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色航迹云》 第1章 纯白航迹云 2014年,炎夏。 高考最后一门考试结束,郁针橘抬头望望随风而来由远及近的乌压压的黑云。 不出半分钟,暴雨瞬时而下。地面的空白处像未完成的拼图被填满。 郁针橘没带伞,单手拿着装着准考证和文具的文件袋,淋了个落汤鸡回到家。 郁针橘的母亲甘霜已经下班了,买了汉堡炸鸡给郁针橘吃。 郁针橘轻轻道谢,正准备回卧室换件干衣服。 然而郁针橘的父亲郁墨用看着电视的余光瞟了眼女儿和老婆,紧皱眉头说:“别光想着吃,不知道说说考的怎么样?” 郁针橘低头尽量以平稳的声音简短回答父亲的问题:“几乎都填上了。” “哦,要是敢骗我,成绩出来考不好你就别想吃饭了。”,郁墨眼睛一直盯着电视屏幕没有移开,像是早已背好了台词。 “嗯。”,郁针橘拿着热乎的汉堡回了屋。 - 时间很快过去,到了放榜的日子。 郁针橘拿着去年妈妈送她的手机查询着高考成绩。 不出意外的,郁针橘考的很好,考上了蝴蝶谷市本地最好的一本大学——蝴蝶谷大学。 郁针橘住在一户没有电梯的普通居民楼里。 她家条件很贫穷,郁墨的右腿在年轻工作时便摔伤了,因此办了退休,收入微薄。 甘霜在小区里找了份包子店包包子的工作,薪水勉勉强强支持一家三口的吃穿用度。 虽然母亲和郁针橘都在努力节衣缩食,郁针橘算是比较懂事的孩子。 平时郁针橘的舅妈家穿不了的旧衣服也会送给郁针橘平时穿。 但其实这种平静的日常生活下却暗藏着波澜诡谲的不可言说之事。大家只是不提罢了。 慢慢,在父亲的冷嘲热讽和时不时暴怒下,时间来到了大一新生开学日。 郁针橘只身一人提着一个粉色珠光旧行李箱,口袋里装着这周的生活费,其中包含了买被子褥子之类的钱。甘霜给的,200元,郁针橘觉得够用了。 她从公交车上下来,车外的太阳晒得人们睁不开眼。 蝴蝶谷大学门口和门里的树上挂着各种欢迎新生的横幅,它们连同树枝被风吹得四处飘摇。 郁针橘书包里带的水瓶已经空了。现在她只觉得十分口渴。 正好刚刚校门口有一家避风塘。 郁针橘小时候最喜欢喝避风塘的草莓果冻饮和大杯冰椰奶,但是如今的她摸了摸口袋里的200块钱。 她想着母亲甘霜每天辛苦工作的样子,即使是现在她也在不辞辛劳地在包子店包包子吧。 郁针橘没有犹豫地继续拉着行李箱往新生报到处赶。 然而正在她往前走时,却被身后从避风塘急匆匆出来的牧屿临截停。 郁针橘用浅蓝色丝绒发圈扎着浅栗色及腰长发,她抬起有着点点雀斑的小巧的脸,用萨摩耶一般的双眼盯着牧屿临,眸子里清晰地映着牧屿临的脸。 牧屿临留着三七分刘海和黑色碎发。唇色浅浅,身高比郁针橘高不少,身材瘦瘦但挺拔,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手上提着两杯印着避风塘牌子的饮料,水珠从饮品杯壁上滚落。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互相看着对方,却不说话,像在玩一二三木头人,谁先动了就输了。 路过的形形色色的人群,目光掠过大树树影下僵持着的两个人,也许是被他们的颜值吸引了。 郁针橘一眼就看出拦住她的是自己阔别三年的青梅竹马——牧屿临。 那张帅脸,更深刻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僵局最终被牧屿临打破了,他把其中一杯草莓果冻饮递出,微微一笑:“这么说可能有点刻意了,不过我相信即使我们几年不见你还是能认得出来我。