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皮咒术师的混子日常》 第1章 离家 破晓时分，中森树理轻身跃上屋顶，开始逃离案发现场。 说是案发现场，其实叫“咒灵盘踞地”更加合适。 没有杀人放火，没有野外抛尸，她只是在做义工砍咒灵。 这些从人类负面情绪中产生的咒灵就像存活于单向玻璃后，普通人无法察觉，只能承受伤害。 而中森树理要做的，就是把家附近的隐患全部杀死。 两分钟后，把别人屋顶踩出坑的累犯加速逃跑。 太阳就要东升，再不跑快点可能又要被目击。她要是解释这非比寻常的力量和速度是[念]强化过的成果，可能会再次被看作全职猎人的狂热粉丝。 还好现在还是春天，日出时间相对台风季更晚海域附近也没有那么多海鲜咒灵，中森树理还真没办法在破晓前清理干净，只能逃课做义工，甚至可能撞见班主任就在学校围墙附近蹲点抓她。 想到这，中森树理露出浅笑，随后利落跳进自家院子。 顺着出去时留下的窗缝，她利落地溜进房间。 暖黄色的床头灯还在工作，椰奶无花果的香气轻柔地席卷着每一个角落。 她轻手轻脚绕过床，拖出行李箱小绿，开始收拾带去学校的东西。 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倏然亮起，男孩的声音从麦克风中传出：“没有回转余地了？那个咒术高专一定要去？” “对，所以我才赶在今天把家附近所有咒灵都砍了，至少能安静两个月吧。”中森树理丢了两件衣服进行李箱，声音低沉。 “叔叔遇上咒灵不是树理姐的错，如果是安全原因我们就移民去国外，不用勉强自己！” 中森树理收拾行李的动作一顿，意识到不把话讲清楚，今天是跑不掉了。 “弘树，你知道我的生得术式的吧？” 麦克风中的杂音再次出现：“知道，能够穿越到异世界的【界渡】术式。树理姐就是凭借这个术式将我从‘茧’发布会带到这个世界。 但树理姐不是很恐惧你的术式吗？你都不会主动触发这个术式！” 中森树理深吸一口气：“现在害怕没用了，再不控制这个术式，我可能真的会死……” 许是她的术式见不得她好，一个月前的异世界之行，中森树理只活了大概三个小时。 “今年的第一次死亡已经出现了？那后面注意……” 中森树理罕见激动起来：“如果以后都是去到去到高危世界，那再怎么躲都躲不掉。我躲过了那片会爆炸的海，却还是甩不掉那个捅穿我心脏的家伙！” 能用的道具和能力她全用上了，但那个漩涡面具的身体能虚化，实力显然高出她不少。 发现呼吸法不能打出真伤，她立刻就想切换念能力，却被抓住机会捅穿了心脏。 中森树理捂住脸：“如果以后去到的异世界都是这种级别……” 术式觉醒那年，连续两次死亡让她一度行走困难。 连续死亡三次会怎样？她不敢想…… 按照每年至少被动穿越两次的规律，还有一年挣扎时间。 要么一年内将实力提升到能在高危世界横着走，要么直面控制术式和使用咒力的问题。 她向弘树诉说着自己的心路历程，随后下了结论：“去东京高专上学这件事没有转圜余地。 学校也好，咒术界的官方组织也好，我会去接触所有能教我控制术式的人。” 弘树对此持不同意见：“轻易暴露穿越这种空间系能力，后患恐怕更大。树理姐考虑过被哪方势力强迫加入的下场吗？” “不，当然不能说术式是穿越效果。”被弘树质疑智商，中森树理也无语起来：“我在申请入学那张表上填的【锻造】，那位老师看见我做义工的时候也只注意到我拿的是咒具。或许他们没有验证术式的方法？” 