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玫瑰折腰》 第1章 开篇重逢 【01】开篇重逢/ “比起被说相似，我想形影不离。” “江、江遇？！” 久许神情恍惚，不禁后退两步。 她看到那背影，不但下意识喊，甚至无意识退。 少年似有所感，突然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来，看来往的学生，定在她的方向，好像认出了她。 久许愣在原地。 不会错的。 是他。 “你这是要找人？好像是有动静。”楚夜下些台阶，站在他的身后，顺着他视线看，不解问：“江遇，看什么呢？” 江遇听到这话，不禁淡淡笑了，眼神格外深情。 “小孩儿很漂亮。” “不眼瞎耳聋吗？”楚夜没看到人，不觉轻笑了声，打趣说：“再说这是高中，哪里有小孩儿。” 预备铃声响起，到七点五十分。 江遇回过神来，没有再回他话，转身往二楼走，看楚夜还愣着，怕他真迟到了，好心出声提醒。 “快上课了。” 第一节上语文，课前要求背诵。 楚夜很快回神，看他已进大厅，连忙跟了上去。 “我腿瘸了，你倒挺快。” 还看小孩儿呢？ 两人走得很快，已经拐进楼道，再看不到身影。 久许还在原地，甚至陷入沉思。 清晨阳光温暖，洒落在楼梯上，平添几分神秘。 少年一如当初，身上意气风发，白短袖黑长裤，哪怕穿着校服，在阳光照耀下，完美还原样貌。 那一转身回眸，犹如无情神祇，将要坠落神坛。 眼前楼梯不长，但也算不上短。 她却生出错觉—— 如果那刻伸手，就能触碰神明。 * 久许转学过来，要去高三七班。 班主任教英语，名字叫刘风吟，是教学组组长，教学经验很足。 她才刚来学校，没办走读手续，得先来找老师。 这时已过八点，上课铃早响了，正上第一节课，楼道没什么人。 办公室很安静，没有几个老师。 久许站在门口。 “报告。” 十七岁的少女，声音还软软的，倒像个小孩儿。 有男老师听见，温声说：“进吧。” 久许点头回应，随即进办公室，走了一圈下来，没看到刘老师。 她想出声询问，却没胆子开口。 办公室人不少，有三四个学生，有五六个老师，没有说话交谈，显得氛围凝重，隐约有些压抑。 久许思索片刻，返回找那老师，回她话的老师。 男老师很和善，此时不算太忙。 “老师您好，我想找刘老师，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叫久许是吗？” “是的，老师。” “她应该待会儿回来，好像给你办手续了，就右边倒数第三排，你可以去那边等等。” “谢谢老师。” “不用谢，快去吧。” 久许按着那话，很快找到位置。 少女端正站着，模样很是乖巧，梳着高高马尾，脸有些婴儿肥，白色圆领T恤，深蓝色背带裤，背着杏色书包，脚上是小白鞋。 办公室里有表，表针不停走动，声音格外清晰。 此刻是十五分。 刘风吟坐下后，扯来一把椅子，示意女孩坐下。 久许本想推辞，可看老师神情，话又不敢说了，只得点头答应。 她坐在椅子上，听着老师说话。 “走读手续办下来了，你的情况有点特殊，早晚自习可以不上，九节正课一定要来，跟同学们相处起来，有不适应再跟我说。” 刘风吟看课表，补充说：“正好下节课我的课，带你去教室认认人。” 久许认真听着，该回应了回应。 * 时间过得很快，下课铃声响了。 刘风吟拿好书，带久许去教室，顺便认班干部。 她还嘱咐班长，让他等会上课，给她领套校服，帮她取回课本。 久许有些茫然。 老师想得周全，她这算是跳级。 学生接连反应过来，是班主任提前来了，刚刚还闹腾的班级，立刻便安静了下来。 可对未知都会好奇，有些同学私下讨论。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学生转班？” “文转理吗？重点班的？” “应该不太能吧，她看着好小啊，真有十八了吗？” “不能是老班女儿吧。” “……” 随着上课铃声响起，讨论的声音也停下。 老师走了过场，便是自我介绍。 