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错轨星辰》 第1章 第 1 章 庄园里静悄悄的,我站在壁炉旁,身后的艾比拿着我的行李,今天是霍格沃茨开学的日子。 “塞西莉娅?” “怎么了,母亲?” 我转过身,望向楼梯。 “我临时有事,你们得自己去车站了。” 她行色匆匆,话语间目光扫过我,没有停留。 “好的。” 我微微颔首,也早已习惯母亲的忙碌。 “艾比!送她去车站。” 她的声音里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艾比应声从我身后向前一步,卑微地鞠躬:“好的,主人。” “抓紧我的手,小主人。” 移形换影的瞬间,我看见她扭曲的背影,我也几乎总是看见她的背影。 落地后我便收回了手,艾比也重新回到我的身后。 站台上人声鼎沸,充斥着返校学生的喧闹和新生们的忐忑不安。 我避开拥挤的人群,却又走进了另外的嘈杂。 “西里斯呢,又跑哪去了?!” 我循声望去,不出意外是布莱克夫人,沃尔布加·布莱克,她正怒气冲冲地对着身后的行李堆质问。 而跟在她身后的雷尔因她突然的停下而一个趔趄,我上前两步扶住了他的肩膀。 布莱克夫人也看见了我,不过没有开口。 “下午好,布莱克夫人,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您。” “下午好,就你一个人?” “是的,母亲有工作上的事在忙。” “还是她省心,” 在她的语气中我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疲惫和怨怼。 “有你这么听话的女儿,而那个逆子一天只知道和我顶嘴。” 虽然几乎魔法界的每个人都能知道他们家由西里斯·布莱克而造成的混乱,但到底也是他们的家务事,我不好置评,只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重新开了口:“你和他还有联系吗?” 我平静地回答道:“如果对骂也算的话,那就是有。” 她露出一副头痛的表情:“真是…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是我没管教好他。你也不必担心,我会想办法让他悔改的。” “我相信。” 虽然这么说了,但我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我想她察觉到了,却也只是摇了摇头,毕竟在这场混乱中,我,又或者说是塞尔温也是其中的受害者。 而至于为什么这样说,当然是因为至少目前我还是西里斯·布莱克的未婚妻,不过没有正式的订婚仪式,只是因为母亲与布莱克夫人的交情,但也众所周知。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们都上去吧。” 她转向雷尔,“有什么不懂的事情可以问塞西,碰见你哥哥就劝劝他,知道吗?” “知道了,母亲。 告别了布莱克夫人,我和雷尔一同登上列车。 车厢里同样拥挤,我们来得不算早,好些车厢里已经有人了。 寻找中,我听见雷尔的声音。 “母亲的话你不用在意,塞西,” 他没有抬起头看我,但我听出来话语中的不好意思:“我已经很麻烦你了。” “没什么麻不麻烦的,你很聪明雷尔,一年级的课程对你不会有什么难度。” 我们从小就认识,也不只是他,还有西里斯。我们一起上课,一起交谈,一起长大。而他在外人面前还好,在我们面前却总是不自觉的小心翼翼,还有些缺乏自信。 但我知道他其实并不逊色,只是布莱克夫人的目光永远聚焦在光芒四射却也离经叛道的西里斯身上。 想起西里斯我的心中也掠过一丝烦躁,整个假期我们一次也没联系过。我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执意要把局面弄到如今这般不可收拾。 虽然布莱克夫人说会管教,但我笃信西里斯绝不会听从,他们不吵起来都是梅林在世了。 母亲已经在考虑解除婚约了,有不少的家族和她暗示过了,包括我也听过。纯血家族间的默契,比契约更牢固,但也更脆弱。 果然不该想起那个讨厌鬼,居然正好推开了他们车厢的门。 西里斯懒散地将脚架在波特的膝头,魔杖尖挑着一只被石化的蟋蟀。 而当我推开门时,空气也突然凝滞,只有卢平手中刚翻过的书页发出声响。 四目相对。 西里斯原本戏谑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波特张开的嘴也漏出嗤笑的前奏,却被我“砰”一声甩门的气流截断在喉间。 我利落地转身,撞上雷古勒斯复杂的眼神。 “不用管他,走吧。” 雷尔似乎想说什么,我也想起了刚才布莱克夫人的嘱托,但我此刻可不想再沾染任何与西里斯有关的事,语气里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别想了,他才不会在意的。你看他刚刚的表情,像是谁欠他了一样。” 再次推开另一扇门,这个隔间里倒只有一个人,希瑟·诺特。 他抬眼看着我们,手上还抱着本书。 我率先开了口:“下午好,诺特。我们可以坐下吗?” 他的目光扫过我和雷古勒斯,没有出声,只是点头,随后又看向了他的书。 我坐到了他对面的窗边,雷尔也跟了过来。 隔间里陷入一片沉默,只有书页翻动的细微声响。 列车在轨道上奔驰,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 我望着玻璃上重叠的虚影,晃过的一道道光线有些最终汇合,有些愈离愈远,有些仿佛平行永不相交,还有些则半路消散。 莫名的,我又想起了西里斯,我们曾经轨迹重叠,如今却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直到列车在霍格莫德车站停下,我才收回视线。 一年级的新生得乘坐小船,我也与雷古勒斯道别,朝着一旁的马车走去。 刚走到马车附近就又撞见了一人,他也看见了我。 赫尔曼·诺兰,同年级的格兰芬多,当然,我们之间可没什么交情。 他拦住了我:“嘿,塞尔温,别以为放假回来之前的事情就过去了,我会让你。” 一路到现在我已经很累了,也不想听他念完,于是随手冲他施了一个锁舌封喉。 终于清静了。 至于他说的那件事,那就不得不提到布莱克,以及那所谓的掠夺者。 从开学那天布莱克就跟波特混在了一起,一同的还有卢平以及佩迪鲁,几个人天天在学校里面为非作歹,还取了个名字叫掠夺者,而他们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对斯莱特林的学生下手。 只要你是斯莱特林,不管怎么样他们都看你不顺眼,什么咒语都要往上面招呼。 诺兰虽然不是掠夺者,但在某次因为他们欺凌的斯莱特林被我撞见,于是我和他们动手时不知道谁的咒语打到了他身上,从此之后诺兰就看我越发不顺眼,好几次他都想对我出手,可笑的是居然是西里斯拦下了他。 “你拦着我干嘛西里斯?” 我也很好奇他为什么要拦住诺兰,于是停了下来。 视线交错,他灰色瞳孔里是不知什么时候弥漫起的雾,而雾后他的所想我也再不可知,于是我们也像是被屏障隔开。 我们就这样对视,直到诺兰再忍无可忍。 “说话啊你?!“ 他收回了视线,散漫地说道:“我们不对女人动手。” 毫不意外,我就知道他憋不出什么好话。 我嗤笑了一声,“别装,好像你们打得过我一样。” 说完我就直接走了,倒是听见波特还在后面说什么。 但很显然诺兰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隔几天就自己一个人送上了门,结果还没等我动手卢修斯一群人就突然从拐角走了出来。 而最主要的则是他胸前的级长徽章。 “在走廊上对同学动手,格兰芬多扣分。” 诺兰先是一愣,而后又愤然开口:“谁啊你/他/妈的。” 他简直是傻得可爱,我都不想再对他下手了。 卢修斯依旧抬着头高傲的样子:“对级长出言不逊,再扣。” 不过看来他还是有点荣誉意识,收起了魔咒,就是表情极其扭曲。 “好啊塞尔温,喊人是吧,你等我下次的。” 不过后面他没再找我麻烦,而是和卢修斯杠上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这边,莉娅!” 前面的马车上妮娅正冲我招手。 刚坐上马车就她就拉住了我的手,摆出一副很委屈的表情。 “告诉我莉娅,为什么上个月我家的宴会你没有来,我好伤心。” 我摇了摇头,“你的演技太夸张了亲爱的,而且我和你说过,我有课要上。” “还是这么冷漠,真是令我寒心。” 我翻了个白眼,向她伸出了手。 “既然如此,那就把你耳朵上戴的东西取下来怎么样。” 她一下捂住了耳朵后退。 “我才不要呢,这可是我的宝贝莉娅送给我的。” 不过片刻后她又再次贴了过来。 “话说你来的路上有看见尤金的样子吗?” “没有,他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被波特施了个门牙赛大棒,现在还躲着不敢见人呢,只有等会到了霍格沃茨才能去医务室。” “真是的,也没人管管他们,无法无天的。” 我哼了一声,“我想他们会付出代价的。” “布莱克也是,整天跟他们混在一起就算了,下手简直是比他们还疯。所以你们现在关系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 “也是,那你们的婚约怎么办,先不说布莱克履不履行的问题,我真怕你以后因为杀人而进阿兹卡班。”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这么替我着想,不过大可不必。母亲已经在想要和布莱克夫人提解除婚约的事了,最近也一直在找下一个婚约对象。” 她叹了口气,“真可惜,其实我觉得如果他不发疯的话你们还是挺般配的。又是青梅竹马,又都是家里的继承人,连生日都在一天,还有他那张脸。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我以为你会很讨厌他。” “其实也还好吧,毕竟如果不是他,我和你的关系说不定也没有现在这样好。不过当然,没人真正配得上我们莉娅,但你没想过吗?” “什么。” “婚约对象啊。” 