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才是主人》 第1章 重逢 2000年除夕前。 浦郊监狱—— 森严牢固的高墙铁门,矗立在这荒无人烟的地势之中,冰冷压抑。 陈旧的建筑四周枯草满地,被一层轻薄的冰雪覆盖,凝结冰霜。 明明即将迎来举国欢庆的千禧团圆年 ,这里却显得格外凄凉萧条。 尘封已久的监狱大门与坚硬的水泥地面摩擦,发出锐利的鸣响。 “哐当”一声,囹圄面朝广褒无垠的天地,向自由敞开。 井平拖着沉重缓慢的步伐,在右脚即将迈出的刹那,动作稍顿,他低垂忧郁的眼底掠过一丝茫然,而后脚底落地,重获新生。 “儿子啊!我可怜的孩子!”安静沉闷的气氛被一个中年女声划破,紧接着是突如其来的鞭炮响。 井平抬起淡如死水的双眸望过去,才发现监狱门口站了五六个人,老少兼有。 “让让。” 他愣神之际,肩膀自后方被撞了下,瘦削的身体踉跄,摇摇欲坠。 撞他那位是跟他一同出狱的,门口的五六人立马迎上前,热情心疼的接过他手里提着的行李袋,大力拥抱。 喊儿子的中年女人手里拿着早已准备好的柚树枝,在那人身上轻扫拍打。 嘴里念念有词:“接风扫尘去晦气,前程似锦好运来...” 井平孤零零站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神情木讷的盯着看,直到他们热闹结束,温馨散去,驱车离开。 半晌,他走到躺在鞭炮碎屑里的树枝前,有样学样的捡起来,动作笨拙的给自己也扫了扫。 他身上仅穿了件单薄的外套,还是几年前入狱时的衣服,十分破旧,小得手腕都露出半截。 天空中飘着皑皑白雪,把他称得上漂亮的鼻尖和眼皮冻得通红。 他的私人物品除了这身衣服之外,还有一枚被他视若珍宝,放在口袋里,写着旗开得胜四个字的玉佩。 在原地迷惘许久,井平才拢了拢身上的外套,瑟缩着快被冻僵的躯体,沿着望不到头的水泥路,漫无目的的独自往前走。 . “我去你妈的!” 伴随着一声浑厚的怒吼,眼前擦得锃光瓦亮的皮鞋极速抽回往前一蹬,井平被那只脚的主人猛地拽翻在地。 “货款货款追不回来!”坐在椅凳上的客人拿着手机在讲电话,唾沫横飞:“真成了三角债了是吧!” 这人长得肥头大耳,穿着身并不合身的西装,手上穿戴一样不少,十足的暴发户样,看起来是生意上出了事。 无辜受牵连的擦鞋匠井平,手肘支地,半撑着瘦削的身体低垂着眼,洗得泛白的t恤上附着着鞋印。 整条街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那暴发户旁边还跟着一位打扮精致身材窈窕的年轻女人,见他还想拿井平的工具箱撒气,连忙娇滴滴的帮着劝。 “哎呀,你踢人家干什么呀,关人家什么事呀。”女人神情妩媚,眼眸荡漾,盯着井平那张脸瞧了又瞧,在金主看不到的地方,暗送秋波。 这小哥长得可真俊。 井平那张巴掌大的脸蛋上没什么表情,他五官精巧,肤色冷白,眉眼秀气,浅褐色的瞳孔如阳光洒在冰面般清透,密长柔软的睫毛耷拉着。 他有点近视,没戴眼镜,看什么东西都显得格外深情,受经历影响,气质又带着淡淡的忧郁和书卷气。 平静的拍拍胸口和屁股上的灰尘,刚站稳,一张五十元的钞票甩到他脸上,他低眉顺眼的接住攥在手里。 钞票的主人看都没看他一眼,搂着情人的细腰起身走了。 “你没事吧?”一旁将整个过程看在眼里的‘同事’忙上前慰问:“没伤着就好,这种没文化的个体户就这样,你别难过。” 井平礼貌点头,对这份好意眯眼回了个得体的笑:“谢谢。” 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在过去的数年,这种屈辱他受得多了,那点少年自尊早就被消磨得所剩无几。 至少挨了这一脚,获得了他要擦好几十双鞋才能拿到的‘报酬’,值当。 浦东街是整个沪城的传奇,商界命脉。 全国各地的老板们要想到沪城做生意,首先就得到这里的饭店打探消息,收买情报。 证券所,商业局,外贸交易协会,繁华绚丽的娱乐场所,以及谈生意必不可少的大饭店,全部都有。 经济改革以后,在这里一切皆有可能,大大小小的人物在这一步登天,亦或者陷入泥潭。 而井平只是最底层的存在。 刑满释放人员很难找到活做,当今社会飞速发展,他有点脱节。只好学其他人那样,动手做了个擦鞋箱,弄了把椅子,讨生活混口饭吃。 除此之外,他其实还抱着另外一个目的,在这里有可能会遇到那个人。 那个让他靠着这份念想,在牢狱中支撑着意志,苟延残喘活下去的人。 不求对方能记得自己,只要有希望远远看上一眼,他就心满意足。 就在他收拾工具的时候,不远处一辆亮黑色的轿车缓缓驶来,停靠在他身后的大饭店门口。 周围人,甚至整条街都开始窃窃私语,后座车门被饭店门童拉开,一只穿着薄底皮鞋的长腿利落迈出。 