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骨》
第1章 第一章
“我戴哪个更好看呀?”女子先是拿着一件彩绘描金缀珠金帘梳插在盘髻处,又拎起一对云月纹缕的莲金耳坠对着铜镜左右摆弄。
“都不好。”半倚在榻上看书的男子,懒懒回应道。
“怎么?舍不得给我,她的金饰?”女子将手中耳坠往照台上随意一抛,双手抱臂,略有愠色。
男子从榻上坐起,踱步到女子身旁,一把拦住女子那盈盈不足一握的纤腰。
“我既想娶你,自有另一身更矜贵的头面。至于这些…”
男子侧头看向漆奁旁乱做一团的各类绢花金饰,眸中掠过一丝复杂。“配不上你。”
女子微仰下巴,眸中透着得意:“这还差不多。”语气虽还强硬,却感觉得到男子掌心灼热的温度正透过自己的腰身蔓延全身,心中那股气被搅得七上八下。
男子顺势伸手解开女子的桃红绉纱褙子,那褙子系得并不紧实,被轻扣的指尖一撩,顺着女子微露的香肩缓缓滑落。
层层叠叠的罗衣,顿时松散开来,露出雪白颈项与精致锁骨。
女子微惊,先是伸手欲挡,可那只臂还没抬到胸前,就被半道截住。
“不怕她突然回来吗?”
“她这会应该正忙着敲登闻鼓,为她小娘伸冤呢吧。”
见女子默默接受,男子将一只手将女子的手腕按回腰侧,连带着将身子也往自己怀中带了几分。
另一手则轻抚上襦领口的系带,稍稍一扯,便让那原本有些松动的衣料彻底半敞。
……
原本以为只要敲响登闻鼓,为小娘的冤屈鸣不平,就能寻得转机。
怎料还未近身鼓台,便被重重官差缠住,先是被坚决地阻拦,接着又被冠以“事涉朝堂、需先呈诉状”的理由,终究无法更进一步。
身旁,女使宽慰道:“娘子,回府也好。郎君一向聪慧,又恰立新功,正得官家赏识。由他出面递交诉状,说不定事情能进展更快呢。”
见面前的官差们个个似“铜墙铁壁”,将登闻鼓堵得严严实实,毫无近身之法。“好。那我们先回府。”虞景无奈说道。
一路上,虞景神色呆滞,脚步虚浮,被女使搀扶着踏上回廊。
行至房前,二人皆是脚步一顿。
半开的门扉外,日光斜斜透入屋内,将那衣袂交叠的身影投映在地,衣料摩挲声夹杂着似有若无的娇喘。
虞景呼吸一窒,没注意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被房前的几级台阶绊倒。
“娘子!”女使见状,连忙上前搀扶,
屋内的男子显然察觉到了动静,忍不住高声咒骂:“哪个不长眼的奴才!”匆忙替怀中女子裹紧那已褪至腰间的罗衫。
虞景在女使的搀扶下,勉强站稳,主仆二人踏入屋内。
“官人……”虞景张了张嘴,艰难唤道。
“你…你怎么回来了?”男子神色一凛。
“你们在做什么?”虞景咬唇将泪意逼回,视线却不住向男子身后的女子掠去。
“是五妹妹呀。”女子从男子身后探出头来,随手将罗裳往上拉了拉,却依旧故意露着印着一抹爱痕的雪白香肩。
看向虞景的目光里全然没有被捉奸在床的尴尬、慌乱,反倒带着几分得意与轻蔑。
看清在与自己官人偷欢的女子长相后,虞景只觉得胸口又痛又堵。
“五妹妹不认识我了?”那女子见虞景不语,神色间竟多了几分挑衅,连带着缓缓从床榻上起身。
虞景盯着那熟悉的娇媚面容,忍住喉头一阵翻涌,强行将泪意与怒火一并吞回,终于开口。
“三姐姐的容貌才学皆为东京府内翘楚,谁人不识?只是不知道三姐姐竟如此下作,连自家妹妹的床榻都要沾染,真叫我不敢相认。”
“你!”虞念原本正自得地仰头睥睨,没料到从来都逆来顺受的虞景竟然一张口就如此下她脸面,顿时气得用哀怨的眼神看向男子。
“啪。”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寂静的房中。男子抬手甩了虞景一耳光。
虞景闷哼一声,被打得向后踉跄一步,险些摔倒。
女使见状,忙想上前挡在虞景身前,却被男子一记凛然的目光逼退,生生不敢多言。
“大胆!”男子回道。
“我只是言语上一时气愤,你便要打我一巴掌。”虞景捂住被打得刺痛的侧脸,几乎是用尽全力才将这句话说得平稳,末了却仍带着颤音。“官人……究竟谁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娘子啊!”