她抿紧嘴唇：“我想赌一把！” 中森树理的念能力名为【收藏家的记录本】，这个能力会具现化出一个记录本，只要在其上写出物品设定，写出的物品都能变为现实。 六年前，她用这个能力获得了一个合成台，用合成的咒具弥补自己不敢用术式和咒力的短板。 现在看来，这东西刚好适合抛出去当烟雾弹。 话到这步，弘树也知道拦不下来，转而提出帮中森树理监控电子网路，搜集她需要的情报。 “一旦发现不对，立刻准备出国？” “好！”中森树理应承下来：“那我不在的时候，家里就拜托弘树了！” 得到肯定答复，中森树理那绷紧的神经终是放松下来：“拜托弘树帮忙叫妈妈起床哦，我先去做早餐。” 不等弘树再说话，她闪身出门。再抬头，又是熟悉的笑容。 出门前磨制的米浆已经完成静置沉淀，可以开始做早饭了。 中森美智子被香气唤醒，那是肉的鲜香。 这位情感充沛的女士为女儿送上一个温暖的拥抱，在端盘子去饭厅期间“哇”声不断。 没有哪个厨子不喜欢这个声音。 中森树理嘟囔着自家泡实验室的老爸没口福，话题却还是被妈妈导回真田家。 “老爷子昨天打电话来，叫我通知你今天去真田道场。” 中森树理继续夹菜，一言不发。 去什么去？去了就回不来了！ 真田道场的道场主真田弦右卫门是中森树理的剑道老师，可以说看着她长大。 这位老爷子明确表示不接受中森树理选择这所宗教类学校。 倒不是嫌弃那所学校是高专。毕竟霓虹高专是直达工作的通路。某些有名的高专可比普通大学金贵，这些学校也向来不缺生源。 但……宗教类…… 中森家既没有神道教背景，家里又无寺庙继承。真田老爷子怎么想都觉得是小徒弟和她那对作出同意决定的父母脑抽。 搞得中森树理春假第一周都没休息好，每天外出躲人。 好在真田弦一郎还在那什么U-17集训，否则老爷子能发动一堆网球少年帮忙逮她。 这又不是能砍的敌人，还能怎么办？ 中森树理一脸胃痛表情：“我今天就走！” ———————— 虽然设想过，但学校建在大山里还是有些超规格。 从JR横滨线换乘巴士，到达山脚下已经快到晚饭时间。 为着这趟不收钱的公交车，中森树理决定先给咒术界的官方组织打一个60分。 山脚下是零星的石祠，传说中此为神明住所。 提起行李，中森树理径直跨过高大的朱红色鸟居，恍若走向了这个世界的本质。 只是青石台阶这种东西适合人走，可不适合行李箱走。再加上岁月的磨损，阶面凹凸不平，一路拉上来轮子怕是要报废。 小绿是她块头最大的行李箱，拎着走尺寸碍手碍脚，又担心日后无法解释那么多用品的来源，不好把唯一的重物直接收进空间口袋。 于是她把行李箱往肩上一甩，将气集中在脚底，在林间玩起高速移动。不过一会便看见鸟居尽头和学校正门。 她开始减速，从高高的树枝上跃下。 只是从天而降的出场方式向来考验技术，成功的话能有个超有逼格的漫画出场定格，失手的话……地面会出现一个可以躺人的坑。 减速不彻底的结果，就是最后一个跳跃动作走形。人能玩自由落体，天降正义，但过沉的行李箱不行。 为避免行李箱轮子报废，中森树理改拎为扛。 可惜时间计算不够精准，动作太大……双脚平稳落地的同时，变形的动作带动着行李箱给最后一道鸟居“轻轻”地来了一下。 嗯……砸斜了。 古色古香的反义词可以是年久失修，这座不知伴随学校多久的木质结构眼看着就要给闯祸的新生表演一个五体投地。 中森树理：“……”哦豁~开门大吉！ 还没开学就失学的可能让中森树理瞳孔地震。