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模糊不清》 第1章 看不清的第n天 …… “你说你开始看不清这个世界,这个症状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有记忆的第二天?记不清了。” “看清的时间太短了,我总以为那应该是个梦,或者幻觉之类的。” “戴眼镜有用吗?” “没有,看不清就是看不清,不管怎么看都看不清。” “去检查过吗?” “去过,没有任何问题,也没有任何有用的方法。” “那……你这些年是怎么生活的?” “勉强过吧,因为总是撞到东西,好多人建议我去配副眼镜,”碰了碰鼻梁上的眼镜,“这样比较合群。” “能形容一下是哪种看不清吗?” “……嗯,很难形容。看人看不清,看物也看不清,他们说是隔了层纱或毛玻璃,像隔了层雾,也像东西起了一层毛边。” “他们说?” “盲人的世界是没有黑暗的,看不清也就是看不清,难以形容,无法用语言定义。” “好吧……付夭小姐,你可以离开了。” “谢谢。” 纸张在桌上立起,整了整边角。 “哦,对了,还有一个私人问题,你也可以选择不答。” “什么问题?” “你想看清吗?” “……嗯,不是很想,我现在过得挺好。” 一声轻响,门被关上。 某处阴影里走出个人。 椅子转过来。 “她的结果怎样?是人?还是……?” 阴影中走出的人:“你以为?” “很难说,感觉很矛盾。” 沉默。 “她只有半句话是真的。” “啊?哪句?” “‘不是很想’。” 沉默。 ………… 从心理咨询室走出来后,我心里叹了口气,草率了,不该这么真诚的,认真回答的这些问题也不知道会在哪里派上用场。 可不管认真不认真,都没办法改变这个结局了。 ——前不久,我防卫过当(应该算吧),错手(一定是)杀死了一个很奇怪的人。 那个人嚷嚷着什么“你可真美味啊”,一边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朝我飞扑过来(也许是?我看不清),他那个整体配色和我看过的一张通缉令配色挺像,我不小心——就把他弄死了。 因为是他先杀死了我的一个同事(没错,就在我旁边),然后率先攻击我的,我只是防卫过当而已,被教育了几个小时就放出来了。 但又因为出警的警察先生到现场时把我误认作了杀人犯(委屈)。警察小姐说我当时很吓人,糊了一身血,脸又冷,又一身黑西装,染血的“红”衬衣,很反派。警察先生当场给了我一个擒拿,事后很不好意思,所以送了我这次免费的心理咨询,以安抚我受伤的心灵。 欸,我确实需要地方倾诉一下内心的苦闷,所以同意了。(绝对不是因为免费!) 但是在这偌大的人类社会生活了那么久,我已经学会了万事不能看表面,这次心理咨询的结果一定会被一字不落地交给警方,看看我是不是反社会人格。 可是,拜托欸,我只是个普通人了啦! 我收起纷乱的思绪,朝等我的女孩子挥了挥手:“小静!” 马路对面那个面容温婉的女孩子是我的同事兼好友小静。 哈哈,说是这样说,可我的眼睛真的看不清人的具体样貌,可大家都这么说。 小静听见我的声音抬起头,语气担忧无奈:“怎么久了点?结果还好吗?” 在问我咨询结果呢。 我圈住她脖子:“没有呢,要等几天才知道结果。” “好吧,陪你去配眼镜。” 小静牵住我的手,几乎领着我走。 因为防卫过当错手伤人溅了一身血,我的眼镜也没能幸免,不管怎么洗都一股血腥味。 同事们都建议我换一副眼镜(也可能是因为觉得瘮人吧),小静就自告奋勇提出陪我一起了。 诶,小静可真是个好人。 我感动地耸了耸鼻子,而后忽然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吗?”小静担忧地探了探我的额头,“是因为那天淋了雨吗?” 我心下有几分古怪,那天一激动,跑动的时候确实淋了雨,一身汗都被冲掉了,后面又淌了一身血水,这才被误认作在逃杀人犯。 但小静是特意去询问了吗? 我转而想起被自己吓到的一溜警察,心虚地转移了话题。 “啊,刚刚过去的那个是眼镜店吗?” 小静似乎笑了下:“不是,眼镜店还有些距离呢。你的近视又严重了。” “可能吧。” “对记者来说,视野和头脑的清晰缺一不可啊。” 那倒是,小雪和小静就是组里有名的记者,可惜…… 小雪就是上次和我一起去采访郊边千年风俗的记者,她在和我前往一处村民住处的路上…… 诶…… 我的心情低落下来,小静察觉到什么,安慰了我几句。 坏心情一直持续到我换完眼镜,和小静分开时我冲她笑了笑,独自一人坐上了车,回了家。 因祸得福吧,我的假期被延长了不少,现在还剩下一天,所以我第二天又休息了一整天,(嗯,玩耍也是休息的一种),从早到晚都在这个租来的小出租屋里活动。 我真的可以发誓! 所以警察同志,放过我吧! 初次见面[撒花] 这本文的世界观可能和大家想象的不太一样,但,希望你们喜欢(*^ω^*) PS,不是刑侦文写手,bug是肯定的,希望可以被人指点。 但有些地方可能是留下的伏笔,嘻嘻。[墨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看不清的第n天 第2章 看不清的n 1天 放假结束,该去上班的第一天,我推开门就和上次抓我的那位警察先生撞了个满怀。 别问我是怎么认出他的,因为靠太近了,我看清了他的警号。 他张口就告诉我:“李小姐遇害了,付夭小姐,请配合我们走一趟。” 我当时愣了下有些睡懵的脑袋努力运转:“啊?什么李小姐?哪个李小姐?” 警察先生“呃”了声,回答我:“李静李小姐,她在x号那天遇害了。” x号——我和小雪到达采访地的后一天。 我的后背可能洇出了冷汗,黏在背上凉得几乎把我冻住了。 我露出个苦笑(一定很难看,因为警察先生似乎被我吓到后退了一步):“警察先生,别开玩笑了,我前天下午才和小静去配的眼镜。” 我是撞鬼了吗? 我哭笑不得,最近怎么遇见这么多事啊? ………… 最后还是去了警局一趟。 在那里我还看见了另外几位同事,他们都是和我一样的普通记者,和金牌记者的小静和小雪她们不在一个阶梯上。 嘻嘻,我和他们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小静和小雪都和我玩得很好! 之前有人和我说要小心小静和小雪,说她们不安好心。 但她们能贪图我什么呢? 我只是个普通人了啦。 我照实说了我和小静前天的行程,因为我的证词,眼镜店当天值班的员工也被叫到了警局辨认。 我不知道他们交流了什么,但总感觉员工做完证词记录后他们(包括警察先生)看向我的眼神更不对了。 QAQ。 我真的没杀小静啊! ………… “没错,是这位女士,但……她当时的着装风格和照片里的不太一样。” “进店时她是穿的什么?” “……呃,和这张差不多,和这个女士穿得很像。” “……我知道了,她们是在店门口分开的吗?” “我没怎么注意,但好像是去了另一条街。” “……”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呃,不知道该不该讲,那什么,她们进来时的表情怪怪的。” “……好像在笑?那笑怪渗人的。” 店员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 “确定了,和她走进眼镜店的是李雪,上个案件一直没找到她的尸体,原来还活着吗?” “重点不是她还活着,是她为什么又回到了付夭身边。她们的目的是什么?” 警察望向空了的审讯室外,对上了付夭的眼睛,后者似乎隔着防窥镜察觉到了注视,扬起一个僵硬瘆人的微笑。 警察发现走出去的眼镜店员工似乎腿软了下。 警察:不会笑可以不要笑,不要强求。 ………… 我又被领进了审讯室,心情还算平静,但一想到我失去的两个好友。 