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咋上桌吃饭了》 第1章 入局1 陈挽心X陆行知 “我以为他入了我为他设的局,到头来,原来是我明知故犯入了局。” - 昏暗的监控室,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姿态慵懒,向后靠着椅背,玩味的目光落在面前显示屏幕上。 偌大的显示屏中,面庞青涩的侍应生被一群男人围在中间,侍应生被灌了下药的酒,脚步虚浮不稳,尤其他的眼睛还被黑布蒙上,更无法分辨方向。 围住他的人用力一推,侍应生被迫向后摔坐在沙发上。 苍白的脖颈扬起,露出脆弱的咽喉,抬起的下颌棱角分明,喉结轻轻滚动,轻易挑起热意。 围着他的那群人瞬间躁乱不少。 监控室内,目睹这一切的男人同样如此。 宋阮低头看了看自己,沉默片刻。 “系统,你不是说我扮演的人设不举?你要不看看现在?” 336夹着一口刚出厂就有的小奶音,话语却饱含历经宿主的熟练度:“别着急,陈挽心确实不举,但是屏幕里是主角攻,他只对主角攻有感觉。” “我把这个世界的人设和剧本发给你,你先看一下。” 宋阮闭眼接收系统发来的资料。 在这个世界里,宋阮要扮演的人名叫陈挽心,是一个不举的富二代。 他的母亲给他取名挽心,不在乎像不像女孩的名字,只希望他的出生,能挽回丈夫陈敬易的心。 陈敬易年轻时有个初恋,初恋家庭条件不好,陈敬易既要又要,既想和初恋搞纯爱,又不愿放弃和大家族的联姻。 他本想在外面偷偷养初恋,但初恋性格刚烈,和陈敬易彻底了断后,嫁给一名普通白领,过着简单幸福的生活,生下一个可爱的孩子。 这个孩子就是主角攻陆行知。 陈敬易婚后,无时无刻不在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追不回初恋,他就把气都撒在联姻妻子冯丽枝和陈挽心身上。 冯丽枝是个恋爱脑,竟真的爱上了陈敬易,对陈敬易的初恋恨之入骨。在她的耳濡目染下,陈挽心也对陈敬易的初恋分外厌恶。 陈挽心二十三岁时,陈敬易得了重病,同年,他找到了自己的初恋。 也许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太过庞大,陈敬易压根不在乎陆行知是不是自己的孩子,竟然立下遗嘱,要把全部财产留给陆行知和初恋。 只是陈敬易最终没有成功。 在签字公证的路上,陈敬易死于车祸。 那张没有被公证的遗嘱被陈挽心的母亲拿回来,甩到坐在沙发打游戏的陈挽心脸上。 “还玩?你爹把家产都给外边的贱人了,如果不是我,家里的钱你一毛都得不到!” “真该死,那对母子真该死!” 这时候冯丽枝精神状况已经出了问题,她又哭又笑的,一会骂陈挽心蠢货,一会又叫他宝宝,甚至跪下来求陈挽心。 “挽心,宝宝,妈妈活不长了,你答应我,你答应我!” “替妈妈报仇好不好?妈妈要让那对母子不得好过!” 陈挽心的母亲没多久就死了,陈挽心也按照母亲的遗愿,折辱主角攻和主角攻的母亲。 只是陈挽心没想到一向不举的他会对陆行知有反应。 他一边厌恶自己,厌恶陆行知,又忍不住靠近陆行知。 于是陈挽心拥有了两个身份,一个是恨陆行知,折辱陆行知的富二代,一个是友好善良的、陆行知的朋友。 然而事迹暴漏,陆行知意识到陈挽心一直在耍他,亲近的朋友就是那个折辱他的人,愤而联合本文的主角受,也是陈挽心生意上的对家,一起整垮陈挽心。 陈挽心的公司破产,名下所有财产被查封,陈挽心则流落街头成为老赖人人喊打,失足落水死在冬夜的河水里。 “都好惨,最该得到报应的不应该是渣男陈敬易吗。” 宋阮读完剧本,忍不住吐槽。 意识海里,336扇了扇翅膀,安慰他:“没事的,你演陈挽心,惨的马上就是你了。” “……”还真是谢谢你了。 系统的安慰方式离谱但有用。 作为一个同时绑定不少宿主的工作狂系统,系统没有时间多待,他还有更危险的世界要跟进,留下一句“好好扮演人设”,就匆匆下线。 宋阮揉揉脸打起精神:“好,那就开演吧。” 这是宋阮被系统绑定后的进行的第一个小世界,来之前,宋阮参加了入职培训,上了半年的演技培养班,如今,正到了检验他演技成果的时候。 椅子上的青年瞬间冷下来,望向屏幕中间的人影,目光还残留着轻蔑的恨,视线却不由自主被那人吸引,流连在画面中人绝妙的皮囊。 监控下的包厢里。 陈挽心找来的这几个人爱玩惯了,荤素不忌,别管男的女的,长得好看都不是问题,一个个的这会正被陆行知的皮相迷得不行。 本来折辱这个小服务生,只是为了讨好陈挽心,现在多少参杂了点真情实意。 看美人颤抖落泪,真是件乐事。 有人伸手解开蒙在陆行知的眼上的黑布,预想中楚楚可怜的神情并未出现在那张年轻漂亮的脸上。 他们对上一双迷蒙的、却又带着狠意的眼睛。 大有种宁折不屈的气势。 隔着屏幕,陈挽心也被这双眼睛注视。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 包厢里的富二代俱是一愣,随即笑开:“长得漂亮,没想到性格也这么烈。” 有人将手指背面贴在陆行知脸侧,被陆行知扭头躲开。 他又去撕扯陆行知的衣服,挣扎间,白衬衫的扣子崩开两颗。 陆行知挣扎的动作越发大,桌上酒杯果盘碎了一地,一群人对上被下了药,摇晃着站不稳的陆行知,竟也没占到便宜。 几个人有些恼了,找来棍棒绳子,试图来硬的。 陈挽心拨通了电话。 “陈哥?”接电话的人瞥向角落,对监控咧开嘴巴,“怎么样陈哥?还满意看到的不?” “我们这就给他点更厉害的瞧瞧,你就坐着看……” “停下吧。”陈挽心声音有些轻,态度却不容置疑。 男人还想挣扎,他显然不想在此刻终止:“……这才刚开始呢陈哥,再说不是您说让我们收拾这小子……” “我说,停下。”陈挽心加重语气。 男人面色讪讪:“行,行,陈哥,我们这就走。” 男人不情不愿地带着几个哥们出了包厢,只留下倒在沙发上的陆行知,失了力仍强打精神,试图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隔着屏幕,陈挽心凝视被汗水浸透,狼狈不堪的陆行知,心底的恨意翻涌不停,**同样如此。 扣着扶手的右手青筋暴起,用力到铝制扶手几乎变形,心中天人交战,最终他自暴自弃地站起身,右手猛地向下拽了拽领带,双眼猩红地走出监控室。 走到大厅时,会所经理看见他,热切地迎上来:“小陈总?您什么时候来的,这些服务生真是没个眼力见,我代他们给您赔个不是,私人包厢准备好了,要不过去玩会儿?” 陈挽心顿住脚步,看向经理:“带我换身侍应生的衣服。” “现在起,我是你这的兼职员工。” - 十分钟后,一身侍应生装扮的陈挽心上楼。 他犹豫着迟迟没有推开陆行知所在的包厢门,直到从里面传来喘息和玻璃杯落地的声音。 陈挽心推开门,映入眼中的是倒在酒液和碎玻璃中的陆行知,以及伏在陆行知身上,衣服脱了一半的男人。 听见声音,男人朝陈挽心看过来,脸上满是被打扰的不耐烦,看清陈挽心身上的侍应服后更甚。 “没看到我在干什么吗?滚出去,少多管闲——” 话还没有说完,陈挽心扬起托盘砸到他头上,一声闷响,男人发出惨叫。 “啊啊啊!你敢打我!”男人额头流下鲜血,他又疼又恼,拳头朝陈挽心砸过来,陈挽心这个富二代别的不行,打架却还可以。 上学时候就是个刺头,又练过散打,没少出去招猫逗狗。 和男人对上,对他来说根本是毛毛雨。 “不想我打死你,就滚。” 男人欺软怕硬,也是走错包厢看空无一人才敢对陆行知下手,这会知道害怕了。陈挽心打他时候脸上没一丝表情,一拳比一拳狠,他真怕被这人给打死了。 外套也没敢拿,灰溜溜跑出去,临走前放狠话:“一个服务生牛什么,我去找你们经理!” 陈挽心没管他,垂眸看向脚下。 黏腻的酒液已经流到他的鞋底,鞋面也在刚才的打斗中溅上不少。 好脏。 就像失力倒在酒液中的陆行知一样。 额发湿透,脸庞酡红,白衬衣被酒液浸透,碎玻璃把他手上背上割出细碎的伤口。 好脏,好狼狈……好、漂亮。 陈挽心蹲下身,陆行知迷蒙着眼望向他,眼瞳失焦,又努力聚起,药效发作让他的反应慢半拍,看起来又呆又笨。 陈挽心的心跳不受控地兀自加速,鼓声般在胸腔内响彻,他忽然想到一个更好的主意。 他下意识为自己此刻的行为辩解。 他不是动心,他是在向陆行知复仇,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引诱陆行知爱上他,再让陆行知知道,他就是那个折辱他的人,岂不是更加玩弄人心。 灼热的气息中,模糊的视线内,陆行知眼瞳聚焦。 义无反顾替他打跑人渣的年轻人朝他伸出手,神情关切带着担忧。 “碎玻璃把你划伤了,一定很疼吧?” “别怕,我拉你起来。” 开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入局1. 第2章 入局2 “……你是谁?” “我没有在这里见过你……” 陆行知被陈挽心拉起来,绵软软地放在沙发上,卸下了防备的人此刻看起来有点乖。 陈挽心被那颗眼尾小痣迷住心神。 陆行知的长相随妈妈,好看到了漂亮的地步,皮肤也白净,如果不是太高的个子和清爽的短发,真会被认成女孩子也不一定。 “你……还好吗?” 陈挽心猛地回神:“我、我没事,我叫陈挽心,今天刚来这兼职。” 陈挽心抓了把头发,又指了指乱七八糟的房间:“经理叫我上来收拾收拾。” 这副模样实在不怎么聪明,陆行知微微弯了下眼睛,气息还有些弱,语气却软下来:“谢谢你、帮我。” 陈挽心摇头:“不用谢,我最看不惯那种人,不管是谁我都会帮。你是被下药了吗?这里等会再收拾也来得及,我先送你去休息会。” 说完不由分说地搀起陆行知,陆行知的身体发烫,和陆行知接触到的地方逐渐升温。 “你在发热,会不会很难受?”陈挽心问。 陆行知额角都是涔出的汗水,他顶着一张狼狈的脸缓缓摇头,隐忍又倔强:“……我没事。” 陈挽心不再多说,扶着陆行知慢慢走。 正发愁怎么找员工休息室,刚才放狠话的中年男人领着经理过来了。 中年男人顶着一头血,他害怕陈挽心的拳头,只敢对经理暴跳如雷:“你们店的员工被培训的都会打顾客是吗?来!看这!看我的头!差点就被这混蛋开了瓢了,说吧,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男人预想中的经理让小侍应生低头道歉,息事宁人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经理看见是陈挽心,哪敢让这位给人赔不是,就算是穿着侍应生衣服,经理也不敢真把小陈总当侍应生。 