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神玄妃换嫁，国师的无情道白修啦》 第四十三章 九转续灵灯 燕渡月再度提剑而上，即便灵力不如之前，但她走位奇特，加之那各种稀奇古怪的符咒，倒也打得苍兰无暇接近阵纹。 “尔等宵小，也敢犯我大丰国都？” 一声怒喝低沉浑厚，带着汹涌的灵力。 是援兵到了！ 任敬带着十数名玄师高手，闪身而来。 一时之间，邪修均被震慑，开始四散撤退。 眼看苍兰要跑，燕渡月赶紧上前，却被突来的黑气拦住，对掌之间，她后退数步，被一道灵力接住。 而苍兰却被黑气裹挟，成功后撤。 燕渡月还想上前，被任敬灵力带到了风宿渊的身侧。 “别追了，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们去做。” 不等燕渡月询问，任敬一个眼神，随他而来的钦天监副使项文已经站在了风宿渊的位置，双手结印，灵力尽出，替住了风宿渊的中星位。 “护住阵法，诛杀邪修。” “是。” 下令之后，任敬看了看燕渡月和风宿渊，“你们随我来！” 燕渡月和风宿渊随着任敬去了一旁。 风宿渊焦急开口，“师父，可是有什么破解之法？” “怨灵已经汇聚成一体，强悍如斯，人力无法渡化，唯有九品灵器可以化解。” “九品灵器？这世间还有九品灵器吗？” 风宿渊震惊，燕渡月亦是。 如今玄界灵力匮乏千百年之久，不仅再无玄师得道飞升，更是再无孕育灵器之力，世间留存的灵器本就少之又少，更何况，还是只有天地灵气最为充盈时才能孕育出的九品灵器。 任敬看向四周，确定无人，这才继续道，“有。” 说罢，还看向了皇陵的方向。 燕渡月不解，风宿渊却是反应过来。 这就是他们不该知道的那个秘密。 也是暗鬼门要破护陵大阵的原因。 “九品灵器，在皇陵之中？” “是，为师也是刚刚知晓，皇陵异动，圣上召见，告诉了我这个秘密。这皇陵之中，一直封印着一尊九品灵器，本是护佑大丰，所以历代帝王都未曾启用。但如今暗鬼门来势汹汹，就是为抢夺灵器而来，我们也只能兵行险招。” “九品灵器，那岂不是…” 燕渡月话语未出，任敬就点了点头，“是，这灵器名为九转续灵灯，可吸纳无尽怨气，转而渡化成灵气，不仅能破召怨令，九转九灯，当九盏灯被尽数点亮时，还可开启上古大阵，解你二人困局。” 燕渡月眼底一亮，甚是激动。 但风宿渊却是皱了皱眉，“既是历代在此，想必是强者前辈封印，弟子恐怕无力取出。” 任敬拿出一个玉瓶，内里装着红色的液体。 是血。 “这是圣上亲取的血液，封印九转续灵灯的阵法，见帝王之血便会自动解封，你二人便可将它取出。不过切记，九转续灵灯品阶过高，不可轻易启用，否则遭其吸食灵力，会枯竭而死。” 说罢任敬又认真看向风宿渊，“如今为师可信之人只有你，外面一切皆有为师支撑，你且速去，带九转续灵灯出来。” “是。” 风宿渊颔首对着任敬行了礼，接过玉瓶和皇陵地图之后，便看向燕渡月，眼底有些犹豫。 但燕渡月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身影一闪，已经朝着皇陵而去。 见状，风宿渊也没有多说，而是跟了上去。 召怨令已成，所有怨灵都以方力为容器，汇聚在了外侧冲击阵纹，皇陵内倒是畅通无阻。 但两人也没有掉以轻心，小心翼翼地并肩前行。 看着燕渡月的身影，风宿渊想起了刚刚她以身挡箭的画面，神色微动。 “以后，不准再那样做了。” 突然的话语，让燕渡月一愣，“什么？” “我的死虽然会让你无法续命，但在强大之力的袭击面前，你会连续命的机会都没了。”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我可不是为了续命才救你！” 这话一出，风宿渊眼底一亮，带着丝丝期待的神色，“那是因为什么？” 燕渡月仰首挺胸，长剑在身前一横，“身为玄师，还能让邪胜了正不成？” 风宿渊眼底无奈，一声轻叹，“嗯，燕玄师可真是正道之光啊！” 