来凑这个热闹的决心。 “我没问你。” “你不问我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现在你知道了，你呢，你叫什么？” 祝冥感觉道自己的视线被两道目光注视着：“我叫祝冥。” 月明好奇地问她：“那我是叫你祝姐姐好，还是叫你祝大人好？” 祝大人这个称呼大概也是桉心教的，那家伙一天到晚左一个祝大人右一个祝大人，实际上很是喜欢给她添麻烦。 “叫我祝姐姐就好。” “那你呢，我是叫苏姐姐还是叫长卿姐姐还是叫你苏大人呢？” 被月明注意到的苏长卿十分得意，合不拢嘴：“叫我苏姐姐就好啦。” 月明喝了一口香蕉牛奶，眼睛瞪得大大的：“祝姐姐，这个酒一点也不苦，之前我尝了一口桉老师的酒，特别苦特别辣，按老师说我喝不明白，但这个甜甜的酒我能喝得明白。” 祝冥哭笑不得：“这不是酒，是香蕉牛奶。” 月明听完颇为失落：“好吧，那我还是喝不明白酒。” 祝冥见她一副不得志地样子，便开导她：“你太小了，不可以喝酒，而且一杯真正好的酒，不是让你喝明白，而是你觉得它真的好喝。” “万一我什么酒都不爱喝呢？” “真的不喜欢，那就不喝，是遇到了喜欢的酒才会爱喝酒，而不是爱喝酒才喝到喜欢的酒。” 月明还在思考，觉得这话有点拗口。 祝冥跟月明聊起了从前：“我原来认识一个人，一点都不爱喝酒，后来我发现，她是一个不喜欢喝太甜，不喜欢喝太苦，甚至也不喜欢喝太香的东西的人，她只喜欢喝淡淡的味道，淡淡的甜，淡淡的香，淡淡的苦，所以我做了一碗不太甜的甜米酒，她全吃光了，再后来，我也会调其他的酒给她，每一杯都是淡的味道，寻常人觉得无味，她却觉得这样才不腻。” 月明问她：“后来呢？” 祝冥很平淡，就像一碗不甜不热的甜米酒：“后来呀，她离开了，死了。” 月明对这个结局不太满意：“我不喜欢分开，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一直妈妈们生活。” 祝冥问道：“妈妈们？” 月明笑了起来：“对呀，就是大妈妈、二妈妈、三妈妈和小妈妈，妈妈们说我发芽的那个晚上月亮很亮，所以叫月明。” 一直坐在钢琴上的百合有点好奇：“那你有爸爸吗？” 月明疑惑:“我都有这么多妈妈了，为什么还要爸爸？” 居然有点道理。 苏长卿不安分的指尖轻轻地拨弄着月明头上的花：“所以你的本体是月季？那你现在离你的本体有多远？” 植物化成的妖怪往往不能离自己的本体太远，距离越远灵体越虚弱，但月明现在倒是活蹦乱跳的模样，就好像月明的本体就在无界酒馆门口一样。 祝冥懂了苏长卿的疑惑，她应该只是听说过灵栈，但从来没来过这样的地方，于是便好心向她解释：“灵栈距离任何地方，可以是很远，也可以是很近。” 苏长卿反应很快：“那你是不是出去旅游都不用交通工具了？” 祝冥没再理她。 苏长卿见祝冥没理她，也不恼，就在吧台的一边坐着，撑着头看着这一人一妖，祝冥个子挺高的，感觉都有一米八了，眉眼也很英气，如果不笑的话还蛮有压迫感的。 但目前这人好像大部分时候都笑得很温柔，让人有种安心的感觉。 苏长卿百无聊赖地想着，如果她的身体不再十八岁的时候就停止生长的话，那她现在会不会能长得再高一点？也不求像祝冥那么高，就不穿鞋有一六五就好。 她一个人思绪乱飞，一边听着月明和祝冥的聊天，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什么小妈妈最近总骂她学习不用心，大妈妈总嫌弃她太爱打扮，三妈妈责怪她不好好练功，二妈妈原来总护着她，但最近不仅不说话了，还经常流泪。 