陆行知看起来实在惨,脚步虚浮,全靠陈挽心搀扶,经理怎么会不明白陈挽心这是英雄救美,给陆行知出头呢。 人家穿侍应生服装说不定是小情侣之间的小把戏,他没敢挑明。 经理拿不准陈挽心的心思,这会他是该对两个侍应生宽容些,还是做一个恶人,给苦命鸳鸯感情升温添把火。 直到他收到陈挽心的暗示。 原本对着陈挽心还唯唯诺诺的经理,立马换了一副严厉嘴脸。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兼职就好好兼职,给我惹这么多事!明天你们不用来了!” “怎么,还不走?等着我找人把你们轰出去?” 陈挽心和陆行知被扫地出门。 陆行知狼狈地不像样,陈挽心搀着他,身上也沾上粘腻酒水,陈挽心有些烦躁,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但这会跟陆行知在一块,又不能叫司机来。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陆行知开口打破平静:“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陈挽心扭头看他,陆行知比他还高一点,但这会没什么劲儿,尽管努力试图走平稳了,还是会不可避免地往陈挽心身上栽。 夜间温度低,风一吹,药劲是退一些,但陆行知本就苍白的小脸也更白了。 看着可怜兮兮的。 陈挽心爽朗地笑了:“这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一份兼职,丢了再找就行了。” “要是没有帮你,我可会后悔一辈子的。” 陈挽心脱口而出,好像他就是那样想的,却让听在耳中的陆行知愣了愣。 “你……” 陆行知开口,又闭上嘴巴。 “什么?”陈挽心一边用手机打车,一边道,“想说什么就说。” 陆行知慢半拍眨了眨眼。 你对谁都这样好吗? “你住在哪里,远吗?” 陈挽心笑了,大脑意识到之前,身体已经下意识抬手放在陆行知头上,他顿了顿,随即揉开,柔软的发丝在手心下无比乖顺。 “好笨啊,你都这幅样子了,还关心我住哪?” 陈挽心晃晃手机,上面是打到的车牌号:“我先把你安全送到家,至于我嘛。” “我刚来这个城市,这两天都住酒店,一会把你送回去,我随便找个酒店住就行了。” 陈挽心笑的很无所谓,陆行知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叫的车很快就来了,陈挽心扶陆行知坐后排,然后他上车,关门,给司机打招呼:“师傅,地址填错了,修改个地址哈。” 叫车的地址是陈挽心随便填的,他把手机给陆行知:“把你送到哪?自己填。” 其实陆行知应该填学校地址的,母亲生病住院,他这些天为了筹钱天天做兼职,为了不耽误课业,他最近都是住宿舍,已经很久没有回家。 更何况,他今天才认识陈挽心,根本不了解陈挽心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就暴露家庭住址,太武断了。 但他还是填了家里的地址。 车子停在老小区门口,陈挽心先下车,把陆行知扶出来,瞥了眼小区内部:“我看里边路灯挺亮堂,就不送你了。” 又掏出手机加陆行知的绿泡号,匆匆打下“陈挽心”三个字发送好友申请。 “到家了报个平安,我先走了。” 说罢转身开车门,正准备上车,衣摆被人从后面拉住。 “别走了。” 身后的声音瓮翁的,陈挽心顿住。 “你的手背被玻璃划破了,不要走了,今晚住在我家吧。” 