这个话题就此结束，两人边看地图，边朝着皇陵最内里的地方走去。 经过召怨令之后，皇陵之中怨灵冲出，意外触发了皇陵中的各种机关，因此越往内部，便越是一片狼藉。 等两人到了标注之地时，都面露难色。 因为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处平平无奇的甬道，且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灵力的波动。 “这图中标注的雕像，怎么不见了？” 燕渡月看向四周，虽看不出其中关窍，但总感觉不太对劲。 “或许，它就在这里，只是我们看不见罢了！” 风宿渊话音一落，便双手结印。 咒印之力一出，探寻各处，灵力果然在一处墙边被阻隔开来。 燕渡月见状，同样结印，助风宿渊一臂之力。 在二人合力之下，一道金光一闪而逝，而他们眼前，也终于变了景致。 一方密室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四方位石像镇守，中心的位置是一处祭坛，繁杂阵纹遍布，隐隐透出其强大的威压。 最内里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画里琉璃青灯，神圣精美，宛若花朵待绽的各枚花瓣下，都掩盖着一盏小灯。 环绕而行，足足九盏。 这就是九转续灵灯。 风宿渊看完画像，正想要启动阵法，激发封印，却见燕渡月盯着石像看个不停。 “怎么了？” “这些石像，不会活过来吧！” “为何会这么想？” “电影里都这么演的。” “电影？” 燕渡月回神，摇了摇头，“没什么，毕竟是至强前辈们的封印，总是要小心些嘛。” “放心，这些石像只是阵位，没有附灵。” 风宿渊说着，看了看阵纹布局，便开始推动石像。 “乾二上巳，中下付坤。” 燕渡月听完，便也将剩余两尊石像推动到该有的位置。 四像归位。 动了。 不过动的不是石像，而是祭坛。 祭坛中心缓缓开裂，随即升上了一处石台。 石台之上，放着一尊铃木锦盒，锦盒光褪，整个祭坛也浮动起了一方结界，灵力汹涌。 风宿渊见状，拿起玉瓶，将血液滴落。 那血珠落在祭坛中心的瞬间，一道金光自中心涌出。 澎湃灵力迎面而来。 在接触到那灵力的瞬间，燕渡月眼前场景不在，身子漂浮，一片虚空里光影不停划过。 不等燕渡月从眩晕中回神，一阵急促的喇叭声便在耳边响起。 “滴滴滴…不看路，找死啊！” 眼前恢复清明的瞬间，一辆汽车从身前呼啸而过。 燕渡月下意识就后退到了路边。 随后便傻了眼。 高楼大厦，车流不息，人行道，红绿灯… 她刚刚不是和风宿渊在皇陵里吗？ 这是给她干哪儿来了？ 第四十四章 风宿渊的过去 燕渡月看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一切，直接愣住了。 只等肩膀一沉，燕渡月一个回头，就见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身后，笑靥灿烂。 “月月，怎么了？想什么呢？” “郝好？” “你这什么表情？一夜不见，不认识我了？” 郝好是她在福利院一起长大的发小，也是后来一路扶持的好姐妹。 阔别近二十年，竟然再次相见了。 见燕渡月神色不对，郝好也神色紧张起来，“月月，没事吧，是不是又犯病了？” “犯病？” “是啊，自从上次你掉进下水道里被急救回来，就总是莫名其妙会晕过去，再醒来就这幅样子，听你说，你总是会做很长的梦，梦见去了一个玄师的世界。” “做梦？” 难道一切，都是梦境？ “不行，我还是先带你去见谢老师，让她帮你看看。” 师父？ 郝好口中的谢老师，是她的师父。 也是一位隐藏在大学里的玄师。 燕渡月一身玄术，就是她教的。 一想到还能见到师父，燕渡月鬼使神差，便跟着郝好一路去了公寓楼。 