对吗?小芋头。你又比我矮了一些。” “……”,郁针橘抿了抿有点起皮的嘴巴,“谢谢,我不需要,还有……还是叫我全名吧。” 郁针橘的声音越来越小。牧屿临却依然微微笑着,很耐心地捕捉她的话语。 “好吧,你在哪个系?我在英语系。”,牧屿临眨了眨眼,温柔地问。 “我也是。”,郁针橘一脚一脚地踢着地上的一颗小石子儿,但心思不知飘摇到哪里去了。 “你瞧,我们这么有缘,高中之后还能重遇,说明我们的缘份不该断,对吗?你家人的身体还好吗?” 在牧屿临问出第二个问题时,郁针橘的眼神瞬间变了。但很快,她扯出一个小兔子般的笑容:“当然,我们一家三口,都好。” 听到这个回答的牧屿临却小心翼翼地扯开了话题,他明白自己说错了话,提起了不该提起的郁针橘的伤疤。 然而他调整好表情,说:“我们今天放学,一起去校园周围逛逛如何?” 实际上,蝴蝶谷大学除了绿化比较好,也就空空几栋老教学楼,即使是处于如今的炎热夏季,人们呆在里面也感觉凉丝丝的,厚厚的墙壁隔绝了室外的暑气。 “好。” 郁针橘报道后,买了被褥去分宿舍的宿管阿姨那,汗珠顺着额角往下滴。 “204!郁针橘、陈词、吴烬夏、江小彩、祁梦、罗蜜藕。来拿钥匙!”,女生宿舍楼的整层一楼都回荡着宿管阿姨的声浪,夹杂着学生们的说笑声。 学生太多了,宿管阿姨只能大着嗓门喊。 郁针橘在人群中挤着,够到了宿管阿姨手里的钥匙,便上楼找宿舍。 她边走,心里边想着刚刚宿管叫的那个舍友的名字。罗……罗蜜藕?她一度怀疑自己没听清。 这个名字是认真的吗,郁针橘憋着笑,直到进宿舍才哈哈哈地笑出了声,自言自语:“罗蜜藕,罗蜜藕哈哈哈哈……”,可能是她的笑点很奇怪。 她第一个到宿舍,看到被挑剩下的一上一下两个床位,挑了个靠窗的下铺位置便把行李打开,一件件放进柜子里,再把盆子和拖鞋放到床下。 她没发现身后跟着她上楼听到她笑着自语的一个女生。 那个女生表情古怪,留着齐耳短发,抬头看了下郁针橘的宿舍门牌号,转身去了二楼公共卫生间。 郁针橘在套被套的时候,宿舍门口进了三个人,手上掂着大包同样图案包装袋装的零食,她们的行李已经放在宿舍占了床位了。 显然是一起去校园外逛过一圈了。 染着金色挂耳染鲻鱼头的高挑女生充满活力地和郁针橘打招呼:“哈喽你好呀~我叫陈词,陈词滥调的陈词。这位大波浪的美女是吴烬夏,这个皮肤白白净净的女孩子是祁梦。” 陈词挨个介绍着身边微笑着的两个女生。这三个人就是郁针橘未来四年的室友了。 “大家好呀,我叫郁针橘,郁金香的郁,打针的针,砂糖橘的橘。”,郁针橘表现得很文静,同时很礼貌。 “咳咳。”,宿舍门口这次走进来一个女生,是刚刚那个比较矮的短发女生。她一言不发地拿毛巾架上的毛巾擦了擦手。就躺在靠门口的下铺,拉上床帘。 而其他室友仿佛没看见她一般各自爬上了自己的铺开始闲聊。 郁针橘也没太在意。她不知道这个女生是不是就是罗蜜藕——除了这个小问题,其他问题都没在意。 郁针橘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再一醒来,是被陈词叫醒的。 “快起床快起床,班导让去班里汇合。” 郁针橘困意还未消散,听到陈词的声音,却下意识的用小劲儿捏了一把自己的胳膊。 痛觉传递到自己的大脑后,她清醒了。 把学生卡揣进自己的口袋,拿着手机就出门了。 找到班导让汇合的地点,里面已经坐了很多个同学。放眼扫去,一个个都是生面孔。 然而一个男生旁边却围着一小圈女生。 熟悉的背影。 果然是牧屿临。 英语系的班级,男女比例失调。