妮娅的指尖缠绕着我一缕垂落发丝,耳坠在她的耳畔轻晃——那是我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 马车碾过石子路的颠簸中,我望着远处霍格沃茨城堡那刺破铅灰色云层尖顶,突然意识到自己正无意识摩挲着左手无名指根部。 那里本该在未来某日戴上布莱克家族的蛇形银戒,就像母亲与沃尔布加夫人每年冬至夜雷打不动的会面:两杯雪利酒,三句寒暄,以及我和西里斯从小的相识,我们一直都知道彼此的关系。 车顶悬挂的铜灯因颠簸而摇晃,光影在妮娅期待的脸上切割出明暗,我仿佛又看见上次在布莱克庄园里西里斯把不知什么东西砸进壁炉的模样。 飞溅的火星中有他脖颈暴起的青筋,似是觉得还未出气,于是又用咒语击碎了母亲们惯用的瓷杯,瓷片在地毯上划出裂痕,就像我们如今的关系。 不过我确实还没想象婚约对象的问题,毕竟本来说好今年我跟西里斯就会正式订婚,谁知道他越来越出格,连婚约也不能维系。 远处的禁林上飞过一群渡鸦,黑色羽翼掠过车窗的瞬间,我想起母亲近日里总是提起的诺特,似乎自从某次契机后,我们两家的关系也变得紧密。 不过其实我不在乎这个,母亲怎样做自有她的道理,我只要做好我该做的,而我也相信母亲不会为我挑选一个难以接受的对象。 正好马车停了下来,我们也没再讨论。 第2章 第 2 章 礼堂穹顶高悬的蜡烛摇曳生辉,将喧嚣的人声与食物的香气烘托得更加热烈。 除了尚未入场的新生,其他年级的学生几乎都已落座。 最喧闹的漩涡中心毫无悬念地聚集在格兰芬多长桌。 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圈,彻底堵住了过道,兴奋的议论和哄笑声几乎盖过了其他声音。 “前面怎么回事?” 妮娅挽着我的手,探头探脑地,不过因为前面的两个人正好比较高,所以什么也没看到。 我正想拉着她从侧面绕过去,她却反手拽紧我,眼中闪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光芒。 “走,我们去看看。” 说完就带着我挤进了人群,也不管身旁那些格兰芬多的眼神。 直到我们走到前排才发现又是西里斯他们,也是毫不意外。 泾渭分明的两边,一边是他和波特还有卢平,而佩迪鲁则缩在后面,一边则是波特喜欢的那个格兰芬多的麻种女孩和一个斯莱特林的混血。 波特的话语在人群中央燃烧成挑衅的旗帜,拦在他面前的麻种女孩有着一头红发,在现下的场景中衬得她像是盛放于荆棘丛的玫瑰。 波特一直在叫她让开,那个斯莱特林似乎也并不想躲在她后面,嘴唇紧抿成一条细线,眼睛里燃烧着屈辱和愤怒。 他显然不甘心被莉莉这样护着,却又碍于情面不能推开她,只能用刻毒的言语不断回敬波特。 西里斯就在波特旁边站着,什么也没说,只是玩弄着手上的魔杖。 卢平正低声劝说着什么,试图平息这场风波,佩迪鲁则瑟缩在三人身后 也不知道这场闹剧什么时候结束,斯莱特林那边估计因为他是个混血没人愿意因此惹麻烦,毕竟即使西里斯再怎么胡闹他也是布莱克,而格兰芬多,更是不用多说,全围在这里了。 简直是一群巨怪。 我心中不耐,拉起妮娅的手腕:“走了。” 刚转身,一道身影便横亘在面前,挡住了去路。 看着眼前的诺兰,我挑了下眉。 他脸上带着恼羞成怒的潮红,狠狠瞪着我:“塞尔温,你刚才偷袭我就算了,现在到了我的地盘还想走?” 我饶有兴致地回道:“你的地盘?你是姓格兰芬多还是赫奇帕奇?别告诉我你是姓拉文克劳或者斯莱特林,不然我想他们老人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还有,知道什么东西才会给自己划地盘吗?” 我故意顿了顿,指尖轻点下巴,仿佛在认真思考,而后抬起一只手在头上比出耳朵的样式,还招了招手。 直到妮娅在我身旁笑出了声时他才反应过来,脸瞬间由红转紫,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咒语脱口而出:“Densaugeo(门牙赛大棒)!” “Protego(盔甲咒)!” 我手腕轻抖,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凝结在身前,轻松地将那道咒语弹开,化作几点无害的金星消散在空气中,“你们是只会这一招吗?” 冲突瞬间升级,人群散开,连波特那边的对峙也停了下来。 西里斯慢悠悠地走过来,眼睛里是惯有的玩世不恭和此刻明显的厌恶,话语却依旧懒散,但没人无法察觉其中的尖锐。 “怎么,在斯莱特林耀武扬威不够,还要跑到我们格兰芬多这边来?几个月不见,塞尔温小姐也是更厉害了啊。” 我拦住正想反驳的妮娅,直视着西里斯,淡定的回道:“我以为我们才见过?看来你的脑子和眼睛都有问题。我是站在你们格兰芬多桌子上了吗就你们这边?我和小狗打架关你什么事,跑过来干嘛,不知道以为你多关心我呢。” 大概是触发了关键词,诺兰再次举起魔杖,不过我还没等他开口我便甩出了咒语。 “Immobulus(冰冻咒)!安分点小狗,我现在不想陪你玩。”说咒语精准射出,诺兰瞬间僵在原地,只剩下眼珠能愤怒地转动。 我的目光重新落回西里斯脸上,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既然看不惯就把一切都断干净,不要和我扯上一点关系好吗?” 西里斯像是听到了极其荒谬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弧度,愤怒和难以置信在他眼中交织:“什么叫不要和……” “Immobulus!你也闭嘴。” 我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毕竟我可没兴致听他说那些有的没的,顺势也在波特开口前一个冰冻咒。 周围陷入一片短暂的死寂,随即是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学生们压抑的愤怒低语和更加厌恶的眼神。几个高年级学生蠢蠢欲动,魔杖已经半举。 不过我看着后面走过来的罗齐尔一点也不慌,她身后还跟着拉文克劳的级长。 “都在干嘛呢,教授们马上过来了!聚众喧哗,扰乱秩序,是想为各自的学院扣分吗?” 那些蠢蠢欲动的学生互相看了看,摄于级长的威严,悻悻地放下魔杖,人群开始不情愿地散开,只有卢平还朝我走了过来。 “呃,那个,塞尔温小姐,能不能把他们的咒都解了。” 我回答他,和罗齐尔他们打过招呼后就和她们一起往斯莱特林长桌走,直到走到半路才一挥手解除了咒语。 而马上我就听到了他们的吼声,里面没有西里斯。 “诺兰先生!波特先生!” 麦格教授严厉的声音响起,我回过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们面前,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立刻回到你们的座位上去!新生马上就要入场了,我不希望看到任何失礼的行为!” 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两人,也扫过一旁沉默伫立、脸色阴沉如水的西里斯。 我没看他们的表情,不过想也知道一定气炸了。 我和妮娅向斯莱特林的长桌走去,刚走开没几步她就激动地抓住我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 “梅林的胡子!莉娅,你刚才简直太帅了!我连魔杖都没来得及掏出来!天啊,你为什么不是男生?我发誓我一定会疯狂爱上你的!” “那你现在就不爱我了?” “哦!当然不亲爱的,我会更爱你的。” 说话间新生的队伍已经站好了,我和妮娅也赶紧坐了下来。 右侧正好是诺特,我们互相打了个招呼后便再无言语。 我在新生队伍里找到了雷尔,他并没有看向这边,视线更像是停在了格兰芬多长桌,顺着他的视线我看见了布莱克,而不知道为什么他正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盯着我,我甚至从他耷拉的嘴角看出了委屈。 见鬼,不会是被我打傻了吧。 分院帽开始一个一个叫名字,身旁的妮娅正兴致勃勃的和已经恢复正常的尤金猜着新生的学院。 “雷古勒斯·布莱克!” 妮娅撇撇嘴,拿起一块小饼干:“我想这没什么好猜的。“ 尤金晃着手上的饮料:“我上次也这么想的,不过我想这次确实不会有什么意外。“ “斯莱特林!” 分院帽的宣布声刚落,斯莱特林长桌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雷古勒斯放下帽子,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浅笑,在学长学姐们的招呼声中走了过来,坐到了我对面的空位。 当最后一道甜点消失,级长纷纷站了出来。 “一年级的新生跟我来。” 我们也准备离开,却看见还站在原地的雷尔。 “怎么还站在这里。” 他摇了摇头,眼神在我身后。 是西里斯他们。 雷尔张开嘴还没发出声,西里斯就径直离开了,连眼神也不曾停留,倒是波特还停了下来,不过是对着我。 “你。” “走了!” 西里斯头也不回,不耐烦地低喝一声,伸手一把拽住波特的胳膊,强硬地将他拖走,只剩下卢平尴尬地冲我点头后就走了。 妮娅对此也愤愤不平。 “什么人,真是,我们不要管他小雷尔。” “嗯。” 我拍上他的肩,“走吧。” 转过头我又看见了诺特,想不看见也难,那边就剩了他一个人,好像他也总是一个人。之前还会和卢修斯他们在一起,不过他们现在也已经毕业了。 第3章 第 3 章 三年级的课程加了选修课,我没选占卜和麻瓜研究,妮娅则就选了占卜和保护神奇动物,我们分开的时间也变多了。 我对此接受良好,妮娅的反应则截然不同,她在礼堂早餐时几乎扒在我身上哀嚎了一早上,控诉着分离的“痛苦”,仿佛我们要隔着黑湖相望。 尤金全程笑得前仰后合,手里的南瓜汁都差点洒出来,还不忘添油加醋。 “哎呦,不知道的还以为塞西是要去阿兹卡班出差呢。” 直到我终于挥别这对活宝,独自走向城堡西翼安静的古代如尼文教室,耳根才算是清净下来。 选修如尼文的学生寥寥无几,教室也相应地小巧,空气里弥漫着羊皮纸、旧墨水与尘埃混合的古老气息。 而因为妮娅在礼堂的“生离死别”戏码耽搁了些许时间,当我踏进教室时,大部分座位已被占据,只有诺特身旁还有位置。 