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融化》 第1章 01 “到未来去,有人等你……” 到未来去,谁在等我? ——————————— 猛烈的撞击和嬉笑声让安羽从梦中醒来,她微微蹙眉,眼皮子都没有抬直接拿起旁边的扫把一把扫过去,紧接着就是一道刺耳的声音。 “安羽!” “有事?” 安羽懒洋洋掀起眼皮,看着面前的女生,女生无辜的看着她,“我只是想扔垃圾,不小心砸到你了,不好意思,你别生气好嘛?” 不等安羽说话,最开始怒喊她名字的人正义出头了,“安羽,你太过分了,倩妍又不是故意的,给倩妍道歉!” 安羽没理会林柔,弯腰捡起刚刚砸在她椅子上的一大沓试卷,很多,很重,她拿着试卷走到乔倩妍面前,“这么大的垃圾桶,你的眼睛是捐了吗?” “我不是故意的,抱歉,你刚刚拿扫把扫我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计较了,算你出气了可以嘛?真的很抱歉。”乔倩妍抿抿唇,善解人意说道。 轻笑,安羽直接把乔倩妍的一沓试卷扔到座位上,试卷散落一地,“是嘛?很抱歉的话,这才是出气,扔得准嘛?” “你!”乔倩妍眼底闪过气愤,很快压下去,“安羽,你坐在垃圾桶旁边,难免会碰到 ,我也和你道歉了,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对我?” “安羽,你别太过分了,乔倩妍又不是故意的,人家也道歉了,你干嘛那么斤斤计较啊?安静行吗?”旁观的同学看不下去道。 现在是午休时间,只是三人的争执把其他人陆陆续续吵醒了。 “你这么正义,让她把垃圾扔你座位上呗。”话音落下,安羽直接离开了。 “果然是没人要的野孩子,没教养。” 刚走出教室,安羽就听到林柔的这句嘀咕,手心微微收紧走出教室。 学校的规模不大,想去哪里都有人,独处的地方很少,而上锁的天台是安羽解开的秘密基地。 虽然天台的门上上了锁,但是有些年头了,锁链很容易撬开,安羽坐在天台的平台上松了一口气,细细感受微风吹拂。 这是她在学校唯一可以放松的地方。安静的,独处的,属于自己的时间。 “小羽毛,吃糖嘛?” 谁?耳边出现一道声音,安羽下意识神经绷紧,四处张望着,可是四周无人,仿佛刚刚听到的声音只是她幻听了。 在她要放松时,她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穿着白色的运动套装裙,很青春,活力,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就是……出现方式不太对。 “你好啊~” ——啪! 被吓到条件反射,安羽直接一巴掌扇过去后仰躲开。 哪来的鬼啊!从哪冒出来的! “好心问你吃不吃糖,你怎么刚见面就打人啊!”黎柯捂着被打的半张脸幽怨看着安羽。 “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管我啊,好心问你话你还打我。” “是你莫名其妙突然出现吓人。” “额……”黎柯神色有几分尴尬,“那……是我的错了?” “嗯。” “行吧,我道歉。” “嗯。” 安羽看着面前的人,神色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你来天台干嘛?这里不允许上来的 。” “不允许上来你不也在这儿?”黎柯双手撑着平台坐在安羽旁边,“橘子味的,给你。” 安羽看着她手心的两颗糖,心头的情绪更加复杂,犹豫半晌才接过,“谢谢。” 橘子香弥散在口腔,酸酸甜甜的,脑袋有些恍惚,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味道不错吧。” “还行。” “那就是不错了。” 身边的人说着话,晃着腿,抬眼看着天空,给安羽的感觉莫名其妙,很复杂,不太喜欢,但是不排斥。 她是个不太喜欢别人入侵她领域的人,可是这个人莫名其妙出现她在学校的秘密基地,还给她糖 ,坐在她身边。 口腔的橘子糖快融化完了,愈发有些酸,安羽又剥了一颗糖放在嘴里。糖刚放入嘴里更多的是甜,把先前快融化的酸味覆盖下去。 酸酸甜甜的,还不错。 两人相顾无言,安静的坐着吃糖看路过的云,在天台上度过了午休时间,铃声敲响时,安羽刚要偏头问些什么,就听到身边人说话了。 “先走了,一会儿见。” 下一秒安羽再转头看过去时,人已经不见了。 突然出现,突然不见,真是莫名其妙。 这么想着,安羽却是下意识收了收手心,手心里还留着橘子糖的包装纸,原先的不真切在此时给了她真切的感觉。 一会儿见嘛? 安羽从平台上跳下地面,离开天台,唇角带着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 回到教室里,班主任已经在讲台上了,看到安羽迟到想,只是微微蹙眉就不再理会让她回座位上,继续交代着事情。 “既然这样,黎柯你就先坐最后一排吧,下个月月考完再调位置。” 安羽无意抬眼看向讲台上,班主任身边站着一个女生。 在班主任准备让人把搬回来的桌子放好时,黎柯突然出声,“老师,我想要个同桌,那个同学和我一起坐吧。” 安羽坐在最后一排单独坐,只是在角落靠垃圾桶的位置,班主任本来打算让黎柯坐的是中间的位置,在中间组的最后一排放张桌子。 班主任想了想,应下了。 安羽看着女生朝自己走来,轻轻浅笑着,“你好,同桌。” “你好。”安羽以为黎柯要在自己身边的位置坐,却没想到黎柯是要把她的桌子拉出去,拉到了中间的组别,再她桌子旁放下一张新桌子。 第二次见面,她把她带离了坐了两年的垃圾堆座位。 “为什么要和我坐?”把桌子拉过来放好,安羽忍不住发问。 黎柯没有看她,只是拿纸巾擦着桌子上的尘土,“不是说了,一会儿见嘛?” 一会儿见就要坐一起,成为同桌。 “嗯 ,是一会儿见。”安羽微不可察点了一下脑袋,心里那种复杂的情绪又开始蔓延。 “对于新同桌,不问问名字嘛?”黎柯支着脑袋,歪头看她。 安羽对上黎柯琥珀色的眸子,轻轻开口, “那你告诉我 ,你是谁?” 有一瞬间黎柯怔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 而她这一瞬间的怔愣,被安羽捕捉到了。 黎柯反应过来轻笑 ,“我是黎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01. 第2章 02 学校街边,安羽又走了几步,停下步子转过身子,看到那人也停了下来,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开口,“你还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我哪有跟着你?我回家也这条路啊。” “嗯。” 从最后一节课下课,这人就跟在她身后了,她停,她也停,她走,她也走。 安羽往前走,黎柯也继续往前走,这一回安羽没有再停下步子,走到街上拐角处的一家烧烤店。 烧烤店算宵夜档,此时是下午饭点,店内寥寥几人。安羽把书包放下,趁着人少快速吃了一个面包,就去后厨帮忙穿串了,没有理会跟着她进到店里的黎柯。 她现在对黎柯情绪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绪,只能先避开再说。 心里想着事情,手上的动作也有些恍惚,签子扎了一下手,刺痛让她瞬间抽离,晃了晃脑袋,继续手上的工作。 