紧接着,那只脚的主人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男人身型高大挺拔,鹤立鸡群,气质卓然,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身上穿着价格不菲的英纺纯羊毛西服三件套。 他五官立体凌厉轮廓分明,薄唇噙着斯文有礼的浅笑,英俊的令人挪不开眼。 明明是温和的眼神,底色却总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像一只登顶的狮王,俯瞰着蝼蚁。 霎时,人群起伏沸腾,有的甚至簇拥上前。 “霍总!真是霍总!” “霍总居然来啦?这夜笙歌看样子接下来半年都不愁生意啦!” “也不知道这次哪个老板这么幸运,能请到霍总合作!” “啧啧,这股市又要动荡喽。” 才把鞋油盖拧紧的井平听到这个姓后,整个人怔住了,原本麻木黯淡的瞳仁倏地的扩张,有了神采。 那双漂亮清透的眼睛睁大几分,猛地转身回头。 透过纷纷扰扰的人群,他在夹缝中看到了那张令他熟悉又陌生的脸。 兴奋和紧张在他怦怦乱跳的心间绽放,四周所有人的身影都变得模糊扩散,就连声音都愈加遥远。 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和他,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男人。 他那早就不为任何事情波动的眼神,逐渐染上几分连自己都未能发现的依赖和爱意。 正准备进店的霍亦琛敏锐的察觉到那抹火热的注视,总觉得这次跟平常的有所不同,他英俊的眉宇微动,遵循强烈的六感,转头。 两人的视线隔空触碰,井平暴露得毫无防备。 他双眸震颤下,连忙收回视线低下头,大脑一片空白。 理智稍稍回笼后,他慌慌张张的把东西收拾好,提着工具箱和椅子,仓惶狼狈的逆着人群逃走。 霍亦琛狭长深邃的眼眸微眯,望着那抹似曾相识的单薄背影,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井平一路跌跌撞撞,绕入某道小巷的拐角时,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背靠着坚硬的墙壁,浑身卸了劲。 他低声喘息着,清瘦的胸膛剧烈起伏,眼尾裹着一抹红,孤寂多年的心,从没像此刻这么跳动过。 就在他思绪紊乱之际,一只手拍上他的肩膀。 “井平?” 他惊慌得呼吸骤停,猛地回头,看清楚是谁后,那期待中夹杂着忐忑的神情,瞬间被失落取代。 “你躲啥呢?慌里慌张的。”是跟他同样靠擦鞋为生的朋友,见他跑也跟着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哥。”井平小巧的喉结滚动,挤出个笑撒谎:“好像看到一个朋友,追过来结果不是。” 回答完他落寞的眸色闪动下,又偷偷探出半边脑袋朝着霍亦琛的方向看。 他说不上来刚才是什么滋味,希望他认出自己,又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 亦琛哥曾经笑着鼓励他,让他努力学习,考上他们镇最好的高中,当他学弟。可自己让他失望了,他不仅没能实现上学的梦想,甚至还锒铛入狱。 “霍总!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合作商笑得红光满面,从顶层的包厢下来,特意接待贵客,见霍亦琛看着某个方向若有所思,又试探着发出疑惑:“怎么了霍总?郑局还在等着您呢。” 霍亦琛拉回思绪,脸上那股淡漠疏离的笑意不减,与那人客套敷衍了下,交谈着进了饭店。 . 自打那次如愿以偿的偶遇后,井平寡淡贫瘠的生活被点缀上一点颜色,让他静如止水的心绪变得骤起骤落。 连着好几天他什么都不想干,什么都不想接触,连出门的力气都没有,他把自己憋在这逼仄,租来的一小块空间里。 直到那点重逢的喜悦和跳动被吞没,又受生活所迫,他才应朋友的约再次搬着他的工具箱回到那条街。 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繁荣喧嚣,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希望和对未来的畅想。 井平坐在小凳子上,垂着脑袋把刚收来的1元擦鞋费收到腰包里,他收拾着工具,一抹身影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 入眼的是双工艺高级鞋型完美的皮鞋。 “擦鞋1元。”他如往常一样习惯性报价。 很快,一张一百的钞票递到他面前。 井平瞥了眼,抬头刚准备说找不开,却在看清楚来人后,直接傻住了。 