诶。 “付夭女士,x号那天你的行程可以再复述一遍吗?” 之前已经说过几遍了,我叹了口气,从头开始说起。 x号之前那天我和小雪一起到了城郊,休息了一个晚上。 小雪似乎出去了一趟,回来时衣服有点湿,我让她先去洗了澡,而后两人躺在各自的床上聊了会天,睡了。 第二天我们开始采访当地人。 那个地方的人都很诧异我们的到来,因为他们那里确实有点偏僻,记着基本见不到,上次出现记者还是因为隔壁偶尔有人打柴的山里出现了十几具尸体。 我对这个案子比较感兴趣,侧面打听了一些消息,然后小雪就带着她的采访本准备和我去采访那位非遗活动的主持人了。 雨下得有点大,我们两个人各自撑了一把伞。 小雪有点急。 那个主持人脾气据说有点怪,天气不好的话会闭门谢客。 我不是因为看不清嘛,走得落后了点,然后摸索着转过一个个巷角。 小雪不见了。 我好像听见了脚步声,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 我在那条巷子里来回找了好多遍,小雪就那样凭空消失了。 找了好久我才想起来要报警,可手机出门时落在了民宿,我只能原路返回。 然后,(吞咽口水声)我就遇见了那个疯子。 他没穿雨衣,打着赤脚,手上拖着一具人形的东西,朝我笑。 他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把尸体拖到了我前面。 ……我看见了。 那个尸体穿着小雪的衣服…… 我安慰自己说,不是小雪,不是小雪…… 那个疯子打断了我的思绪。 他好像说了什么。 我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 ……我情绪失控…… ……杀了他。 ……审讯室内安静了很久,我平复了一下起伏的心绪,主动打破了这片宁静。 “我没有杀害她。” “小静不是我害的!” 我真的,真的……没有杀害她啊…… 她和小雪,都是我不可分割,无法取代的好朋友啊。 警察先生们似乎又在小静的身体上发现了什么别的证据,证明了我的无辜,而紧接着我被告知,凶手可能是我的另一个好友——小雪。 可小雪不是死在了那个通缉犯手里吗? 警察先生没有多说,只是告诉我小雪并没有死,而且可能对我另有企图。 “考虑到她上次失踪前与你有过密切接触,所以你很可能是她的下一个目标,”警察先生面容严肃中还带一点担忧,“所以我们决定派胡蓉——蓉蓉,过来——就是这位来负责保护你几天,付夭女士,请你配合。” 我也有些忧虑,于是没有拒绝。 蓉蓉是个已经毕业几年的女警,出现时嘴巴里塞着零食,含含糊糊地喊我“夭夭姐”——我确实比她大,但是我身边的人一般都因为我显小的脸而默认我小,又因为我迷糊的性格而对我多有照顾。 哎。 我心里叹了口气。 我也是到了被人称“姐”的年纪了呢。 回去的路上蓉蓉一边开车一遍给我解释。 因为第一面是在吃东西,她怕我误会她的专业性,所以讲了一些她办过的案子。 她是个很优秀的女警,吃东西也是因为刚出完一个案子,错过了午餐时间,所以随便拿点东西垫垫肚子。 我很喜欢这个小女警,她在自己热爱的岗位上发光发热的样子真漂亮。 不像我,只是随便找一个场所临时寄身。 我的出租屋很整洁,但没有多余的房间匀出来给她。 她冲我摆摆手:“没事的,晚上是你。。别的前辈来执勤,她们会准备好东西的。” 我点点头,打消了帮她再铺一个床的念头。 …… 说是保护我,但其实没什么事干,只是做在出租屋里两人干瞪眼。 我最近的工作都被取消了——我本身不是什么出色的记者,平时工作都是跟着小雪小静她们,帮她们打打杂。 因为太无聊了,所以蓉蓉中途睡过去了我也不觉得奇怪。 她眼底一层青黑,看上去应该熬了好几天了。 我有几分愧疚,一定是我的事才弄得她如此疲惫。 我又叹了口气,帮她盖上了一层薄被。 …… 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了一两周,我突然又被领到了警局。 上次询问我的那位警察先生在门口看见我时招了下手。 蓉蓉显然知道什么,面上的表情严肃,把我交给警察先生后离开了。 警察先生把我领到一间房间前,那里站了好几个人,我辨认了好久才认出是和小雪比较熟的几个前同事。 警察先生说今天让我们过来是为了让我们帮忙辨认一下尸体。 他瞥了我一眼,我没读懂那个眼神,但他下一句话就让我惊了一惊。 “很可能是李雪女士的尸体,但由于她并没有亲人在世,所以只能请你们来辨认,做个死亡证明了。” 我们一个一个进去又出来。 ……那确实是小雪。 尸体的脖子边上有一颗不太明显的红痣,小雪曾经给我介绍过它。 她很喜欢它,自豪地告诉我说那是一颗象征着长寿的痣。 ……她一定是记错了。 她现在才26啊,这算哪门子的长寿? 她的身体已经开始腐烂了生前那么爱漂亮的人,唉。 我勉强冲她勾唇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上次分开时也是这个弧度,只是…… 她再也看不见了…… 警察们开始调查这个案子,因为小雪死了,他们认为应该没有人会对我造成威胁了,又保护了几天后撤回了人手。 我决定搬离这座城市,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蓉蓉趁着假期来帮我收拾东西。 顺便关心了我几句。 “怎么突然决定搬家?” 几周间我们熟悉了起来,她一边吃着苹果一边问我。 “这座城市太空旷了。”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答她,“我要去别的城市喘口气。” 她似懂非懂,犹豫地点头:“以后还会回来吗?” “有机会的话会回来的,这里有我的很多回忆。” 她那天送我上了车,我挥手和她告了别。 她的声音淹没在火车的轰鸣声中,我依稀听见她在大喊:“再见!” 我看着她的小小身影,笑了笑。 有缘再见。 小女警。 嘻嘻。 第一人称的主观性我不多说,有人看出来这个女主不太正常吗?[吃瓜][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看不清的n 1天 第3章 看不清的第n 2天 胡蓉没想到自己再次见到付夭-她上次保护兼监视的人—居然是这种情况。 “真的确定是她吗?”她严肃地问负责此次解剖的法医。 “真的不能再真了。”孙法医叹了口气,“她只是你上次任务才遇到的吧,这么关注?” 两人面前摆着一具残缺而破烂的尸体。 “她很有可能是那起案子的凶手,我还近距离观察过她,关注下怎么了?”胡蓉抱臂。 是的,她怀疑这个看上去无害单纯的人,正是杀死李雪的真凶。 孙法医:“你们怀疑她?她哪里值得注意了?” 胡蓉自己也讲不明白,这似乎只是一种直觉,她努力回忆,总算是想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你应该不知道,在辨认李雪尸体的时候,其他人多少露出了嫌恶,出来时脸色煞白,快吐了,除了她。她不仅去摸了尸体,还冲那具尸体笑了下。” 孙法医脑补了下:“有点瘆人,确实可疑。但她确实已经死了,正躺着呢。”他努了努嘴,“脸还算完整,而且DNA也配对上了。” 胡蓉看着那张死人般苍白的惊诧面孔,忽然问:“李雪的死亡时间还是没法精确到天吗?” 孙法医拿了把解剖刀:“不新鲜,加上保存不当,没法精确,但不是有人说见过她吗?已确认的死亡时间内付夭一直在你眼皮子底下,没有作案时间吧。” 胡蓉叹了口气:“也是,应该是我敏感了。” …… “蓉蓉!”小队长找她,“你跟进的那个案子有其他部门要接过去,领导让你过去一趟。” 胡蓉应下,被领过去时还在想是哪个部门。 会客厅里是三个人,领头那个书卷气颇重的男子朝她伸手:“幸会,胡警官。