她立刻上前抵住开始倾斜的鸟居，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得找个动静不大的固定方法……有了！】 想起家里那颗差点翻倒的银杏树，中森树理瞬间来了灵感。她不太熟悉变化系念能力者改变[念]性质的操作，但具现化系有较大概率能习得变化系能力，可以试试。 鼓捣了半个小时左右，黑发少女终于成功搓出两根韧性超绝的念线。她将扭曲处捆得严严实实，又拉着另一根念线反方向拖动。 做完隐蔽操作，中森树理擦擦头上的冷汗。 只要不遭受外力，理论上这道门能坚持到她毕业。 【不不不，肯定能骗到毕业！】 毕竟，哪有人会在人家校门口这么莽？ 就算是踢馆也有基本法，哪有照着门口踢的？ ————————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女生宿舍 晚间七点，中森树理终于将住的地方收拾出来。 不知是就地取材还是旧房改造，这个学校的建筑全是传统木质结构。如果不做好日常清洁和季度大扫，要不了多久就是一层灰。 即使开了窗，房间里的气味仍不好闻。半干的拖布没有晒透，二次濡湿拿来拖地免不了带上一股闷闷的酸味。 中森树理忍住泛呕的冲动，从挎包里拿出一盒巧克力，开始写便签。 按照后勤办公室那位姐姐的说法，她第二个到校，隔壁的房门又已经是干净的状态。这位同学住哪，不难猜。她刚才搬床动作那么大，隔壁都没有出来看，很显然不想社交。 今天抗拒没关系，还有明天、后天。再不济，她还能用美食钓人。 她就不信同期能在日常闻到饭香的情况下啃干巴面包。 脑中筹划着各种拉关系方式，中森树理将盒子放在隔壁门口，轻叩房门之后便向着宿舍出口走去。 时间还不晚，可以到森林里再锻炼一会。 几分钟后，宿舍楼彻底没了声响。203房门终于敞开一条缝，略带困意的棕发少女出现在门后。 家入硝子拿起放在地上的甜品盒，看着便签上的问候和手绘笑脸。 “同学吗？是个有分寸的人啊。” 第2章 敌袭？ 警报响彻整个校园时，中森树理才刚站上讲台。突兀响起的蜂鸣声穿透力极强，像是把警报器塞进了听者的耳道，震得人后槽牙都在发酸。 中森树理捂住耳朵，有些不明状况。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她和家入硝子早早出门，到教室时刚好撞上她们的班主任。 能轻松俯视二人的身高加上堪称凶恶长相，中森树理不自觉乖巧起来，变成中学班主任三年都未曾见过的“好学生”模样。 没等师生们继续熟悉，高频蜂鸣声便打断了自我介绍。 “这是警报？”中森树理看向班主任，有些不太确定。 这学校全木质结构建筑，警报不应该是敲木板的“邦邦”声？蜂鸣声现代化到不像这个与世隔绝之地会用的声音。 夜蛾正道迅速走到窗边查看情况，留神答道：“是警报声，而且是最高级警报……”是只有紧急情况才会出现的声音。 他话音未落，南边天空便炸响轰鸣，走廊上也开始出现杂乱的脚步声。 教室门被猛地拉开时，领带歪斜的辅助监督半个身子卡在门框里喘气，急切地说：“高专结界受到不明咒灵攻击，疑似咒灵。经‘窗’初步判定，咒力级别在二级到一级之间，数量还在增加。 藤原校长已经开启学校防御结界，要求我们通知所有在校咒术师立即前往正门查看情况。家入同学请随我一同前往校长办公室！” 中森树理：“……”那她呢？她存在感这么低吗？ 听到指示，夜蛾正道即刻就向着门外走，在越过辅助监督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向中森树理。 