他银绿色的领带一丝不苟,正垂眸看着摊开的厚重典籍,周身散发着一种沉静的疏离感。 我径直走过去,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下。 他并未抬头,只是在我落座的轻微声响中,目光从书页上抬起半寸,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我也回以一个同样简洁的颔首。 芭布玲教授很快开始了授课,她的声音平缓清晰,将艰深晦涩的古代如尼文基础框架讲解得条理分明。 下课前她让各个同桌两人为小组在下次课程之前翻译出一篇文章。 我们也终于产生了交流。 我一边收拾羽毛笔一边开口:“你什么时候有空?” 他合上厚重的典籍,动作不疾不徐,依旧没有抬头:“周末。” “休息室。”我简洁地定下地点。 “嗯。”他应了一声,算是达成共识。 我拿起书本率先起身离开 刚走出教室我就看见雷尔正朝我走过来,他身旁跟着一位同样一年级模样的男孩,眼神里带着与其年龄不符的锐利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应该是克劳奇家的。 “早上好塞西,你怎么也在这里?” “和你一样,刚下课。上课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吧,比我之前想的要好一点。” “我早说了不是吗?” 说完我转向另一个人,“克劳奇?” 男孩立刻接话,声音清脆,“巴蒂·克劳奇,很高兴再次见面,塞尔温小姐,我们在去年的宴会上见过。” 他微微欠身,姿态无可挑剔,眼神带着笑意。 “当然,我记得你。你们等会是不是还有一节课?” “还有一节魔药。” “那就快点走吧,魔药教室在底下,斯拉格霍恩教授可不喜欢迟到的学生。” “好,那下次见塞西。” 雷尔连忙点头,和克劳奇一起匆匆向楼梯走去,我也转身快步赶往算术占卜课的教室。 这次我到得还算早,宽敞的教室里只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 我随便挑了个位置就坐下,不过大概是上这节课的其他人都是结伴的原因,我身旁一直没有人。 而就在我以为不会有人来了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踩着上课铃走了过来。 他的目光在教室里逡巡,似乎在寻找空位,当看到我旁边的位置和我视线相对时明显顿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种混合着意外和尴尬的僵硬笑容。 他迟疑着没有立刻坐下,直到教授走进教室他才像是下了决心,慢吞吞地挪到我旁边的座位。 “下午好,塞尔温小姐。” 看着他这副如坐针毡的模样,我心里不禁发笑。 莱姆斯·卢平,不过我对他并没有什么想法,但比起西里斯那种灼人的锋芒和波特那种毫无顾忌的张扬,他简直称得上是温和无害,于是我也点头做回应。 而至于他的血统,如今我并不是很在意这些,我愿意和无论血统的聪明人交谈,毕竟聪明就意味着他未来的价值以及交好后他能给我带来的利益。 至少在这一点上我赞成西里斯的观点,不过当然他当时并不是这么说的,也不是这么想的。 但那时候他还没有现在这样偏激,至少没有像现在这样认为所有纯血统除了他的亲亲好兄弟波特外都是渣滓。 很巧的是这堂课也要求小组合作,我感到身旁卢平整个人似乎都变得僵硬,而教室里也有一些其他的斯莱特林的学生在向我示意,不过我微笑拒绝了。 “周末图书馆,有问题吗?” 卢平猛地抬起头,灰绿色的眼睛里满是惊讶,仿佛没料到我会主动开口,他愣了一秒,才忙不迭地点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 “没问题。” “那我走了,周末见。” 推开礼堂厚重的大门,食物的香气和喧闹的人声扑面而来。 妮娅和尤金已经在长桌上等我了,她远远看见我,立刻兴奋地挥手,脸上洋溢着夸张的思念之情。 “哦,我亲爱的莉娅。” 她等我坐下,立刻凑过来,双手捧着脸颊做西子捧心状。 “没有我的生活是不是特别无聊,你看看你,憔悴了不少。” “当然——”我故意拉长了语调,在她期待的眼神中吐出后半句,“——不。实话说,算术占卜比我想象中有趣多了。” 妮娅立刻捂住胸口,发出一声夸张的抽泣:“噢!你这狠心的女人!“ 尤金则是对我的话感到震惊,叉子上的食物都忘了送进嘴里。 “梅林,那一堆跳来跳去的数字和算到头秃的星象图表有趣在哪里,你终于被逼疯了吗?” “我指的可不是这个。” 妮娅的八卦雷达瞬间启动,她立刻放下捂胸的手,再次凑到我的面前,眼睛亮得像发现了宝藏。 “什么什么?快说快说!难道算术占卜课上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我吊着他们的胃口,直到喝了一口水后才说:“因为一些巧合,我算术占卜的搭档是卢平。” “哈?” 两人同时发出了困惑和失望的疑问声。 妮娅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靠回椅背,意兴阑珊地戳着盘子里的布丁,“这有什么有趣的,就卢平那个人也超无趣的好吧,每次见到他就不是在劝波特就是在劝布莱克,要么就是照顾那个宝宝佩迪鲁,整个人都写着‘疲惫’和‘老好人’。” 我反问道:“那难道波特和西里斯就很有趣了?” 妮娅听完就是一个激灵,夸张地搓了搓胳膊,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咿——” 尤金也呲着牙,做了个牙疼的表情,“那两位‘有趣’的程度,足以让巨怪都甘拜下风,敬谢不敏。” “所以,别说这些倒胃口的人和事了!” 妮娅重新打起精神,双手交握在胸前,眼睛闪闪发光地憧憬着,“想想我们等会儿要上的保护神奇动物课吧!梅林啊,我简直等不及了!之前总听高年级的绘声绘色地描述凯特尔伯恩教授的课有多刺激,希望这位教授一定一定不要让我失望!” 从某方面来说,妮娅的祈祷起了作用,甚至效果有些过于显著了。 从保护神奇动物课场地回来的路上,妮娅挽着我的胳膊,声音还在微微发颤,但更多的是兴奋过度的余韵。 “梅林啊!他简直是个疯子!第一次上课!居然!居然搞来了一只雷鸟!活的!会放电的那种!” 她语无伦次地比划着,整个回城堡的路上,她都在我耳边喋喋不休地复述着课堂上的惊险与壮观,从雷鸟翅膀扇起的飓风到空气中弥漫的臭氧味。 就在妮娅手舞足蹈地描述凯特尔伯恩教授是如何在雷鸟暴走的边缘反复横跳时,诺兰忽然从旁边的廊柱后窜到了我们前面。 没等他开口说出酝酿好的挑衅话语,我已经侧过头,用一种清晰、带着点无聊调侃的语气对妮娅说:“确实,不止有雷鸟,下课后还有这种毛茸茸的小狗,真是,教学范围相当广泛呢。” Bingo! “不许再叫我小狗!” 他气冲冲地就想冲过来,幸好旁边一个眼疾手快的格兰芬多及时从后面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我们也没有停下,直直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就在即将拐过走廊转角,脱离他怒视范围的那一刻,我停下脚步,微微侧身,目光精准地落在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唇角勾起一个极其清晰的弧度,用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周围的学生也听到的悦耳声音说道: “好的,小狗。” 周围瞬间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笑声,包括几个格兰芬多。 在那些看热闹的人群边缘,我瞥见了卢平的身影,他倒是没有笑,只是表情一言难尽。 我心情颇好地冲卢平那个方向随意挥了下手,算是打了个招呼,没太在意他具体的反应。 然而在我收回视线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带着审视甚至是不悦的视线如同实质般刺在我的后背上。 我下意识地抬眼,目光越过人群的间隙,精准地捕捉到了视线来源,西里斯。 他就站在卢平的不远处,双臂环抱,那双深邃的灰色眼眸穿过喧闹的人群,牢牢地锁定在我身上。 我并没有在意,又或者说我早就对他这种眼神免疫了。 第4章 第 4 章 “梅林,终于周末了,我要好好地睡上一觉。” 妮娅整个人都埋进了床里,说话的时候才把被子掀开一个小缝。 我正坐在梳妆台前重新梳理长发,闻言从镜中瞥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丝戏谑的弧度。 “你是小猪吗?刚从礼堂吃完早餐回来就迫不及待钻回窝里。” 镜中的她不满地撅起嘴,握紧拳头在被面上不轻不重地锤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噗”声。 “什么嘛,我可是努力学习了整整一周呢。” “有吗?” 我放下梳子,转过身,故意拖长了语调,“我以为魔药课上斯拉格霍恩教授那催眠的声音,还有特里劳妮教授那烟雾缭绕的教室里,才是你‘努力’的主战场。尤金可跟我说过好几次你一进教室就像被施了咒一样昏昏欲睡。” “怎么会,我可是好好学生。” “那想必我们的好好学生可以自己写完下次的论文。” “啊!” 妮娅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长发乱糟糟地披散着,一下变得精神起来,手脚并用地爬过来拽住我的袍角,仰起脸,眼睛里瞬间蓄满了可怜巴巴的水光。 “不要啊莉娅!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在霍格沃茨唯一的依靠!没有你的智慧指引,我可怜的论文会像被巨怪踩过的曼德拉草一样惨不忍睹的!” 她见我依旧不为所动,眼珠飞快地转动了几下,终于找到了转移话题的救命稻草,目光落在我手中的书和羊皮纸上。 “对了!你拿着书是还要出去吗?” 我没有再逗弄她,“嗯哼,小组作业。” 我轻轻抽回袍角,走向门口,留下她在身后发出一声夸张的、混合着失望和被抛弃的叹息。 