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是我过高三。。》 第1章 开学 “MX XXXXX……白色……” 穿白色圆领T恤的男生沿着路边停着的一排汽车往前走,经过每辆车时都看一眼它们的车牌,一边对照着手背写的一排字寻找。 他一般有什么怕自己忘掉的事就顺手记在手背上,过后再洗掉。或者有时候觉得自己词汇量比起其他同学有点不堪入目他也会心血来潮良心发现地在手背上记单词,在食堂排队时背。 “怎么没有,该不会停在另一个方向了吧——”他自言自语,刚想往回走,突然看到了符合要求的车牌。 “妈我找到了!好的好的我上车了拜拜拜拜!”然后不等对面有什么发言,他快速地把电话掐了,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因为家离学校远凌子溯爸妈没办法送他上学的时候总是和同桌陈祎然拼车。高二下学期陈祎然搬家了,可以骑电动车上下学,他妈于是在家长群寻找到了另一个同年段的同学一起拼车。 “叔叔好!同学你好——”凌子溯本来想要树立有礼貌的人设热情地打招呼,没想到一转头,看到旁边的男生头向一侧歪着,显然是在睡觉。 听到他的声音,对方似乎很艰难地动了动,但是只是把头歪向了另一侧。 在车上都能睡着?这是开学前一天晚上还在熬夜打游戏?还是熬夜刷题到两点?凌子溯心说。 本来想要和同学拉进关系的小凌同学,被迫静音了一路。 到了目的地,旁边座位上的男生自动醒了,揉了一把脸,用手艰难地撑起身子,还向他点了个头,然后吊着一口气拉开车门往外走。 肉眼可见地还没睡醒。 昨天晚上庄霏似乎有说那个拼车同学的名字,但是他妈说话他一般听了就忘了,所以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人家的名字。 但别说,就凭刚才几眼,这同学长得还挺帅——大概只比自己差一点点。 小凌同学对自己的外貌必须排在第一拥有一种信念。 白川中学高二教学楼一如既往地吵闹,特别是在刚开学的时候。 “哎呦好久不见啊儿子!”凌子溯一到班级,陈祎然就热情地向打招呼。 “儿子说谁呢!”凌子溯翻了个白眼。 对方无视了他的嫌弃,趴在桌上唉声叹气“我靠明天就要开学考了!学校你能不能把学生当人看呢我服了。” 白川中学传统就是一气呵成,一开学就考试是老传统了。 凌子溯在快开学时临时突击了七天,每天都是八点爬起来把手机锁在家里走去家附近的图书馆学习到下午六点,晚上回家再对做的题进行错题整理,中午就在附近餐厅食用饭团,中午困了就趴在桌子上睡觉。 这个图书馆位置偏僻,环境也很舒适,里面放着轻柔的钢琴曲,适合刷题。即使有一两次会有吵闹小孩出没,其他时候他也算是踏踏实实地学了。 凌子溯觉得自己已经打败了百分之九十的高二生,所以对开学考有淡定的心态。试想,还没开学就偷卷,呃虽然只有七天但是谁能卷得过他! 满满当当地考了两天,除了第一天爸妈刚好都没空接他,剩下几天凌子溯都是坐自家的车回去的。 他也忘了去问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 为了防止比如选物生地的同学和物化生的同学串通□□,连中途休息都要错开,而且所有资料都要上交,还有特定的老师站在走廊盯着有谁偷渡答案到其他班,多说几句话都会被怀疑上。考完的铃声响起时,饱经摧残的同学们一个个面如死灰地走出班级,被教室外面的空气一充斥,一秒切换成快乐的牛马,充满活力地奔向了食堂。 “我就是想不通,它那个溶液怎么能变成黄色呢!莫名其妙!” “它没事为什么要通气!不要告诉我是为了搅拌吧!” 凌子溯的考后习惯是不管发挥如何一定要拉着陈祎然骂几句他觉得被出卷老师刁难了的地方,考完最后一科后,针对题目的控诉都没有之前几科的激动了,更像是对即将开始的这个学期的期待。 而在另一边,就在凌子溯班级的楼上,裴昉聿合上黑笔笔盖,提前到讲台上拿了答案,开始订正生物考卷。 他前桌赵岳也在一边用红笔订正一边没有眼泪地嚎啕大哭:“我当时就在纠结蒙B还是蒙D,我本来蒙的是B后来改了,结果答案是D!我要把我的手剁了!” 赵岳支着耳朵听后桌没有动静,转过头一把抽走对方的卷子,一边絮絮叨叨:“我倒要看看你考错几个……” 卷子的选择题部分画了三个勾,没有错的。 “我靠这么难的卷子你竟然能选择题全对?你到底吃了几个PCR仪?我要自闭了。”