同样是做着穿串工作的同事陈佳注意她的状态,多问了一嘴,“怎么了?今天有点不在状态啊。” “我没事,遇到了一些……说不上来的事情。” “这样啊,那就下班了再好好想想,穿串走神,签子要是扎到指甲可就要疼厉害了。” “好,我知道了。” 安羽把心里的异样压下去,抬眼透过后厨的玻璃窗看向坐在角落的女生,很快又收回视线,专心手上的工作。 而此时,黎柯坐在角落的位置,要了两罐橙汁和几串烤串,眼神时不时落在后厨忙活的身影上,眼底是旁人看不懂的情绪在翻涌。 夜幕降临,烧烤店里陆陆续续来了客人,烟火气散开,让人觉得呛鼻又向往。约着三两个朋友,吃点烧烤,喝点小酒,再聊上一天的生活,再惬意不过了。 安羽在各个餐桌穿梭着送餐,因为忙碌,内心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暂时抛却脑后了。 “安羽这里点餐。” 黎柯唤了一声,示意安羽过来。 当安羽走过去时,嘴里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只牛肉丸子,加辣的,她喜欢的。 “要两份鱼豆腐加辣。” “嗯。” 嚼着嘴里的丸子点头,要离开的时候又被塞了一只丸子,幸好她前面那只嚼得差不多了,不然真的要噎到。 没一会儿安羽端着鱼豆腐上来,又是嘴里被塞了一口鸡腿肉才走。 晚饭只算来烧烤店吃的那一个面包,被投喂了几口食物肚子舒服多了。但是安羽打定主意不再去黎柯那儿了,就怕她又投喂影响不好。 一直忙到晚上十二点才算结束,因为白天要上学,安羽只有晚上的时间兼职,好在速度和技术还不错,老板人也挺好的,给安羽的工资是日结,按小时来算。 领了工资,安羽拿书包走时,看到黎柯拎着一袋打包好的烧烤又跟过来了,只是这里一次黎柯并没有见她停就停,而是扬着笑晃了晃手里的东西,“晚饭就一个面包可不行啊,来点宵夜嘛?” 安羽自认是一个擅长拒绝的,可是在黎柯面前她拒绝不了。第一次是她的橘子糖,第二次是她的烧烤。 “还有橙汁,也是给你的。” “谢谢。” 橙汁是黎柯刚进店那会儿就点了,冰凉的橙汁在桌上放了好几个小时,现在已经变成常温的。 安羽想开口问些什么,却又怕自己想岔了自作多情,欲言又止。 黎柯似乎是看出来她的欲言又止,轻笑着歪头看她,“想问我是不是特意给你点的?” “嗯……才不是,我是想问为什么是常温的?” “喝冰的不好。” 夜晚的街道上,两人并肩同行,地上拖着两个长长的身影,安羽只在别人身上看到的惬意降临在今天降临在自己身上了。 身边的人,莫名其妙出现,她突然有些希望她能莫名其妙留在她身边。 这个人,和其他人是不同的,是特殊的。 在两人走到小区时,安羽突然停下脚步,看着黎柯,“都走到小区里,你家也在这里吗?” 闻言,黎柯无奈笑笑,“是啊。” “那……你要跟我回家嘛?” 很没头没尾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安羽在等,而黎柯听懂了。 黎柯应下,“那就多谢安同学收留啦~” “不客气。” 小区是有些年代的居民楼,像蒙上了一层灰扑扑的尘土气,路灯是昏暗的,只有一点微弱的光勉强可以看清楚脚下的路。 从前安羽是凭着记忆走这段路,今天她看清楚了脚下的路,因为有光在她身边。 哪怕这光是她以为的,也让她看清楚了路。 黎柯打开手机的电筒着着楼梯上楼,楼道有些窄小,两个人略微拥挤,却又刚刚好。 “这灯,我明天给你修修怎么样?” “你会?”安羽眼底闪过几分诧异。 “明天你不就知道了?” “好。” 门推开,入目的是整洁的小屋,不算大但是被主人收拾得干净整洁,东西不太多,都是基本的生活用品,除此之外没有了。 安羽正在弯腰换鞋,看到黎柯站在门口没有动,换鞋的手一顿,想到什么事情掩饰去眼底的情绪,“怎么?嫌弃?” “心疼。” 刹那间,安羽的世界似乎停止了运行,连她本人都忘记有动作了,脑海里只剩下黎柯说的那两个字。 心疼。 自爷爷病逝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会心疼她了,她学会了独立,学会了坚强,学会了很多很多事情,她觉得她一个人也是可以好好生活的,不需要其他人。可此时这两个字如风过林梢,带起每一片枝叶,让她全身上下轻颤了一下,鼻尖的酸涩,眼睛涌上来的热意在告诉她,她的心底还是渴望的。 安羽忍着心里的异样,动作僵硬的换好鞋子,“别乱说话。换鞋。” “好,我闭嘴了。”黎柯接过她递来的拖鞋换下。 黎柯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后面真的如她所说那样闭嘴了,不发一言。 安羽只是放下书包,抱着一床被子推开一个房间,“今晚你睡那个房间吧。”指了一下抱着被子出来的房间,那是她的房间,“里面还有一床被子。” “啊?好。” 是夜,月明星稀,安羽迟迟不得眠,抱着被子翻来覆去,她心头很多很多的疑问想要问黎柯,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在接过黎柯的橘子糖时,她以为事情是她所想的那样,但是在教室里再见到黎柯,总觉得不太一样,后来黎柯说要修楼道的灯,就更加不确定了。 可不确定……又确定。 安羽坐起身子,下床走到房门,在手要搭上门把手开门时又倒在床上了,蒙在被子里。 好纠结啊。 之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烦她,她大可以不留情面怼回去,甚至打回去。可是黎柯不一样,怼不了,打不了,只能慢慢挖掘。 而另一边,黎柯睡在安羽房间里,鼻腔里是她熟悉的味道。 自从离开家走去县城外,她为自己打拼了事业,不再是从前的可怜小苦瓜,成为别人仰望的存在,这段带着痛和伤的经历永远让她刻骨铭心,即便后来再多甜都无法覆盖。 她还是不忍心,不忍心年少的自己受苦受难,选择了冒险。 幸好,实验成功了。 三千多次回溯,只为见自己一面。 第3章 03 半夜,安羽迷迷糊糊觉得肚子有些疼,缩到被子里蜷缩着捂着肚子…… 等等,好像不太对劲。安羽脑子清醒了一些,撑着身子坐起来下床,刚一打开门就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门口,下意识抬手要有所动作就被人拉着按在门框上了。 因为距离很近 ,借着窗外一点点微弱的灯光,安羽看清楚了眼前人,是黎柯。 黎柯把她按在门框上,两个人差不多身上 ,她平视着那双琥珀色眸子,不由自主想要陷进去。 “天台那次就打我,现在还想打我,好狠的心啊,安羽同学。”黎柯拖着腔调讲话。 “上次是你莫名其妙出现吓人,这次是你大半夜不睡觉装鬼。” “那是我咎由自取了?” “你要是这么理解也行。”话音落下,安羽看着眼前人,仔细观察她的每一个细小表情,“所以,大半夜不睡觉想干嘛,” 黎柯耸肩,轻笑,“我做梦梦到你,所以来看看 ,这个理由够充足嘛?” “勉强。” 在安羽应下之后,手里被黎柯塞了一包卫生巾,她刚拿到手黎柯转身就要回房间。在她转身的前一秒,安羽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腕。 黎柯挑眉看她 ,“嗯?” 内心的所有疑惑迫不及待想要寻求一个答案,可对上黎柯的眼神时,安羽拉着她手腕的手放下了,“没事,早点睡。”然后去了卫生间。 即便带有很多的疑惑和不解 ,她还是选择松开手。