不过听到后来，苏长卿还是忍不住发言了：“你是说，你天没亮就就开始蹲马步，天刚亮就开始背诗词，早上学习人类的语数英，下午跟着你那个妖怪老师学妖怪的法术，晚上跟你的小妈妈学习观星象，睡前跟着你的大妈妈和二妈妈学习权谋之术?” 月明很是认真地点点头。 苏长卿对着祝冥感叹：“这作息是人吗？我随便干一样就得给自己放个小长假。” 祝冥提醒她：“她本来就不是人。” 不过，为什么妖术要桉心来教？如果月明是妖的话，她的妈妈们也是妖的话，为什么要找其他妖怪来教她妖术？ 不同的妖所掌握的妖术不尽相同，一般让同族来传授小辈更为妥当。 她隐约记得桉心有一次喝醉了，和她炫耀自己收了个徒弟，结果受到了她冰冷的嘲讽：“教得明白吗？” 但她也没继续追问，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苏长卿还沉浸在月明每天惨无人道的学习计划中，于是忍不住发问：“月明，你是不是认了人类做妈妈？” 不然哪来这么多妈妈？ 苏长卿一边问着，一边忍不住揪了一下月明头上的花瓣，倒也没真用力，就是单纯好奇的这花真就真么长在头上了吗？ 月明气鼓鼓的，因为苏长卿老玩她头上的花，祝冥用餐刀敲了一下苏长卿的手背，于是月明不气了，轮到了苏长卿气鼓鼓的。 淡淡的花香萦绕在她的指尖，祝冥对气息很敏感，花香里并没有人类的气息，反倒有着很强烈的，厉鬼的气息。 也就在此时，月明笑盈盈地回答了苏长卿的问题：“我的妈妈们不是人，是很厉害的鬼哦。” 好像又写了一本大家都不爱看的小说嘿嘿嘿。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枯井（一） 第4章 枯井（二） 在场的都是有见识的人和鬼，听了月明的话倒也没有多震惊，只是觉得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苏长卿追问：“所以你是怎么遇到你的妈妈们的？” 月明却是疑惑：“因为我是妈妈们的孩子呀。” 苏长卿还想继续问，祝冥却将食指竖在唇中，示意她不要问了。 好吧，对方都这么比划了，她便也不问了。 祝冥一个人去了楼上，月明也没再说什么，就安安静静地喝着香蕉牛奶，苏长卿玩起了手机，一时间，大家都陷入了安静。 百合翻看着曲谱，她今天已经很累了，盖上了琴盖，本来只是想趴一会，结果却睡沉了。 苏长卿找了个小程序玩跳一跳，跳到四百九十九层的时候死了，她看着五百层的宝箱和复活广告犹豫了一会，还是退出了。 耳边是均匀的呼吸声，仔细的嗅了一下，总觉得屋子里的花香愈加浓郁。 看来月明的鬼妈妈们虽然严厉，但也把她养得挺好的，她原来也一时兴起在清远山种过些月季，长得七扭八歪的，一看就是些营养不良的产物，跟月明头上的那些花相比，简直就是买家秀与卖家秀。 当时清远山的小道士见她苦恼，笑着告诉她，这月季喜荤腥，去菜市场的鱼摊子里捡点鱼肠死鱼往土里埋着，长得才圆润。 她突然清醒了些，月季喜荤腥，月明的妈妈们是鬼…… 刚刚祝冥示意她安静，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些什么了。 她望向吧台后的楼梯，祝冥从阴影处出现，她还是一身黑，只是外面加了件外套，头上戴了顶宽沿的黑帽子，左手还提着一个黑色的箱子。 苏长卿压低声音，生怕惊醒睡着的百合：“你要出门了？” 祝冥点了点头，余光看见了睡着的百合，便轻声走了过去，把刚披上的外套脱了，搭在了百合的肩上。 她本想叫醒百合帮她看会店，但见对方熟睡，角落里还有个在玩手机的苏长卿。 