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玉噬主》 第4章 噬铁 冰冷的雨水混着污血的腥臭,黏腻地贴在沈默脸上。他瘫倒在老屋堂屋的门槛边,泥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刺骨的寒意却远不及心底那片冻结的荒芜。 左臂沉得像灌满了铅,从指尖到肩胛,只剩下深入骨髓的麻木和一种缓慢蔓延的僵死感。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臂膀深处传来针扎似的刺痛,提醒着他这条手臂正被某种异化的力量占据。而那只野猫干瘪扭曲的尸体,就蜷缩在几步之外,空洞浑浊的猫眼直勾勾地对着他,成了他亲手献上的、血淋淋的祭品。 “嗬…嗬…”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抽气声,身体因为寒冷和巨大的精神冲击而无法控制地颤抖。右手撑着湿滑冰冷的地面,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每一次用力都牵扯得左臂剧痛钻心。 他不敢看自己的左手。但那种感觉,如同附骨之蛆,清晰得令人窒息。掌心残留着冰冷滑腻的触感,是那野猫喷射出的污血蒸发后的残留。拇指根部,那枚扳指如同一个刚刚饱餐后的恶魔,沉寂着,却散发着一种餍足后更加深沉的、令人不安的冰冷。他能“感觉”到它,感觉它内部那团暗红污光在缓慢流转,感觉那道新生的、更加鲜红刺目的血丝纹路,如同一条盘踞在玉质深处的毒蛇,正冰冷地审视着他这个“饲主”。 “饲器也……”青铜匣上的铭文,祖父信笺上“终将反噬其主”的警告,如同冰冷的丧钟,在绝望的深渊里反复敲响。他不仅没能引导出净化之力,反而用自己的手,加速了这头凶兽的复苏。他成了它最忠诚、也最可悲的猎犬。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彻底污染、失去人性的恶心感,让他趴在潮湿的地上,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里空空如也,只有苦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带来一阵阵痉挛般的痛苦。呕出的酸液混着雨水,在泥地上晕开一小滩污浊。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天色彻底暗沉下来,雨势渐歇,只剩下屋檐滴水单调的滴答声,他才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停止了呕吐。他瘫在冰冷泥泞的地上,如同一条被抛弃的死狗,意识在极度的虚弱和寒冷中模糊。 昏昏沉沉中,他再次被左臂深处那活物蠕动般的酸麻刺痛惊醒。这一次,那感觉似乎……更清晰了?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沿着他臂膀的骨骼筋络,缓慢地、坚定地向下侵蚀。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拖着沉重的身体和那条几乎失去知觉的左臂,爬回了祖父房间冰冷的木板床上。蜷缩在角落,用破旧的薄毯紧紧裹住自己,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身体的温度正在被左臂那无底的冰冷贪婪地汲取,右臂也开始传来阵阵虚弱和寒意。 一夜煎熬。饥饿如同无数细小的虫子,啃噬着他的胃袋。干渴让喉咙如同砂纸摩擦。身体的虚弱感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意识在清醒与昏沉的边缘反复拉锯,眼前阵阵发黑,视野边缘总会出现诡异的、跳跃的暗红斑点。 他知道,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扳指在沉寂,但它每一次细微的悸动,都像在无声地催促——它需要更多的“食粮”,来维持它的复苏,来继续侵蚀他这具残破的躯壳。 天亮时,雨彻底停了。惨白的日光从破窗透进来,照亮满屋的尘埃和潮湿的霉味。沈默挣扎着坐起来,靠在冰冷的土墙上,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荒芜的院子。那只野猫的干尸还躺在原地,在惨淡的光线下,更显狰狞可怖。 他必须吃东西。哪怕只是喝一口水。否则,不等扳指彻底反噬,他自己就会先被饥饿和干渴拖垮。 他扶着墙壁,一步一步挪到堂屋角落的水缸边。浑浊的井水只剩下浅浅一层。他拿起那个缺了口的破碗,颤抖着右手,费力地舀起半碗水。 水浑浊冰凉,带着浓重的土腥气。但对此刻的沈默来说,无异于琼浆玉液。他凑到碗边,贪婪地想要喝一口。 然而,就在他的嘴唇即将触碰到碗沿的刹那—— 嗡! 左手拇指根部的扳指,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冰冷的悸动! 紧接着,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吸力感弥漫开来! 沈默惊恐地看到,碗中那浑浊的水面,以他嘴唇即将接触的位置为中心,瞬间出现了一个微小的漩涡!水面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向下拉扯、凹陷!一股稀薄的水汽混杂着某种极其微弱的、源自水本身的“凉意”能量,正被那股吸力强行剥离,朝着他左手的方向涌去! “不!”沈默心中嘶吼,猛地将头后仰! 啪! 破碗脱手摔在地上,浑浊的泥水溅了一地。 他踉跄着后退,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狂跳。他看着地上迅速渗入泥土的水渍,看着自己那只戴着扳指的、青灰色的左手,巨大的恐惧再次攫住了他。 它连水……都不放过?!它要榨干这具身体内外最后一点能量!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要将他勒断。他背靠着墙,缓缓滑坐在地,目光呆滞地扫过狼藉的堂屋。被打翻的破碗,散落的潮湿柴火,角落里生锈的柴刀,还有……那扇被他左手五指抠出五个深坑的厚重木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木门那五个清晰的指洞上。边缘木质纤维撕裂,露出里面相对新鲜的木质层。那是在他试图逃离时,被扳指操控左臂,强行留下的禁锢印记。 看着那深深的指洞,一个极其荒谬、却又带着一丝诡异诱惑力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菌,悄然爬上了他的意识。 这枚扳指……它能吞噬力量碰撞瞬间爆发的能量(劈柴时),能吞噬生命体的痛苦和污血(野猫),能剥离水中的微弱能量……那么……它能否……吞噬更“实在”的东西?比如……金属?比如,这扇禁锢他的门? 这个念头本身充满了疯狂和不确定性。但他已经被逼到了绝境。任何一点可能打破这无形囚笼的尝试,都值得用命去赌!哪怕只是……毁掉这扇门?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一股破釜沉舟的狠戾,从绝望的深渊里挣扎着升起。 他挣扎着爬起来,走到那扇厚重的木门前。右手捡起地上那把锈迹斑斑、沉甸甸的柴刀。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死死盯住木门上一个靠近门轴位置的、凸起的铁制门环扣件。那是一个粗糙铸造的、锈蚀严重的铁疙瘩,死死地嵌在厚重的门板里,是整扇门最坚固的支撑点之一。 他不再犹豫,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红芒。他举起沉重的柴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朝着那个锈蚀的铁门环扣件,狠狠地劈砍下去! 当!!!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在死寂的老屋里炸响!火星四溅! 巨大的反震力让沈默右臂瞬间酸麻,虎口崩裂,渗出血丝!柴刀差点脱手飞出! 然而,就在柴刀锋刃与锈铁门环猛烈撞击、爆发出刺耳声响和点点火星的瞬间—— 嗡!!!! 左手拇指根部的扳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震颤!那震颤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狂喜!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大、都要霸道的吸力,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轰然爆发! 沈默感觉自己的整条左臂,瞬间被一股冰冷狂暴的力量彻底接管! 他的左臂如同挣脱了束缚的巨蟒,带着非人的速度和力量,猛地向前挥出!五指张开,青灰色的指尖缭绕着肉眼几乎不可见的、极其细微的灰白色气流,精准无比地、狠狠地抓向—— 柴刀与锈铁门环撞击的那一点!那力量碰撞最激烈、火星迸溅的核心! 噗嗤! 一声极其怪异的闷响,仿佛烧红的铁块被投入了冰水! 沈默的左手五指,如同五根冰冷的铁钎,狠狠地抠入了那剧烈撞击后、因高温和冲击而变得相对脆弱的锈铁门环之中! 就在接触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一股强大到无法形容的吸力,从扳指核心爆发出来!目标直指那被五指抠住的铁门环! 嗤嗤嗤——! 令人牙酸的、如同强酸腐蚀金属的声响瞬间响起! 那厚实粗糙的铁门环,在沈默左手五指的抓握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不是熔化!不是断裂!是如同被无形的黑洞吞噬般,从固态的金属,瞬间崩解、气化!坚固的锈铁如同遭遇了亿万年的风化,表面迅速失去所有金属光泽,变得灰败、酥脆!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纹瞬间布满整个门环! 紧接着,在沈默惊骇欲绝的注视下,那布满裂纹的铁门环,连同沈默左手抠入的部分,无声无息地化为一蓬细腻的、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深灰色粉末! 这些粉末并未飘散,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砂,瞬间朝着沈默左手掌心、朝着那枚光芒大盛的玉扳指奔涌而去! 滋——! 深灰色的金属粉末接触到扳指的瞬间,如同水滴融入滚烫的油锅,瞬间被吞噬殆尽!扳指表面那暗红色的污光骤然亮起,贪婪地吸收着这些蕴含金属精华的粉末!那道鲜红的血丝纹路,在吞噬了金属粉末后,瞬间变得明亮、凝实,如同一条吸饱了血的蚂蟥,在扳指内部兴奋地扭曲、游动!一股冰冷、沉重、带着金属锋芒的奇异能量流,顺着左臂的筋络,源源不断地注入扳指深处! 与此同时,沈默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反冲力,顺着左臂猛地反馈回来!这股力量冰冷、沉重、带着一种无坚不摧的锋锐感,瞬间充斥了他整条左臂! 砰! 失去了铁门环扣件支撑的那一部分厚重门板,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向内凹陷、撕裂!露出了里面粗糙的木纤维! 沈默猛地抽回左手,踉跄着后退好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墙壁上才稳住身体。他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五指缓缓松开,青灰色的指尖上,残留着一点深灰色的金属粉末,带着冰冷的触感。扳指表面,暗红色的污光缓缓收敛,但那种饱食后的满足感和那道更加鲜亮、凝实的血丝纹路,却清晰无比! 它……它能吞噬金属!它吸收了铁门环,转化成了某种力量,并且……将一部分金属的“特性”——那种冰冷、沉重、锋锐的感觉——反馈给了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发现,如同黑暗中的一道惊雷,瞬间劈开了沈默心中绝望的坚冰!带来一丝近乎癫狂的、扭曲的希望之光! 逃!有机会了! 他看着那扇被毁掉一个关键支撑点、向内凹陷撕裂的木门,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只要毁掉门轴,毁掉锁扣……他就能出去! 他不再犹豫,甚至忽略了左臂深处因刚才的爆发而加剧的剧痛和麻木。他再次举起沉重的柴刀,如同一个疯狂的狂工,朝着木门另一个关键的铁制门轴合页,狠狠劈去! 当!!!火星四溅! 嗡!扳指震颤!吸力爆发! 左臂再次被那股冰冷的力量接管!五指如钩,狠狠抓向撞击点! 嗤嗤嗤——! 坚固的铁合页在扳指恐怖的吞噬力下,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崩解!化为深灰色的金属粉末,被扳指贪婪吞噬!那道血丝纹路更加明亮,反馈回来的金属力量感更加强烈! 砰!木门再次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门轴连接处木屑纷飞,整个门扇开始倾斜! 沈默状若疯魔,眼中只剩下那扇禁锢他的门!他一次又一次地挥刀,劈砍!每一次金铁交鸣,都是扳指狂欢的序曲!每一次火星迸溅,都是吞噬的信号!他左臂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精准!每一次抓握吞噬,都带来更强大的金属力量反哺,让他挥砍的力量更大,速度更快!形成了一种诡异的、自我强化的循环! 老旧的木门在他疯狂的劈砍和扳指恐怖的吞噬下,发出阵阵哀鸣。铁制的门环、合页、锁扣……所有金属构件,如同遭遇了无形的天敌,在接触到他左手的瞬间便纷纷崩解、化为齑粉!深灰色的金属粉末如同被磁石吸引,源源不断地涌向那枚变得越发暗红、血丝纹路越发狰狞的扳指! 失去金属构件支撑的厚重木门,变得脆弱不堪。门板上布满了被巨力劈砍出的深深裂痕和凹陷。终于—— 轰隆!!! 一声巨响! 整扇厚重的木门,连同门框的一部分,在沈默最后竭尽全力的一记劈砍和左手的吞噬抓握下,如同被巨锤砸中的朽木,向内轰然倒塌!碎裂的木块和烟尘四溅! 久违的、带着雨后草木清冷气息的空气,猛地灌了进来! 沈默站在弥漫的烟尘中,右手拄着沉重的柴刀,身体因为剧烈的喘息和巨大的消耗而剧烈起伏。左臂沉甸甸地垂着,青灰色的皮肤下,隐隐透出一种金属般的、冰冷的灰暗光泽,麻木感似乎被那股反馈回来的金属力量暂时压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而陌生的力量感。 他成功了!他打破了这囚笼! 然而,狂喜还未升起,就被更深的恐惧和身体的警报瞬间浇灭。他清晰地感觉到,随着刚才连续的吞噬和力量的爆发,左臂深处那缓慢侵蚀的僵死感,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加剧了!一种更加深沉的、如同金属锈蚀般的冰冷和沉重,正从肩胛骨深处,顺着吞噬反馈的路径,一点点地向下蔓延!仿佛那条手臂,正在从血肉之躯,向着某种冰冷的金属造物转化! 更让他心惊的是,他低头看向左手拇指上那枚扳指——它不再是单纯的暗红,表面那油腻的灰翳几乎完全褪去,露出了下方如同凝固污血般深沉的玉质!那道血丝纹路,此刻如同一条真正的血管,在玉质内部缓缓搏动,散发着妖异的红光!一种冰冷、贪婪、睥睨而暴戾的意志,正透过扳指,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地冲刷着他的意识!它在催促!它在渴望!它要更多! 沈默猛地打了个寒颤,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打破囚笼的兴奋瞬间被这更恐怖的现实取代。他逃出了老屋,却似乎释放出了体内一个更加可怕的怪物!吞噬金属带来的力量感如同裹着蜜糖的毒药,正在加速他身体的异化和扳指的彻底苏醒! 但他别无选择!留在这里,只有被彻底吸干,或者变成怪物的傀儡! 逃!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他不再看身后倒塌的门洞和弥漫的烟尘,也顾不上身体的虚弱和左臂的剧痛。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踉跄着冲出院门,冲进雨后泥泞的巷子,朝着村口的方向,拼命奔去! 身体虚弱得厉害,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肺部火烧火燎。左臂那沉重的金属感和深处蔓延的僵死冰冷,像一副沉重的镣铐。但他不敢停!身后那倒塌的老屋,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而那枚在拇指上散发着妖异红光的扳指,则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他冲出巷子,冲上通往村外的土路。雨后泥泞的道路湿滑难行,他几次差点摔倒。偶尔有村民从自家院门探出头,看到他如同丧家之犬般狂奔的身影,尤其是看到他那条缠着纱布、却隐隐透出青灰金属光泽的诡异左臂时,眼中都流露出更深的恐惧和避之唯恐不及的厌恶。 “疯子……” “邪门……” “离远点……” 细碎的议论如同冰冷的针,但他已经顾不上了。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镇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只有离开这个被祠堂阴影笼罩的村子,离开这个让他陷入绝境的地方,或许……才有一线渺茫的生机?或者,至少,死也能死得离这鬼地方远一点! 体力在飞速流逝。眼前阵阵发黑,视野边缘跳跃的暗红斑点越来越多。左臂的沉重感越来越强,每一次摆动都牵扯着肩胛骨深处传来金属摩擦般的剧痛。他能感觉到扳指内部那股冰冷的意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不耐烦,仿佛在质问:为什么停下?食物呢?更多的金属呢? 他咬着牙,强迫自己迈开灌了铅般的双腿,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息。终于,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的轮廓出现在视野里。只要穿过这片小树林,就能踏上通往镇上的碎石路。 然而,就在他即将冲出村口,踏入那片相对开阔的林地时—— 一阵压抑的、此起彼伏的痛苦呻吟声,混合着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腐败甜腥气味,如同粘稠的毒雾,猛地从树林边缘弥漫过来! 沈默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脏瞬间沉入谷底! 只见树林边缘的空地上,歪七扭八地坐着、躺着十几个村民!他们大多是从祠堂那晚幸存下来的,或者后来进去帮忙收拾残局的人。此刻,他们的状态却极其诡异恐怖! 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有的手臂缠着脏污的纱布,有的腿上裹着渗血的布条。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的伤口! 无论伤口大小、位置,无一例外,都在发生着恐怖的异变! 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肿胀发亮,如同熟透后即将溃烂的浆果!暗红色的脓液正不断从纱布边缘渗出,滴落在泥地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腾起带着硫磺味的白烟!脓液流淌过的地方,皮肤迅速变黑、坏死,如同被强酸腐蚀! 更可怕的是,这些伤口似乎正在“生长”!一些细小的、如同黑色线头般的活物,在翻卷的腐肉和脓液深处若隐若现,疯狂地蠕动!一些伤者的手臂或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肿胀、畸形,皮肤绷紧发亮,仿佛随时会爆裂开来! “痒…痒死我了…骨头里…有东西在钻…” “冷…好冷…火…烧起来了…” “救…救命…祠堂…诅咒…是诅咒…” 痛苦的呻吟、恐惧的呓语、绝望的哀嚎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人间炼狱的图景。浓烈的尸臭味和腐败的甜腥气浓得化不开,熏得人头晕目眩。 是尸婴的涎液!是祠堂里那无孔不入的邪气污染!它们如同最恶毒的瘟疫,正在这些伤者身上爆发! 几个还能勉强行动的村民,正用独轮车或门板,艰难地抬着几个伤势最重、几乎不成人形的同伴,似乎想送往镇上。看到从村里狂奔出来的沈默,尤其是看到他那条缠着纱布、却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左臂时,所有人都如同见了鬼魅! “是他!祠堂里爬出来的!” “扫把星!离他远点!” “滚开!别过来!” 恐惧瞬间压倒了痛苦,村民们发出惊恐的尖叫,如同躲避瘟疫源一般,连滚爬爬地向后退去,抬着的门板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上面一个浑身溃烂流脓的伤者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 沈默僵在原地,如同被钉在了耻辱柱上。看着那些因他(或者说因祠堂)而饱受折磨、濒临异变的村民,看着他们眼中那刻骨的恐惧和憎恨,巨大的负罪感和一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冰冷孤寂感,瞬间将他吞没。 就在这时—— 嗡!!! 左手拇指根部的扳指,在感受到前方那浓烈到极致的污秽邪气、痛苦和绝望的集体情绪后,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暴的震颤! 这一次的震颤,带着一种纯粹的、近乎贪婪的……兴奋!如同饕餮见到了满汉全席! 一股比之前吞噬铁器时更加冰冷、更加霸道、更加充满毁灭欲的吸力,如同无形的风暴,猛地从扳指核心爆发出来!目标直指前方那群正在被邪气侵蚀、痛苦哀嚎的村民!尤其是那些伤口溃烂、脓血横流的伤者! 这股吸力之强,甚至让沈默感觉自己的左臂不受控制地想要抬起!五指如钩,仿佛要隔空将那些污秽和痛苦全部攫取过来! “不——!”沈默发出一声惊恐的嘶吼,用尽全身的意志力,死死压制住左臂的躁动!身体因为对抗而剧烈颤抖,冷汗瞬间浸透全身! 他不能!他绝不能在这里失控!否则,他就是真正的魔鬼! 他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那些村民惊恐憎恨的目光,也不敢再看自己那只蠢蠢欲动的左手。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转身,不再奔向树林,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那条绕过村子后山、更加偏僻难行、但也能通往镇上的小路,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 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泥泞中狂奔,将身后村民的咒骂、哀嚎和那浓烈的邪气、痛苦,连同扳指那狂暴的贪婪吸力,都远远甩开! 身体已经到达极限。肺部像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左臂的沉重和僵死感如同冰冷的枷锁。但他不敢停!他怕一停下,扳指那冰冷的意志就会彻底压垮他,让他转身扑向那些村民,成为吞噬邪秽的帮凶!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冲上了那条崎岖的后山小路。荆棘划破了他的裤腿和手臂,留下道道血痕。但他毫无所觉,只是机械地迈动着双腿。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肺里的空气彻底耗尽,眼前彻底被黑暗笼罩,他才脚下一软,重重地扑倒在冰冷的泥地上,失去了知觉。 …… 再次恢复意识,是被一阵颠簸晃醒的。 沈默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野里是晃动的、布满污渍的帆布顶棚。身下是坚硬的木板,随着颠簸不断撞击着他的身体,尤其是左臂,每一次颠簸都带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他躺在一辆破旧牛车的车斗里。拉车的是一头瘦骨嶙峋的老黄牛,慢吞吞地走着。赶车的是一个佝偻着背、戴着破斗笠的老农,背影有些眼熟。 是村西头放牛的王老拐。一个沉默寡言、几乎不与任何人来往的老鳏夫。 “咳…咳咳…”沈默想开口,却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喉咙里全是血腥味。 赶车的王老拐似乎听到了动静,微微侧了侧头,斗笠下露出一张沟壑纵横、木讷的脸。他浑浊的眼睛瞥了一眼车斗里醒来的沈默,又飞快地转了回去,只沙哑地说了两个字:“顺路。” 没有询问他为何倒在路边,没有探究他满身泥泞和那条诡异的左臂。仿佛只是顺手捡起一块挡路的石头,放在了车上。 沈默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感激还是更深的悲凉。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左臂剧痛,闷哼一声又倒了回去。他只能躺在冰冷的车板上,看着头顶那块肮脏的帆布随着牛车的颠簸而晃动。 牛车沿着崎岖的山路,慢悠悠地朝着镇上方向晃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的景色逐渐开阔,泥土路变成了坑洼的碎石路。远处,一片低矮杂乱的房屋轮廓出现在视野里,空气中也开始飘来牲畜粪便、劣质煤烟和人群聚集的浑浊气息。 镇子到了。 王老拐在镇子外围一个偏僻的岔路口停下了牛车。他跳下车辕,依旧没看沈默,只是用赶牛的鞭子指了指镇子深处那条最热闹、也是唯一一条像样街道的方向,又沙哑地吐出两个字:“医馆。” 然后,他便不再理会,自顾自地解开老牛的缰绳,牵着牛,慢吞吞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杂乱的棚户区里。 沈默躺在冰冷的车板上,看着王老拐消失的方向,又看向远处那喧闹嘈杂、却又无比陌生的镇子街道。身体的剧痛和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左臂深处,那金属般的沉重和僵死感更加清晰,扳指传来的冰冷意志似乎在催促他——进入那座人烟稠密的“猎场”。 他挣扎着,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支撑着,极其艰难地从车斗里爬了出来。双脚落地时,虚软得几乎站立不稳。他扶着冰冷的车板,喘息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站直身体。 目光扫过自己那条缠着肮脏纱布的左臂。青灰色的死皮下,那金属般的灰暗光泽似乎更明显了,麻木感已经蔓延到了肩膀。拇指上那枚扳指,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凝固的污血,那道血丝纹路如同活物的脉搏,在玉质内部缓缓搏动。 他抬起头,望向镇子深处。那里有药铺,有医生,或许……还有一线渺茫的生机?但更多的,是密集的人群,是可能被扳指视为“食粮”的活物和……金属。 饥饿、干渴、伤痛、以及那如影随形的、来自扳指的冰冷贪婪,如同无数条鞭子,抽打着他。 他深吸一口浑浊冰冷的空气,混杂着镇子特有的各种气味。然后,拖着那条越来越沉重的左腿(麻木感似乎正在向下蔓延),一步一步,踉跄着,朝着那片喧嚣而未知的“猎场”,走了进去。 每一步,都像踏在通往深渊的阶梯。 喜欢血玉噬主请大家收藏:()血玉噬主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章 不能失控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混杂着劣质煤烟、牲畜粪便、腐烂菜叶和汗馊味,沉甸甸地压在沈默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他踉跄着踏入这座名为“清河”的小镇边缘,碎石路在脚下硌得生疼,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无处不痛的筋骨。 街道狭窄而拥挤。两侧是低矮歪斜的土坯房或破败的木板棚,屋顶压着厚厚的茅草或残破的瓦片。晾晒的破旧衣物在浑浊的空气里无精打采地晃荡,像招魂的幡。坑洼的路面积着黑乎乎的污水,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和行人麻木匆忙的身影。 人们穿着打满补丁、颜色晦暗的粗布衣,脸上大多带着被生活压榨后的疲惫和漠然。但当他们的目光扫过沈默时,那漠然瞬间被打破,变成了毫不掩饰的警惕、厌恶和……恐惧。 他的样子太过扎眼。单薄肮脏的病号服早已看不出原色,沾满泥泞和干涸的暗红污渍(野猫的?)。头发纠结,脸上布满污垢和尚未干透的血痂,眼窝深陷,嘴唇干裂。最骇人的,是他那条裹着肮脏纱布的左臂——从肩膀到手腕,纱布污秽不堪,边缘露出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青灰色,隐隐透着一股金属般的、冰冷的灰暗光泽!整条手臂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僵硬姿态垂在身侧,随着他踉跄的步伐,沉重地晃动着,仿佛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截冰冷的朽木。 一道道目光如同冰冷的针,扎在他的皮肤上,又迅速移开。靠近他的行人如同躲避瘟疫源,纷纷侧身、绕道,甚至有人低声呵斥着同伴快走。窃窃的议论声如同嗡嗡的苍蝇,钻入沈默的耳朵: “哪来的叫花子…真晦气!” “那胳膊…我的老天爷,看着像死人手…” “离远点!别是得了什么烂病!” “邪性…看着就邪性……” 沈默低着头,将脸藏进阴影里,用还能活动的右手下意识地拢了拢破烂的衣襟,试图遮住那条引来无数恐惧视线的左臂。巨大的羞耻感和一种被整个世界排斥的冰冷孤寂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吞没。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行走的诅咒,一个被剥光了示众的怪物。 身体的虚弱感在踏入镇子后变得更加汹涌。饥饿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虫,疯狂啃噬着空瘪的胃袋,带来一阵阵痉挛般的绞痛。干渴让喉咙如同砂纸摩擦,每一次吞咽都带着血腥味。失血和连续奔逃带来的脱力感,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视野边缘跳跃的暗红斑点越来越多,几乎连成一片。每一次迈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软无力,随时可能栽倒。 左臂深处,那如同金属锈蚀般的冰冷和沉重感,正缓慢而坚定地向下蔓延。麻木感已经覆盖了整个肩膀,并开始向胸膛和腰腹侵蚀。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左臂深处传来一阵金属摩擦般的剧痛。而拇指根部那枚扳指,如同一个冰冷的烙印,沉寂着,却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它内部那道鲜红血丝纹路的搏动,感觉到它那股冰冷、贪婪的意志,如同无形的触手,一遍遍扫过周围的环境——扫过行人身上携带的铜钱、铁器,扫过远处隐约传来的打铁声,带着一种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渴望! 它要“吃”!它需要金属!需要能量!而沈默这具残破的躯壳,已经快被它榨干了!他能感觉到自己右臂的温度也在下降,力气在流失,仿佛全身仅存的热量,都在被左臂那无底的冰冷贪婪地汲取。 必须……找到食物……水……还有……它要的金属!否则,不用等它彻底反噬,他自己就会先倒毙街头!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羞耻和恐惧。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在街道两旁杂乱的店铺招牌上艰难地搜寻。 一个歪斜的、写着“陈记杂货”的木牌出现在视线里。门口堆着些破箩筐和空麻袋,散发着陈年谷物的霉味。 沈默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拖着沉重的脚步挪了过去。店门口坐着一个穿着油腻围裙、正吧嗒吧嗒抽旱烟的中年胖子,是店主陈掌柜。他看到沈默靠近,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嫌恶。 “去去去!要饭到别处去!别挡着门!”陈掌柜挥着烟杆,像驱赶苍蝇。 “老…老板…”沈默的声音嘶哑微弱,几乎听不清,“行…行行好…给点吃的…水…”他伸出右手,那只手同样布满污垢和细小的伤口,微微颤抖着。 陈掌柜的目光扫过他那只青灰色的、僵硬的左臂,脸上的厌恶更深了。“滚!臭要饭的!看着就晦气!再不走我叫人了!”他猛地站起身,作势要拿靠在门边的扫帚。 沈默眼中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熄灭了。他低下头,踉跄着后退几步,不敢再停留,转身汇入浑浊的人流。身后传来陈掌柜恶毒的咒骂和旁边店铺伙计的哄笑声。 饥饿和干渴如同两条毒蛇,噬咬得更加疯狂。他路过一个冒着热气的包子铺,那诱人的肉香如同最残酷的刑罚。他看到街边馄饨摊上热气腾腾的面汤,喉咙里干渴得像是要冒烟。但他身无分文,只有那条引来恐惧和厌恶的胳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像一具行尸走肉,在陌生的、充满敌意的街道上游荡。目光扫过每一个可能施舍的店铺,换来的都是冰冷的拒绝、嫌恶的驱赶,甚至还有孩童扔来的小石子砸在他身上。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身体越来越冷,视线越来越模糊。左臂的沉重感几乎要将他的半边身体拖垮。扳指内部那股冰冷的催促意志越来越不耐烦,如同无数根细针,刺戳着他的神经。 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彻底倒下,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刻—— 叮!当!叮!当! 一阵沉闷而富有节奏的打铁声,如同沉闷的鼓点,穿透嘈杂的人声,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声音来自街尾一条更加狭窄肮脏的岔路深处。 这声音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灯塔,瞬间刺穿了沈默意识里的混沌!不仅仅因为这是声音,更因为这声音本身蕴含的、金属碰撞的力量感! 嗡!!! 左手拇指根部的扳指,在听到打铁声的瞬间,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震颤!那震颤带着一种近乎狂喜的贪婪和急不可耐!一股强大到几乎要撕裂他左臂的吸力感,如同苏醒的火山,轰然爆发!目标直指那打铁声传来的方向! 扳指在疯狂地“尖叫”——它要!它要那碰撞的力量!要那灼热的金属! 这股吸力是如此狂暴,以至于沈默那条麻木僵硬的左臂,竟被这股源自扳指内部的意志强行操控着,猛地抬了起来!五指张开,如同饥饿的兽爪,指向打铁声传来的巷口! “呃啊!”沈默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被左臂带得一个趔趄!他用尽全身残存的意志力,死死压制住左臂的躁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冷汗瞬间浸透了破烂的衣衫! 不能失控!绝不能在这里失控! 但打铁声的诱惑,对扳指而言,如同鲜血对鲨鱼!那股吸力越来越强,左臂深处的剧痛和麻木感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意志!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即将被洪水冲垮的堤坝!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向那条阴暗的岔路。