没被安排的黑发女孩像是已经吓傻，呆呆地手指自己，满脸写着问号。 夜蛾正道皱起眉头：“中森呢？藤原校长安排中森去哪里？” 辅助监督一愣，头上汗意更甚，急忙找补道：“是我说漏了，中森同学……中森同学也一起去校长办公室。” 中森树理听见这话默然无语。 听懂了，安排的时候就没想起她这号人。 夜蛾正道似乎安心下来：“你们两个，赶紧跟着中岛监督去藤原校长那边。” 中森树理指尖扣住讲台边缘，对这安排万分不满。 她不想待在校长室。 若真是打仗岂能不冲着破坏中枢去？若真如此，她跟一群没有战斗力的人在一起就要承担保护责任。 届时别说找退路，刚正面都是基本操作。 还不如到前线浑水摸鱼！ 能打能走，操作机动灵活。 跟辅助监督走到一楼，中森树理满脸忍耐捂住肚子：“中岛先生，我确实是忍不住了，我想去洗手间！” “这种时候？”中岛监督满脸惊慌：“能忍耐一下吗？行政楼也有洗手间。” “不行，要出来了！”中森树理抛弃面皮，憋气憋得满脸通红：“您带硝子先去吧！我知道校长室在哪，我解决完就过来。” 她堵住辅助监督的话，急切道：“硝子的安危更重要，您得先带她去避难！”硝子可是珍贵的奶妈，学校大概不敢那她开玩笑。 这话正好切合辅助监督的心理，他顺着话说：“那我先安置家入同学，中森同学注意安全，情况不妙的话还请不要乱跑。” 得到许可，中森树理刚想撒丫子跑路，却被家入硝子拉扯她的动作绊住。 一周相处下来，二人熟悉程度直线上升，但中森树理对家入硝子忽然凑近的动作还是有些意外。 棕发的女同学仿佛有看透人心的能力，声音极轻：“靠近战场没问题，但至少留口气回来。” 带着被看穿的不适，中森树理在点头回应后疾步走向厕所。 空中轰鸣声不断，动静愈发大起来。中森树理没再耽误时间，拉开窗户纵身一跃，朝围墙边奔去。 校内地势平，但凡占据一个制高点就能对近地面造成有效打击。想要隐蔽身形了解情况，最好在地形复杂的地方。校外广阔的山林刚好满足这一条件。 这里生长着高大的乔木，枝叶繁茂，哪怕是白天也不怎么透得进光亮。普通人若是钻进去，怕是半天都找不到方向。 但中森树理却对这种地方无比亲切——这类茂密的森林气味驳杂、自然响声也多，是极佳的隐蔽环境，也是她最熟悉的战斗环境。 她若在异世界被人追捕，十有**是跑进森林逃掉的。 这次不用她费心注意方向，高空偶尔爆发的轰隆作响是再明显不过的指引。中森树理在某棵树下利落转弯，精准向南。 在又一声巨响后，中森树理皱起脸，带着满头问号加速跑向事件中心。 【真的是敌袭吗？】 林叶缝隙间，偶尔能看见几乎垒成黑云的咒灵群快速通过，又从另一边绕回。仿佛有意识般在追逐什么东西。 而且以咒灵的智商，能做到群体出动、有序对敌？ 看样子更像听凭指令行事。 中森树理带着满脸问号，轻灵攀上一棵粗壮的树，缩在茂密的树冠中。 朱红色的鸟居就在眼前。 更远处，是灰黑色的“云团”。 咒灵云猛地向前冲锋，却如水流撞上河中大石，被迫分割成几股穿行。 中森树理定睛一看，确认那是个浮在高空的人。 她立刻向另一边张望。在明媚阳光的辅助下，确认那只模样神似鳐鱼的咒灵背上也有个人。 “内讧？还是乌龙？”中森树理拍拍树枝，仿佛在和森林对话：“这学开得真有意思！” ———————— 紫色的血雨从三十多米的空中喷洒而下，滴在高专结界上，化作黑色雾气。 白色头发的少年保持两指扣合的姿势，兴奋道：“喂，奇怪刘海，你能召唤的咒灵应该不止这些杂鱼吧？” 