我是第七部门的孟和。” 胡蓉和他握了握手:“你好。” 孟和左侧的女子紧接着孟和握了握胡蓉的手:“我是第七部门的陈娟。” 右侧的男人冷淡地点点头:“第七部门,王知。” 打完招呼后四人坐下,胡蓉主动开口:你们是来接李雪的案子的?” 孟和笑了下,“不止,李静和付夭的案子我们也要拿走。” 胡蓉眉心一动:“嗯?三个案子都有关联吗?” 王知皱眉,想打断这个女警的问题,结果被孟和看了眼,安静地坐了回去。 孟和:“这本来是不能告诉你的,胡警官。” 胡蓉挑眉:“但是?” 孟和笑了下,点头:“但是,你身上有我们同源的力量。第七部门欢迎新人。我们是同类。” “力量?”胡蓉不解,要不是他们是上面派来的,她绝对会认为这是哪里逃出来的神经病。 陈娟接下了解释的话茬,开始为胡蓉介绍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的人因为符力的存在可分为三类,哦,或者说两类:一类是普通人,他们看不清这个世界,他们的世界永远隔一层朦胧,这类人占了总数的99.7%;第二类就是孟和他们这类,掌握了一部分符力的人,他们是世界的中心,抬手间便可以做到改天换日,他们的世界异常清晰,这类人占总数的0.2%,余下的0.1%不被称为人,因为他们只是承载符力的器皿,生来便是供第二类人(也称符师)使用的,因此他们也被成为符石。 听完介绍,胡蓉不自觉地皱了下眉:你们既然要接过案子,就是说明这里面有‘符’的参与,是吗?” 陈娟点点头:“没错,李静和李雪是在第七部门登记过的符师,离奇死亡,我们怀疑里面有别的符师参与。” “那付夭呢?她不是符师吧。” 陈娟耸了耸肩:“一个品质尚佳的符石而已,没人想到李靖和李雪在争夺中死了。” 三个人离开时拿走了所有的档案,孟和离开时递给了胡蓉一张纸:“第七部门的地址,你会加入我们的。” 王知走时冲她点了点头,态度比之前好了很多。 车子驶离了警局。 车内。 陈娟扯开自己最上面的扣子:“她会加入我们么?” 孟和:“也许。” 王知:“没人会抗拒力量,至于吗她那些对符石的所谓怜悯,”他冷嗤一笑,“过眼云烟。” 车上三人没再说话,对王知的话孟和不置可否。 “第一个地点,城郊。” 车子一个拐弯,平稳驶向城郊。 ………… 城郊。 王知看见孟和拿出一物,皱眉:“不过是两个二级符师,有必要拿出这个吗?” 回溯石,四级符师才能制作。 孟和笑了下:“不是部里出的。” 陈娟“啊”了声:“她们真是长槙李家的人?” 孟和点了点头,:“嫡系子弟历练,啧,一去不复返。” 王知呵了声:“丢人现眼。” 回溯石闪烁了几下,开始工作。 捕捉到熟悉的符力,回溯石自动放大画面,三人面前开始呈现出清晰如今的场景。 下着雨,豆大的雨中行走着两个撑伞的人。 三人走近。 陈娟吃了一惊:“李静?怎么是她?” 不是李雪来的这个城郊吗? 孟和:“有点意思了。” 雨幕中行走的李静被雨敲得生出几分躁意,加紧步子,又侧身想喊一声后方慢吞吞地付夭。 变故陡生。 她侧身的那一瞬间空间似乎变缓了一下。 下一秒。 李静的身影连同那把伞都消失不见。 付夭几秒后才发觉到了不对,四顾茫然,而后开始找人。 叫了几声后,这片空间又变缓了一下,从墙面走出一个男人,手中拎着一具尸体,俨然就是李静。付夭有些迟钝地尖叫起来,伞丢开,冒雨跌跌撞撞地开始逃亡。 那个男人咂了下嘴,空间又一阵变换,李静那具尸体从他手中消失,他在空中轻嗅了几下,像闻着肉味的狼一样眯了眯眼睛,跟上付夭消失的地方。 逃亡了接近一个半小时后,付夭把自己藏在了一处废弃无人的农户牛棚里,休息了不到半分钟,那个鬼畜的男人又出现在她身后,试图和她搭讪。 “你跑什么?跑不掉的你,这里是我的地盘。”他手上又拖了具不知谁的尸体,“还不如被我杀了呢,小符石。说不定下辈子投胎还能做个人。” 又是一阵逃亡,或者说猫戏耗子,三个围观者有些厌倦的时候,一直逃亡的人手中多了把刀。 男人显然也很诧异:“”你想靠这个帮同伙报仇?哈——”他的嘲笑戛然而止。 被逃亡逼至崩溃的付夭已经抬手——砍中了他的脖子。 ……一刀又一刀,陷入情绪深渊的人机械地抬手挥砍,每一刀都溅出鲜血,温热的血和冰凉的雨水一同打湿了她上上下下,让她显得如同一个失控的疯子。 ……三个围观者身上同样起了一阵疙瘩,这个符师的经历是在太过骇人和可笑——被一个符石杀死了。 沉默了许久,三个人前往了下一处地点——冒充李静的李雪尸体被发现的地方。 是一处不太隐蔽的小巷,走几步出来就是条街。 可这条巷子有确实偏僻,半个小时都不见个人经过。 陈娟把李家给的第二个回溯石打开。 出乎意料,这次的回溯范围居然包括了大半个城中心。 回溯石领着三个人出现在回溯中的警局门口。 付夭正从警局出来,四处打量找到了自家好友,奔过去一个拥抱,小静小静叫个不停,脸上的笑意浅淡真实。 可三人看着她边上李雪的脸,只觉得一阵莫名的冷。 李雪温柔地应着人,又牵着对方的手,说带她去配眼镜。 路过一个眼镜店时,没有眼镜什么也看不清的付夭问她是不是走过了。 李雪说里面的眼镜她已经帮付夭拿了,现在她们要去另一家眼镜店看看付夭的眼睛。 付夭没有反抗地答应了。 路越走越偏,到了靠近尸体发现的地方。 李雪将付夭往一家破旧的眼镜店一带,而后不足十五分钟两人又出来了。 付夭要和李雪告别了,说她要去打的,然后李雪说着要帮她,将付夭带进了那条巷子。 李雪看着付夭脚底亮起阵纹,终于放肆地笑了出来。 “李静那个贱人一定想不到,就算打断了我第一个计划,我也照样能赢。” “哈哈哈,符石,符石,我的了!” 李雪显得有几分癫狂,那还有之前故作温柔的样子。 “完成了这个任务回到长槙,我就是唯一的嫡系了。继承家族,完成大业,哈哈——” 付夭打了个哈欠。 李雪察觉到了几分不对:“付夭,你……” 付夭又打了个哈欠,感到无聊地啧了两声:“小静,你们的恶作剧还没有玩够吗?”语气平缓,温柔似水。 她轻飘飘地走出那片阵文,抬手,在李雪的脖子那隔空比划了一下。 空中涌动的符力凝实化刀,隔断了李雪的小半个脖子。 李雪满脸骇然,围观三人亦满脸骇然。 付夭开始细数她和李静李雪相处的三个月,末了一抹没有眼泪的眼角:“小静,你们怎么忍心对好朋友下手呢?” 李雪已经没了呼吸。 付夭展颜一笑,似眼前人还活着般挥了挥手,语气温吞:”不用送了小静,我先走了。” 她的目光似落未落地划过围观三人所在之处,又露出那个温和的标志性的笑。 回溯结束,三个人仍站在那里。 半晌。 “她是符师?不,不,不可能,符转化阵明明亮了。”陈娟手有些抖。 孟和的表情也异常严肃:“第一次回溯的地方,再去一次。” …… 第二次回溯。 时间往前了一大段,提前到了李雪和付夭一起到达地的当晚。 是的,和付夭一起来的是李雪。 只不过晚上外出一躺后就变成了李静。 付夭似乎没有认出人的改变,只是摸了下对方潮湿的衣角让她去洗个澡。 三个围观者看见,在李静的视线盲区,付夭微微弯唇,笑了下。 李静进去洗漱后,付夭拿起李雪的手机,给一个未知号码发了条短信。 “计划改变,还是杀了吧。” 在短信已读后她删掉痕迹,安静地坐回自己的地方,哼着歌折自己的衣服。 次日的剧情到没有什么改变,只是这次三个围观者在雨中围观追杀时,心中不寒而栗。 ……当机械性砍人的付夭被警察制住押上车时,三个围观者分明瞧见那个浑身是血的人投来的,若有似无的一眼,以及,对方微不可见的标志性微笑。 …… 这次回溯结束,三人脸上都冒出了一层细汗。 陈娟哑着嗓子开口问道:“……她到底是谁?” 没人回答她,也没人能回答她。 …… 嘻嘻,揭秘夭夭的真面目。 你要和她交朋友吗?[墨镜] PS,夭夭没有说谎哦,她只是说了一些话。[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看不清的第n 2天 第4章 看不清的n 3天 我打了个哈欠,好困。 