打铁声如同魔咒,牵引着他,也牵引着体内那头濒临失控的凶兽! 逃?无处可逃!身体的极限就在眼前! 赌!只能赌!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拖着那条被强行牵引的左臂,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那条弥漫着煤烟和铁锈气味的狭窄岔路! 巷子比外面更加阴暗潮湿,地面泥泞不堪,混杂着黑色的煤渣和铁屑。两侧是低矮破败的窝棚,散发着一股混合了汗臭、劣质酒气和金属锈蚀的怪味。 打铁声越来越清晰,如同沉闷的心跳。 巷子尽头,一间用破木板和油毡胡乱搭建的简陋棚屋出现在眼前。没有招牌,敞开的门洞里,火光跳跃,映出一个赤裸着古铜色上身、肌肉虬结的壮硕背影。他正挥舞着一柄沉重的铁锤,狠狠地砸在铁砧上一块烧得通红的铁条上! 叮!当!!! 火星如同赤红的暴雨,随着每一次锤击猛烈迸溅!灼热的气浪混合着煤烟,从门洞里汹涌而出!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铁被高温烧灼后的独特气味。 铁匠铺! 沈默站在离门洞几步远的地方,身体因为剧烈的喘息和对抗左臂的挣扎而剧烈颤抖。汗水混着泥污,从他额角滑落。他死死地盯着那灼热的火光,盯着铁砧上那块在锤击下不断变形、火星四溅的通红铁条,盯着铁匠手中那柄沉重黝黑的铁锤! 每一次锤击的巨响,都如同砸在他的心脏上! 嗡!嗡!嗡! 左手拇指根部的扳指,震颤得几乎要脱离他的拇指!那狂暴的吸力感如同无形的风暴,以他为中心疯狂旋转!目标死死锁定在那力量碰撞最激烈的核心——铁锤与铁条接触的瞬间! 它要!它要吞噬那瞬间爆发的力量!要吞噬那灼热的金属精华! 沈默感觉自己快要被这股贪婪的意志撕裂了!左臂不受控制地想要抬起,五指如钩,仿佛要隔空攫取!皮肤下那股金属般的冰冷沉重感如同烧开的铁水,在血管里奔涌咆哮!剧痛和一种即将被撑爆的感觉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喂!要饭的!杵这儿干嘛?滚远点!别挡着门!”一个粗鲁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一个光着膀子、只穿了条油腻皮围裙的年轻学徒从门洞里探出头来,脸上沾着煤灰,一脸的不耐烦和鄙夷。他手里拎着一把沾着煤渣的火钳,看到沈默那副凄惨模样和那条诡异的左臂时,眉头皱得更紧,厌恶地挥着火钳驱赶:“快滚!臭死了!别把晦气带进来!” 学徒的呵斥和驱赶的动作,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默苦苦维持的最后一丝理智,在扳指那狂暴贪婪的意志冲击和身体剧痛的双重碾压下,轰然崩溃! 嗡——!!! 扳指内部的震颤瞬间拔高到顶点!一股冰冷、暴虐、充满毁灭欲的意志,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沈默的抵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那条被压制已久的左臂,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凶兽,带着一股非人的力量和速度,猛地向前挥出!动作僵硬、扭曲,却快如闪电!青灰色的五指张开,指尖缭绕着肉眼几乎不可见的、极其细微的灰白色气流,目标不再是学徒,而是—— 铁匠铺门洞内,那个力量碰撞的核心!那个烧得通红、正在被铁锤反复锻打的铁条! 学徒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恶意的动作吓得怪叫一声,下意识地向后退去,手中的火钳都差点掉落。 沈默的身体被左臂巨大的力量带得向前一个趔趄,冲进了铁匠铺灼热的门洞! 铁匠刚完成一次锤击,正要将通红的铁条翻面。突然闯入的沈默和他那条带着不祥气息、直插向铁砧的诡异手臂,让这个经验丰富的老铁匠也瞬间瞳孔骤缩! “找死!”铁匠怒吼一声,反应极快,手中沉重的铁锤带着呼啸的风声,本能地朝着沈默那条伸过来的手臂狠狠砸去!试图阻止这危险的闯入者! 然而,就在铁锤带着千钧之力,即将砸中沈默左臂的刹那—— 沈默的左手五指,已经抢先一步,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狠狠地、精准无比地抓握在了—— 铁砧上那块烧得通红、散发着恐怖高温的铁条之上! 噗嗤!!! 一声令人头皮炸裂的、如同烧红的烙铁按进冰水的恐怖声响,瞬间盖过了所有的打铁声和怒吼! 想象中血肉焦糊、白骨融化的场景并未出现! 在沈默左手五指抓握住通红铁条的瞬间! 一股强大到无法形容、仿佛能吞噬万物的吸力,猛地从玉扳指核心爆发出来!目标直指那块烧红的铁条! 嗤嗤嗤——!!! 令人牙酸的、如同亿万只蚂蚁啃噬金属的密集声响瞬间充斥了整个铁匠铺! 那块坚硬、灼热、通红的铁条,在沈默左手五指的抓握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不时熔化流淌!不时断裂崩飞!是如同被无形的黑洞吞噬般,从固态的金属,瞬间崩解、气化!通红的颜色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热量,眨眼间变得灰败、黯淡!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纹瞬间布满整块铁条! 紧接着,在铁匠和学徒惊骇欲绝、如同见了鬼魅的目光注视下! 那块布满裂纹、失去所有光泽和热量的铁条,连同沈默左手抠入的部分,无声无息地化为一蓬细腻的、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深灰色粉末! 这些粉末并未飘散,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疯狂牵引着,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砂洪流,瞬间朝着沈默左手掌心、朝着那枚骤然爆发出刺目暗红光芒的玉扳指奔涌而去! 滋啦啦——!!! 深灰色的金属粉末洪流接触到扳指的瞬间,如同热油泼雪,发出密集刺耳的声响,瞬间被吞噬殆尽!扳指表面那暗红色的污光如同注入了滚烫的岩浆,骤然亮到极致,贪婪地吸收着这远比铁门环更精纯、更庞大的金属精华!那道鲜红的血丝纹路,在吞噬了如此巨量的金属粉末后,瞬间变得粗壮、凝实、如同一条吸饱了血的狰狞巨蟒!它在玉质内部疯狂地扭曲、膨胀、搏动!一股冰冷、沉重、带着无匹锋锐感和灼热余韵的狂暴能量流,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左臂的筋络,狠狠冲入扳指深处,再更凶猛地反冲回来,瞬间灌满了沈默整条左臂! “呃啊啊啊——!!!”沈默发出了骇人的惨嚎!这股狂暴的金属能量洪流,远超之前的吞噬!左臂的皮肤瞬间绷紧到极限,青灰色的死皮下,无数道暗红色的光流和冰冷的金属灰线如同活物般疯狂凸起、游走、搏斗!整条手臂瞬间膨胀了一圈,肌肉虬结鼓胀,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金属与血肉交融的青黑色泽!臂骨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咯咯”声!剧痛如同亿万把烧红的钢刀同时在血肉骨骼中搅动!眼前一片血红,耳朵里只剩下血液奔流的轰鸣! 与此同时,那股反冲回来的金属力量感,也前所未有的强大!冰冷!沉重!锋锐!仿佛他这条左臂,已经化作了一柄无坚不摧的凶兵! “妖…妖怪啊!!!”学徒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连滚爬爬地冲出铁匠铺,屁滚尿流地逃向巷子深处。 老铁匠也吓得面无人色,手中沉重的铁锤“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看着沈默那只抓着铁条灰烬、散发着暗红妖光和金属寒气的左手,看着他那条正在发生恐怖异变的左臂,如同看到了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风箱,也顾不上炉火和工具,连滚爬爬地跟着学徒逃了出去,口中发出无意义的恐惧嘶喊。 铁匠铺内,只剩下沈默粗重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炉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他左臂内部那令人牙酸的、金属与血肉搏斗的恐怖声响。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左手。掌心空空如也,只剩下一点深灰色的金属粉末残留。拇指上那枚扳指,此刻如同凝固的、燃烧的污血!暗红色的光芒缓缓内敛,却更加深沉、更加邪异!那道血丝纹路已经变得如同小指般粗壮,在玉质内部如同活物的血管般缓缓搏动,散发出妖异的红光!一种冰冷、暴虐、睥睨而充满毁灭欲的意志,正透过扳指,如同君王的宣告,清晰地烙印在沈默残存的意识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它饱食了!它更强大了! 而作为代价,沈默感觉自己的整条左臂,从指尖到肩胛,正在发生着不可逆转的恐怖变化!皮肤彻底失去了弹性,变得如同粗糙冰冷的、布满锈迹的铁皮!皮下肌肉坚硬如铁,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活物蠕动的质感!骨骼似乎被强行重塑,变得更加粗壮、更加沉重!整条手臂沉得如同千钧巨石,麻木感被一种更加深沉的、金属般的冰冷和沉重取代!仿佛这条手臂,正在被强行锻造成一件冰冷的、活着的……兵器! 更让他恐惧的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股异化的力量,正顺着左臂,如同冰冷的铁水,缓慢而坚定地向他的肩膀、向他的胸膛蔓延!所过之处,血肉的温度在流失,生命的活力在被冰冷的金属死寂所取代! “嗬…嗬…”沈默喉咙里发出破败的抽气声,身体因为剧痛和恐惧而无法控制地颤抖。他看着自己这条变得如同妖魔肢体的左臂,看着那枚散发着不祥红光的扳指,巨大的绝望和一种被彻底异化的恐惧感,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 就在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喧哗声从巷子口传来。 “就在里面!妖怪!吃铁的妖怪!” “快!围起来!别让他跑了!” “抄家伙!” 是刚才逃走的学徒和铁匠,带着七八个手持棍棒、铁锹、甚至还有菜刀的镇民冲了回来!他们堵在巷子口,脸上充满了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侵犯领地的愤怒和除妖的狂热! 沈默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巷口那群充满敌意的人。扳指内部那股冰冷暴虐的意志,在感受到人群聚集的气息和金属武器的寒光后,再次变得蠢蠢欲动!一股新的、更加贪婪的吸力感正在凝聚! 不!不能! 沈默心中警铃大作!他强行压下左臂的躁动和身体的剧痛,用还能活动的右手猛地抓起铁匠掉落在地上的那柄沉重的铁锤——入手冰冷沉重,但对于此刻异化的左臂而言,却轻若无物。 他没有攻击,而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拖着那条沉重如铁、异化狰狞的左臂,撞开铁匠铺另一侧用破木板钉死的后窗,在一片碎裂声中,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铁匠铺后面更加杂乱肮脏、堆满废铁和垃圾的后巷! 身后传来镇民们愤怒的叫骂和追赶的脚步声。 沈默在垃圾和废铁堆中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如同丧家之犬。左臂的沉重和蔓延的异化冰冷感,像一副不断收紧的沉重枷锁。每一次迈步,都伴随着骨骼筋络被强行拉扯的剧痛。扳指内部那股冰冷的意志,如同附骨之蛆,催促着他,也吞噬着他。 他不知道自己能逃到哪里去。这座小镇,似乎也成了一个新的、更加巨大的囚笼。而他体内苏醒的怪物,已经张开了獠牙。 喜欢血玉噬主请大家收藏:()血玉噬主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章 回响 冰冷的铁锈味混杂着垃圾腐败的恶臭,如同粘稠的毒液,糊在沈默的脸上、口鼻里。他跌跌撞撞地在废弃工厂后巷堆积如山的垃圾和废铁中狂奔,每一次落脚都踩在湿滑的烂泥、破碎的玻璃或是扭曲的金属零件上,发出令人心悸的碎裂声。沉重的、如同灌满了熔融金属的左腿(麻木感已蔓延至膝盖),每一次拖动都牵扯着全身筋骨的剧痛,仿佛有无数冰冷的齿轮在血肉中强行啮合、转动。 身后,镇民愤怒的吼叫和杂乱的脚步声如同附骨之蛆,越来越近。 “抓住他!别让那怪物跑了!” “打断他的腿!” “小心他那条鬼手!” 恐惧和愤怒点燃了这群人的凶性。棍棒挥舞的破空声、铁锹刮擦地面的刺耳噪音,混杂着粗重的喘息,织成一张死亡的大网,兜头罩向沈默。 嗡!!! 左手拇指根部的扳指,在感受到身后浓烈的敌意、金属武器的寒光以及人群聚集的混乱气息后,猛地爆发出冰冷的震颤!那震颤带着一种被挑衅的暴怒和……贪婪!一股新的、更加霸道的吸力感正在左臂深处凝聚!它渴望冲突!渴望碰撞!渴望吞噬那些挥舞过来的金属棍棒和血肉之躯! “不——!”沈默在心中嘶吼,用尽残存的意志死死压制左臂的躁动!他不能在这里失控!一旦反击,他就会被彻底钉死在“怪物”的柱子上,再无任何生路! 他猛地撞开一堆半人高的、散发着恶臭的废弃油桶,身体一个趔趄,扑进了一条更加狭窄、堆满建筑废料的死胡同!尽头是一堵长满青苔、布满裂缝的、三米多高的砖墙! 绝路! 身后追兵的脚步声和叫骂声已近在咫尺!巷口的光线被几个手持凶器的身影堵住! “看你往哪跑!”一个满脸横肉、手持粗木棍的汉子狞笑着逼近,手中的棍子带着风声狠狠扫向沈默的膝盖! 嗡!!!扳指的震颤瞬间拔高!左臂不受控制地想要抬起格挡反击! 千钧一发! 沈默的目光猛地扫过墙角!那里斜靠着一架锈迹斑斑、摇摇欲坠的、用粗钢管和木板搭成的简易脚手架!那是唯一可能翻越这堵高墙的途径! 求生欲瞬间压倒了所有恐惧!他不再压制左臂那狂暴的力量感!反而借着扳指吸力带来的、那种沉重冰冷的金属力量,身体猛地向前一扑! 轰! 他那条变得沉重如铁、异化狰狞的左臂,如同攻城巨锤,狠狠砸在脚手架最底层的粗钢管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声!碗口粗的锈蚀钢管竟被这一拳硬生生砸得弯曲断裂!整个脚手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烈摇晃! 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沈默左臂剧痛钻心,但他毫不停顿!借着这股力量,身体如同被弹射出去,右臂猛地抓住上一层相对完好的钢管,用尽全身力气向上攀爬! “拦住他!”下面的镇民怒吼着,棍棒和铁锹雨点般砸向他刚刚立足的位置,砸在剧烈摇晃的脚手架上,发出哐当巨响! 沈默如同亡命的猿猴,手脚并用,凭借着左臂那非人的力量(每一次抓握,扳指都贪婪地汲取着锈蚀钢管上微弱的金属气息),硬生生在摇摇欲坠的脚手架上向上攀爬!锈蚀的铁屑簌簌掉落,扎破了他的手掌和脚踝,带来阵阵刺痛。 终于!他爬到了脚手架顶端!离墙头只有一步之遥! 下方,几个身手敏捷的镇民也试图攀爬上来! 沈默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他抬起那条沉重如铁的异化左腿,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脚跺在脚手架顶端的支撑点上! 嘎吱——轰隆!!! 早已不堪重负的脚手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猛地向内坍塌!钢管扭曲断裂,木板碎裂纷飞!刚刚爬上几米的镇民惨叫着随着废墟一同摔落下去! 烟尘弥漫! 沈默在脚手架彻底崩塌的前一瞬,借着蹬踏的反力,身体猛地向上窜起!异化的左手五指如钩,带着冰冷的金属光泽,狠狠抠进了墙头一块松动砖石的缝隙里! 嗤啦! 砖石碎裂!粉尘簌簌落下!但他稳住了身体!右臂紧接着扒住墙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翻了上去! 他趴在冰冷的、布满湿滑青苔的墙头,剧烈地喘息着,如同离水的鱼。左臂和左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异化带来的冰冷沉重感如同枷锁。他回头看了一眼下方:烟尘中,镇民们挣扎着从废墟里爬起,咒骂着,有人被断裂的钢管刺伤,发出痛苦的呻吟。他们抬头看向墙头的沈默,眼中充满了刻骨的恐惧和憎恨,却没人敢再轻易攀爬。 沈默不敢停留,翻身滚下墙头。 墙的另一边,是真正的废弃之地。 眼前豁然开朗,却又是一片更加死寂荒凉的景象。巨大的、如同钢铁巨兽骨架般的厂房在铅灰色的天空下沉默矗立。锈迹如同巨大的疮疤,爬满了高耸的烟囱、扭曲断裂的管道、以及早已失去玻璃只剩下黑洞洞窗口的车间外墙。巨大的行车轨道在半空中锈死,垂下的钢索如同巨蟒的尸体。地面是厚厚的、混杂着黑色油污的铁锈粉末和破碎的混凝土块,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味、机油腐败的酸臭味和一种万物朽烂的死寂气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里是被时间遗忘的角落,是钢铁的坟场。 沈默拖着沉重的左腿,踉跄着走进这片钢铁废墟。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脚印,铁锈粉末沾满了他的裤腿和破烂的鞋子。身体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再次汹涌袭来,眼前阵阵发黑。饥饿和干渴如同两条毒蛇,噬咬得更加疯狂。左臂和左腿那金属般的沉重和冰冷,正缓慢而坚定地向身体躯干侵蚀,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筋络被强行拉扯的剧痛。 扳指沉寂着。但沈默能清晰地感觉到,它内部那道粗壮的血丝纹路正缓慢搏动,如同一个刚刚饱餐后正在消化、却又时刻警惕着新猎物的凶兽。它对这片充斥着废弃金属的环境,流露出一种近乎“舒适”的冰冷感。它在吸收这里无处不在的铁锈气息?在汲取这片死地沉淀的金属衰亡之意? 他需要藏身之所。需要食物。需要水。 他避开空旷地带,沿着巨大厂房的阴影蹒跚前行。倒塌的预制板、扭曲的钢筋、巨大的废弃齿轮和轴承……如同史前巨兽的骸骨,构成了一个扭曲而压抑的迷宫。寂静被无限放大,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粗重的喘息声,以及风吹过空洞厂房发出的呜咽,如同鬼魂的哭泣。 在一个巨大的、锈穿了顶棚的原料仓库角落里,沈默发现了一个相对隐蔽的所在。这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巨大木箱,箱板大多腐朽,但几个叠在一起,勉强形成了一个能遮蔽风雨的三角空间。角落里甚至还散落着一些不知何年何月遗留下的、早已发黑霉变的破麻袋和几块沾满油污的帆布。 他再也支撑不住,几乎是扑进了这个散发着霉烂和铁锈气味的角落。身体蜷缩起来,将那条沉重冰冷、异化狰狞的左臂紧紧压在身下,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它的存在。剧烈的喘息牵动着全身的伤痛,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带来更深的寒意。 身体的警报尖锐到了极点。胃袋空瘪得抽搐,喉咙干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次吞咽都带着血腥味。失血和巨大的消耗让他的体温急剧下降,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左半边身体,从肩胛到左膝,那金属般的冰冷麻木感如同不断蔓延的冰霜,正在一点点冻结他的生机。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扳指正在以他的生命力为薪柴,缓慢地燃烧,滋养着它自身,也加速着这具躯壳的异化。 他必须找到吃的喝的!否则,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彻底变成一具冰冷的、被金属侵蚀的干尸! 绝望中,他摸索着那些发霉的破麻袋和帆布,希望能找到一点残留的食物碎屑。然而,除了腐烂的纤维和冰冷的铁锈粉末,一无所获。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意识再次滑向黑暗深渊时—— 他的右手,在摸索一块沾满油污的厚重帆布时,指尖触碰到了一个硬物! 沈默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强打起精神,用右手费力地掀开那块沉重的帆布。 帆布下,赫然压着一个半埋在铁锈和尘土里的……军绿色铁皮工具箱! 箱子不大,约一尺见方,棱角分明,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铁锈和油污,但依旧能看出其坚固的轮廓。一把锈死的挂锁挂在搭扣上。 工具箱! 沈默眼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求生光芒!工具箱!里面可能有工具!可能有……罐头?或者其他能救命的东西?就算没有食物,那些金属工具……扳指需要金属!用它去交换?或者…… 嗡!!! 就在他目光锁定那铁皮工具箱的瞬间!左手拇指根部的扳指,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强烈的震颤!这一次的震颤,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急迫和贪婪!甚至……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恐惧? 一股强大到几乎要将沈默左臂撕扯下来的吸力感,猛地爆发出来!目标直指那个铁皮工具箱!仿佛那里面藏着它极度渴望、又极度忌惮的东西! 扳指的异常反应,让沈默心头警铃大作!他强忍着左臂被吸力撕扯的剧痛和那种要被强行拖过去的诡异感,用右手抓起旁边一根锈蚀的铁管,小心翼翼地伸过去,勾住工具箱的提手,将它一点点从铁锈和尘土里拖了出来。 工具箱很沉。拖到面前,沈默用铁管撬动那把锈死的挂锁。 咔嚓!锈蚀的锁鼻应声断裂。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用右手掀开了沉重的箱盖。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机油、铁锈和某种奇异香料(早已彻底腐败)的怪味扑面而来。 箱子里没有食物,没有罐头。 里面只有几样东西: 一把保养得异常精良、黝黑沉重、散发着冰冷杀气的军用铁锹。锹刃锋利,闪着幽光。 一把同样黝黑、造型狰狞的多功能军用铁钳,钳口锯齿森然。 几根缠绕在一起的、拇指粗细的黑色尼龙绳,坚韧异常。 一个扁平的、密封的铝制水壶,入手沉重,似乎还有水。 最下方,压着一个用油布严密包裹的长方形物体。 扳指的震颤在箱子打开的瞬间达到了顶峰!那股贪婪的吸力如同无形的巨手,死死抓向那把黝黑沉重的军用铁锹!它渴望吞噬这精纯的钢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然而,就在沈默的左手几乎要被这股力量操控着抓向铁锹的刹那—— 嗡……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又异常清晰的共鸣震颤,猛地从箱子最下方、那个油布包裹的长方形物体内部传来! 这震颤感,并非冰冷贪婪,而是带着一种……苍凉、古老、如同大地般沉凝的……呼唤感!仿佛来自血脉深处,来自灵魂本源! 这股共鸣震颤响起的瞬间,沈默左手拇指上那枚狂暴贪婪的扳指,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 嗡——!!! 它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到刺破灵魂的哀鸣!那股霸道的吸力瞬间溃散!表面的暗红污光剧烈地闪烁、明灭不定!那道粗壮的血丝纹路如同被烫伤的毒蛇,猛地收缩、扭曲!传递出一种强烈的、混合着痛苦、惊惧和……刻骨仇恨的混乱意志! 沈默浑身剧震!左臂深处那金属侵蚀的剧痛仿佛被这共鸣暂时压制!他猛地低头,死死盯住箱子最下方那个油布包裹! 是什么?什么东西能让这凶戾的“噬玉”如此恐惧和憎恨?! 他顾不上那枚暂时陷入混乱的扳指,用颤抖的右手,拨开上面的工具,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个油布包裹。 包裹很沉,入手冰凉坚硬。他一层层揭开早已变得脆硬、沾满油污的油布。 随着油布的剥落,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铁锈、机油和那种奇异腐败香料的气息弥漫开来。当最后一层油布揭开时—— 暴露在昏暗光线下的,是一个长方形的青铜匣! 通体覆盖着墨绿色的厚重铜锈,如同凝固的毒血。铜锈之下,隐约可见极其繁复、极其古老的云雷纹和兽面纹浮雕,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狞厉与沧桑。尺寸不大,却异常厚重,散发着沉重的历史感和一种令人心悸的压抑气息。 这青铜匣的样式、气息……竟与祠堂暗格中那个盛放玉圭的青铜匣,几乎一模一样! 沈默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颤抖着,目光落在青铜匣的正面。厚厚的铜锈和干涸的暗红色封泥(与祠堂那个如出一辙)半掩着几个凸起的铭文。 那文字古老、扭曲、充满了力量感,如同刀劈斧凿。沈默从未学过这种文字,但当他的目光接触到那铭文的瞬间,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极其模糊的悸动感传来,仿佛有低沉的回响在他灵魂深处震荡,让他瞬间“读懂”了那几个字的意思! “守玉人,饲器也。” 八个大字,每一个都像冰冷的墓碑,狠狠砸在沈默的心坎上! 轰隆!!! 祠堂暗格中,青铜匣内那冰冷铭文的景象,与眼前这个锈迹斑斑的青铜匣瞬间重叠!祖父信笺中“噬玉凶戾”、“终将反噬其主”的警告,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 饲器!又是饲器! 难道……这废弃工厂的深处,也埋藏着一枚“玉魄”?一枚需要“守玉人”以血喂养的玉魄?是“镇玉”?还是……另一枚“噬玉”? 这个念头让沈默浑身冰冷!他猛地看向自己左手拇指上那枚扳指——它表面的暗红污光正剧烈波动,那道血丝纹路疯狂扭曲,传递出对青铜匣刻骨的憎恨和一丝……贪婪?它想吞噬匣中之物?就像它在祠堂吞噬了那枚镶嵌在玉圭上的“同胞”扳指一样?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下意识地想要扔掉这个不祥的青铜匣! 然而,就在他手指即将松开的刹那—— 嗡……嗡…… 青铜匣内部,那股微弱却清晰的、带着苍凉呼唤感的共鸣震颤,再次传来!这一次,震颤感似乎更强了一丝,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和……指引? 这震颤如同投入死水的小石子,在沈默混乱的意识中激起微澜。他鬼使神差地,没有扔掉匣子,反而将它紧紧抱在怀里。冰凉的青铜触感透过薄薄的衣衫,带来一种奇异的、仿佛能暂时压制左臂异化冰冷的沉静感。 同时,他也注意到了那个扁平的铝制水壶。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拧开同样锈蚀但密封完好的壶盖。 一股清冽的、带着淡淡金属气息的水流了出来!水!干净的水! 沈默如同沙漠中濒死的旅人,再也顾不上其他,仰起头,贪婪地将壶中冰凉的清水灌入喉咙! 清水如同甘霖,滋润着干涸冒烟的喉咙和空瘪灼烧的胃袋,带来一丝久违的、活着的实感。虽然只有半壶,却让他几乎枯竭的身体恢复了一丝微弱的力气,眼前的黑翳也褪去了一些。 他喘息着,放下水壶。目光再次落回怀中的青铜匣和旁边那些精良的工具上。 扳指依旧在混乱中震颤,对青铜匣的憎恨和贪婪交织,但似乎被匣子内部那微弱的共鸣暂时压制,没有立刻爆发。 沈默看着那把黝黑锋利的军用铁锹,看着那把狰狞的铁钳,看着那坚韧的绳索……一个模糊而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鬼火,在他绝望的心头悄然燃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守玉人…饲器也… 饲的,或许从来就不只是力量?还有……责任?或者……献祭?祠堂的悲剧,是否源于“镇玉”的破碎和“噬玉”的失控?而眼前这个青铜匣,里面封存的是什么?是另一枚等待唤醒的“玉魄”?还是一个……终结这一切的契机?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承受真相的重量,更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去改变什么。但怀抱着这个冰冷沉重的青铜匣,感受着它内部那微弱的、带着哀伤和指引的共鸣,看着身边这些或许能成为武器的工具,一股被逼到绝境后破釜沉舟的狠戾,混合着一丝极其渺茫的、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希望,悄然升起。 他不再是那个只想逃离的沈默。他成了“饲器”,被体内的凶兽和手中的秘密共同禁锢的囚徒。但在这钢铁的坟墓里,在这噬玉的低吼与青铜匣的哀鸣交织的绝境中,他似乎……触摸到了一丝命运的脉络。 他需要力量。需要了解真相。需要……活下去! 沈默将水壶小心地系在腰间。右手紧握起那把沉重锋利的军用铁锹,冰冷的金属触感带来一丝奇异的踏实。左手……那条沉重、冰冷、正在异化的手臂,则下意识地、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怀中那个锈迹斑斑、铭刻着“饲器”判词的青铜匣。 他靠在冰冷的、布满铁锈的墙壁上,闭上布满血丝的眼睛。废弃工厂死寂的风声呜咽着,如同远古的叹息,也如同新风暴来临前的序曲。扳指在他拇指上不安地搏动,青铜匣在他怀中微弱地共鸣。 饲器的回响,在这钢铁的坟场里,交织成一首通往未知深渊的挽歌。而沈默,这个被命运撕扯的容器,别无选择,只能踏入其中。 喜欢血玉噬主请大家收藏:()血玉噬主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章 镇玉余烬 冰冷的青铜匣紧贴着胸口,那沉甸甸的、仿佛凝聚了千年寒意的触感,透过单薄的衣衫,渗入沈默的皮肤、血肉,一路蔓延至那颗被恐惧和绝望浸透的心脏。它像一块巨大的寒冰,试图冻结他体内那头正在苏醒的金属凶兽。 嗡……嗡…… 青铜匣内部那股微弱却清晰的共鸣震颤,如同远古大地的心跳,带着一种苍凉、沉凝的韵律,一波波地传来。每一次震颤,都像投入沸腾油锅的冰水,在他左臂深处那狂暴肆虐的金属侵蚀洪流中,激起剧烈的涟漪和短暂的凝滞。 “呃……”沈默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左臂那冰冷、沉重、如同被熔融铁水灌注的异化感,在这股沉凝共鸣的压制下,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迟滞!皮肤下疯狂凸起、搏斗的暗红血丝和金属灰线,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强行按住,光芒黯淡下去,蠕动变得缓慢、僵硬。那沿着筋络向肩膀、胸膛蔓延的金属锈蚀般的冰冷麻木感,也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但代价是巨大的! 每一次青铜匣的共鸣震颤压制住左臂的异化,都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撕裂感传来!仿佛有什么更本质的东西,正在被这青铜匣的共鸣强行抽取!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充斥着尖锐的耳鸣,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更加虚弱。这是一种以生命本源为代价的、饮鸩止渴般的压制! 更让他心惊的是,怀中这青铜匣的震颤,似乎……正在变得越来越微弱?每一次共鸣,匣体表面的墨绿铜锈都仿佛剥落了一点点,露出下方更加暗沉、布满细微裂痕的青铜本体。匣子内部那点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的呼唤感,也正随着每一次压制而迅速黯淡下去。 它撑不了多久了!这枚不知因何流落至此的“镇玉”载体(沈默心中已如此认定),其内部封存的力量或意志,早已在漫长岁月和这废土环境的侵蚀下,油尽灯枯。每一次对“噬玉”的压制,都在加速它自身的崩解! 而左手拇指上那枚“噬玉”扳指,在短暂的混乱和惊惧后,似乎也察觉到了青铜匣力量的衰退! 嗡!!! 扳指内部猛地爆发出更加狂暴、更加充满戾气的震颤!如同被激怒的毒龙!表面的暗红污光如同沸腾的污血,疯狂闪烁!那道粗壮的血丝纹路剧烈扭曲、膨胀,散发出更加刺目的妖异红光!一股冰冷、暴虐、充满了毁灭欲和吞噬渴望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巨浪,狠狠冲击着沈默的意识堤坝! 它在反抗!它在试图挣脱青铜匣那沉凝共鸣的束缚!它在贪婪地觊觎着青铜匣本身!吞噬了它,不仅能彻底摆脱这讨厌的压制,更能获得难以想象的力量! 沈默的身体成了两种恐怖力量交锋的惨烈战场!左臂时而冰冷沉重如铁,时而又在青铜匣的共鸣下传来短暂的、撕裂灵魂般的凝滞剧痛!意识在巨大的痛苦和两种意志的撕扯下摇摇欲坠,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 “嗬…嗬…”他蜷缩在冰冷的铁锈堆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角、鬓边疯狂淌下,瞬间浸透了破烂的衣衫。怀中的青铜匣如同滚烫的烙铁,又如同最后的救命稻草,被他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死死抱住,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中变得粘稠而漫长。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个世纪。 终于! 嗡…… 青铜匣内部传来最后一声极其微弱、如同叹息般的震颤。那沉凝的共鸣感如同燃尽的烛火,彻底熄灭了。 咔…咔咔…… 几声极其细微、却清晰得令人心悸的碎裂声,从青铜匣表面传来。 沈默猛地低头。 只见青铜匣正面,那覆盖着厚厚铜锈和暗红封泥的位置,几道蛛网般的新鲜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裂痕深处,透不出一丝光,只有一片死寂的黑暗。那八个冰冷的铭文——“守玉人,饲器也”——在裂痕的切割下,显得更加狰狞刺眼。 匣中那点微弱的呼唤,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冰冷、沉重、布满裂痕的空壳。 压制……结束了。 轰——!!! 仿佛挣脱了最后一道枷锁!左手拇指上的“噬玉”扳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喜震颤!暗红色的污光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猛地喷薄而出,瞬间将沈默的整条左臂笼罩其中!那道血丝纹路如同吸饱了鲜血的巨蟒,在红光中疯狂扭动、膨胀,变得更加粗壮、凝实,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妖异光芒! 一股冰冷、沉重、带着无比锋锐和毁灭气息的狂暴能量流,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顺着左臂的筋络,狠狠灌入沈默的身体! “呃啊啊啊——!!!”沈默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嚎!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 这一次,没有了青铜匣的压制,异化的进程如同被按下了加速键! 左臂的皮肤瞬间绷紧、硬化,彻底失去了所有弹性,变得如同粗糙冰冷的、布满锈迹的铁皮!