虞念闻言,嘴角似笑非笑。“五妹妹,你可知,如今你已经罪人之女。”说罢,便往前挪了半步,似有意无意地靠近那男子,眼波流转,自有一派妖娆。
“当初既然可以明媒正娶,现在也可以七出休妻。”
“罪人之女?你我同父异母,若我是罪人之女?难道你就能完全撇清吗?”
虞念欲开口辩驳,却被男子打断。
“既然被你撞见。索性我们就也说个明白。”男子示意女使退下。
此刻,房中只余虞景、男子与虞念三人。
“你小娘犯下死罪,若要深究,你作为其子嗣也未必能留得全身。官家仁慈,念在我刘家尚有功勋,且虞氏一脉文官清流,为国尽忠,这才破例将事情私下处理,不牵连家人。”男子说道。
“我小娘一介妇人,从来都是规规矩矩,连虞府的门都很少出。究竟会犯下何罪?竟然连官家都要亲自过问。难道就不能说个明白?”虞景质问道。
“官家先前留了口风,不让此事再生波澜,你若再步步紧逼,只怕没那么容易收场。”男子似对虞景的质问极其不满,语气也倨傲了起来。
“五妹妹,不懂水深。”虞念在旁低声嗤笑,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虞景惨白的脸色,“若你肯乖顺些,我们还可护得你周全。再不然…”她耸耸肩,话意未尽,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们……要如何?”虞景咬字极慢,带着一丝颤音。
“很简单,”男子直视虞景,“我会对外宣称你因小娘一事,自觉罪孽深重,自请去青莲庵吃斋念佛,以示悔过。你只需收拾好行囊,静待即可。”
“刘一承,你是要把我送去青莲庵与世隔绝,待时日一长,谁还会记得我?过个几年再对外宣称我忧心过度、久病身亡是吗?”
这是虞景第一次直呼自家官人的姓名,没想到这三个曾令她魂牵梦绕的字,如今读出来却带着无法言喻的恶心与痛楚,仿佛连唇齿间都被某种冷冽的恨意浸透。
被唤作刘一承的男子脸色一变,眸中掠过一丝不耐与恼怒。
“虞景,你当真要如此冥顽不灵?眼下的局面并非你我可以任性而为。你若愿配合,或许还能保住最后的体面,否则…”刘一承冷声道。
他话音一顿,目光中多了一抹威胁,“青莲庵,并不是唯一的选择。”
虞景微微仰起头,直视刘一承,冷笑一声:“是啊,多亏监察御史刘大人费尽心思,如此‘恩典’,我该如何感激才好?”
虞念从座椅上起身,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襟,语气柔媚却满是嘲弄:“五妹妹,说到底还是你自己不识时务。一承替你安排青莲庵,既是护你周全,也是替你为虞家保住清名。若换作旁人,怕是求都求不来呢。”
“三姐姐,你我皆是虞家女,一荣皆荣,一损俱损。”虞景目光像刀一样扫向虞念,“此番,想必是为你保住虞家清名吧,这“恩”与我又有何干系?”
“你们不过是借我小娘一事,正大光明的将我撂开,好成全了你们那私相授受的腌臜事。”
“五妹妹,你这话未免太过了吧?若非一承一心为你着想,又怎会为你安排青莲庵这般清净之地?”
“为我着想?若真是为我着想,你们怎么会迫不及待将我扫地出门?!”
虞念脸上早已挂不住笑意,眼神渐渐变得阴冷。正要反唇相讥,却听虞景继续道:“三姐姐,你既如此费尽心机,不如就替我想想,你爬上这刘府床榻的代价,是否值得?”