久许站在讲台旁边，同学们抬头看着她，平复心情整理思绪。 “同学们好，我是久许。” “长久的久，期许的许。” “很高兴能来到这个班级，希望跟大家成为好朋友。” 那么多同学里，江遇格外显眼。 竟然开篇重逢？ 算是阴魂不散！ 楚夜听到声音，联想今天早上，仿佛理清一切。 叫江遇的那人，就是这个女生。 “为什么呢？” 楚夜不禁偏头，打量江遇身形，定至江遇脸上，淡淡问：“你的背影，我的背影，不一样吗？” 就凭一个背影，认出一个人吗？ “略显不同。” 江遇停顿了下，补充说：“但是不多。” 楚夜：“……” 一见江遇误终身。 不对！ 终身卒啊。 江遇看向讲台，不禁说：“玫瑰娇纵。” 应该怒放，应该骄傲，应该自信。 * 久许坐座位上，心情特别不好。 座位单人单桌，她坐在第三排，还是中间位置，后边就是江遇。 是缘分？是天意？ 是孽缘吧！ 要是没有江遇，那样就更好了。 久许想着这些，身子莫名泛冷，明明是大晴天，却像在雪地里。 她生出些错觉—— 有人暗戳戳地看她。 久许想到这里，不禁心里一滞。 这怎么可能呢？ 大概想多了吧。 久许收回思绪，拿出英语课本，看单词看课文。 这时才刚开学，同学们赶作业，老师在班里转，并没有上新课。 久许正看课文，光线瞬间暗下。 刘风吟站身旁，还挡住了阳光，见没什么异常，随即便离开了。 久许再感光亮，很快回过神来，便往下看课文。 她看到这词组。 win the heart of，意思是“赢得某人的心”。 上大学英语课，那老师有感触，提起他的爱人，说着自身经历，他难得她芳心，她可贵他真心。 久许心生感触，连忙换了红笔。 她在课文旁写—— what to do to win the heart of the princess。 江渣男不做人，表面爱她如命，竟脚踏两条船，纯纯海王养鱼，还玩出私生子，是坏男人代表。 可现在怎样呢？ 他模样略青涩，戴着银框眼镜，有些斯文败类。 * 此时是大课间。 这次有些特殊，没有跑课间操。 久许没太在意，收起英语课本，换上数学课本。 她对循环这词感兴趣，用电脑搜索出来词条，其中就有莫比乌斯环，就是无限循环、死循环。 她生日那天坠海，还生日那天重生，倒挺像无限循环。 久许的左手旁，是个活泼女生，主动跟她搭话。 “我叫林浣，你想的话，叫我浣浣。” “你叫久许是吧，我能叫许许嘛？你长得好乖啊，我好像没见过。” 这么乖的学生，如果本校的话，估计早传遍了。 她看久许这脸，似乎有些眼熟。 久许听了这话，放下手里的书，回复说：“之前在市二中，这里离家里近，上下学方便点。” 她说是这么说，其实没有什么。 就是家人担心，怕她压力太大，受不住会生病。 “你在市二中啊？我朋友在那里，说管得老严了。不过说来也是，严师才出高徒，你学习很好吧。” “还算可以，一般般吧。” 林浣来了兴致，开始讲些八卦。 “咱们班的学生，真是两级分化，有人年级前百，有人年级倒百。” “有个单科学神，名字叫做周霁，他数学特别好，年级也排得上，就是偏科严重，总成绩上不去。” “还有班长时渡，给你送书那个，看着温顺无害，实际上人够卷，奉承题海战术，就是老考第二。” “就你后边那个，他一直考第一，高二转学来了，就没下过第一，而且特别高冷，还、” “高冷什么？那是妖啊！” 女生坐了过来，补充说：“白骨精本精了，模样妖里妖气，惯会妖言惑众，甚至蛊惑人心。” “曦曦，你又要说那件事啊。”林浣淡淡笑了，补充说：“我觉得该是狐狸精，会吸人精气的那种。” 久许有些好奇，不禁问：“什么事啊？” “对我好奇？”江遇刚好路过，靠在桌边看她，神情异常认真，温声说：“你该问我。” 林浣：“……” 这是什么剧本？ 楚云曦：“……” 大灰狼小白兔？ 久许寻声看他，无奈说：“你这模样很妖。”男狐狸精本精。 “怪不得古人常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江遇定定看她，一字一句补充：“我并不喜欢演戏。” 