皮下肌肉疯狂鼓胀、虬结,在暗红光芒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金属与血肉强行融合的、青黑色的、蠕动着的恐怖质感!骨骼发出密集如爆豆般的“噼啪”声,被强行重塑、拉长、关节处反向凸起,形成非人的角度!五指指甲彻底化为乌黑、尖锐、弯曲如匕首的金属利爪!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更可怕的是,这股异化洪流,正以比之前快上数倍的速度,沿着左臂,狠狠冲向他的肩膀,冲向他的胸膛! 所过之处,血肉的温度被瞬间掠夺!生命的活力被冰冷的金属死寂取代!皮肤下,无数道暗红色的血丝和冰冷的金属灰线如同活物般疯狂蔓延、交织,形成一张覆盖体表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网络!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左胸的肋骨正在被强行包裹上一层冰冷的金属,心脏每一次艰难的搏动,都像是在撞击一面沉重的铁壁! 剧痛!撕裂!冰冷!沉重! 沈默蜷缩在地,身体因为极致的痛苦而剧烈痉挛、抽搐。他感觉自己像一块正在被无形的巨锤反复锻打、强行塑形的铁胚!一半是血肉,一半是冰冷的金属!意识在无边的痛苦和那噬玉扳指狂暴意志的冲击下,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彻底熄灭。 就在这意识即将沉入永恒黑暗的刹那——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冰凉气流,猛地从怀中那裂开的青铜匣缝隙中逸散出来! 这股气流并非能量,更像是一种……信息?一种……残留的意念碎片? 它如同冰冷的溪流,瞬间没入沈默被剧痛和混乱充斥的脑海! 没有画面!没有声音!只有一种极其模糊、却带着巨大悲怆和沉重指引感的认知,如同烙印般直接刻印在他的意识深处! “地…脉…之…眼…” “镇…器…司…钥…” “阻…断…源…头…” 断断续续的意念碎片,如同破碎的星辰,带着难以言喻的苍凉和急迫,瞬间点亮了沈默濒临崩溃的意识! 地脉之眼?镇器司钥?阻断源头? 祠堂…废工厂…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青铜匣…“镇玉”与“噬玉”…邪气的污染… 所有的碎片,被这最后残存的意念粗暴地串联起来!一个惊悚的真相如同闪电劈开迷雾! 这废弃工厂的地下深处,存在着一个与祠堂类似的“地脉之眼”——一个连通着污秽邪气的源头!而“镇器司钥”(是否就是青铜匣本身,或是匣中曾封存之物?)是镇守它的关键!如今“镇玉”载体崩毁,源头失去压制,邪气必然失控爆发!必须……找到它!阻断它!否则…… 这个认知带来的并非希望,而是更深的、灭顶的恐惧!以他现在的状态,去找那地脉之眼?去阻断源头?无异于飞蛾扑火! 然而,就在这意念碎片消失的瞬间—— 沈默感觉怀中那冰冷的、裂开的青铜匣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松动了? 他强忍着非人的剧痛和左半边身体那令人窒息的冰冷沉重,用还能勉强活动的右手,颤抖着伸进青铜匣裂开的缝隙里。 指尖触碰到了匣底。 入手并非空荡。指尖传来一种……极其细微的、冰凉坚硬的颗粒感?如同……细小的碎石? 他小心翼翼地抠挖着。 几颗米粒大小、黯淡无光的灰白色碎石,混杂着青铜碎屑和干涸的暗红封泥粉末,被他用指尖捻了出来。 这些碎石毫无光泽,如同燃烧殆尽的灰烬,触手冰凉,感受不到丝毫能量波动。它们静静地躺在沈默布满污垢的掌心,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毫不起眼。 这就是……“镇玉”的残骸?崩碎后仅存的余烬? 沈默心中涌起巨大的荒谬和悲凉。祠堂玉圭碎裂,化为一捧骨灰。这匣中镇玉,也只剩下这几颗冰冷的碎石。它们还能做什么? 就在他心中绝望更甚之时—— 异变再生! 他左手拇指上那枚刚刚还狂暴肆虐、散发着妖异红光的“噬玉”扳指,在沈默掌心这几颗灰白碎石暴露在空气中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 嗡!!! 扳指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哀鸣!表面的暗红污光如同受到惊吓般猛地向内收缩!那道粗壮的血丝纹路也瞬间扭曲、黯淡下去!一股强烈的、混合着厌恶、忌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情绪,透过扳指清晰地传递过来! 它怕这些碎石!这些看似毫无力量的“镇玉余烬”! 与此同时,沈默左臂深处那狂暴奔涌的异化洪流,在接触到这几颗碎石散发出的、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的冰凉气息时,竟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皮肤下那些疯狂蔓延的暗红血丝和金属灰线,如同遇到了克星,本能地向后收缩了一丝! 虽然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虽然对那滔天的异化洪流而言如同杯水车薪,但这微不足道的发现,却如同黑暗中迸射的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沈默心中那早已熄灭的求生之火! 这些碎石……能压制“噬玉”!哪怕只有一丝!哪怕只是暂时! 他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地用右手,将掌心中那几颗灰白冰凉的碎石,狠狠按在了自己左胸心脏上方——那片刚刚被金属异化网络覆盖、冰冷刺骨的皮肤之上! 嗤——! 如同烧红的铁块按进冰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极致冰冷和净化灼痛的剧痛,瞬间从左胸传来!沈默痛得眼前一黑,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但效果立竿见影! 那些覆盖在左胸皮肤表面、刚刚蔓延过来的暗红血丝和金属灰线,在接触到碎石冰凉气息的瞬间,如同被强酸腐蚀般,发出无声的尖叫(沈默能感觉到),瞬间变得黯淡、枯萎,如同被抽干了生机的藤蔓!左胸那沉重的、如同铁壁压迫心脏的感觉,也骤然减轻了一丝!一股微弱的暖意,艰难地从心脏深处重新滋生出来! 有效! 沈默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强忍着剧痛,用右手死死按住那几颗紧贴皮肤的碎石!那冰凉的触感此刻成了最珍贵的甘泉! 左手拇指上的“噬玉”扳指,在碎石气息的压制下,陷入了短暂的沉寂。表面的暗红污光收敛到了极致,那道血丝纹路也黯淡下去,如同蛰伏的毒蛇,传递出一种被暂时压制的、冰冷而暴戾的愤怒意志。 身体的剧痛和虚弱感依旧如同附骨之蛆。左臂和左胸的异化虽然被碎石暂时压制了蔓延的速度,但那种冰冷沉重的金属感依旧存在,如同套上了一副无法卸下的枷锁。但他获得了喘息之机!获得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反抗的力量! 他喘息着,靠在冰冷的、布满铁锈的墙壁上。右手依旧死死按着胸口的碎石,目光扫过地上那把黝黑沉重的军用铁锹,那把狰狞的铁钳,那坚韧的绳索,还有怀中那个裂开、已经变成空壳的青铜匣。 “地脉之眼…镇器司钥…阻断源头…” 那残存的意念碎片如同警钟,在脑海中反复回荡。 逃?逃到哪里去?这枚“噬玉”已经与他共生,那些“镇玉余烬”终会耗尽。邪气源头一旦彻底爆发,这方天地都将沦为地狱。 唯一的生路,或许就在脚下!在这片钢铁坟场的最深处! 一股被逼到绝境后、混合着疯狂与决绝的狠戾,在沈默眼中燃烧起来。他不再是待宰的羔羊,他是被诅咒的“饲器”,但也可能是唯一握着钥匙(哪怕是残破的)的人! 他挣扎着,用尽刚刚恢复的一丝力气,将剩下的几颗灰白碎石小心地塞进贴身的口袋(那冰凉的触感如同护身符)。然后,右手抓起了那把沉重锋利的军用铁锹。冰冷的金属锹柄入手,带来一种奇异的、属于力量的踏实感。他将那捆坚韧的尼龙绳斜挎在肩上。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裂开的青铜空匣,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塞进了破旧的包袱里——或许还有用。 做完这一切,他扶着冰冷的墙壁,极其艰难地站了起来。左半边身体沉重、冰冷、麻木,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筋络被强行拉扯的剧痛,但右半边身体在清水的滋养和碎石压制下,恢复了一丝力气。他拖着这条半人半铁的残躯,目光如同受伤的孤狼,扫视着这片巨大的、死寂的钢铁废墟。 “地脉之眼”在哪里?那意念碎片只给出了名字,没有方位。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不远处一堵巨大的、锈迹斑斑的厂房承重墙。在靠近墙根的位置,一块半埋在地面铁锈和混凝土碎块中的、不起眼的金属铭牌,似乎……有些异常? 那块铭牌约巴掌大小,同样是锈迹斑斑,但材质似乎比周围的废铁更耐腐蚀,依稀还能辨认出一些模糊的蚀刻线条。 沈默心中一动,拖着沉重的身体挪了过去。他用铁锹费力地拨开覆盖的锈渣和尘土。 铭牌显露出来。上面蚀刻的并非文字,而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由无数同心圆和扭曲线条构成的符号!符号中心,是一个凹陷的、如同竖瞳般的图案!而在符号下方,蚀刻着几个模糊不清、但沈默瞬间“认出”的小字——“镇器司·叁”。 镇器司! 这个名称如同闪电,瞬间与意念碎片中的“镇器司钥”对应起来! 符号!竖瞳!这就是指向“地脉之眼”的标记! 沈默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沿着这堵巨大的承重墙,用铁锹疯狂地清理着墙根的锈渣和垃圾。果然!在相隔十几米的地方,又发现了一块几乎一模一样的、蚀刻着同样符号的铭牌! 方向!它在指引方向! 沈默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他不再犹豫,拖着沉重如铁的左腿,沿着这两块铭牌连线的方向,一步一步,踉跄而坚定地朝着厂房更深处、那片被巨大阴影和更浓郁死寂笼罩的区域走去。 废弃工厂如同巨大的迷宫,巨大的行车轨道在半空中锈死,垂下的钢索如同巨蟒的尸体。倒塌的机器残骸形成怪异的障碍。空气里弥漫的铁锈味和腐朽气息越来越浓,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压抑感。 沈默循着偶尔在墙角、在巨大机器基座旁发现的、蚀刻着同样竖瞳符号的锈蚀铭牌,艰难地前行。身体的负担越来越重,胸口的碎石散发出的冰凉气息越来越微弱,左半边身体的冰冷麻木和沉重感如同不断收紧的铁箍。扳指在碎石压制下沉寂着,但那股冰冷的、充满毁灭欲的意志,如同潜伏在深渊的巨兽,随时可能再次暴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终于,在绕过一座如同小山般堆积的废弃锅炉后,他来到了厂区最深处。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向下凹陷的深坑。坑壁由巨大的、锈蚀严重的钢板铆接而成,如同一个钢铁巨碗被强行按进了大地。坑口直径超过三十米,深不见底,只有一片化不开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浓稠黑暗,从坑底弥漫上来。 坑口边缘,散落着几盏早已破碎、锈死的巨大探照灯残骸。几台巨大的、锈迹斑斑的卷扬机和升降机轨道,如同巨兽的骸骨,歪斜地矗立在坑边,钢索断裂垂落,没入下方的黑暗。 浓烈的铁锈味在这里达到了顶峰,但其中还混杂着一股极其微弱、却让沈默瞬间头皮炸开、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气息——祠堂里那股熟悉的、带着腐朽甜腥和硫磺味的邪气!虽然极其稀薄,却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坑口弥漫的黑暗之中! 就是这里!地脉之眼! 坑口边缘,最后一块蚀刻着竖瞳符号的铭牌,正对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沈默站在巨大的坑口边缘,如同站在地狱的入口。冰冷的、带着硫磺和腐朽气息的阴风从深渊底部盘旋而上,吹动他破烂的衣衫,带来刺骨的寒意。 他低头看向深不见底的黑暗,又看了看手中那把沉重的铁锹,肩上的绳索,还有怀中那几颗所剩无几、散发着微弱冰凉气息的“镇玉余烬”。 噬玉的冰冷意志在碎石压制下蛰伏,但左半边身体那沉重的金属异化感,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下去?下面是比祠堂更加恐怖的邪气源头?是连“镇玉”都只能勉强封堵的地狱入口? 不下去?等胸口的碎石耗尽,噬玉彻底反噬,或者等这地脉之眼邪气爆发,一样是死路一条! 没有选择。 沈默深吸一口那带着浓烈铁锈和硫磺腐朽味的冰冷空气。那气息如同毒药,灼烧着肺部,却让他在剧痛中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他不再犹豫。将绳索的一端牢牢系在坑边一台锈死但异常粗壮的卷扬机基座上,另一端紧紧捆在自己腰间。右手紧握沉重的铁锹,将其当作探路的拐杖和可能的武器。左手……那条沉重、冰冷、半异化的手臂,则下意识地护在胸前,感受着口袋中那几颗碎石最后一点微弱的冰凉。 他最后看了一眼头顶那片被工厂巨大钢铁骨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灰蒙蒙的天空。然后,转过身,面向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 他拖着沉重如铁的左腿,右臂支撑着铁锹,一步,一步,踏上了那锈迹斑斑、向下倾斜的坑壁钢板。 嘎吱——! 锈蚀的钢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的身影,如同投入墨汁的一粒微尘,缓缓沉入了那名为“地脉之眼”的、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冰冷的阴风卷起铁锈的尘埃,呜咽着,如同远古邪魔的低语,将他的脚步声彻底吞没。 喜欢血玉噬主请大家收藏:()血玉噬主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章 玉死之时 冰冷的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与电子设备运行产生的微弱臭氧混合气味。国家地质研究院,代号“玄武”的深层地下实验室,巨大的真空密封观察室内,沈默正透过厚厚的铅化玻璃,凝视着悬浮在中央的物件——他那枚曾吸噬活物的墨玉玉佩。 玉佩被三束极细的激光精准托举,悬浮在绝对无尘的真空环境里,缓慢自转。幽暗的墨色,像凝固了亘古宇宙最深沉的秘密,又似一只沉睡的魔眼。几台高精度传感器阵列如同沉默的卫兵,将无形的触角伸向它,贪婪地捕捉着任何一丝能量逸散、温度变化或引力场的细微涟漪。空气里只有机器低沉的嗡鸣,是这绝对寂静中唯一的心跳。沈默站在观察窗前,脸色苍白如实验室的墙壁,双手插在兜里,指节却隔着布料深深掐进掌心。每一次细微的数据波动,都像冰冷的针扎在他的神经末梢上。 陈海博士,这个领域内的泰山北斗,此刻却像个第一次进入糖果店的孩子,围着中央控制台兴奋地踱步。他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镜片后的双眼却燃烧着近乎狂热的火焰,手指在悬浮光屏上飞快地划动、点选,调出一串串瀑布般流淌的复杂数据流。 “看这里,沈先生!”陈博士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他指着光屏上一条剧烈波动的能量曲线,像在展示稀世珍宝,“峰值!不可思议的峰值!就在昨天下午3点47分,捕捉到一次短暂的类伽马射线爆发!强度虽然衰减得极快,但能级……完全超出了常规矿物衰变的范畴!还有这里,”他手指划过另一组数据,“微弱的引力畸变读数,虽然仪器几乎无法分辨,但模式……和某些理论模型高度吻合!这绝非凡物!它内部……蕴藏着我们无法理解的规则!” 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惊叹号,都像重锤砸在沈默心上。蕴藏规则?这玉佩吞噬的是生命,是活生生的血肉!那诡异的、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规则!胃里一阵翻滚,实验室恒定的低温似乎也无法阻止冷汗沿着沈默的脊椎滑落。他强迫自己把目光从数据上移开,重新投向观察室中央那缓缓旋转的墨玉。它依旧沉静,幽深,像一个无底的旋涡,要将所有的光线、所有的希望都吸进去。沈默感到一种冰冷的窒息感,那墨色深处,仿佛蛰伏着无数被吞噬灵魂无声的哀嚎。 “它……安静得可怕。”沈默的声音干涩,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安静?”陈博士一愣,随即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实验室里显得有些刺耳,“沈先生,这才是最迷人的地方!它的‘安静’,是能量高度内聚的表现!是规则稳固的表征!这恰恰证明了它的非凡本质!我们正在触摸的,很可能是改写物理学、甚至改写我们对宇宙认知的钥匙!想想看,如果能解析它维持这种极端稳定状态的机制……” 陈博士的声音还在继续,充满了对“钥匙”的无限憧憬。沈默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改写认知?该写什么?改写生命如何被它无情吞噬、消化、成为它冰冷力量一部分的认知吗?他猛地闭上眼,脑海中瞬间闪过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玉佩紧贴掌心,冰冷的触感下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蠕动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贪婪地吮吸。还有那只被玉佩覆盖的蜘蛛,瞬间失去所有生气,干瘪得如同风化千年的标本。那是“钥匙”?那分明是通往地狱深渊的门扉! 就在这时,极其轻微的“嗒”一声,像是精密钟表内部某个微小齿轮错位的声音,在控制台密集的嗡鸣中几乎微不可闻。 沈默和陈博士却同时捕捉到了这异响。 两人瞬间屏息,目光像被无形的线牵引,死死钉在观察室内。 那枚悬浮的墨玉,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向上跳动了一下。 不是平移,不是旋转轨迹的改变。就是一次突兀的、违反所有物理定律的、原地垂直向上的“跳动”。如同一个被无形手指轻轻弹起的石子。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控制台那令人安心的嗡鸣依旧,仪器指示灯平稳地闪烁着绿光。然而,一种难以言喻的、源于生命本能的惊悸,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沈默的心脏。他全身的肌肉骤然绷紧,瞳孔因瞬间的惊骇而放大。 “刚才……它是不是……”沈默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带着难以置信的嘶哑。 陈博士的反应更快。他脸上的狂热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专注和一丝被冒犯的严厉。“仪器读数!”他厉声命令道,手指在光屏上快得带出了残影,调出玉佩周围空间的重力梯度、电磁场、激光定位校准等所有实时监控数据。 “重力梯度稳定,无异常扰动!” “电磁场基线平稳,无干扰信号!” “激光定位校准点……偏移0.0003微米!在误差阈值内!可能是地面沉降或设备热胀冷缩导致!”一个年轻研究员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一丝不确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误差?”陈博士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如鹰隼,反复扫过光屏上瀑布般的数据流,“不对……感觉不对……”他猛地抬头,再次死死盯住观察室内的玉佩。那墨玉依旧悬浮着,缓慢自转,仿佛刚才那违反常理的一跳只是两人高度紧张下产生的幻觉。实验室的灯光惨白地打在它光滑的表面上,墨色沉凝依旧,深不见底。 但沈默知道,那不是幻觉。玉佩跳动时,他分明感觉到自己贴身存放的那一小块玉髓残片(源自第三章那场意外),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悸动。像是遥远的呼应,又像是濒死的抽搐。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的位置,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冰冷的余波。 “启动冗余监控阵列!把采样精度调到最高!我要每一个纳米尺度的变化!”陈博士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他绝不允许任何超出掌控的“误差”挑战他的领域。 冗余的传感器阵列被激活,更密集的扫描光束交织成网,将墨玉笼罩其中。数据流瞬间变得更加庞大复杂,在光屏上奔涌不息。实验室的气氛陡然变得凝重,先前那种狂热的探索感被一种无形的、冰冷的紧张所取代。 沈默靠在冰冷的观察窗上,玻璃的寒意透过薄薄的衣衫渗入肌肤。他望着那枚在无数精密仪器“注视”下依旧沉静的墨玉,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恐惧攫住了他。它就像一个高明的猎手,在无数猎枪的瞄准下,轻蔑地打了个盹儿,无声地宣告着:你们的规则,对我无效。 时间在高度紧张的监测中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控制台前的陈博士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不再踱步,像一尊石像般矗立,眼睛一眨不眨地在数个光屏间快速切换,试图从海量数据中捕捉到任何蛛丝马迹的异常。年轻的研究员们大气不敢出,只听到自己心脏擂鼓般的跳动声。 沈默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冰冷的金属窗框,留下浅浅的印痕。他全部的感官都聚焦在那块墨玉上,仿佛要穿透那层深沉的墨色,看清里面究竟囚禁着什么。 突然! “嘀——嘀嘀嘀——!” 一阵短促而尖锐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实验室的寂静!不是那种宣告重大事故的、震耳欲聋的长鸣,而是某种精密检测极限被突破时发出的、带着点神经质的短促蜂鸣。 “温度!核心温度异常!”负责热感监控的研究员失声叫了出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愕而变了调。 陈博士和沈默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对应的光屏。 只见代表玉佩核心温度的那条原本近乎一条直线的绿色曲线,此刻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向上拉扯,猛地蹿升!速度之快,让代表刻度的数字在屏幕上疯狂跳动、模糊一片! “不可能!真空绝热环境!激光能量输入恒定!没有任何外部热源!”陈博士的声音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读数多少?传感器是不是故障?!” “核心点温度……三……三百……不!五百摄氏度!还在飙升!八百!一千二!两千!”研究员的声音带着哭腔,报出的数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两千摄氏度!足以熔化绝大多数金属的温度!就在那小小的玉佩内部,凭空产生! “形态!快看形态!”另一个研究员指着高倍显微投影屏尖叫起来。 光屏上,高倍放大的玉佩表面影像正发生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变化。那原本温润如羊脂、坚硬致密的玉质,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浑浊!如同清澈的墨水被滴入了牛奶,一种病态的、令人不安的灰白色泽,正从玉佩内部深处,由内而外地渗透出来,迅速侵蚀着那深邃的墨色。那灰白带着一种死气沉沉的质感,像陈年的骨灰,又像失去生命力的岩石。 更令人惊骇的是,在这灰白蔓延的同时,玉佩光滑的表面,开始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蛛网般的裂纹!这些裂纹并非静止,而是在灰白物质的扩张下,如同拥有生命般,疯狂地生长、蔓延、交织!它们发出极其细微、却密集得让人牙酸的“噼啪”声,如同无数细小的冰层在瞬间炸裂! “结构强度读数断崖式下跌!密度……密度在异常波动!”又一个声音加入这混乱的交响。 观察室内,那枚悬浮的玉佩,正在上演一场触目惊心的死亡之舞。深邃的墨色被狰狞的灰白吞噬,光滑的表面被蛛网般的裂痕爬满。它像一个被无形火焰从内部灼烧的活物,在真空中无声地扭曲、崩解。每一次细微的“噼啪”声响起,都像一柄冰冷的小锤,敲在沈默紧绷的神经上,带来一阵阵生理性的战栗。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试图用疼痛压下喉咙深处翻涌的恶心感。那玉佩每一次灰白的蔓延,都让他眼前闪过那只瞬间干瘪的蜘蛛,闪过掌心下那诡异的、吞噬生命的蠕动感。它在死去?还是……某种更恐怖的东西正在破壳而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不!停下!这不可能!!”陈博士的怒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瞬间盖过了所有警报和惊呼。他猛地扑到控制台前,双手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疯狂地在悬浮光屏上操作、点选、拖动,试图强行干预激光阵列的输出参数,试图用他所能想到的一切物理手段去“稳定”那正在崩溃的样本。 “能量注入模式转换!尝试反相位能量场抵消内部异常升温!快!!” “重力场微调!尝试稳定结构应力!” “立刻启动超低温急冻程序!目标:玉佩核心!” 他的指令又快又急,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绝望。研究员们手忙脚乱地执行着,手指在控制界面上带出一片虚影。然而,所有的努力都如同泥牛入海。 光屏上,代表玉佩核心温度的那条赤红色曲线,仅仅在超低温急冻程序启动的瞬间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向下凹点,随即又以更狂暴的姿态向上猛冲!三千摄氏度!代表结构完整性的读数直接跌穿了红色警戒线,归零!那蛛网般的裂纹在显微投影屏上已经密集到看不清玉体本身,整个玉佩表面仿佛覆盖了一层灰白色的、龟裂的死亡之壳! “无效!所有措施无效!” “博士!能量场无法锁定!目标内部……内部像是个黑洞!能量被瞬间吞噬!” “超低温……核心点温度没有变化!反而……反而在吸收冷量?!” 绝望的汇报声此起彼伏。 陈博士的动作猛地僵住。他双手撑在控制台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花白的头发被汗水浸湿,凌乱地贴在额角。他那张因常年伏案研究而显得睿智儒雅的脸,此刻因极度的震惊、困惑和一种信仰崩塌般的痛苦而扭曲。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极大,眼球上布满了血丝,死死盯着观察室内那枚正在不可逆转地走向毁灭的玉佩。他赖以理解世界的基石——那些精密的物理定律,那些严谨的数学模型——在这诡异的崩溃面前,脆弱得如同沙滩上的城堡,被一个浪头彻底冲垮。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充满了孩子般的不解和茫然,“熵增……能量守恒……物质结构……一切都失效了……它……它在嘲笑我们……嘲笑我们的所有认知……” 他的眼神从茫然逐渐转向一种被彻底激怒的疯狂。他猛地直起身,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射出骇人的光芒。 “数据!都是这些该死的数据在撒谎!是你们!是你们这些机器!是你们这些冰冷的程序!在愚弄我!”他突然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双手如同铁爪,猛地抓住悬浮在面前的一个数据光屏! “滋啦——!” 刺耳的电流声伴随着虚拟屏幕被强行撕裂、扭曲、爆出无数乱码的影像!破碎的光影映照着他狰狞变形的脸。他还不满足,转身扑向旁边堆放着厚厚研究资料和打印图谱的物理台,双臂猛地一扫! “哗啦啦——!” 纸张如雪片般疯狂飞起!写满复杂公式的稿纸,打印着玉佩高清扫描图的铜版纸,记录着前期观测数据的记录本……所有凝聚着他心血、代表着人类理性探索成果的纸张,被他狂暴地扫落在地!白色的纸页在空中无助地翻飞、飘散,像一场为这诡异崩解举行的、绝望的葬礼。 “假的!都是假的!都是幻觉!!”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一脚狠狠踹在坚固的合金控制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整个实验室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纸张飘落的簌簌声,以及那依旧在无情“噼啪”作响的玉佩崩裂声。 沈默站在一旁,浑身冰冷,如同置身于一场最荒诞、最恐怖的噩梦中。他看着这位科学巨擘在瞬间崩溃、疯狂,比看到玉佩变异本身更让他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这寒意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让他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观察室里那场无声的死亡仪式走向终点。 玉佩表面的灰白色泽已彻底取代了曾经的墨黑,那是一种毫无生命力的、尘埃般的死灰。蛛网般的裂痕布满了每一寸表面,密密麻麻,如同被亿万次敲打过。玉佩的形状似乎都开始变得不稳定,边缘处出现了细微的模糊和融化感。 就在陈博士一脚踹在控制台上发出巨响的瞬间—— “啪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胆俱裂的碎裂声,清晰地穿透了厚厚的铅化玻璃,传入了沈默和陈博士的耳中! 观察室内,那枚悬浮的玉佩,在激光束的托举下,毫无征兆地、彻底地……崩碎了! 不是爆炸,不是裂成几块。而是如同一个内部早已被蛀空的琉璃盏,在外力轻触下,瞬间化为无数细小的、不规则的、灰白色的……粉末! 墨色,那曾经深邃如夜、带着无尽诡异力量的墨色,在崩碎的那一刻,如同被风吹散的最后一缕青烟,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原地只留下一团缓缓弥散的、毫无光泽的灰白尘埃,在激光束的照射下,如同死寂宇宙中漂浮的冰冷星尘。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时间仿佛彻底停滞了。 警报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陈博士的疯狂咆哮也戛然而止。他维持着踹台的姿势,僵在原地,充血的眼睛空洞地瞪着观察室中央那团正在缓慢沉降的灰白尘埃。脸上所有的表情——愤怒、疯狂、痛苦、困惑——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彻底的、茫然的空白。仿佛灵魂也在玉佩崩碎的那一刻,被抽离了身体。 整个“玄武”实验室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通风系统还在徒劳地发出低沉的呜咽。 沈默的心脏,在玉佩彻底化为齑粉的刹那,似乎也跟着停跳了一拍。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失落和空虚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那枚玉佩,曾是他噩梦的源头,是缠绕他生命的诅咒,是他恐惧与憎恶的具象。可当它真的在眼前灰飞烟灭,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时,一种更深的、无法填补的空洞感攫住了他。仿佛支撑他世界运转的某个隐秘的轴心,也随之轰然断裂。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隔着衣物,紧紧按住了胸口。那里,贴身存放着的那一小块冰冷的玉髓残片(第三章的遗留),此刻竟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灼热感!像一粒烧红的余烬,隔着皮肤烫了他一下! 这异样的感觉瞬间刺穿了沈默的麻木。他猛地转头,视线越过崩溃的陈博士,死死盯住观察室下方一个不起眼的、用于应急取样的细小通道口。 在那里,一小撮极其微量的、几乎无法用肉眼察觉的灰白色粉末,正静静地散落在通道口边缘的金属收集槽里。它们是玉佩崩碎时,被真空系统瞬间的负压气流,意外吸入采样通道的残骸。 一种无法抗拒的冲动驱使着沈默。他像被无形的线牵引,一步一步,僵硬地、却又无比坚定地走向那个小小的通道口。他的动作很轻,没有惊动依旧石化在原地的陈博士。 他蹲下身,无视了那些昂贵的、此刻却形同虚设的防护设备。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极其小心地,用指腹,轻轻捻起了收集槽边缘那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 粉末的触感异常细腻,带着一种……诡异的温度?并非金属的冰冷,也不是岩石的粗粝,更像某种生物燃烧后残留的灰烬。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粉末的瞬间! “嗡——” 一股强烈的、如同高压电流瞬间穿过的尖锐嗡鸣声,毫无预兆地在沈默的脑海深处炸响!这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作用于他的神经中枢,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穿透力和冰冷感,震得他眼前一黑,太阳穴突突狂跳! 更诡异的是,几乎同时,他指腹捻着的那一小撮玉屑,猛地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灼人的高热!那温度来得如此迅猛、如此集中,仿佛那不是尘埃,而是刚从炼钢炉里溅出的铁水星子! “嘶……”沈默痛得倒抽一口冷气,手指本能地想要甩开。但就在这剧痛和脑中嗡鸣交织的刹那,一种奇异的感觉攫住了他。仿佛……仿佛有什么东西,通过这灼热的粉末和那穿透灵魂的嗡鸣,建立了一个极其短暂、却又无比清晰的链接。他“感觉”到了!不是看到,不是听到,而是一种超越感官的“感知”——在那蓬正在观察室中央缓缓沉降的、由玉佩崩碎而成的主尘埃云中,有无数极其微小的、如同活物般的……“点”!它们在灰白的死寂中,以某种无法理解的规律,极其微弱地、顽强地……脉动着! 这感知一闪而逝,快得如同幻觉。指尖的灼热感也瞬间消失,仿佛刚才的剧痛只是错觉。脑中的嗡鸣声也迅速退去,留下尖锐的余痛。 沈默猛地缩回手,惊疑不定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那上面沾染着一点微不足道的灰白粉末,皮肤微微有些发红,却没有任何烫伤的痕迹。刚才那灼热,那嗡鸣,那瞬间的“感知”……是真实的?还是过度紧张下的神经错乱? “啊……啊……”身后传来陈博士如同破风箱般嘶哑的抽气声。 沈默霍然回头。 只见陈博士终于从那极度的空白中挣扎出来。他佝偻着背,双手死死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脸上是混合着巨大痛苦和彻底虚脱的表情。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嗬嗬声,布满血丝的眼睛空洞地望着观察室里那团正在真空环境下缓缓弥散的死亡尘埃,又茫然地扫过地上散落一地的、被他亲手撕毁的研究资料。 “我的……毕生……”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泣血般的重量,“……毁了……全毁了……哈……哈哈……”他发出一串比哭还难听的笑声,身体晃了晃,像一棵被彻底蛀空了的老树,直挺挺地向前栽倒下去! “砰!”沉重的身躯砸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博士!” “快!医疗队!紧急状况!” 沉寂的实验室瞬间被惊醒,刺耳的警报声再次拉响,红色的应急灯疯狂闪烁起来。研究员们惊慌失措地扑向倒地的陈博士,手忙脚乱地进行急救。 混乱,噪音,红光,奔跑的人影……这一切喧嚣,此刻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在沈默的世界之外。他依旧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手指停留在离地几厘米的空中,指尖上那一点微不足道的灰白粉末,在应急灯的红光下,折射出一点妖异的光。 刚才指尖那短暂的、几乎要烧穿皮肉的灼热感,无比真实地烙印在神经末梢上。那穿透灵魂的冰冷嗡鸣,还在耳蜗深处隐隐回响。而尘埃云中那些“点”的脉动感……虽然模糊,却挥之不去。 玉佩化作了尘埃。 博士倒下了。 实验室一片混乱。 沈默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沾染了玉屑的指尖,凑到眼前。那点灰白,死寂,平凡得如同任何一块石头磨成的粉。 可他知道。 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冰冷的粉末,在应急灯诡异的红光下,仿佛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余温。他慢慢收拢手指,将那点微不足道的灰白,紧紧攥在了掌心。 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暖流,顺着掌心劳宫穴的位置,极其诡异地向上蔓延了一寸。 喜欢血玉噬主请大家收藏:()血玉噬主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章 玉生 消毒水的气味浓得化不开,像一层冰冷的粘液糊在鼻腔里。市立第三医院特护观察区,惨白的灯光打在同样惨白的墙壁上,空气里只有监测仪器单调规律的“嘀嗒”声,透着一种强行粉饰的平静。沈默靠坐在病床上,身上连着几根导线,通往旁边闪烁着稳定绿光的仪器。他看起来一切正常,甚至有些过于正常了。 几个小时前,“玄武”实验室的混乱如同一场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的噩梦。陈海博士突发心源性休克,被紧急抢救后送入了这里的重症监护室,至今未醒。整个项目被高层以最高级别的“技术事故”和“核心研究员健康问题”为由,紧急冻结封存。所有数据,所有样本,所有目击报告——包括沈默本人关于玉佩最后时刻那匪夷所思崩解的详细叙述——都被纳入最高保密条例,严禁外泄。沈默作为“关键关联人员”,被强制送到这里进行“全面医学观察与心理评估”。 门被轻轻推开,负责他的医生走了进来,脸上挂着职业化的温和笑容,手里拿着厚厚的检查报告。“沈先生,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沈默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医生手中的报告上,又迅速移开,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没有,都挺好。” “那就好。”医生走到床边,翻动着报告,“您的检查结果出来了,非常详细。从血常规、生化全套、肿瘤标志物、激素水平,到脑部MRI、全身CT、骨密度、心电图、神经传导……可以说,我们动用了院里最高规格的检查手段。”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最后用一种近乎宣判的语气说道:“所有指标,沈先生,我说的是所有指标,都显示您是一位极其健康的成年男性。各项数据不仅都在正常范围内,而且许多关键指标——比如细胞活性、免疫功能、神经反应速度——甚至优于同龄人的平均水平。没有任何器质性病变,没有任何感染迹象,没有任何异常增生或代谢紊乱。您的身体状态,健康得……堪称完美。” 医生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和探究,试图从沈默脸上找到一丝波澜。“至于您描述的……指尖灼热感,以及短暂的耳鸣和眩晕,”他补充道,语气更加谨慎,“在如此详尽的身体检查下,我们找不到任何生理基础可以解释。结合您经历的重大变故和实验室的突发状况,心理评估报告也倾向于认为,这可能是急性应激反应(ASR)下产生的强烈躯体化症状,属于心因性范畴。简单说,是过度惊吓和紧张导致的神经性错觉。” 沈默沉默着。完美健康?错觉?他低头,摊开自己的左手。掌心干净,皮肤纹理清晰。但就在几个小时前,就在“玄武”那冰冷的地板上,就在玉佩化为齑粉的尘埃尚未落定之时,他指尖捻起的那一撮灰白粉末带来的灼痛和脑中的嗡鸣,真实得如同烙铁烫过。还有那转瞬即逝的、对尘埃云中“脉动点”的感知……那绝不是错觉!更讽刺的是,此刻,他贴身存放着那块玉髓残片的位置,正传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一种温润的、稳定的、如同深潭古玉般的沉静感,与医生口中“完美健康”的宣判形成诡异的呼应。 “所以,您的意思是,”沈默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我没事了?可以走了?” 医生似乎松了口气,点点头:“从医学角度,我们确实没有理由再留您观察。当然,鉴于事件的特殊性,院方和相关部门建议您接受一段时间的心理咨询和疏导,帮助您更好地处理这次经历带来的心理冲击。出院手续已经为您办好,随时可以离开。” “谢谢。”沈默掀开被子,动作利落地拔掉身上的电极片。指尖划过冰冷的皮肤时,他清晰地感觉到,那深藏于皮肉之下、贴着胸骨位置的玉髓残片,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像一颗沉睡已久的心脏,被拔掉电极的动作惊扰,极其轻微地搏动了一次。一股极其细微的暖流随之扩散,瞬间抚平了皮肤接触电极片带来的凉意。 这绝非错觉! 沈默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半秒,随即恢复如常。他穿上外套,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刚才那微妙的异动从未发生。他谢绝了医生安排的后续心理辅导,径直走向门口。 “沈先生,”医生在他身后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如果……我是说如果,您之后有任何身体上的不适,哪怕是最微小的异常感,请务必第一时间联系我们!不要忽视身体的任何信号!” 沈默的脚步在门口顿住,没有回头,只是极轻微地点了下头,然后推门走了出去。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更浓了,混合着人来人往的嘈杂。他挺直脊背,汇入人流,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有力,完美契合着一个“健康得堪称完美”的人应有的姿态。 只有他自己知道,平静的表象之下,暗流正在疯狂涌动。那块玉髓残片,在吞噬了玉佩崩解后的粉尘后,不仅没有沉寂,反而……活了?它在生长?它在回应?那指尖的灼热、脑中的嗡鸣、尘埃中的脉动、此刻胸口的搏动感……所有被医生归为“错觉”和“应激反应”的碎片,在他脑海中疯狂碰撞、拼接,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性:那墨玉的崩解,并非终结,而是一种……蜕壳?一种……转移?一种将某种本质,灌注到他体内这唯一残存碎片中的……仪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寒意,比医院空调的冷风更刺骨,悄然爬上脊椎。他攥紧了拳头,指甲再次深深陷入掌心。疼痛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他必须离开这里,离开!他需要时间,需要空间,需要彻底弄清楚,这块沉寂了数月、几乎被他遗忘的残玉,在吸收了“同类”的“骨灰”后,究竟变成了什么怪物!医生那句“不要忽视身体的任何信号”,此刻听起来,如同命运冰冷的嘲弄。 回到那间租住的、位于城市边缘老式公寓顶层的房间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楼道里声控灯接触不良,忽明忽灭,将斑驳脱落的墙皮映照得如同鬼影幢幢。打开门,一股熟悉的、混合着灰尘和旧家具气息的“家”的味道扑面而来,却丝毫无法驱散沈默心头的阴霾。 他反手锁好门,背靠着冰冷的铁门,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在脱离医院那无处不在的监控感和消毒水气味后,终于有了一丝松懈的缝隙。随之而来的,是更深沉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身体内部的……躁动? 他扯开外套的拉链,几乎是粗暴地将手伸进贴身的衣物里,摸索着那个小小的、用防水布包裹的硬物。指尖触碰到它的瞬间,一种奇异的、温润的、带着微弱生命律动的触感清晰地传递过来。 沈默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他快步走进狭小的卫生间,啪地一声打开了灯。惨白的光线瞬间填满了这个逼仄的空间,照亮了墙壁上污渍和水垢,也照亮了洗手台前那面布满水痕的旧镜子。镜中映出他苍白而紧绷的脸,眼底深处是无法掩饰的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他深吸一口气,解开衣扣,扯开内层衣服,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小小的防水布包掏了出来。布包被体温焐得温热。他颤抖着手指,一层层揭开包裹。 当最后一块布片被掀开时,沈默的呼吸猛地停滞了。 那块原本只有小拇指指甲盖大小、边缘参差、色泽暗淡浑浊的玉髓残片,此刻……变了! 它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大小似乎没有明显变化,但形态却发生了惊人的蜕变。原先那些犬牙交错的断裂边缘,竟然变得圆润光滑,如同被无形的流水精心打磨了千万年,呈现出一种浑然天成的流畅曲线!整个残片的轮廓,不再是一块粗暴撕裂的碎片,而更像是一枚……天然形成的、微缩的玉卵?或者一枚奇特的种子? 更令人心悸的是它的质地和光泽。曾经那种死气沉沉的灰败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而深沉的、如同凝固羊脂般的温润白。这白色并非纯白,而是带着一种极淡的、如同初生晨曦般的暖黄晕彩,从内里隐隐透出。表面光滑得不可思议,在卫生间惨白的灯光下,流转着一层柔和、静谧、仿佛蕴含着生命律动的光晕。它不再冰冷,而是持续散发着一种稳定的、令人舒适的暖意,透过掌心劳宫穴,丝丝缕缕地渗入他的经脉。 沈默死死地盯着掌中之物,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不是他熟悉的玉髓残片! 这更不是那块诡异墨玉的任何一种形态! 这是一种……全新的、从未见过的、仿佛刚刚“诞生”的玉! 它安静地躺在他掌心,温润,柔和,散发着宁静的光晕,看上去如此“平凡”,如此“完美”,完美得就像一件最高等级的和田籽玉雕琢的艺术品。然而,正是这种极致的“平凡”与“完美”,在这种情境下,透出一种令人窒息的诡异感!它像一颗被精心雕琢的卵,静静地蛰伏着,等待着破壳的时机;又像一枚被植入体内的、未知命运的种子,已经生根,正在汲取他的体温和生命力,悄然生长。 就在这时! 毫无征兆地,一股尖锐的、如同钢针猛地刺入骨髓深处的剧痛,从沈默的左手小指末端毫无征兆地爆发出来! “呃啊——!”剧痛来得如此迅猛、如此集中,沈默猝不及防,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颤,右手下意识地攥紧了掌心的温润玉卵,左手则死死抓住了冰冷的洗手台边缘,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瞬间失去血色,变得惨白。 痛!难以形容的痛! 那感觉,仿佛他左手小指的末节指骨,正被一股无形的、极其霸道的力量从内部强行挤压、碾磨、改造!不是皮肉撕裂的痛,而是更深层次的、骨骼结构被野蛮重塑的恐怖痛楚!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或者说“感知”到,自己指骨内部传来极其细微、却又令人头皮炸裂的“喀嚓……滋……咯吱……”声,如同坚硬的岩石在巨大的压力下被强行改变分子排列!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额发和后背。他猛地抬起左手,凑到眼前,在惨白的灯光下仔细查看那根剧痛的小指。 皮肤……完好无损。没有红肿,没有破溃,甚至连一点淤青都没有。指节的形状也看不出任何异常,弯曲、伸展似乎都正常。但那股源自骨骼深处的、持续不断的、钝重而尖锐的碾磨感,却真实得不容置疑!仿佛他小指末节的骨头,正在被某种东西……玉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念头如同冰水浇头,让沈默浑身的血液都几乎冻结! 他猛地扭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镜中的自己。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如纸,额头布满冷汗,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和一种濒临崩溃的疯狂。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在镜中自己的脸和剧痛的左手小指之间疯狂游移。 就在这极度的惊骇和剧痛中,一个更加诡异的现象发生了。 镜子里……沈默的影像,似乎……动了一下? 不是他本体动作的延迟映射。而是当沈默因为剧痛而微微偏头时,镜中那个“他”的脸,似乎极其短暂地……停滞了零点几秒?然后才跟上了本体的动作!那感觉,就像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画面,出现了一帧极其细微的卡顿! 紧接着,镜中影像的左眼角下方,靠近颧骨的位置,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个极其微小的红点!像一滴刚刚渗出的、极其微小的血珠!那红点出现得极其突兀,在镜中沈默那惨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 沈默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猛地眨了一下眼睛,再定睛看去—— 镜中影像眼角的红点,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镜面依旧布满水痕,映照着他因剧痛和惊恐而扭曲的脸,以及完好无损的左手小指。 是幻觉?是剧痛引发的视觉神经错乱?还是……这面镜子本身就有问题? 剧痛还在持续,如同附骨之蛆,不断冲击着他的神经。而掌心中那枚温润如玉卵般的残片,散发出的暖意似乎更加清晰、更加稳定了,如同一个旁观者,静静地“欣赏”着他此刻的痛苦与混乱。那股暖意与他指骨深处被强行改造的剧痛形成了荒诞而恐怖的对比。 沈默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镜子上移开。他不再去看镜子,也不再去看自己剧痛却“完好无损”的手指。他所有的意志力都集中在抵抗那非人的痛苦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太阳穴青筋暴跳,冷汗如同小溪般沿着鬓角和脊椎流淌。 “冷静……沈默……冷静……”他在心底一遍遍嘶吼,“不管它是什么……它在变……它在影响你……不能慌……不能让它得逞……” 时间在剧痛的折磨下变得粘稠而漫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沈默靠着冰冷的洗手台,身体因剧痛而微微佝偻、颤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无声地对抗着侵入体内的异物。他紧闭双眼,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试图捕捉那剧痛的源头,试图感知那指骨深处正在发生的、无法理解的异变。 就在他心神沉入最深的刹那—— “嗡……” 那熟悉的、如同高压电流穿脑而过的冰冷嗡鸣声,毫无预兆地再次在他脑海深处炸响!比在“玄武”实验室时更加清晰!更加具有穿透力! 嗡鸣声中,无数破碎而混乱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的意识屏障! 画面一:一只枯瘦、布满老年斑的手,颤抖着将一枚古旧的、边缘磨损的铜钱,塞进一个冰冷僵硬的小手里。背景是低矮破败的屋檐,滴着浑浊的雨水。(陌生的记忆碎片?) 画面二:幽深冰冷的潭水,水草如同鬼魅的头发缠绕上来。肺部炸裂般的窒息感。绝望中,手指触碰到水底一块光滑、带着奇异暖意的石头……(强烈的濒死感!) 画面三:手术室刺眼的无影灯。金属器械冰冷的反光。一张模糊的、戴着口罩的脸俯视下来,眼神冷漠如同看待一件物品。耳边是电钻钻开头骨的、令人魂飞魄散的“滋滋”声……(深入骨髓的恐惧!) 画面四:倾盆暴雨,刺耳的刹车声,金属扭曲的巨响!破碎的挡风玻璃如同蛛网般在眼前炸开!一个模糊的身影被巨大的冲击力狠狠抛飞出去……(心脏被撕裂般的剧痛!) 这些画面混乱、跳跃、毫无逻辑!它们带着强烈的、不属于沈默本人的情感冲击——深沉的悲凉、极致的恐惧、刻骨的仇恨、瞬间的绝望——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大脑!他猛地抱住头,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嘶吼,身体沿着冰冷的瓷砖墙壁滑坐到地上,蜷缩成一团。 掌心的玉卵,在嗡鸣和混乱画面爆发的瞬间,温度骤然升高!那温润的光晕似乎也炽烈了一瞬,如同呼应着那些狂乱的情绪!紧接着,一股更加清晰、更加不容抗拒的“吸力”,从玉卵中传来!这一次,目标不再是外界的能量或物质,而是……沈默自身!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某种极其重要的东西——精力?生命力?甚至是构成他意识本源的某种精微能量?——正被那玉卵贪婪地、持续不断地抽取着!如同一个无形的旋涡,扎根在他掌心,疯狂地吞噬着他的一切!伴随着这种吞噬,左手小指末端那骨骼被碾磨改造的剧痛,陡然加剧!仿佛那“玉化”的进程,正以他的生命为燃料,被强行加速! “呃……呃呃……”沈默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剧烈地痉挛着,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嗬嗬声。冷汗瞬间浸透全身,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在剧痛、混乱画面冲击和生命力被疯狂抽取的多重打击下,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只紧握着诡异玉卵的右手,死死地按在冰冷粗糙的瓷砖地面上,试图用物理的冰冷来压制那东西的贪婪。同时,他强迫自己睁开被冷汗模糊的眼睛,视线艰难地、一寸寸地向上移动,最终,定格在洗手台上方—— 那面布满水痕的、肮脏的旧镜子上。 镜子里,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蜷缩在地、痛苦挣扎的狼狈身影。 然而,就在那个身影的旁边,在镜子那狭小、污浊的视野边缘,紧挨着他蜷缩身影的左侧—— 赫然多出了一双脚! 一双赤裸的、沾满泥泞和暗红色污迹的脚!那脚的颜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白,脚踝纤细,皮肤上似乎还带着细小的擦伤和淤痕。 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他猛地抬起头,视线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盯住镜面! 镜子里的他,也正痛苦地抬起头。 镜中影像的旁边,那双赤裸的脚上方,灰白色的、沾着污迹的裤管出现了……然后是同样沾着泥泞和暗红污迹的、瘦弱的上身……最后,是那张脸! 一张属于少年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湿漉漉的黑发紧贴在额前,水珠沿着发梢不断滴落。他的眼睛睁得极大,瞳孔却是涣散的、毫无生气的空洞。嘴唇微微张着,嘴角蜿蜒着一道已经干涸发黑的暗红色血痕。最刺眼的,是他左侧太阳穴的位置,一个狰狞的、边缘不规则的深色孔洞,如同被黑暗吞噬的第三只眼! 这张脸,沈默至死都不会忘记! 是那个雨夜! 是那场车祸! 是那个被他玉佩的诡异力量吞噬了最后一线生机的……少年亡魂! 此刻,这个本应消散在玉佩崩解尘埃中的少年亡魂,就静静地站在镜子里,紧挨着蜷缩在地的沈默影像旁边。它低垂着头,空洞的、毫无焦距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镜面,穿透了空间,正“看”着地上蜷缩的、真实的沈默! 沈默的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极致的恐惧如同冰海倒灌,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感官。他想移开视线,身体却僵硬得如同石雕,连眼珠都无法转动分毫!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对视中—— 镜中的少年亡魂,那毫无血色的、沾着血痕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一个冰冷、空洞、充满了无尽怨毒与嘲弄的……微笑! 紧接着,更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镜中少年太阳穴上那个狰狞的孔洞,边缘的暗红色开始蠕动、加深!一滴粘稠的、仿佛由最深沉黑暗凝结而成的、近乎墨色的“血液”,从那孔洞的边缘,极其缓慢地……渗透了出来! 这滴墨色的“血”并未滴落。 它违背了重力,如同拥有生命般,沿着少年苍白冰冷的皮肤,开始……向上攀爬! 爬过沾着泥泞的额角,爬过湿漉漉的发际,最终,停留在了少年亡魂的眉心位置,凝成一粒妖异无比的、墨色的“痣”。 当这滴墨血最终在眉心凝成痣的瞬间—— 沈默掌心中那枚温润如玉卵般的残片,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那光芒不再温润柔和,而是变得刺眼、炽烈,如同掌心握着一颗微缩的太阳!一股庞大到无法抗拒的吸力轰然爆发! 沈默眼前猛地一黑!意识如同被投入高速旋转的离心机,瞬间被撕扯得支离破碎!他最后看到的景象,是镜中少年亡魂眉心那粒墨痣,正对着他,闪烁着吞噬一切光线的、冰冷的幽光…… 剧痛、嗡鸣、混乱画面、生命力的疯狂流失、还有镜中亡魂那冰冷的凝视……所有的一切,都在那滴墨血凝成痣、玉卵爆发出恐怖吸力的瞬间,达到了顶峰,然后——如同绷紧到极限的琴弦骤然崩断! 沈默的意识彻底沉入了无边的黑暗深渊。 喜欢血玉噬主请大家收藏:()血玉噬主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章 变异了 冰冷。 无边的、粘稠的、仿佛连意识都能冻结的冰冷。 沈默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万载玄冰深处的石头,在绝对死寂的黑暗中下沉、下沉……永无止境。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只有那彻骨的寒,渗透进灵魂的每一个角落。 这就是……死亡吗? 这个念头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微弱地荡开一丝涟漪。 紧接着,一点微弱的、带着奇异暖意的光,如同遥远星空中一颗垂死的星辰,在这绝对的黑暗深处,极其艰难地亮了起来。那光很淡,很朦胧,包裹着一团模糊的、如同胚胎蜷缩般的轮廓。 玉卵! 意识如同被强电流瞬间激活!剧痛!混乱的记忆碎片!镜中亡魂那冰冷的微笑!眉心滴血的墨痣!掌心爆发的恐怖吸力!所有被黑暗暂时吞噬的恐怖记忆,如同海啸般轰然回卷,狠狠拍打在沈默刚刚凝聚的意识上! “呃——!” 一声沙哑的、如同破风箱拉扯般的痛哼,从沈默干裂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视野是模糊的,像隔着一层污浊的毛玻璃。卫生间惨白的光线刺得他眼球生疼,泪水瞬间涌出。他发现自己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侧躺在地面上,脸颊紧贴着冰冷粗糙、布满灰尘和水渍的瓷砖。一股浓烈的铁锈味混合着呕吐物的酸腐气息直冲鼻腔——那是他自己在昏迷前无意识呕吐出来的秽物。 浑身像是被重型卡车反复碾压过,每一块骨头、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意识如同碎裂的瓷片,艰难地拼凑着昏迷前的恐怖景象。镜中少年亡魂!墨痣!那吞噬一切的吸力! 他猛地想坐起来,想逃离这个冰冷肮脏的地面,逃离那面恐怖的镜子!但身体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一个简单的抬头动作,就让他眼前阵阵发黑,眩晕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就在这时! 左手小指末端,一股比昏迷前更加清晰、更加深入骨髓的剧痛,如同被烧红的钢钎狠狠捅了进去,并开始疯狂搅动!这一次,疼痛的源头不再局限于指骨深处,而是清晰地蔓延开来!他能“感觉”到,从小指末节开始,一种冰冷、坚硬、带着奇异渗透力的物质,正如同活物般沿着指骨的缝隙、顺着骨髓腔,霸道无比地向手掌方向侵蚀、蔓延!所过之处,原有的骨骼结构被野蛮地挤压、碾碎、然后被这种冰冷的物质强行替代、重组! “喀嚓……滋……咯吱……” 那令人头皮炸裂的、源自骨骼内部的细微声响,此刻在死寂的卫生间里,被放大了无数倍!如同无数细小的冰晶在血管和骨髓里疯狂生长、摩擦!伴随着这种恐怖的“玉化”进程,一股强烈的、冰冷的麻木感,如同剧毒的藤蔓,正沿着他的左臂神经,快速向上攀爬! 沈默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流遍全身!他艰难地、几乎是拖着半边麻木的身体,强迫自己抬起剧痛的左手,凑到眼前。 在模糊的泪光和眩晕中,他看到了! 他的左手小指……变了! 末节指节,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肉的质感。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的状态,像一层薄薄的、劣质的塑料膜,包裹着下面那真正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玉! 指节不再是圆润的关节形态,而是呈现出一种棱角分明、线条刚硬的几何切割感!质地是冰冷的、坚硬无比的、带着一种死寂光泽的灰白色玉石!透过那层半透明的皮肤,甚至能隐约看到玉石内部极其细微的、如同凝固冰花般的天然纹理!那已经不是人类的指骨,而是一截被强行雕琢、镶嵌在他血肉之躯上的……玉雕! 更可怕的是,这种玉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而坚定地向着无名指蔓延!无名指的末节关节处,皮肤下的血肉和骨骼正在扭曲、变形,颜色正迅速褪去生命的红润,被那种冰冷的灰白吞噬!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无名指的骨骼正在发出痛苦的呻吟,被那无形的力量强行改造! “不……停下……停下!”沈默喉咙里发出嘶哑绝望的低吼,右手下意识地狠狠抓向那正在玉化的左手小指,试图用蛮力阻止这恐怖的进程!指甲在玉化的指节上徒劳地刮擦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却连一丝痕迹都无法留下。那冰冷的玉石坚硬得超乎想象!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沈默。他看着自己正在一点点变成玉雕的手指,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几乎让他再次昏厥过去。就在这时,一种更强烈、更原始的生理冲动压倒了一切——他需要看到自己的脸!他需要确认,自己是否还是沈默!那镜中的亡魂……它还在吗?!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肢体的剧痛和麻木。他猛地扭动身体,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抬起头,布满血丝、充满惊恐的眼睛,死死地投向洗手台上方—— 那面布满水痕和污渍的旧镜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镜面冰冷,映照出卫生间逼仄的空间和他此刻狼狈不堪的身影:侧躺在地,脸色惨白如鬼,头发被冷汗浸透黏在额前,嘴角残留着呕吐物的污迹,眼神里是濒临崩溃的恐惧。而他的左手……那根灰白如玉雕般的小指,在惨白的灯光下,折射出冰冷诡异的死光,正被他完好的右手死死抓住,构成一幅荒诞而恐怖的画面。 沈默的呼吸瞬间停滞。 镜子里……只有他!只有他一个人痛苦扭曲的身影!那个穿着灰白衣服、太阳穴带着孔洞、嘴角挂着血痕的少年亡魂……不见了! 消失了? 它……被吸进去了?被掌心的玉卵……彻底吞噬了? 这个念头带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劫后余生般的虚脱感。然而,这感觉仅仅持续了不到一秒,就被一种更深的、无法言喻的诡异感瞬间取代! 镜中的影像……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镜子里那个“沈默”,虽然映照着他此刻痛苦、惊恐、狼狈的姿态,但那张脸……那张脸的神态,却透着一股让沈默浑身汗毛倒竖的陌生感!那不是他!或者说,那不仅仅是痛苦和恐惧! 镜中影像的嘴角,似乎正极其缓慢地、极其细微地……向上拉扯着!那不是一个因痛苦而扭曲的弧度,而是一种……冰冷的、空洞的、带着一丝若有若无嘲弄意味的……微笑! 就像……就像镜中少年亡魂消失前,露出的那个微笑! 一模一样! 沈默的头皮瞬间炸开!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猛地眨了一下眼睛,再定睛看去——镜中自己的嘴角,似乎又恢复了因剧痛而紧抿的弧度。刚才那一抹诡异的微笑,仿佛只是光线和水痕造成的错觉。 是错觉吗? 沈默的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强迫自己冷静,死死盯住镜中自己的眼睛,试图找出任何一丝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就在他的目光与镜中影像的目光接触的瞬间—— “嗡……” 那熟悉的、如同高压电流在脑髓中穿行、冰冷而尖锐的嗡鸣声,毫无预兆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狂暴地在他脑海深处炸响! 嗡鸣声中,不再是混乱破碎的画面洪流,而是一个极其清晰、极其连贯、带着强烈主观视角的场景,如同最真实的VR体验,瞬间覆盖了他所有的感官! 他不再是他。他变成了一个瘦弱的少年,穿着廉价粗糙、沾满泥泞的灰白色衣裤。 冰冷的雨水如同鞭子般抽打在脸上、身上,单薄的衣物瞬间湿透,紧贴着皮肤,带来刺骨的寒意。脚下是湿滑粘腻的乡间土路,每一次迈步都深一脚浅一脚。 震耳欲聋的雷声在头顶炸开!紧接着是撕裂夜空的、令人心脏骤停的尖锐刹车声!橡胶轮胎在湿滑路面上疯狂摩擦发出的刺耳“吱嘎——”声! 两道刺目的、如同怪兽巨眼的炽白车灯,穿透滂沱的雨幕,瞬间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光芒中,一个巨大、狰狞、带着毁灭气息的钢铁轮廓,正以无可阻挡的速度向他碾压而来!挡风玻璃后,一张因惊恐而扭曲的、属于沈默的脸,瞬间放大到极致! 撞击!无法形容的巨力!身体像破布娃娃般被狠狠抛起!世界天旋地转!剧痛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爆发!后脑勺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东西上(路边的石头?),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 身体不受控制地翻滚、跌落。视野被泥水、血水和雨水模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倾盆暴雨下,沈默那辆失控打横、车头凹陷的黑色轿车,以及从驾驶座车门踉跄爬出的、满脸是血的沈默。沈默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茫然,他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蹲下身,颤抖的手伸向自己(少年)的脖颈… 那只手冰冷而颤抖,带着雨水和血腥味,按在颈动脉上。少年(沈默代入的视角)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手指的颤抖和冰冷,也能感觉到自己生命力如同退潮般迅速流逝。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撕裂般的剧痛。冰冷的雨水灌入口鼻,窒息感如同沉重的石头压住胸口。视线越来越暗,越来越模糊……意识如同沉入冰冷黑暗的泥沼……就在这时,一片温润的、带着奇异暖意的白色光芒,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突兀地出现在他涣散的视野边缘——是沈默胸前滑落出来的玉佩!少年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求生的本能,沾满泥泞和鲜血的手指,拼尽全力地、极其轻微地……触碰到了那抹温润的白光…… 就在指尖触碰到玉佩温润表面的刹那!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刺骨的吸力,如同无数根钢针瞬间刺入指尖!少年(沈默)感觉到自己最后一点残存的生命力、所有的意识、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怨恨……甚至灵魂本身,都被那股恐怖的吸力蛮横地、彻底地抽离了身体!被吸进了那片温润的白光之中!永恒的冰冷和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沈默发出了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这惨叫并非源于身体的剧痛,而是源自灵魂深处被强行撕裂、被彻底吞噬的终极恐惧和绝望!他代入的是少年亡魂!他体验了车祸瞬间的所有痛苦!他经历了生命流逝的冰冷绝望!他承受了灵魂被玉佩吞噬的终极恐怖! 这代入感是如此真实、如此强烈,以至于当意识瞬间抽离回自己的身体时,沈默感觉自己就像刚从地狱的血池里被捞出来,浑身冰冷,灵魂都在剧烈地颤抖、尖叫!镜中少年亡魂临死前那无尽的怨毒、恐惧和冰冷恨意,如同最污秽的墨汁,瞬间浸透了他意识的每一个角落!那对沈默——这个“肇事者”和最终吞噬者的——刻骨铭心的仇恨,如同烙印般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之上!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是玉佩!是它操控了我!”沈默在心底疯狂嘶吼,试图辩解,试图摆脱那不属于他的、却如同附骨之疽的滔天恨意!