“你倒是伶牙俐齿。可惜,这刘府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你既然留不住自己的位置,就别怪别人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虞景眉梢微挑,嗤笑一声,“三姐姐,刘府的门槛虽高,却也从不缺人。我不过是提醒你,莫要以为今日稳坐堂上,便能长久。”
“此人今日能这般待我,未免来日不会如法炮制,将你也弃如敝履。”
“人心总是善变的,尤其是那些你以为可以倚仗的人。””虞景唇角浮现一抹淡淡的讥讽,似是在嘲虞念,也似是在自嘲。
虞念被虞景一句戳中心头,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咬牙怒道:“你少在这里诅咒别人!你如今不过是个自身难保的弃妇,还敢口出狂言?”
“是否口出狂言,来日方长!”
“够了!虞景。”刘一承沉声喝道,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怒火,“这里不是你撒泼的地方!青莲庵的事,不是给你选择,而是告知你。”
“郎君,老夫人请您和虞三娘子去前厅。”门外小厮高声喊道。
刘一承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推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虞念瞥了一眼虞景,随后迈着轻盈的步子跟了上去。
临出门时,她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屋内的虞景,唇角微微一扬,笑意却带着浓烈的挑衅:“五妹妹,你知道吗?我只是对你做了,你小娘对我母亲做的事情罢了。”
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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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虞景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梦里她置身于一片美不胜收的元宵花灯海洋中,如梦如幻的光影在她四周舞动,一道熟悉的笑声从身后传来,转身一看。
刘一承拎着手中那盏猜中了好几个字谜才获得的元宵节玉兔花灯朝她走来,眼神中充满了柔情,对着她笑意盈盈。
“娘子,这是送你的。”刘一承将手中的玉兔花灯递给虞景,灯上的光影在刘一承的脸上投下了斑斓的颜色。
虞景心中微动,刚想伸手接过这花灯,下一秒却被人直接夺走。
“起开。”
定睛一看,竟然是虞念,她那平日就很少交集的三姐姐。
虞念接过刘一承原本要递给虞景的玉兔花灯。
“一承哥哥,你答应过我的。一旦事成,便会处理掉她。”虞念一手拎着玉兔花灯,一手揽上刘一承的胳膊,娇滴滴的说。
随着虞念的到来,刘一承刚才对虞景展现出的“笑意”倾刻间荡然无存。
“放心吧,念念。”
那双曾让虞景一见钟情的美眸,此刻正含情脉脉的望向虞念,眼中流露出那份宠溺和关切却是从未对虞景有过的。
“虞景,如果不是为了扫清主上的障碍,你以为就凭你这等资色也配得上我?”刘一承嘲讽地说着,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冷漠。
“对了,你那视你为瑰宝的小娘如今已认罪自尽,头颅被悬挂在东京府示众。”
刘一承嗤笑道,“无知妇人,自以为把罪责都包揽在自己身上,就能换取主上的怜悯…”
“我这就送你上路,或许黄泉路上你们还能相伴而行。”随即,脸上闪过一抹冷意,狠狠地一脚踹在虞景肚子上。
虞景猝不及防地跪倒在地,痛苦地捂住肚子,眼中的泪水因疼痛的蔓延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周围的花灯似乎也变得扭曲起来,映照出虞景此刻失魂落魄的容颜。
虽试图镇定下来理清思绪,但却腹中的痛意扰乱着心神,周遭的花灯变得愈发扭曲,渐渐化为模糊的光影,一股强大的、不知从何而来的吸力将她猛地拽入水中。
虞景的身体在水中极速下坠……
水波浮沉间,似乎看到了自己那从小爱捉弄她的四哥哥虞循之正一脸得意的看着她在水中挣扎。
刚才还和刘一承并肩而站嘲笑她的三姐姐虞念,此刻也俏生生的站在虞循之身后。
这景象似是过去,似是未来?
只不过为何她们皆是十四五岁的模样?
来不及仔细思考,虞景便感到一阵窒息,水中的阻力愈发强大,挣脱不得。
就在虞景感觉自己即将咽气之时,一缕微弱的光芒出现在虞景眼前,犹如温暖的曙光穿透黑暗,不自觉的被那束光芒吸引而去。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努力让自己从深不见底的水中挣脱出来,迎接她的是清晨的第一缕晨光。
“五姑娘醒了!”一道樱草色的人影在面前忽闪而过,在门口扯着大嗓门招呼着门外的女使们,“快去知会苏小娘!”。
须臾间,这道人影又蹿回虞景床边,一边抹着泪,一边带着哭音,“姑娘!你可醒来了,你都不知道奴婢有多担心!”