男人面带温柔斯文的笑意,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身上穿着剪裁得体的戗驳领西服,衣冠楚楚,显得格外矜贵且高不可攀。 井平脑子嗡的作响,他与霍亦琛对视片刻,不清楚对方是否认出自己,是不是故意冲着自己来的。 他强装着镇定,没接那钱,忙垂下脑袋,动作慌得笨手笨脚,开始给他擦。 那双鞋分明一尘不染,根本用不了多久。 结束后,霍亦琛收回脚,仍坐着不走,他看着眼前人低垂的发顶,和紧张得僵硬的身躯。 高高在上的眼神中染上点兴致。 “小井平?”霍亦琛声音磁沉,语气带着点似有若无的打趣:“不认识我了?” 井平吊着的那颗心轰然坠落,有点无地自容。 他红着眼眶再次抬头,早就被坎坷险阻历练得坚如磐石的他,脸上难得染上一缕脆弱。 开文啦![撒花]感谢看到这里的宝! 这本可能或许跟过去的风格有一点不同,新的尝试hhh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重逢 第2章 亲近 地下室的门被井平拉出声巨响,太老旧,每次打开都要费点力气,这还是他修缮后的结果。 通往地下的楼梯狭窄阴暗,电线杂乱得缠在一起。这几天下雨返潮,空气中透着一股霉味儿。 霍亦琛人高马大,稍有不慎,他那整洁昂贵的衣服就要蹭到墙上的污垢。 他嫌弃的抬手遮了遮口鼻,薄唇绷直,英俊的眉宇略微皱起,心里有点不耐烦,突然有点后悔要来看看的提议。 冷沉的目光落到井平瘦削局促的后背上,可现在就走的话,岂不是白受这份罪。 门敞开后,井平利落踢了下脚边的砖头,抵住下端防止它再关上。 取下背上的擦鞋箱在角落放好,又着急忙慌的把墙上那一小扇通风口拉开,通通气。 这才转身,带着几分窘迫几分雀跃看向站在门口的男人。 霍亦琛冷淡的表情也在这瞬间收敛,恢复以往的温文尔雅。 “亦,”井平下意识出声,又想到什么立马转了称呼:“霍总...你坐。” 他指指唯一能落座的地方,那张他用来睡觉的单人床,余光瞥到床单有点皱,井平又赶忙用手拍拍捋直。 明明这是他的地盘,却显得如此拘谨。 霍亦琛勾了下唇角,弯腰进入,里面空间很小,意外的干净卫生。 东西不多,摆放得很整齐,地面没有任何杂物垃圾,看起来平时没少拖,床上的被子叠放在角落,床头还放着一本很厚的书。 好在室内没什么异味,反而有股清淡的皂角香,这让霍亦琛舒心了点。 他屈尊降贵般顺着井平的意,坐到床边,眼含笑意,意味不明的盯着人看。 井平被看的有些紧张和害羞,抿了抿嘴闪躲着眼神,纠结着要不要给客人倒杯茶,可他这一般没人来,也没有第二个干净的水杯可用。 就在他思虑要不要开口说点什么,客人反而抢了先。 “小井平,你刚才叫我什么?”霍亦琛笑问。 果然,人不善伪装的神情,由开心转为了无措,小声‘啊’了句,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霍总?叫得这么生分。”他语气很温柔,带着点伪装出来的伤心,像是不满井平对他的疏离:“你以前都是管我叫哥哥的。” 他说完眼神中染上几分似有若无的暧昧,在井平那张冷白又泛起点红晕的脸上,审视,打量。 井平也如他所料的,在他的注视下,没了之前的那份距离感,似乎是找回了曾经的相处模式。 原本带着怯意的眸子变得柔软,含着点依赖看向他,小声喊了句:“亦琛哥。” 霍亦琛露出个满意的笑,应他,目光仍旧直勾勾落在井平的脸上。 对方看他的眼神还是跟过去一模一样,爱慕,炙热,淡淡的撒娇,恨不得把整颗心都捧给他。 并且对自身的暴露浑然不觉,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可笑又有趣。 几年不见,也长开了,那张原本漂亮得雌雄莫辨的脸,也越发凸显出男人的特质,很俊美,添了点小时候没有的味道。 高挺的鼻梁上多了一颗浅黑色的小痣,浅粉色的唇微微上挑,下唇饱满,唇中有道淡淡的凹陷纹路,很性感,很诱人,也很适合接吻被人舔.弄。 配着那双清透又总是纯真平静的眼,总是能激发出人的凌虐欲。 明明是一根风随便吹吹的就长大的野草,偏偏又生得像精培花卉。 井平眸间闪烁,面对男人的亲近高兴又有些难过,自己此刻的落魄和狼狈,都被对方尽收眼底。 他在谁面前都可以无所谓,可唯独在霍亦琛面前,想要保留体面。 霍亦琛收敛住自己那逐渐具有侵略性的目光,起身走到人跟前,抬手拨开人遮在额前的发丝。 他动作缓慢而轻柔,也把井平的紧张和青涩看在眼里。 白净光洁的额角有一块月牙形的疤痕,井平呼吸急促眼睛飞快眨了几下。 霍亦琛感受到睫羽刮过掌心,有点痒也有点酥麻,粗粝的指腹在那伤疤抚过,看着人通红的耳廓,达到目的的他见好就收。 “这道疤还是没能消掉。”霍亦琛佯装感慨。 可惜了好看的脸,有点破相。 