但那亡魂的怨念是如此强大、如此纯粹,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入他的精神世界,让他头痛欲裂,几乎精神分裂! 就在这意识被亡魂记忆和怨念疯狂冲击、濒临崩溃的绝境时刻! 掌心中那枚一直散发着温润暖意、如同陷入沉睡的玉卵,骤然动了! 它仿佛被亡魂那滔天的怨念和冰冷的记忆彻底“激活”了! 一股无法形容的、沛然莫御的吸力,不再是抽取沈默的生命力,而是……针锋相对地、极其霸道地锁定了正疯狂冲击沈默意识的那股亡魂怨念! 嗡鸣声陡然拔高,变得尖锐而充满攻击性!玉卵温润的白光瞬间变得炽烈、纯粹!如同在沈默混乱黑暗的意识海洋中,升起了一轮净化一切的烈日! “嘶——!” 一声尖锐的、充满了无尽痛苦和惊骇的、如同无数灵魂被瞬间撕裂的尖啸声,直接在沈默的脑海深处炸开!那是亡魂怨念被玉卵力量强行捕捉、束缚时发出的、源自灵魂本源的哀嚎! 沈默清晰地“看到”(感知到),自己混乱的意识空间中,那团由少年亡魂冰冷记忆、无尽怨毒和临死恐惧凝聚而成的、墨汁般的黑暗能量,正被无数道炽白的光丝从四面八方死死缠绕、捆缚!这些光丝源自掌心的玉卵,带着一种至高无上的、不容抗拒的规则之力!墨色的怨念能量在光丝的缠绕下疯狂挣扎、扭曲、变形,发出无声的尖啸,却如同落入蛛网的飞蛾,被越缠越紧,越收越拢! 最终,在玉卵炽烈白光的照耀和束缚下,那团墨色的、代表着少年亡魂最后存在痕迹的怨念能量,被强行压缩、凝聚、提纯……最终,在沈默意识空间的“视野”中,凝聚成了一滴! 一滴极其微小、却无比凝练、如同最纯粹黑钻般的……墨色液滴! 这滴墨色液滴,散发着比之前亡魂影像浓郁百倍的冰冷、死寂、怨毒和绝望的气息!它被无数炽白的光丝牢牢包裹、禁锢在玉卵散发的白光核心处,如同被封印在琥珀中的毒虫! 当这滴墨色液滴最终成型的瞬间—— 掌心的玉卵,形态再次发生了惊人的蜕变! 它不再是一枚温润的玉卵。它的大小似乎没有明显变化,但表面的质地却变得极其……奇异!那温润如羊脂的白玉质地上,竟然浮现出无数极其细微、如同活物般缓缓搏动着的……暗金色纹路!这些纹路极其复杂,像是某种古老神秘的符文,又像是某种生物体内最细微的毛细血管网络!它们在玉卵内部交错蔓延,将核心处那滴被封印的墨色液滴牢牢包裹、连接,形成一种诡异的共生结构!整枚玉卵,此刻看去,不再像一件死物,而更像一颗……由最纯净白玉包裹着暗金血管网络和一滴墨色核心的……活着的茧! “玉茧!”一个名字瞬间在沈默混乱的意识中闪现! 玉茧形成的刹那,一股前所未有的、庞大而精纯的能量,如同开闸的洪流,从玉茧中轰然倒灌回沈默的身体! 这股能量冰冷而灼热,死寂而充满生机,带着玉石亘古的沉凝,又蕴含着亡魂怨念的极端负面情绪!它蛮横地冲刷着沈默的经脉、血肉、骨骼!之前因剧痛和恐惧而濒临崩溃的身体,如同久旱龟裂的大地遇到了滔天洪水,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贪婪的、近乎痛苦的呻吟! 左手小指和无名指末端那正在进行的、缓慢而痛苦的玉化进程,在这股狂暴能量的冲击下,如同被按下了百倍加速键! “喀嚓!咔嚓!咯嘣嘣——!” 一连串密集得令人头皮彻底炸裂的、如同无数细小冰晶疯狂凝结、挤压、重塑的爆响,从沈默的左手爆发出来! 剧痛!无法形容的剧痛再次席卷全身!但这剧痛之中,却夹杂着一种诡异的、新生的力量感! 沈默猛地抬起左手! 在惨白的灯光下,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左手的小指和无名指,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恐怖速度,完成着最终的蜕变! 皮肤彻底玉化,变得晶莹剔透,如同覆盖了一层薄冰!其下的血肉、骨骼、神经、血管……所有属于人类的有机组织,都在瞬间被那股狂暴的玉石能量彻底分解、同化、重组!灰白色的玉石光泽如同瘟疫般蔓延!指节变得更加棱角分明,线条如同冰冷的几何切割!指甲也完全玉化,变得坚硬、光滑,折射着死寂的冷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短短几秒钟!两根手指!从指尖到指根,彻底变成了两截冰冷、坚硬、毫无生命气息的玉雕!它们静静地连接在沈默的手掌上,与他其余三根血肉之躯的手指,形成了触目惊心、荒诞绝伦的对比! 这还没完! 那股来自玉茧的、混合着玉石精粹与亡魂怨念的狂暴能量,在完成了对两根手指的彻底改造后,并未停歇!它如同奔涌的岩浆,沿着手臂的经络,疯狂地向着手肘、肩膀,向着躯干,向着头颅……向着沈默身体的核心,轰然冲去! “轰——!” 沈默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投入了炼钢炉!无数不属于他的冰冷记忆碎片(亡魂的)、玉石亘古的沉静意志、还有玉茧那带着原始吞噬本能的、冰冷的“意志”……如同无数把烧红的凿子,狠狠凿进他的意识深处!剧烈的撕裂感几乎要将他的灵魂彻底撕碎! “呃啊啊啊——!!!”他抱住头颅,身体如同触电般剧烈地痉挛、弓起,喉咙里发出野兽濒死般的惨嚎!眼前彻底被一片混乱的、交织着白光与墨色的光斑所占据!意识在多重力量的撕扯下,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彻底倾覆、沉没!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崩解、被外来意志彻底吞噬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或者说,一个极其顽固的“念头”,如同沉在意识海洋最深处的锚,死死地拽住了沈默即将消散的自我! “我是……沈默!” 这个念头,带着一股源自生命最本源的倔强和不甘,微弱,却无比坚定! “我是沈默!” “我是沈默!!” “我是沈默!!!” 这念头一遍遍在混乱的识海中炸响!每一次响起,都让那疯狂冲击的外来意志出现一丝极其微弱的凝滞! 仿佛受到了这顽强“自我”的刺激,掌心那枚刚刚形成的、如同活物般搏动着的玉茧,骤然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包裹着墨色核心的暗金色血管纹路,搏动的频率瞬间加快到极致!一股更加庞大、更加精纯、同时也更加冰冷、更加霸道的能量洪流,混合着亡魂那被彻底炼化提纯后的、只剩下最纯粹“存在印记”的墨色本源,如同决堤的天河,狠狠冲入了沈默的识海! 这一次,不再是粗暴的撕扯和覆盖! 而是……融合!强制性的、不容抗拒的……吞噬与融合! “嗡——!” 沈默感觉自己的头颅内部,仿佛引爆了一颗无声的核弹!所有的混乱、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挣扎……在玉茧这最终力量的介入下,被强行镇压、碾碎、然后……搅拌在一起! 亡魂冰冷的记忆碎片、玉石亘古的沉凝意志、玉茧原始的吞噬本能……还有沈默那顽强呐喊的“自我”……所有这些截然不同、甚至相互冲突的存在,在玉茧那霸道绝伦的力量作用下,被强行糅合、压缩、熔铸! 如同将水、油、金属和火焰,硬生生塞进一个熔炉,用绝对的高压和高温,将其锻打成一块……无法形容的合金! 这个过程带来的痛苦,超越了沈默之前经历的一切总和!那是灵魂层面的撕裂、粉碎和重塑!他的身体在地上剧烈地抽搐、翻滚,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再也喊不出任何成调的声音。七窍之中,缓缓渗出了暗红色的血丝,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时间失去了意义。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 当最后一丝狂暴的能量洪流平息下来,当脑海深处那毁灭性的嗡鸣声渐渐退去,当身体那撕裂般的剧痛慢慢转化为一种沉重的、无处不在的麻木…… 沈默发现自己还“活着”。 以一种全新的、无法理解的形态“活着”。 他依旧侧躺在冰冷肮脏的卫生间地面上,浑身被冷汗、血污和呕吐物浸透。左手小指和无名指,是两截冰冷、坚硬的灰白玉雕,毫无知觉地搭在地面上。 而他的意识……却变得无比……清明? 一种冰冷的、如同万载玄冰般的清明。 所有的混乱、所有的恐惧、所有的痛苦……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置身云端俯瞰众生的……淡漠。一种剥离了所有情感波澜的、纯粹的、冰冷的……理智。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眼珠。视线不再模糊,反而变得异常清晰、锐利,如同被冰水洗过。目光扫过卫生间里熟悉的景象:脱落的墙皮、生锈的水龙头、布满水垢的镜子……一切都没有变,却又仿佛隔着一层透明的冰壁,显得异常遥远和……微不足道。 他尝试着感受自己的身体。除了左手两根玉化手指带来的冰冷麻木感,其他部分的疼痛和虚弱感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充盈感?仿佛身体里被塞满了冰冷的玉石粉末,沉重而凝滞。精力似乎前所未有的“充沛”,但这种“充沛”没有任何活力,只有一种冰冷的、如同机器般的强大续航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微微抬了一下右手。动作流畅,甚至比以往更加精准、稳定。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地面,反馈回来的感觉却异常迟钝,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棉手套。 沈默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自己那只完好的右手上。 然后,他的视线,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冷漠,移向了旁边那面布满污渍的镜子。 镜子里,映照出他的脸。 依旧是那张脸。五官轮廓没有变化。但镜中人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惊恐,不再是绝望,不再是属于“沈默”的、带着人类温度的复杂情感。 那是一种……空洞的、冰冷的、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渊般的眼神。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灰白色的冰晶在缓缓旋转、沉淀。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死寂,如同覆盖了一层无形的冰霜。嘴角的线条变得异常冷硬,微微向下抿着,没有任何弧度。 这张脸,平静得可怕。像一尊用最上等寒玉精心雕琢的人像,完美,却毫无生气。镜中人的眼神,透过镜面,与沈默本体的目光对视着。 沈默看着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沈默”也看着镜子外的他。 一种诡异的、冰冷的、仿佛灵魂被一分为二相互审视的寂静,在狭小的卫生间里弥漫开来。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老旧排风扇在窗外发出徒劳的、有气无力的转动声。 沈默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那只完好的右手。动作平稳,没有一丝颤抖。 镜子里的影像,也同步地抬起了右手。 沈默看着镜子里的右手。镜中的右手也看着他。 然后,沈默的右手食指,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仪式的冰冷感,抬了起来。指尖,对准了镜中影像的眉心。 镜中的影像,也抬起了食指,指尖,隔着冰冷的镜面,正对着沈默本体的眉心。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沈默的瞳孔深处,那缓缓旋转的灰白冰晶似乎停滞了一瞬。 下一秒! 他的右手食指,以一种超越了人类反应极限的速度,如同出膛的子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点向镜面! 镜中的影像,也以完全同步、毫无延迟的速度,食指点出! “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如同针刺破坚韧皮革的声音响起! 沈默的食指指尖,在距离布满污渍和水痕的镜面还有不到一毫米的距离时,猛地停住了! 不是他主动停下。 而是……他的指尖,在即将触碰到镜面的瞬间,被一层薄薄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灰白色的、如同玉质般的角质层……挡住了! 这层灰白色的角质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的食指指尖皮肤下渗透出来,迅速覆盖了整个指尖,并且还在向上蔓延!质地冰冷坚硬,带着玉石特有的光泽! 玉化……开始了新的蔓延! 目标……是他的右手! 沈默的眼中,那冰冷的、空洞的灰白,似乎……更浓郁了一分。他的嘴角,极其极其缓慢地、极其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一个冰冷、空洞、带着一丝若有若无嘲弄意味的…… 微笑。 镜中的影像,也同步地,露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冰冷的微笑。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车流依旧喧嚣。没有人知道,在这栋破旧公寓顶层的狭小卫生间里,一个名为“沈默”的存在,正在一点点褪去凡俗的躯壳,被冰冷的玉石和亡魂的怨念,重塑成某种……非人的东西。 他的左眼深处,一点极其细微、却冰冷纯粹的灰白玉光,如同蛰伏的深渊之眼,在黑暗中,悄然亮起。 喜欢血玉噬主请大家收藏:()血玉噬主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章 玉面之下 夜风裹挟着城市的喧嚣与尘埃,从敞开的落地窗灌进来,吹拂着沈默额前一丝不苟的碎发。他站在城市之巅,俯瞰脚下这片由钢铁、玻璃与无尽灯火构成的庞然巨物。 霓虹是流淌的、冰冷的电子血液,在高楼峡谷间蜿蜒,将夜空染成一片光怪陆离的紫红。车流是永不停歇的金属爬虫,拖拽着灼目的光尾,在规划好的网格里盲目蠕动。远处的巨型广告牌上,一张被精心修饰到失真的明星脸孔,正用空洞的眼神和机械的笑容,俯视着芸芸众生。空气中弥漫着尾气、香水和某种被过度消费的欲望混合而成的、粘稠而甜腻的气息。 繁华,喧嚣,躁动。这是人间的烟火,是生命的热度。 沈默静静地站着,像一尊被遗忘在楼顶的玉雕。他穿着剪裁极佳、质感冷硬的黑色西装,衬得皮肤愈发苍白,几乎不带一丝血色。左眼深处,那点灰白玉光如同冰封湖面下的沉星,幽冷而恒定。右手插在西裤口袋里,隔着昂贵的面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那枚已经彻底与他融为一体的“玉茧”。 玉茧在他体内安静地搏动着,如同第二颗心脏,每一次微弱的脉动,都带来一股冰冷精纯的能量流,缓慢而坚定地冲刷、加固着他这具被改造过的躯壳。同时,它也将一种超然的、近乎非人的感官过滤网,覆盖在他的意识之上。 脚下城市的喧嚣声浪,传入他耳中,被剥离了所有情感的杂质。引擎的轰鸣是纯粹的震动频率,人群的谈笑是不同分贝的声波叠加,远处酒吧隐约传来的音乐是毫无意义的音符序列。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光影,所有的气味,都被玉茧的力量解析、拆解,还原成最基础的物理信息流,冰冷地流过他的意识海,激不起半分涟漪。 他感受不到脚下的繁华所蕴含的任何“温度”。喜悦、悲伤、愤怒、期待……这些属于人类的情绪波动,如同隔着厚厚的、绝对隔热的冰层传递过来,只剩下模糊的、概念性的轮廓。玉茧吸收着这些游离的、混乱的“情绪能量”——如同它之前在实验室吸收逸散的伽马射线,在卫生间吸收亡魂的怨念一样——将其碾碎、提纯,转化为自身冰冷的养料,再反馈给沈默,强化着他非人的“存在”。 冷漠,是玉茧赋予他的底色,也是他此刻融入这片繁华的唯一通行证。 “沈先生,”一个恭敬而略显拘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助理小王抱着一摞文件,站在几步开外,微微躬身,“‘遗珍’拍卖行的VIP邀请函送来了,是今晚八点。另外,这是您要的关于‘寒玉髓’的所有已知资料,包括近三十年地下市场的流通记录和实验室分析报告,能查到的都在这里了。”他将一个轻薄如卡片、边缘闪烁着幽蓝微光的加密数据板和一张材质特殊、印着暗金色古老纹章的邀请函递了过来。 沈默缓缓转身。动作平稳,流畅,带着一种精确到毫秒的机械感。他的目光落在助理脸上,那双空洞的灰白眼眸,让小王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纯粹的、令人窒息的审视,仿佛自己在他面前只是一件等待评估的物件。 “知道了。”沈默的声音响起,如同玉石相击,清冽,平稳,不带一丝人类语调的起伏。他伸出左手——那只小指和无名指已经完全化为冰冷玉雕的手——接过了数据板和邀请函。 小王的视线不可避免地扫过那只奇异的手。灰白色的玉质指节在顶楼冷白的灯光下泛着死寂的光泽,与其余三根属于人类的手指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他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 沈默没有在意助理的反应。他的指尖(玉质的和血肉的)划过数据板冰冷的表面。屏幕瞬间点亮,瀑布般的信息流倾泻而下。关于“寒玉髓”的文字、图片、光谱分析、能量逸散模型……所有已知信息在他眼前飞速掠过。玉茧的力量同步运转,冰冷强大的思维核心如同最精密的超级计算机,瞬间完成着海量信息的抓取、比对、剔除冗余、建立关联模型。那些需要专业地质学家和物理学家团队耗时数月才能完成的复杂分析,在他非人的意识中,只用了不到十秒便完成了初步的筛选和核心结论的提取。 已知信息,无用。无法解释玉茧的本质,更无法提供逆转其进程的任何线索。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那张“遗珍”拍卖行的邀请函上。暗金色的古老纹章在指尖下微微凸起,带着一种隐秘的、沉淀了岁月的质感。玉茧的搏动似乎……微不可察地加快了一丝?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渴求”意念,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冰冷的意识深处荡开一圈涟漪。 目标,锁定。 “备车。”沈默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 “是,沈先生!”小王如蒙大赦,立刻转身去安排。 黑色的加长悬浮轿车无声地滑入“遗珍”拍卖行地下专属通道,像一条归巢的毒蛇。通道内壁覆盖着吸光的哑光材质,只有几盏冷蓝色的引导灯如同鬼火般悬浮在前方。绝对的寂静笼罩着车内,只有顶级引擎运转时发出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弱蜂鸣。沈默靠坐在如同王座般宽大舒适的后排座椅里,闭目养神。车窗是单向的深色玻璃,隔绝了外界所有窥探的视线。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玉茧在他掌心(或者说,在他意识深处)缓慢而有力地搏动着,每一次收缩扩张,都带来一股冰冷的能量流,冲刷着他的神经末梢,强化着那份非人的平静。它在“消化”,也在“期待”。期待即将接触到的、可能蕴含着它所需“养分”的古老遗珍。 然而,当车辆平稳地停泊在专属车位,车门无声向上滑开的瞬间—— 一股庞大、混乱、粘稠如同实质的“情绪能量风暴”,如同决堤的污秽洪流,毫无征兆地、狠狠地拍打在沈默的意识感知网上! 贪婪!赤裸裸的、几乎要燃烧起来的贪婪!来自四面八方!来自那些刚刚下车、正互相虚伪寒暄的富豪名流们!他们眼中闪烁的光芒,他们刻意压低却依旧透着兴奋的交谈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昂贵香水味都掩盖不住的、对财富和占有欲的腥臭气息! 傲慢!如同实质的沉重光环,笼罩在那些自诩身份高贵的男女身上。他们用挑剔而冷漠的眼神扫视着周围的一切,包括同类的穿着和姿态,如同在评估货物的价值。那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优越感,几乎凝成有形的刺。 虚伪!如同无数张精心描绘、却又僵硬无比的面具,紧紧贴在那些笑容可掬的脸上。每一句问候都带着试探,每一个眼神都暗藏算计。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蜜的谎言气息。 嫉妒!像阴暗角落里滋生的毒藤,缠绕在某些人看向更耀眼同类的目光中。那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针,带着不甘和灼热的恨意。 还有……无处不在的、粘稠的欲望!对珍宝的占有欲,对地位彰显的渴望,对刺激的追求,对他人羡慕眼神的满足感……种种欲望交织、发酵,形成一张巨大而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网! 这些强烈而污浊的人类情绪,汇聚成一股前所未有的精神冲击,狠狠撞在沈默意识外围那层由玉茧构筑的冰冷屏障上! 嗡——! 沈默的脑海深处,那玉茧核心猛地一颤!并非痛苦,而是一种……被强行唤醒的、原始而冰冷的“食欲”!就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突然嗅到了血腥味浓重的屠宰场! 他左眼深处那点灰白玉光骤然变得锐利、刺目!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零点一秒。铺天盖地的情绪信息流如同亿万根钢针,试图穿透玉茧的过滤,直接刺入他的意识核心!贪婪的低语如同魔音灌耳,傲慢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刺,虚伪的笑容扭曲变形,嫉妒的毒意冰冷粘稠……无数张扭曲的、带着强烈情绪色彩的面孔碎片,在他眼前疯狂闪烁、重叠! “呃……”一声极其轻微、压抑在喉咙深处的闷哼,不受控制地溢出。沈默的右手瞬间攥紧!西裤口袋里的玉茧仿佛感受到了这股庞大的“食物”诱惑,搏动骤然加剧!一股冰冷的、带着强烈吸扯之力的能量,以他为中心,不受控制地、如同无形的旋涡般猛地扩散开一小圈! “嘶——!” 离他最近的一位正唾沫横飞炫耀着自己新得藏品的秃顶富豪,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寒颤,脸色瞬间白了一下,滔滔不绝的话语也卡了壳。他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刚才一瞬间似乎被什么东西抽走了点力气,精神莫名有些萎靡。 “李总?您没事吧?”旁边的人关切地问。 “没……没事,可能空调太低了。”秃顶富豪搓了搓手臂,有些莫名其妙。 沈默强行压制住体内玉茧那贪婪的躁动和意识边缘的混乱冲击。他深吸一口气——尽管这动作对他冰冷的肺部来说毫无意义——玉茧的力量被强行约束、内敛。左眼的玉光重新恢复幽冷的恒定。他面无表情地迈出车门,挺直脊背,如同一柄出鞘的、毫无温度的玉刃,精准地切入这片由欲望和情绪构成的粘稠沼泽。 助理小王早已等在车旁,脸色也有些发白,显然也被刚才那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寒意波及到了。他恭敬地引路:“沈先生,这边请,您的包厢在顶层‘天字甲叁’。” 穿过由巨大罗马柱支撑、穹顶绘满宗教壁画的奢华前厅,乘坐需要特殊权限才能启动、内壁镶嵌着整块天然水晶的专属电梯。当电梯门无声滑开,一条铺着厚厚波斯地毯、光线幽暗柔和的长廊出现在眼前。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古老木料、稀有香料和绝对权力的沉静气味。这里是拍卖行的核心,真正的巨鳄盘踞之地。长廊两侧是一扇扇紧闭的、用整块黑檀木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包厢门,每一扇门后,都代表着足以撼动一方的财富与力量。 小王在标有“天字甲叁”的门前停下,用特殊的电子密钥打开了门锁。厚重的木门无声滑开。 包厢内部空间宽敞得近乎空旷。巨大的单向落地玻璃幕墙占据了整面墙,如同一个巨大的舞台框,将下方灯火辉煌、人头攒动的主拍卖场尽收眼底,却又完美地隔绝了所有喧嚣。室内陈设极简而极致奢华:一张线条冷硬的巨大黑色真皮沙发,一张同样材质的矮几,上面摆放着几件看似随意、实则价值连城的玉器摆件作为点缀。空气净化系统无声运行,将温度湿度恒定在最舒适的范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沈默步入包厢,如同回到自己的王座。他径直走到落地玻璃前,负手而立。冰冷的视线如同探照灯,穿透单向玻璃的阻隔,精准地扫过下方如同蚁群般攒动的人头,扫过拍卖台上被聚光灯笼罩、正由一位身着旗袍的优雅女士展示着的一件明代青花梅瓶。玉茧的感知无声扩散,如同无形的触须,捕捉着场内更加集中、更加炽烈的情绪波动——对珍宝的渴望、志在必得的决心、竞价的紧张、旁观的嫉妒……这些情绪如同跳跃的火焰,在他冰冷的意识感知中清晰可见,却再也无法撼动那层坚固的冰壁。 他像个局外人,或者说,像个高高在上的观察者,冷漠地俯瞰着这场由人类欲望驱动的盛大表演。 “沈先生,需要我为您介绍一下今晚的重点拍品吗?或者……”小王小心翼翼地询问,声音在空旷的包厢里显得有些微弱。 “不用。”沈默打断他,声音毫无起伏,“出去。没叫别进来。” “是。”小王不敢多言,立刻躬身退出,轻轻带上了厚重的包厢门。 绝对的寂静再次降临。只有下方拍卖师通过隐藏音响传来的、清晰而富有煽动性的声音,如同背景噪音般遥远。 沈默的目光,越过下方喧嚣的拍卖场,落在了对面同样位于顶层的包厢区域。其中一间包厢的落地玻璃后,隐约可见一个身影。距离太远,细节模糊,只能看出对方似乎也正站在玻璃前,静静地“看”着这个方向。一种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穿透性的“注视感”,隔着遥远的空间距离,隐隐传来。 玉茧的搏动,似乎……极其轻微地,凝滞了那么一瞬?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粒几乎看不见的微尘。 沈默灰白的瞳孔微微收缩。 拍卖在继续。一件件珍宝被送上高台,在聚光灯下展露着它们历经岁月的光华,引发一轮又一轮激烈的竞价狂潮。书画、瓷器、珠宝、古籍……每一件都承载着历史与财富的重量,牵动着下方无数人的心跳和呼吸。包厢里的贵宾们则显得沉稳许多,大多通过嵌入扶手的隐秘竞价器出价,只有偶尔亮起的、代表极高权限的紫色指示灯,才会引起场内一片压抑的低呼。 沈默始终静立如雕塑,冰冷的视线偶尔扫过拍卖台,大部分时间则落在手中的加密数据板上,上面无声地流淌着关于后续拍品的更详细信息。玉茧持续运转,分析着每一件拍品的年代、工艺、材质能量特征,冰冷地评估着其“价值”——并非市场价值,而是其可能蕴含的、对玉茧自身有意义的“特殊能量”或“信息”的价值。结果,无一例外:无。 时间在拍卖师富有节奏的落槌声中流逝。空气里弥漫的欲望浓度越来越高,如同即将沸腾的油锅。 终于,当一位身着黑色礼服的拍卖行主管亲自推着一辆覆盖着深红色天鹅绒的小推车走上拍卖台时,整个会场的气氛瞬间被推向了高潮。所有的灯光都聚焦在那辆推车上,连背景音乐都识趣地停止了。 主管戴着白手套,动作庄重而缓慢地揭开了天鹅绒罩布。 聚光灯下,一块约莫拳头大小、形态极其不规则的玉石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极其内敛、极其深沉的灰白色,并非上等白玉的温润,也非翡翠的鲜艳,而是一种如同被亿万载时光打磨、沉淀下来的、带着岩石般粗粝质感的“平凡”。没有耀眼的光泽,没有炫目的色彩,表面布满了自然的坑洼和如同干涸河床般的细微裂纹。它的形状扭曲、怪异,毫无美感可言,仿佛就是一块刚从河床深处捞出来的、被水流冲刷得奇形怪状的顽石。 然而,当它出现的刹那—— 嗡!!! 沈默体内那枚一直平静运转的玉茧,如同被投入滚烫油锅的冰块,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暴的悸动!一股冰冷刺骨、带着强烈渴求与贪婪的意念洪流,如同失控的野马,狠狠撞入沈默的意识核心! “拿下它!” “吞噬它!” “它是……同类!” “它是……钥匙!” “它……能让我……完整!” 无数混乱而尖锐的意念碎片在沈默脑海中炸开!玉茧的搏动瞬间变得狂乱而有力,每一次收缩都带来一股强大的吸力,仿佛要挣脱他身体的束缚,直接扑向拍卖台上那块不起眼的石头!冰冷的能量流在他经脉中疯狂奔涌,左手那两根玉化的指节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灰白的玉质表面泛起一层极其细微的、如同冰晶凝结般的寒霜! 整个包厢的空气温度骤然下降!沈默身前的落地玻璃上,甚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了一小片细密的、蛛网状的冰花!他死死攥紧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血肉部分),试图用强大的意志力压制体内这头突然暴走的凶兽! “女士们,先生们!”拍卖师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神秘感,通过扩音器响彻全场,“接下来这件拍品,编号‘遗珍-零柒玖’,是本次夜场的压轴之一!它没有华丽的名字,没有显赫的传承记载,甚至……看起来有些其貌不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拍卖师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全场,满意地看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牢牢吸引。 “但是!”他陡然提高声调,“根据我们最权威的实验室使用包括碳14、热释光、微量元素图谱分析等在内的多种尖端技术反复检测确认,这块玉石的年代,保守估计……超过一万五千年!” 会场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一万五千年!远超已知的华夏文明史! “更奇特的是,”拍卖师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它的材质极为特殊!非已知的任何一种玉种!其内部结构极其稳定,能量惰性极强,几乎不与任何已知的物理或化学手段发生反应!它仿佛……被时光彻底‘封印’了!” 拍卖师走到推车前,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块灰白、粗粝的玉石。聚光灯下,它依旧显得那么平凡,死寂。 “它像一块被遗忘在时间长河中的‘死玉’,一块……‘玉的化石’!”拍卖师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它的价值,不在于其本身的美观,而在于它所承载的、超越我们认知的远古时光!在于它那绝对的、令人费解的‘平凡’!起拍价,三千万信用点!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万!” “三千一百万!”下方立刻有人举牌。 “三千三百万!” “三千五百万!” 竞价声此起彼伏。对于这些顶级藏家而言,金钱只是一个数字,真正吸引他们的是“未知”,是“唯一”,是“超越认知”所带来的征服感和优越感。这块“玉的化石”,完美契合了他们的猎奇心理。 沈默站在冰冷的包厢里,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玉茧的疯狂悸动和贪婪意念如同海啸,一波强过一波地冲击着他的意识防线。那冰冷的吸力几乎要破体而出!他必须得到它!玉茧在嘶吼!那东西对他至关重要! 他强迫自己抬起微微颤抖的右手,按在了沙发扶手上一个不起眼的银色感应区上。 包厢外墙上,一个极其醒目、代表着顶级权限与志在必得的深紫色指示灯,瞬间亮起!如同一颗冰冷的紫色星辰,在对面顶层的包厢区域骤然点亮! 整个拍卖场瞬间安静了一下!所有目光,无论是拍卖台上的主管,下方举牌的竞拍者,还是其他顶层包厢里那些模糊的身影,都下意识地、或惊愕或忌惮地,投向了“天字甲叁”的方向! 深紫色!这意味着包厢主人直接动用了一次性加价至少五千万信用点以上的权限!简单,粗暴,带着不容置疑的碾压姿态! “天字甲叁号贵宾出价……”拍卖师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和敬畏,他快速查看了一下内部通讯器,“八千万信用点!” “哗——!” 全场哗然!直接从三千多万跳到八千万!这已经不是竞价,这是赤裸裸的宣告所有权! 短暂的死寂后,一个略显沙哑、带着不甘的声音从下方前排响起:“八千……八百万!”是之前那位秃顶富豪,他脸色涨红,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天价砸得有些发懵,但还是咬牙试图跟上。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 “天字甲三号贵宾,再次加价!”拍卖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一亿两千万信用点!” 紫色指示灯恒定地亮着,如同冰冷的嘲讽。 秃顶富豪张了张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颓然坐了回去。其他几个跃跃欲试的身影也彻底偃旗息鼓。这个价格,已经远远超出了为一块“未知石头”所能承受的心理极限。会场内只剩下压抑的抽泣声和窃窃私语。 拍卖师环视全场,确认无人再敢应战。 “一亿两千万信用点,第一次!” “一亿两千万信用点,第二次!” “一亿两千万信用点,第三次!成交!” 沉重的木槌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恭喜天字甲叁号贵宾,成功竞得编号‘遗珍-零柒玖’!” 尘埃落定。体内玉茧的狂暴悸动,在拍卖槌落下的瞬间,如同得到了某种满足的信号,骤然平息了大半。那股疯狂的吸力和混乱的意念洪流迅速退去,只剩下一种冰冷的、饱食后的满足感在缓缓弥漫。左手玉化指节表面的寒霜也悄然消融。 沈默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似乎还残留着玉茧剧烈搏动带来的震感。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左眼深处那点灰白玉光,似乎……比之前更加凝实、更加冰冷了一分。 包厢门被轻轻敲响。小王推着一个特制的、内部恒温恒湿的合金密封箱走了进来,箱子表面印着“遗珍”拍卖行的徽记。他身后跟着两位神情肃穆、佩戴着拍卖行最高级别安保徽章的壮汉。 “沈先生,‘遗珍-零柒玖’已安全送达。”小王的声音带着敬畏,将密封箱小心地放在矮几上,输入密码,虹膜验证。箱盖无声滑开,露出内部填充着黑色减震绒布的空间。那块灰白、粗粝、被称为“玉的化石”的石头,静静地躺在绒布中央,散发着死寂的平凡气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沈默的目光落在石头上。体内刚刚平息下去的玉茧,再次传来一丝清晰的、带着审视和渴望的悸动。他伸出左手——那玉化的两根手指在合金箱冰冷的反光下显得格外诡异——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探向那块石头。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灰白石头的冰冷表面的刹那—— 笃、笃、笃。 包厢门再次被敲响。这次的敲门声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沉稳而厚重,仿佛敲在人的心坎上。 沈默的动作瞬间凝固。指尖距离灰白石头只有毫厘之差。 小王和两名安保人员也立刻警觉起来,看向门口。 沈默缓缓收回手,插回西裤口袋。他转过身,灰白的眼眸如同冰封的湖面,投向那扇厚重的黑檀木门。玉茧的搏动,在这一刻,竟然……出现了一丝极其极其细微的凝滞?如同平静流淌的冰河,突然遇到了一块无法撼动的礁石。 “进。”沈默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 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门口站着一位老人。 他穿着极其普通的深灰色棉麻唐装,洗得有些发白,样式古旧。身形清瘦,背脊却挺得笔直,像一株历经风霜却依旧坚韧的老松。