久许低声反驳：“可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我还没成年呢，还算不上男人，再者我是活人，不是什么妖怪，更别说白骨精，还什么狐狸精。” 江遇停顿了下，像是解释一般，认真说：“久许，别乱想了。”不蛊惑人。 最后这六个字，莫名有些突兀。 * 这节是数学课。 数学老师有事，铃响完还没来，班委维持纪律。 同学们赶作业。 大概假期有些放肆。 久许翻看新书，有些看不太懂。 她上世读大学，选汉语言文学，数学并不算好。 她想到班长时渡，觉得是应该“卷”。 你卷我卷大家卷。 久许拿出来一本五三，开学前哥哥给她买的，就是哥哥提前开了学，今天没能送她来学校。 她翻到几何部分，拿起碳素笔做题。 此刻做到这里。 是道单项选择，按所给三视图，求几何体体积。 久许试过两次，没还原出立体，反而画了别的，算得上四不像，看不清是什么，甚至有些混乱。 数学老师神出鬼没，进了教室在下边转。 他走到久许这。 她再画正方体，重新定点连线。 老师看她生疑，伸手拿起笔来，在纸张空白处，画了个几何体。 久许看见以后，瞬时茅塞顿开。 老师放下笔后，耐心说：“放到一个正方体里，这个方法的确很好，但是也有不足之处。” 停顿了下，他补充说：“禁锢了你的想象力”。 久许听到这里，喃喃说：“我的想象力么。” 老师给她回复：“你很优秀，别太着急，循序渐进。” “谢谢老师。” “不用谢。” 久许思索片刻，在几何体旁边，画了个新图形。 图形很是生动，是莫比乌斯环。 久许这么看着，不禁陷入沉思。 她受严重刺激，重病住院九月，不是没期望过。 可结果怎样呢？ 他再也没来过。 同学们：“……” 【这一幕是什么？怎么似曾相识？】 【禁锢了你的想象力？】 【有些像江某人，才刚转学过来，数学课看诗经！】 【被数学老师支配的一天……】 楚夜半信半疑：“阿遇，该说不说，神之相似。” 这算什么？夫妻相吗？ 倒挺像一家人。 江遇闻言停笔，心里有些悸动。 他看着练习册，数学题没解完，草稿字迹整洁，心却混乱不堪。 “比起被说相似，我想形影不离。” 声音很低很沉，似是喃喃自语。 楚夜想说什么，却都止于口中。 江遇想到那句英文，小姑娘红色笔写的，瞬间心生不少感触，拿过张新的草稿纸。 他写下这些词—— what to do and how to act in order to get the rose。 江遇看着这话，不禁淡淡笑了。 他拿起草稿纸，将其折来折去，变成玫瑰形状。 第2章 确实挺娇 【02】确实挺娇/ “以三怨对待我，你是否懊悔呢。” 上午时间转瞬即逝。 第五节课结束。 刚十二点。 学校走读生不算多，大部分都选择住校。 七班就三个人。 久许，江遇，楚夜。 江遇靠在门边，手里拿着校服，等着久许收拾。 久许收好东西，背着书包出来，到了他的面前，不禁问：“江遇，为什么呢？”怎么还靠近呢？ 他太熟悉她了，根本就装不了。 “答应你哥哥了，自然照顾好你。” 江遇思索片刻，补充说：“再有你是同学。”大概还有私心。 “因为我哥哥吗？”久许停顿了下，喃喃说：“哥哥跟你说了，你就照顾我了。”我是你的同学。 江遇没有回答，像是默认一样。 “江遇，我要回家，把校服给我吧。” 小姑娘声音很软，似乎还有些委屈。 江遇气急反笑，无奈说：“久许同学，怎么没大没小？你该叫我哥哥。” 久许有些茫然，反驳说：“我已经不小了，跟你一个年级，还喊什么哥哥。”哪有这种事啊？ 他都那样做了，她还是没恨啊。 “一个年级又怎么了？不能掩盖我比你大。”江遇神色认真，补充说：“校服改好了再给你。” 久许：“……” 莫名受宠若惊。 * 公交站点。 县一中位置还可以，是很多公交经停站。 久许家也不远，坐公交挺方便，也就十来分钟。 江遇低头看她，认真问：“小朋友，有零钱吗？” 久许抬头看他，明显有些怀疑：“你坐公交不带钱吗？难道想空手套白狼？” 谁坐公交不带钱啊，哪有临时找人借呢？ “还空手套白狼？” “我去跟谁套啊？” “把手机压给你，下午了就还你。” 