前几天假死脱离视线,东西全都留下了,我现在顶着自己本来的脸又回来转了一圈。 第七部门的新人素质一般,看了我的回溯后跟见了鬼一样马上出了城,啧。 还是小女警好,都确认我的死亡毫无破绽了还在仔细搜查。 但我转了一圈,确认那点东西她怎么折腾都找不到我。 要不是知道李家那打了小的来老的的性子,我怎么着也得和小女警再玩一会,但现在只能含泪搬家了。 我朝开车的司机叔叔笑了下:去景辰西路。” 司机扫了我一眼,和我搭话:“小姑娘,也去那里旅游啊。” 我嗯了一声,司机于是热情地开始向我解说起景辰西路。 ——景辰西路据称曾住过真的神仙,遭了两道大腿粗的雷都半点事没有,而且除了这个以外其他的东西也证明了这地方有点玄乎。 雨天在这撑伞走路会走不到头,晴天戴斗笠在这走,走到一半斗笠会突然不见。 而且晴天和雨天这里的门牌号会发生改变。 司机讲的绘声绘色,我虽然不怎么害怕也乐意配合他,一边“瑟瑟发抖”一边追问。 其实没什么新鲜东西,传闻来来回回也就是几年前那几件,在我感到有些无聊之前,目的地到了。 司机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收下我的车费就走了。 景辰西路,我回来啦! …… 景辰西路通往他人口中的“里世界”。 符师将这个世界分为里外两个部分,外世界是普通人的天下,在他们之中可能孕育着符石和符师,里世界所需要的一切都由他们供给;里世界贮藏者符场,为符师提供滋养的能量。 这次外出我就是在景辰西路出来的,所以回也要从这里回啦。 景辰西路的274号房屋是进出里外世界的站口之一,虽然普通人看不清它,但它确切地存在着,作为他们眼中的“旅游景点”。 我在经过门槛时释放了一点符力,门后的世界如水纹般波动了一下,由平平无奇的古老房屋变成了站口。 左手边的报纸栏还没有撤除,我抽了张报纸打发等车的时间。 里世界,嗯符师们通常亲切地称呼她为“极乐”,最近发生了几件大事。 哈,与我有关的就有三件。 长槙李家的两位嫡系子弟死在了历练上,李家公开叫嚣第七部门部长吴谦。 神秘符师伪装符石,猎杀同类。 长燧木家承认只因世仇出手,叫板李家。 木家认下了我,说我是木家人。 李木两家是多年世仇,杀两个嫡系为即将的木家换届助兴听上去还挺合理。 这些报道没什么好看的,通篇胡说八道罢了。 我不感兴趣地略过,然后被另一件大事吸引住了目光。 符库被爆破了,据现场回溯,似乎是一个名为“破难”的组织干的。 符库是贮藏符石的地方,是极乐的心脏,被打脸的极乐里到处是自发加入追捕的符师,誓要将那个组织碎尸万段。 与我没什么关系。 车来了,我把报纸放回去,背着自己的小背包上了车。 我的住处很偏僻,距中心市区和其他城市都很遥远,但很安全。 脏乱差的环境我其实无所谓,极乐里不是符师的普通人过得多是这种生活。 嗯,如果你问他们的来历,往上数几代多半出过名噪一方的符师,只是逐渐落魄,又不肯迁出极乐,于是就成为了极乐的一部分。 这也是眼高于顶的符师们愿意将普通人称为“人”的原因:没人知道他们的后代会不会失去“符师”的身份。 我打开自己的房门,然后愣在了那里。 不是吧,我满打满算就离开了一百天,房东居然就把我的房子又租出去了? “谁?”站在客厅里的人朝我瞥来一眼,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捏紧了手上的一件东西。 血腥味在房间内弥漫,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好半晌,开口回答他:“房子是我租的。”我租了五个月,五个月诶! 这下换成对面沉默了,好半晌,他抬手,一点符力艰涩地在我背后浮起,“啪”一声关上了门。 “进来说。” 他一定把我当成普通人恐吓了,不然就那点符力绝对不会使用出来作为震慑。 我的外表一直很无害,即使是真容也没有太吓人,反而笑起来有一对普通人喜欢的酒窝。 于是我冲他笑了笑:“房间里有医疗包,你找到了吗?我可以帮你包扎。” 他拒绝了我,只让我指出位置。 走动间我看见了他身上的伤大部分都是各式符力造成的,而那些符力正在消融。 我惊愕地眨了眨眼睛,心底生出几分诧异和好奇。 ——天呐!这位未知来客,是一位符石,能使用自身符力的符石! 太不可思议了! 看来接下来的三个月,我又有新乐子了。 我怜爱地看向那位符石。 …… [撒花]男主,出来了! 因为视角问题,有一些“常识性”的东西就不会放在文里讲,可以问我哦。[墨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看不清的n 3天 第5章 看得清的第一天 我大汗淋漓地睁开眼从梦中醒来。 距离被赶出碎渊已经过去了十七天,我还是没忘记那十几双愤恨地注视着我的眼睛。 我不明白。 错的并不是我。 我正在走的这条路必然通往黎明胜利。既然通往胜利,又怎么可能会没有牺牲? 我会证明的。 ………… 今天成功了。 我炸开了符库的大门,留下了我的代号。 那些符石们没有看见我的脸,即使回溯也只会模糊不清地看着我在特制的石壁上写下代号。 我的逃亡正式开始了。 ………… 今天大意了一点,被几个符师围攻,伤到了内脏。 在碎渊接手的部分业务让我找得到很多无人居住的空屋。 我挑了个底区的房子,打算修养一下,避开这段风头在继续我的计划。 这个精挑细选的房子被租下来后没多久租户就去务工了,几个月内都不会回来。 这里面显然有问题,但无所谓,它足够安全。 所以我真的没有想到,三个多月没人来过的房子,突然被人推开了。 直觉告诉我,这个进来的女人很危险。 她长得很漂亮,长直黑发垂腰,白裙飘飘,绣着金色的纹饰,五官精致,而那双银绿色的眸子撕开了无害的表象,露出危险的内里。 银绿色的眸子。 像是野生丛林中的巨蟒,冷漠又戏谑。 但她身上没有符力,只是个普通人。 我用濒临报废的一号试验品释放符力关上了门,用以震慑她。 如果她是符师,她会因为我是“同类”而卸下一点防备;如果她是普通人,她会因为忌惮我的实力而按兵不动。 她朝我笑了下,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我,说:“需要我帮你包扎吗?” 她在暗示我的伤口,示意我的处境。 最后我沉默地为自己处理了伤口。 她友好了一点,也有可能是伪装,主动介绍道:“我是付木,刚从外面旅游回来。” 呵,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假名。 浮木?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我倒是不介意用真名,反正又没有多少人认识这个名字。 “顾执。”付木歪了歪头,拉长语调问我:“固执?还真是人如其名啊。” 我没理她的话,她耸耸肩,抬起右手:“我买了菜,你是自己动手还是和我一起呢?” ……我不会做菜,所以坐在饭桌边上等待。 她在我的评估里依然很危险,但我在她的眼里看见了熟悉的兴味——在她觉得我无法为她带来乐趣之前,我是安全的。 甚至,还可以利用一下她。 晚上休息时她故作大度地将主卧让给了我,自己住进了更为狭小的客房,拎着她那个没有打开的背包进去后她反锁了门,我听到了轻微的布料摩擦声。 “晚安。”她的声音很是轻快。 我回了主卧。 一夜无梦。 第二天我出门时已经换了身装扮,付木在打扫卫生,看见我时又露出那个笑:“你回来吃午饭吗?” 没必要回答的问题,但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要暂住这里,有必要稳住她。 所以我嗯了一声,出了门。 