也不知道这人能不能靠得住，祝冥还在思索，苏长卿倒是开朗地向她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吧，我看店包没问题的。” 其实她也不是个随意就相信别人的人，之所以敢托付给苏长卿，主要是源于对自己的信任——苏长卿要是真惹了什么事，她随时都能赶回来摆平。 她又在空中比划了几道线，百合周围亮起了微弱的蓝色荧光。 这是一个颇具威慑且贴心的阵法，不仅能抵御阵外的伤害，还兼具了防噪音的功能，苏长卿颇为不满：“祝老板这是不信任我呢。” 祝冥反问：“你说呢？” 苏长卿赌气往墙上一靠，继续玩起了手机：“随你怎么想。” 话音刚落，她的座位下面也闪了一道蓝色的荧光，这次的阵法目的性倒是很专一，就是防止苏长卿到处乱跑。 苏长卿对这种区别对待的行为表示很不爽：“这就是你求人办事的态度？” 祝冥手一挥，荧蓝色的光灭了，她的头往门外的方向偏了一下：“那您慢走？” 她这是掐准了苏长卿想赖在这玩的心思，果然苏长卿一听这话，就很不爽地拿起手机道：“算了，我助人为乐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在这好心帮您看会店吧。” 祝冥笑着重新画了阵，不再理会苏长卿，只是牵起月明的手：“该回家了。” 月明在原地站着，提着头，半天不说话。 祝冥的食指蜷缩，关节轻轻往月明头上一敲，话里还是带着些温柔：“说话。” 月明就一个人在原地嘀嘀咕咕：“回去又要学习，又要挨骂，明明以前妈妈们都不是这样，说我就说两句就算了，也不会给我摆脸色，现在家里每天都冷冰冰的……” 苏长卿看热闹不嫌事大：“是挺惨的，那你要不就别回去了呗，反正你回去还得被……” 但她很识趣地终止了煽风点火，因为祝冥的眼神还挺吓人的。 不说就不说，谁怕谁。 祝冥安慰月明：“我向你保证，回去之后你的妈妈们不会骂你的，也不会天天逼你学习了。” 月明眼里有了光：“真的吗？” 祝冥伸出小拇指：“拉勾，骗人的是小狗。” 月明将信将疑，但还是拉了勾，紧紧牵住祝冥的手：“说好了哦。” 祝冥向她点点头，只见月明突然放开了她的手，在头上摸索了一下，摘了几朵开得正好的月季递给祝冥：“给你钱，桉老师说去人类的店里买东西是需要钱的，在无界酒馆的话，没有钱可以用值钱的东西抵钱，桉老师说我头上的花就很值钱。” 花妖的赠送的花朵话无论是酿酒做茶都是上品，不仅清香，更是滋养灵力，祝冥接下了月明的花，找了个罐子暂时先放了一下，突然想起某个姓桉的没事老带一朵花找她换杯酒，难不成是…… 祝冥看着月明的头顶陷入的沉思，孩子这么小没秃真是万幸啊。 “钱不够吗？”月明看着沉思的祝冥。 祝冥封好罐子，冲她笑笑：“够了，只是以后不要总听你那个桉老师的话。” 月明思考了一下，觉得老师的话还是得听的。 “走吧，我带你回家。”祝冥向月明伸手，月明则拉住了她的手。 于是苏长卿便目送着这一大一小走出门外，看清了开门的瞬间，外面是一片茂盛的林子，月亮又圆又亮。 根据月亮的阴晴圆缺和大小，是可以算出她们去的地方的。 苏长卿看着还在熟睡的百合，祈求她可以快点醒来。 当然，趁着百合睡着的片刻，她得先干点坏事，也不能算坏事，不过是略施小计罢了。 破阵的方式无非两种，一种是靠灵力强行破阵，这种一般靠修为，只有自己的修为远在步阵者之上，才能轻易破阵，否则会引起副作用；另一种则是控制灵力解阵，阵法如锁芯，灵力如钥匙，只要找到了合适的位置，就能解开，当然，越厉害的阵法就越精密，同理，若是对灵力的把控不够，不解解不开，还会有人阵俱毁的可能。 