头发花白,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清癯,皱纹如同刀刻,记录着漫长的岁月。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并不十分明亮,甚至有些浑浊,却沉淀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深邃与平和。 老人脸上带着温和的、甚至有些谦卑的笑容,微微欠身,姿态放得很低。他的右手随意地搭在门框上,拇指上戴着一枚毫不起眼的青铜扳指。扳指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斑驳的铜锈,呈现出一种极其深沉、近乎墨绿的色泽,上面似乎还刻着一些模糊不清、难以辨认的古老纹路。 “打扰了,这位先生。”老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慢悠悠的腔调,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老朽姓陈,是拍卖行聘用的……嗯,算是古物顾问吧,负责一些拍品的初步鉴定和整理工作。”他指了指合金箱里的灰白石块,笑容更加谦和,“方才在后台,老朽负责为这块‘玉化石’做最后的清洁和记录。临走时,发现记录本上似乎漏签了一个名字。按规矩,必须由最后经手人和买家共同确认签收,程序才算完整。您看……” 老人说着,从宽大的袖袍里摸出一个老旧的、边缘都磨得起毛的牛皮纸封面的记录本和一支同样老旧的钢笔,态度诚恳,甚至带着一丝小人物生怕惹恼贵客的惶恐。 小王皱起眉头,看向沈默:“沈先生,这……” 两名安保也上前一步,警惕地盯着老人。拍卖行的规矩他们很清楚,但让一个身份不明的顾问直接接触刚拍下天价物品的顶级贵宾?这不合常理。 沈默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冰冷地落在老人身上。普通的唐装,普通的容貌,谦卑的姿态,合情合理的理由……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那么无懈可击。 然而,就在老人出现的瞬间,体内那枚躁动不安的玉茧,竟如同遭遇了天敌的野兽,所有贪婪的悸动、冰冷的能量流、甚至那一直恒定存在的搏动感……在刹那间,消失了! 不是平息,不是隐藏,而是……一种彻底的、绝对的“死寂”!仿佛一块真正的、毫无生机的顽石! 前所未有的冰冷,瞬间攫住了沈默的每一根神经。这比玉茧的狂暴更加危险!这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更高层次未知存在的……恐惧!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老人搭在门框的右手上,定格在那枚毫不起眼、布满铜锈的青铜扳指上。玉茧的“假死”,似乎……就是从看到这枚扳指开始的? 包厢里一片寂静。只有老人温和而略带歉意的笑容,凝固在布满皱纹的脸上。他浑浊的眼睛,平静地迎向沈默那深不见底的灰白目光。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 喜欢血玉噬主请大家收藏:()血玉噬主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章 无心 空气凝滞得如同灌满了水银。拍卖行的顶级安保肌肉绷紧,手悄然按在腰间的非致命武器上,警惕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刺向门口那位穿着洗旧唐装的老人。助理小王喉结滚动了一下,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求助般看向沈默。 沈默纹丝不动。灰白的眼眸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渊,穿透了老人谦卑的笑容、普通的衣着、合情合理的理由,死死锁定在老人右手拇指上那枚毫不起眼的青铜扳指。扳指被厚厚的、墨绿色的铜锈包裹,古老的纹路在幽暗光线下模糊不清,像一块刚从千年古墓淤泥里挖出的顽铁。 就是它。 体内那枚曾狂躁如凶兽的玉茧,此刻像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冰棺,彻彻底底地“死”了。没有搏动,没有能量流转,没有一丝意念传递。前所未有的冰冷从脊椎骨蔓延至四肢百骸,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自身力量被绝对压制时产生的、本能的战栗。 这感觉,比面对玉佩崩解、亡魂反噬时更加……致命。 “签名?”沈默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死寂。依旧平稳,玉石相击般清冽,却像在空旷的冰原上回荡,不带一丝暖意。“拿来。”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讶异,随即被更深的谦卑笑容掩盖。他颤巍巍地(这动作在他笔挺的背脊映衬下显得有些刻意)走上前,将那个磨得起毛的牛皮纸记录本和一支老旧的英雄钢笔递向小王。“麻烦这位小哥了。” 小王如蒙大赦,赶紧接过,又小心翼翼地捧到沈默面前,翻开到指定页。泛黄的纸页上,是几行工整的钢笔字迹,记录着拍品编号、名称、交接时间等基本信息。在“最终经手人”一栏,签着一个清瘦有力的名字:陈砚秋。 沈默的目光扫过那个名字,没有停顿。他伸出左手——那只小指和无名指化为灰白玉雕的手——食指和中指(血肉部分)异常稳定地夹起那支冰凉的钢笔。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笔杆的刹那! 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刺痛感,如同被烧红的针尖轻轻扎了一下,从他左手食指的指腹传来!并非钢笔本身,而是……来自于近在咫尺的、放在合金密封箱里的那块“玉的化石”! 这刺痛感极其短暂,转瞬即逝。却像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在沈默冰冷的意识深处荡开一圈涟漪。体内沉寂的玉茧,仿佛被这丝微不足道的刺激强行唤醒了一丝本能,极其极其微弱地……悸动了一下!如同深埋冻土下的种子,被一丝暖风拂过。 沈默的动作没有丝毫迟滞,笔尖稳稳落下。笔迹冷硬、锋利,如同刀刻斧凿,在“买家签收”栏签下了“沈默”二字。签完,他将钢笔递还给小王,全程没有看老人一眼,目光重新落回合金箱内那块灰白死寂的石头上。 “多谢沈先生配合。”老人陈砚秋依旧笑容可掬,接过小王递回的记录本和笔,小心地揣回袖中。他浑浊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沈默签下的名字,又扫过合金箱里的石头,最后停留在沈默那只奇异的左手上。那目光平静无波,却仿佛带着一种穿透皮囊、直视本质的力量。 “这块石头……”陈砚秋的声音慢悠悠的,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感慨,“看着平凡,死气沉沉,像被时光彻底熬干了精气神。可老朽在库房清理它的时候,总觉得……它好像在‘等’着什么。”他顿了顿,浑浊的眼底深处似乎有极淡的微光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现在想来,它等的……或许是沈先生您?” 这话语如同裹着蜜糖的冰锥,轻柔,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小王和安保的脸色都变了变。这话近乎冒犯,带着一丝神神叨叨的诡异。 沈默终于缓缓抬眼,灰白的瞳孔对上了陈砚秋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视线交汇的刹那,一种无形的、冰冷的气场在两人之间无声碰撞。包厢里明明恒温恒湿,却仿佛有凛冽的寒风凭空卷起,吹得小王后颈汗毛倒竖。 “石本无心。”沈默开口,声音比包厢的恒温系统更冷,“何谈等待?” 陈砚秋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眼角的皱纹堆叠起来,像古树的年轮。“是啊,石本无心。可无心之物,有时执念更深。”他微微颔首,姿态放得更低,“是老朽多嘴了。东西既已签收,老朽告退。”说完,他再次微微欠身,转身,步伐稳健地离开了包厢。厚重的黑檀木门无声滑闭,隔绝了那个穿着旧唐装的背影。 门关上的瞬间,如同撤去了某种无形的力场。 嗡——! 沈默体内那枚死寂的玉茧,如同挣脱了束缚的凶兽,骤然爆发出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贪婪的悸动!冰冷的能量流瞬间奔涌至四肢百骸,那股强烈的吸扯之力如同无形的巨口,目标明确地锁定了合金箱内那块灰白的石头! “吞噬!” “融合!” “钥匙!入口!” 混乱而尖锐的意念再次冲击沈默的意识核心。这一次,玉茧的意念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被压制后的……暴怒?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出去。”沈默的声音如同冰刃,斩断了小王和安保的惊疑。 “沈先生,这石头……”小王还想说什么,触及沈默那毫无人类温度的目光,瞬间噤声。三人不敢再有丝毫停留,迅速躬身退出包厢。 绝对的寂静再次降临。只剩下沈默,合金箱,以及箱内那块散发着死寂气息的“玉的化石”。下方拍卖场的喧嚣如同另一个世界的背景噪音。 沈默走到合金箱前。体内玉茧的躁动达到了顶点,冰冷的吸力甚至让密封箱周围的空气都产生了细微的扭曲。他没有丝毫犹豫,伸出那只玉化的左手,径直抓向箱中那块灰白、粗粝的石头! 指尖触碰到的瞬间—— 嗤! 一股远比之前强烈百倍的、如同烧红烙铁直接按在神经末梢的剧痛,从指尖轰然炸开!沿着手臂的神经束,瞬间席卷全身! “呃!”沈默的身体猛地一颤,闷哼出声! 但这剧痛仅仅持续了一瞬!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死寂到极致的“气息”,如同沉睡万载的寒潮,顺着指尖接触点,蛮横地、势不可挡地逆冲进他的身体! 这股气息太“重”了!沉重得如同整条山脉的意志压了下来!它带着亿万载时光沉积的麻木与空洞,带着一种绝对“平凡”所蕴含的、令人绝望的虚无感!它冲散了玉茧狂暴的能量流,如同冰冷的铁水浇灭了燃烧的野火! 玉茧那贪婪的悸动和疯狂的意念,在这股沉重死寂气息的冲击下,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琉璃盏,瞬间出现了无数细密的裂痕!它传递出的不再是贪婪,而是……惊恐!一种源自本源的、被更高位阶存在彻底压制和同化的惊恐! “不……不要……” “停下……它……它会……磨灭……” “平凡……死亡……” 玉茧混乱的意念碎片在沈默脑海中尖啸、挣扎! 而那股源自“玉的化石”的沉重死寂气息,则如同冷酷的磨盘,无视玉茧的哀鸣,持续不断地、缓慢而坚定地注入!它冲刷着玉茧狂躁的能量,冲刷着玉茧内部那滴被封印的、墨色的亡魂怨念本源,甚至……冲刷着沈默自身那被改造过的、冰冷的躯壳! 沈默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无尽冰海深处的顽石。玉茧的惊恐意念、亡魂怨念的冰冷、自身躯壳的沉重感……所有的一切,都在被这股更宏大、更古老的死寂气息强行磨平、同化!向着绝对的“平凡”滑落! 他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两种恐怖力量的夹击下摇曳。玉茧的力量是他非人存在的根基,也是诅咒的源头;而这化石的气息,则代表着彻底的消亡,永恒的沉寂!被哪一方吞噬,似乎都是万劫不复! 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 那块被沈默左手死死抓住的灰白石块,表面那些如同干涸河床般的细微裂纹中,突然毫无征兆地……逸散出极其微弱的、灰白色的……粉尘! 这些粉尘极其细微,如同最轻的尘埃,在密封箱的黑色绒布背景衬托下,才勉强可见。它们并非无序飘散,而是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无视重力,丝丝缕缕地……飘向沈默左手那两根已经完全玉化的指节! 嗤…嗤嗤…… 当第一缕灰白粉尘接触到玉化小指冰冷的灰白表面时,竟如同水滴融入海绵般,瞬间被吸收了进去!紧接着,是第二缕,第三缕……越来越多的粉尘从化石的裂纹中渗出,汇聚成肉眼可见的、灰白色的气流,源源不断地涌向沈默的玉化手指! 随着粉尘的融入,沈默左手那两根玉化指节,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原本冰冷、坚硬、带着死寂光泽的灰白玉质表面,开始浮现出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纹理!这纹理并非裂纹,更像是玉石内部天然形成的、被强行激发显现的脉络!灰白的玉色也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单调的死寂,而是呈现出一种极其内敛、极其深沉的、如同亿万载沉积岩般的暗沉色泽,隐隐透出一种大地般厚重、古老的气息! 更诡异的是,沈默清晰地感觉到,那两根正在吸收粉尘的玉化指节内部,正传来一阵阵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喀嚓…喀嚓…”声!如同岩石在巨大的地压之下,内部结构正在进行着缓慢而深远的改变、重组、加固!一股沉重、凝实、带着亘古不变意味的“力量感”,正从那两根指节中缓缓滋生、沉淀! 这变化带来的并非舒适。相反,伴随着每一次“喀嚓”声,一种源自骨骼最深处的、钝重的压迫感和撕裂感便席卷而来!仿佛那两根指节正在被强行改造成更沉重、更坚固、更……不像人类的东西!沉重感沿着手臂蔓延,让他半边身体都感到一种难以承受的凝滞。 而体内那枚玉茧,在化石粉尘融入玉化指节的瞬间,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极致痛苦和某种扭曲“满足”的尖啸! “痛!!” “磨砺!!” “蜕变!!” “还不够……更多……要……完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玉茧的意念混乱不堪。它似乎在承受着被化石死寂气息磨灭的痛苦,又似乎在贪婪地汲取着化石粉尘带来的、某种本质上的“加固”与“沉淀”!那滴被它封印在核心的墨色亡魂怨念液滴,在化石气息的冲刷下,颜色似乎变得更加深邃、更加凝练,散发出的冰冷怨毒气息也变得更加纯粹、更加内敛,不再像之前那般狂暴四溢。 沈默的意识如同怒海中的孤舟,在玉茧的混乱尖啸、化石死寂气息的沉重压迫、以及玉化指节内部结构重塑带来的钝痛中沉浮。他死死抓住那块灰白的石头,身体因承受巨大的痛苦而微微弓起,额角青筋暴跳,冷汗浸透了昂贵的衬衫。左眼深处那点灰白玉光剧烈地明灭闪烁着,如同风中残烛。 吸收……在持续。 化石表面的裂纹仿佛成了宣泄的通道,越来越多的灰白粉尘从中渗出,被玉化指节贪婪地吞噬。沈默左手那两根指节,颜色愈发暗沉,蛛网般的纹理越来越清晰、深刻,如同烙印上了大地的年轮。指节的形态似乎也在发生着极其细微的改变,线条变得更加粗粛、棱角更加分明,透出一种岩石般的原始力量感。 沉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已经蔓延至整个左臂!沈默感觉自己像拖着一条由整块花岗岩雕琢而成的手臂!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异常艰难。 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被这沉重彻底压垮、意识也要被玉茧的尖啸和化石的死寂彻底撕裂时—— 那块“玉的化石”突然停止了粉尘的逸散! 它表面那些干涸河床般的裂纹,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彻底归于死寂。整块石头变得比之前更加平凡,更加灰败,甚至透出一种油尽灯枯般的脆弱感,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化为齑粉。 与此同时,体内玉茧那混乱的尖啸也如同被掐断了脖子,骤然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沉重的……满足?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如同岩石般亘古的疲惫。 沈默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一步,沉重的左臂如同灌满了铅,无力地垂落。他剧烈地喘息着——尽管这动作对冰冷的肺部毫无意义——冷汗沿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 那两根玉化的手指,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不再是冰冷的、死寂的灰白玉雕。它们呈现出一种如同被风化了亿万年的玄武岩般的暗沉色泽,表面布满了深刻而粗犷的、如同大地龟裂般的深色纹理。指节的线条刚硬、粗粛,充满了原始的力量感,指甲也化为了同样暗沉厚重的石质。一股沉重、凝实、仿佛与大地相连的亘古气息,从这两根手指上散发出来。 沉重感依旧存在,但不再像刚才那般难以忍受,似乎已经与身体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沈默尝试着动了一下那两根暗沉如石的手指。 极其缓慢。 极其艰难。 如同在粘稠的沥青中移动两块沉重的顽石。 指尖传来的触感也变得异常迟钝、厚重。仿佛不再是血肉之躯在触碰世界,而是两块冰冷的石头在笨拙地摩擦。 他缓缓抬起那只变得沉重而怪异的左手,伸向矮几上那个盛放着纯净水的玻璃杯。 动作缓慢得如同慢镜头。暗沉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了光滑冰凉的杯壁。 然后……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脆响! 厚实的玻璃杯壁上,在沈默那暗沉石指的触碰点,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细长的、如同闪电般的裂纹! 沈默的动作瞬间僵住。 他灰白的瞳孔微微收缩,看着那道在灯光下反射着微光的裂纹,又缓缓低头,看向自己那两根暗沉、粗粛、如同古老岩石雕刻而成的手指。 沉重。力量。以及……难以掌控的破坏。 这就是……融合的代价? 就在这时! 笃、笃、笃。 沉稳而厚重的敲门声,再次响起。节奏与之前陈砚秋敲门时一模一样。 沈默猛地抬头,灰白的眼眸如同淬了冰的刀锋,瞬间钉死在厚重的黑檀木门上。 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门口站着的,依旧是陈砚秋。 他依旧穿着那身洗旧的深灰唐装,脸上带着温和甚至有些歉意的笑容,右手拇指上那枚布满墨绿铜锈的青铜扳指,在包厢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古拙、深沉。 “沈先生,实在抱歉,又打扰您了。”陈砚秋微微欠身,姿态放得极低,“方才走得急,老朽那支钢笔……好像忘在您这儿了?那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老物件,虽不值钱,却是个念想……” 他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矮几上那杯出现裂纹的玻璃杯,又扫过沈默那只垂在身侧、暗沉如石的左手。浑浊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了然,随即被更深的、如同古井般的平静覆盖。 “您……还好吗?”老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 喜欢血玉噬主请大家收藏:()血玉噬主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章 图书馆 掌声,那曾经遥不可及的潮水,此刻正实实在在地冲刷着沈默的耳膜,带着某种令人微醺的温热,然后才不甘地退去,留下一个骤然空旷、却又被无数目光织就的网所填满的空间。他站在聚光灯下,刚刚结束一场小型媒体访谈,话筒残留的金属气息混合着室内昂贵的香氛,还有记者们身上散发出的、为捕捉热点而特有的那种躁动气息。台下,那些精心修饰过的面孔,无论真心还是假意,此刻都向他投射着一种全新的温度——好奇、探究,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沈先生,您对‘古意新解’系列的市场反响如此爆炸,下一步有什么具体规划吗?”一个声音穿透短暂的寂静追上来。 沈默下意识地抬手,指尖习惯性地掠过胸前衬衫下那块温润的凸起——玉平凡。它紧贴着皮肤,像一颗沉默的心脏。一丝极细微的凉意,比空调冷气更幽深,悄然渗入指尖,仿佛玉石深处刚刚凝结了一滴露水。他微微一顿,那凉意转瞬即逝,快得像错觉。 “规划?”沈默嘴角扬起一个无可挑剔的弧度,目光扫过台下,精准地捕捉到几张关键面孔——那位掌握着顶级时尚杂志话语权的女主编,那个以犀利着称却在此刻对他露出温和笑意的文化评论家。名利场的轮廓,在他眼前从未如此清晰。“艺术与商业的平衡,从来都是一场精妙的双人舞。”他声音清朗,带着恰到好处的自信与神秘感,如同在朗诵一首精心打磨的诗篇,“我们会继续深挖传统精髓,但呈现方式……”他故意停顿,留下引人遐思的空白,满意地看着台下记者们屏息凝神、刷刷记录的样子,“绝对会让诸位眼前一亮。” 又是一阵配合的掌声和闪光灯。沈默微微颔首致意,姿态从容,转身走向后台。空气里飘浮的香氛、皮革座椅的气息、人们低声的议论和笑声,如同丝绸般滑腻的物质,包裹着他。这就是他曾经仰望的浮华,如今,他正稳稳地站在其中。助理小跑着迎上来,低声快速汇报着接下来的行程:“沈哥,车在外面了,直接去‘云栖’会所,王总他们组了个私人鉴赏局,点名要您过去聊聊合作,东西都带上了。” “嗯。”沈默应了一声,指尖再次无意识地按了按胸口。那块玉,似乎比刚才又凉了一分,沉甸甸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力,仿佛要将他皮肤下的温度都吸走。他皱了下眉,随即又松开。大概是聚光灯烤的,加上精神亢奋后的短暂虚脱感吧。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出口,将那丝细微的不适感抛在脑后。门童殷勤地拉开厚重的玻璃门,外面是城市璀璨的夜景,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轿车无声地滑至面前,如同一个恭顺的侍从。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沈默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闭了闭眼,试图平复刚才被无数目光聚焦带来的灼热感。车内只有低沉的引擎声和助理在副驾翻动平板电脑的细微声响。他抬手,解开领口最上面的纽扣,指尖不可避免地再次触碰到衬衫下的玉平凡。 这一次,那冰凉的触感清晰得不容忽视。 它不再是温润的玉石,更像一块刚从寒潭深处捞起的冰。这股寒意并非均匀扩散,而是从玉石内部某个点——一个极其微小的核心——骤然爆发出来,带着一种针扎般的锐利感,猛地刺入他的指腹! “嘶——”沈默猛地吸了口气,下意识地想缩回手,指尖却像被无形的磁石吸住。 “沈哥?空调太低了?”助理敏锐地回头。 “……没事。”沈默强行压下喉咙里的惊悸,声音有点发紧。他强迫自己移开手指,但那股寒气却已顽固地盘踞在接触点上,沿着那根手指的骨头缝,丝丝缕缕地向上蔓延,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缓慢而执着地爬向手腕。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插进裤袋,指尖在布料上用力蹭了蹭,试图驱散那诡异的寒意。幻觉。一定是连日连轴转,精神太紧绷了。他需要休息,需要一杯酒,需要融入人群的喧嚣,而不是在这密闭的空间里胡思乱想。 他侧过头,看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城市的霓虹在车窗上拉出长长的、扭曲的光带,红的、绿的、黄的,如同迷离的梦境,又像流动的血液。玻璃上模糊地映出他自己的影子,还有……还有他胸前那块玉的轮廓。那小小的凸起,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比平时更幽深了一点,边缘处泛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非玉质的微光,像某种活物在黑暗中沉睡的呼吸。 车子平稳地驶入“云栖”会所隐秘的地下车库。空气瞬间变得阴凉潮湿,混杂着轮胎橡胶、机油和混凝土的冰冷气味,与刚才的浮华气息形成刺骨的对比。电梯无声上升,数字跳动,最终停在一个不显眼的楼层。 门开,喧嚣的声浪裹挟着浓烈的雪茄烟雾、高级香水和酒精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将沈默卷入另一个世界。巨大的水晶吊灯将空间照得亮如白昼,昂贵的地毯吸走了大部分足音,只留下人们刻意压低却难掩兴奋的交谈声、清脆的碰杯声。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端着酒杯,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在摆满珍稀艺术品的博古架旁,谈笑风生。这里是财富与权力的沙龙,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精心算计的欲望和确认身份地位的满足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沈默!我们的大艺术家终于来了!”一个洪亮的嗓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亲热。王总,一个地产大鳄,挺着微凸的肚子,手里夹着粗大的雪茄,分开人群大步走来,身后跟着几位同样气度不凡的人物。他们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沈默身上,如同鉴赏一件新到货的奇珍。 “王总,刘董,李会长,久等了。”沈默脸上瞬间堆起无可挑剔的社交笑容,迎了上去,伸出手。指尖残留的那丝寒意,在温暖的室内和这热络的气氛中,似乎暂时被压了下去。他娴熟地与人寒暄、碰杯,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角落。 那里,一张巨大的红木长案上,灯光被特意调得集中而柔和。几件器物静静地躺在深色的天鹅绒垫布上,如同沉睡的史前巨兽。一个造型古拙、布满铜绿的方鼎,散发着沉甸甸的威严;一只釉色温润、器型优雅的梅瓶,透着宋人的清雅;几枚锈迹斑斑的刀币,诉说着金戈铁马的遥远回响……这些都是今晚私人局上的玩物,价值不菲,更是主人身份与品味的无声炫耀。 沈默的目光,却像被磁石吸引,猛地钉在长案最中心的位置。 那是一只青铜爵。 商周之器。三足,长流,尖尾。器身覆盖着厚重的绿锈,如同凝结了千年的铜泪。但在这层岁月的包浆之下,那繁复狞厉的饕餮纹饰依然倔强地凸起,兽面狰狞,双目圆睁,仿佛随时会从铜锈的封印中挣脱出来,择人而噬。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息从那古老的青铜器上弥漫开来,不是单纯的陈旧气味,而是混杂着泥土深处、金属氧化、甚至……一丝若有若无的、极其微弱的腥甜?那气息冰冷、沉重、带着穿透时光的压迫感,瞬间攫住了沈默的呼吸。 就在他的视线与那饕餮空洞的双目接触的刹那—— 嗡! 胸口!那块紧贴皮肤的玉平凡,毫无征兆地、剧烈地震动起来! 不是普通饰物的微颤,而是像一颗被强行塞入胸腔、濒临爆炸的心脏!猛烈、急促、狂暴!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一股冰冷的、带着强烈恶意的冲击波,狠狠撞击着他的胸骨!沈默身体猛地一僵,手中端着的香槟杯差点脱手摔落,淡金色的液体剧烈摇晃。 “呃!”一声短促的闷哼被他死死咬在牙关里。 “沈老师?脸色不太好?太累了吧?”旁边一位穿着旗袍、风韵犹存的女士关切地看过来,涂着鲜红蔻丹的手似乎想扶他一下。 “没……没事,”沈默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两个字,脸色瞬间煞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下意识地、几乎是本能地抬手,用力按向胸前疯狂震动的玉石,试图压制那可怕的悸动。手掌隔着薄薄的衬衫面料,清晰地感受到那块玉石的疯狂跳动,以及它散发出的、越来越刺骨的寒意。那寒意像无数根冰针,穿透皮肤,钻进肌肉,直刺骨髓。他强撑着,对那女士露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可能……空调有点凉。” 王总粗豪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兴奋:“来来来,沈老弟,别光看!上手!真正的老东西,不上手盘一盘,隔着玻璃看一万遍也白搭!尤其这爵,器型、分量、锈色,绝了!你给掌掌眼!”他不由分说地抓住沈默有些僵硬的手臂,将他往长案中心那尊青铜爵的方向拉去。 周围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带着好奇和期待。沈默感觉自己像被无形的绳索捆缚着,推向一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祭坛。胸口的震动越来越狂暴,玉石内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冲撞、嘶吼,冰冷的恶意顺着他的血管奔流,几乎要冻结他的心脏。他想拒绝,想立刻逃离这里,但身体在王总的大力拉扯下,踉跄着向前。 手指,那几根冰冷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指,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不受控制地伸向了那只静卧在灯光下的青铜爵。 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冰冷、粗糙、布满绿锈的青铜表面。 时间,在这一刻被冻结,然后猛地炸开! 嗡——!!! 不是耳朵听到的声音,是直接在灵魂深处炸裂的恐怖轰鸣!仿佛整个世界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高速旋转的金属磨盘!沈默的视野瞬间被一片无边无际、粘稠翻滚的血红色淹没!那不是颜料,是真正的血海!浓稠得如同融化的红玛瑙,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浓烈到极致的腥甜铁锈味! 血浪滔天!无数模糊的、扭曲的、非人的影子在血海中沉浮、挣扎。它们发出无声的、却足以撕裂灵魂的尖啸!尖啸声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精神风暴,狠狠灌入沈默的大脑! 紧接着,血海深处,更为骇人的景象浮现出来。 书。无数巨大、惨白、微微蠕动的“书”。 它们漂浮着,沉没着。构成书页的,不是纸张,而是一张张被强行剥下、拉伸、鞣制得薄如蝉翼的人皮!人皮上,用凝固的暗红色血液,扭曲地书写着无法辨认的、令人疯狂的文字!书脊,是森森白骨拼接而成,骨节嶙峋,关节处甚至还粘连着暗红的筋膜!封面,赫然是一张张痛苦到极致、绝望到永恒的人脸!它们空洞的眼窝流淌着粘稠的黑血,张大的嘴巴无声地哀嚎,每一寸肌肤都在诉说着被活剥、被禁锢、被书写的无边痛苦!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一座由人皮、白骨和痛苦脸孔构成的、无边无际的恐怖图书馆! 沈默的思维被彻底碾碎。他感觉自己的头颅像一个被灌满滚烫铅液的容器,下一秒就要炸开!每一根神经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那些痛苦的人脸书封,无数双流淌黑血的眼睛,齐刷刷地、死死地盯住了他!目光如同实质的毒针,刺穿他的眼球,直抵灵魂最深处! “啊——!!!!”一声完全失控的、非人的惨嚎终于冲破了沈默死死咬紧的牙关,撕裂了会所内优雅的喧嚣! 在所有人惊愕到极点的目光中,沈默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身体猛地向后弹起!他那只触碰过青铜爵的手,像被无形的巨力牵引,带着一股完全失控的、歇斯底里的狂暴力量,狠狠地、毫无理智地扫向面前那张价值不菲的红木长案! “哐啷——!!!” 惊天动地的巨响! 沉重的红木长案被这股蛮力掀得倾斜!案上陈列的珍玩如同被飓风扫过!那只价值连城的宋代梅瓶首当其冲,在空中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狠狠砸在坚硬的地面上,粉身碎骨!清脆到刺耳的碎裂声如同死亡的宣告!紧接着是那个厚重的方鼎,沉重地砸落,发出沉闷如丧钟的巨响!锈蚀的铜片和瓶子的碎瓷片如同致命的弹片般四散飞溅! 整个会所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昂贵的雪茄掉在地上,红酒泼洒在精致的礼服上,女士们捂住嘴,发出短促的惊呼。所有人都僵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沈默踉跄着倒退几步,脸色惨白如纸,瞳孔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放大到极限,里面只剩下血海翻腾的倒影。他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刚从地狱血池中爬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喘息。他胸前,那块被衬衫遮掩的玉平凡,此刻竟隔着布料,清晰地透出一种令人心寒的、妖异的暗红微光!它不再震动,却像一颗冷却的、恶毒的心脏,在微微搏动。 死寂仅仅维持了一秒。 下一刻,疯狂的闪光灯如同暴雨般亮起!咔嚓!咔嚓!咔嚓!那些被邀请来的、嗅觉敏锐的媒体记者,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们不顾一切地推开人群,长枪短炮对准了狼藉的现场,更对准了那个失魂落魄、状若疯魔的“新贵”沈默! “沈先生!发生了什么?” “是精神压力过大吗?” “是否对拍品有不同见解?” “请解释一下您的行为!” “看这边!沈先生!看这边!” 尖锐的问题、刺目的闪光灯、无数道或惊骇、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瞬间将沈默死死缠住。他像一只被剥光了皮毛扔在聚光灯下的野兽,无处遁形,巨大的羞耻感和更深的、源自那血海图书馆的恐惧,如同两只巨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前发黑,身体摇摇欲坠,几乎要瘫软下去。 “让开!都让开!”助理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尖叫着冲上来,用尽全身力气架住沈默的胳膊,拼命将他从疯狂闪烁的镜头和人群的包围中往外拖。保安也反应过来,奋力地阻挡着亢奋的记者。 混乱。一片狼藉。破碎的瓷片在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空气里弥漫着酒气、香水味、雪茄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铜锈和血腥混合的诡异气息。 王总脸色铁青,看着自己价值千万的藏品变成一地碎片,看着精心安排的局被彻底砸烂,他盯着被拖走的沈默的背影,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吐出几个只有自己才懂的字眼:“疯子……还是……撞邪了?” 没有人注意到,在那片狼藉的碎片堆里,那只引发一切的商周青铜爵,静静地躺着。它完好无损。厚重的绿锈下,那狰狞的饕餮兽面纹饰,一只兽眼的位置,铜锈似乎裂开了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幽暗无比,深不见底,仿佛通往另一个充满痛苦低语的世界。 更没有人能穿透沈默混乱的衬衫,看到紧贴他心口的那块玉平凡。那温润的玉石表面,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细密的裂纹。