极乐很大,而靠近里外世界的长滇以混乱无序出名,不少极乐的暗面组织都从这里发家。 包括以情报发达闻名的“润物”。 我隐藏好体内的符力,装成一个购买情报的普通人混进去。 润物提供情报给普通人,虽然价格比符师贵,但因为不屑和傲慢,他们不会去记购买情报的普通人相貌。 拿到了情报之后,我又去了一趟地下街,打算买点东西。 然后…… 在隔壁摊位看见了付木。 她完全没有作伪装,白色衣裙上的金色纹饰在黑暗里也很显眼,像是透过缝隙的阳光。 她是来卖东西的,但摊位上只有零星两件东西,用简陋的木板写着“正宗符晶”和“符物”。 我没听过,也不大感兴趣,打算当没见过她直接略过。 她那双银绿色的眸子从每一个路过的人身上滑过,而后顿在我身上。 我看得真切,她又露出了那个标准的笑容,眼睛不眨不弯,上下两部分的脸活像是两张脸硬凑在一起。 别扭,生硬。 一个客人停在她的摊位前面,拉回了她的目光,我趁机溜走,半点也不想再停在这。 等我忙完坐在一个黑点休息的时候,又听到了和她有关的东西。 属实有点阴魂不散了。 我喝了口水,听那一桌人聊起“符晶”和“符物”。 原来不是我没听过它们,只是付木自己写的名字过于偏门而已。 符晶,俗称符核,是符师死亡之后的遗体中唯一不会化为飞灰的东西,这东西会含有一部分死者生前的力量,可持续百十年不散,力量散了以后也可以作为收藏,毕竟还算是“好看的工艺品”,据说挺值钱。 我不太理解他们符师这种收藏他人骨殖的行为,单这东西一般没什么人会卖,因为能卖的,来源都不怎么正规。 呵,谁没事卖自己祖宗?多半是杀了别的符师得到的。 至于“符物”,官方称呼也不是这个,民间和官方都称之为“符妖”。 这东西很邪乎,没人知道它们是怎么形成的,所有出现的符妖都是些奇怪且没规律可言的东西,说是“妖”,但其实只是能承载符力的东西,不管谁都可以使用。 我研究过很多,但没什么线索,也没有解开任何一个迷题。 这东西也不常见,而且保质期很短,基本上没人来卖,但若是出现就会很抢手,毕竟没有使用限制。 那桌人还在聊,简而言之就是有人想抢付木的东西,被她挡回去了,对面据说伤得挺重。 没用符力,可以确定她身手不错,几个人聊起来语气带着忌惮,没什么尊敬,其中一个鼻青脸肿的还骂出了声。 我扯了下自己的伪装,准备打道回府,顺便途经了下悬赏墙。 我的悬赏照片也在其中,扫了一眼我在其中看见了一张格格不入的照片。 ——付夭。 这个名字像个假名,而那个在照片里浅笑的人看上去也不像真的。 木家人,杀了两个李家的三级符师,有隔空控物的能力。 狗咬狗而已。 …… 夭夭:我那么漂亮,他们(人类)一定很喜欢吧。[害羞] 李雪:……好骗,嘻嘻 李静:……好杀,嘻嘻 吱吱:……好危险,不嘻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看得清的第一天 第6章 看不清的n 4天 百来天没住人的屋子打扫起来还怪麻烦的,好在没多久顾室友离开了,我用符力3秒钟打扫了这个房子,里里外外。 但3分钟后我就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这么做呀?我明明那么无聊,花时间收拾收拾不好吗?一定要呆坐在一个地方发呆? 我只好打开了我的背包收拾。 背包里没什么东西,只是十几块漂亮的符晶罢了,最剔透的两个是我的好朋友小雪和小静送我的,他们才刚上道,没有吸收太多驳杂的符石,符晶颜色是最漂亮的乳白色,而其他好朋友送我的就挺难说好不好看了,五彩斑斓的黑,五光十色的白和辣眼睛的混色。 这些都是上次去外世界的纪念品,按理说我是不会卖的,但是…… 我的钱快花光了TAT。 好朋友们一定不会介意我卖掉这些特产换钱糊口的。 我挑了几块不太好看的,(……别介意,我觉得不好看,不代表别人也这么觉得呀)准备去摆个摊。 这里来来往往还是老样子,我一路逛过去,看到了自己的悬赏。还挺便宜的,只不过他们可真会挑照片,正好挑中了那张我下了诅咒的,看久了可是会犯晕的。 我观赏半天的动作可能吸引了某些人,他们好心的劝我不要去找死,李家死的那两位都快入4级了,轻松杀死她们的绝对在4级以上。 我还没来得及接他的话,他又悄悄塞了张纸给我,说什么看我骨骼清奇,有个任务一定适合我。 我一边走一边展开看了下。 是个悬赏,很奇怪的悬赏,没有姓名,没有照片,挂了团黑漆漆的图,隐约能看出个人形。 这团黑漆漆炸了符库,留下了“破难”的字样潇洒离去,其他的什么也没留下。 赏金还蛮高的,但我没有什么兴趣,随手把它收好,我就找了个地方摆摊。 东西很抢手,字面意思上的,有人还想白拿。 哇,几年没来这里的人飘了不少。 买完东西后我就没有事干了,极乐不比外面,这里的大部分走动的人都是符师,违规使用力量是要受罚的,而外面没有监测,游玩的符师只要不是引起了什么大事,第七部门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就是说在极乐泄露力量引来的不会是想和我交朋友的人,只会是一大群来找我麻烦的坏蛋。 其实相比在外界,我在极乐的是力量反而会更强,但想到这力量的来源,我却有些无奈。 我逛过几个街道,逐渐靠近了偏僻处,走之一个死巷口背后原来收敛的脚步声光明正大起来。 “买卖符晶的,”对方说话的声音犹疑,似乎在怀疑我会不会突然动手伤人,“是你?” 拜托,我从不主动伤人好吧。 我和这个人友好交流了一会儿,原来还有其他人收藏这些亮晶晶的石头,找到同好了! 对方想从我手上购买一些符晶,想知道我还有没有存货,但我拒绝了。 我告诉对方这是我的朋友送我的礼物,我出于无奈才变买了两个再多就拿不出来了。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最后留下一份联络方式,让我下次卖的时候优先考虑一下对方。 我点头同意了。 极乐的变化比外界要快的多,我上次离开前这里和外界的差别并不是很大,但现在已经焕然一新了。 最明显的是长滇的地标建筑居然变了,由三年前的玲珑塔变成了六方。 玲珑塔很漂亮,但已经被拆除了原本的位置只剩下一片废墟,周围原本繁华的街道变得只有零星几人,往来的护卫队倒是还是原来的规模,不知道在守卫些什么。 玲珑塔倒塌之时有种奇异的美,我从流传的视频影像里看到那座金碧辉煌的7层塔倒塌时发出了七色的光芒,有种令人目眩神迷的美。 六方当然也很漂亮。 长滇是我成长的地方,它的每一处都很美,至少对我来说正是如此。 回来第一天逛了很多地方直到太阳下山,我才意犹未尽的回了自己的住处。 很不巧又撞见新室友在换药。 ……讲实话,在4级以上的符师眼里,顾室友的这番举动几乎是在满是符师的大街上大声吆喝:我是符石,快来抓我!快来抓我! 但我又不是符师,嘻。 我犹豫了好久,决定好心提醒一下他,当然委婉的那一种,符石们总是很敏感脆弱。 但我说完之后顾室友的表情一下变得古怪起来,然后飞快的穿上了衣服。 嗯……他应该明白了我的意思……吧? 晚上和他道过晚安后,我又陷入了旧梦。 ……唔……好眠…… …… 日子本来应该相安无事的这样过下去。 但是生活不易,只能叹气,顾室友的伤才养到一半的时候,长滇出事了。 我两三天没出门,还是房东来收水电时和我说起的。 房东是个普通人,老太太有些慈祥但不多,平时喜欢讲她曾祖父的事迹,还会掏出自己的手链——那据称是她曾祖父制作的5级符制物。 因为我是租长期的,而且还长得漂亮吧。她对我很客气,不像面对其他租客那样趾高 气昂。 好吧,其实是因为我给钱很爽快,她点钱的时候顺嘴提了几句。 “最近毋要出去呀,外面出大事啦。” 原来是四宁寺被炸了。 什么?!四宁寺被炸了! 老太太数钱的动作一顿,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怪罪我的一惊一乍。 