好一会儿,陈挽心转身,双手抱胸,笑的有点坏:“我说你这人,你不怕我是坏人,给你做局啊?” “才见我一次,就让我进去你家,你怎么这么好骗?” 陆行知只是摇头:“你救我,我相信你。” “你不是坏人,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叫陈挽心。” 顿了片刻,他又说:“我叫陆行知。” “现在你也知道我的名字了。” 陈挽心的目光垂下去,避开那双乌润的眼睛,一路上都欢快昂扬的声音此刻却听不出情绪。 “所以呢?” 陆行知没察觉,他现在药劲儿还没完全消退,更何况,他的心跳在莫名加快,早就叫他神思恍惚了。 “所以……我们现在是朋友。”陆行知说。 陈挽心猛地抬眼,陆行知却已经向右手边走了。 陆行知声音还是轻飘飘的,但透露的情绪却掩饰不住地夹杂开心:“……先去买点药,伤口要处理一下。” 陈挽心关上后座车门,慢一步跟在陆行知身后。 比设想中轻松太多了。 陈挽心对别人的好感并不迟钝,最起码,陆行知不讨厌他。 本来只是一个设想,但让陆行知跳下他设计好的局,实施起来好像并不是太难。 应该开心。 能报复让他和妈妈被陈敬易忽视这么久的人,应该开心。 陈挽心抚上左手那串檀香木。 妈妈,那个把陈敬易夺走的女人,她的儿子,是个愚蠢的笨蛋。 - 陆行知家住在五楼,这附近有个挺有名的中学,这个小区是这所中学的家属院。 房子很有年头了,楼层不高再加上不好改建,直到现在都没有装上电梯。 陈挽心跟在陆行知后面,爬了五层楼。 饶是陈挽心,也禁不住有些气喘,倒是陆行知,看起来挺柔弱一人,也不知习惯了还是怎么,面不改色,没一点异样。 陆行知打开门,两室一厅的房子布置的很温馨。 就是没什么生活痕迹。 “你一个人住吗?”陈挽心明知故问。 他知道陆行知的妈妈生了很重的病,现在还住在医院里。 陆行知蹲下身,从边柜给陈宛心拿拖鞋,修长的脖颈像一截洁白的玉。 “现在是,我妈妈生病了,这段时间住在医院。” 秉持着才认识一天的礼貌,陈挽心没有继续问下去。 陆行知给陈挽心倒了杯水:“哥,你随便坐,我先去洗个澡。” 陈挽心挑眉,这就喊他哥了,小年轻,嘴巴甜,他听着也心情好,揶揄道:“这声哥我不白应你,你要没什么力气,我帮你洗?” 白皙的脸瞬间通红,陆行知简直语无伦次:“我、哥……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 见人急得脸都快红成熟透的虾子,陈挽心笑了一声:“逗你的,走这一路,药效差不多该退了。” “你快去洗吧,衣服上沾了酒,粘腻腻的多难受。” 陆行知红着脸,低低地嗯了声,逃跑一样进了浴室。 浴室响起水声,陈挽心走向客厅边的橱柜,那里放着两张相框。 一张是全家福,看起来是陆行知小时候拍的,一男一女抱着小小的陆行知,笑的很幸福。 另一张照片男人没有再出现,只有陆行知和他旁边的女人。 陆行知看起来和现在的模样差不多,陈挽心移开目光,落在旁边的女人身上。 女人长的很漂亮,带着一副无框眼镜,头发低低挽起来,如同她的职业,她的衣着打扮也带着一股教师风。 纤细的手轻轻揽着陆行知肩膀,女人笑的很温柔。 纵然陈挽心极其极其讨厌她,也不得不承认,让陈敬易挂念这么久,女人的确有这样的资本。 但这不妨碍陈挽心对她的恨,连同陈挽心母亲的那一份。 不知过去多久,浴室的门锁微微响动,陈挽心转过身。 刚洗完澡出来的人换了身干净衣服,棉质条纹长袖和浅色长裤,看起来就很舒服。 陆行知还在读大学,本来就年轻,浅色的居家服让他看起来更显小了。