“要是知道姑娘会在三姑娘那溺水,奴婢绝对不会跟着王妈妈去学做什么劳什子栗子糕。”
虞景虚弱着抬眼望向眼前这个哭成泪人儿,不过十余岁的小丫头,一身樱草色的布衣虽有褪色但却胜在干净,头顶的双丫髻或许是因为刚才跑动过些许凌乱,两束秀发在髻间垂下,含着泪的双眸中难掩俏皮与机灵,眼下却乌青,似乎一夜都没有休息好。
“菘蓝?”虞景试探性的叫出声,“你怎么会在此?你不是已经……”
菘蓝是自小陪着虞景一同长大的贴身女使,虞景嫁与刘一承后,也陪着自家姑娘一同到了刘家。
虞景虽容貌清丽,但并不出众,各方面也没有出挑之处,还仅仅只是正六品尚书左司郎中的庶女,虞家有官职在身,却并不宽裕,甚至可以说是清贫。她这样的身份、家世,却嫁给了从二品刑部尚书刘子源最为看重的嫡长子刘一承。
要知道在现行的官制下,正六品和从二品之间,可是隔着从五品、正五品、从四品、正四品、从三品、正三品六个等级。
若刘一承只是个贪图奢侈享乐的纨绔公子倒也罢了,可偏偏生得相貌堂堂,身躯凛凛,剑眉之下一双多情的眼眸,看谁都温柔可亲,十足的谦谦君子。
迎娶虞景之前,还因追回相国寺镶金佛头一案在官场崭露头角,越级晋升为从七品监察御史,仕途一片大好,多少世族大家都有意将女儿嫁进刘家。
可却偏偏娶了虞景。
她怎配得上这样的谦谦君子八抬大轿迎娶过门?自然免不了要受到周遭的闲言碎语,称其是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上位。
虞景实在冤得很,她从未肖想过要嫁与多么显赫的人家。哪怕这一辈子待嫁闺中,对虞景来说也是无所谓的。
女人这一辈子又不是非得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才能过活,更何况要是高嫁到了刘家,免不了还要与其他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如同她的小娘一样,时不时以泪洗面,虞景当真讨厌。
更何况,当初明明是刘一承在元宵花灯会对自己一见钟情,谈不上“死缠烂打”,那也是“三番五次”登门求娶。
不止外人如此,刘家除了刘一承之外,几乎没有人瞧得上虞景,公公婆婆对她也极为冷淡,奴仆们更是见风使舵,对她明里暗里多般刁难,婚后的日子并不好过。
唯有菘蓝默默陪伴虞景,才使得日子勉强过了下去。
可就在她嫁进刘家的第二年,菘蓝就被赶出了刘家,问及缘由是蓄意勾引刘一承的三弟刘一康,被刘一康的夫人谢宁宁逮了个正着。
谢宁宁是正四品殿前副都指挥使谢远嫡女,也与自己的三姐姐虞念是好友,还在闺阁之中时,谢宁宁就看不上虞景。
怎料到这样一个性格孤僻,不讨人喜欢的文官庶女却比她更高嫁,嫁给了相貌英俊,仕途正胜的刘一承,还成为了正妻。
以后说不准还要成了执管刘家的当家主母,谢宁宁怎甘心在一个庶女手下讨生活。然而这庶女虞景的贴身女使居然还敢肖想自己的夫君,真是熊心吃了豹子胆。
不对,说熊心都是高看了,呸,就是个老鼠心,跟她主子一样,不识好歹,痴人发癫!