墨镜后，晴空般的蓝眼睛露出几分兴味，“放马过来！” 在白发少年对面，黑发黑衣的男性收拢好侥幸逃回的蝗虫咒灵，回敬道：“是不是杂鱼你自己清楚，如果没有感到威胁，你会像开始那样站着不动。” 许是损失太大，黑发少年脸上带着丝难以掩饰的肉痛。但他脸上没有厌恶，反而带着遇见同龄强者的兴奋。 对着白发少年不断发出的引战试探，黑发少年已经没有战斗刚开始时被取外号的愠怒。他沉声道：“那是什么奇怪的指代？连‘你’都不会用吗？” “诶~”白发少年仿佛没意识到自己正在被指责，亦或是完全不在意。他对话兴致不减：“那来交换名字吧！老子是五条悟，你呢？” “夏油杰，幸会。” 随着答复一同到来的是一只青色的大手，重重抓向五条悟。 这是一只小山一般高、通体青白色的独眼咒灵。这这咒灵的身后，数个黑色空洞正在张开，奇形怪状的身体部位突兀出现在空洞之后，隐隐锁定五条悟。 夏油杰退去鳐鱼咒灵，站在独眼咒灵头顶，看向被独眼咒灵抓在手中的五条悟，“就这么被我抓住？你打什么主意？” 五条悟笑得轻松：“依呀~这不是看你有想问的吗？” 夏油杰挑眉：“你会这么好心？那你解释一下你刚才想干什么坏事？学校都急到直接拉响警报了。” “嗯？”五条悟的表情从兴奋转向无语：“好无聊的问题，老子超罕见有问必答，你就想问这个？” 蓝色的光透过咒灵指缝，将抓住五条悟那只手臂切的四分五裂。 白发少年无聊地说：“刚开始的警报声可不是老子触发的，后续的警报和结界我们两个都有份。” 晴空色的眼眸对上夏油杰逐渐呆滞的面孔，五条悟向下一指，发出恶魔嘲笑：“杰对吧？你要出名喽！” 下方，结界正在缓缓消散，林中校园显得平和而宁静。也正因此，那道雄浑的男音显得如此清晰，咬字清楚到夏油杰想装听不见都不行。 “混小子们！立刻下来！” ———————— 中森树理强忍着喷笑的冲动，死死抿住嘴唇。 如果不是还在隐匿，班主任又在不远处，她都想直接给空战二人组鼓掌。 咒灵那碎裂的手臂肉块在重力的作用下直直落地，刚好砸中三根鸟居，连带着还砸断了她绑固定在另一棵树上的念线。 这下隐患完美解决，中森树理的锅也成功传递出去。 可不正是皆大欢喜？ 甚至新同学都不必担忧被退货。需要烦恼的，就只有他们这位接手刺头的班主任罢了。 想起这几天刻意迷路、到处搭话得到的讯息，中森树理直接给新同学敲了个检验合格章。 须知咒术师一直处于稀缺状态，高水平咒术师更是少。只要没有大问题，咒术界权力机关大概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能役使一级咒灵的咒术师该什么水平？什么掌权人会把这种人才往外推？ 中森树理将手机摄像头对准从天空缓慢下落的两人，给弘树看现场直播。她的弟弟显然对这种情况也无语至极，在回复里打下一串省略号。 看着已经开骂的夜蛾老师，中森树理忽然想起未到场的家入硝子。 这种场景当然得看现场！ 带着这种念头，中森树理再次将摄像头对准前方。 发邮件发邮件~ 第3章 夜蛾班 中森树理对自己的隐匿技能相当有自信。 此刻她蜷缩在树冠最稠密的枝桠间，连呼吸都与叶片震颤同频。 透过交错的树隙望去，刚才引发敌袭乌龙的两人正低头接受夜蛾老师训斥。 中森树理对这两人落地后显现出的乖觉有些咋舌。 黑发这位便也罢了，一眼就能看出他强装出来的镇定。但那个白头发的在缓慢下落途中还拿出手机按邮件，显然没有多紧张。 【哦！白头发这个好帅！】 