江遇说完这几句话，真把手机递给了她，仿佛再为平常不过。 久许乱想起来。 她的手里，他的手机。 是眼瞎耳聋吗？ 江遇见她愣着，迟迟都不出声，温声喊她名字：“久许。” 久许猛地回神。 “再顺便加个联系方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江遇停顿了下，补充说：“密码140810，点进去自己加，借了我会还的。” 久许听他说这些话，感觉心脏上下乱跳。 他把手机给她，甚至随便她看。 有些男生人模狗样，手机里不怎么干净，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久许好奇起来。 他这是信任吗？ 在江遇真挚的视线下，久许只能快速地解锁，点进去加上联系方式，顺便从裤兜掏出硬币，连手机一同还给了他。 “不用押给我的。” 她也有些私心，见到少年江遇，下意识很开心。 “怎么会不用呢？” 少年声音很轻，像不存在一样。 她却发现端倪。 * 12：30。 江遇进了家门。 楚夜坐沙发上，正在看水浒传。 他听见有动静，偏过头看江遇，打趣说：“比平常晚了十分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差点就要翻个倍了。” 往常他俩作伴，今天倒是奇怪，江遇没跟他走，还这么晚回家。 他妈以为出事，问他好几回了。 “耽误了一会儿，以后都这个点，吃饭不用等我。” 江遇心里算过，公交点还算准，等她上了公交，他再走回家来，也就十二点半，没太大的波动。 楚夜愣了片刻，反驳说：“咱们兄弟俩儿的，我急那十几分钟？” 江遇拿着校服，正往卧室走着。 楚夜看他背影，低声问：“不过，小姑娘年纪还小，又跨级读了高三，你心里怎么想的？” “我爱你这三个字，没有任何的价值。” “我想给她最好的爱。” “我会赚钱给她花。” 江遇头都没回，不带丝毫犹豫，直接说了出来。 楚夜似乎懂了。 “你怎么着都行，现在利索点儿，就等你吃饭呢，我去喊我妈了。” 他说完了这话，起来收拾碗筷。 楚夜收拾好后，敲了敲房间门，直接推门进去，随口说：“仙女大人，收拾好了，快吃饭吧。” “咋咋呼呼什么？” 女人声音有点重，却藏着满满宠溺。 楚妈妈叫夜婉，性子洒脱得很，被楚爸爸宠的。 她拿着手里衣服，在楚夜身上比划，认真说：“看样子差不多，阿夜等下试试，不合适我再改。” 夜婉递给楚夜，拿起另外一套，出声问：“阿遇还没回吗？身高是差不多，他比你瘦点儿，可能不太合身……” 楚夜出声打断：“不是什么大事，他就在房间呢，实践才出真知，待会儿吃过饭，他穿身上试试，这样不就行了。” 楚妈妈听这话，刚想数落几句，没来得及开口，她就看见江遇。 他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校服。 “阿遇，怎么还过来了？” 女人声音温柔，关心溢于言表。 江遇态度诚恳：“婶婶，能教我缝纫吗？” 他在百度上搜了，可是觉得差点儿，没敢下手改裤子。 刺绣和缝纫不太一样。 夜婉把衣服给他，接过校服看了看，轻声说：“校服裤子好改，待会儿教教你，你再动手试试。” 她倒想帮他改，怕是他不愿意。 这明显不是他的校服。 楚夜看到这般，无奈说：“咱们先别聊了，都十二点半了，还得去学校呢，我不想搞特殊。” 女人！ 不对，还有女孩。 可怕生物！红粉骷髅！ 前有他爹当着祖宗宠，后有江遇绣花裁衣服。 * 久许吃过午饭，便回卧室休息。 她躺自己床上，认真思考好久，侧身拿过平板。 平板是她在医院那时候买的。 爸爸妈妈怕她无聊，想她拿来打发时间，她却并没碰过几次。 久许不禁垂眼，看界面右下角。 13：28 周四 2016/9/1。 她找到企鹅标，随即点了进去，输入密码登录。 都快三个月了，有些未读消息。 久许上下翻动，却被名字吸引。 蒋砚屿。 她的竹马。 现在并不在线。 他有三条消息，时间都不一样。 2016/7/9 21:29:26。 【许许，发生什么事了？】 