井平鼻腔中是他靠近时带来的冷冽香气,很浅淡,但足以让井平心乱慌神。 他恍惚下,喉结滚动赶忙垂着脑袋,不好意思的重新把碎发扒拉回来,将那道疤挡住,被触碰过的地方火辣发烫。 “嗯。”井平扯着嘴角腼腆笑笑,神态不大自信:“挺丑的...” 他犹记得当时,只因为自己回家晚了点,饭做慢了,被喝醉的爸用酒瓶砸的头破血流,带着一身伤被关在屋外。 那时候临近年关,漫天飞雪,他疼得哆嗦,又冷又饿无助的蜷缩在门口,看着家家灯火明亮温暖。 亦琛哥宛如一个从天而降的救赎使者,不仅给他送来了吃的,还背着他去小诊所包扎。 他是他阴暗**的过去,唯一对他好,关心过他的人。 这道月牙形的疤痕,也是那次留下的。 面对井平的自我贬低,霍亦琛不置可否,他也懒得继续在这破地方多呆,能忍到现在已经是他的极限。 他转身几步走到门口,又回头冲愣在那的井平和颜悦色道:“走吧,请你吃饭。” . 这顿饭吃得井平坐立难安,一是还没从重逢的恍惚里走出来,连目光的落脚点都不知道在哪好。 二是霍亦琛带他来的餐厅,对他来说实在太过高档。 悠闲安逸的西式环境,周围坐着的也都是些衣着光鲜的人,他与这格格不入。 他原本提议去家街口的馆子,本帮菜味道很不错,霍亦琛却意外不明的轻笑了声,没接受他的提议,开车直接把他带到了这。 后来井平又说由他来请客,再次被霍亦琛婉拒,现在坐在这看着菜单上的价格,他确实是自不量力了。 那种由衷的感受到两人之间的差距,涌上心头,导致井平食不知味。 亦琛哥一直在往前走,步伐从未停止,只有自己还停留在过去。 吃完饭后,霍亦琛又带着人去商场逛了逛,随便挑了两套基础款衣服,和一些吃的,汽水蜜饯那些。 井平全程默不作声陪着他,以为这些是霍亦琛给自己选的,直到男人把他送到家门口,提着袋子递给他时,他才恍然大悟。 “这,这我不能要亦琛哥。”井平慌得眼睛都睁大了几分,后退两步抬手推拒:“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让你给我买这些呢...” 霍亦琛料到他会这个反应,所以买的时候没有提及。 放在别人身上,必然会主动管他要项链手表之类的名牌奢侈品。这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东西罢了,也就这家伙当回事。 要不是走在一起嫌丢人,他才懒得费这个心思。 “你叫我一声哥,我给你买点东西不是理所应当吗?”霍亦琛嘴角噙着抹温文公子般的笑,提着袋子的手臂没有放下:“况且不值几个钱,只是一些心意罢了,汽水蜜饯,我记得你小时候爱吃,至于其他,就当是我的一点私心,希望下次见面,你穿着我亲自为你挑选的衣服。” 霍亦琛声音很好听,磁沉温和,字句不缓不慢的从他那张薄唇吐出,斯文有礼。 说到最后那句话时,语气有点过于亲昵,像一片柔软纯净的羽毛,在井平的心间撩过,引起涟漪。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现在的亦琛哥,待他跟从前,不太一样。 “我真的不能要,”井平为难的抿了抿唇,清透的双眼有些湿润看着霍亦琛:“吃的我可以收下,但衣服确实太贵重了...” 不用看都知道,那地方的东西绝不是他消费得起的。 他不想在他面前,显得像个居心不良,刻意来攀关系占小便宜的人。 霍亦琛嘴角的笑意消散几分,更是有点不耐烦,他定定盯着人那张漂亮,且很合口味的脸沉默了会儿。 “小井平,你一定要跟我分这么清楚吗?”他忽的开口,见人神色变得慌乱,继续说:“这衣服的尺码我也穿不下,你不愿意接受,那就扔了吧。是我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想的太好。” 霍亦琛说完把东西往旁边的矮墙上一放,转身欲走。 他那昂贵西服的衣摆,下秒就被双骨节分明修长纤瘦的手给拽住。 “我收下,对不起亦琛哥!”井平急得发颤的声音传出:“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 虽说这些都在霍亦琛的掌握之中,但他确实是懒得多费口舌。 他垂眸看了眼自己被拉住的衣摆,再与井平对视上后,眼底的腻烦消失得无影无踪。 人略微上扬的眼角飞着一抹红,纯粹又直率的看着自己,连鼻梁上的那颗小痣都多了几分绮丽,长得这么赏心悦目的一个人满心满眼都是他。 霍亦琛勾了勾唇,抬手揉捏了把井平耳廓,满意的看着它逐渐由白变红。 “我没生气。”他语气温柔,像是在哄人一般:“我也不想你在我面前太有压力,你我之间不需要那么客套。” 井平松了口气,心情宛如坐过山车一般,无意识的蹭蹭男人温热的掌心,胸口的砰动呼之欲出,脸颊发热。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后,连忙不着痕迹的躲了躲霍亦琛的触碰,点头小小‘嗯’了声。 “我走了,”霍亦琛也见好就收:“你早点休息。” 井平再次点了点头,让他注意安全,眼巴巴的看着他,嘴唇嗫嚅想再说些什么,欲言又止。 就这么分开吗,他还不知道亦琛哥住在哪里,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他,这次分开,下次还能见面吗,再见的话,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似乎是看出他心中所想,本来都打算离开的男人突然牵起他的一只手。 紧接着一张方方正正,设计简约大气的名片出现在他的掌心。 “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霍亦琛笑道:“想我的话,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在井平还没意识到这句话里的暧昧时,他便迈腿走了。 井平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站在那。 霍亦琛能感受到他火热的视线,没走两步也回了头,抬手在耳边,朝他比了个电话的手势,分外洒脱。 井平没忍住笑了,盯着男人高大,英俊超群的背影,眼神里是溢出来的喜悦,捏着名片的手也越来越紧,心间汩汩暖意流淌。 直到人消失不见许久,才依依不舍的回到那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霍亦琛在转身的瞬间,便收起了那副温和的面容,脸色阴冷,神情淡漠。 对自己超出常规的行为感到恼火,他对女人都拿不出刚刚那样的耐心。 偏偏这家伙跟别人不一样,傻的可以,给钱都不要的种,只能多费点精力。 他有点烦躁的从西裤里拿出烟盒,夹出根烟叼进嘴里,点上,吐出薄薄烟雾。 停在巷子口的车,早就被有眼力见的司机拉开了车门。 霍亦琛潇洒利落,不带任何留恋的坐进去,目视前方,周身冷意不散。 “去机场。” . 之后将近半个月,井平再没收到过霍亦琛的任何消息,更别说见到人了。 几次想要假装偶遇,都以失败告终,脑海中全是那天两人相处的画面。 那张名片被他视若至宝,精心夹在书里。 他买不起手机,只能用公用电话,但他不敢拨过去,怕打扰到霍亦琛。 接受的‘礼物’都收在柜子里,纠结好几天才决定使用,并且也明白自己不能继续这么浑浑噩噩下去。 他也想给亦琛哥买礼物,不想让他单方面对自己好。 也决定换个工作,换个活法。 [眼镜]好奇,有宝在追更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亲近 第3章 工作 “滚滚滚,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穿着统一制度的店员满脸不屑,毫不客气推搡着井平往外赶:“你一劳改犯想得倒是挺美,我们这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地儿!” 他这颐指气使看不起人的语调,惹得店里拥挤买东西的客人频频侧目。 这是家新开的进口日用品店,门口拉着大红色开业酬宾横幅,喇叭里循环播着流行乐和广告语,门庭若市,就连送来道贺的花架都没撤下。 井平找活好几天了,一直碰壁,偶然在电线杆上看到这里招人。 这家店对员工的要求跟普通地方的不一样,有些门槛,他除了刚出来这个缺点,其他都能符合,所以想着试试运气。 刚开始聊得都很好,当他把自己坐过牢这件事,实话实说了之后,人脸色就变了。 他没想过隐瞒,也清楚坦诚的后果,与其往后被揭发,不如一开始就光明磊落。 井平身形瘦弱,那人推他丝毫没收着,没稳住身体撞到货架,一瓶洗发液‘哐当’掉到地上。 他连忙捡起来用手擦擦干净,给人规规整整的摆回去。 脸上带着依旧谄媚讨好的笑,说好话为自己做最后的争取:“老板,您这面相一看就是明事理的大好人,我虽然确实有那么几年...但我保证现在已经改过自新!而且我在里面表现特别好,都是给我提前释放的,我这人绝对本分老实!”井平说着举手发誓:“咱们店里招人的要求每一条我都符合!你别看我瘦,我有力气搬货,干过不少体力活!卖东西我也会吆喝,而且工钱我可以少要一点,活我也可以多干!” “我不是老板,少在这给我套近乎,我们老板不是一般人,可不差那点工钱!”那店员把他话打断,翻着白眼懒得搭理:“你再这么没脸没皮赖着不走,我就让安保过来了,什么人呐。” 要不是看你长得标志,伸手不打笑脸人,早就不客气了。 井平面上奉承的表情没变,笑嘻嘻的,眼神却黯淡了些,一时尬在那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好,耳尖因窘迫泛红,手指捏着衣摆揉搓。 