这个嘈杂世界里,最了解自己的人永远是自己,尤其是她这种在无数个日夜只有自己为伴的人。 这种了解不是外在的,而是由内而外的,看穿心底深处,只有自己才能精确形容出来的感觉,看形容再贴切的文字描述也总觉得差点意思的了解。 不想说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是不会说。 这是安羽,也是黎柯。 所以,安羽暂时放手,放弃去探究那个人。或许有一天,她可以亲耳听她提起。 看着安羽走进卫生间,黎柯看着刚刚被人拉过几秒的手腕,无声轻笑了一下。 这还真是自己啊,哪怕期间隔着不知道多少年月和阅历,在面对自己的时候都是空白的,不加掩饰的,一眼便看到心底。 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 次日,天光初亮。安羽醒来时隔壁房间的门已经打开了,但是睡在里面的人却不知道哪儿去了。 没有看到人,安羽心底生起几分慌乱,在小屋里寻找着,“黎柯,你还在嘛?” “我当然在了。”黎柯应声,手里拿着刚换下来的灯泡抛着玩,“我不在还能消失了不成?” 见到人还在,安羽的内心也安定几分,“谁知道呢?” “别贫啊,我刚刚可是给你换了灯泡呢,以后晚上上楼有灯照着了。”说着,黎柯把换下来的灯泡放到桌子上,带着笑意看她,好似在讨奖励。 安羽也难得笑了一下,“那多谢了。” 安羽很少笑,或者说笑的机会很少。父亲出轨,母亲受刺激病逝,奶奶也在两年前离开了,她得忙着活下去,忙着生活。 这时候的她,身边只有她自己,没什么能值得笑的。 此时黎柯看着安羽唇角的笑意,神情有刹那间愣住了,心底浮上来密密麻麻的酸涩。她轻咳两声,“今天周末,要做什么?”说着,顺手给安羽倒了一杯热水。 安羽接过水杯,轻轻抿了一口,“打工赚钱。” 安羽口中的打工挣钱,就是在便利店当营业员,卸货,摆放,整理,检查……之类的,一整套工序下来挺累人的,关键老板又挑剔,还时不时找借口克扣。已经陆陆续续走了好几个人 ,安羽倒是一直留下来了。 她才十七岁,正经兼职是不能有的。烧烤店的老板之前算和奶奶打过交道,有个情分在就当帮帮忙给点报酬,明面上也过得去。便利店老板收留安羽帮工,则是看安羽 不够年龄,又需要钱,留下来当个半价劳动力,省钱。就算上头知道了违规招人,安羽缺钱没工作也不会声张,然后她再说几句亲戚女儿来帮忙就糊弄过去了。 安羽来到便利店时,老板翘着腿在柜台刷手机,看到她来吸了一口烟,“那边的东西赶紧整理了,一会儿来人送货。” “知道了。”安羽应下,便走过去到货架前开始整理工作。 而此时的安羽并不知道,原本说要在家里休息的黎柯在她离开不久也出门了,去的方向是她每次都会绕道走的那条路。 走过那段路,黎柯站在一幢房子前,面前的房子相较于居民楼简直是天壤之别,虽然比不上外面城市的华丽,但是在这一片县城里算得上富贵了。 黎柯走上台阶,按下门铃。 曾经,母亲去世的痛和年少的自尊让她无法低头,宁愿咬紧牙关一次又一次在泥泞里苦苦挣扎。而今,她不是年少的自己,她可以替年少的自己要回属于她的东西,不叫她再过得那样苦。 那些事情,是那个男人的错,该受苦的应该是他。 门铃响了没多久,就有人来开门了,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生的单纯无辜的模样。 小姑娘微微蹙眉看着黎柯,“你谁啊?” “黎柯,我找乔斌。” “黎柯?”乔倩妍看着面前的人,似是觉得有些熟悉,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有点印象,“昨天转来的新同学?请进,你找我爸有什么事情嘛??” “关你什么事?”黎柯走进来,不管乔倩妍听到她的话而变得有些许难看的脸色,直接坐在客厅沙发上,“乔斌呢?” “黎同学,我爸爸还在楼上休息呢。”乔倩妍温温柔柔的笑笑,又带着几分为难,“黎同学,再怎么说我爸爸也是年长者,算得上你的长辈,你这么直呼长辈的姓名是不是不大好?” 闻言,黎柯轻笑了一下,是不加掩饰的不屑,“不好吗?我觉得挺好的。”她靠在沙发上背上抬眼看着乔倩妍,欣赏着她的脸色变化 ,“乔倩妍,这里没别人,没必要惺惺作态了。” 黎柯话音刚落下,乔倩妍脸色微变,还是努力维持着假面,“黎同学,你在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听不懂嘛?私生女。”最后三个字,黎柯一字一顿,说得很慢,带着几分讽刺的意味。 几乎是应激反应一般,乔倩妍脸色苍白反驳,声音不由自主提高好几分贝,“我不是!” 对此,黎柯只是轻笑不语。 乔倩妍还想说什么时,楼上传来脚步声,一个男人走下来,可能是戴着眼镜的缘故显得有几分斯文。看着这个相貌堂堂,气质斯文的男人,怎么着也没法把他和出轨这两个字联系起来,甚至气死自己的妻子。 真是……人面兽心。 “妍妍带同学来家里做客了?”乔斌看到黎柯,对上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有一瞬间没由来的怔愣,礼貌笑笑,“你就是妍妍的同学吧,欢迎来家里做客。” 没等乔倩妍回话,黎柯抢先一步,“错了,我不是来找她的,我是来找你乔斌。”她起身,毫不退让直视他的眼睛。 被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直呼其名,乔斌心底闪过不悦,面上却装的一副好模样,“哦?这位同学认识我?” “当然,我们单独聊聊。” 第4章 04 二楼书房里,乔斌眼神极其不善地看着黎柯,嗓音是压制不住的怒气,“你到底是谁?这些事情你怎么会知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就在五分钟前,乔斌满腹疑惑答应黎柯的要求和她单独聊聊,谁知道这个和女儿差不多的丫头片子张嘴把他最不想提起,最不想为人知道,也最厌恶的事情说出来了。 “乔斌,整整十年,妻女相伴左右的日子过的很不错吧?”黎柯步步逼近他,“那你可曾记得十年前的暴雪夜,你可还记得在那天因为你而死去的人?你可曾记得你还有一个亲生女儿?” 黎柯坐在他书桌前的椅子,看着男人愈发难看的脸色,继续道,“背叛妻子,出轨他人,那个私生女甚至比你妻子的女儿还年长一岁呢。新春之夜欺骗妻子加班却是陪情人和私生女看烟花,被妻子和女儿撞见,毫不犹豫把追上了质问的妻子推开,让她摔进湖水里,不久妻子病逝,你弃了七岁的女儿带着情人和私生女回到家乡,不过半年组建新的家庭,我说的不错吧?” 女生的声音起伏不大,语调平静,十几岁的女生,可是身上的气质却有些成熟得不似这个年纪该有的。 旧事重提,黎柯的心头有些酸涩,即便经历再多次,她依旧无法释怀,依旧是心上刻骨铭心的刺痛。 乔斌双手撑在桌子上,弯腰看着桌子对面坐在他椅子上的女生道,神色不善,带着怒意和不满。 “恼羞成怒了啊?”对于乔斌的怒气,黎柯并不怎么放在眼里,坐在椅子上唇边勾着笑意,“乔斌,我是谁不重要,怎么知道的也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你必须答应我的事情,否则我可不保证你的这些事情会不会又在这里闹得沸沸扬扬。” “你在威胁我?”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嘛?” “你一个丫头片子,还能翻天了不成?”乔斌慢慢冷静下来,面前这个人不过是个十几岁的丫头片子,能翻什么浪? 