2016/7/21 0:58:36。 【我来过医院了，你要开心快乐。】 2016/8/31 17:36:58。 【你不来上学了？】 久许静默半晌，给他回了消息。 【我现在没事了。】 【转到县一中了。】 她没太放心上，往下翻了几下，看看别的消息。 久许看到最后，剩下江遇那条。 那是好友申请。 她沉默了片刻，还是点击同意。 她点开他资料。 头像是个动物，眼睛明亮深邃，模样可爱软萌，像是白泽幼崽，背景深邃星空，看着怪漂亮的。 网名是个英文，serendipity。 个性签名就四个字—— 三十六步。 久许看完以后，莫名有些心疼。 她忽略这不适，切换平板界面，看自己的资料。 头像：霸总站姿懒散，单手抱稳女孩，左手拎高跟鞋；女孩长发垂落，红裙摆际精致，脚底略显泛红，（漫画绝美背影）。 网名：陆小娇妻。 个性签名：追妻火葬场呢？都埋乱葬岗了！ 久许看到这些，不禁有些尴尬。 她很快有想法，准备改头换面，把这些都改了。 久许点浏览器，正搜卡通头像，有消息提示音，不禁点开去看。 是江遇的消息。 【霸总文学，她逃他追，插翅难飞，再次相遇，强取豪夺，掌中之物，生死相随，氛围不错，我很喜欢。】 她脸悄然红了。 江遇放下手机，看向床上裤子，不禁淡淡笑了。 “小娇妻吗。” 确实挺娇。 娇气的小孩儿。 * 久许来得比较早，看了眼教室的表。 现在2：24。 上课时间2：40。 现在这个时间，教室同学不多，也就十来几个。 快要敲预备铃。 久许看见楚夜，他旁边是江遇。 “小久许，你来得好早啊。” 楚夜进了前门，一边往座位走，一边跟她说话。 “不算早了，你们晚了。” “楚夜，喊我名字，我叫久许。” 久许对他有印象，算是江遇的兄弟，他们关系很不错。 他们二人的父亲，还是年少的玩伴。 楚夜坐位置上，想到久许的话，不禁好奇起来。 他没说过名字。 久许怎么知道？ 江遇进教室后，看她前边没人，直接坐了过去。 楚夜刚想询问。 江遇出声打断：“我说。” 久许有些不解，抬头看向江遇：“你说什么？” “裤子给你改好了。”江遇放下校服，补充说：“夏季校服有些薄，不过现在还不冷，冷了可以穿我的。” “谢谢。” 久许不禁低头，校服叠得整齐，补充说：“不用管我哥哥，他就是乱操心，我都十七岁了，可以照顾自己。” 江遇神情慵懒，回复说：“答应过的事情，我怎么能反悔？” 久许寻声抬头。 他眼睛很干净，却多了些什么。 她就听见他说—— “答应了我就会做到，我不做没把握的事。” 语速很慢，仿佛宣誓，字字真心。 久许很快回神。 她有那么一瞬，想要直接沦陷，却也只有一瞬。 * 下午很是平静，没有什么事情。 久许坐着看书，感觉很不舒服，身后像冒冷气。 江遇不开心吗？ 她气得吗？ 久许心思很乱，两节课上下来，没做什么一样。 江遇鲜见乖顺，没再刷存在感。 楚夜有些奇怪，跟她闲聊琐事，似在旁敲侧击，想要知道什么。 随着铃声响起，唤回所有思绪。 自习课没老师，时渡坐在前边，顺便看管纪律。 久许翻出语文，在做名著阅读。 讲的是范爱农。 最后标着： （取材自鲁迅——《朝花夕拾.范爱农》，略有改动） 全篇很多句话，蕴含人生哲理。 她却记住这些—— 我们醉后常谈些愚不可及的疯话。 这篇阅读有两问，第一小问是选择。 久许很快选答案，难易程度还可以，觉得没什么不对。 她看第二小题，不禁有些愣神。 【第二小题，结合文章片段简要分析：你认为造成范爱农悲剧的原因有哪些呢？】 久许回想全文，心绪乱了起来，甚至觉得很累，只握着一支笔，就费不少心神，没有一点力气。 她开始胡思乱想，好想找地方躲着，不被任何人找到。 久许挣扎过后，趴在了桌子上。 她回想前世事，竟下意识自责。 她听哥哥的话，就想重新生活，顺便远离江遇，怎么会这样呢？ 江遇不停靠近，让她无计可施。 这是什么剧本…… 哪怕再来一世，还是不可能吗？ * 放学铃声响了。 同学们走了不少，去学校食堂吃饭。 楚夜心情复杂，懒得搭理江遇。 真死鸭子嘴硬，惹女孩生气了，连低头都不会，就知道绣玫瑰。 楚夜站起身来，背书包准备走，右手推下江遇。 “我回家了。” 江遇很快起身，给他腾出位置，却没后续动作。 楚夜看到这般，心里更是觉得，恨铁真不成钢。 一个不说，一个不问。 互相折磨死吧。 他直接转身走了。 久许没太留意，背着书包离开。 江遇随即跟了上去。 …… 公交站点。 久许才到片刻。 她就听到这话—— “小朋友，有零钱吗？” 江遇模样未变，依旧阳光洒身，还多些烟火气。 少年意气风发。 谁又能拒绝呢？ 久许很快回神，掏出硬币给他。 他帮她改校服。 就当作报酬吧。 * 晚上。 卧室里面。 久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乱想。 她上世为真吗？ 应该可能假吧。 她发现江遇出轨，可那人只是侧颜，听到几句话而已。 江遇那样的人，真出轨有子吗？ 久许回想这些，头竟隐隐作痛。 她潜意识觉得，好像不太对劲，却想不起什么。 她亲眼看到的。 眼见为实！还能作假？ 久许思索至此，喃喃说：“以三怨对待我，你是否懊悔呢。” 哪怕天翻地覆，这三怨错不了。 一怨江遇出轨；二怨江遇有子；三怨江遇不归。 久许拿过平板，给江遇发消息。 【我喜欢红玫瑰。】 江遇那边秒回。 【等着。】 【早睡。】 【晚安。】 第3章 玫瑰好看 【03】玫瑰好看/ “跟我谈场恋爱，敢不敢试试呢。” 学校这次特殊，直接上到9号。 新学期第三天，刚好周一下午，恰好是班会课，复习用书到了。 刘风吟知道后，让男生去搬书。 她看书搬回来，安排班里女生，尽快发复习书。 班里56个学生，学生最少的班。 学校重理轻文，就6个文科班，理科班有18个。 这些理科班里，七班算中上游。 发完新书以后，每人桌上一摞，像要翻山越岭，就是为了高考。 一轮复习用书厚厚的，一科一本也就是六本。 久许坐位置上，简单翻了一下，把书收进书桌，听刘风吟讲话。 重点强调了一些事情，像是注意发型、穿校服、不能迟到早退、上课不能睡觉、宿舍卫生要跟上、走读生要提前十分钟到校等等。 特地强调穿校服，说学校领导会查。 后边就是打气，鼓励学生努力，说了十来分钟。 她话里核心是—— 胜负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抓住一轮复习，好好查漏补缺，对自己有信心，一切皆有可能。 最后剩下几分钟，让他们合了座位。 是二三二排列，前后一共八排。 很快敲下课铃，到了放学时间。 久许收拾东西，看这些复习书，拿起数学那本，装到书包里面。 等了两三分钟，同学走差不多，她才准备回家。 他们三个走读生，一起走到校门口，然后谁往谁家走。 江遇和之前一样，陪着久许去站点。 久许看着江遇，想到骑士这词。 他这么陪着她，就像守护骑士，很给人安全感。 “你知道莫比乌斯环吗？” “一种拓扑学结构。” “循环，一个面，一个边界。” “一轮复习只是起点，你该去大学看一看。” 少女身形瘦弱，穿着一身校服，扎着高丸子头，耳边有些碎发，显得可爱乖巧，说话还很温柔。 江遇看见这般，鬼使神差一样。 他想到这个词—— 干净。 少女身上校服，看着挺合身的。 她胳膊的痕迹，不是特别明显，却格外的违和。 一阵微风吹过，带着他的声音。 “大学而已。” 简短的四个字。 穿着校服的慵懒少年，像手握大权的上位者，习以为常的漫不经心。 久许没再说话，公交恰好到了，她就上了公交。 她刚坐座位上，下意识偏过头，想要再看看他，借着透明车窗，视线清清楚楚，少年还在原地。 不是上课时间，他没有戴眼镜，意外有些清冷。 少女在看着他，他却没意识到。 江遇看着手心。 硬币很有光泽，似乎有些余温。 他下意识攥紧。 公交车走远了，他也回过了神，转身步行回家。 * 久许回家以后，爸爸妈妈都在，就是哥哥没在。 学校提前开学，他前两天走的。 久许放下东西，去给妈妈帮忙。 妈妈叫做君悦，是个小学老师，教英语这学科。 君悦看她来了，温声说：“许许不用帮忙，晚饭马上就好，刚好你回来了，去书房喊爸爸。” 久许听了点头，转身去了书房。 