赵岳把下巴支在裴昉聿的水壶上以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他。 “那是你菜。菜就多练。”对方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出欠揍的内容。 “话说你前两次大考排名不是应该够进A班了吗?我还以为开学我就没后桌了。这两天考试忘记问了,所以你怎么还在?” “感觉去哪对我来说其实没差,所以我和教导主任说我不去了。”裴昉聿低头收东西。 “这还能不去的?”赵岳朝他竖起大拇指。 的确,这位哥理科都很好,但高二分在平行班,唯一的原因是英语与其他科目相比拉胯得有点突出。A班一共20人,按选科排名下来,大考成绩掉出前50的需要滚蛋,而想要进入需要连续两次考试都进前20名。 这个魔鬼制度使得A班相当地难进,也相当地容易滚蛋,所以A班成为了人皆仰望的班级。 裴昉聿不去A班也是可以想象的,反正他理科上课也不怎么专心听课,生物化学好歹还记一下笔记,数学物理就干脆连个笔记本都没有,上课就是留半个脑袋在听课,有时抬头一下听一些题目思路,大部分时候就是拿着教辅往后做老师还没有教的部分。而他其实也做不出数学和物理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小问,数学多选题最后一题的CD选项之类卡难度的题,高分全靠他其他部分基本不扣分。 而如果去了A班则免不了要花很多时间学习这种很难的题,学习进度也不如现在这样游刃有余,对他这种需要花许多时间背英语的同学比较不友好。 然而就算对方有理有据,这位哥想不进A班就不进,赵岳也感觉自己被他装到了。 “去不去打羽毛球?”“去!”虽然自己被装到了,但是羽毛球是无罪的,它没有装逼。二人背着羽毛球拍,沿着另一侧的楼梯说说笑笑地汇入另一支人流,往前走去。 不管怎么样,新学期开始了。 第一次写完整的小说(之前都是写一些小的片段),感觉文笔没有很好,写不出我脑子里的那种感觉ww 嗯所以请各位读者多多包涵!(抱拳) 还有感觉这章有点短呢(没什么手法),呃下一章会长一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开学 第2章 宿舍 南方小城里的学校树都特别多,就算是冬天,也因为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仍然保持着和夏天一样的苍翠景象。 走廊一片神清气爽,教室充满惴惴不安。 学校老师改卷速度特别快,毕竟是市里面中考录取分数最高的学校,学生卷,老师也卷,据说数学备课组把设置把老师抓到电脑课教室集中改卷,下午考的数学,第二天晚上就出的成绩。 陈祎然对此类行为深恶痛绝:“学校怎么这么没人性,剥夺老师玩手机时间!我们亲爱的班主任书岚老师每天这么累地准备上课内容还要被备课组这么迫害,啧。” 凌子溯在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翘着椅子,在旁边说出真相:“你别说,这个制度她肯定是支持的。” 何书岚是他们数学老师兼班主任,爱好是出一些不仅难想而且有很多坑的卷子,以及快速改卷,让下午刚接受了数学的折磨的可怜的同学们晚自习结束前就能收到成绩。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不择手段,比如大题前三题只要答案错就整题分数全部扣掉。 “害,等下就出成绩,学校为什么不能让我多快乐几天——”陈祎然趴在桌子翻了个面,朝凌子溯叹气。 凌子溯其实也忐忑了一天,昨天就开始往电话亭里跑,上下三楼,跑了两趟,庄霏都告诉他成绩还没出来。 而且他也隐隐感觉到,到了高二下学期,之前因为放纵玩耍的同学们好像一个个度过了中考后遗症,开始重视起了学习,中午放学后没有一下子冲去食堂而是留下学习的人变多了,认为待在宿舍会控制不住和同学聊天而在学校附近租房子单独住的人也变多了,好几个宿舍都几乎空了。 他们宿舍也搬出去了两个同学,应该过几天会有同学被合并同类项进来。 会是谁呢?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想。 下课凌子溯和陈祎然的习惯靠在走廊栏杆上吹空气,冷不丁看见他们化学老师张雪乔从远处走来,对着凌子溯笑了一下,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说:“这次化学没考好啊。” 