看着白发同龄人躲夜蛾老师挥过来的拳头时露出那半张脸，中森树理瞬间眼前一亮。 原谅她爱看美人这个毛病。 在异世界讨生活难免承受心理压力，抽烟酗酒这些会增加风险的行为又不能做，那不就只有闻香看美人这些泄压方式了？ 白发这位长得是真顶！ 被那副丑兮兮的小圆墨镜遮住的难以形容的眸色，再搭上那张白皙精致的脸，外形好到不用收拾都能直接进歌舞伎町找钱！ 中森树理捏捏下巴，忽觉自己的定义不太贴切。 白发帅哥不至于沦落到歌舞伎町。 他身上穿的衣服价格应该不菲，没看到品牌标志，但一看就知道用的是好料子。 而三米之外，黑发少年身上背的那个登山包模样就很熟悉了，是她逛运动用品店时会看到的款式。衣裤也是简单的深蓝色运动装，美津浓家经典的飞鸟标志点缀其上。 是个普通家庭出身的清爽盐系帅哥~ 二人穿着的区别再明显不过，成功让中森树理在夜蛾老师怒吼之前作出判断，确认黑头发这个是自己的同窗。 毕竟按后勤部门几位“老师”的说法，夜蛾老师送来的校服款式设计很特别。中森树理一看那尺码和“做宽松一点”的要求就知道校服主人是个能玩近战的。 白发帅哥刚才的战斗表现很明显是个法师，身上穿着裁剪合身的定制款，和那种过于宽松、没有束口的长裤设计完全不搭边…… 听到前方传来“嘭嘭”声，中森树理将注意力拉回到班主任那边。就在她走神这分钟，两位帅哥已是头顶大包造型。 发生了什么？ 夜蛾老师刚开始应该只是象征性挥拳，没打到人也不在意，只是继续了斥责话题。她走神前夜蛾老师不是去接校长电话了吗？怎么一挂电话就改主意打人了？ 没等中森树理继续疑惑，夜蛾正道已经公布答案—— “五条少主，不……五条悟，”班主任面色沉沉：“藤原校长将你安排到我的班，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咒术高专一年级生。” “但我想说的是，你的御三家出身并不能在我这里获得特权。我的学生做错事，我会一视同仁地教育，其中也包括你。” “如果你不能接受这一点，我劝你趁早回五条家族学上课！” 中森树理将目光转向五条悟，想看这位少爷的情绪。令她诧异的是，挨了拳头的五条悟没有悔改表情，也没有带上负面情绪。 他脸上带着令人难以理解的高兴，口中答道“嗨嗨~” 这幅模样显然也让班主任感到疑惑。 夜蛾正道皱眉补充：“你和夏油杰今天早上闹出来的动静不小，我揍你们这拳你们有异议吗？” 话音刚落，夜蛾正道便闭上了嘴。 这很显然是废话。 别说满脸反省的夏油杰，五条悟要是不撤【无下限】防御，夜蛾正道哪能打得了他？ 果然两人步调一致地摇头，满脸真诚。这幅乖样甚至让还未完全离开的校职工生出了了“乖学生”的错觉。 但哪会有乖学生在开学第一天又迟到又打架？ 人群后方突然伸出一只眼熟的手机，成功打断中森树理的内心吐槽。 是家入硝子到了。 很显然，性格带些小腹黑的硝子也觉得现在这场景有纪念意义。 就是照片拍得不好，也能拿来威胁同窗帮忙跑腿。 想到这，中森树理再次举起手机，打算给两位帅哥再添一张美照。 看着手机上头顶大包的二人，中森树理憋不住嘴角拉伸。 决定了，中午和硝子交换图片，她也要两张正面美照。 中森树理合上手机盖，静等时机，打算在众人进学校后加速返回。 不曾想忽然感到一阵心悸，那是被眼神锁定的感觉，她的直觉正在向她报警。 “喂，树上的，还不打算下来吗？” 中森树理猛地低头，正好对上那张精致的脸。漂亮的眼睛隐藏在漆黑的圆片墨镜后，难以确定他目光的落点。 