他嗫嚅着嘴唇,刚小声冒出个‘我’字,购物的人群突然变得更加吵嚷拥挤起来,几个小孩在大人腿边四处乱窜,追逐打闹。 “小心!“不知道谁咋呼大喊,”哎哟,完了完了!” 两人惯性,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就见一金发碧眼的外国小孩,直愣愣闯到一截单独立着的窄货架上,货架倏地摇晃几下,上面的物品倒的倒,掉的掉。 接着整个架子跟着往下压,周围人生怕揽责任,或者被伤到,本能避之不及。 井平瞳仁扩张,想都没想一个箭步上去,把那小孩罩在身下。 本就瘦削的身体,被生砸得弯下腰,后背陡然传来阵钝痛,骨头硌得他龇牙咧嘴,扎实的重量压得他喘不上来气。 周围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直到他胸腔溢出声痛吟,才赶紧齐心协力把货架重新扶起。 井平身上一轻,猛吸口气咳嗽两声,左手握住右肩,艰难的扭了扭胳膊。 照他经验来看,应该没伤到筋骨,肩胛那估计有淤青。 几步开外的外籍家长,这会才连忙走过来,先是查看了翻孩子情况,又用蹩脚的中文夹杂着英文,快速跟井平道谢。 井平有礼笑笑,听懂了他的话,张嘴用英文回复。 对方明显愣了,紧接着看井平的眼神都变得欣赏起来,两人又无障碍交流了几句。 傻在那的店员,听他们叽里咕噜,脸色变得有点古怪。 很快,负责这个店的经理,听见动静从办公室出来为事故善后。 等一切解决完,井平灰心笑笑,也不好多呆,刚准备要走,却又被经理出声叫住。 “我听说你是来应聘的?” 这经理挺年轻的,戴着副细框眼镜,一看就是有学识涵养的人,心思不外露,脸上只带着稳重睿智的笑。 井平短促的怔愣后,立马明白过来,语速极快道:“对,贵店招聘广告我看了,我个人认为还是比较符合要求,我小时候书读得不错,记性好,产品优缺点我都能记得住,普通话说得也顺溜,您这是进口店,我刚好也会一点点英语,我看店里外宾不少,我可以和他们交流...” 现如今,光普通话说得好这一点就算不错,更别说还会英文,他们这岗位没什么技术含量,稍微读过书,讲体面的都不惜的来干。 旁边观察的店员,见经理有被说动的架势,有点不爽,急道:“张经理,他坐过牢,影响不好...” 张成没说什么,沉默思忖了会,新店开张,要人要得急。 这条街属沪城市中心,鱼龙混杂十分繁华,什么样的人都有,但他们顾客基本都是有点经济实力的。 上头对员工的要求,除了年轻,还有长相和文化方面,关系到招牌和门面,现在人手确实不太够。 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看见了,当然也包括井平和店员说得那些话,对这个人的品质倒是有点另眼相待。 “行。”张成点了点头:“你明天早上八点钟过来,具体岗位和待遇,明天再和你详细说。” 看见希望,等他考虑而紧张得不行的井平,倏地张开个大大的笑,感激涕零朝张成鞠了躬,连连道谢。 . 难得找到份不错的工作,井平第二天一大早就在店门口等着了,人都还没上工。 他暂时分在搬运工的岗位,这些天搞活动,货品销售快,送货上货频繁。 因为那点不好的成分,他的工资比一般的员工低三成。 刚开始有那么几个人对他有意见,后来见他干活麻利勤快,十分努力能吃苦,同样负责搬货的男同事捡他轻松,也就没那么闲话了。 大伙儿也理所应当的把他一个人当两个人用,丝毫不客气对他指挥来指挥去。 张成作为区域经理,新店刚开第一个月他会亲自管理,等大家基本流程都掌握后,会从别的店调一个代理店长过来,这家店的店长到时候会由内部竞聘。 中午饭间,井平端着饭盆囫囵吃着,面上看着没什么,心里却藏着事儿。 他每次一歇下来,就会想霍亦琛,纠结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两人满打满算也快一个月没联系了,对他来说就跟做了场梦一样。 他平时下班回家没什么娱乐活动,除了做家务看书,就是拿着霍亦琛给他的那张名片看。 上面的号码他早就滚瓜烂熟。 “井平!”嘴里的食物还没来得及咽下,前边领队又喊他:“货到了,你吃完没,赶紧过来干活!” “来了哥!”井平忙把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端起水杯咕噜几口吞下去,边用手背擦擦嘴,边紧着往外走。 午休还没结束,其余同事都在后头偷着懒,反正有他在,大伙心照不宣的由着他一个人干。 饶是工作日的正午时分,这条街都川流不息,来往的车辆人群络绎不绝。 一辆价值不菲的黑色轿车从店门口的马路上缓慢驶过。 霍亦琛蹙着眉头坐在后座,指尖夹着根烟,漫不经心抽着,带着刚回来的时差,有些犯困。 