他洗了个冷水澡,脸上的热度已经被冲刷掉。 他的头发还湿漉漉的,却没顾上自己,拿着消炎药朝陈挽心走过来:“哥,你手上的伤口,我给你擦点药吧。” 但是明明他受的伤比陈挽心更多。 陈挽心却向后退了一步,双手环胸,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要不先顾下你自己?洗澡的时候背上没疼是吧?” 陆行知倒在地上时,后背可被碎玻璃划伤不少地方。 陆行知被他说的脸上一红,才下去的热度又升起来,递出消炎药的手停滞在半空,往前也不是,收回也不是。 “我、我……”我了半天也没个所以然出来。 陈挽心接过陆行止手里的药,指指沙发:“过来,坐这。怎么这么容易脸红,我又不是凶你,怕什么。” 第3章 入局3 陆行知乖乖在沙发上坐下。 陈挽心说:“转过去点。” 少年就听话地微微转身。 在陆行知看不见的后方,陈挽心挑眉,语气还是漫不经心的,说出的话却让陆行知瞳孔颤了颤。 “衣服撩上去。” “……我,”陆行知低垂着头,声音低的不能再低,“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碎发遮住光,谁也看不到他的脸简直快要熟透了。 陈挽心啧了一声:“伤口在后背,你自己够得着还是看得见?” “别磨叽了,快点弄完早点睡觉。” 陈挽心听起来有些不耐烦了,陆行知没再说话,安静地把衣角撩上去,趴在沙发扶手上。 陆行知今年才21岁,正是最好的年纪,身体也和他的脸如出一辙的漂亮。 白净的皮肉覆盖住精致的骨架,没有一丝多余赘肉,也不是瘦弱,薄肌此刻乖顺地舒展,却能想象出当它爆发时的力量。 稀碎的伤口破坏了这件艺术品的完整性,却又为其增添上残破美。 陈挽心目光落在那双蝴蝶骨上,随着主人的呼吸上下起伏,仿佛下一刻就要飞出去。 消炎药水落在伤口上,冰凉的触感让陆行知不自觉屏住呼吸,微微向上耸肩。 蝴蝶骨便越发凸起,轻颤,起伏。 陆行知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没想到视觉关闭的一瞬间,其他感官就更敏感,明明看不到,他却像从第三视角旁观了陈挽心在他身上流过的去处。 点,抹,蹭。 陆行知心跳越来越快。 直到—— “放轻松,别紧张。” “是太疼了吗?我再轻一点。” 陈挽心的声音仿佛有什么魔力,叫他别紧张,陆行知就真的不再紧张。 擦完药,陈挽心拉下陆行知的衣服,遮住后背。 陆行知立刻转过身:“我也帮你……” 陈挽心打断他:“不用,小伤口,我自己弄就行,我能用你家浴室洗个澡吗?” “当然可以,我去给你拿衣服。” 陆行知找了套他没穿过的干净衣服,陈挽心接过来:“不用等我,我在客厅睡一晚就行,你早点睡。” 说完没等陆行知说话就钻进浴室,男的洗澡一般都快,陈挽心出来却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客厅的灯还亮着,陆行知没回房间。 陈挽心疑惑地看过来。 明明是在自己家,陆行知却有点无措,手脚都仿佛不知道往哪摆,看起来很忙。 他解释:“我、你……你的手,我担心你一个人不好弄,而且你也帮了我……” 陆行知巴巴解释一大堆,陈挽心没耐心听完了,那张红润的嘴巴在他面前一张一合,陈挽心错开眼,把手递过去。 “那就辛苦小知弟弟帮我了。” 陈挽心语气轻佻,嘴角向上翘了翘,他不知道自己笑的时候,嘴角的梨涡就会显出来。 显出些可爱的稚气。 陆行知盯着陈挽心愣了愣。 “怎么了吗?怎么一直看着我。”