【这人……五条？他是真看见我了？还是感觉被观察试着诈一波？】 再次重申，中森树理对自己的隐匿技能很有信心。她还没有在藏好以后被揪出来的先例。 带着求证心态，中森树理按兵不动，缩在树上全无声息。她相信自己技能的熟练度没有下降，证据就是夜蛾老师和夏油杰仔细看上一番后，又疑惑看向五条悟。 “我去树下看看。” 中森树理听到夏油杰如此说道。 若到树下仔细搜查，被发现的概率就直线上升了。 中森树理收回摸在树干上的手，打算直接下树。 “不用去。”五条悟拦住黑发少年，主动打破夏油杰保持的三米社交距离，“那个藏在树冠里的矮子，老子早看到你了！下来！” 中森树理：“……”他说什么？他说谁？ 中森树理摸摸下巴，开始考虑一个活泼大条的女孩遇到这种情况该是什么反应。 几秒后，她脸上带着十字路口，气冲冲跳下树，瞪向五条悟。 因为挨得太近，夏油杰被连带甩眼刀，顿感冤枉。 眼前的少年似乎是他们的同学，穿着基础款黑外套和长裤，只在手腕处绑了个白色的布结。头发长度和他差不多，发尾微卷。 他的面容十足俊秀端正，只是一双剑眉在怒气加持下斜飞得厉害，快要喷火的丹凤眼此刻稍显凌厉。 唯二不足的是面庞线条过于柔和，其他五官显得女气。身高……目测一米六，确实不太行…… 但眼前人一开口，夏油杰脸色就变了——这分明是女声！ 他的判断完全失误，眼前的同学不是林佳树、宝井秀人那种男生女相的类型，而是天海佑希那类。 中森树理不知道自己被人改了性别，只盯着五条悟发问：“你说谁矮？我这是正常身高！虽然现在只有165cm，但我的生长期还没结束！” 五条悟仿佛感觉不到对面的怒火，竟还接着火上浇油。他张开手，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小节距离：“当然是你！小小个的，躲起来确实有优势。” 还留在门口的其他人瞪大了眼，近乎震惊地看向五条悟。 这家伙不会读空气的吗？ 众人将眼神投向另一侧，中森树理眼神更加凶恶，直接冷笑出声。 “比起关心我的身高，您是不是应该先加强一下自己？” 中森树理满口敬语，但谁都能看出来她完全没有尊敬的意思。 “比如先解决自身营养不良的问题？” 她学着五条悟的举动，右手朝向夜蛾老师，用拇指和食指划拉出一长段距离。随后两指间距缩小一半，朝着明显有些肌肉的夏油杰比划两下。 当她转向五条悟时，拇指和食指已经挨得超近，可能连一厘米都不到。 这会儿，中森树理一改刚才怒火中烧的模样，笑容满面地说：“你这肌肉量，别说碰瓷夜蛾老师，就是和同龄人比，也不太行……”话是谎话，但对这些胜负欲爆棚的小鬼绝对有效。 中森树理看到五条悟那奇怪的脸色，顿觉有趣，又加上一句：“五条君，你太细了！” 夏油杰听到“细”的评价，下意识伸手拦在五条悟身前。 五条悟对此有些莫名其妙，下意识看向夏油杰的手臂。肩头肌肉在运动短袖下显现出流畅的弧度，确实是长期体术训练才能有的线条。 “你拦老子干嘛？老子又不会对她怎么样！” 夏油杰悻悻收回手，没回答这句疑问。 要知道“细”这个形容侮辱性极强，对男生尤甚。他真见过两个男生在刻薄评价对方外貌后打成一团的情况，下意识挡一下才是正常反应。 “比起那个，老子更在意另一件事。”五条悟将墨镜拉高，仔细端详中森树理，把对方看得发毛。 “干嘛？你想……”打架吗？ 中森树理话音未落，五条悟便问出一句让她心惊肉跳的内容。 “你体表附着什么？”五条悟皱眉，对观察到的线索有些不能理解：“是能量？