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此刻难得的静谧,只有壁炉里木柴燃烧发出的轻微噼啪声,黑湖的粼光在室内投下变幻莫测的幽绿色光影。 诺特已经端坐在靠窗的墨绿色高背扶手椅上,面前摊开着厚重的如尼文典籍和羊皮纸。 和他打过招呼后我就在他的对面坐下,我们一人负责一半。 “早。” 我简短地打了个招呼,在他对面的扶手椅坐下。 “早。” 他头也没抬,目光依旧停留在书页上。 没有多余的寒暄,我们各自拿起分好的文献段落,埋头翻译起来。 休息室里只剩下羽毛笔划过羊皮纸的沙沙声、壁炉的轻响以及窗外湖水模糊的涌动声。 时间在专注的笔尖下悄然流逝,几乎是同时,我们放下了羽毛笔,交换文稿,彼此检查。 我快速浏览完他翻译的部分,精准流畅,无可挑剔。 抬起头,却发现诺特的目光带着一种审视的、近乎研究性的专注,定定地落在我脸上。 我挑了下眉,“有问题吗?” “你应该之前就学过?” “嗯,母亲给我请过老师。” 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不过依旧没有移开视线。 我索性抱起双臂,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你想说什么?” 他放下手中那份属于我的文稿,双手交叠置于桌面,声音平稳无波,“只是有些好奇,我听父亲说你和布莱克的婚约要解除了。” “消息传得挺快。” 我扯了扯嘴角,语气听不出情绪,“不过,你居然也有好奇的事情,真不像你。” 他并未因我的揶揄而动容,反而顺着我的话抛出一个反问。 “那塞尔温小姐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注视着他的双眼,他的眼睛是雾凇凝结在枝条上的蓝,亦如所有人对他的评价,冷冽,孤僻。 我想也不止于此,包括雾凇的脆弱。 但他大抵是不愿意听到这样的话,于是我也是说:“雾凇。” 他没有回话,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站起身,收拾好自己的书本和文稿。 “那么,告辞。” 顺着窗户的投影,我看见他依旧坐在那里。 我回寝室时妮娅已经彻底睡过去了,于是我也没有打扰她,拿上算术占卜的笔记和书就又出去了。 不过我并不知道卢平在哪里,正好前面有几个格兰芬多,我把他们拦了下来。 他们几个都是低年级,不过貌似都认识我,一副我要吃了他们的表情。 “看到卢平没有?” “啊?” “不会说话吗。” 几个小脑袋立刻像上了发条一样拼命摇晃,动作整齐划一,滑稽又带着几分可怜。 还真不会说话。 我翻了个白眼,然后就看见了佩迪鲁,他也看见了我,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躲闪得像只被强光照射的地精。 我几步走过去,在他想要拔腿逃跑之前拦住了他。 他瑟缩着,几乎要把自己缩进宽大的袍子里。 “告诉卢平,我在图书馆等他。” 说完,他还像被施了石化咒一样僵在原地,我只好拍了拍手,他才如梦惊醒,慌乱的脚步声像受惊的兔子般迅速远去。 真是讨人厌的模样。 图书馆的穹顶高阔,阳光穿过彩绘玻璃窗,在成排的橡木长桌和耸立的书架间投下静谧的光柱,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纸张、羊皮纸和灰尘混合的独特气味。 我随便找了个清净的位置坐下,等待的时间随手从旁边抽了本书看。 好一阵卢平才匆忙地赶来,也没有说话,坐下后只是眼神不停落在我身上。 我没有抬头,“你也不会说话?” “啊?”他没反应过来,茫然地应了一声。 我也是终于受不了了,“梅林。” 他连忙摆手,脸上泛起一丝窘迫的红晕,“呃,不是,我只是想问问我们具体该怎样分配。” “一半一半,有问题吗?” 他迅速摇头,“没有。” 当我完成自己的部分,放下羽毛笔活动有些僵硬的手指时,卢平还沉浸在他的分析里,眉头微蹙,显得十分专注。 阳光恰好落在他握着羽毛笔的手腕上,照出几道浅色的、蜿蜒的旧伤痕,一直延伸进衬衫袖口里。脖颈侧面的衣领边缘,也隐约可见类似的细小疤痕,它们遍布在所有露出来的皮肤上。 我目光停留了一瞬,随即自然地移开,这些伤痕的来历我并不关心。虽然我偶尔会为某些被“掠夺者”过度“关照”的斯莱特林学生出头,但那更多是基于立场和家族关系的权衡,而非泛滥的同情心。 我本质上并非爱管闲事之人,何况我与卢平的关系,远未到可以探询私事的程度。 于是我把视线转向窗外,不出片刻桌子便被轻轻敲响。 交换文稿后没过多久,他突然出声,“要不我再重新改一下?“ “有问题?“ “不是,你写的很好,所以我有了些新想法,想再改一下我的。” “随你。” 我拿出刚才那本书继续看着,过了一会他又把他改过的文稿交给了我。 我正看着上面和之前有什么不同,他的声音却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其实我觉得塞尔温小姐也并没有像他们说的那样。” 我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低下了头,“所以?” “我。”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或者表达某种看法。然而,一阵突兀而沉重的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和怒气,粗暴地打破了图书馆的宁静。 我没有在意,倒是卢平还一副惊讶的表情。 “西里斯。” “哈,你们居然真的在一起?!” 卢平连忙站起身,“我们只是在。” 我依旧坐在原位,姿态未变,甚至没有放下手中的文稿,只是抬起眼,目光越过卢平,冷冷地落在西里斯那张写满愠怒的脸上。 “图书馆禁止大声喧哗,布莱克先生。如果你不想被平斯夫人驱逐,或者连累你的‘好朋友’一起被扣分,建议你立刻安静下来,最重要的是不要再打扰我们。” “你们?!”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卢平看着他,“只是课上的同桌。” 我懒得再听他们拉扯,将卢平的文稿轻轻推回到他面前的桌上,“可以了,修改后的思路不错。” 说完,我就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自己的笔记,动作从容不迫,仿佛眼前剑拔弩张的气氛不存在。 “不许走。” 我没理他,脚步依旧不停,结果他直接站在了我面前。 我目光平视着他,没有丝毫闪躲,“凭什么,你说不许走就不许走,你是级长还是校长?还有,我和卢平在这里又怎么了,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我…”他停了半天才给出一个借口,“我和莱姆斯是好朋友不是吗。“ 我嗤笑一声,“好朋友就可以随便管人家的交友问题了?当然,我不对你们的相处模式感兴趣,所以剩下的时间就留给你们这对好朋友,恕不奉陪。” 他没有让开,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我。 我能看到他握紧的双拳,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阳光透过高窗,清晰地映出他瞳孔中我此刻冰冷而疏离的倒影。 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好像很久都没再这样靠得近,近得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种熟悉的、带着阳光和青草却又混合着此刻怒火的复杂气息。 这种靠近,在如今的情境下,只显得讽刺而令人不适。 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但最终,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耐心耗尽,我也不再等待。没有试图绕开他,目光直视前方,直直地朝他走去。 肩膀不可避免地、重重地撞在他僵硬的臂膀上,撞击的力道让我们各自都微微晃了一下。 但我没有停留,甚至没有侧头看他一眼,径直穿过他身边带来的那股带着怒意的风,走向图书馆的大门。 塞西莉娅·塞尔温永远只会向前,更不用说是他先推开的我。 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更早的时光,那时是刚开学,我们已经争吵过好几次,不是因为纯血观,而是他对布莱克以及所有我们一切纯血有关的所表现出的那种日益强烈的、近乎偏执的排斥和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甚至将这份厌恶毫无道理地蔓延到了年幼的雷尔身上,仿佛他弟弟的存在本身也是一种原罪。 但我们的关系也还没恶化到现在这种程度,而真正地转折点也很快就到来了。 我跟妮娅原本也只在宴会上见过几面,即使分到了一个寝室并没有熟络,她基本上是跟着另外一些人活动。 最开始她们也有问过我要不要一起,但她们的动作总是很慢,我不喜欢浪费时间也就委婉拒绝。 我不觉得一个人行动有什么,毕竟我相信无论什么事我一个人也可以做的很好。 不过其实也有另一个原因,我知道她们其中有人并不喜欢我,甚至说是有点讨厌,我也并不在意,因为我知道无非只是因为嫉妒,或许是因为成绩,或许是因为家族名望。 而西里斯和波特则似乎从列车上就混作一团了,他们很快找到了共同的“事业”——在霍格沃茨的各个角落进行他们自诩为“正义”实则顽劣不堪的恶作剧,并美其名曰“冒险”。 那一天妮娅她们和尤金一起撞上了西里斯三人,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只知道他们很快打了起来,妮娅在帮尤金时也被波特施了咒,而等她回头时发现其他人早就不见了。 那帮女孩中有人并不想招惹布莱克,顺带着把其他人也拉走了。 我从旁边路过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我也只是本着埃弗里和我们家有点交情,我和尤金也挺熟而出了手。 