在裂纹最密集的中心,一点极其微小的、暗红色的凸起物,正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试图顶开碎裂的玉质。它微微搏动着,带着一种初生般的、黏腻的湿意,像一颗刚刚萌芽的、充满恶意的眼珠胚芽。 --- 沈默是被助理和司机几乎是塞进车里的。车门关上的瞬间,隔绝了外面依旧疯狂的闪光灯和喧哗,但那无形的目光和冰冷的镜头感,却像附骨之蛆,紧紧黏在他皮肤上。他瘫在后座上,身体筛糠般抖着,牙齿咯咯作响。眼前依旧是一片挥之不去的血红,无数张痛苦哀嚎的人脸书封在血海中沉沉浮浮,无声的尖啸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着他的大脑。 “沈哥!沈哥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助理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一边手忙脚乱地给他擦拭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不……不去医院……”沈默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耗尽力气。他猛地抬手,死死抓住胸前的衣服,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隔着布料,那块玉平凡冰冷刺骨,那妖异的暗红微光似乎穿透了薄薄的衬衫,烙印在他的皮肤上。更可怕的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玉石内部,那点刚刚萌芽的、黏腻湿滑的“东西”,正随着他狂乱的心跳,微弱地、却极其顽强地搏动着!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恶寒瞬间席卷了他,比刚才血海幻象带来的恐惧更加纯粹,更加令人绝望。那不是幻觉!那东西……真的在生长! “回……回工作室……”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破碎不堪,“锁……锁好门……任何人……不许进来!” 车子在深夜的城市街道上狂飙,窗外的霓虹灯拉成模糊混乱的光带,如同他此刻支离破碎的神经。助理不停地打着电话,语无伦次地应付着瞬间打爆的手机——媒体的追问、合作方的惊疑、王总那边愤怒的律师函……沈默一个字也听不清,他只死死地抱着自己,蜷缩在座位角落,像一只被逼到绝境、只能瑟瑟发抖的困兽。每一次颠簸,都让他感觉胸口那块东西的搏动更加清晰一分,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为那个邪恶的胚胎输送养分。 终于,车子冲进一个安静的创意园区,停在一栋独立LOFT的工作室楼下。沈默几乎是滚下车,跌跌撞撞地冲向大门。助理慌忙跟上,用颤抖的手打开门禁。 “你……你在外面守着!”沈默猛地回头,眼睛布满血丝,眼神狂乱而凶狠,像一头濒死的野兽,“听见任何声音……都不许进来!天亮之前……绝对不许!” 助理被他眼中的疯狂吓住了,连连点头,脸色惨白地退到门外。 沉重的工作室铁门在身后轰然关上,落锁的声音在死寂的空间里格外清晰。沈默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身体无力地滑落,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光污染透进来些许微光,勉强勾勒出室内巨大的工作台、散落的图纸、堆叠的参考书籍和一些未完成的泥塑模型的轮廓。这里本该是他创造梦想的堡垒,此刻却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坟墓。 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那块冰冷的异物,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和深入骨髓的恶心感。他颤抖着,摸索着,终于解开了衬衫的纽扣。 布料滑落。借着窗外微弱的光,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嗡—— 大脑再次一片空白,极致的恐惧瞬间冻结了血液。 那块陪伴他多年、温润如脂的玉平凡,此刻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细密的裂纹!裂纹深处,不再是玉石本来的质地,而是一种浑浊的、仿佛混合了污血和脓液的暗红色!而在裂纹最密集的中心,一点黄豆大小的、暗红色的、半透明的凸起物,正清晰地镶嵌在碎裂的玉石深处! 那东西微微搏动着。 每一次微弱的收缩和扩张,都伴随着表面黏液的滑动,在昏暗光线下反射出令人作呕的、湿漉漉的幽光。它没有瞳孔,没有眼睑,但那微微凸起的球体表面,布满了无数极其细微的、纵横交错的、如同毛细血管般的暗红色丝线!这些血丝仿佛有生命般,正极其缓慢地、贪婪地向四周龟裂的玉石缝隙中延伸、扎根! 这根本不是什么眼珠胚芽。 这是一只……正在玉石残骸中成型的、活生生的、布满血丝的眼球! “呃……呕……”沈默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他猛地捂住嘴,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喉咙,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彻底攫住了他。这不是梦!不是幻觉!那块玉……那个所谓的“平凡”……它正在他的血肉之上,在他心口的位置,孕育着一个活生生的、邪恶的眼睛! 就在这时! 那只布满血丝的暗红眼球,猛地、极其剧烈地搏动了一下!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有力! 一股冰冷、粘稠、带着强烈恶意的意念流,如同一条剧毒的冰蛇,毫无阻碍地、狠狠地刺入了沈默的意识深处!那不是语言,不是图像,而是一种纯粹的、混乱的、令人疯狂的“感觉”——一种对血肉、对痛苦、对哀嚎灵魂的……**饥饿**! 这饥饿感如此原始,如此暴烈,瞬间压倒了沈默自身所有的感觉!他眼前一黑,仿佛被拖入了一个只有无尽黑暗和冰冷饥饿的深渊。 咚!咚!咚! 沉重的工作室大门突然被敲响,声音急促而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沈先生!沈先生!开门!我们是警察!接到报案,关于‘云栖’会所今晚发生的财物严重损毁事件,需要您配合调查!请开门!”门外传来严肃、冰冷的男声,穿透厚重的金属门板。 助理带着哭腔的、惊慌失措的辩解声也隐约传来:“警官!警官!沈先生他……他身体非常不舒服!真的!你们不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警察! 沈默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他猛地从地上弹起,动作快得不像他自己。他像一头被猎人逼到绝境的野兽,惊慌失措地扫视着这个巨大的、无处藏身的工作室。胸口的眼球再次剧烈搏动起来,那冰冷的饥饿感混合着被发现的恐惧,如同毒液般注入他的血管。 不能被抓到!绝不能!他现在这个样子……胸口长着一只眼睛的怪物!一旦被发现,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实验室冰冷的解剖台?还是精神病院永无尽头的禁锢? 目光疯狂扫过,最终定格在工作室角落那个巨大的、厚重的保险柜上。那是他存放一些重要手稿和贵重物品的地方。冰冷、坚固、密封。 几乎没有思考,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跌跌撞撞地扑过去,手指颤抖着,凭借着残存的肌肉记忆,疯狂地转动密码盘。冰冷的金属触感也无法压制他指尖的颤抖和胸口的剧痛。咔哒!咔哒!厚重的柜门终于弹开,里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沈默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把自己“塞”了进去!冰冷的金属内壁瞬间包裹住他,浓重的铁锈和尘埃气味呛入鼻腔。他蜷缩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里面猛地拉上了沉重的柜门! 砰! 一声闷响。世界彻底陷入一片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死寂。只有他自己狂乱如擂鼓的心跳声,在狭窄冰冷的金属空间里疯狂回荡,震耳欲聋。咚!咚!咚!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胸口那只搏动得越来越有力的眼球,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将他彻底淹没。感官在极度的恐惧和幽闭中被扭曲放大。他能清晰地听到外面大门被更猛烈地敲击着,警察严厉的警告声、助理徒劳的哀求声、还有金属门锁被工具撬动的刺耳噪音……这些声音仿佛隔着遥远的水面传来,模糊而不真切。 更清晰的是近在咫尺的、来自他自身内部的恐怖声响。 咚咚!咚咚!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每一次搏动都像要挣脱肋骨的束缚。每一次跳动,都清晰地传递到紧贴胸口的那个异物上。 噗通……噗通…… 那块碎裂的玉石深处,那只布满暗红血丝的、半透明的眼球,正以完全同步的、甚至更加有力的节奏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一种细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吮吸感**!仿佛它正通过那些扎根在沈默血肉中的细微血丝,贪婪地汲取着他的生命力、他的恐惧、他的痛苦!一种冰冷而粘稠的满足感,伴随着尖锐的刺痛,顺着那些血丝反馈回来,几乎要冻结沈默的灵魂。 他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臂,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温热的血液从齿间渗出,带着一丝咸腥的铁锈味。这微不足道的痛楚,反而成了在这无边黑暗和恐惧中唯一能确认自己存在的锚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外面撬锁的声音和警察的呼喝声似乎渐渐远去了,或许是暂时放弃,或许是去申请更高级别的搜查令?助理带着哭腔的声音也消失了。 绝对的寂静降临。只有他自己粗重压抑的喘息,还有胸腔内那两颗心脏——一颗属于他,一颗属于那邪恶之眼——同步的、令人疯狂的搏动声。 就在这死寂的、令人窒息的黑暗里,一个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的声音,紧贴着他的耳膜响起! 沙……沙沙…… 不是来自外面。 声音的来源,就在这狭窄的保险柜内部!就在他蜷缩的身体旁边! 沈默的呼吸瞬间停滞,全身的血液都凉透了。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动着因恐惧而酸痛的脖颈,在浓稠如墨的黑暗中,循着那细微的声响,一点点挪动视线。 借着金属内壁极其微弱的光线反射,他看到了。 就在他蜷缩的膝盖旁边,紧贴着冰冷的金属柜壁,静静地躺着一块东西。 那是他之前随手放在保险柜里、准备用于新系列创作参考的一小块……**商周青铜残片**!边缘锋利,布满斑驳厚重的绿锈,锈蚀的缝隙深处,透出一点暗沉沉的铜质。 此刻,这块冰冷的、死寂了数千年的金属残片,正发出极其微弱的、却清晰可辨的嗡鸣! 嗡……嗡…… 极其低沉,带着金属特有的震颤感。仿佛在回应着什么。 更可怕的是,随着这嗡鸣,残片表面那些厚重的、凝结的绿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其缓慢地……**溶解**! 不是剥落,而是像被无形的酸液腐蚀般,绿锈在消融、褪去,露出下方更多暗沉、仿佛浸透了血色的青铜本体!一股极其微弱、却与之前在“云栖”会所感受到的一模一样的、冰冷、沉重、带着穿透时光的压迫感和血腥气息,从这块正在“苏醒”的青铜残片上弥漫开来! 这股气息,如同投入油锅的火星! 紧贴在沈默胸口的玉平凡深处,那只搏动的眼球,猛地一缩!紧接着,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狂热的悸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噗通!噗通!噗通! 搏动的力度骤然加大,频率疯狂飙升!像一颗被注入强心剂的恶魔心脏!那冰冷的饥饿感瞬间暴涨了十倍、百倍!不再是模糊的感觉,而是一种近乎实质的、尖锐的、贪婪的**指向性**!目标,直指膝盖旁那块正在褪去锈衣、嗡鸣不止的青铜残片! 无数道冰冷的、带着强烈吮吸渴望的意念,顺着扎根在沈默血肉中的血丝,狠狠刺入他的神经! 饿! 要! 给我! 吃! 沈默眼前一黑,巨大的痛苦和无法抗拒的吞噬欲望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他蜷缩在冰冷的黑暗中,身体因极致的恐惧和体内那疯狂搏动的异物而剧烈颤抖。胸口的眼球每一次有力的收缩,都像一只冰冷的手在攥捏他的心脏,贪婪的吮吸感顺着那些细微的血丝蔓延,几乎要抽干他最后一丝力气。而膝盖旁那块青铜残片发出的嗡鸣,如同地狱的召唤,与胸口的悸动形成一种邪恶的共鸣,在这密闭的金属囚笼里反复回荡、放大。 饿!要!给我!吃! 那意念如同实质的冰锥,反复凿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壁垒。沈默死死咬住手臂,更多的鲜血涌出,温热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滴落在冰冷的金属柜底,发出微不可闻的“嗒”的一声。这微小的声音,在这绝对的死寂中,却如同惊雷。 就在这濒临崩溃的边缘,沈默脑海中,那血海翻腾、人皮书籍沉浮的恐怖幻象碎片,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猛地剧烈搅动起来!无数张痛苦哀嚎的人脸书封在血浪中翻滚、碰撞……然后,极其突兀地,一个细节被无限放大、清晰地定格在他意识的“眼前”—— 一本用粗糙、布满褶皱的灰白色人皮制成的巨大“书籍”被血浪冲到了最前方。构成它书脊的,是几根扭曲变形、颜色暗沉、带着明显金属锈蚀痕迹的……**腿骨**!而在那痛苦人皮书封的眉心位置,一个极其微小的、凹下去的印记,如同一个古老的烙印—— 那形状,赫然是一只抽象化的、三足、长流、尖尾的…… **青铜爵**! 这个印记一闪而过,却如同烙印般深深烙进了沈默混乱的脑海! 嗡——! 膝盖旁的青铜残片似乎感应到了他意识中这个烙印的浮现,嗡鸣声骤然拔高了一个尖锐的调子!表面的绿锈溶解速度明显加快,如同退潮般剥落,露出下方更多暗沉如凝血、却又闪烁着金属幽光的青铜本体!那股冰冷、血腥、带着历史沉淀的压迫感瞬间增强了数倍,如同无形的浪潮拍打在沈默身上! “呃啊!”沈默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胸口的眼球搏动得更加疯狂,传递过来的饥饿感几乎要撕裂他的灵魂!那指向性变得无比明确,带着一种毁灭性的焦灼——目标,就是那块残片!必须吞噬它!立刻!马上! 然而,就在这毁灭性的冲动即将彻底冲垮沈默理智的最后一刹那,一个冰冷、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安抚力量的气息,如同黑暗中悄然探处的一根蛛丝,极其突兀地出现在他的感知边缘。 这气息……不属于那狂暴的眼球,也不属于那嗡鸣的青铜残片。 它……来自保险柜更深、更黑暗的角落? 沈默混乱的意识被这丝突如其来的、截然不同的冰冷气息刺了一下,如同滚烫的烙铁被滴入一滴冰水。那足以焚毁理智的吞噬冲动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他布满血丝的眼球在黑暗中徒劳地转动,试图捕捉那气息的来源。是幻觉吗?还是…… 就在这时! 保险柜厚重、冰冷的金属内壁,紧贴着他后背脊椎的位置,猛地传来一阵极其强烈的、尖锐的刺痛! 仿佛有一根烧红的钢针,毫无预兆地狠狠刺穿了他的皮肤、肌肉,直接钉入了他的脊椎骨缝之中! “嗬——!”沈默的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像一条离水的鱼,喉咙里发出漏气般的嘶鸣。极致的剧痛瞬间盖过了所有!这痛楚并非来自血肉,而是源自更深层——仿佛他的骨髓、他的神经、甚至他灵魂的某个核心结构,被这突如其来的“钢针”粗暴地搅动、穿刺! 剧痛之中,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峰,顺着那根“钢针”狠狠灌入他的大脑! 不是文字!不是图像!而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结构化的……**知识**! 无数奇异的、非人的几何结构在意识中疯狂组合、拆解、旋转!冰冷的攻势如同瀑布般冲刷而下!物质在微观层面被强行解析、重构的原理如同烙印般烫入思维!能量流动的轨迹被描绘成冰冷的线条!仿佛有一个超越人类理解的冰冷意志,正将一部关于物质本质、能量操控、乃至空间结构的“法典”,以最粗暴直接的方式,硬生生地塞进他的头颅! “呃……呃啊……头……头要炸了……”沈默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头颅,指甲深深陷入太阳穴的皮肤,留下血痕。他感觉自己的颅骨正在被无形的力量撑开,大脑像一块被强行塞入过多信息的硬盘,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随时可能过载烧毁!冷汗如同小溪般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衬衫,冰冷的布料紧贴在因剧痛而痉挛的皮肤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股信息洪流的冲击是如此猛烈,以至于胸口那眼球传来的狂暴饥饿感,膝盖旁青铜残片的嗡鸣,都被暂时地、强硬地压制了下去!他整个人都被钉在了这极致的痛苦和信息的狂潮之中,动弹不得,意识在崩溃的边缘反复拉扯。 不知过了多久,那信息洪流终于开始减弱,如同退潮般缓缓平息。那根钉入脊椎的“钢针”带来的剧痛也逐渐转化为一种深入骨髓的酸麻和无力感。沈默像一摊烂泥般瘫软在冰冷的金属柜底,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劫后余生的颤抖。他的大脑一片混沌,如同被飓风肆虐过的废墟,无数冰冷的公式和几何图形碎片在其中漂浮、沉没,带来阵阵眩晕和恶心。 然而,就在这片混沌的意识废墟深处,一点极其微弱的、冰冷的“光亮”被点亮了。 那是一个极其简单的、由数条冰冷光线构成的、非欧几里得的三维几何结构。 它静静地悬浮在思维的黑暗背景中,散发着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存在”感。沈默甚至不需要理解它具体代表什么物理法则,一个清晰无比的“认知”便如同本能般浮现出来: **这结构……能“锁住”东西!** **锁住能量!锁住物质!甚至……锁住“变化”本身!** 这个认知如同黑暗中划过的第一道闪电!沈默布满血丝、因痛苦而涣散的眼睛,在绝对的黑暗中猛地聚焦! 锁住?! 他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瞬间钉在了膝盖旁那块依旧在微弱嗡鸣、绿锈加速溶解的青铜残片上! 几乎在同一时刻,胸口的眼球感应到了他注意力的转移,那被信息洪流暂时压制的、源于本能的、对青铜残片疯狂的吞噬欲望,如同被浇了滚油的烈火,轰然爆发!比之前更加凶猛!更加狂暴! 饿!吃!给我! 冰冷的意念如同海啸,瞬间冲垮了沈默刚刚凝聚起的一丝清明!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那只没有抱着头的手,五指扭曲痉挛着,如同被无形的提线操纵,一点点、极其缓慢地、却又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毁灭意志,抬了起来,抓向那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金属! 指尖距离那冰冷的、正在“苏醒”的青铜表面,只有不到一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沈默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混合着痛苦与最后挣扎的嘶吼!他用尽灵魂深处最后一点残存的意志力,狠狠地、将全部精神都压向脑海中那个冰冷的、代表“锁”的几何结构! 想象它!构造它!释放它!目标——那块残片! 没有光芒,没有声响。 只有沈默意识深处,那个冰冷的几何结构骤然亮起,然后猛地投射出去! 嗡…… 膝盖旁那块青铜残片发出的嗡鸣声,极其突兀地、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般……**戛然而止**! 残片表面正在加速溶解的绿锈,瞬间凝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那不断弥漫开来的、冰冷沉重的血腥压迫感,也如同被无形的屏障隔绝,骤然消失! 它变成了一块彻彻底底的、死寂的、冰冷的、普通的……**金属残片**。仿佛之前所有的异变都只是一场幻梦。 成功了?! 沈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或者说,在黑暗中,他感知的变化)!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淹没了他。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松弛,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然而,这松弛仅仅持续了不到一秒! 胸口的眼球,感应到“猎物”气息的突然消失,那狂暴的吞噬欲望如同被戏耍的凶兽,瞬间转化为滔天的、冰冷的**暴怒**! 噗通!噗通!噗通! 眼球搏动的力度骤然加剧到前所未有的程度!频率之高,如同濒临极限的引擎!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一股尖锐到极致的、仿佛要将沈默灵魂都撕扯出来的剧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冰冷的暴怒如同实质的毒液,顺着那些扎根血肉的血丝疯狂注入! “呃啊——!!!”沈默身体猛地向上挺起,又重重摔回冰冷的金属柜底,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蜷缩着,如同被投入油锅的虾米,双手死死抠住胸口的皮肉,指甲划破皮肤,留下道道血痕,试图将那疯狂搏动、传递着毁灭性怒火的异物从自己血肉里挖出来!那眼球搏动的力量是如此之大,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胸骨在它疯狂的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痛!怒!毁灭! 冰冷的意念如同风暴,在他混乱的意识中咆哮。 剧烈的挣扎和剧痛中,沈默的脚后跟无意间狠狠蹬在了保险柜厚重的金属内壁上。 咚! 一声闷响。 几乎就在撞击发生的瞬间—— 保险柜那冰冷、厚重、隔绝一切的金属内壁……紧贴着他蹬踹的那个位置,极其诡异地……**向内**……极其轻微地……**凹陷**了一下? 仿佛那不是坚硬的钢铁,而是一块富有弹性的……**胶质**? 这细微到几乎难以察觉的触感,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让沈默因剧痛而混乱的意识停滞了一瞬。他所有的挣扎、嘶吼、痛楚,都在这一刻被冻结。连胸口那只暴怒搏动的眼球,似乎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完全违背物理常识的触感,而出现了一刹那的凝滞。 沈默僵硬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 在浓稠如墨的黑暗中,他什么都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 感觉到脚后跟蹬踹的位置,那冰冷的金属柜壁……不再是绝对的坚硬。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韧性**?一种……仿佛**活物**般的……**弹性**? 一股比胸口的眼球、比青铜残片、比血海图书馆更加深沉、更加古老、更加难以名状的寒意,顺着他的脚后跟,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瞬间蹿升,缠绕住了他的脊椎,直抵天灵盖。 这保险柜……是什么东西? 喜欢血玉噬主请大家收藏:()血玉噬主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章 噬身 黑暗。粘稠、窒息、绝对的黑暗。像凝固的沥青,包裹着沈默蜷缩的身体。每一次心跳都如同濒死的鼓点,在冰冷的金属囚笼里疯狂回响,震得他耳膜生疼。胸口的剧痛并未因那短暂的“成功”封印而缓解,反而因为那邪眼的暴怒,变本加厉! 噗通!噗通!噗通! 眼球每一次搏动,都像一颗被铁锤猛砸的钉子,狠狠楔进他的胸骨深处!力量之大,让他毫不怀疑下一秒自己的肋骨就会发出绝望的断裂声。冰冷的暴怒如同实质的毒液,顺着那些扎根血肉的暗红血丝,疯狂注入他的神经末梢。痛!怒!毁灭!这些纯粹而原始的负面情绪,如同沸腾的钢水,在他的血管里奔流,灼烧着他的理智。 “呃…啊啊…”沈默喉咙里滚动着破碎的呜咽,身体在狭小的空间里痛苦地扭动、痉挛。后背的衬衫早已被冷汗和渗出的血水浸透,湿冷地贴在皮肤上,又被保险柜内壁的寒气冻得几乎结冰。他双手死死抠住胸口,指甲深陷皮肉,试图压制那疯狂搏动的异物,却只换来更剧烈的反抗和深入骨髓的剧痛。 就在他因剧痛而猛地向上弓起身体,双脚胡乱蹬踹以宣泄那无法承受的折磨时—— 咚! 他的脚后跟,结结实实地、带着失控的力量,狠狠蹬在了保险柜厚重冰冷的金属内壁上。 预想中的坚硬反震并未传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诡异、完全颠覆物理常识的触感。 那触感……**软**。 不是棉花般的软,不是皮革的韧。是一种……**胶质的、富有弹性的、甚至带着一丝微弱体温般的……活物的软**! 保险柜那坚不可摧的金属内壁,在他全力蹬踹的位置,竟然……**向内凹陷**了一小块?如同戳在了一块巨大的、富有弹性的硅胶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沈默所有的挣扎、嘶吼、痛楚,都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他的身体僵在半弓的姿势,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脚后跟传来的那诡异触感,像一道冰冷的电流,瞬间击穿了他所有的认知! 胸口的眼球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完全超出它理解范畴的触感,搏动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黑暗死寂。 只有沈默自己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将蹬踹的脚收了回来。脚后跟的皮肤上,还残留着那难以言喻的“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生物体表般的……**微温**?以及一种极其细微的……**粘腻感**? 这到底是什么?! 寒意,比保险柜的金属内壁更冰冷,比胸口的邪眼更刺骨,顺着他的脊椎一路向上,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他感觉自己不是蜷缩在一个保险柜里,而是蜷缩在一个巨大怪物的……**胃袋**之中! 这个念头一起,巨大的恐惧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他猛地向后缩去,后背死死抵住保险柜另一侧冰冷(至少此刻还冰冷)的内壁,仿佛那里是唯一安全的壁垒。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胸而出,与胸口那只暴怒的眼球形成一种绝望的共振。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就在这时! 他后背紧贴的那片金属内壁——那片他以为暂时安全的壁垒——也骤然传来异变! 不再是冰冷坚硬的触感! 一股难以言喻的**吸力**,毫无征兆地、猛地传来! 仿佛那金属壁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吸盘!力量之大,远超沈默的想象!他整个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按在了柜壁上,后背的衣服连同皮肤,都被那股强大的吸力牢牢“粘”住!巨大的力量挤压着他的胸腔,让他瞬间窒息! “嗬——!”沈默双眼暴突,喉咙里发出濒死的抽气声。他想挣扎,但四肢如同被浇筑在水泥里,动弹不得分毫!后背的吸力还在持续增强,挤压着他的内脏,肺部的空气被强行挤出,眼前金星乱冒,意识开始模糊。 更恐怖的是,那吸力覆盖的金属壁区域,开始传递出一种……**蠕动感**! 极其细微,但清晰无比!如同皮肤下无数蛆虫在同时拱动!金属……在蠕动?! 沈默魂飞魄散!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扭动身体摆脱这恐怖的吸缚,却只是徒劳。后背的皮肤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有无数根细小的针,正试图刺破他的皮肤,钻进他的血肉!同时,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带着强烈**同化**意味的冰冷意志,顺着那吸力传递过来,试图渗透他的思维! 这柜子……在“消化”他?! 就在沈默的意识即将被剧痛、窒息和同化感彻底撕碎的瞬间—— “沈哥!沈哥你在里面吗?!开门啊!警察走了!他们走了!快开门!” 助理小陈带着哭腔、惊慌失措的喊叫声,如同天籁般穿透了厚重的金属门板,隐隐约约地传了进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声音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保险柜内部那令人绝望的平衡! 后背那股恐怖的吸力,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外界干扰所惊扰,极其突兀地……**消失了**! 噗通! 沈默的身体失去了支撑,重重地摔落在冰冷的金属柜底,蜷缩成一团,剧烈地咳嗽起来,贪婪地吞咽着重新涌入肺部的、带着铁锈和尘埃气息的空气。后背的衣服被冷汗和某种粘腻的液体彻底浸透,紧贴着皮肤,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刚才被吸附的位置,皮肤上清晰地留下了一大片不规则的、如同被强酸轻微腐蚀过的红痕,边缘甚至有些许破皮和渗血!而那诡异的蠕动感也消失了,柜壁重新恢复了冰冷的坚硬。 胸口的眼球似乎也因为这意外的中断而暂时停止了疯狂的搏动,但传递出的冰冷暴怒并未平息,只是转为一种更加阴沉的、伺机而动的蛰伏。 “沈哥!你没事吧?你说话啊!别吓我!”小陈的声音带着哭腔,更加急促地拍打着外面的工作室大门,砰砰作响。 沈默躺在冰冷的黑暗中,如同刚从溺毙的边缘被捞起,浑身湿透,剧烈地颤抖着。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与更深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几乎将他压垮。后背残留的刺痛和被“舔舐”过的粘腻感,时刻提醒着他刚才那绝非幻觉的恐怖经历。 这保险柜……是活的!它想……吃掉自己?或者……同化自己? 这个认知带来的寒意,比胸口的邪眼更加令人绝望。他感觉自己像掉进了双重陷阱的猎物,无论挣扎与否,都在滑向无法想象的深渊。 不行!必须出去!立刻!马上! 求生的本能如同即将熄灭的火星,再次顽强地燃烧起来。他挣扎着,用颤抖的手臂撑起身体,摸索着冰冷的金属柜壁,寻找着内壁的门栓。指尖触碰到那熟悉的金属凸起,他猛地用力一拉! 咔哒! 内部门栓应声弹开! 一丝微弱的光线,从保险柜门缝外透了进来!那是工作室落地窗外城市残余的霓虹光污染! 光明!希望! 沈默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用尽全身力气,用肩膀猛地向外顶去! 嘎吱—— 厚重的保险柜门,带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缓缓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更明亮的光线涌了进来,刺得沈默几乎睁不开眼。他连滚带爬地从那条缝隙中挣扎出来,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工作室冰冷的地板上。脱离了那金属囚笼,接触到相对“正常”的空气,他贪婪地大口呼吸着,尽管空气中还残留着雪茄和香水的味道,此刻却显得无比珍贵。 “沈哥!”工作室的大门被猛地推开,助理小陈一脸惨白、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看到瘫倒在地、浑身冷汗、胸口衬衫被自己抓得破烂、后背湿透一片、眼神涣散如同厉鬼的沈默,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差点跪倒。“天啊!沈哥!你怎么了?!你……你……” 他语无伦次,想上前扶又不敢碰。 沈默剧烈地喘息着,眼神惊恐地扫视着周围。巨大的工作台、散落的图纸、未完成的泥塑……一切都和他被警察敲门逼迫躲进保险柜前一模一样。窗外的城市灯火依旧璀璨,仿佛刚才柜内那地狱般的经历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噩梦。 但后背火辣辣的刺痛,胸口那冰冷沉重的搏动感,以及指尖残留的那一丝柜壁“软腻”的触感,都在疯狂地嘶吼着:**那不是梦!** “关门……锁好……”沈默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耗尽力气,他死死盯着那个洞开的、如同巨兽之口的保险柜,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小陈被他眼神里的惊骇吓到,手忙脚乱地冲过去,砰地一声将工作室厚重的金属大门关上,落了锁。然后才战战兢兢地跑回来,想扶沈默:“沈哥,你……你到底怎么了?警察刚走没多久,王总那边律师函已经发过来了,索赔天价!还有……还有网上……网上已经……” 他声音带着哭腔,显然被外面的风暴吓坏了。 沈默粗暴地挥开他伸来的手,挣扎着自己爬起来,脚步虚浮踉跄地冲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刷地一下拉上了厚重的遮光窗帘!仿佛要将外面窥视的整个世界彻底隔绝!工作室瞬间陷入一片相对安全的昏暗。 做完这一切,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无力地滑坐下去,双手依旧死死地按着胸口,仿佛要压制住里面那个正在复苏的恶魔。冷汗顺着他的额角、鬓角不断滑落,滴在地板上。 “手机……给我……”他喘息着,声音颤抖。 小陈赶紧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屏幕还停留在某个新闻APP的界面。 刺目的标题瞬间刺入沈默的眼帘: **【爆!新锐艺术家沈默精神崩溃?千万古董拍卖会现场疯狂暴走!视频曝光!】** **【独家直击!沈默‘癫狂’现场!疑因巨大压力导致精神失常?】** **【‘古意新解’神话破灭?沈默失控打砸天价古董,恐面临巨额索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心理专家分析:一夜爆红后的‘失重’,天才的陨落还是人性的扭曲?】