她爸爸叫久妄，特别喜欢看书，下班没什么事，就去书房呆着。 她敲了门进去，他正好在看书。 久许刚想开口，久妄就说话了。 “许许，在新学校怎么样？上来直接跟高三，压力可能有些大，要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就去读高二。” 停顿了下，他放下书，无奈说：“要是不行的话，就不读高三了。” 随着话语落下，两人都沉默了。 久许先回过神，笑着说：“都挺好的。” “那时候你们也去了，学校年级主任都说，就我现在的水平看，更适合综合性考试，读高二没太大难度，只会白白浪费时间。” “而且，我在市二中的时候，也是重点班的学生。” 在一中普通班，可以跟上进度。 停顿了下，她补充说：“爸爸，我可以的。”不害怕的。 久妄怔愣起来，书也自动合上。 他不禁低头看。 书名，《儿童发展心理学》。 人民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 2006年，他买了这本书，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没有看透。 * 吃过晚饭以后，君悦收拾桌子，久妄负责刷碗，久许帮了会忙。 她看没别的事，便回房间看书。 久许坐书桌前，从书包里拿书。 复习书很漂亮，蓝白间色封面，看了心情很好，就是书有点厚。 久许翻复习书，找到几何部分。 在第52页，预测模拟题部分，她看到了一道题，涉及双曲线函数。 久许看着题干，想到这个故事。 笛卡尔的第十三封情书。 信上只有奇怪密码：r=a(1-sinθ)。 很多人觉得他疯了，公主看到这封信后，却破解了这个密码，那是爱的心脏曲线，藏着满腔爱意的信。 久许看着方程，下意识动笔解，但才解到一半，竟苦笑了起来。 接近浪漫传说，并非严格史实，又谁真谁假呢？ 她想到他曾说—— “我会赚钱给你花。” 这时9月5日，快要两个月了。 她重生回来后，不是住院养病，就是学校学习。 思绪莫名飘远。 在上一世，初见江遇那时，她刚刚二十岁，他是二十二岁。 她同平常一样，从学校回到家。 在客厅里，有他也有哥哥，两人都很出色，难以分出伯仲，却很莫名其妙，她倒先看见他。 他看她的眼神，让她感觉危险，甚至还会深陷。 他说对她一见钟情。 像是蓄谋已久。 他当着哥哥面，抱花单膝下跪。 红色妖冶玫瑰，黑色得体西装，衬得男人邪肆。 他眼睛很深邃，嗓音低沉性感。 “跟我谈场恋爱，敢不敢试试呢。” 不是询问语调，而是笃定语调，仿若早有答案。 她吃惊愣了神，不知说些什么。 他随即就说了—— “久许bb。”（久许宝贝。） “你唔使惊，我好真诚。”（你别害怕，我很真诚。） 很流利的粤语，有爱意有情感。 他曾赴香港两年，回来便继承陆氏，有颜有钱还有权，手上全是王炸牌，情绪稳定三观正，算是年少有为了。 思绪很快收回。 久许将书合上，看了一眼闹钟，时间是8：10。 …… 此刻那边卧室，少年刚好收针。 大红色的底布，蚕丝金线成形，在树脂绣绷上，金色图案显现，是莫比乌斯环，看着很是生动。 江遇却不满意，淡淡说：“难看死了。” 玫瑰好看，小孩漂亮。 要玫瑰还是爱，他再清楚不过。 * 殿内喜堂精致，龙凤喜烛耀眼，四周喜字夺目，却无宾客高堂。 少年面色如雪，喜袍破损染血，怀里抱着少女。 少女妖冶惑人，身穿正红嫁衣，盖着红纱盖头，衬得肤白如玉，即使闭着眼睛，更显倾城之姿， 她倚少年身上，埋头少年颈间，双手自然垂落。 少年半蹲下来，少女坐他腿上。 他将灵剑唤出，划破右手食指，在地面上写字，同时坚定说出。 “婚书。” “一笺为媒，两姓眷姻；三界通喻，四美皆具；五世其昌，六礼既成；七弦琴泠，八行韵情；九霄见证，十载同偕；百恩千渡，万誓亿盟。” “此证，久许，江遇。” 血书完整显现，从右向左九列，笔锋苍劲有力。 上天允大地证，血书飞至半空，生灵自然飘动，不停泛出红光，似要通喻世人，甚至上至天庭。 血色雾气弥漫，场景瞬时崩塌。 