陈挽心还在笑。 陆行知却不敢再看了,匆匆低下头,认真给陈挽心的手擦药。 又发现这双手也好看,指节修长,骨骼分明,他以为会硬邦邦的,但又不是,擦药时蜻蜓点水般的接触,让他意识清晰,温热的,柔软的…… 一定很好牵。 - 陈挽心在沙发上睡了一晚。 陆行知家的沙发窄,不够软,也不舒服,陈挽心很久没睡过这么憋屈了。 上次睡这么难受,还是初中时候,他把陈敬易办公室里初恋照片撕了,陈敬易把他关地下室的小隔间两天两夜,没让人送进来一口吃的,最后是还没过世的姥爷知道了,给陈敬易施压,陈敬易才把他放出来。 比起小隔间阴暗潮湿的地板,这张硬沙发都算得上天上。 陈挽心坐起来,捞过手机看时间,已经上午九点了。 陆行知没在家,用昨天加的绿泡给他留了言。 “我去上课了,给你留了早饭,在餐桌上,记得吃。” 谁都没有提陈挽心醒来后怎么样,今晚又住哪里,陈挽心洗漱完,拿走早餐,在小区门口打了辆车,回到他在市中心大平层的家。 昨晚住陆行知家是事出有因,今天再住那就是不识好歹了。 陈挽心还没打算让昨天刚建立的人设崩塌。 却不知道陆行知只是早上时间太急,忘记说晚上的事。 以至于在下午收到陈挽心租到房子的消息时,还有些失落。 “会不会太匆忙了?里面的东西都还齐全吗?” “要不还是现在我家住一段时间,过渡一下吧。” 不自觉把心里话发了出去。 陈挽心左右看了看宽敞明亮的千万房产,应该还算东西齐全? 片刻后,他想到什么,打电话给私人助理:“帮我找一套房,要黑心中介的,坑年轻打工人的。” 助理不懂原因但听话照办,两小时后,陈挽心住进简易装修,甲醛还没散干净,还要加收管理费、清洁费的黑中介房。 陈挽心给陆行知回消息:“我觉得这房子还行,要不你什么时候空了再过来帮我看看?” 没多久,那边回复:“好。” “地址是哪,我兼职结束过去。” 陈挽心拒绝了:“可别,那会都多晚了,不安全,你把兼职地址给我,我去接你。” 有了上次的教训,陆行知没再去会所那种是非之地,这次他找的兼职是个咖啡厅,薪资少一些,但不用提心吊胆。 晚上十一点,咖啡厅打烊,陆行知换下工作服,从侧门的小胡同走出去。 胡同有些黑,在尽头的转角有盏路灯,隔着很远的距离,陆行知看到路灯下站着的人。 工装外套搭硬牛仔裤,脚踩深色板鞋,往那一站劲劲儿的,看起来拒人千里,不好接近。 然而这会儿不好接近的人被灯光笼罩着,冲陆行知挥手,笑的眼睛弯弯。 陆行知快步走过去。 “饿了吧,吃点宵夜?” 陆行知没拒绝。 这个时间很多店打烊了,逛了一圈没什么吃的,两人去小超市买了点泡面准备回去煮。 陈挽心租的地方是个城中村,外表看起来很破,里面装修也不出意外地差。 泛黄的墙面粗粗粉刷一遍,白是白了,一抹就掉白粉。窗户挂着批发来的深绿色窗帘,搭配上粗制滥造没有合格证的桌柜。 乍一看还行,真住起来那就遭罪了。 一打开门,陆行知就闻到浓烈的刺鼻气味,简直像进了化学毒气室,熏的人脑袋发昏,咽喉泛苦。 家具很新,保护膜都没撕,无法忽视的气味像毒气弹,就是从这里面散出来的。 陈挽心也被这味道呛了一下,先一步走进去开了窗:“味道有点大,中介说开窗散两天味就好了……” “他骗你的。”这还是陆行知第一次打断陈挽心说话。 “嗯?” “他骗你的。”陆行知又重复一遍,“这房子住不了人,家具都是新的,墙面也新粉刷了,甲醛肯定超标,不能住在这里。” “甲醛超标?”这事儿陈挽心还真不知道,他要什么都有人给他从头到尾弄好了送来的,这种事根本轮不到他操心。 “但是我已经交了半年房租了。” 