自那之后,西里斯那张英俊的脸上就再没给过我半分好颜色。他看我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腐朽秩序最顽固的象征,一个他必须铲除的障碍。 当然,他是什么态度,我便回以什么态度,我们之间仅存的那点幼年情谊,也在往后日复一日的针锋相对中彻底消磨殆尽,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而裂痕一旦产生,便只会随着时间和立场分歧,越撕越大,直至成为无法跨越的鸿沟。 第5章 第 5 章 几周时光在课业与城堡的日常中悄然滑过,升上三年级的我们获得了在特定周末前往霍格莫德村的许可,前提是家长签署了同意书。 我对霍格莫德村并没什么兴趣,但架不住妮娅连日来的软磨硬泡,仿佛我不去就是剥夺了她人生最大的乐趣,所以还是早早的就寄信让母亲在申请书上签了字。 甫一下车,喧闹的人声和糖果的甜腻气息便扑面而来,狭窄的街道上挤满了眼熟的霍格沃茨学生。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转头问紧挽着我胳膊、眼睛亮晶晶的妮娅。 “那么,扎比尼小姐,你宏伟的霍格莫德征服计划第一步是哪里?” 她神秘兮兮地凑近我,压低的声音里却掩不住兴奋:“当然是先去尖叫棚屋!” “去那做什么。” “你没听说吗?” 她瞪大眼睛,表情夸张,“最近好多人都在晚上听见尖叫棚屋那边有怪声,特别瘆人!都说里面闹鬼呢!” “那不应该晚上再去吗。”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 妮娅摇晃着我的手臂,拖长了语调撒娇,“气氛!莉娅,重要的是探险的气氛!你就陪我去嘛,求你了!” 话音未落,她已经不由分说地拉着我,逆着人流,朝村外那座孤零零矗立在荒野边缘的黑色建筑走去。 直到那栋黑色的建筑出现在眼前,我也感觉妮娅靠我越来越近。 我不禁觉得好笑,“害怕还来?” 她干脆像只受惊的树袋熊,整个人紧紧抱住我的手臂,声音闷在我的袍袖里,“因为有莉娅啊,我的莉娅可是最最厉害的巫师。” 我无奈摇了摇头,魔杖滑入掌心,“进去了? 她咽了一口口水,抓着我的手更加用力,“嗯。” “吱呀——” 生锈铰链发出的声响在死寂中回荡,木头的霉味混合着灰尘扑面而来,屋内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我举起魔杖:“Lumos(荧光闪烁)。” 柔和而稳定的白光驱散了门口的黑暗,缓缓照亮内部 打破寂静的是妮娅的惊呼,“梅林。“ 杖尖光芒所及之处,一片狼藉。 零散的家具如同被巨力撕扯过,四分五裂地散落各处。更为触目惊心的是墙壁和地板上遍布的深深抓痕,像是某种巨大野兽狂暴肆虐后留下的印记。 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荒野的腥臊气息。 我冷静地扫视着那些狰狞的爪痕,用魔杖光仔细检查着边缘。 “看来我们的‘鬼’先生,爪子还挺锋利。你说的他们听到的怪声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月中?我也不是很清楚,是尤金告诉我的。” “月中……” 我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心中有了些模糊的猜测,但并未说出口。 “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 我们轻手轻脚地离开这座房子,直到重新沐浴在村外清冷的阳光下,远离了那栋建筑的阴影,妮娅才像重新活过来一样,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重新变得活跃起来。 “那么为了弥补刚才的惊吓,下一站是——蜂蜜公爵!” 好像是因为这次出了什么新品,整个店里到处都是人。 我看着店里拥挤的人群有些头痛。 我试图从这甜蜜的漩涡中脱身,“你自己进去,我在外面等你。” “那怎么行!好东西要一起分享嘛!” 她不由分说地拽着我就往人堆里挤,结果,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后面涌上的人潮推搡着,身不由己地卷进了店里。 瞬间,四面八方都是人,糖果架近在咫尺却寸步难行,各种气味和喧哗声混杂在一起,令人窒息。 寸步难行。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也出不去了,我艰难地在人缝中移动,想着买点东西送给雷尔好了。 等我好不容易挤着结完账后还没等我往外面走,某些阴魂不散的小动物就又出现了。 “哈,真巧。” 我循声望去,诺兰正抱着几大盒糖果,像一尊门神似的堵在相对宽松一点的通道口,脸上挂着那种“终于逮到你了”的得意笑容。 无奈地出声道:“真巧。” 他咧开嘴,跃跃欲试地扬了扬下巴,“打一架?” “梅林,你能用你的脑子想一想吗,这里这么多人。” 他环顾四周,“啧,你跟我出去。” “是我不想吗?” 我简直无语,“就算我会飞都没地方钻出去吧。” “啧。” 他伸手拽住了我,拉着我就向外走,用肩膀粗暴地撞开挡路的人群,硬生生在密不透风的人墙中开辟出一条狭窄的通路,完全不顾旁人的抱怨和怒视。 我被他拽得踉跄了一下,一时竟有些愣住了。 是该为他的粗鲁无礼生气,还是该“赞叹”他这简单粗暴却行之有效的开路方式? 一到店外面他就放开了我,我也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好了,开始吧。” 我扯了下嘴角,还挺正式。 “Taran…” 没等他说完,“Incarcerous(速速禁锢)。” 他被捆得动弹不得,只能愤怒地扭动身体,“嘿!快放开我!” 我摇了摇头,没有立刻理会他的叫嚷。 刚才在拥挤的店里,被他拽着挤出来时,靠得极近,一股若有似无的、清甜的蜂蜜香气夹杂着皂角味,清晰地钻入我的鼻腔,那绝不是糖果店里那种甜腻的、混杂的空气味道,更像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安静点,在这里等我。” 我又走进了店,依旧那么多人,也还好我想要的就在门口的架子上。 诺兰还像个人形包裹似的杵在原地,气鼓鼓地瞪着我。 我挥动魔杖解除了他的束缚,顺手将那包新买的滋滋蜜蜂糖抛给他。 他手忙脚乱地接住,看着手里的糖果,脸上露出明显的错愕。 “……干嘛?” “作为你刚才拉我出来的感谢?” “哼,顺手的事,我就勉强收下了。” “噗。“ 显然,这刺激到了他,又不满起来,“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努力收敛笑意,但眼底的促狭藏不住,“就是…” “就是?” 我稍微凑近了他,“难道你闻不到你身上的味道吗小狗?” 他惊慌地后退了一大步,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抓起自己的衣领凑到鼻子下使劲闻了闻,然后,他就,脸红了。 我笑得更开心了。 他简直像是落荒而逃,连我刚才叫他小狗都没再追究,临走时还甩下一句不许告诉别人。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我的笑意还未完全散去,妮娅也终于抱着小山一样的糖果,艰难地从店里挤了出来,脸蛋红扑扑的,兴奋地向我展示她的战利品。 “啊!手套!我差点又忘了,走走走。” 她抱着满怀的糖果盒子,像只快乐的仓鼠,小跑着冲向不远处的风雅牌巫师服装店。 到了门口,看着怀里摇摇欲坠的“糖果山”,她才后知后觉地停下,眼巴巴的等我走过去。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走上前替她推开厚重的玻璃店门。 门内温暖明亮,衣料的光泽和熏香的气息扑面而来,目光扫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柜台前。 “下午好,诺特。” 我点头致意。 “下午好,塞尔温。” 他转过身,同样简洁地回应,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我和妮娅走进店内琳琅满目的货架间,她很快被一排精致的手套吸引,最后在两款之间犹豫不决。 “莉娅觉得哪一双更好看。” 我的目光正被旁边展示柜里几枚设计独特的领针吸引,没有抬头,随口道,“都买不就行了。” 但这次,我等了好几秒都没听到妮娅叽叽喳喳的回应,疑惑地抬头,发现她根本没看手套,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我身后。 我顺着她的目光回头,只来得及捕捉到诺特推开店门离开的身影,以及门关闭前那一闪而过的侧脸。 “怎么了。” “他。” “?” 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激动地抓住我的胳膊。 “他笑了!我发誓!嘴角翘起来了!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我看见了!我第一次看见诺特那张冰山脸上出现除了冷漠以外的表情!活的!” 我再次看向诺特离开的方向,“至于吗。” 她疯狂地点头,“我之前一直想跟你说来着。“ “什么?” “就假期的时候,老,呃不,大诺特先生在给诺特找订婚的人选,还旁敲侧击地问我们家有没有意向。” “你们订下来了?”我皱起了眉,“我怎么没听说。” “没有,我母亲当时就婉拒了。她觉得我还小,而且他也没明确提,只是暗示。我母亲他们也没强迫我,尊重我的想法。” 她拍了拍胸口,一副逃过一劫的样子。 我有点意外,毕竟刚熟悉那会儿,她没少在我面前花痴诺特那张无可挑剔的脸,感慨造物主的不公。 “你不是说过挺喜欢他吗,觉得他‘长得简直像忧郁的古典雕塑’?” 妮娅愣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被戳破的赧然,随即撇撇嘴。 “哎呀,那不一样啦!