当房门打开的那一刻，熟悉的面容出现在眼前，燕渡月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一生唯二的两个亲人，都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心底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一手薅过郝好，一手揽过谢老师，直接将两人抱了起来。 “死丫头，我新隆的胸，别给我挤坏了！” 谢老师这话一出，燕渡月瞬间笑了。 确实是她那不着调的师父啊！ “谢老师，今天我看月月又有些不对劲，你帮她看看吧。” “看什么看，她哪天对劲了，怕不是又是哪只小鬼没抓到生气呢吧。” “可是…” “别可是了，快来洗菜，准备吃火锅了。” 两人说着，燕渡月便也被拽了过去。 欢笑声在屋中充盈，三人叙旧聊天，一切好似都回到了当初的模样。 等坐到餐桌，熟悉的火锅，熟悉的话语，熟悉的笑声。 三人举杯共饮，一杯又一杯。 但笑着笑着，燕渡月的脸颊却滑下了泪珠。 随后站起身来，举起了酒杯。 “来，我们干杯。” 郝好和谢老师也站起来，“来，干杯。” “干最后一杯。” 燕渡月这话一出，郝好和谢老师一愣，“最后一杯？你这就不喝了？” “是啊，你要是不喝了，一会儿的碗，得你来洗。” 燕渡月深呼一口气，努力挤出来一抹笑意。 “酒是最后一杯，碗也是洗不成了，因为，我也该走了。” “走？这么早回家？” “是啊月月，你要去哪儿？” 燕渡月没有回答，她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挥手将酒杯猛地摔碎在地，霎时间，周遭一切开始变得昏暗下来。 对面人熟悉的笑容渐渐褪去。 “是我们哪里露馅了吗？” 燕渡月摇了摇头，“不，你们没有露馅，真实得我都不愿意戳破。” “那你为何又要戳破，留下来不好吗？” “不好！” 燕渡月闭眸，将最后的情绪尽数压下。 等再睁眼时，眼底只剩决然。 “假的就是假的，再美好，也还是假的。我燕渡月，从来都是活在真实里的人。” 话音落下，一切瞬间凝固。 好似时间都被冻结了一般。 燕渡月眼底颤动，伸出手触碰那熟悉的面容。 眼底通红，最后化为一声释然的笑意。 “郝好，师父，你们应该依旧过得很好吧。” 想她当初最后一口气躺在下水井里时，她可是为她们画了不少的护身符。 画符嘛，她最拿手了。 最后的泪珠滑落，燕渡月指尖交错，点上了自己的眉心。 “破！” 顷刻间，周遭传来了破碎的声音。 房间好似镜面一般，碎裂而落。 一起碎裂的，还有郝好和谢老师。 等一切碎裂消失，燕渡月眼前光亮重现。 再度恢复清明时，眼前依旧是熟悉的皇陵，熟悉的祭坛，还有风宿渊熟悉的身影。 燕渡月身子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扶着石像才稳住了身子。 而抬眸却见风宿渊好似入定一般，径直伫立在那里，神色空洞。 想来也是入了幻境。 燕渡月上前，伸手触碰风宿渊的瞬间，眼前一切再度模糊。 不是吧。 她竟然能进入他的幻境？ 转眼间，燕渡月又到了陌生的环境。 那是一处竹林，一望无际，清幽到有些恐怖。 而竹林深处，有着一座木屋，一个约莫五六岁左右的男孩正坐在屋外亭中打坐。 男孩白净可爱，但周身却一片寒凉，一双眼眸里，更是没有丝毫的情绪。 头顶鸟群飞过，他抬眸看去，却见老鹰瞬间袭过，鸟群惊散，还有的受伤坠落。 男孩皱眉起身，正要动作，却被人叫住。 年轻时候的任敬走到他的身侧，“阿渊，你又动了恻隐之心，你可知道，同情悲悯也是无情道之大忌？” “是，徒儿知错。” “进屋入定吧。” “是。” 小风宿渊淡淡看了鸟群一眼，便转身进了房中。 紧接着画面转换，春去秋来，数年的时间，皆是任敬对他的教导。 小风宿渊本就天赋异禀，修为也因此越来愈高。 任敬很是高兴，但燕渡月却紧皱着眉头，眼底都是心疼。 因为这数年的画面里，风宿渊一个不过十岁的孩童，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被要求着淡漠一切欲望，忘记一切情绪，甚至是身边生灵，都要漠视到视而不见。 