但我保证她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会比我更得体。 无他,四宁寺不是寺庙,而是一所学校。 一所培养符师的学校,也是长滇的地标之一,其知名度不亚于三年前长滇的玲珑塔,但相比玲珑塔它更更更重要,毕竟那里可都是未来符师界的新生力量啊。 不仅如此,另一座与四宁寺齐名的三诀庙也被炸了,这个三诀庙是极乐的能源分布之一,因为受损严重,长滇东区和南区现在已经没有符力笼罩了,当天晚上出了好些恶**件。 嗯,怎么说呢?还好我回来第一天就去故地重游了,不然现在只能对着照片可惜了。 其实我有点怀疑这个可疑的室友,他来历成迷,而且还是对极乐有极大恶意的符石。 所以吃饭的时候,我故作不在意的试探了他一下。 “你知道四宁寺被炸了吗?”我觑了一眼他的神色,嗯很合理的诧异和疑问,没有半点出格。 “是吗?”他淡淡的反问,然后搁下吃完的碗筷,“你今天的饭菜咸了。” 有吗?我倒是觉得还好,反而觉得他似乎有些微妙的不高兴。 怎么回事呀?这对符石来说可是好消息呀更别说他现在在逃亡,有这种事混淆视线,应该是他巴不得见到的吧。 ……嗯,所以说他很可疑呀,一定会有聪明人觉得是他干的。 签约好麻烦啊…… 不签了这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看不清的n 4天 第7章 看得清的第二天 长滇最近还真是多事之秋,和那个女人待在一起也根本不能安心养病。 符库被炸导致被追杀这么久在我的意料之内,但……那个孩子的临死反扑真的在我的意料之外。 我真的没想到明明虚弱成那样,却仍然有力量积蓄,刺出那样深的一刀。 所以原本的计划被搁置了,我打算先养好伤再进行下一步。 但有人替我炸了我要炸的地方,甚至还多干了一点额外的活。 炸掉四宁寺不在我的计划之内,原本是这样的。 但我那天从地下街回来的时候撞见了极为恶心的一幕。 符师们默认我们这种人,哦,或许还称不上人,天生就是供他们驱使的。 他们在自己的教材中宣称符力神授,符师万里无一,是天生优越的高贵人种。 可是呢,符力由符石提供,储藏在符石体内的符力被他们尊为万物之源,而提供万物之源的却只是一群垃圾、低等人种,符师们确实万里无一。可符石却更为难得。 符师只是这个世界的残次品。 符石才是上天赐予的瑰宝。 当那个被汲取符力的同类目光逡寻,停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听见这个世界在悲鸣。 ……可他们只是在大笑,在欣慰,在祝福。 天真的孩子本是无罪的,他们只是走在前人告诉他们的所谓正确的道路上。 天真的孩子原是有罪的,他们递出了致命的一刀,用无辜的目光注视死亡。 亡者的身躯被扔在一旁,可他们只是欣喜的问道,这就是有力量的感觉吗? ……何其相似的一幕啊。 原来他们也是该死的。 四宁寺炸了。 三诀庙炸了。 五街庵也炸了。 接下来是二圭园。 长滇的防护越来越严密了。 我打算炸完六方就撤去别的地方。伤已经养的差不多了,反正已经结了痂,不会再动不动就流血。 我本来不打算炸六方,毕竟是长滇的行政中心,炸了会引起更大的动静,但让我按计划去占一宁寺我就觉得不太行。 ——这就是我会在六方遇见付木的原因。 她那双绿眼睛盯着我不放,朝我露出个渗人的笑容:“顾室友,这两周的爆炸事件是你做的吗?” 上上周开始她就天天问这一个问题。 最开始被炸的是四宁寺,她那天吃饭的时候突然来了句你:“知道四宁寺被炸了吗?”脸上噙着抹略带兴奋的笑。 ——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她干的一样。 在她炸了五街庵之后,又在晚饭时问了这个问题:“你知道五街庵被炸了吗?” 所以今天晚上的六方遇见她我也并不意外。 我握紧了手中的东西,只是问她:“我该称呼你为付木还是木付夭?” 其实她的身份很好猜,她压根就没认真打算藏。 虽然脸有所变化,但报纸上公开了她的部分犯案过程,这种挑衅的风格过于明显了。 她还在笑,颠了颠手上的背包:“我是付夭。” 这仍然像个假名。 她摇头:“认识我的人都这么叫我,我一般不骗人的。” 一个骗子认真说自己不骗人的样子可真可笑。 “你很特别,”那双绿眼睛里兴味盎然,“我第一次见可以使用自身符力的符石。” 我不想知道这个,我问她为什么要炸四宁寺和五街庵。 她还是摇头,眼里是未消的戏谑,故作姿态的说这里很危险,让我赶紧离开。 没有人和她说过她很虚伪吗? 我放进六方的炸弹开始爆炸了,我打算撤退时听见她说了句什么。 我没听清。 她重复道:“我来完成一个人的愿望,他用他的力量和生命向我许愿。我答应了。” 她脸上总算露出一个类人的笑容。 空气中的符力开始剧烈的流动,我最后看了一眼在山崖之上疯狂大笑的她,准备离开。 六方的动静闹得够大,足以吸引那些穷追不舍的老鼠,让我可以安全的离开长滇。 走到了偏远处,我仍能听见烈烈风声中传来的她平静中带着笑意的问话。 “李春年,为什么你不开心呀?” “炸掉玲珑塔的时候你不是很开心吗?” “哈哈哈……” 她是个疯子,而我很不幸,被疯子缠上了。 …… 那天的事件以六方倾塌告结,而我在逃亡的路上遇见了一个重伤的绿眸女孩。 她看上去年轻了10岁,极具欺骗性。 我本来不想带上她,但她拿出了两块符晶,并且承诺等她好了之后可以护送我一段路。 她说她要去赴别人的约。 我很怀疑她是去砸别人的场子的,长滇被她毁的不成样子。 她笑得花枝乱颤:“当然不是,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这个朋友有待商榷,但我可以肯定我和她绝对不可能成为朋友。 “为什么?”她好奇,十几岁的脸上目光澄澈,仿佛不带一点坏心思,“我不讨厌你啊。” 不得不说她现在这张脸比之前好多了,当然也有可能是这张脸给人的威胁感不强。 她要去长槙,我们正好顺路。 我有点怀疑重伤也重伤到了她的脑子,路上她一连塞了我六块符晶,仿佛这是什么路边捡的石头一样。 付夭看上去不像符师。 她摇头:“我当然不是符师啊。” 也不像符石。 她但笑不语。 我们之间聊天不多,风餐露宿下三天赶到了长槙。 ——长滇通往极乐别的地方的车停了,不然还可以更快。 长槙才是极乐真正的模样。 街道干净整洁,往来人群面上带笑,和我过往几年生活的地方截然不同,或者说,云泥之别。 旁边的列车站正在播报到站信息,甜美女声亲切,与礼貌下车的人们相互映衬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可我却觉得有些恶心想吐。 一定是近两天没有好好吃东西。 付夭拍了拍我的肩膀,眼底的担忧颇像回事,可开口就打破了那点错觉。 她语气轻快,说:“所有的符石都是极乐的宝贝财产当你的符力显露时就已经登上了极乐的档案。” 她笑意盈盈:“你猜,他们登记了你的样貌吗?” 我在那个本该惊惧交加的时刻忽然走了神,想起了某个前辈拍着我的肩膀和我说的那句话,他说: “极乐不是符石的极乐。” 这句话现在出现在她的口中,她说: “极乐不是你们的极乐。” 哈哈。 极乐。 第8章 看不清的n 5天 吴谦因为某个敏感的姓氏,最终决定铤而走险来了长滇。 如果他所料不错,那么下一个目标绝对是这里。 但他没想到,那个人是真敢做。 培养符师的四宁寺是李春年这么多年来镇守长滇的唯一原因,就这么轻飘飘被炸了。 四宁寺还没有理清事情始末,三诀庙又被炸了,仅在四宁寺被炸毁后的三个小时内。 长滇东区和南区陷入了能源短缺,由符场支撑的所有工具在那里都失了灵。 三诀庙被炸前,吴谦提出对方的下一个目标会是五街庵。 