欣赏美好的事物和想跟美好但冻死人的事物绑在一起是两码事!” 她做了个夸张的打冷颤的动作,“想想每天对着一张没表情的脸,说十句话回你一个‘嗯’,再美的脸也会被闷死的好吗!” 倒也是,看着她生动活泼、充满嫌弃的脸,我忍不住莞尔。 我想以后妮娅找到的一定是一个不止能接受她,也更是能给她带来欢笑的人。 后来我跟妮娅又到处逛了逛,直到夕阳的金辉为霍格莫德村镀上温暖的暖色调时,我们才踏上了返回霍格沃茨的马车。 刚穿过城堡厚重的大门,踏入熟悉的门厅,就看到一幅颇有意思的景象。 一个低年级的女生正站在雷尔的面前,隔着一段距离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见最后那个女生在离开时塞了封信到雷尔的长袍里。 妮娅在一旁双手捧起了脸,“多么美好啊,小雷尔还真是受欢迎呢。“ 一旁的克劳奇也已经看见我们,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摊了摊手,脸上带着惯有的、略带讽刺的微笑。 “他可是经常为此烦恼呢,而且我可没看出来那些人脸上的喜欢。“ 听到这个妮娅也放下了手,撇着嘴,“没办法吧,毕竟是布莱克嘛,还有某人的衬托。“ 我没有接话,目光落在雷尔身上,他正从口袋里拿出那封信,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这些女孩们有给他写情书的功夫,不如直接给格里莫广场12号寄信,不过,即便寄到布莱克夫人手里,那位夫人大概也只会用戴着珠宝的手指,挑剔地审视信封上落款的姓氏,然后将其归类为“无用之功”吧。 夕阳的余晖透过高大的彩窗,在他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显得孤单而沉默。 第6章 第 6 章 魔药教室的阴冷空气里还飘散着硫磺与附子草的苦涩气息,石砌走廊的壁灯在潮湿的墙面投下摇晃的阴影。 我们的魔药课是和格兰芬多一起上,课上我也就又看见了那个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的组合。 我也想起了关于那个混血的一些事:西弗勒斯·斯内普,邋遢的外貌,优异的成绩以及魔药上绝对的天赋,更有趣的是,上学期他一直跟在卢修斯的身边。 而关于那个红发麻瓜莉莉·伊万斯,波特对她的追求全校都知道,我也不知道波特是怎么想的,一边追求她,一边又对她的朋友大打出手。 果不其然,下课后他们马上又吵了起来,当争执声在转角炸开时,我注意到伊万斯的红发在火炬光晕中像一簇跳动的火焰。 波特和斯内普对立而站,伊万斯挡在中间对波特表示不满,她纤瘦的身体挺得笔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愤怒与失望,对着波特厉声斥责着什么。 波特像只被激怒的公牛,鼻孔翕张,恶狠狠地瞪着被莉莉护在身后的斯内普。 后者则阴沉着脸,油腻的黑发垂在额前,嘴唇紧抿成一条刻薄的细线,那双深陷的黑眼睛里燃烧着屈辱和冰冷的怒火,死死盯着波特,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 西里斯懒洋洋地斜倚在冰冷的石墙上,双手插在长袍口袋里,嘴角挂着他惯有的、带着戏谑的笑容,魔杖尖若有似无地指向斯内普的方向。 卢平则站在稍远一点的位置,眉头紧锁,眼神焦虑地四处张望,显然是在担任警戒的角色,防止教授或其他级长突然出现。 我和妮娅被他们挡住了路,我也确信西里斯看见了我们,但他只是目光在我身上极其短暂地停顿了一下,随即又漠然地移开,仿佛我只是走廊背景里无关紧要的一幅挂画。 “梅林在上,”妮娅在我身旁夸张地翻了个白眼,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烦,“他们幼不幼稚?天天上演这出闹剧,不嫌腻得慌吗?” 她随即提高了音量,冲着那群对峙的人喊道:“我说你们几位,能不能行行好,让个路?等我们过去你们再打行吗,别堵着路!” 这突兀的介入瞬间吸引了所有的火力。 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我们身上。 波特眼中的厌恶几乎要化为实质;斯内普依旧死死盯着波特;只有伊万斯和卢平的眼中则掠过一丝尴尬和歉意,往旁边让开了一小步。 我拉着妮娅,面无表情地从这凝固的空气中穿过。 经过伊万斯和斯内普身边时,我脚步微顿,侧过头,目光平静地落在他们身上,“不走吗?” 这简单的询问像投入死水的石子,再次激起涟漪。 莉莉和斯内普脸上都浮现出明显的诧异,连妮娅也略带惊讶地看了我一眼。 不过我的目的也很简单,斯内普一定是值得交好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出现在卢修斯身边。而或许伊万斯也是,至少他们的未来显而易见是能创造巨大价值的。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单纯看波特他们不爽而已。 伊万斯只是愣了一瞬,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她毫不犹豫地一把抓住斯内普冰冷的手腕,语气坚定,“我们走,西弗!” 而我则稳稳地站在原地,没有移动分毫。 就在波特恼羞成怒,抬脚想追上去的刹那,我手腕轻抖,一道无声的束缚咒精准地击中了他的小腿。 波特一个趔趄,狼狈地稳住身形,猛地回头,脸上涨得通红,冲我怒吼道:“你发什么神经?!关你什么事?!” 妮娅也上前一步,双手叉腰,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讥:“我们就乐意管闲事,怎么了?又不是第一次了,还没习惯当手下败将吗?” 波特一脸气愤却依然没有动手,只是回头看向了西里斯,卢平则是一脸疑惑。 后面的西里斯靠了过来,他眼里的玩世不恭也褪去,某种危险的锋芒刺破慵懒表象。 “你什么时候连混血都要施舍你那高贵的‘援手’了,还是这么一个鼻涕精。” 我迎着他冰冷的目光,毫不退缩,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带着讽刺意味的弧度,“我以为你很讨厌血统论,怎么又张口就是一个混血。” 他的拳头在身侧骤然握紧,骨节捏得发白,指关节抵着魔杖的木质杖身,“你就非要和我作对吗?” “作对?” 我轻轻重复这个词,仿佛在品味一个陌生的概念,随即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我只是在做我自己愿意做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波特。 “不过是看不惯某些人,明明年纪不小了,心智却还跟没断奶的巨婴一样,得不到喜欢的玩具就撒泼打滚、死缠烂打。这副尊容,实在令人难以恭维。” 妮娅也立马接过我的话语,“就是,自恋狂,怪不得你能和波特玩在一起。” 说完,她不再恋战,一把挽住我的胳膊,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拉着我转身,裙摆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片硝烟弥漫的战场。 妮娅的怒气像一团噼啪作响的小火球,挽着我的胳膊,一路都在愤愤不平地咒骂着西里斯和波特的傲慢与愚蠢,言辞之激烈几乎不需要我的任何附和。 石墙将她的声音反弹回来,在空旷的廊道里形成小小的回声。 而在一个拐角间,伊万斯拦下了我们。 “塞尔温小姐!” 她紧紧拉着斯内普的手臂,站在我们面前,脸上洋溢着真诚的感激,那双翠绿色的眼睛清澈明亮, “很感谢你们刚才愿意帮我们,不然我们还得和他纠缠半天。” 她的笑容纯净而温暖她笑起来和她的名字一样,像是百合花的美丽。 我微微颔首,“举手之劳。” “波特他们总是这样,”她的语气带着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自诩正义,行事却充满了偏见和霸道。塞尔温小姐,还有这位……”她的目光转向妮娅。 “万妮娅·扎比尼。”妮娅一下找到了和她共鸣的人,“你说得对,他们就是一群巨怪,讨厌死了。看来格兰芬多也有人没被他们蒙蔽嘛,你叫什么?” “莉莉·伊万斯,叫我莉莉就好了,然后这是西弗,西弗勒斯·斯内普。” 斯内普依旧阴沉着脸,仿佛笼罩在一层永不消散的乌云之下。 他极其勉强地、几乎是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莉莉的介绍,更像是完成一项不得不做的任务。不过倒是多看了我一眼,我猜他在卢修斯那里听到过我。 妮娅显然完全不在乎斯内普那拒人千里的态度,她的注意力全在莉莉身上,继续热络地交谈着:“莉莉,你在格兰芬多一定要记得离他们远点!傻气是会传染的!特别是那个布莱克!” 她说到这个名字时,语气充满了鄙夷,“顶着个‘未婚夫’的名头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简直神经病!” “啊?” 莉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惊讶的表情如同一张瞬间定格的石膏面具。 她显然对此一无所知,翠绿的眼睛里充满了错愕和难以置信。 而一旁的斯内普则毫无意外,只是嘴角勾起一个近乎嘲讽的弧度,仿佛在说“看吧,我就知道”。 妮娅似乎也才反应过来她是不知道这些事的,心虚地看向我。 “很早的事了,没什么关系,而且很快就不是了。” “哦……好。”莉莉显然还没完全消化这个信息,显得有些局促,“那我和西弗先走了,下次见。” 她拉着斯内普,匆匆消失在走廊的另一端。 妮娅朝他们挥手,“下次见。” 第7章 第 7 章 如尼文教室的拱窗漏进一缕斜阳,尘絮在光柱中浮沉如古老咒语的残影。芭布玲教授低沉平缓的讲解声仿佛与尘埃一起悬浮在空中,讲述着如尼符文深藏的秘意。 临近下课,她依旧布置了需要两人合作完成的课后翻译。 我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简洁地询问,“休息室?” “好。” 