这一刻，燕渡月开始后悔，后悔当初说他没有心。 因为这不是他的错，也不是他愿意的。 是在他还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就被迫扼杀了所有人欲。 不，说得难听一些。 他都未曾被当作一个人一样对待过。 也未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过。 或许这真是无情道必须要走的路，她不能说任敬错了，但她确确实实，心口处酸涩着，那是心疼。 画面再度转换，这一次却大不相同。 深夜里火把在竹林窜行，几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到了竹屋之前。 鬼鬼祟祟，朝内偷看。 “咱们的小师弟就在这里吗？” “是啊，我上次偷偷跟着师父过来，就是在这里看见他的。” “师父也真是的，不许我们同他接近，他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害怕吗？” 话音刚落，几人便被一股灵力掀飞，纷纷倒在了地上。 等他们回头，风宿渊已经从屋内走了出来。 小小的身躯大大的气势，脸上没有分毫的表情，眼底也只剩漠视一切的冷淡。 “什么人？” 几人愣了愣，随即就从地上爬起来。 “你就是小师弟吧，我们都是你师兄。” “我们是专门来看你的，这是给你带的吃的，看你这么瘦，定是一个人吃不饱饭吧。” “这里还有我们给你带的礼物，都是些街市的小玩意儿。”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方启，这是行静，这是…” 好的开始之后，便是长达数年的温馨。 从孩童到少年，那些师兄们总是偷偷来看风宿渊，让他有了别样的温暖，还带他去看外面的世界。 风宿渊也开始渐渐有了此前没有的笑容，眼底也不再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可就在燕渡月也在为他和师兄们的欢笑而勾起唇角时，一道惊雷却突地落下。 燕渡月吓了一跳，指尖一颤，下意识脱离了风宿渊。 也就是这一瞬间，她从他的幻境退了出来。 燕渡月心里狂跳，总觉得很是不安。 思虑一番，再度伸手触碰风宿渊。 可当她重新回到幻境里时，却好似回到了冰窟深渊。 整个躯体都是彻骨的冷意。 因为刚刚还欢笑温馨的画面不复存在，映入眼帘的，是大火通天，血流遍地。 而那一个个倒在了血泊之中的，正是风宿渊的那些师兄们。 第四十五章 她和风宿渊，四年前便见过了 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风宿渊跪倒在血河之中，抱着师兄的尸骨，痛苦低吼。 那满身血色化为血流在他身下汇聚成河，通红的双眼里的泪水都是血色，他自责愧疚，生不如死。 而任敬却站在不远处，怒喝道，“这便是你不守规则导致的结果，是你…害死了他们！” 雷电再度劈下，燕渡月也重新被推回现实。 但这一次不是她自己回来的，而是风宿渊封闭了自己。 许是太过痛苦了吧。 燕渡月缓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也是泪流满面。 看向浑身颤抖着的风宿渊，心口处更疼了。 这便是他曾经眼底划过害怕神色的原因吧。 他不敢改变，不敢去尝试新的悟道，甚至不敢再去真心带情的去对待任何一个人。 他就是害怕，会重蹈覆辙。 这一夜，他失去了真心待他的师兄们。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一定是与无情道的修炼有关。 自此，他便活在了无尽的自责愧疚和痛苦里。 深陷不能自拔。 燕渡月输入灵力进入风宿渊的体内，试图唤醒他。 “风宿渊，醒来吧！” 可是九转续灵灯的幻境，不是外力能破的。 燕渡月也明白这一点。 