陈挽心有点犯愁,他现在的人设是存款一万三刚交了一万块房租的落魄无业青年。 手腕覆盖上一层暖意,是陆行知拉住陈挽心的手:“别担心,我们去找中介,把钱要回来。” “能要回来么?”合同都签了,还是黑中介,恐怕不好要。 陆行知没肯定也没否定,只说:“试试。” 第二天一大早,俩人就去了黑中介的办公地点。 小巷深处的半地下门面房,肥胖的中年男人抽着烟刷手机,不时从喉管里挤出几句笑声。 里边味道不好闻,烟味混着汗味,陈挽心不想多待,合同搁在桌上,直截了当:“我要退租。” 男人头都没抬起来,叼着烟一副混不吝的模样:“退不了,白纸黑字写着呢,租期不到,概不退租。” “凭什么?你那房间里味道那么大,根本住不了人,凭什么不给退?” 男人终于抬头,手机还在一边响:“是忽然味道大的?昨天你看房的时候不就这么大的味儿?好好看看你签的合同,退不了就是退不了,有味你也退不了!” 嚣张跋扈的态度和昨天好声好气的模样判若两人。 男人要放水,一把推开陈挽心朝厕所走:“别挡路,赶紧哪来的回哪去。” 还从来没人敢这么推陈挽心,他脾气本来就不好,忍到现在已经极限,抓住男人的手用了力气,捏的男人面容扭曲:“我让你走了吗?” “把租金退我。” 陈挽心的脸色冷下来。 男人敢在这一片这么干,也多少有点势力,再加上陈挽心和陆行知长的一个比一个年轻,看着就没什么社会经验,男人也不怕把事儿闹大了,转手捞起桌子上的烟灰缸,就往陈挽心头上砸。 “小心——” 陆行知冲了过来,抬手护住陈挽心的额头。 有肉垫缓冲,陈挽心没什么事,陆行知的手当时就破了。 而且,没听错的话……陈挽心好像听到骨头咔嚓的声音。 他立刻转头,陆行知的手被红色的血糊满了,指节微微发颤,陆行知却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用那只沾满血的手,拿着合同放在桌子上。 脸上看不出一点情绪:“退钱,不然我现在就报警。” 男人敢打就不怕报警,但此刻睑陆行知面无表情冷着脸,看起来实在要钱不要命,他有点犯怵。 犯不上为了这一单生意弄个你死我活,男人不吭声,沉默着点开陈挽心的头像,转了八千。 陆行知看到了:“还有两千。” 男人不想转,混不吝道:“我干这一单总不能一点不赚吧,你说呢这位小哥?” “我也不能只被你砸,要不互殴?你说呢?” 陆行知的样子半点不像开玩笑。 男人闭上嘴不说话了,把剩下的两千块钱一并转过来。 “钥匙放下,赶紧走!!” 陆行知拉着陈挽心从昏暗的小门面房走出去。 陈挽心低垂着头,目光落在那双拉着他的手上,鲜红的血顺着瘦削的手指往下滴,有几滴落在陈挽心手背,黏腻又炙热。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站在他前面,替他挡伤害。 “怎么了?” 察觉到陈挽心停下来,陆行知停止脚步。 陈挽心对上陆行知关心的目光,忽然有些恍惚。印象里,陆行知一直都居于弱势地位,要不就是被人下药欺负了,要不就是在他面前乖乖的。 现在的陆行知,依旧是好看的,但一贯的乖开始展露锋芒,显出不好惹的攻击性来。 陆行知……跟他想的不一样,性格不一样,行为也不一样。 陆行知好像并不让人那么……讨厌。 血液从手背蜿蜒到手腕上,檀香木也沾上血。 冯丽枝哭着叫他宝宝,叫他给她报仇的样子又出现在陈挽心脑海里,他的小指忽然痉挛了下。 就算是这样,就算不一样,又如何呢?陆行知和他之间,是天生的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