闻言,黎柯轻笑,“我确实不能翻什么浪,但是足够你身败名裂,背上出轨,抛弃妻女的名声了,西城的事情,你想必也不想再发生一次吧?” “你的目的?” “从你女儿七岁以后至今的抚养费补回来,离十八岁还有一年,连同那一份也提前支付。” “绝无可能!”乔斌直接拒绝了,十年抚养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何况他对那个女儿根本没什么感情,怎么可能愿意给出去一大笔钱? “你没得选。”黎柯坐在椅子上,手肘抵在桌子上,支着下巴安静看着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不带丝毫情绪,可是眼底深处又有着一种说不上来的……阅历感。 是的,阅历感。像经历很多事情,面对很多事情的沧桑平静。这样的眼神,怎么样都不该出现在十几岁的年纪。 乔斌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鬼使神差问了一句,“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可不重要,抚养费,三天之内我要收到,不然的话,我保证你在北城会再经历一次西城的事情。你要是不信,可以试试我到底能不能做到。”话音落下,起身离开。在打开门的前一秒,她顿住脚步,“对了,你要是不给我也可以走法律程序,弃养未成年子女,可是违法的。” 话闭,搭上门把手开门,打开门就看到在门口鬼鬼祟祟偷听的乔倩妍。她瞥了一眼,直接离开。 身后传来东西被砸在地上的声音,她也没有停下脚步,径直离开了。 年少自己缺少的,她都会慢慢补回来。 首先是抚养费的事情,那是安羽应得的,不管她用不用,要不要,都是属于她的,怎么能便宜了那个人渣呢。 这是他欠她的。 当初在西城,正值春节,全国各地都是喜气洋洋的,那个男人说要加班不回来吃饭,妈妈抹着眼泪伤心了很久,调整好情绪拉着七岁的她去游乐场看烟花。零点整的时候,满天烟花璀璨,是新年的祝福和喜悦,而在满天烟火下,妈妈看到那个说要加班的男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一个女人在烟花下其乐融融,像是一家人。 妈妈拉着她上前去质问,引来不少人围观,男人拽着妈妈的手走到一边坦白一切,两人争执间,那个孩子过来抱着男人的大腿哭,妈妈被刺激到,两人推搡起来,她亲眼看到被她爱了半生的男人推到湖水里。 那时是冬天,湖水刺骨,妈妈落下了病根,又受了刺激,精神不好。前前后后闹了十几回,周边的街坊邻居都知道了,闲言碎语不断,那个男人逼着妈妈离婚了,带着情人和私生女离开,而妈妈死在了初雪降临的那一天。 妈妈离开了,她也没有家了,独自流浪了三个月,被爷爷带回北城,和爷爷奶奶生活,可惜没多久,这对年迈的老人因为儿子的所作所为心力交瘁,也相继去世,她又成了一个人。 黎柯走出那幢看着富贵的房子,秋日午后的阳光洒落,落在身上,带着一点点暖意,将她有些发凉的指尖温暖。这时候她才惊觉一阵恶寒,面对那个男人,那个恶心的男人,无论再见多少次,她生理性和心理性都十分厌恶。 她在阳光下站了许久许久,才抬脚离开。 彼时,安羽刚刚得了午休的时间,坐在一个馄饨小店里吃午饭。同时她心里琢磨着怎么联系黎柯,也不知道黎柯在这里有没有联系方式。 早知道今早出门的时候问问了。 在她低头吃馄饨时,面前落下一片阴影,黎柯坐在她面前,毫不见外取了塑料勺子舀起她碗里的一个馄饨吃下。 在看到黎柯的第一时间,安羽就感觉她有些不对劲的情绪,默默把馄饨往她的方向推了一下。 只是才推出去,又被人推回来了。 “你去见他了?”安羽看着黎柯询问。 现在的安羽没有经历以后的事情,她能知道黎柯身上的情绪从哪里,但是她不懂黎柯身上的复杂情绪是为什么。 “嗯。”黎柯应下。 “为什么?” “要些东西。” 闻言,安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和我不太一样,我不会要他的东西。” 对此黎柯只是笑笑,“我们当然会不一样。” 那些深渊和泥泞有她陷过一次就好了,没必要再陷第二次。 两人沉默,分着吃完了一碗小馄饨,氛围和谐却又围着一层异样的情绪。 “黎柯。”这是安羽第一次叫黎柯的名字,“我们应该是彼此最坦诚的人。” 她们本就应该是最了解对方的人。 “我不想等了,我想知道你的一切,所有的,毫无保留的。” 安羽认真看着黎柯,看着这个她最开始以为是幻想的人,看着这个不太熟悉的自己,“我不管你之后发生过什么,经历了什么,又或者你想干什么,你都不应该瞒着我。” 黎柯没有想到安羽会突然这么说,或者说经历过成长的她,对年少的自己有些模糊了,忘记了年少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年少的自己,即便一次次陷在泥泞路,也还是爬出来了,是独立的,是顽强的,是坚韧的。 “安羽……我……” “算了,当我没说。”安羽突然泄气,低头揉了揉眉心。 是她冲动了,她觉得她和她本就是天底下再亲近不过的人,她应当了解她,她始终觉得人至少应该对自己坦诚,她觉得她可以等到她和自己坦诚的那一天,她可以等她和自己提起一切。可是黎柯要接受乔斌的东西,她恍惚了,她不确定了,那个男人,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为什么要他的东西?为什么?为什么? “小羽毛,有些东西,本来就该是你的 。该苦的是他,你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 少年人总是易冲动的,有一股劲儿在有着自己的坚持,安羽脾气有些上来,“什么叫和自己过不去?我自己有手有脚我可以养活我自己,不需要他的钱!” “我知道你可以养活自己,我也毫不怀疑你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闯出属于的天地,但是没必要的苦我们可以不吃。” 安羽看着眼前的人,那双琥珀色眸子倒映着自己的影子,可是她看不懂她。 正如,安羽没有经历黎柯所经历的事情,所以她看不懂黎柯的复杂。而黎柯,早已经习惯在社会里依靠一切能借力的东西往上走,减少不必要的苦头,她也不明白安羽的坚持和固执。 有时候,人甚至不可以共情年少的自己。 曾经的固执,坚持会为了更好的生活而变得圆滑一点,也许那些坚持和固执依旧存在,只是学会让自己生存得更好一些。 “黎柯 ,我们是比血脉更加亲近的人,你出现的时候我很开心,我甚至还希望你可以一直留下来,可是现在的你让我充满了不确定性。” 闻言,黎柯微微怔愣,“安羽,我们依旧是我们,只是因为经历不一样,所以我们的看法不一样,但是这不能否认我们的关系。” “是嘛?可我不这么认为。” 第5章 05 “安羽,不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的。” 两双相似的琥珀色眸子对视着,谁也不肯退让。 安羽尚少年,见山是山,见水是水,纯粹又带着莫名的坚持。黎柯度过重重关山,早已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 这日不欢而散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说过话,同住一屋檐下,却是相顾无言。 