再加上牧屿临那人畜无害的脸和模特身材,更加吸引刚步入大学的女孩子了。 郁针橘挑了个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把有线耳机拿出,插到手机上听歌。 她趴到桌子上,把音量调高。耳朵里放的是从牧屿临收藏列表里挑出来的歌。 从窗户吹来的热风惹人烦躁。 郁针橘感到有人靠近自己,左耳的耳机被人轻轻摘下。自鼻尖而来闻到了一股衣物清洗剂的淡淡桃子香气。 她睁开眼一看,是牧屿临。他不知何时跑到她这里坐下。像是不太懂事的小狗狗。 郁针橘看着牧屿临把左边耳机插到他左边耳朵里。她把声音调小了点,问牧屿临:“有什么事?” “老友相聚嘛。”,牧屿临呲着个大牙可劲儿笑。 郁针橘羡慕他的大白牙都能反射窗外的太阳光。 “喔,那你安静会。”,郁针橘略显无情地说。 刚刚围在牧屿临周围的女生都在猜郁针橘和牧屿临之间的关系。八卦或是嫉妒的一双双眼睛恨不得长在郁针橘精雕细琢的小脸颊上。 并不是郁针橘怕她们,郁针橘一点也不在乎。 “你热不热?”,牧屿临看着九月流火的季节里仍然坚持穿长袖外套的郁针橘忍不住问她。 郁针橘瞥了一眼他,把耳机从他耳朵上没收。 “我不是故意说话的,我错了,小芋头。” “再说话就从我这爬走。”,郁针橘表面上一片冰冷的模样。其实根本舍不得看牧屿临可怜的表情。 然而牧屿临在得到郁针橘的答复后,吐吐舌头。 他一边拿出手机戳戳郁针橘,一边拿手在自己嘴边比了比自己已经闭嘴的动作。 三年不见,两人其实并没有联系过。 因为郁针橘的微信被盗了。而牧屿临只有郁针橘家里座机的号码,初中的郁针橘没有手机。 牧屿临眼睛亮晶晶的。他期待地看着郁针橘,想要个联系方式,宛若一个轻车熟路的搭讪者。 “好吧。”,郁针橘无奈地扫了牧屿临的二维码。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嘴角莫名微微上扬。 第2章 纯白航迹云2 在班导来到班里后,郁针橘收起耳机,板了板身子消除困意。 “各位同学们,我是钱兰老师。以后四年的日子,我们将一起度过。请同学们团结一心,互相帮助,学习上有不懂的事可以和我说。”,钱兰老师温和地说。 站在讲台上的钱老师,有些一头栗色及腰卷发,戴着透明细框架的眼镜,穿着朴素,仅一件白色雪纺衬衫和淡粉色过膝裙。 钱老师交代了一些班级注意事项后,派了班里的几个男生去搬新书发给大家。 时间慢慢过去,终于快到了放学时间。郁针橘能听到自己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她按了按肚子,期待不被别人听到。 坐她右边的牧屿临正在一本正经地在新发的教材上写在自己的姓名。一笔一划,一丝不苟。看上去是没听到郁针橘肚子叫。 这是牧屿临从小学就养成的习惯,拿到课本先放到鼻子底下闻一闻新鲜书本的味道,再认认真真地在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他的字尽管写的再怎么认真,却一直歪歪扭扭。 郁针橘瞟了一眼,心想:有的特质在他身上还是一点儿没变,上大学了也这样。 离放学还有五分钟,好巧不巧,从后门进来一个蹑手蹑脚,拉着拉杆箱的女生,郁针橘听到拉杆箱撞到座位的动静,回头看了眼。 那女生身形微胖,脸肉嘟嘟的,但下巴尖尖,眼睛又大,未染过的黑发显得皮肤更似凛冬的白雪,扎着低马尾,留着八字刘海,很可爱。 