李春年面上不显,却笑了声:“吴谦,你只是听见了个姓氏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可真出息。” 吴谦也冷了脸,但下局话被对方堵了回来。 “有这个时间管我的辖区,还不如想想怎么糊弄我大哥吧。光是把木家推出来我们可不买账。” 李家两个嫡系子弟都是族中翘楚,培养她们耗费了族中大量资源,如今连个声都没有就死了,吴谦不出点血很难让李家释怀。 吴谦很想把那两份录像石甩到这个人脸上,但是东西被他老师收走了,他空口无凭,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他也不能去证明什么。 因为没有证据,所以他只能用以往的威信来说服他们,可就在李春年好不容易答应正视这件事,去检查五街庵的时候,三诀庙炸了。 吴谦的信誓旦旦和猜测担忧一同化为了笑话。 在他来到长滇之后不到四十八小时,吴谦被排挤出了长滇的抉择层。 当长滇的第三个炸弹炸响时,吴谦确定了他的猜测没有出错。 有人加入了那个魔鬼,遮掩他们的视线。 他率人在五街庵守了三天,而在一个平和的,无人警惕的夜晚,五街庵炸了。 没有可疑人员进出,没有可疑行迹,吴谦排查了三天的五街庵当着他的面化为了灰烬,那声爆炸像个耳光扇在他脸上。 嘲讽、恶趣味的风格,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他下意识捏紧了通讯器。 ……直到手下喊了他几声,他才从那种溺水的窒息感里回过神来,发现冷汗浸湿了他的背部。 是那个人没错了。 那个不知男女,不知种族,不知来历的…… “付夭……” …… 和李春年已经无话可说,吴谦没有试图共享信息,而是开始推测和寻找那个人的踪迹。 长滇内的重要标志物主要可划分为一等和二等。 二等不在目标范围内,只有一等的才会引起那位的注视,并且,引起那位的兴趣。 一等地标又可以通过功能分为两类,共六个。 四宁寺,未来符师的摇篮。 五街庵,符制品的生产车间。 六方,长滇的行政中心。 这三个是长滇的心脏。 一宁院,符石检测的地方。 二圭园,符石加工的地方。 三诀庙,符石出口的地方。 这三个是长滇的立身之本。 现在六只存三,接下来的炸弹会落到谁身上? 六方吗? 吴谦查资料时意外查到了李春年身上。 准确的说是查到了那座玲珑塔身上。 那座玲珑塔是上一任长滇辖区的长官古龙建的,有加强符场的作用,因为这个符制品的效果,长乐顶层的几方势力都想把他拉拢过去。 但玲珑塔倒塌了,古龙也死在了符制品反噬上,事情也就没有了下文,后面零星多了几个研究院研究玲珑塔的构建,只是效果比不上原版,而且反噬起来毁了两个研究院,近年来就没有人再搞这个“炸弹”了。 但李春年这里居然有玲珑塔近百分之八十的资料,完整度远超各研究院,基本可以制造出一个可控的玲珑塔复制品。 看到这个资料时吴谦察觉到了一丝微妙。 有种不对劲抓住了他的心脏,让它越跳越快。 他抖着手去查了玲珑塔倾倒的日期。 监控视频内,玲珑塔倾倒时周身喷薄出斑斓的光晕,带着让人心惊肉跳的美。 日期在边角跳动。 他心底喷发的愤怒掩盖了惊惧。 是他!是李春年! 是李春年那个畜生放出了被他们抓住的付夭,让付夭炸毁了玲珑塔! 他怎么敢! ………… 李春年被吴谦的一巴掌扇得踉跄了两步,他看向吴谦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疯子:“你敢打我?!” 吴谦的脸沉得几乎滴出水来:“李春年,这次连你大哥也保不住你了。” “你们李家的胆子真大,为了玲珑塔居然放出了那个妖物!” 李春年瞳孔瑟缩了一下,旋即冷嗤:“吴谦,你可别想着靠泼李家脏水逃我们的账。放出妖物?你的证据呢?!那个人根本就是你和你的死鬼老师编出来的谎话……” “证据我已经递交上去了。”吴谦打断他的话,“你们会为此付出代价。” 吴谦信誓旦旦的样子让李春年心下划过不妙,但他还是收敛住担忧,拨开吴谦:“二圭园炸了,我没时间跟你耗,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他递给几个亲信一个眼神,让他们绑住吴谦。 战况胶着之时,他们脚底下的地面开始摇晃。 “这里可是……”一个手下表情惊讶,喃喃出声。 “六方!六方倒了!” 整个六方的符师开始各显神通。六楼的吴谦等人均放弃缠斗,开始夺窗而逃。 六方的大楼楼体距山崖不远,大部分符师都在冲那边逃亡。 “李春年!”有一个人影伫立在山崖上,朝符师那边大喊。 “你为什么不开心啊?” “我不是又帮了你一次吗?” 对方的声音笑语盈盈,听上去亲切异常。 李春年瞬间红了眼睛,惊恐和愤怒一同出现在他脸上,让那张周正的脸显得狰狞万分。 “……妖物!你怎么敢!” 距离近了,他们都看清了那张三年前让他们束手无策又不甘畏惧的脸。 对方似在疑惑,歪了歪头,一头银发如水倾泻,在月光下似是流淌的河流,黑衣金纹闪耀着神秘的光芒,而那双墨绿如竹的瞳孔内戏谑不屑闪烁,偏又故作无辜姿态,如三年前一样轻易挑起他人的怒火。 “炸掉玲珑塔的时候你不是很高兴吗?”她似是不解地摊手,“我以为你会很喜欢这份礼物的。” 她抬了抬下巴,冲众人笑道: “你们看,多美啊。” ——和玲珑塔的倒塌一般无二,甚至更为瑰丽、五色斑斓的光芒如外界有名的极光一般令人目眩神迷,却又多了一种无可挽回的颓唐感。 毕竟这美,是用一幢地标建筑换来的啊。 李春年如她示意得那般回了头,正好将六方的倒塌收入眼底,顿时一阵窝火,符力已经开始在掌心凝聚。 “受死吧!” 长槙李氏特有的粘稠符力从掌心迸发,直射向站立不动的付夭。 吴谦没有拦住。 付夭站在那,似乎叹了口气:“我的力量还很充足。” 防护罩在她周遭自动浮现,遮住了这致命一击。 “没有加强的符场后,你居然这么弱的吗?”付夭走动几步,似在疑惑,“怎么不一起动手?” 李春年咬牙,已经从刚才那种极端的愤怒中回过了神,招呼后面的符师们出手。 浩浩荡荡的攻击落在付夭身上,却没能弄脏她的一片衣角。 吴谦旁观得很清楚,付夭虽然脸色苍白了一点,却根本没有伤及根本,反观过度施放符力的其他人,已经气喘如牛,后力无继了。 付夭还在闲谈:“还是和你们待在一起比较有趣,我在外界几年远不如这几周精彩。你们可真好,回来就送我份大礼。” 她的语气轻松,似乎是真这么认为。 这个认为让吴谦背后浮出一层汗。 整个长滇的符师几乎全聚在这里了,甚至没给这个妖物带来一点压迫感。 她甚至还嫌不够痛快,拿出了一块符晶。 “你看,我从地上捡来的一块符核。” 那块乳白色的符晶散发着和李春年同源的气息,李春年僵了下,双目赤红:“你……!” 付夭托着那块符晶,另一只手摸了摸,笑道:“我觉得它和你很像,你喜欢吗?” “小雪!”李春年大喘着气,“你!你!” 最后,那处山崖被长槙李氏独有的符技给炸了大半,付夭不知其踪,但应该受伤不浅,因为最后所有活着的人都听到了她有气无力的大笑。 李春年被上边派来的人抓去审查,吴谦暂时接管了长滇。 他首先花了大价钱收集付夭的消息,有关住处和出行的信息更是开出了高价。 最后从一个老太那里得到了依稀可信的消息。 与付夭同行的还有一个男子,同吃同住,关系不明,可惜最后离开前这个老太婆被混淆咒洗了个彻底,能依稀记得这两个住户全凭付夭的怪异。 老太婆说起来还心有余悸。 “吾说四宁寺炸了的时候内个女娃居然笑出里声。”老太婆揪了下衣角,“笑得阔瘆人呢,人真的没抓到吗?” “——没抓到也有钱拿吧。” …… 夜晚的长滇还亮着火光。 吴谦写完最后一字报告,起身,慢慢走至落地窗前。 “……老师。” “……她来履行约定了。” 第9章 看不清的n 6天 哇,果然,我就知道还是老家更好玩。 回来就有老朋友来陪我玩捉迷藏和木头人。 