久许睡得很沉，但是很不安稳，挣扎着想醒来，却难以睁开眼，意识很不清醒，记忆有些混乱。 她似听到这话—— “姐姐是不是累了。” 很陌生的话语，很熟悉的语调。 久许莫名心慌，但听到闹钟声，随即猛然惊醒。 她想不起梦境，大脑一瞬空白，心里生出茫然，喃喃说：“没有重生怀怨，不过循环罢了。” * 久许起床叠被，换衣服再洗漱，就出来吃早饭。 这时候7：00，父母也正在吃。 久许刚醒不久，没有什么胃口。 她随意吃几口，就准备起身走，君悦怕她饿着，营养摄入不够，拿着面包牛奶，要她路上再吃。 久许拿好东西，刚要准备出门，摸了裤子口袋，发现没带零钱。 她连忙回房间，找猫猫存钱罐，拿了几枚硬币，思索了一下后，想去买橡皮糖，又拿了些纸币。 久许7：13出门，坐公交到学校，低头看眼手表，时间是7：36。 她不用怕迟到，时间还挺富裕，直接去了超市。 超市并不太大，糖果区容易找，她拿着小袋子，看橡皮糖形状，每样都选一点，挑了小小一堆。 久许选好以后，准备过去算账，却差点撞上人。 她下意识抬头，小声说：“江遇…对…” “对什么？”江遇轻笑一声，补充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啊，都别对不起了。”楚夜抱着辣条过来，从他们中间挤过去，提醒道：“算账去啊，小心待会儿迟到，第一节老班的课。” 久许才想起来，昨天班会课上，课表换新的了。 她的视线不禁偏移，看着抱着辣条的人，还都是远征的辣条。 哪怕再是喜欢，不能这么多吧？ 楚夜似有察觉，无奈说：“我可没问题啊，家里仙女要吃，还就吃这牌子，非让我给她买。” 他放学了再买，又担心忘记了。 江遇：“到你了，快结账。” 楚.小白菜.夜：“……” 我招谁惹谁了？ 我黄地里算了！ 楚夜结好了账，拿袋子装辣条。 久许走在前边，把糖放了下来。 江遇跟了上来，把东西放过来，随意说：“一起算。” 久许不解：“你带钱了？” 你坐公交回家，还在跟我要钱。 江遇解释：“带手机了。” 他这言外之意，我坐公交没钱。 久许不再理他，伸出右手看表. 现在7:42。 时间足够。 从超市到学校，穿过马路就行。 他们到了教室，也就刚坐下来，预备铃敲响了。 还没过几分钟，刘风吟进来了。 她点过教室卫生，就催学生读英语，时不时班里走动。 上课铃声响起，刘风吟按资料，开始一轮复习，说了不少知识，重点还是单词，说要打好基础。 久许听课下来，对这印象最深。 声音sound。 过客感sounder。 哥哥提议转学，她听话就来了，一切变了不少。 * 第四节数学课。 老师讲完知识，然后勾几道题，让学生自己做。 有个男生举手，老师点头示意，要他来讲台问，他带着书去了。 两人交谈起来，很是熠熠生辉。 久许认出来了，男生就是周霁。 她突然就觉得—— 讲台上特别好，如果多一个她，她会特别骄傲。 林浣做不下题，用胳膊戳戳她，低声说：“许许，数学老师这人，你觉得帅不帅？” 久许思索片刻，认真说：“挺帅，很凶，也温柔。” 数学老师年轻，也才三十来岁，个子高长得帅，像民国贵公子，但凶起来真凶，没人敢再闹腾。 “告诉你个事情。”林浣凑了过来，解释说：“他儿子很可爱，年画娃娃似的，可招人喜欢了。” 她抬眼看久许，不禁说：“你现在这模样，五六岁的时候，肯定也很可爱。” 久许怔愣起来，莫名有些心慌。 “应该胖乎乎的，倒算不上可爱，后来升三年级，模样才长开了。” “真看不出来啊。” 林浣思索那时，补充说：“我小学那时候，像假小子似的，天天跟人疯跑。” 她家人都怀疑，孩子生错性别。 江遇听完对话，不觉停下了笔，喃喃说：“不丑，可爱。” 楚夜：“你不是被下药了吧？” 都自言自语了。 什么不丑？什么可爱？ 江遇大方承认，无奈说：“比不上你，没人下药。” “谎话连篇？我能信你？” 楚夜理直气壮，补充说：“追我的那些人，吃席都坐几桌，可惜我不愿意。” 江遇：“一桌还坐不下，得摆上好几桌。” 坐好几桌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