防御？” 五条悟毫无预兆地伸手，在中森树理迅速后退的动作中成功抓到她的袖口。 “不是防御？”苍蓝色的眼眸亮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注视着与他拉开差距的人：“你身上有什么东西？” “空气在你周身扭曲、搅动，但你完全没有用咒力……好陌生的能量，那是什么？” 简单的几句话却让中森树理心神大动。 是什么？是她的[念]！ 准确来说，是[念]的应用技能——[缠]。 这个应用技会将身体逸出的，名为“气”的生命能量留在身体周围，是念能力者的标志。 但她只是保持[缠]，又没有发动攻击，非念能力者怎么可能感觉得到“气”的存在？ 顶多觉得她作为习武之人，气场强大而已。 中森树理感到背后有点润。 这不是感知！这是…… 【看穿类？眼睛有特殊能力？】 想到五条再问下去，她可能就要维持不住表情，中森树理迅速开抓主动权：“这是[念]！没听说过吧？” 五条悟眨巴眼睛，和另外三个围过来的人一起摇头。 “咳咳！”中森树理清清嗓子，很是郑重，仿佛要说什么惊天大秘密：“所谓[念]，是一种能自由操控体内生命能量的能力，掌握这种力量就能强身健体，青春常驻！甚至还能成为猎人群体的一员！ 有兴趣吗少年？虽然现在我还没有掌握强制开[念]的方法，但只要有研究经费源源不断打进来，总有一天你也能成为念能力者！” 心情从好奇变成疑惑再到无语，只需要一分钟。 听见最后那句“先打一亿，看看实力”，夏油杰脸上的表情便定格在呆滞上。 这是传销吗？这是传销吧！ 设定用得还相当耳熟！富坚义博听了都得“嘶”一声那种！ 夏油杰痛苦面具，不自觉片头，然后看见旁边的家入硝子同款呆滞。 就在他们身后，夜蛾老师的面部表情也卡成了三条线！ 等等！夜蛾老师也看漫画吗？ 没等夏油杰混乱完，对话的另一发起者已经做出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Soga，念能力？以前没听说过……” 眼见五条悟开始问细节，夏油杰上前阻拦：“你真信？她骗你的！” “你不看漫画？不知道《hunter X hunter》?那……” 一系列问题下来，夏油杰无奈地意识到，这个销了他咒灵库存的家伙意外的单纯。有了这层意识打底，夏油杰也逐渐消除最开始那种戒备。 另一旁，夜蛾正道开始发难。先说中森树理擅自跑到混乱地点，又斥责她戏耍同学。车轱辘话滚了几圈，最后给她定了一千字检讨。 写检讨这事对中森树理而言是家常便饭，没什么可怕。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让五条·恐怖分子·悟遗忘刚才的好奇，得源源不断地用新情况覆盖他的思维…… 于是借着夜蛾老师的处罚，中森树理开始当水鬼。 她满脸不可置信：“我一千字？学校响警报这事儿又不是我干的！” 还在交流漫画的夏油杰和五条悟倏地回头，又瞬间扭回去装作无事发生。两人的关系似乎突飞猛进，勾肩搭背向前迈步。 “我们先走一步。” “对，去教室选座位！” “站住，你们不照入学式照片？”趁着二人脚步僵住，夜蛾正道再补一句：“你们两个，两千字！下周三之前把检讨交给我！” 入学式照片上，四人姿态随意，面带浅笑。很难想象就在快门按下的前一秒，有两人还在发出巨大的哀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