知道这天,安羽被安排到值日,和她搭档的同学早早回去,留下她一人。这种事情她早就习惯了,没由来的针对她,排挤她。 按照往常,安羽肯定直接离开了,她不是什么的圣母,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既然这么不愿意做值日,那就都别做好了,别指望她一个人把两个人的活干了。 这两日和黎柯冷战,她心里也不好受,只是她真的不能理解黎柯的做法。 对她来说,爱是爱,恨是恨,就凭乔斌曾经的所作所为,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也不可能接受他。与其回去难受, 倒不如借着值日的名头晚些时候回去,好好调整心态,和黎柯好好聊聊。 她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 只是,没等她找到机会和黎柯好好聊聊,意外先发生了。 在教室里多待了半个小时,安羽才回家去,回到家里屋子黑漆漆的,只能隐约看到外面微弱的灯光。 从前安羽回家也是这般模样,黑漆漆的,像站在永不见天日的深渊里,她只能借着不认命一步步走下去,相信总有一天会走到有光亮的地方。 然而,有一天,这深渊里出现了光线,照亮了她的黑夜,仅仅三天,就让她放下警惕,习惯那个人的存在。 可是现在,那个人不见了。 黎柯不见了。 安羽又从家里找出来,几乎找遍了附近的几条街上都没有找到黎柯的身影,街上人来人往,都与她路过,而她只想找到那个人。 来回找了好几遍,街上还是人来人往,她的内心却从慌乱变为平静。 是走了嘛啊? 回到家里,安羽在椅子上坐了很久很久,脑海里不断闪过天台初遇到黎柯的模样。 从见到黎柯的第一眼,她就知道那个人是她自己,她们从出生开始就陪在彼此身边的,她们共同度过无数个白日和黑夜,她们是彼此的一部分,她们是天底下最亲近最了解彼此的人。 所以,第一眼,她就认出她了。 父母爱情的失败,让她明白只有自己才是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没有人比自己更爱自己,且绝不背叛。 她曾经在无数个日夜自己安慰自己,期盼着有一天相见。所以在天台时见到黎柯,她是开心,又害怕的。 害怕只是一时恍惚。 可是黎柯离开时,告诉她“一会儿见”,一会儿后,真的再见了。 她们成为了同桌,她把她拉出垃圾堆的座位。 她是自己,她永远会在她身后给她依靠。 安羽曾经在网上看到过,幻想一个人,是一种病。可是那个人是她自己,如果是她自己的话,不算病。 是爱,是自己给自己的爱。 不对。 安羽脑海里闪过黎柯上楼时说的话,她会修电灯泡,可是她从来不会,因为小时候她玩灯泡被电到手指,她对灯泡一直有些阴影。家里用的也是灯管,而不是灯泡。 可是黎柯说,她会。并且在第二天就把灯泡换下来了。 不是幻想的……是真的存在的另一个自己,不一样的自己。 当时察觉到这个事情,安羽的心情是复杂的。 自己就该是自己,应该是一样的,怎么能不一样?她们本应该是最了解彼此的,黎柯了解她的一切,熟悉她的一切,特意放凉的橙汁,恰到好处送来的卫生巾……可是,她却不完全了解黎柯。 黎柯的眼里总是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经历过很多事情看穿一切的复杂和平静。 她怀疑,黎柯是未来的自己。今天的不欢而散的交流也印证了这一点。 黎柯就是未来的自己。 可是,还是不对劲,直接告诉她,还是不对,还差一点点。 这差的一点点,她怎么也猜不透。 现在黎柯如来时那样,又莫名其妙消失了……她所有的疑惑都无从得知。 她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找她。 她到底该怎么办? 此时夜色已经降临,刚刚出去找黎柯时她就和烧烤店老板请假了,今晚不过去了。从回家,发现黎柯不在,到出去找人,她滴米未进好几个小时了,又饿又累又急,迷迷糊糊之中,安羽靠在椅子睡着了。 恍惚之间,安羽做了一个熟悉的梦,黎柯没有出现之前,她总是时不时梦到一个人,一个和那人有关的场景。 现在依旧是迷迷糊糊的身影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梦里一次次出现一个人影,穿着白大褂,嗓音温柔坚定 ,知性理智。在梦里那个人影总是在她要掉下悬崖时拉她一把,在她伤心难过时默默给她靠着肩膀……可她就是看不清楚那个人。 “阿羽……你是我的阿羽……” “阿羽,有些事情,我经历过就好了。” …… 这次的梦,除了那个白大褂姐姐,还出了其他人的声音。 “还是不行,机器不太稳定,风险太大了。” “实验,又失败了……” “这个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回去了,改变了,可是结局真的会发生变化吗?” “安主任,这样不行,风险太大了……” “可是你改变了她的轨迹,你还是你吗?” 梦境里,安羽竟然因为这句话感觉一瞬间的窒息。 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在梦境里挣扎着,想要听清楚那些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那些声音越来越小,她的梦境快要清醒了。 在清醒的最后一秒,一道温柔坚定的声音落到她耳朵里。 “轨迹改变了,她依旧是我,我也依旧是她。她是我的过去,我是她的未来。轨迹再如何变,不可否认的是,她的未来都是我。” 安羽猛然睁开眼睛,入目的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屋子,墙壁和家具有些陈旧,视线下移,落到桌上的闹钟,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她这一觉睡了三个小时。 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安羽起身走到餐桌前想要倒水,一张银行卡落入她琥珀色的眸子里。 第6章 06 那张银行卡安安静静的放在桌面上,在安羽印象里,她并没有一张这样的银行卡。 她拿起卡认真端详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任何印象。她微微蹙眉,把卡放在一边的柜台上,倒水喝下。 温水入口,喉咙的干渴终于得到缓解,她才重新思考起那张银行卡的事情。 难不成家里进贼了? 可是进贼也不是送卡啊,真是奇怪了。 脑海里闪过这个想法,否定了,又觉得有些可疑,安羽干脆把家里东西都检查了一遍,家里不大,没一会儿里里外外就检查个遍了,东西倒是不少。 只是……她什么时候搬去爷爷奶奶房间住了?而且搬去爷爷奶奶房间就算了,她的床上还有一床被子和枕头,像是给别人安排睡过的。 安羽靠在房间门框上,看着床上的被褥,眉心微蹙,她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总不能是她半夜梦游想爷爷奶奶了,就抱着被子枕头去她们房间睡吧? 也……不无可能。 房间的事勉强能解释了,这被子枕头……她睡一套就够了,有什么理由同时用两套?房间就这么近,就算到隔壁房间睡,她抱着东西过去睡就够了,两个房间两床被子,她是觉得洗被子晾被子很轻松吗? 