下次再找他们玩,我该去找我上次的雇主履行任务了。 和顾室友分别时他也光顾了我的生意,但我顺势邀请他再次和我同居时被他拒绝了。 不理解,我真的不讨厌他。 我以为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的。 唉,既然他拒绝了那还是算了吧我们可以做单纯的交易关系。 长槙是个很美的地方,但是人不怎么多,因为长槙极度排外,外来者在这里是很难生活下去的。 哈哈,忘记提醒顾室友了呢。(我保证我不是故意的) 反正我不是外来者,之前有个好朋友有送我一点东西,让我在长槙可以生活得像个本地人。 别误会,不是小静和小雪,是我当记者之前的旧事了啦,一个喜欢爬山探险的好朋友,很爱吹嘘自己的故乡,最后居然把东西送我了。 唉,真奇怪是吧。 极乐的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特色。 长滇比较混乱,这何尝不是一种特色?而长槙的特色则是规整。 长槙的规划据说是经过五级符师带领团队历时五年才完工的,这个地方充满了规矩的美感。 而且它也被称为“极乐的乐土”。 如果说毗邻外界的长滇是混乱的温床,那么长槙就是偏见的源头。 无他,长槙崇尚力量,并且因此上头,不拘束来历和背景,只要有能力,你在这里生活的就不会很差。 而且这里对符师很宽容,很多犯了事的符师都会来这里寻求庇佑,这里就是他们的天堂。 因为符师的数量很多,第七部门的两大分支之一——临渊也在这里驻扎另一个分部“据城”在长燧。 我对这些东西不是很感兴趣,知道这些完全是因为上任雇主——郑清。 他为碎渊工作。 碎渊又是什么呢?哈哈,其实就是符石们组织起来寻找出路的一个集合体。 郑清说里面疯子很多。 我也这么认为,你说它一个符石的大本营建立在符师最多的长槙不是发疯是什么?玩灯下黑也玩得太明目张胆肆无忌惮了吧。 关键不是这个,关键在于我时隔好多年重新回到碎渊当年的接头地点…… 然后震惊地发现这里还和我当年离开时,不说一模一样,它是毫无差别啊。 很怀疑临渊是不是有奸细。 我没管太多,上任雇主,也就是我的好朋友郑清,只是让我送回一个东西。 他嘱咐我,如果有空的话,要等等。 我没懂他要我等什么但我决定等等,反正无聊。 我的时间不要钱,花在等待上算不得浪费。 碎渊有点排外,和长槙一样,但因为我不是符师,倒不至于受到冷待。 碎渊有自己的符师,是从外界拉拢过来的。 极乐受过正统教育的符师是很难被拉拢的。 我在碎渊内逛了两天。 这里有一种奇怪的氛围,让我舒服又不舒服。 力量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恢复,我受伤倒不是很重,而且新的藏品也增加了,老家人就是热情,收的礼太多,所以我送了些给顾室友。 碎渊这两周的氛围有些沉穆,据说是跑了几个研究员,其中一个是个很疯狂的符师,私底下虐杀了不少符石。 这导致碎渊最近的科研力度有所下降,而外面传来的消息也越来越严峻。 “破难”的搜查和对长滇幕后黑手的调查让长槙最近防护都多了好几倍,我出去玩都被盘问了好几次。 碎渊看了几天我就看腻了,又没人陪我玩,所以我决定去李家逛逛。 小静小雪的家长一定是不同意她们和我交朋友,不然小静和小雪也不会对我谎称她们没有长辈亲人。 唉,我本来应该制止她们向我说谎的行为的,但谁叫我和她们家长有些矛盾呢? 我送了几分礼物作为见面礼。 人类社会讲究一个“礼”,符师的社会也挺讲究这个“礼”的,我送了礼马上就有人来迎接我了。 我寻思我的礼可能送重了,李家一大群人都出来迎接我,看上去蛮有气势的。 领头的那个还是我的熟人,好多年不见了他好像还是没有好好锻炼,跑得整张脸都通红通红的,气喘吁吁。 当年我们一起出去玩的时候他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当时跑上好久都不带红脸的。 我友好地和他们打了招呼。 他们很清楚我在极乐被悬赏的状况,很担忧的质问我。 说我怎么敢跑出来。 他们没有拿我换赏金的意思,还热情地邀请我去他们祭祀的祖屋里躲躲。 那个地方平时不让外人进去,也就是看在小静小雪的份上愿意让我避避祸。 我有地方藏身,不想牵扯他们,所以礼貌的拒绝了。 他们非要强留,还说要请我的其他好朋友来说服我留下。 这也太热情了,我几乎招架不住。 但听到他们说到那个和我有矛盾的人也在祖屋的时候,我坚决的拒绝了。 和那个人待在一起我感觉我都变老了,还是不要待在一起比较好。 拜访了一趟李家后我反而收到了更多的礼品,他们也太客气了。 出去逛了一圈后我心情好了很多,又回到了碎渊。 郑清说让我等等,到底是等什么啊? ……总不可能是等碎渊被灭吧?好歹碎渊也是他的心血诶。 我回来的时候碎渊正在被攻击,好多人在交手。流血流泪的人充斥在场内,他们眼中的情感压抑又痛苦,让我难以呼吸。 我见过很多符师和符石争斗的场景,每一次都同样压抑,一面倒的战场可能更像是符师们的狂欢,因为符石们根本没有攻击手能使用符力的只有符师,这个常识极乐随便一个小孩子都知道,但我其实知道一个特例。 一个能使用自身符力的符石,在遇见顾室友之前的特例。 顾室友很特别,他使用自身符力的方式和另一个特例不大一样,六方被炸毁的时候我才发现他原来是通过一个工具转化符力的,那个东西时灵时不灵,看他使用起来蛮费劲的。 他应该是碎渊的人,因为碎渊的部分人手里也有这个工具,让他们得以成功撤离。 打架着实有点无聊,但我越打越有力量,然后很诡异的,在临渊的队伍里看见了顾室友。 完了,脑子不太够用了,顾室友也不是那种人啊?为什么会混迹在符师的队伍里? 得亏和我做了生意,不然他现在得被碎渊的人骂死——也许不会,说不定都没多少人认识他。 …碎渊最后转移到了一个更偏僻的地方,据说是很久之前就准备好的备用基地,结果一进去,嚯,里面埋伏了更多的符师。 我乖乖投降,抱头蹲在角落。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错觉,好像除了少数几个符石,其他人对被抓好像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 他们没什么很大的波动,甚至在发现埋伏的那一瞬间卸了力。 他们漠然的接受了自己的结局,甚至可以说是无动于衷。 ——我总算知道郑清想让我看什么了。 在一个符石在高处自杀的时候。 那个符石是碎渊的主要领导者,他和郑清在某些方面很是相似。 碎渊的人很尊重他,我待在碎渊的那几天听到了不少符石父母教导他们孩子是用他举例,用他做榜样。 他的自杀像是扔进寂静火油的一点火星,在他之后,大概五分之三的符石们同样选择了殉道。 是的,殉道。 他们高呼着领导死前的那句“为了自由”,将手边的锐器刺进心口,太阳穴和脖子。 我很难形容那一刻我的心情。 他们体内积蓄的符力在空中消散,五色的光芒流转,像是奔向海洋的河流,又像是空中陡然炸开的烟花。 比玲珑塔的倒塌更绚烂,比六方的倾倒更壮丽。 我身处其中,心中的情绪涌动,像雷雨天怒号的海涛拍岸,压抑,迷茫,无力,颓败。 我看向四周,那些符师们脸上流露出惋惜,像是在感慨美味的佳肴倒在了地上,沾上了灰尘。 那条由殉道者的符力幻化的河流摄住了太多人的眼睛,等那条河流消散,余下的符石们已经不知所踪。 我也不知道。 但我可以确定的是,在我略显漫长的时光里,这条河流仅有的几次出现都同样绚烂,辉煌,令人哀伤。 那条郑清没能走完的路,有人替他看到了尽头。 看过这条河流后,我决定去一趟长燧。 那里有我多年前遗留下的东西。 我想。 有人帮我做出了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