我习惯性地收拾完就准备起身离开,袍角掠过冰冷的石凳,然而一个清冷的声音却从身后叫住了我。 我停下脚步,转身。 诺特已经站了起来,逆着窗外的光,轮廓显得有些模糊。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平静。 “塞尔温小姐有收到塞尔温夫人的来信吗?” 我有些莫名,但依旧回答了他,“没有,怎么了。” 他摇摇头,“你很快就会知道了。那么,下次见,塞西莉娅。” 他起身时带起一阵松香墨水的风,而忽然的改口也让我意识到我们认识这么久居然一直没交换姓名,但以他冷淡的性格其实并不奇怪,所以他又为什么忽然改了口? 这一次卢平早早的就来了教室,晨雾裹着青草气息渗进教室拱窗,他的旧袍袖口沾着露水,在晨光中泛着银鳞般的光泽。 当我拉开他身旁的椅子坐下时,木椅腿摩擦地板的声响在空旷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闻声转过头望向我,脸上带着惯有的、混合着疲惫与一丝尴尬的神情。 “用不着这副表情,”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种近乎直白的了然,“他们做的那些事,我不会算到你的头上。” 虽然我心知肚明,他作为“掠夺者”的一员,所谓的“为虎作伥”并非完全无辜,他或许没有直接出手,但他默许、跟随,甚至在某些时刻提供了便利。 不过,仅此而已了,这些我并无意深究。 卢平放在桌面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又缓缓舒展开。他虎口处一道陈旧的、颜色浅淡的伤疤,像一道苍白的沟壑。 他似乎想说什么,嘴唇翕动了一下。 晨钟恰好敲响,惊飞了他未出口的、或许是为自己或为朋友辩解的苍白话语。 他最终只是沉默地垂下眼帘,盯着摊开的课本上那些繁复的星象图表。 下课时,教授不出意外地再次布置了需要合作完成的任务。 卢平合上书本,犹豫地看向我,没有立刻开口。 “老地方?” 他愣了一下后马上点头,“好。” 大概是万圣节即将来临的原因,坐在被烛火映照得暖融融的礼堂里,空气中漂浮的除了食物的香气,更多是学生们兴奋的叽叽喳喳声,讨论着各自的装扮计划,妮娅的声音在其中尤为响亮。 “我要扮成兔子!“她宣布后,双手托着下巴,眼睛闪闪发光,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到时的模样。 话音刚落,尤金就反驳了她,“是万圣节不是复活节小姐。” “那有什么关系!”妮娅不满地鼓起脸颊,理直气壮地反驳,“我就要扮成兔子!一只在万圣节夜晚给所有人送去惊喜彩蛋、带来快乐的兔子!这叫创意,懂不懂?” 她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成为晚宴焦点的场景。 听完她这番“宏论”,尤金张了张嘴,最终只能无语地撇了撇嘴角,朝我投来一个“你看她”的眼神。我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还能怎么办呢?面对兴致勃勃的妮娅,当然是随她去了。 下课后我还和妮娅讨论着课上教授又弄来的危险神奇动物,却忽然撞上了一个人。 怎么每次神奇动物下课都能撞上他? 我和诺兰彼此对视着,如果是以前他应该早就已经吵闹着拿出了魔杖。但自从上次在霍格莫德村回来之后,他的反应就变得有点难以预测,甚至可以说是奇怪。 就像现在。 旁边人想要拽他的手都已经伸出,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类似大型犬被踩到尾巴时那种低沉的“哼”声,就从我们身边大步走了过去,袍角带起一阵风。 我和妮娅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以及他身后的那位同伴,正一脸困惑地、一步三回头地望向我们,脸上写满了问号。 “他又在发什么神经?” 我摇摇头,“谁知道呢?” 第8章 第 8 章 “Trick or Treat!我的糖果呢?” 万圣节的早上,晨雾从黑湖深处漫进拱形玻璃窗,在铜制烛台上凝成细密的水珠。妮娅从四柱床上坐起来,蓬松的卷发像一团金色的鸟窝,第一句话就带着浓浓的节日气息朝我嚷道。 我从床头柜上堆成小山的各色糖果里精准地挑出一罐,手腕一扬丢向她。 金灿灿的糖果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准确地落在她柔软的羽绒被上。 “哎哟!”她夸张地叫了一声,仿佛真的被糖砸晕了一般,顺势又倒回了柔软的枕头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没课的万圣节,梅林,真希望天天都是这样的日子。不过你要出去吗,难道莉娅要把她最亲爱的妮娅抛下,让她在爬满蜘蛛的帷幔里独自腐烂?像去年万圣节留在公共休息室的南瓜派那样?” 我无语地撇了下嘴角,“都是跟谁学的,我去看看母亲有没有寄信过来。” 推开猫头鹰棚屋沉重的木门,一股浓烈的、混合着干草、羽毛、鸟粪和尘埃的独特气味扑面而来,带着禽类巢穴特有的暖烘烘又有点刺鼻的味道。 光线从高处的缝隙射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无数细小绒毛。 而温蒂正用喙梳理西奥多胸前的绒毛。 两只雪鸮听见脚步声,几乎同时优雅地转过头,四只圆溜溜的、如同上好琥珀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我,脚踝上都绑着一卷羊皮纸信笺。 它们是我和西里斯入学时一起买的,即使现在它们的感情也依旧很好,亲密无间。 我取下温蒂腿上的信,展开信笺,母亲那熟悉的、一丝不苟的花体字映入眼帘: 亲爱的塞西莉娅: 万圣节快乐。 关于你和西里斯·布莱克的婚约,我已经和沃尔布加谈过了,新的婚约对象是和你一级的诺特,你应该认识他。 不用回信。 艾瑟尔 诺特。 意料之中的名字,像一颗冰冷的棋子,稳稳地落在棋盘上它该在的位置。 羊皮纸的触感在指尖有些粗糙,带着猫头鹰棚屋特有的尘埃气息。我将信笺仔细折好,收入长袍内侧的口袋。 棚屋里,温蒂和西奥多互相依偎着,温暖的羽毛在微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 我转身离开,木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那温暖而混杂的气息。 回到寝室后直到夜幕降临,霍格沃茨城堡仿佛被施了魔法,处处点起了漂浮的南瓜灯,妮娅迫不及待地拉着我去礼堂参加万圣节的晚宴。 推开礼堂厚重的大门,声浪和色彩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瞬间将我们淹没。我们来得似乎不早不晚,但眼前的景象只能用“混乱的狂欢”来形容。 高高的穹顶下,数百盏悬浮的南瓜灯将温暖的橙色光芒泼洒下来,将四张长桌染成一片金红。糖霜蜘蛛在堆成小山的布丁塔间勤快地“织”出闪亮的银色蛛网。 一个穿着破烂僵尸长袍的赫奇帕奇高年级生,正用漂浮咒指挥着一排苹果在空中笨拙地跳着康康舞,引来阵阵哄笑。差点没头的尼克在人群中飘来荡去,所到之处留下一串惊叫和笑声。 一进门我们就看见了尤金。 “嘿,尤金!万圣节快乐,Trick or Treat!” 妮娅蹦跳着冲过去,将双手摊开在他面前。 尤金笑着放了一把糖果在妮娅手上,“万圣节快乐。” 说完又带着促狭的笑意转向我,微微歪过头,模仿着妮娅的语气。 “万圣节快乐,塞西?Trick or Treat?” 我也忍不住笑起来,挑出几颗他喜欢的柠檬雪宝递过去:“万圣节快乐。” 在我们去往长桌的途中许多人都来找我们要了糖果,大多都是斯莱特林。 等我们终于空下来时我身上的糖果已经不剩什么了,有好些是蜂蜜味的。 想起某只蜂蜜味的小狗,说起来最近见到诺兰他的态度都很神奇,嗯,记吃不记打呢。 我下意识地抬眼在喧嚣的礼堂里扫视,目光掠过攒动的人头,很快便锁定了他。 他旁边有一群人围成一个圈,他则无所事事的在一旁。 “你在看什么?” 妮娅正对付着一块造型奇特的南瓜馅饼,顺着我的目光好奇地望过去。 “啊,我猜那是莱德。” 我挑了下眉,“为什么?” 她得意地笑起来,“嘿嘿,很简单啊,围着他的人很多都是格兰芬多的,其他的是赫奇帕奇最多,还基本都是跟我们一级的女生。你看那几个,眼神都快粘他身上了。” “就这样?” “也不是啦,莉娅你不关注这些,但我知道哦。虽然很不想这么说,我们这一级的格兰芬多里面很多人都认为除了布莱克就是他最帅了,不过如果是布莱克,他那个臭脾气早让这些人滚开了。” 她把头靠近我肩上,眯着眼盯着我,“所以,你看他干什么?” “我可没看他。” “啊,那边还有谁吗?” 我正欲开口诺兰却忽然转过视线,四目相对,他做着一副凶狠的表情。 我笑了,将一颗蜂蜜糖捏在手上向他摇晃示意,接着,手腕轻轻一扬,那颗糖果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金线,朝着他飞了过去。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接住,摊开手掌,看到掌心那颗熟悉的蜂蜜糖时,他脸上的凶狠表情瞬间裂开一道缝隙,转过身又悄悄收了起来。 妮娅全程目睹了这无声的交流,嘴巴张成了O型,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就上次在霍格莫德。” “可你不是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我想了下要不要告诉她,思考了一秒后光速决定不要,我可不想在未来的日子里,被她以“你居然抛下我和小狗私会”之类的离谱借口抓住把柄,然后被她缠着撒娇耍赖要求补偿。 正琢磨着怎么把妮娅的八卦雷达引开,一转头,视线恰好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红发。 是莉莉以及她在烛火中燃烧成晚霞的红发。 