又很不巧的是,班导正好刚刚从前门进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后门的女生,钱老师轻咳一声,一改之前温柔的态度,严肃地说:“都几点了,有没有时间观念?高考的时候迟到过吗?名字报一下。” “对不起,老师。我来的路上堵车了,真的,我也很着急,不是故意的。我叫罗蜜藕。”,这个叫做罗蜜藕的女生一脸歉意,冒出来的清甜声音却越来越小。 “好吧,这次看在开学第一天就算了,等下去我办公室来拿你的课本。另外你们笑什么?”,钱老师愠怒。 但这很明显,郁针橘觉得这大概是大家听到“罗蜜藕”这个名字后的反应了,也说不上不是正常反应。 在其他同学笑声渐消的时候,郁针橘的笑容反而挂在了脸上,经久不散。 钱老师摆手示意让罗蜜藕找个位置坐下。 罗蜜藕拉着拉杆箱坐到郁针橘身后的最后一排。 下课铃声响起。 “你们各自把自己穿的迷彩服尺码报给陈词。陈词汇集好之后交到我这。明天早上同学们去2号教学楼一楼领军训迷彩服,后天早八点在小操场集合,八点半去大操场开始军训,不要迟到。下课吧。” 钱老师叮嘱道。 “好!”,同学们起身散去。 “等一下等一下~”,郁针橘刚把课本码整齐抱在怀里准备走,就被一个比她矮半头的女生截下。 是罗蜜藕。 牧屿临也刚张开口想和郁针橘说什么。但被罗蜜藕抢了先。 于是他只说了句:“有什么事可以微信敲我,我先走了,拜拜。”,就挎起黑色背包走了,留下一个寂寞的酷男孩的背影。 罗蜜藕甜甜地笑着却有些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刚刚你朋友是不是有事找你,现在去应该追的上。” “没事,你好。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讲吗?”,郁针橘莫名有些紧张地回答她。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她从罗蜜藕的身上似乎可以找到与自己相似的一些特质。 罗蜜藕往前迈了半步,说:“不好意思啊……其实我想拜托你带我找一下宿舍在哪。说实话,今天早上迟到是因为我迷路了,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放。” ‘这……这个女生不仅是名字特别,萌点也很特别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笨蛋美人……’,郁针橘心中腹诽。 “好……我们是一个……”,当郁针橘正要答应帮她寻路时,那个宿舍里有点沉默的短发女生不知从哪冒出来,揪着罗蜜藕的衣领说了句:“走。” 郁针橘说了半句的话好似悬挂在空中,久久无法落地。 郁针橘做了个排除法,已知刚刚聊天的女生是罗蜜藕,那么那个短发女生就是江小彩了。 ‘好啦好啦,我还是先去填饱我的小肚肚。让我想想,来到蝴蝶谷大学的第一餐要吃什么比较好呢?’,郁针橘的脑中很快拋掉了刚刚的事。 ‘决定了,就吃烤玉米好了!便利店万岁!’ 然而她跑遍了校内的每个便利店,都寻不到半个玉米粒。 最令她绝望的是在肚皮瘪瘪的情况下听到最后一家便利店营业员的一句:“唉呀,刚刚还有一棒来着,你来之前刚被卖掉,要不你再去学校食堂看看吧,我记得有学生说过食堂也有,好像是在三号食堂喔。” “好的!谢谢你啊。”,店员的话点燃了郁针橘的希望。 她问了三号食堂的方向后,拔腿就赶向三号食堂。 “买到了!”,食堂里开足的冷气很快赶走了郁针橘额头的汗珠。 七点的食堂几乎满席。 