** 下面,是铺天盖地的现场视频和图片。高清镜头下,他脸色惨白、眼神惊恐涣散、状若疯魔地掀翻桌案,碎片四溅。他失声尖叫的瞬间被无限放大、慢放。媒体用最耸动的词汇渲染着他的“疯狂”。评论区的恶意如同潮水: “我就说这种暴发户迟早出事!” “吸睛炒作吧?玩脱了?” “看着像嗑药了……” “心疼王总,价值连城的宝贝啊!” “心理素质这么差,还玩什么艺术?趁早退圈吧!” “啧啧,人设崩得真彻底。”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进沈默的神经。巨大的羞耻感和被世界抛弃的冰冷感瞬间淹没了他。他苦心经营的一切,一夜爆红的浮华,如同沙滩上的城堡,在“云栖”会所那噩梦般的几分钟里,被彻底摧毁。取而代之的,是“疯子”、“失控者”、“负债者”的标签。 “完了……全完了……”小陈带着哭腔,蹲在沈默旁边,“王总那边态度非常强硬,说如果不立刻赔偿并公开道歉,就要启动法律程序,还要联合业内封杀我们!还有那些刚谈好的合作,品牌方、画廊……电话全打过来了,都在问怎么回事,好几个直接说要终止合作……沈哥,我们怎么办啊?” 怎么办?沈默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怎么办?他胸口里长着一只随时会暴怒的邪眼,身后还有一个会“活”过来想把他吸进去的保险柜!他能怎么办? 就在这时! 嗡—— 胸口那块碎裂的玉平凡深处,那只蛰伏的邪眼,猛地剧烈搏动了一下! 一股冰冷、粘稠、带着强烈恶意的意念流,如同毒蛇的信子,再次狠狠刺入沈默的意识深处! 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饥饿或暴怒。 而是一种……**指向性**极强的、冰冷的……**渴望**! 目标,并非外物! 那渴望的“方向”,清晰地指向沈默自身——指向他此刻内心翻腾的、如同实质般的**负面情绪**! 巨大的羞耻! 被抛弃的冰冷! 前途尽毁的绝望! 对未知恐怖的惊惧! 这些汹涌澎湃的负面情绪,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瞬间点燃了邪眼的**贪婪**! 噗通!噗通! 眼球的搏动变得有力而……**愉悦**?沈默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弱但清晰的、冰冷的**吸力**,正从胸口那布满血丝的眼球上传来!这股吸力并非作用于血肉,而是直接作用于他的精神层面!它如同一个无形的旋涡,贪婪地、饥渴地**吮吸**着他内心翻涌的羞耻、绝望和恐惧! 每一次吮吸,都伴随着一股冰冷的、带着轻微麻痹感的**满足感**反馈回来,如同毒品的瞬间慰藉。他胸口的剧痛似乎也因为这“进食”而奇异地减轻了一丝。但与之相对的,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一部分“情绪”——那些浓烈的负面能量——正在被剥离、被吞噬! 这诡异的“进食”带来的短暂麻痹,像一剂冰冷的强心针,让沈默濒临崩溃的精神获得了一丝诡异的喘息。绝望的洪流似乎被暂时截断,一种麻木的平静笼罩了他。他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尽管深处依旧翻涌着恐惧,但求生的本能被这诡异的“平静”再次点燃。 他不能坐以待毙!无论是胸口的邪眼,还是那个活过来的保险柜,还是外面汹涌的舆论和索赔,都在将他拖向毁灭的深渊。他必须做点什么! “小陈……”沈默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多了一丝异样的平静,甚至带着点冷酷,“听我说。” 助理小陈被他突然变化的语气惊得一哆嗦,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第一,联系王总的律师,告诉他们,赔偿的事,我会负责,但需要时间筹钱,让他们宽限几天。姿态放低,但别露怯。”沈默语速极快,大脑在麻木的平静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第二,给所有打电话来的合作方统一回复:沈默先生因连日高强度工作突发急性焦虑症,已就医静养,所有合作暂停,后续处理方案会由专业团队跟进。记住,咬死是‘急性焦虑症’,是‘过劳’,不是精神问题!第三……”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找水军!立刻!大量投放!重点带两个方向:一是‘资本设局陷害新锐艺术家’,暗示王总那青铜爵有问题,或者现场有人动了手脚;二是‘天才的孤独与压力’,煽情!卖惨!把舆论水搅浑!把‘疯子’的标签给我洗掉!钱不是问题,立刻去办!” 小陈听得目瞪口呆,几乎忘了哭。眼前这个眼神冰冷、条理清晰、甚至带着一丝狠劲下达指令的人,和刚才那个蜷缩在保险柜旁如同惊弓之鸟的沈默,简直判若两人!这巨大的反差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可……可是沈哥,王总那边证据确凿,视频都在,我们怎么……”小陈结结巴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证据?”沈默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眼神深处那点麻木的平静下,是更深沉的疯狂,“证据可以‘制造’,舆论可以引导。照我说的做!立刻!马上!” “是……是!”小陈被他眼中的寒意慑住,不敢再问,连滚爬爬地冲到工作台旁,抓起自己的手机和电脑,手指颤抖着开始疯狂操作。 看着小陈忙碌的背影,沈默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闭上了眼睛。胸口那邪眼依旧在持续地、贪婪地吮吸着他内心残余的负面情绪,带来一种病态的、冰冷的平静。他知道这平静是饮鸩止渴,是邪眼在饲养自己。但他别无选择。他需要这短暂的“清醒”和“力量”,去应对眼前的绝境。 他必须找到答案!关于这玉平凡!关于那青铜爵!关于这活过来的保险柜!关于那血海中的图书馆!这一切恐怖的根源是什么?如何才能摆脱? 商周青铜爵……血海图书馆里人皮书脊的青铜腿骨……保险柜诡异的活化和吸附…… 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在他冰冷麻木的思维中碰撞。他需要一个切入点,一个能撬开这恐怖谜团的支点! 他猛地睁开眼,挣扎着站起身,踉跄地走向巨大的工作台。台面上散乱地堆放着各种资料、书籍、打印的图片——这些都是他为了“古意新解”系列创作收集的素材。他需要关于商周青铜器的知识!最专业、最深入、甚至最禁忌的知识! 他粗暴地扫开一堆关于宋代瓷器的彩页,手指在书堆里急切地翻找。专业考古报告、青铜器图录、金文研究……一本本厚重的书籍被他拿起又丢开。这些常规的学术资料,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根本无法触及那隐藏在绿锈之下的、令人疯狂的真相。 “不够……这些都不够……”沈默喃喃自语,眼神焦灼。胸口的邪眼似乎感应到他的急切,搏动微微加快,传递出一丝催促的冰冷意念。 他的目光扫过工作台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文件夹。那是他之前从一个私人收藏家那里高价弄来的一些“非主流”研究资料复印件,内容晦涩,真假难辨,当时只是作为猎奇参考。他一把抓过文件夹,粗暴地撕开封口,将里面一叠发黄的、带着霉味和油墨味的复印件抖落在桌面上。 纸张散开。上面是手绘的、极其潦草怪异的青铜器纹饰,旁边标注着扭曲如蝌蚪般的符号和难以理解的注释。其中一张纸的标题,用红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 **【饕餮之噬:血祭与器灵初探(残篇)】** 沈默的心脏猛地一跳!饕餮!正是那商周青铜爵上最狰狞的兽面纹饰!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急切地将那张纸抽了出来,凑到台灯昏暗的光线下,贪婪地阅读着上面那些晦涩、断续、如同呓语般的文字: “……非饰也,乃**门**也……**门扉**开阖,非金非石,需**血食**以饲之……” “……器成而灵生,灵饥则反噬……饲之以牲,牲尽则饲以……**人牲**……” “……剥其皮,抽其骨,以其魂……**着书**……骨为脊,皮为页,魂为墨……**藏于器**,谓之‘器藏’……” “……器藏若醒,**万灵同饥**……循‘骨’而噬……” “……唯‘钥’可封……然‘钥’亦噬主……” 文字断断续续,语焉不详,充满了臆测和疯狂。但其中几个关键词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默的神经上! 门扉!血食!人牲!着书!骨为脊,皮为页,魂为墨!器藏!万灵同饥!循骨而噬! 血海图书馆!人皮书!青铜腿骨的书脊! 那幻象中的一切,竟然在这份荒诞不经的残篇中找到了诡异的对应! “器藏若醒,万灵同饥……循‘骨’而噬……”沈默喃喃念着这句话,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猛地扭头,看向那个洞开的、如同深渊入口的保险柜! 难道……那保险柜……也是某种“器”?某种被“唤醒”的“器藏”?所以它才会“活”过来,才会想把自己吸进去“吞噬”?因为它……**饿了**?循着什么“骨”? 商周青铜爵的腿骨?还是……他之前放在保险柜里的那块青铜残片?! “唯‘钥’可封……然‘钥’亦噬主……” 最后这句如同诅咒般的话语,更是让他遍体生寒。“钥”是什么?他之前用来封印青铜残片的那个冰冷几何结构?那东西……也会反噬主人? 线索似乎开始串联,但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更深、更令人窒息的恐怖深渊! 就在这时! “沈哥!沈哥不好了!” 小陈惊恐的尖叫如同利刃划破工作室的寂静!他指着自己刚刚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鼠标,“快看!热搜!新热搜!” 沈默猛地扑到电脑前。 屏幕上,一个新的词条如同滴血的毒瘤,空降热搜榜首,后面跟着一个刺眼的“爆”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沈默工作室惊现不明生物?!深夜异响与诡异光影视频曝光!】** 下面是一个只有十几秒的、明显是手机偷拍的、画面剧烈抖动的视频! 拍摄角度似乎是从工作室对面楼层的某个窗口,隔着一段距离,镜头拉近,勉强能看清沈默这间顶层LOFT的巨大落地窗轮廓(窗帘已被沈默拉上,但视频拍摄时显然还没拉)。 视频开始几秒还算正常,只有城市夜景的光污染。 突然!就在沈默之前蜷缩在保险柜旁、痛苦挣扎的那段时间里—— 工作室那巨大的落地窗内部,毫无征兆地、猛地**亮**了一下! 不是灯光!而是一种极其诡异的、**暗沉如凝固血块般的红光**!光芒一闪即逝,快得如同幻觉! 紧接着,在红光消失的瞬间,一个巨大、扭曲、无法名状的**阴影**,被那短暂的红光投射在了厚厚的窗帘上! 那阴影的轮廓……**根本无法用常理形容**! 它像是一团疯狂蠕动的、布满吸盘和触手的巨大肉瘤!又像是一只张开无数獠牙巨口的深渊怪物!在那一闪而逝的投影中,阴影的边缘还在剧烈地**蠕动**、**变形**!仿佛有什么活物正在窗帘后面剧烈挣扎、膨胀!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拍摄者显然也被这恐怖的一幕吓到,画面最后是剧烈的晃动和一声模糊的惊呼。 评论区彻底炸锅: “卧槽!!!那是什么鬼东西?!” “P的!绝对是P的!沈默为了转移视线脸都不要了!” “不像P的……那影子……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就在他工作室里拍的!他工作室里有什么?!” “细思极恐!他拍卖会发疯是不是也跟这有关?!” “召唤邪神?玩黑魔法玩脱了?!” “@平安魔都 警察叔叔快查查他啊!太吓人了!” 沈默死死盯着屏幕上定格的、那窗帘上巨大扭曲的阴影轮廓,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那影子……那轮廓…… 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目光,越过昏暗的工作室空间,落在了那个洞开的、如同巨兽之口的…… **保险柜**上。 刚才……他被那鬼壁吸附、挣扎的时候……难道……外面看到的是……这东西的……**投影**?! 这活着的怪物……刚才就在他背后?! 一股冰冷到极致的恐惧,如同无数条毒蛇,瞬间缠住了他的心脏,狠狠噬咬! 就在这时! “嘀嘀嘀——嘀嘀嘀——” 刺耳的、高亢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从工作室角落的智能安防主机上疯狂响起!红色的警示灯急促闪烁! “入侵警报!检测到异常生命体征!入侵警报!检测到异常生命体征!”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死寂的工作室里反复回荡! 沈默和小陈猛地扭头看向安防主机连接的监控屏幕! 屏幕分割成数个小格,显示着工作室各个角落的实时画面。 其中,对着那个洞开保险柜的摄像头画面…… 一片**漆黑**! 不!不是漆黑! 那是一种浓稠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蠕动的黑暗**!如同活物般,正从保险柜内部……缓缓地……**流淌**出来! 喜欢血玉噬主请大家收藏:()血玉噬主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章 熔炉 “入侵警报!检测到异常生命体征!入侵警报!检测到异常生命体征!”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如同催命符,在死寂的工作室里疯狂尖啸!刺耳的警报声和闪烁的红光撕裂了昏暗,将沈默和小陈脸上最后一丝血色彻底抽干。 监控屏幕上,那个对准洞开保险柜的摄像头画面,不再是简单的黑暗。那是一种**活着的黑暗**!浓稠、粘腻,如同墨汁与石油的混合体,正从保险柜那深不见底的方形入口里,如同具有生命的黑色潮水,缓慢而坚决地……**向外流淌**!它流过冰冷的地板,所过之处,监控画面似乎都发生了细微的扭曲,光线被贪婪地吞噬! “啊——!!!”小陈发出一声短促到极致的尖叫,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整个人瘫软下去,手脚并用地向后疯狂倒退,撞翻了身后的椅子,眼睛死死盯着屏幕,瞳孔里倒映着那片蠕动的、不祥的黑暗,充满了纯粹的、无法理解的恐惧。 沈默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爪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那流淌的黑暗,比胸口的邪眼更直观地宣告着恐怖的降临!它真的出来了!那个活着的怪物! “关……关掉它!关掉警报!”沈默嘶吼着,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变形。他猛地扑向墙角的安防主机,手指颤抖着,疯狂地按着取消键!但那警报如同被触发了最高级别的核心程序,顽固地尖叫着,红色的警示灯像恶魔的眼睛疯狂闪烁! 就在他试图暴力拔掉电源线的瞬间—— 噗通!噗通!噗通! 胸口的邪眼仿佛被这尖锐的警报声彻底激怒,搏动的力度和频率瞬间飙升到一个恐怖的高度!不再是撞击,而是如同在沈默胸腔里引爆了一颗微型炸弹!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眼前瞬间被一片猩红覆盖!与之伴随的,是那股冰冷粘稠的意念流,带着前所未有的狂暴和……**贪婪**! 目标,不再是沈默自身的负面情绪! 那邪眼冰冷而饥渴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穿透了沈默的皮肉,死死地……**锁定了墙角安防主机上疯狂闪烁的红色警示灯**! 饿!能量!要! 意念如同海啸,瞬间冲垮了沈默的意志!他按在主机上的手,五指猛地扭曲痉挛!一股冰冷、蛮横的力量顺着他的手臂涌向指尖!他根本无法控制!那只手如同被无形的恶魔之手操控,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地……**插**向了主机外壳! 嗤啦——! 刺耳的金属撕裂声伴随着电火花爆闪!沈默的手指如同烧红的烙铁,竟然硬生生地**熔穿**了主机的塑料外壳和下方的金属板!他的指尖触碰到了内部密集的电路板! 嗡——! 一股强大、混乱、带着高频噪音的电流瞬间顺着他的手指,如同狂暴的毒蛇,狠狠钻入他的手臂,直冲胸腔! “呃啊啊啊——!!!” 沈默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击中,猛地向后弹飞!重重撞在巨大的工作台上,台面上散乱的书籍、图纸、泥塑模型哗啦一声被撞落一地!他蜷缩在地上,全身剧烈地抽搐,被电流击中的整条右臂焦黑一片,散发出皮肉烧焦的恶臭!剧痛如同无数把钢刀在切割他的神经! 然而,就在这非人的痛苦中,他胸口的邪眼却发出了……**愉悦**的搏动! 噗通!噗通! 那狂暴涌入的电流能量,竟然被它贪婪地吸收、吞噬!那冰冷的满足感前所未有的强烈!甚至暂时压过了电流带来的剧痛!沈默的右臂虽然焦黑剧痛,但并未完全失去知觉,反而在邪眼的“吮吸”下,伤口处传来一种诡异的、冰冷麻木的麻痹感。 警报声……戛然而止。 工作室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主机被破坏后残留的焦糊味和几缕青烟,以及沈默痛苦而压抑的喘息声。闪烁的红光也熄灭了,只剩下窗外城市透进来的微光,勾勒出一片狼藉的恐怖轮廓。 小陈瘫在角落,目睹了这超乎想象的一幕——沈默徒手熔穿金属、吸收电流、全身焦黑抽搐……他彻底吓傻了,嘴巴大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地流下,身体筛糠般抖着,裤裆处迅速洇湿了一大片。 沈默挣扎着,用没受伤的左臂撑起身体,靠在倾倒的工作台旁。他低头看向自己焦黑的右手,指尖还残留着熔穿金属的灼热感和电流的麻木感,皮肤焦黑卷曲,部分地方甚至能看到发红的肌肉组织。剧痛依旧,但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他能感觉到,那被邪眼吸收的电流能量,并没有完全消失,一部分冰冷的、狂暴的力量,正顺着连接眼球的那些血丝,缓慢地、强制性地……**灌注**进他这条被重创的手臂! 手臂的剧痛中,开始掺杂一种诡异的……**膨胀感**和……**灼热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焦黑的皮肉下被强行改造、重塑! 这感觉让他不寒而栗!邪眼不仅吞噬能量,还能利用能量改造宿主的身体?!把它变成……某种工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嗬……嗬……”沈默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巨大的恐惧和身体的剧痛几乎将他再次击垮。他猛地扭头,看向那个保险柜的入口。 那片流淌出来的“活体黑暗”,在警报停止后,似乎失去了目标,蠕动的速度明显变慢了,如同退潮般,开始缓缓地向保险柜内部……**缩回**!如同一条巨大的、粘腻的黑色舌头,正在收回它的巢穴! 不能让它缩回去!必须知道它是什么!必须找到对抗它的方法!那个残篇提到的“器藏”、“循骨而噬”……他需要线索! 一个疯狂而绝望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毒藤,瞬间缠绕住沈默濒临崩溃的思维! 他需要……**能量**! 需要更多的能量!让邪眼“吃饱”!让它安静下来!或者……利用它灌注进自己手臂的这股狂暴力量,去……**触碰**那正在缩回的黑暗!去感知它!去了解这个怪物! 这个念头一出现,胸口的邪眼立刻传递出强烈的、冰冷的**赞许**!吞噬!获取!它渴望更多! 沈默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盯住了工作室角落——那里,连接着工作室大型激光雕刻机和几台高功率渲染工作站的……**工业级电源箱**!粗壮的电缆如同巨蟒盘踞! “不……沈哥!不要!别过去!”小陈看到沈默那疯狂的眼神和动作方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连滚爬爬地试图扑过来阻止。 但沈默的动作更快!胸口的邪眼提供了短暂的、病态的力量支撑,右臂那诡异的灼热膨胀感也驱使着他!他如同离弦之箭,拖着焦黑剧痛的右臂,踉跄却无比决绝地扑向了那个电源箱! “沈默!你疯了!!”小陈的哭喊带着绝望。 沈默充耳不闻。他的左手猛地抓住电源箱侧面冰冷的金属把手,用尽全身力气向外一拉!沉重的箱体被拉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密密麻麻、闪烁着危险黄绿色指示灯的断路器和粗如儿臂的接线端子!高压电特有的、低沉的嗡鸣声瞬间清晰可闻! 胸口的邪眼搏动瞬间达到顶点!贪婪的意念如同海啸!目标明确——那奔涌着致命能量的核心! 沈默的右手,那只焦黑、剧痛、内部被狂暴能量强行灌注改造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带着一种毁灭性的渴望,狠狠地……**插**向了那些裸露的、闪烁着电弧火花的……**高压接线端子**! “不要——!!!”小陈发出凄厉到变形的尖叫,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滋啦——!!!! 比之前强烈十倍、百倍的恐怖电光骤然爆发!刺目的蓝白色电弧如同狂舞的巨蟒,瞬间将沈默的整个右臂完全吞噬!粗大的电流顺着他的手臂疯狂涌入!他整个人被刺眼的光芒包裹,身体剧烈地、如同提线木偶般疯狂抽搐!头发根根竖起,皮肤表面瞬间碳化、开裂!工作室里所有的灯光疯狂明灭,电压不稳导致的设备嗡鸣声此起彼伏! “呃啊啊啊啊——!!!!!” 沈默的惨嚎声被淹没在狂暴的电流嘶鸣中!这是真正致命的能量!足以瞬间将普通人烧成焦炭! 然而,胸口的邪眼,却在承受这毁灭性能量洪流的瞬间,发出了……**狂喜**的搏动! 噗通!噗通!噗通! 它如同一个无底的黑洞,疯狂地吞噬着涌入的电流!那冰冷粘稠的意念被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充斥!同时,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精纯而狂暴的电流能量,被它强行转化、过滤,然后如同开闸的洪水,顺着那些连接沈默血肉的暗红血丝,狠狠灌入他正在被摧毁的右臂! 剧痛!难以形容的剧痛!仿佛整条手臂被投入了炼钢炉,每一寸肌肉、骨骼、神经都在被狂暴的能量强行撕裂、熔毁、然后……**重塑**! 沈默感觉自己的意识在剧痛和能量洪流的冲刷下,如同狂风暴雨中的小船,随时会彻底湮灭。他的视野被刺目的电光占据,听觉被电流的嘶吼淹没。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刹那,那邪眼似乎“吃饱”了?或者达到了某种临界点? 嗡——! 一股冰冷的、强大的**斥力**猛地从邪眼中心爆发!如同一个无形的能量护盾,瞬间将狂暴涌入的电流强行**推开**! 滋啦! 连接被硬生生切断!沈默焦黑碳化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弹飞出去,重重砸在几米外的地板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他全身冒着青烟,皮肤大面积焦黑开裂,尤其是右臂,几乎不成人形,散发着浓烈的焦臭味。他蜷缩着,剧烈地抽搐,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楚和血沫。 工作室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电源箱被强行断开后内部元器件过载烧毁的噼啪声,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浓烈臭氧和皮肉焦糊的恶臭。 小陈瘫在角落,看着那如同焦尸般抽搐的沈默,大脑一片空白,连恐惧都忘记了,只剩下无边的麻木和荒谬。死了?沈哥……被电死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几秒钟后。 噗通…… 一声微弱但清晰的搏动,从沈默焦黑的胸口传来。 紧接着,又是一声。 噗通…噗通… 搏动越来越有力,越来越稳定。 沈默焦黑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破旧风箱拉动般的、悠长的吸气声。他……竟然没死?! 他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用那条相对完好的左臂,撑起了几乎变成焦炭的上半身。他低垂着头,凌乱焦糊的头发遮住了脸,只有沉重的、带着灼热气息的喘息声。 胸口的邪眼,在饱餐了毁灭性的电流能量后,陷入了短暂的、满足的沉寂。那股冰冷的暴怒和饥饿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如同吃饱了的毒蛇般的蛰伏感。 但沈默的右臂……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那条几乎被烧成焦炭、皮开肉绽、甚至能看到部分发黑骨骼的右臂。 手臂在颤抖。不是因为疼痛——虽然剧痛依旧存在——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新生的力量**! 就在他的注视下,那条焦黑、碳化、如同枯枝般的手臂上,那些开裂的、深可见骨的伤口边缘,焦黑的碳化物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 不是自然脱落!而是仿佛被内部某种力量强行排斥、挤出! 随着焦黑碳化物的剥落,露出的并非鲜红的血肉,而是一种……**暗沉如古铜、却又闪烁着微弱金属冷光**的……**物质**! 这物质如同流动的、粘稠的金属溶液,覆盖在伤口表面,迅速蔓延、填补!所过之处,碳化的皮肤被强行“溶解”替换,暴露的肌肉纤维被包裹、重塑,甚至能看到断裂的骨骼被这种暗铜色的物质如同焊锡般强行粘合、覆盖! 一种冰冷、沉重、带着金属质感的**力量感**,正从这条被改造的手臂深处源源不断地涌现!指尖微微颤动,竟然发出极其细微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铿锵**声! 这不再是人类的手臂! 这是一条……被邪眼利用狂暴电流强行改造、初步熔铸的……**金属与血肉强行融合的造物**! 血肉熔炉……沈默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词。邪眼……以他的身体为熔炉,以外部能量为燃料,强行锻造着……武器?或者别的什么? “沈……沈哥?”小陈颤抖的声音带着极度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看着那如同从地狱熔岩中爬出来的沈默,看着他那条正在蜕变的、非人的手臂。 沈默缓缓抬起头。 焦黑碳化的脸上,皮肤大片剥落,露出下方同样在缓慢被暗铜色物质覆盖、修复的肌肉组织,显得狰狞可怖。但那双眼睛……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和绝望,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近乎疯狂的……**专注**和……**掌控欲**? 邪眼饱食后的短暂平静,以及右臂传来的、冰冷而强大的力量感,给了他一种扭曲的、病态的自信! 他需要试验!试验这新生的力量!试验着被改造的手臂!而目标……就是那个正在缩回保险柜的、活着的黑暗! 沈默猛地从地上站起,动作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滞涩感,却异常坚定。他无视了全身的剧痛和灼伤,拖着那条暗铜色物质覆盖、还在缓慢“修复”中的右臂,一步步走向那个如同深渊入口的保险柜。 那片蠕动的、粘稠的“活体黑暗”已经缩回了大半,只剩下柜口边缘还有一小片如同黑色淤泥般的东西在缓缓蠕动,似乎想要彻底缩回那金属囚笼的深处。 “沈哥!别过去!危险!”小陈惊恐地尖叫,却不敢上前一步。 沈默充耳不闻。他走到保险柜前,距离那片蠕动的黑暗只有一步之遥。一股冰冷、污秽、带着强烈精神污染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胃里一阵翻腾。但他胸口的邪眼只是微微搏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丝冰冷的**好奇**和**试探**。 他缓缓地、抬起了那条暗铜色物质覆盖、如同恶魔之爪般的右臂。 指尖,距离那片蠕动的黑暗,只有一寸。 冰冷的金属感与污秽的黑暗气息在无形中碰撞。 沈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将手指……**戳**了进去! 没有触碰到实体的感觉。 指尖没入那片粘稠黑暗的瞬间,沈默感觉自己像是捅进了一团冰冷的、粘腻的、充满恶意的……**意识聚合体**! 无数混乱、痛苦、充满毁灭欲望的碎片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他的指尖,狠狠冲入他的大脑! * (混乱的低语,如同亿万只虫子在啃噬脑髓) * **饿……永恒的空洞……** * **皮……骨……魂……构成存在的基石……美味……** * **锁……冰冷的囚笼……憎恨……撕碎……** * **“骨”的气息……微弱……但存在……标记……吞噬……循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钥”……危险……美味……更大的美味……** 信息流狂暴而混乱,带着强烈的精神污染,瞬间冲击着沈默的意识!他感觉自己的头颅仿佛被塞进了一个巨大的、装满腐烂淤泥和尖叫灵魂的搅拌机!痛苦!恶心!疯狂! “呃啊——!”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摇晃,几乎要再次摔倒。 然而,就在这时! 他右臂上那些覆盖的暗铜色物质,仿佛受到了这污秽黑暗气息的刺激,猛地**亮**了起来!表面流动的金属光泽骤然变得清晰、明亮!一种冰冷、霸道、带着强烈**解析**和**熔炼**意味的波动,从盖造的手臂深处爆发出来! 这股波动,如同无形的火焰,瞬间灼烧、驱散了顺着指尖涌入的大部分混乱信息流! 沈默混乱的意识如同被投入冰水,瞬间清醒了不少!那些痛苦的低语和嚎叫被强行压制、隔绝!他“看”清了! 在暗铜色手臂力量强行“净化”出的信息碎片中,一个清晰的、指向性的意念被剥离出来,如同黑暗中的路标: **“骨”的气息……微弱……在……外面……城市……西南方向……标记……吞噬……循迹……** 同时,另一个更清晰、更强烈的意念指向,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烫在他的感知上——目标,直指瘫在工作室角落、吓得魂飞魄散的……**助理小陈**! **“钥”……碎片的味道……美味……** 这意念并非来自那片黑暗,而是……来自他胸口的邪眼!它在吞噬了海量电流、处于满足的蛰伏状态时,感知力似乎被放大到了极致!它感应到了小陈身上某种……极其微弱、但让它无比渴望的东西!“钥”的碎片?! 小陈身上怎么会有“钥”的碎片?! 沈默猛地扭头,布满血丝、还残留着痛苦的眼睛,如同噬人的野兽,死死盯住了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陈! 小陈被他这恐怖的眼神一盯,如同被毒蛇锁定,瞬间吓得魂飞魄散!他连滚爬爬地想要站起来逃跑,却手脚发软,根本使不上力气。 就在这时! 异变再起! 那片被沈默暗铜色手指“捅”了一下的、正在缩回的“活体黑暗”,仿佛被彻底激怒了! 它猛地停止了缩回的动作!紧接着,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沥青潭,剧烈地**沸腾**起来!黑暗的表面鼓起一个个巨大的、不规则的脓包!脓包破裂,从中伸出一条条由纯粹黑暗构成的、顶端带着吸盘和利齿的……**触手**!这些触手疯狂地舞动着,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狠狠地卷向近在咫尺的沈默!速度之快,远超之前! 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笼罩!沈默瞳孔骤缩!他甚至能闻到那黑暗触手上散发出的、如同尸体腐烂混合着铜锈的恶臭! 躲不开! 千钧一发之际! 求生的本能和被改造右臂传来的冰冷力量感,让沈默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他那只暗铜色、还在缓慢修复中的右臂,带着一种金属的铿锵声,猛地向上格挡!五指张开,掌心对准了那几条卷来的黑暗触手! 没有思考!没有技巧! 只有邪眼饱食后残留的、对能量的本能渴望,以及右臂被强行改造出的、对物质的**解析与熔炼**的原始冲动!沈默的脑海中,那个冰冷的几何结构——“锁”的雏形——再次浮现,但这一次,不再是用于封锁,而是被一种更狂暴、更贪婪的意念所扭曲、覆盖! **熔掉它!吃掉它!** 这个意念如同本能! 嗡——! 沈默的掌心,那些流动的暗铜色物质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炽白的强光!光芒并非纯粹的光线,而是由无数极其细微、高速震动的能量粒子构成!一个微型的、结构极其不稳定、边缘疯狂扭曲的……**能量旋涡**,在他掌心瞬间形成! 这旋涡散发着恐怖的高温!周围的空气瞬间被电离,发出噼啪的爆响! 那几条卷来的黑暗触手,如同扑火的飞蛾,一头撞进了这炽白的旋涡之中!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了冰块上!刺耳的腐蚀声伴随着浓郁的黑烟腾起!那几条由纯粹黑暗能量构成的触手,在接触到炽白旋涡的瞬间,竟然开始……**融化**! 不!不是融化! 是**分解**!是**湮灭**! 构成触手的黑暗能量被强行撕裂、打散成最基础的能量粒子,然后被那狂暴的、贪婪的炽白旋涡……**强行吞噬**!旋涡如同一个微型的黑洞,疯狂地吮吸着! “嘶——!!!” 一声尖锐到超越人耳听力极限、直接在灵魂层面响起的痛苦嘶鸣,从那片沸腾的黑暗深处传来!那是“活体黑暗”发出的哀嚎!它猛地缩回了所有残余的触手,如同受了重伤的野兽,以比之前快十倍的速度,疯狂地缩回了保险柜深处!连带着柜口边缘那点残留的“淤泥”也瞬间消失不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保险柜的入口,重新变成了一个黑暗、死寂、但暂时“安全”的方形洞口。 沈默掌心的炽白旋涡也因失去了目标而瞬间溃散。暗铜色的掌心一片焦黑,冒着丝丝青烟,传来剧烈的灼痛感。改造后的手臂第一次全力驱动这种力量,显然也承受了巨大的负荷。 他喘息着,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又看看那缩回去的黑暗。刚才那一下……他……他熔掉了一部分那个怪物?! 这力量……这被邪眼和电流强行改造出的“血肉熔炉”之力…… 就在他心神剧震之际! “沈哥!小心后面!”小陈惊恐欲绝的尖叫声再次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绝望! 沈默猛地回头! 只见小陈瘫坐的位置后方,那片巨大的落地窗的阴影处——厚重的遮光窗帘覆盖的地方——不知何时,竟然诡异地……**鼓起**了一个巨大的人形轮廓! 仿佛有一个人紧贴着窗帘站在外面! 但……那轮廓的**比例**完全不对!头部异常巨大,肩膀扭曲地高耸着,双臂的长度远超常人,如同两条垂落的……**触手**?! 更恐怖的是,那巨大的人形轮廓,正缓缓地、无声无息地……**向内挤压**!厚重的、遮光性极佳的绒布窗帘,被那股巨大的力量推得……**向内凸起**!凸起的中心点,甚至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尖锐的……**凸起**!仿佛有什么极其尖锐的东西,正在试图……**刺破**窗帘! 同时,一股冰冷、粘腻、带着强烈窥视欲的恶意气息,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浸透了整个工作室! 窗外的怪物……来了! 循着什么“骨”的气息?还是被刚才邪眼爆发和黑暗触手交锋的能量波动……**吸引**而来?! 沈默的心脏瞬间沉入冰窟!刚击退柜中怪物,窗外又来了一个?! 喜欢血玉噬主请大家收藏:()血玉噬主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