然后对着陈祎然点了点头,说:“化学考的还行,就是其他科目成绩出来了,听说你已经被你们班主任锁定了。” 没人性地打击了两个无辜的同学后她脚步轻快地飘入了班级。 留下了两人在走廊上瞠目结舌:“……” 结束了一天外加一个早上的试卷讲评,成绩也在中午公布了。 凌子溯和一群小伙伴围在何书岚的电脑前查成绩,看着自己的成绩分布图,陷入了沉思。 语文数学的折线都在最外面,应该是班级第一。然后英语和物理凹进去了一点应该是班级十名左右,化学在班级平均分以下到班级三十几名了,生物在和物理差不多的地方。 其他科目算是稳住了,班级十名左右虽然也不好但是好歹看得过去,就是这个化学,像一道刺眼的伤疤横贯在那里。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感觉中午都没心情留在班级学习,一拿到成绩条,就早早地打包溜回了宿舍。 宿舍的门缝隐隐约约透着光,凌子溯还在疑惑,怎么今天有人回来得这么早?其他人不是习惯在食堂吃饭吗? 他没多想,拧开了门,发现之前空着的自己旁边的那个床板此刻铺上了深蓝色的床单,周围深色床帘已经支了起来。一个高挑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弯腰在下面的书桌前整理东西。那人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深色运动裤,肩背线条流畅有力,动作间带着一种不经意的利落。 凌子溯愣了一下。对了,如果有新同学要被合并进来,差不多也是今天了。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打个招呼,那个身影似乎察觉到动静,好吧是个人都能察觉到动静,对方直起身,转了过来。 一张似乎有点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眉骨清晰,鼻梁高挺,下颌线带着少年人少有的清晰棱角。那双眼睛……凌子溯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深邃,带着点刚睡醒般的慵懒。这不就是……那天在车上靠睡觉的那个男生吗?! “呃…你好。”凌子溯有点局促地开口,“我叫凌子溯,是这宿舍的。”他指了指自己的床铺。 男生看着他,他点了点头,声音低沉悦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但语气很平淡:“裴昉聿。”然后抽出一张草稿纸写下示意。 哦哦!凌子溯心里确认了。那天他爸叫他起来时好像发的就是这三个字的音。 对方伸过一只手,拿来一张被他随意压在台灯灯座下的纸写下自己的名字示意。 对方显得十分严谨,为了显示自己同样严谨,于是凌子溯也拿过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裴昉聿的目光扫过他手里的纸,又点了点头,落回自己正在整理的桌面上。 凌子溯努力让自己显得自然点,心里还在为化学成绩发愁。他下意识地把手里揉皱的成绩单展开又折起,发出轻微的窸窣声,眼神四处乱瞟,最终落在对方整理东西的身影上。 裴昉聿的桌面很简洁,几本一看就是理科的教材和练习册,一本物理竞赛题集,还有……一张被随意压在台灯底座下的答题卡。 凌子溯的目光也被那张答题卡吸引了。倒不是他刻意去看,而是那鲜红的分数实在太过醒目,看得出来他们老师写分数时的愉悦心情,写得特别醒目——化学:92。 上了九十?!! 凌子溯的眼睛瞬间瞪大了,这么魔鬼的卷子上九十?自己班级最高分只有87,但他也赋分赋到了95,他比87还要再高5分?那赋分岂不是接近满分!刚才的挫败感和此刻的震惊交织在一起,让他脱口而出:“大哥,你化学92?!” 裴昉聿整理书本的动作顿了一下,顺着凌子溯的视线看向自己那张被压住的卷子。他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这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这个平淡的回应,却像一颗火星掉进了凌子溯心里干枯的草堆。化学!他正为化学焦头烂额!眼前就坐着一个活生生的化学巨佬!而且还和他有过一面之缘(虽然对方在睡觉)! 巨大的机会感和一丝窘迫感同时袭来。