郁针橘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空座。开始吃她的煮玉米。 无论是烤玉米还是煮玉米她都爱,郁针橘是个彻头彻尾的玉米脑袋。 出于习惯,郁针橘把玉米一掰两半。先吃胖乎的尾巴一端的断口第一层玉米粒。 她没看到斜后方坐着的江小彩和罗蜜藕。江小彩正在不压声音地嘲讽郁针橘吃玉米的方式很蠢——“天哪,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吃个玉米吃成这样,没见过玉米啊。” 罗蜜藕低头扒饭皱着眉,没有说话。 “哎你也说两句啊,蜜藕。别搞得我欺负她似的。”,江小彩笑意盈盈,拿筷子指指郁针橘的方向。 “你先吃吧,我今天有点事儿,得先走。”,罗蜜藕端起空盘,走向清洗池前收盘子的桌子。 “真扫兴。”,江小彩小嘴一撇。 “确实扫兴啊。你说是不是。”,一个高大的身影朝江小彩靠近。 “是啊。你……”,江小彩看到食堂窗户前映着偶像剧般的镶着金边的牧屿临的身影,瞬间失了神。 牧屿临拎着塑料袋里装的一棒烤玉米,故意在江小彩面前晃悠。 “她的耳机我送的,隔音好,听不到你bb。但我要说教你一句,她啃玉米绝不会浪费一颗玉米粒,你呢?能做到次次光盘吗?” “……”,江小彩眼眶一红,如同专业演员般一秒落泪,她拿手背擦了眼泪,筷子一摔就跑了。 牧屿临迈着步子来到郁针橘身后,学着柯南里的罐装冰可乐贴脸给郁针橘来了一下子。 郁针橘却不意外地转过身,如小白兔般泪眼汪汪地说:“哥哥你看,她欺负我。呜呜。” “我手机没电了,耳机里没声音,不过也能隔绝一点声音。”,郁针橘笑笑道谢,“谢谢你啊。” “咳,没什么,谁让我是你的……你的……朋友。看看这是什么——当当当当!”,牧屿临拎起那棒烤玉米,举地高高的。 郁针橘目光里好像放出了绿光,:“给我的吗?哇!给我给我给我!” 食堂里的人被他们的打闹吸引,郁针橘先觉得不好意思了。 她压低声音说:“老实交代,便利店里最后那一棒烤玉米是不是你抢了?” 牧屿临摊摊手:“什么叫抢啊,那叫先到先得,你知道吗?” “果然是你。猜得到你肯定是处心积虑想得到它。表面先我一步离开教室,其实是先去抢我的烤玉米了吧!”,郁针橘突然觉得自己习得了工藤新一的推理能力。 “算啦,今天我自己买到了。哼哼哼,虽然不是烤的。就放过你一回吧。” 牧屿临真的很无奈,他说:“走,跟我走,不光有烤玉米吃,咱去校后门吃烧烤。我舍友告诉我的新情报。” “嗯……好吧。今天毕竟是入学第一天嘛,有纪念价值。”,郁针橘想了想,答应道。 “纪念什么?纪念跑了全校便利店都找不到一棒烤玉米吗哈哈哈哈哈……” “你你你!你果然是我肚里的蛔虫!”,郁针橘属实有点气急败坏了。 “你要不要猜猜我是怎么知道的?”,牧屿临坏笑。 郁针橘边走边往刘海吹了口气:“我才不要,反正我不好奇。”,刘海被吹得飞了起来。 牧屿临从她头顶一把揪住那一把飞起来的头发:“猜对有奖,过期不候。” “那我猜,你在我肚子里跑了个全程马拉松。”,郁针橘他们沿着小操场往学校后门走。 “噗,不是。” “那是什么?” “你再猜?”,牧屿临期待地问。 “无聊,再不说烧烤我也不陪你吃了。”,郁针橘腹黑一笑。 牧屿临静静看着郁针橘的笑容,说:“好吧,算我输给你,你真的要听就把耳朵靠近点。” “靠近了,你快说。”,郁针橘又闻到了牧屿临身上那股好闻的水蜜桃香气。 “其实,你在听歌的时候睡着了,还说了梦话,被我听到喽。” “真的假的?”,郁针橘直视牧屿临的眼睛。 “真的。”