我注意到她没有装扮成一些奇怪的角色,只是穿着麻瓜风格的橙色毛衣,胸前别着会动的南瓜徽章,正和斯内普不知聊着什么。 斯内普和平日没什么两样,依旧是那身洗得有些发白的旧黑袍,油腻的黑发垂在脸侧。 不过,他紧抿的嘴角此刻似乎放松了些,甚至挂着一丝极其淡薄、却真实存在的笑意,目光专注地落在莉莉身上。 她同样也发现了我和妮娅,高兴地冲我们挥了挥手,妮娅瞬间就被她所吸引,拉着我朝他们走去。 好像在我不在的时候,她们的关系莫名变得很好。 她似乎是很惊喜,“万圣节快乐,塞尔温小姐和妮娅。” 而后看见了妮娅的兔耳朵,笑了起来,眼睛都弯成月牙,“哇,你的装扮真可爱!” “Trick or Treat!” 妮娅立刻像执行节日仪式般朝莉莉摊开了双手。 莉莉笑着从她随身的小篮子里抓了一大把五颜六色的糖果放进妮娅摊开的手掌。 妮娅喜滋滋地将这些战利品一股脑儿倒进了她那个专门准备、已经鼓鼓囊囊的糖果袋里。 莉莉又拿出几颗用彩色玻璃纸包裹、形状精巧的糖果,微笑着递向我。 我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微凉的糖纸,也回以微笑:“万圣节快乐,莉莉,叫我塞西就好。” 妮娅已经迫不及待地剥开一颗莉莉给的糖塞进嘴里,脸颊鼓鼓囊囊地嚼着,含糊不清地问:“唔,这个味道好特别!是你自己做的吗?” 她的眼睛因为美味而亮晶晶的。 莉莉点了点头。 “好厉害!” 莉莉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两个女孩立刻兴致勃勃地交流起自制糖果的心得,从蜂蜜的选择聊到糖浆的熬制温度。 我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掠过她们,落在莉莉身旁的斯内普身上。 他的视线几乎没离开过莉莉,专注得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再转头,我看见了卢平,他正和佩迪鲁说着什么。 见到我们和莉莉站在一起说笑,卢平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诧异。 不过那诧异很快被温和的笑容取代,挥手朝佩迪鲁示意后就朝我们走来。我也注意到佩迪鲁看见我后脸上称得上惊恐的表情。 “万圣节快乐。” 我笑着冲他点了下头,他却好像有点愣住。 “怎么了。“ 他回过神,“没什么,只是好像第一次见到你笑。” “只要你不总是跟着波特和西里斯,你会经常见到的。” 他有些尬尴地挠挠头,然后转移了话题。 “说道西里斯,你有见过他吗?我和詹姆斯找了他半天了。” 他话音刚落,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一只带着熟悉力道和温度的手猛地从斜后方伸过来,牢牢地抓住我的手。 我匆忙回头,发现是西里斯,他拉着我就往外走。 礼堂内喧嚣的音乐、欢笑、南瓜灯的暖光,瞬间被甩在身后,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门隔断。 我踉跄着被他拽着穿过门厅,脚下踩过零散的不知谁撒在这里的落叶装饰,发出细碎的声响。 空旷的石廊里,只有南瓜灯投下的、摇晃不定如同鬼魅的巨大暗影。月光从高处的彩绘玻璃窗倾泻而下,在他凌乱卷曲的黑发间跳跃、流淌。 妮娅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厉声喝道:“你干什么!放开莉娅!” “松手。” 我稳住身形,手腕用力试图挣脱,但他的手指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我让你松手听不见吗。” 他依旧一言不发,只是猛地停下脚步,将我拽到他面前。 走廊深处旋转楼梯的方向传来幽灵们空洞的嬉笑声,皮皮鬼顶着个歪歪扭扭的南瓜头,怪叫着从我们之间飞速穿过,撒下一把散发着腐肉味的“整蛊糖果”。 妮娅追上来已经掏出了魔杖,“给我放开莉娅!” “为什么解除婚约?” 当那个问题坠落时,四周都陷入诡异的寂静,月光清晰地勾勒出他紧绷的侧脸,而他的声音像被踩碎的冰面。 我看着他紧紧抓住我手腕的手,忽然想起以前更久远的时候。 那时他还小,总爱恶作剧地扯我的发带,而我则会毫不客气地掰开他的手指,把发带夺回来。 有一次他心血来潮,说要给我重新绑头发,我本来想拒绝,却在回头对上他那双盛满了恶作剧得逞后得意、又隐隐带着点笨拙期待的灰色眼睛时,鬼使神差地转过了身。 鬼使神差。 就像是现在。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丝不合时宜的恍惚,冲已经拔出魔杖、一脸怒容的妮娅挥了挥手:“没事,妮娅,你回去等我。” 她的视线在我和西里斯间徘徊,放下了魔杖,“好,有事就叫我。” 当妮娅一步三回头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时,我才重新将目光投向近在咫尺的西里斯。 他的眼神不再是纯粹的愤怒,在冰冷的月光下,竟显得湿漉漉的,像蒙上了一层水汽。 那里面翻涌的,除了被冒犯的怒火,更多的是一种深切的悲伤和被背叛般的委屈,像一头受伤后茫然无措的困兽。 于是我也疑惑,“为什么?” “我不明白西里斯,你分明知道我的母亲不会容忍你的行为不是吗,而且我们的婚约。” 我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你不是从不在乎吗?从一年级开始,你就在波特面前毫不掩饰地表达过对它的厌弃。现在,它解除了,你自由了,为什么又要来质问这些?” 记忆的碎片不受控制地闪现,一年级我们关系还没这么恶劣的时候,我曾无意间听到了他和波特的聊天内容: 波特的声音充满了不解和鄙夷,“所以你真的和那个塞尔温有婚约吗?为什么,她可是个绝对的斯莱特林啊,简直糟透了!” 我停下脚步,屏住呼吸。 里面沉默了几秒才传来西里斯的声音,轻飘飘的,“是啊,糟透了,不过你知道的,只要我还姓布莱克一天,我都逃不掉。” 我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但声音里的空洞像一根细针,无声地刺了我一下。 其实当时我并没有生气,或许只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和他话语一样轻飘飘的失落。 毕竟,从记事起我们就在一起。 一起在布莱克庄园和塞尔温庄园的花园里玩闹,一起在家庭教师的严厉目光下学习枯燥的礼仪和魔法史,一起在无数个纯血家族的宴会上扮演着“完美继承人”。 我们彼此的身影停留在我们人生的每一个瞬间,而对于我,因为母亲的忙碌,他甚至是在我人生出现的最多的人。 所以我理解他,我理解他的挣扎,理解那些他曾向我倾诉过他对自由和“真实”的渴望,对这套腐朽规则的痛恨。 他的话语也曾让我思考,或许血统真的无法定义一切,我现在也确实这样认为。 于是我也尊重他的想法,对他而言,婚姻应当是基于炽热的爱意,而非冰冷的利益交换。 尽管我们都知道,婚约的解除与否并不是我或者他就能决定的。 但无论如何,我们的人生轨迹早已在分歧的道路上疾驰,未来也必将通向截然不同的远方。漫长的人生里,总会遇到新的同行者。 旋转楼梯的方向再次传来幽灵飘渺的嬉笑声,皮皮鬼顶着另一个南瓜头怪叫着掠过,撒下更多令人作呕的糖果。 这荒诞的插曲将我从回忆中拽回现实。 他依然沉默着,紧抿的唇线透着固执,而透过他灰色的、此刻显得异常澄澈的瞳孔,我久违地、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此刻的倒影,平静,疏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抓住我的手依旧没有放下,掌心传来的热度与他此刻眼中的悲伤形成奇异的对比。 仿佛时光倒流,我们回到了那个尚未被争吵和立场彻底撕裂的夏天,于是我也不自觉的放下了隔阂。 “你知道吗,西里斯,”我的声音放轻了些,带着一种近乎劝解的平和,“你曾经对我说,我们是不一样的,那时我并不完全相信,甚至觉得那是你的借口。” “但现在,我知道了,你是对的。” “虽然我依旧不认同、甚至厌恶你现在的某些行为方式,但你确实在坚定地朝着你期望的未来前进,并试图挣脱那些束缚你的锁链不是吗?” 我微微用力,试图再次抽回手,这次他没有再死死钳住。 “所以,不要再去纠结这些已经过去的、本就不属于你的束缚。我只会是塞尔温的继承人,塞西莉娅·塞尔温。而你,”我的目光落在他格兰芬多金红相间的领带上,“你是永远闪亮与灼热的天狼星,注定要燃烧自己照亮你选择的道路。我们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我彻底拂开了他的手,转身准备离去。 “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沙哑,像受伤野兽最后的低吼。 “那你曾经说过的话呢?你说你喜欢风,喜欢追逐星星,想要在最高的塔楼上看到每一个星座的流星雨划破夜空……” “这些对你来说,都不重要了吗?” 我站住了身回头,注视着他的双眼,“风会选择自己的去处,当塞尔温的旗帜插上魔法部穹顶时,那才是我的流星雨。” “可风不应该是自由的吗?” “所以我选择留下,这就是我的自由。” “西里斯,不是你做一切他人不允许的事是自由,不是你的身体自由就是自由。你认为你挣脱了布莱克的姓氏,摆脱了婚约的束缚,你就无拘无束、无所不能了吗?” “自由是你的心是自由,是能够做自己,是你认为你是自由的,而不像困兽般无力。” 他忽然笑了,月光掠过他滚动的喉结,"自由是谎话,塞西莉娅。" 我看着他的表情,莫名的也难过起来。 "你的自由在滴血,西里斯,而且,你真的认为你现在是自由的吗?" 他沉默了,低着头,半长的、凌乱的黑色卷发垂落下来,像一道沉默的幕布,彻底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我知道,他给不出答案,于是我也真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