凌子溯从小就自来熟,虽然陌生人他一开始也会局促,但如今他一声“大哥”叫了出去,自感觉与对方已经拉近了一点距离。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向前走了两步,把自己那张皱巴巴的成绩条摊开,指着化学那一栏,声音带着点不好意思的急切。 “那个…裴昉聿,能…能请教你一下吗?我这化学,呃,考砸了,完全不知道问题出在哪。我看你这么高分,那个,呃呃呃,你平时都是怎么学的?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学习方法?”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真诚的困惑。 裴昉聿的目光终于从自己的卷子,移到了凌子溯递过来的成绩单上。他扫了一眼凌子溯的名字和各科分数,尤其在语文和数学的高分上停留了半秒,然后才看向那个惨淡的化学分数。 宿舍里安静了几秒钟。一种后知后觉的尴尬袭来,凌子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对方觉得唐突或者干脆拒绝。 裴昉聿没有说话,而是接过他的答题卡,开始蹙眉分析。凌子溯站在旁边战战兢兢了一会,眼神又开始四处乱瞟。 “可以写在这上面吗?” “啊?”凌子溯回过神来,“当然可以!反正答题卡我都不留,错题都订正在卷子上。”订正在卷子上比较直观。 裴昉聿点了点头,开始画:“这些,这些,是低级的错误,对吧?”然后画:“这些是看不懂题目,对吧?”又画:“这些,是知识点没背齐。” 凌子溯内心的计算器丁零当啷地算了一通,悲伤地发现他把低级错误和知识点没背齐的分加上去他也有八十分了。 好久没写记叙文了感觉我都不会环境描写外貌描写细节描写了!(抓耳挠腮) 诶嘿,他们两个现在是一个宿舍了嘿嘿嘿。(就是宿舍大抵还会有三个电灯泡) 注意!!本文学校人物均为虚构都没有原型!!!确实没有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宿舍 第3章 化学大佬 裴昉聿仿佛能洞悉他心里所想:“你是不是在想,这些不该丢的分加起来能提不少?其实每个卷子都这样,真正的难题其实不多。” 他屈起修长的手指,用指关节扣了扣选择题:“比如这里,有机部分错得格外多,我觉得你是没有构建好思维框架。建议你去画一些类似思维导图的东西,比如这题,看到氢气这个反应物就要能想到什么东西能和它反应。” 凌子溯感觉自己像马桶一样被疏通了。 之前他每次发到答题卡都会找张雪乔分析化学错题,每次分析都有一种自己有考班级第一的实力的自信,但是等到下一次考试又发现自己许多题仍然做不完整,只能排除两个选项。 关键是他二选一蒙题几乎没有蒙对过。 呃呃呃这就是一种和实力无关的玄学了。 但是今天裴昉聿和他一讲可以做思维导图,他就立刻明白过来:对啊!像他这种知识点背得七零八落、考试时常常串不起来、不知道该用哪个的物种,就是应该早早地用思维导图把奇怪的知识全部串起来! 裴昉聿说完,觉得问题已经解决,打算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没想到一抬眼,凌子溯还杵在旁边,脚尖无意识地蹭着地,脸上写满了欲言又止的纠结。 “还有事?” “呃……那个……”凌子溯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声音有点发飘,“大佬,那……你把自己不该丢的分都算上,大概能有多少?” 他问完,眼神飘忽,有点不敢看裴昉聿。 裴昉聿那句“100”几乎要脱口而出,话到嘴边才猛地想起要低调,硬生生改了口:“我?差不多……97吧。还有三分确实不会。” 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受到化学大佬打击的凌子溯悲痛地回到了自己的桌子前面,咬牙切齿地在笔记本上记录自己新吸取的化学经验。 九十七分了不起啊!哦好像确实很了不起hhh。_(:з」∠)_ 正当凌子溯在笔记本上写化学心得时,宿舍门“哐当”一声被撞开,陈祎然的大嗓门率先冲了进来:“儿子!饿死爹了!食堂今天……” 声音戛然而止,他和后面跟着的董淮鑫、刘皓齐刷刷顿在门口,三双眼睛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新面孔裴昉聿身上。 