,郁针橘从牧屿临的眼睛里看不到半分欺骗,也没有说出那句‘骗人是小狗’。 郁针橘移开视线,嘴角上扬地说:“切。走,烧烤,我来了!你请客喔。” “好,好,大小姐,保证你吃的又开心又管饱。”,牧屿临跟上了郁针橘轻快的步伐。 第3章 纯白航迹云3 郁针橘和牧屿临吃完烧烤后,被牧屿临送到女生宿舍楼下。 在要分别时,江小彩正说说笑笑地和罗蜜藕从水房打热水回来。 在她看到郁针橘和牧屿临站在宿舍楼下的时候,表情僵硬,像一块路边的石头。 她的目光从牧屿临脸上移开,看着郁针橘,轻笑一声,嘴里吐出一句:“绿茶。” 郁针橘这次没戴耳机,装作乖巧地把手上刚刚牧屿临给她买的避风塘绿茶举起:“嗯?这个?”,表情轻松。 “真有病。”,江小彩不再理睬郁针橘,转身就要走。 当然江小彩她没有看到郁针橘之后故意憋笑的得意样子。 牧屿临也笑了,问她:“你俩认识?有过节?” “舍友,本来没过节,现在有了。”,郁针橘纯真地眨了眨她萨摩耶般的双眼。 “走了,军训见。”,郁针橘挥了挥手,走进宿舍楼,清瘦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 军训日到了,骄阳似火,晒得人蔫儿蔫儿的。 郁针橘军训一天后,发现脖子红红痒痒的。但她没在意,继续军训了两天。 然而她的耳朵开始起水泡,鼻尖也红了。 陈词发现了她的情况,让她去医院看看,可能是紫外线过敏了。 于是郁针橘从钱老师那被批了假条。她并没有去医院看。只是拿着这周剩下的生活费去了校外的药店。 药店开药的医生皱了皱眉头,摇着头直说:“孩子啊,你真坚强。你这再拖下去可能就不是抹抹药就能解决的了。你得去大医院把耳朵做手术切除了。” 医生给开了药膏,结算单上写着‘日光性皮炎’,也就是紫外线过敏。 一管药就花了40块钱。但郁针橘听了医生的话,觉得有些后怕,还是买了。 后面几天的军训,郁针橘就只能见习了。她和一些身体出了各种问题的大一新生都窝在一个小房子里。 里面也有不少是紫外线过敏的。 见习第一天,郁针橘拿着一本从家里带来的言情小说坐在见习室看。 此时,一个穿着清凉时尚,高鼻梁,狐狸眼,挑染了一撮金色额前头发的男生拍了拍郁针橘的肩膀。 “你好,我叫路晚何,大二中文系。你是蝶大新生吧?你也喜欢看小说啊。”,路晚何的声音低沉成熟。 ‘这个人的声音和牧屿临的声音截然不同呢……听惯了牧屿临的有辨识度的声音,再听到这位学长的犹如广播剧男主的千篇一律的声音,感觉还是更偏好牧屿临的声音。’,郁针橘在心里碎碎念。 这个看上去又潮流又现充的帅气学长让郁针橘缩了缩肩膀。她身上属实是带点潮人恐惧症来着的。 其实除了牧屿临,大部分人不是除了不在乎郁针橘的爱好和习惯,就是郁针橘根本不给他们接近自己的机会。 郁针橘其实是个骨灰级宅女。尤其爱听歌,爱看言情小说,看动漫。 这次是为了节省手机电量才带来的纸质书,没想到因此吸引到这个学长的搭话。 “学长好,我叫郁针橘。”,“没了?” “嗯。”,郁针橘看了眼学长的脸,是好看的,尤其是那双有记忆点的,仿佛会说话的狭长狐狸眼和薄薄一层长睫毛。 她仅仅看了一眼,就把注意力继续放在读小说上。用生人勿近的态度隔绝外界干扰。 而路晚何选择坐在郁针橘旁边,对她说:“我是负责统计见习学生的考勤的,以后军训期间每天都会来。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我也很喜欢看小说,也在写小说。” “……” “没关系,我们每天可以聊聊天,我一直在。”,路晚何保持着微笑。 “不了吧。” “好,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过我相信未来我们有缘依然会再次见面的。”,路晚何说话不急不缓。 “你也可以试试写网文,如果你想写的话,我可以给你提供写作方面的解答。” “写文吗?我是想写的。”,郁针橘这次松了口,表现出想聊这个话题的兴趣。 “那我们可以加个微信吗?” “行。” 就这样,每天路学长来见习室都会给郁针橘讲一些写网文的基础知识。 军训一天天过去,终于到了结束的一天。 郁针橘也半个月左右没怎么接触过牧屿临了。倒是和路学长请教网文攻略说了很多。 在军训最后一天,天上黑压压的。学校领导在大操场演讲台上演讲。台下同学们按班级在人造草坪上坐着。 漫长的演讲时间过后,各班自由活动。 很多班级都开始兴奋起来。同学们准备了各种才艺。教官们也开开心心地亮出自己的才艺表演。有的唱歌,有的跳舞。 郁针橘坐在人造草坪上,一脸平静地看着班里同学们一个一个的上前表演。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下一个表演的是牧屿临。 牧屿临背着一把电吉他,站在麦克风前,开始了弹唱。 郁针橘的眼里只有牧屿临表演的样子。 一首歌过后,牧屿临被班里疯狂应援的女生们喊着:“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牧屿临声音颤抖,他看着郁针橘,说:“接下来我准备了一首情歌,希望会唱的同学们可以和我一起唱。” 郁针橘看到牧屿临看她,内心却翻了个白眼:‘什么叫一起唱啊,根本不照顾我这种音痴。’ 牧屿临唱完后,班里的,班级旁边的女生都对牧屿临冒出了星星眼。 ‘也许这就叫掌握了优先择偶权吧。’,郁针橘心里有点酸。 军训后,校园里的各个社团开始了招新活动。 虽说是宅女,郁针橘也想体验一下参加社团的快乐。 她本想着找牧屿临商量一下的,在动漫社和文学社之间二选一。 虽然她知道牧屿临一定会参加音乐社。 不过根据军训后牧屿临被女生告白的次数来说,她现在去找牧屿临,很有可能又会冒出雨后春笋般无数个江小彩。 太麻烦了,她才不要去现在撞墙角。 郁针橘睡前静静躺在宿舍里,拿着手机。 她在和牧屿临的聊天框里打出一行字,又删掉那行字。反反复复,纠结的不行。 最后她实在是困了,把手机往枕头旁边一放,就睡着了。 但不出五分钟,她的手机铃声响起。 是牧屿临的来电。 牧屿临没听到郁针橘的声音,于是问了句:“睡了吗?” “嗯,睡了。怎么了?”,这时候的郁针橘想起最近牧屿临桃花运满格的牧屿临,一瞬间就清醒了。 她语气不太好,分不清是起床气还是什么。反正罪魁祸首都是牧屿临。 “小芋头,你有没有想好加入什么社团?”,牧屿临温柔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来。 “没有。你呢?”,郁针橘从床上坐起身。 “我都行,毕竟你知道的嘛,我什么都会,干啥啥都行。这阵子你见习,我们都没怎么见面,要不你出来,我带你吃个夜宵?”,牧屿临说。 郁针橘把手机从耳旁拿开,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 “你不知道几点了啊,这时候吃夜宵就回不了宿舍了。” “哈哈哈,逗你的。那……你明天早上和我一起去食堂吃饭吧?”,牧屿临提议说。 “行,老哥,那我太困了,先睡了。”,郁针橘也笑了,只是一个无声却又能温暖自己的笑。 “好,晚安了。”