太奇怪了,可是她找不到具体哪里怪异。 安羽现在只觉得脑子有一团浆糊糊住她的大脑,乱糟糟的,又恍恍惚惚的。 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她把被子叠起来,放到椅子上,准备有时间洗了收起来。走到爷爷奶奶的房间,犹豫纠结了一会儿,不太想搬回房间住。 自从爷爷奶奶离开之后,她偶尔会在爷爷奶奶房间睡,房间里有他们留下的痕迹,很安心。这次不大想回去,可能也是想念他们了吧。 这样想着,安羽就没理会搬回去房间的事情,去洗了澡,然后睡觉。 梦境里,杂乱无章,一会儿一个场景,唯一不变的是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姐姐,看不清脸,只能看到她或埋头画图计算,或研究零件,或和一群人在会议室开会,或她对她都各种庇护…… “到未来去,有人等你……” 天光破晓,世界初亮。 安羽从梦里醒来,脑海里不断循环着一句话—— “到未来去,有人等你。” 这句话,曾在她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 这句话,她记了一年又一年。 梦,大多数是虚无缥缈,真真假假,实实虚虚,似幻非幻。可她就是想着,未来,到底有谁会等她?未来真的有人等她吗?不然她又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梦到。 冥冥之中她总觉得,联系着什么。 整理完脑子的思路,安羽起床后收拾好自己简单用过早餐就出门了。 今天周一,学校要升旗。安羽来到学校时,其他学生已经陆陆续续去操场集了,学校要求学生是星期天下午返校的,她是走读生,次日早上去学校。 她走上教室准备放书包去操场时,发现自己的桌位变了。 什么换位置了她怎么没有印象? 她看着自己桌子旁边的另一张桌子,更加疑惑了。班级里的人数是单数,女生多一个人,她就成了多出来的那个一直没有同桌,坐在班级里最后一排。 现在这情况是……她要有同桌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心中满腹疑惑,安羽也没有纠结太多,拿了本资料就下去班级集队准备升旗仪式了。 还是一如既往站在最后一排,她站好位置,翻开资料看起来。 还没看一会儿,肩膀被人撞了一下,她下意识蹙眉,不用去看她也知道是谁。不出所料,一道带着歉意的女声响起,“不好意思我有些着急,真的抱歉啊,还希望安同学不要计较。” 是乔倩妍,以及经常跟在她身边的林柔。 有时候安羽都觉得她们在唱戏,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 果不其然,乔倩妍话音刚落下,林柔就迫不及待开口了,“妍妍干嘛和她道歉啊,她上次拿扫把扫你,还把试卷扔在你座位上散落一地呢,要道歉也是应该她和你道歉。” 一唱一和,倒是唱戏的好苗子,安羽眼里闪过讽意,“应该我和你道歉吗?这话听着很可笑。我为什么拿扫把扫你,因为你眼瞎看不见垃圾桶把东西到处扔出来。我又为什么要把试卷袋扔你座位上,你说这只是件小事,我没必要斤斤计较,所以我礼尚往来,免费让她体会一下 什么叫“棍子只有落到自己身上才觉得疼”,不好吗?” 安羽语气平静,给乔倩妍一种打到棉花上感觉,正要继续说什么,年级主任过来巡视班级队伍了。 乔倩妍和林柔看到主任过来,连忙要去前面排队。只是在路过安羽时,安羽故作没注意,侧了一下身子,把方才乔倩妍撞她的还回去,乔倩妍一个踉跄,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先被安羽先发制人了,“刚刚不是故意,现在这是不长眼了啊。” 话音落下,安羽便低头看书不理会了。而乔倩妍也被林柔拉着离去,吃下这份哑巴亏。 升旗仪式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升旗仪式,领导讲话,总结上周规划下周,畅想未来,二十几分钟半个小时就过去了。 安羽在一楼看着上楼的人逐渐变少,才上楼去。等她回到教室时,班级差不多回齐人了,只是她身边的位置还是空着的。 她多看了几眼便收回视线,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看书写试卷,准备第一节课上课。 四节课,一个上午过去了,安羽身边的位置一直是空着的,没有人来。 安羽对新同学是有一点点好奇的,如果和班级里其他人一样,那她还是坐到角落里落个清静吧,她对这个班级没什么期望,对班里的人也没有什么感觉。如果新同学互不打扰,这个同桌缘分一起坐着也……凑合。 只是她没有想到,一连三四天过去,新同学都没有露面,而且老师上课核查人数也总是忽略,好像她身边只是多了一张桌子,并没有人入座。但是学校有过规定,教室里不得留存空座位,所以在看到旁边多了一张桌子她才会以为是新同学。 除了同桌这个事情让安羽觉得疑惑怪异,其他方面她也觉得莫名有些怪异和疑惑。 从那天醒来,她总觉得自己心里某一处空了一块,空落落的,脑袋也像是缺了点什么的感觉,可就是找不到缺的是什么。 这天放学,安羽准备照常去烧烤店兼职,却接到了警局的电话,说那张银行卡的主人找到了,总是出了一点点意外,要她去警察局一趟。 前天的时候,她去警察局把银行卡交给警察,查查这张莫名其妙出现在她家里的银行卡。 既然有消息来,安羽只好给烧烤店的老板打电话说明清楚情况,转了个方向朝着警察局的方向去。 才走进警局大厅里,安羽就看见一个长相斯文儒雅的男人,是她最讨厌的人。 她本能的厌恶,想要离开,看到年轻警察抬手招呼她过去,她才蹙眉忍着厌恶走过去,眼底的不喜和厌恶丝毫不掩饰。 时隔十年,这是乔斌那次离开之后第二次见这个女儿,自从知道家里两个老人把这个女儿带回来,他就很少回去看爸妈了,只要看到这个女儿就让他想起在西城街坊的流言蜚语。当初爸妈葬礼,他见到她就对上她眼底的冷意,对这个女儿更加不喜了,愈发觉得自己当初离开是正确的选择。 年轻警察看到安羽过来,清楚看了她眼底的厌恶,心里有些不解,据他刚刚所知,这两人是亲生父女,心中疑惑,年轻警察快速把事情前因后果告诉她,“是这样的,这位先生说这张卡是给你的,还是你亲自提出来的要求。” 第7章 07 听到年轻警察的话,安羽忍不住蹙眉,“警察叔叔,我觉得你们可能搞错了,我不会找这个人要任何东西的。”安羽果断回绝。 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这怎么可能呢? 她怎么可能会主动找那个男人要东西? 安羽坚信自己不会,觉得是警方搞错了,但是看过一段监控之后,她沉默了。 监控里,她亲眼看着自己靠在门口门框上,接过了乔斌递过来的卡,然后关门。 “这……我并不记得我……”安羽一时语塞 。她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她说没有,可是监控实实在在是她的脸,她的人,若说有,她的脑海里也实实在在没有这段记忆啊。 突然间,安羽脑海里闪过什么,眼底闪过异样的情绪,眨了眨眼掩饰过去,“我一时忘记了” 最后,安羽拿着卡回家了。 而乔斌站在警察局门口,看着安羽离开的背影,隐隐觉得有些不大对劲。那天…… 乔斌忽然觉得自己对那天的记忆有些模糊了,唯一记得的是那双琥珀色的眸子。 是了,眼睛。眼底透出来的情绪不一样。 