凌子溯立刻从化学的悲愤中切换出来,窜到裴昉聿的桌子旁边拿起刚才写名字的那张纸,介绍:“这是裴昉聿,咱们新舍友,刚搬进来的,化学大佬!” 他又飞快地点了点另外三人:“这仨,陈祎然,董淮鑫,刘皓,我的三个好儿子。” 裴昉聿站起身,礼貌性地微微颔首:“你们好。” 他身量高挑,简单的黑色卫衣也掩不住优越的肩线,气质带着点生人勿近的冷感,但眉眼又生得极好。 陈祎然眼睛“唰”地亮了,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然后一拍裴昉聿的肩膀:“我去!帅哥你帅就算了,还没有近视!” 他故意冲着凌子溯挤眉弄眼:“儿子你俩这排可以啊!都是帅哥,咱们宿舍颜值天花板瞬间拔高两个档次!” 凌子溯被拍得一个趔趄,没好气地瞪了陈祎然一眼,耳根却有点热。董淮鑫笑着附和:“确实,裴哥你哪个班的,怎么之前没见过” 一旁的刘皓也抬眼多看了裴昉聿两眼,点点头表示赞同。 裴昉聿对这种直白的夸赞似乎不太适应,只是说了句“10班。”然后又继续低头整理他那几本书。 在楼上啊,怪不得没印象,而且这位大佬看起来也是深居简出的那种人。 凌子溯一边想着,一边打圆场,对裴昉聿说:“那个,不用管他们,我报一下我的微信号哈,你回去加下。” 他报了自己的微信号。 其他三人也纷纷报了微信号。裴昉聿记下:“好。” 晚自习结束,坐在车上,凌子溯歪着靠在座位上,听着凌琨放的粤语歌,一打开扣扣,就跳出一个好友申请通知。 点开,头像是一片纯粹的、深不见底的黑。昵称:“,”。 啧,纯黑头像,昵称就一个逗号……果然很装逼。凭什么选逗号不选句号。 凌子溯心里嘀咕,点了接受。 他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中午:震耳欲聋的起床铃把他从睡梦中惊醒,他迷迷糊糊地掀开帘子下了床,连被子都懒得叠,抬头一看,旁边裴昉聿的床铺早已空空如也,床帘拉开,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后来第二早起的董淮鑫还提了一句,说裴昉聿中午订了一个很早的手表震动闹钟,起床铃还没响就已经出门了,还顺手提走了垃圾。 “这么早去教室干嘛?卷王本卷?” 看来他那天那么困是熬夜刷题了。凌子溯撇撇嘴,感觉自己也应该像新舍友学习如何勤奋学习。 顺手把他的备注改成“裴昉聿(化学九十二的人类)” 他退出聊天框,点开那个名为“社会主义合法同居群”的群聊,找到裴昉聿(化学九十二的人类),把他拉了进去。系统提示:【1号陈祎然太爷】邀请【,】加入了群聊。 群里瞬间跳出欢迎队形,看来大家都在车上刷手机: 【30号凌子溯大爹:欢迎帅哥!!![烟花]】 【耗师傅:欢迎帅哥!!![烟花]】 【三金收购篮筐:欢迎帅哥!!![烟花]】 【30号凌子溯大爹:@耗师傅@三金收购篮筐复制黏贴狗】 【1号陈祎然太爷:欢迎帅哥!!![烟花]】 凌子溯看着那个在一片花里胡哨表情包中显得格格不入的纯黑头像,想象着屏幕那头裴昉聿可能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忍不住笑了一下,把手机关起来,听着粤语歌看着窗外变换的景色发呆。 新的宿舍生活伴随着一个神秘又学霸的室友,也正式开始了。 “我靠怎么高二下就这么开始了啊啊啊!”凌子溯一边抱怨一边在自己的抄作业本上打钩,什么英语好句摘抄、数学排列组合题,早已被他见缝插针地在上课和课间零碎时间里蚕食殆尽。可饶是这样,也仍然还有许多其他的作业等待他的临幸。 明明学校都发了各科的教辅,高一的时候平时也确实只有这些要写,但到了高二各科老师开始渐渐显露出他们邪恶的本性。 写这些破书还不够,隔三差五还会发一些卷子,尤其点名批评英语老师王溪,她经常布置完破书上的破练习还会发一份破卷子,通常是在周一早上,轻飘飘丢下一句:“同学们,这份卷子周三早上讲评哦,大家有整整两天自由安排时间呢~”然后愉快地下课离开。 自由安排?呵!周一是什么日子?那是周末狂欢后集体还债的“法定补作业日”!试问这个破卷子什么时候做? 面对可恶的英语作业,凌子溯自有一套生存哲学:中午留下来做,写不完的直接拉倒抄答案算了管它去死。 其实一般都能写完的啦,中午不到十二点就放学,宿舍一点不准进入,十二点半去吃饭,半个小时写英语作业感觉绰绰有余。 今天也不例外。