牧屿临说。 郁针橘挂了电话,刚好宿舍熄灯。 第二天郁针橘早早收拾好就出去找牧屿临。 然而她在宿舍楼下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他。 眼看着马上上课了。郁针橘就先去找上课的教室去了。 然而她却看到牧屿临已经坐在班里了。 牧屿临身旁坐着他的舍友严一。 班里中间座位坐着江小彩。存在感比牧屿临还高。 不知道谁惹她了,她趴在桌上哭的稀里哗啦。桌洞里隐约可见一张淡粉色的信封。 她旁边有郁针橘的舍友们在安慰她。 舍友们说着:“好了,小彩,咱们不吊姓牧的这棵歪脖子树好不好?”——你一嘴我一嘴地说着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你们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再提了!呜呜呜……”,江小彩的哭声不知为何在郁针橘这儿听起来竟如此悦耳。 谁都猜得出发生了什么。 告白被拒了吧。 要知道,牧屿临可是一朵千年不开花的铁树。 虽然高高帅帅,身材又好。但在感情方面,他其实是个很难被感化的存在。 作为青梅,郁针橘是很清楚这一点的。 她一溜烟儿地走到牧屿临身后座位坐下。 郁针橘悄悄的拿手指戳了戳牧屿临的肩膀,小声说:“你小子这次可不够意思啊。虽然我挺同情人家小姑娘,但你为了她放了我一次鸽子,我可是没那么容易饶过你。” “你想干嘛?”,牧屿临的表情很警觉。郁针橘的语气让他知道她这么说准没什么好事儿。 “哼哼,咱俩微信说。” “好好好。可别太折磨我。” 郁针橘在微信聊天框敲下一行字:“咱俩加入同一个社团吧,不许拒绝。”,最后还跟了个傲娇和一个坏笑的表情包。 “……” “你发省略号是什么意思?”,聊天框里的表情变成了红色的怒气表情。 “你可真是个天才。”,牧屿临坐在前桌给郁针橘无奈地回着消息,生怕不秒回就会被郁针橘吃掉。毕竟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过,实在是太恐怖了。 “?”,郁针橘发了个问号。 “答应,还是不答应?” “答应。你想去哪个社团?” “二选一,文学社或者动漫社。你帮我参谋参谋。”,本来今天早上想吃早饭的时候和牧屿临说的,正好现在说出来了。 “嗯?文学社?我怎么没看出你有这等雅兴?”,牧屿临在前座边笑边扣字。 “一个学长推荐我去的。”,郁针橘淡然地发出这句话。 两分钟过去了,牧屿临还没回她,郁针橘把视线从手机屏幕转向牧屿临。 牧屿临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在回其他小姑娘消息呢?”,郁针橘本想嘲笑嘲笑他,可是冷冰冰的文字表达不出人类的所有感情,甚至很容易会让人会错意。 “你不也有你的学长哥哥吗?” 郁针橘被牧屿临无由来的一句话怼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把手机往包里一扔,把书带上站起身坐到了离牧屿临最远的一个座位。 郁针橘仿佛又给自己习惯性地套上了一层冰冷的外壳,她可太擅长装冷漠了。 牧屿临听到身后的声音也没回头,拿出手机开了局消消乐后就开始等上课。 两人之间从小到大吵了无数次嘴。这次的矛盾,看起来似乎有些特别。 在人类的眼里,这种感情叫做‘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