他吐出口烟雾后,心烦意乱的把烟蒂按进烟灰缸里,黑沉的目光透过车窗,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停一下。”他淡然出声。 司机得令靠边,熄了火。 霍亦琛沉默注视着那个,顶着大太阳卸货的男人。 瘦削单薄的身体使着劲,胳膊上凸显出来的肌肉,一看就是干过不少体力活的。 工作服外套系在劲瘦的腰间,内搭是万年不变的t恤,被汗水打湿,沾着胸膛的皮肉。 那次分开后,霍亦琛去国外出了趟差,忙得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少顷,他的视线又从人,转到店的招牌上。薄唇意味不明的绷直。 “这店是谁负责的?”他声音沉冷,突然问:“招人都不调查吗?劳改犯也要?什么人都往里招?” 坐在副驾的秘书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听出他的语气有点不悦。 顿时有点汗流浃背的顺着霍亦琛的视线看过去。 他这老总表面看起来彬彬有礼很随和,只有他们这种朝夕相处的才明白,他脾气有多阴晴不定。 老大从没关心过招人这种小事,更没管过分店,一直在总部负责内外的大项目。 怎么突然搞得跟微服私访了一样。 “霍总,好像是张经理。”秘书连忙回话,迟疑了下问:“那,我把他们店长叫来,辞了他?” 说完回头观察了下老板脸色,见他沉着脸不说话,便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算了。”霍亦琛深邃的眼,再次一刻不动的盯在井平身上,平静开口:“下不为例。” 秘书尴尬得一头雾水,又重新把安全带系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工作 第4章 上药 这几天店里忙,缺人手,井平上的都是通班,大早上出门,留着加会班,晚上**点才能回。 干的都是体力活,下班强撑着意志,冲个凉倒头就睡。 今天很难得,那代理店长破天荒让他准点走。 太阳下山,在天边落下余晖,人来人往嘈杂的巷子充满烟火气,叫卖的小推车,吵得不可开交的家长里短。 井平穿着件白色背心,浅蓝色工装长裤,额头脖颈和锁骨上,都冒着细密汗珠,发尾被汗液浸湿,贴在额角。 他热得有点难捱,边往家走,边用搭在臂弯的工作外套,擦了把脸上的汗,反正每晚都要洗。 随着步伐由远到近,模糊的画面也转为清晰,家门口站着的高大人影,使得他停顿了手上的动作。 井平眯起眼,看清是谁后,心跳陡然加快,俊美的脸蛋上绽放出个笑,忙小跑着过去。 “亦琛哥!”他轻喘着气,漂亮的嘴唇微张,在本能靠近霍亦琛时,又想到了什么后退两步站定:“你怎么来了?” 霍亦琛一袭黑衬衣黑西裤,衣袖挽在手肘,露出健壮的小臂,俊朗中透着股,平时没有的放松惬意。 他从车上下来没多久,身上还带着空调凉气,他视力极好,从井平在转角出现起,就注意到了,更是被人这雀跃,和小心翼翼取悦到。 “昨天刚出差回来,过来看看你。”霍亦琛不紧不慢的回答,转而又明知故问调侃:“你离我这么远,是想装不认识吗?” “什么?”井平一怔,脸色都变了,随即又反应过来,腼腆笑笑赶忙解释:“不是,我刚干完活,出了一身汗,怕熏到你...” 霍亦琛眼底戏谑挑了下眉,没说什么,黑深的目光从人那张白里泛红的脸蛋,转移到精瘦的胳膊上。 “手怎么了?”他问。 井平如梦初醒般,低头看了看自己两条胳膊,手臂内侧的软肉,不知什么时候蹭破了皮,红了一大片,还带着点血丝和灰尘。 之前都没感觉,这会被汗淹着,传来针扎似的刺痛。 “估计是卸货的时候不小心,”井平垂下手臂,忍着不适没所谓道:“我等会洗洗就行,哥,别在门口站着了,进去坐会儿吗?” 对上人那双清透,满含期待和紧张的眼睛,霍亦琛勾了勾唇,单说了个‘行’字。 通往地下的楼道,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暗,只是卫生干净了不少。 霍亦琛上次走后,井平把这里收拾了一番,虽然是公共区域,虽然知道男人很可能不会再踏足,但他还是抱着一丝可能性,去做了这件事。 他家还是一如既往的整洁,上回之后他特意把家里的水壶换了,还买了新的杯子。 井平倒了杯水递给霍亦琛,见人垂眸看了眼没有要接的意思,又赶紧的解释:“这是新的,我没用过,还有,水壶也是新的。” 霍亦琛对人这番话感到意外,他刚才的注意力被对方的那只手吸引了去,也就没那么及时做出反应。 骨节分明,细长漂亮,白皙的皮下是颜色浅淡的青筋,指甲剪的很干净,就是干多了活,掌关结那有层薄茧,不知道用起来是什么触感。 “谢谢。”他接过杯子,送到唇边抿了口。 井平心里又松快了不少,只要是这个人,最平常简单的相处,都能让他感到无比开心满足。 “哥你坐一会儿,我去外边的公共澡堂冲个澡,很快就回来。” 他边说,边迅速拿起毛巾和换洗衣裤,汗涔涔的自己不舒服,也怕霍亦琛嫌弃。 霍亦琛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离开时的后背看了看。 待井平一身清爽,泛着隐隐香气再回来时,霍亦琛已经拿着一袋药,坐在床边等着他了。 这是他刚让助理送来的,除了消毒的,还有几样用于跌打损伤的。 井平这会儿换上了t恤大裤衩,洗脸时估计力气挺大,鼻头嘴唇泛着粉色。 “过来。”霍亦琛面带浅笑,那双黝黑的眸子,盯着人乖乖的靠近,迎着人不解的目光又说:“把衣服脱了,上衣。” 井平一时没反应过来,看到那袋东西后才明白。 “没事哥,我这都是小伤,现在也不疼了。” “小伤也要处理。”霍亦琛的语气不容置喙,不给人回绝的余地:“你肩膀上青了一块,自己不知道吧?” 这还真不知道,井平这下没话说,难怪有时候用力觉得疼,应该是今天同事从车上递货,太重不小心提前脱手,砸他背上给砸的。 “快点,脱了衣服趴床上。”霍亦琛见他不吭声,淡然催促。 “谢谢你啊亦琛哥,我,自己来就好。”井平耳尖有点发红,主要还是被这句话弄得有点不好意思,虽然他知道人肯定没别的想法,但他心怀不轨啊。 “怎么?后背也长眼了,能看到?” 这话说得,明明是阴阳怪气,井平非但没觉得生气,心里还有点温暖,毕竟初衷是对他的关心。 脑海几番挣扎,又因霍亦琛那夹杂着威逼的注视,井平还是老老实实攥住衣服下摆,倏地光了膀子,坐到床上。 霍亦琛先抓着人的胳膊,不慌不忙的给人把手臂内侧的伤口消毒,上了药,之后又指使人趴下。 原本平静的眼神,在井平背过去的瞬间,变得深沉。 井平人看着瘦,其实是有层薄肌的,腰肢细韧,仿佛两只手就能完全掐住。 脱了衣服之后,霍亦琛才注意到,人除了肩膀上青紫之外,后腰那也伤了一块。 在这冷白的皮肤上,分外明显。 他喉结滚动几下,拧开药酒瓶往掌心倒了些,搓热后,动作轻缓的贴到人的后腰上,来回捏揉抚摸。 手下肌肤滑腻且极度舒适的触感,让霍亦琛觉得自己没有枉费心机。 只是这情真意切装的多了就有点厌烦,也逐渐失去耐心。 井平心脏狂跳,呼吸有些笨重,腰上大手抚摸的动作格外清晰,酥酥痒痒的,让他大脑有点犯迷糊。 他咬着下唇,每被揉一下,身体都会小幅度哆嗦,小腹更是莫名其妙发热发烫。 那处也有点,起来的架势。 太不要脸了,亦琛哥只是单纯给他上药,自己怎么能在这种时候... 井平眼眶有点泛红,主要是对自己的状态,感到羞愧难当。 霍亦琛把人羞得涨红的后颈看在眼里,满意的勾起唇角,拇指按着人漂亮的腰窝,握着腰身,俯身凑到人耳边。 “小井平,我的手法还舒服吗?” 男人滚烫的气息喷洒在颈侧,伴随着一阵清淡的香水味,井平两眼睁圆,缩着脖子颤抖了下。 气氛霎时变得暧昧旖旎起来。 他腾的一下翻身,霍亦琛稍微往后躲了躲,两人面对面鼻尖相贴,呼吸交织。 井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慌得嘴唇轻颤。 霍亦琛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深邃的眼从那双水润的眼睛,缓缓落到那两片形状漂亮的唇瓣上,目光逐渐变得充满侵略性。 就在他准备趁热打铁,靠近进行下一步动作时。 井平猛地把他推开,佝偻着身体,慌里慌张的趿拉着拖鞋,往外跑。 “我,我去上个厕所!”他磕磕巴巴的说。 霍亦琛还维持着被推开的动作没动,脸色是明显的黑沉和不爽,他有点惋惜的抿了下薄唇,漠然阴森的视线落到人离开的方向。 很烦躁。 等恢复理智后,又想到人刚才的那副样子,同为男人的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他挑了下眉,扯着嘴角不屑冷笑声,真是个变态。 等井平淋完冷水,生生压下火气,着急忙慌再次回到家里时,霍亦琛已经走了。 他站在门口,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眼神有些失落。 更为自己刚才那丢人的模样,感到懊悔,也不知道亦琛哥看到没有。 井平脑子里乱糟糟的,等进去把家门关好,才注意到桌上放着个小盒子。 他有点疑惑打开来,盒子里装着个手机,一看就是新的。 里面还放着张霍亦琛留下的纸条。 “小井平,这是送给你的礼物,请不要拒绝我,我想能和你随时保持联系,在我想你的时候,能一通电话就听见你的声音。” 简短的几句话,让井平的心湖漾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今晚的悸动难以平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