就在他还想深思时,手机来电话了,他接起电话离开警察局。他不会知道,就是这个电话的干扰,打断他接近的真相,事后也彻底忘却。 回到家里,安羽坐在椅子上,摆弄着手上的银行卡,突然出声,“你,你是真的出来了吗?” 客厅四周安静,只有楼下过路人说话的杂音和风过林梢的“沙沙沙”声。 见状,安羽的嗓音掺杂着几分微不可察的失落,“不愿意出来见我吗?” 她抬眼,看到电视机里自己的倒影。 倒影里,女生的长发绑成马尾,弯弯的眉眼,脸颊上没什么肉,比较瘦,尖下巴,五官精致。 “那个人,是你对吗?”安羽看着电视机里自己的影子,再次出声。 两双琥珀色的眸子相对,说着不知道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谁听的话。 也是说给自己听的,说给那个自己想幻想出来的人听的。 “小羽毛……” 在安羽想要认清现实时,耳畔听到一道声音,她的眼睛微亮,“你,你是在回应我吗?”她到卫生间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伸手想要触碰镜子。 之间触碰到镜面,是冰凉的,可安羽却并不觉得,她只知道她在抚着这个世界上除去死去的母亲和爷爷奶奶之外唯一爱她的人。 无数个日夜,她凭着对自己的爱,将干枯开裂的心田一滴一滴滋润。 “阿羽……” 随着声音落下,安羽抚着镜面上自己脸颊的手被覆盖,一只白皙修长,骨骼分明的手落在她手背上。 紧接着,身后出现一个人轻轻揽着她的腰,脑袋靠在她肩上。 安羽从镜子看到身后人的模样,和她眉眼带着几分相似,眉眼带着温柔。 这一瞬间,安羽突然想起来自己这几天一直觉得缺失的东西是什么了,是眼前这个人,是黎柯。 “黎柯………” “嗯,我在。” “你是我,但是又不是我,对吗?” “不对,我是你,你也是我。” 闻言,安羽摇摇头,在镜子里和黎柯对视上,琥珀色的眸子,她们的眸子都是琥珀色的,却又各不同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的。” “嗯嗯,我不是你幻想的那个自己,我是你的过去,也是你的未来,真实的,真切的。”说着,黎柯拉着安羽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带着几分眷恋蹭了蹭。 这次不是虚拟塑造的形象,是本体,可是接触的,她终于可以触碰年少的自己了。 “把一切告诉我,好嘛?” 黎柯轻轻摇了摇头,“以后我陪在你身边,不要想她,好不好?” 闻言,安羽不经意失笑,“我想谁?” “你也知道我说的是谁。” 安羽转过身子看她,“我怎么知道现在看到的你,是不是我的幻想呢?” 两人对视了许久,相同琥珀色的眼睛里只有对方的身影。 安羽出生在一个并不相爱的家庭里,小时候妈妈总说她和乔斌曾经多么相爱,可安羽在他们身上看不到爱,只看到妈妈一次次失望落寞的眼神,很晚回家甚至不回家的乔斌,那时候小小的她就意识到 ,爱是可以变得不爱的。 所以后来,她每一次许愿都是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完全而绝对的爱她,永远不要改变。 再后来,她发现那个人只能是她自己,因为只有自己才不会背叛自己,她们同生同死 ,生来就在一起,她们了解彼此心底的每一个想法,分享彼此的所有喜怒哀乐,她们完全而绝对爱着彼此。 爱为多种,亲情,友情,爱情……对于安羽来说,只要有人爱自己就好,只要是爱就好。 从七岁到十七岁,十岁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后来七年安羽始终一个人,她知道她心理出现了一点点问题。 幻想被爱,是一种病。而幻想一个人出现,且那个人是自己,更加是一种病。 可是她不在乎,甚至她不认为这是病。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上天真的实现了她的幻想,让另一个自己真真切切站在自己面前,还是未来的自己。 共享她的过去,来自她未来的自己。 安羽还是犹豫。 面前这个人,共享她的过去,见证过她所有的狼狈与悲痛,甚至知道她心底冷漠和睚眦必报的性子,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她。可是,黎柯不仅仅是共享她的过去,她还是她的未来,是她不曾到过,不曾接触的未来,经历了许多她不曾经历的事情。 这样的她,再次回来后,真的还会爱她吗? 不需要多加琢磨和思考,只需要一眼,黎柯就知道安羽的想法,毫不犹豫回答她,“当然。这是不需要质疑的事情。” 没有人会不爱自己。 “还是有的。比如我觉得自己太糟糕了,即便是自己,还是会产生质疑。”安羽回答她,“现在的你经历了许多事情,你能确保现在的你再去看当初的自己,还是当时的想法吗?” 在人生的岔路口,面对不一样的选择,无论选择了哪一条的路,最后都是会感慨一句“还是当初……”。 还是当初没有选择什么,要是当初选择了什么。 “阿羽,我不会站在以后的高度,去看待曾经的自己,因为我知道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黎柯轻笑。 “是吗?” 黎柯认真看着安羽,神色认真,坚定,“当然。不管我经历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我对世界的看法和你是否相同,这些都是次之。重要的是,我永远不会站在你的对立面,更不会站在以后的角度你批判你的决定,明白吗?” 听见黎柯这么说,安羽怔了好一会儿。自隐隐猜到黎柯是未来的自己时,她就对她的感情有些复杂。她害怕,害怕以后的自己会责怪她当初的选择,害怕以后的自己觉得她做的不够好,害怕人们习惯的去感慨那些未选的选择而惋惜。 “明白了。”安羽轻轻点点头,是她过于紧张焦虑了,想到什么,抬眼看着黎柯,“那你以后不会这样消失吧?” “不会。” “真的?” 话音落下,安羽没有等到黎柯的回答,却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落入一个怀抱里。被人拥在怀里,暖暖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柔软,又酥酥麻麻的,很让人放松,想要全身心靠在面前的怀抱里。 第8章 08 ——滴滴滴 警报的声音急促的响着,很着急,像是督促着什么,让人听到只觉得心里惊慌。 一阵滴滴滴响过之后,万籁俱寂。黎柯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画面,她的身影又消失在原地,而安羽还维持着拥抱的动作。 察觉到身前的空落落,安羽呆愣了几秒,手心微微收紧。 骗子,又骗她。 既然回来了,答应要留下来了,那就就不要走了,留下来陪着她吧。 安羽眼神透着几分意味不明 ——H洲 H州疗养院里,穿着病号服的女人安静的坐在花园的长椅上,长发垂落腰间,面容恬静温柔,唯独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空洞无物,落寞至极。 两个小护士在花园不远处看着女人,挨着脑袋窃窃私语。 “又发病了?” “嗯嗯,她又自己断药了。” 闻言,最开始问话的小护士点点头,轻轻叹息一声, “唉……” 两个小护士聊了几句就各自去忙活了,安羽依旧安安静静在长椅上坐着 ,直到日落西山才起身回病房,意识恍惚的洗漱睡觉。 