谢宁宁带着打手、婆子、丫鬟十余人,气势汹汹冲到虞景的院子,要将菘蓝就地打死。无论虞景为菘蓝如何辩解,都无济于事,好在刘一承及时赶到。为了不薄虞景的面子,好说歹说打了三十大板,发卖了出去。
虞景自幼与菘蓝一起长大,岂会不知菘蓝品性,就凭借自己与刘一康的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便可料定,定是刘一康觊觎菘蓝,主动招惹。
毕竟刘一康“名声在外”,不仅是青楼楚馆的常客,刘家院里的女使都不知有多少被他吃干抹净。
也就谢宁宁这个性格泼辣,看似狡黠,实则蠢笨的看不出来,刘家上下也都在谢宁宁面前为刘一康遮掩。
可彼时的虞景在刘家这深宅大院里却无丝毫能力反击,也“人微言轻”,就连刘一承也劝说虞景为了他与刘一康的兄弟和睦,将此事轻轻揭过。
虞景对于自己无力护住菘蓝,让菘蓝在刘家遭受了如此不公平的对待而深感愧疚,深思熟虑后决定,既然刘家容不下菘蓝,不如自己归还了菘蓝的奴籍,放菘蓝自由。
于是,虞景从自己并不宽裕的嫁妆里挪出了一份不小的财物。打算在城郊租下一个店铺,让菘蓝把自己那在村子里偶尔给村民们看个头疼脑热的赤脚“大夫”母亲和双胞胎弟弟接到东京府城郊,开个小药馆,也能自力更生。
“说不准,之后还能偶尔见见菘蓝。”
虞景的初衷是善意的,然而,她却忽略了刘一承在听到她这个打算后,眸中涌上的暗色。
不久后,府外传来了噩耗。
原来菘蓝一家在举家搬迁到城郊的途中,不慎被一群强盗袭击。当官府的官兵赶到现场的时候,菘蓝、菘蓝的母亲和弟弟全部惨死在强盗的刀下。
这是她没能预料到的一场悲剧,而且这悲剧的发生还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回想到这里的时候,虞景心中的亏欠涌上心头。
被唤做菘蓝的小女使一愣,看虞景不知怎的竟然落下泪来,惊讶道:“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还疼啊?”
这一定还在梦里,还是刚才那个离奇的梦里!
虞景绝望的闭上眼睛。难道去阎王殿正式报道之前,还要将自己这一辈的苦楚再经历一遭?那这也太痛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明明已经坠崖了,而且是怀着孕被自己的夫君刘一承亲手推下悬崖。
在对虞景痛下杀手之前,刘一承为了让虞景死个明白,坦言自己其实从未爱过虞景,之所以娶虞景进门,是因为虞景身上背负着一个重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对刘一承效忠的主上有很大的作用。
为了更好地把寻找秘密,刘一承在主上的吩咐下,娶了虞景,而那所谓的对虞景在元宵灯会“一见倾心”以及婚后的“爱意缱绻”,都不过逢场作戏。
在小娘的尸首被送回虞家之后,虞景“自请”去青莲庵消解罪孽,却在庵中被百般刁难。
入庵不久后,偶然发现自己已有三月身孕,本以为能凭借此,得到刘家的些许照顾,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自己的死期。
“你既然知晓全部实情,也看在你我三年的夫妻情分,就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刘一承淡漠地看着虞景,仿佛在看待一具已无生命气息的傀儡。
“对了,你的贴身女使菘蓝也是被我处理的。”眸中闪过的一丝阴鸷,仿佛在嘲笑虞景的软弱和愚蠢。
虞景看向刘一承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她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前的刘一承曾是她深爱的人,如今却成了她最深噩梦的源头。
是她选择了刘一承,是她让自己最爱的小娘,自己的贴身女使,甚至她还未出生的孩子置身于险境……
趁着刘一承此刻正得意洋洋的向她“炫耀”着自己狠毒时,虞景掏出为了在这青莲庵自保而准备的匕首,慢慢向刘一承靠近。
瞅准时机,毫不犹豫地朝着刘一承心脉刺去。
刘一承来不及躲避,被闪着寒光的匕首正中心脉。愣了片刻,清醒后便面目狰狞地大叫着“疯女人!”谦谦君子的形象荡然无存。
他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利刃,毫不顾忌地朝着虞景砍去。
利刃划破虞景的脸颊、胳膊,还有一刀落在腹部……一道深深的伤口迅速出现,血液顺着伤口滴落,映成一片鲜红。
伤痕累累的虞景被接踵而来的攻势逼得连连倒退,刘一承用力一踹,更是从悬崖跌落。
“我那刀,淬了毒。”在墨色的夜晚将虞景完全吞噬之前,虞景轻飘飘的吐出这六个字。
这是虞景坠崖之前最后的回忆,之后便陷入了刚才的怪异梦境。“此刻也一定是梦境的延续吧。”虞景如此想到。
“小景,你醒了?”
听到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虞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