凌子溯快速地对答案,对的题目他都懒得打钩,只订正错的,发现只错了完形填空三题,短文填空一题。 他摘下耳机,惬意地眯了眯眼,盘算着现在食堂那吓人的长龙就该散得差不多了,嗯,该去吃饭了嘿嘿。 他习惯性地抬眼望向窗外,想放松一下酸涩的眼睛,却惊讶地发现窗玻璃上早已是水痕遍布,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走廊的栏杆上,连成一片密集的白噪音。风裹挟着雨丝,斜斜地扫进走廊,带来一股泥土的腥气。雨势看起来还不小。 “我去!我特么没带伞啊!” 做题太投入了(更有可能是歌声放太大了)没有发现竟然已经下雨,凌子溯环顾了一下四周,悲伤地发现可能是天气的原因,本来就没几个男生会中午留在班级写作业,现在一个男生都没有,还有前排两个女生还在写作业,但是他跟人家分班到现在都没说过几句话,现在让他借伞他估计会尴尬到说话中途倒地而亡。 这破雨来得又急又猛,看架势一时半会儿停不了。现在冲去食堂?看来只能这样了。他不由得低声咒骂了一句。 愤怒的小凌同学感觉自己被这个世界做局了。 第4章 共食 凌子溯视死如归地提着书包从连廊走过去,打算从离食堂最近的楼梯下楼,主打一个伤害最小化。就在他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并评估雨势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上面的楼梯口。 是裴昉聿。 他背着书包,手里提着一把深色折叠伞低着头快速下楼梯。 凌子溯的心猛地一跳。 之前还在想为什么连放学都没有遇到过这人,没想到他们同属“中午内卷组织”,而且看这个时间他应该平时比自己更晚走一点,路线也不同,而自己一般是提着打包袋回宿舍吃,所以才没有让自己遇到过。 一股“找到组织”的兴奋感混合着“救星出现”的狂喜袭来,“喂!裴昉聿!”凌子溯几乎是下意识地朝着楼梯上提高了音量喊道。 正在下楼的身影顿了一下,循着声音回过头。 隔着半条连廊凌子溯看不清裴昉聿具体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他赶紧用力挥了挥手,又指了指外面的大雨,做了个“被困住”的无奈手势。 裴昉聿显然也认出了他,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然后转过身等他。 “裴哥!江湖救急!我没有带伞,能不能蹭你的伞啊?”凌子溯快速地扑了过来,看着裴昉聿,眼里亮晶晶的。 短暂的沉默后,仿佛只是思考了几秒钟,裴昉聿的身影动了动。 他干脆地点了一下头。没有多余的话,只有清晰传达过来的两个字,穿透雨幕落入凌子溯耳中:“好啊。”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走到一楼楼梯口,裴昉聿按了一下伞柄上一个开关,伞面立刻撑开,伞骨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自动伞!多么装逼的东西!凌子溯心里暗暗羡慕。 裴昉聿右手撑伞,走在左边,他很自然地靠了过去,两人不可避免地挨得很近。凌子溯感觉自己能清晰地闻到裴昉聿校服上干净的皂角味,混合着雨水和泥土的清新气息。对方的手臂若有若无地擦过他的肩膀,带来一丝微妙的触感。伞下的空间瞬间被两个人的气息填满,隔绝了外面的风雨。 “走!”裴昉聿撑着伞率先踏入雨幕,凌子溯紧跟在他身侧,身子倾向伞的中心。 雨的确很大,伞面被砸得啪啪作响,两人不得不靠得更近才能保证不被淋湿。一路沉默,只有雨声和脚步声。凌子溯能感觉到裴昉聿的体温隔着薄薄的校服传递过来,让他的手心有些发热。 为什么这么安静!凌子溯一边沉默地走,一边在内心咆哮。这位同学就不主动搞出一些话题吗!但是为什么我今天也感觉没什么话好说啊啊!当年一开学谁都不认识我不是能第一天就和周围的人混成好兄弟吗!哎算了算了还是走快点吧。 终于走进食堂,喧嚣和饭菜的热气扑面而来。果然,用餐高峰已过,只有零星的学生还在窗口。 裴昉聿习惯性地走向他常坐的靠窗角落。凌子溯则快步走向打饭窗口:“感谢裴哥撑伞之恩!你吃什么?我帮你一起点了?” “不用,我自己来。”裴昉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人已经朝着另一个窗口走去。 凌子溯耸耸肩,迅速打包好自己的饭菜——一份盖浇饭加一份汤。