坐在床上,吃了两片安眠药和其他治疗药物才躺下。 这几年,她几乎没有做过梦了,就算偶尔梦一下,醒来了也不记得任何内容,只记得大梦一场,忘记了梦的内容。 服下安眠药好一段时间,安羽大脑一片空白,只是闭着眼睛数着数字,一个个数字过去直到夜色渐浅,才产生一点点睡意。 还是要吃药才能睡着啊,可是她不想吃药……不想记忆力下降。 意识逐渐麻木,睡过去。 又有一夜无梦。 “安小姐,你醒了?早餐准备好了,你……”看到安羽醒来,护士走进来询问。 护士话还没有说完,安羽就拒绝了,“不用了,不想吃。” 护士想要再劝说,看安羽又开始坐在床上发呆,倒了杯热水就离开了,她看得出来,这位病人今天又是不想吃药了。 她在这里工作了好几年,见多了精神不太正常的病人,可是像安羽这样的倒是少见。 不愿意吃药,不好好接受治疗,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又回来吃药,治疗,然后没多久又离开……如此循环。 安羽拿起热水抿了一口放下,在床上发呆了好一阵子起身洗漱,拿过放在床头柜的画本坐回病床上。 画本一页一页翻开,每一页都是画着一个女生,那个女生和安羽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气质和眼神略微不同。 女生气质坚韧,眼神里透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是十七岁的自己。 安羽翻开到最新一页的空白纸上,开始落笔勾勒。 一个女生的模样慢慢勾勒出来,初见雏形。但是安羽并没有停笔,又一个人物被勾勒出来,这个人物和画上的少女和安羽有些许相似,但是又不完全相似。 这个人物搂着女生,额头对着额头,像是在定下什么承诺 安羽在人物旁边写下了两个字——黎柯。 刚刚落笔,手机铃声就响起来了。 “羽,你的情况怎么了?” “还可以,出什么问题了吗?” “那倒没有,就是回溯机可以重新启动了,这一次大概率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好,我下午回去。” 挂完电话,安羽盯着画本上的画看了好一儿才合上本子。 这一次,一起去未来吧。 我不等你了,我带你去。 下午,安羽刚走到研究所门口,就看到金发碧眼的几个工作人员在等她,见到她迎了上来,把具体情况和她说清楚。 “等等,完全参照我的数据吧。”不需要用黎柯的角色设定,她想和她坦诚相见。 “羽,这风险很大的,你真的……” “不用劝,就用我的数据,一比一复制的数据。” “好。” 在启动机器的前一秒,安羽又修改了几个数据,走到机器的空间舱里。 随着倒计时落下,乌云散去,夜空中的一眨一眨的闪着光亮,其中一颗星星尤其亮眼。与此同时,回溯机的红灯变绿,空间舱门慢慢打开。 当看到里面的景象时,研究所内的工作人员脸色大变,连忙操作起来,可是无论如何操作,都无法改变了,安羽最后的数据修改,阻断了后续所有的指令输入。 那个象征绿色光牌,象征着成功,回到过去。后续指令阻断,则是表明,刚刚开启的指令会一直运行下去。 她不打算回来了。 ……………… 昏暗的房间里,长相乖巧可爱的女孩坐在小桌子前,面前放着一个小小的水果蛋糕。 女孩还抱着一个画本,画本上的人,正是上一个周目里安羽看到的黎柯的模样,画法很稚嫩,但是穿着打扮就是安羽最初在天台见到的黎柯的模样。 或许十七岁的安羽都不大记得了,“黎柯”是年幼的她亲自塑造的,在一次绘画课上,老师让小朋友们画出自己最喜欢的人和最喜欢自己的人,于是“黎柯”就诞生了。 “黎柯”是小安羽幻想塑造的自己,在年幼时她最喜欢的是她自己,准确来说是她理想中的自己的模样。 正是因为这样,在成功率最大的一次回溯里,安羽才选择用黎柯的模样在天台上和小安羽见面,以黎柯为她的载体。 只是经历过太多失败,她倒是忘记了十七岁的她并不记了“黎柯”了。 说来也是回溯机的系统不够完善,每一次她稍稍改变了一点轨迹,她就会被传送回去,莫名其妙消失,而且回溯的世界和记忆也会发生错乱,甚至记忆减弱模糊,那时她再次回去时,没多久又传送回去了,留下小安羽一个人。 女孩把画本放在桌子旁边,小心用着打火机点燃蜡烛,许愿,“祝安羽生日快乐,祝黎柯也生日快乐。” 为了避免再出现像天台见面那样把人吓到挨一巴掌,安羽这次倒是没有突然出声和突然出现。 ——咚咚。 门口传来两声敲门的声音,很轻很轻很轻,又刚刚好落入小小安羽的耳朵里。 这个时候……是谁? 小安羽疑惑,有些紧张站在房间门后面,“是谁?” 小安羽所在的是房间里,她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只有房间才让她觉得是自己的地方,哪怕外面是客厅,她也觉得不够安全。 不是身体上的不安全,而是心理上的不安全。 “我是……”安羽认真思考了一下,“我是黎柯。” 安羽还是选择了这个名字,黎柯是她亲自取的,亲自塑造的,意义不同。 “黎柯!”小安羽听到这话,音量不自觉提高了几分,“你是柯柯?”说着,把房间门打开。 黎柯站在门口,微微弯起眉眼看着面前的小人,“你好,小安羽。” “你好~”小安羽把门打开一条缝,歪着脑袋看她,“你真的是柯柯吗?” “我是黎柯哦,但是……”黎柯蹲下身子看着小安羽,对上她的眸子,“更准确一点来说,我就是你,以后的你。和你幻想中的黎柯不太一样,你会喜欢吗?” 闻言,小安羽点点头,“我喜欢自己,所以喜欢你。” 因为喜欢你是我,所以我喜欢自己,我喜欢你。 “柯柯是来陪我过生日的吗?”小安羽看着黎柯,带着不加掩饰明晃晃的期待。 黎柯轻轻浅笑,指尖点了点小安羽的鼻尖,“是啊,我来陪小安羽过生日,喜欢吗?” “喜欢~” 一大一小两个人坐在一张小桌子前,重新插上蜡烛许愿。 “祝我们都生日快乐。”小安羽说道。 “嗯嗯,生日快乐。”黎柯浅笑,带着几分温柔,帮助安羽处理蜡烛,刚好错过了安羽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蛋糕小小一只,和纸杯蛋糕差不多大小,两个人分着吃很快就吃完了,而此时,门口也传来了动静。 今年安羽七岁,还有半个月就是父母离婚,妈妈病逝的日子。 此时妈妈刚刚去了爸爸的公司给爸爸送饭。 “阿羽,妈妈回来了,在家里过的怎么样?” 闻言,安羽下意识抬眼看着面前的黎柯,黎柯只是抬手轻轻揉揉她的脑袋,没有讲话。 见状,安羽回复道,“挺好的,妈妈。” “那就好,那你好好写作业,妈妈去休息一下 ”话音落下,就听到房间关门的声音。 桌子上的小蛋糕已经吃完了,安羽也满七的,只是妈妈因为爸爸越来越晚回家的事情,无暇顾及她。 安羽小小的身子靠在黎柯怀里,“柯柯,你……你陪我过完生日,会走吗?” “不会的,从今天,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离开。”黎柯神色极为认真,郑重。 这一次,是真的不会离开的,她亲手把自己的后路斩断了,留下来了。 听见黎柯这么说,安羽心底涌上来得逞的喜悦,面上开心看着她,“那太好啦,我会好好爱你的,柯柯。” “好啊,那我提前谢谢小安羽啦。” “不是小安羽,是阿羽,我喜欢你这么叫我,可以吗?” “好的,我的阿羽。” “那你就是我的柯柯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