可惜啊，这个祝冥，生得好看，个子也高，修为居然也这么厉害，还是灵栈的合法经营者，简直是该死的完美。 苏长卿的灵力宛若血红色的丝线，一点一点的蔓延，一阵亮光闪过，拿到荧蓝色的屏障消失了。 苏长卿收了灵力，换了个凳子坐了下来，无声地笑了：“真是可惜呢，这个世界上完美的人，不止你一个。” 百合还是没有睡醒，于是苏长卿这段时间学会了门的用途，酒馆里一共两扇门，后面那扇她还没看过祝冥是怎么用的，所以也没管，至于前面一扇门，用法也很简单，通俗的来说，就是先选界，再选位置。 只是这位置不用经纬度表示，而是用卦象表示的，不过也无所谓，反正苏长卿都会。 至于是怎么会的，她也忘了，对于她来说，有些记忆是能追溯到源头的，而有些记忆，却是凭空产生的。 不过活得久了，便也没那么在意了。 身后传来动静，百合似乎是醒了，苏长卿赶忙往屋里头走，装作无事发生，坐在凳子上假模假样地玩手机。 “你醒了？”她见百合在揉眼睛，颇为关心的问候上了。 百合理了理散落的琴谱，发现了身边布了阵，有些警惕：“祝老板呢？” 苏长卿撑着头，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她带着月明回去了，又看你睡着了，拜托我来看会店。” “哦”。百合点点头，总觉得不对，这苏长卿什么时候跟祝老板这么熟了？ 百合还想追问，但却只见苏长卿站在门边，冲她摆摆手：“看店的活就交给你了。” 转眼就消失在门外。 这就更不对了，苏长卿来的方位和去的方位完全不一样，百合喊着她，却见人影消失在森林之中。 她不能出门，只好无奈的站在原地，真有什么问题，也只好等祝老板回来再处理了。 百合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反正人各有命，她现在也爱莫能助，于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窗边，今夜无月，她欣赏着漫天繁星，哼起了无名的小调。 门又开了，这次的铃铛没响。 一团黑影挤入了店里，他抽搐着，咆哮着，逐渐侵蚀了酒馆里的光明。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百合没起身，只是坐在那里客气地问道。 “我想要……我想要这里！”黑影扑向百合。 这种一般都是些没有灵智的魂魄或者是妖怪，它们诞生于恐惧与**，像是吃不饱的困兽，贪婪且富有攻击性。 “很抱歉，我恐怕不能满足您。”百合抬手，双手恶狠狠地抓住了黑影，仿佛是捏住了一张纸片，轻而易举地将它撕成了两片。 黑影在她的手上颤抖，如同缩水了一半，变成了两片手掌大的黑片，如同融化后又重新凝固的巧克力。 “祝老板在的话，也许会让您走得安宁些。”百合颇为惋惜地看着手中两半干枯的黑片，面前多了些宛若萤火虫的光点，她起身打开了后门，将这些光点放了出去。 这些光点飘出后门，无界酒馆却也更明亮了，百合重新坐回窗边的，拿起不规则的黑色碎片，放在了唇边。 “挺脆的，或许我该去泡上一杯红茶。” 她这样说着，便提着裙摆去烧了壶热水。 温馨提示：从有月到无月，说明门外的世界已经换位置了，不是bug（虽然目前没有除作者以外的人看，但说不定以后有呢？） 诶，骗人的吧，我不是天才作者吗？为什么什么吗，没有收藏~（赶潮流发疯，可以不用理我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枯井（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