他正要往宿舍走,突然想到,回宿舍还有一段室外的路,他没有伞啊! 他立刻停下脚步,目光在食堂里搜寻,很快锁定了角落里的裴昉聿,提着他的打包袋,凑了过去,在裴昉聿对面的位置坐下:“哎我忘记了还有一段路还需要蹭你的伞,介意我和你一起吃吗?” 裴昉聿刚拿起筷子,闻言抬眼看向他。那双总是显得平静无波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了然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他没有说话,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算是默许。 于是,在这个被暴雨困住的午间,在食堂几乎无人的角落,凌子溯和裴昉聿第一次面对面坐在一起,安静地吃起了午饭。 对方过于沉默只好我方开口。凌子溯忍不住痛骂各科作业真多学校把学生当牛马,一开始骂作业他就完全将刚才一路的拘束抛之脑后,在吃饭的间隙手舞足蹈地输出。 裴昉聿安静地听着,嵌在墙顶的灯光斜斜地打过来,在凌子溯的银色眼镜框上跳跃出一小片冷光。 对方面前的餐盘里,米饭被戳得有点凌乱,红烧排骨动了两块,显然主人的心思基本没有在食物上。 “裴哥我跟你说,我今天真是开了眼了!那个数学,我不知道你们教到哪了,我们今天做的那页……” 单看外表,凌子溯长相其实算是温润乖巧,但是只要一张嘴,小部分时间是在往嘴里送吃的,其它大部分时间是在输出。 凌子溯低头几次后眼镜就会稍微有点下滑,而他习惯屈起右手食指,用指关节把镜框往鼻梁上一推,镜框一侧反射的一小片光就会往上移一点。 裴昉聿偶尔“嗯”一声。窗外的雨声成了背景音,空气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 吃完饭,两人一起收拾餐盘。凌子溯注意到裴昉聿把餐盘里的残渣归拢得特别干净,动作一丝不苟。看来这位同学还有些强迫症。 等到走出食堂时,雨势已经小了很多,变成了绵绵细雨。沉浸在刚才痛快的对高二生活的批判的凌子溯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脱口而出: “裴哥我感觉我和你挺投缘的,而且我们中午都是这个点来吃饭,不然我们以后就结个伴?” 话出口,凌子溯回过神来,后悔地咬住自己的嘴。 靠,叫你骂作业,遭到报应了吧!脑子不清醒什么都敢问!投缘是你单方面说了算的吗,现在你又跟人家不熟人家凭什么答应你,如果人家要拒绝岂不是两个人都很尴尬! 在他脑子快速转动,调用他十七年培养出来的脑细胞思考怎么把这件事情揭过去时,一旁的裴昉聿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像是在陈述一个既成事实: “那以后中午,十二点三十五,我来你们班找你?” 凌子溯愣了一下,刚才的思考进程立刻被他终止并抛之脑后,笑容灿烂地应道:“好!十二点三十五,准时!” 湿漉漉的雨气仿佛还黏在衣角,凌子溯和裴昉聿一前一后地进了宿舍。不出所料,宿舍里的其他人都在写作业,整个宿舍只有空调的低沉的嗡鸣和动笔的春蚕食叶声,偶尔传来一两声转笔失败笔掉到桌上的动静。 凌子溯平时的午饭就是在这么个憋屈的氛围里度过的,往常他踩着饭点尾巴回来,八卦的余温早已散尽,正赶上这群人的睡前学习激情期。别说闲聊,他要是多吭两声,都得被几道“肃静”的目光强行闭麦。 开门的动静有点大,陈祎然抬起头来问:“哟,今天儿子和裴哥搭伙吃饭去啦?” 凌子溯找到了饭搭子,正值心情大好时刻,连“儿子”这称呼都忘了反驳,笑嘻嘻地走过来:“对呀!”然后探头看了一下陈祎然桌上的作业,对方在写生物题,于是他拍了拍陈祎然的肩膀:“哎呦在写生物题呀,不错不错,儿子上进了爸爸很开心。” 他绕回自己的桌上,椅子只拉出一半,身子便没骨头似的斜斜倚靠上去,顺手从桌肚里掏出他的语文摘抄看起来。 这个时间点,马上就要去睡觉了,也看不了什么东西,他决定以后作文摘抄就在这个时候看。 另一头,裴昉聿脸上依旧是那副没什么波澜的表情——好吧他本来也经常没什么表情——点了点头。他默不作声地把湿漉漉的羽毛球拍挂回门后的挂钩,动作利落,然后径直踩上了梯子,唰啦一声,把深色的床帘严丝合缝地拉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