因此，她深呼一口气，再度进入了风宿渊的幻境之中。 但这一次，又已然不同了。 风宿渊又恢复到了曾经的模样，没有心的冰窟一般。 他四处游历捉妖，每一次都不留情面，更不顾自身，好似是…故意要送死一般。 燕渡月心口触动，他这是，不想活了。 最终，他去了边境，依旧是不顾自身的拼死拼活。 看着血阳西沉，他一身血色狼狈，孤立于那尸山血海，双眼冰冷，漠视众生。 对生命的漠视，便是从此处来得吧。 见过太多的生死，便已然麻木。 燕渡月看得出，风宿渊依旧是想放弃自己的。 但命格之力极其强大，即便如此，他依旧未能死去。 反而因战功威震各处，被封国师回朝。 世间繁华不入他眼，万人朝拜也不动他心，他就好似是这尘世外的旁观者，与之都无关系。 也正是因此，他虽然年仅双十，却已然修为高深，是朝堂边境和众多玄门共同敬畏的新生代玄师巅峰之人。 画面再度一转，燕渡月却是皱了皱眉，眼底有着深深的诧异。 深林断崖，少女重伤。 浑身素衣都被鲜血染红的少女，不过十六岁，正躺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 而她身前，一位玄师正伸脚踩住了她的左肩，一用力，便血流如注。 但少女却是一声不吭，也不求饶，反而是即便力竭，也是恶狠狠地瞪着那玄师。 “好了，折磨你这么久，她们也该满意了，今日便到这里啊，下辈子投个好胎。” 玄师说着，手里的匕首就要朝着少女落下。 少女神色一沉，浑身杀意一现。 猛然起身，亲自迎着匕首而去。 将那匕首深深插入了心口。 这一出也让玄师惊诧，但也就是这一瞬，少女孤注一掷，用尽最后的力气，抱住那玄师，朝着身后的断崖扑了过去。 浑身以生命为祭，燃烧起了熊熊烈火。 无论那玄师如何想要挣脱，都被燕渡月紧紧困住。 而在这其中，她毫不犹豫，拔出了心口的匕首，朝着玄师的脖颈一挥而过。 狠厉果断。 血色喷到她的侧脸，眼见着深渊过半，她这才松开了手，一脚将玄师踹开。 随后一个翻身，扑向那石壁。 冲力让她无法稳住身子，顺着石壁一路下滑，双手都血淋淋，她也没有放弃。 最终抓着崖边的一处断层，这才稳住了身子。 但四周空无一物，她再无求生之策。 烈阳暴晒，暴雨侵袭，即便是闪电都在身侧划过，她依旧挂在那石壁，未曾有丝毫放弃。 而风宿渊就站在断崖之上，生生看了一日一夜。 只等那少女最后一丝力气也消散坠落之际，才飞身而落。 而他飞身而落这一幕，燕渡月也记忆犹新。 如月下神明，救了她的性命。 没错，那少女便是她。 那时付光华和燕芳汀不知为何对她动了杀心，碍于她身边总是有素姨他们保护，便下了血本，找来了十数名玄师，只为取她性命。 来的玄师都是高手，还不乏一些邪修。 她一路奋战，斩杀只余一人时，是在撑不住，落得惨败。 当时她坠崖被人所救，却没看清来人是谁，是男是女。 今日才知道，竟然是他。 真是没想到啊，她和风宿渊，竟然四年之前便认识了。 紧接着，幻境变化，便是旭日初升。 燕渡月从崖底醒来，身上的伤已经被包扎过，体内灵力运转充盈，很是诧异。 起身之后，看向不远处已然气绝的玄师，燕渡月眼底冷漠。 “下辈子，投个好胎！” 同样的话，燕渡月还给了他，随后伸了个懒腰，笑着离开。 即便是这样的生死之危过后，燕渡月却依旧开怀，甚至不顾身上的疼痛，摘了野花，救了野兔，甚至还摸进邻村的池塘摸了鱼，这才高高兴兴回了家。 这是燕渡月的过往，她看着倒没什么不妥的，但看着风宿渊那时看她的眼神，却很是奇怪。 眼底流光溢彩，好似冰冷湖底掉入了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一般。 而他唇角，竟然破天荒出现了一抹笑意。 “如此命格却活得这般潇洒，这便是你的道吗？” 风宿渊一声长叹，似是有所感悟，周身那股一直弥漫的死气，也缓缓散去。 转身离开之时，还顺手掐走了一朵小花。 “我等你来找我。” 画面再次变动，风宿渊再出现时，便已然是了她熟悉的模样。 潇洒不羁，七情六欲。 活得很像个人。 但也只是像个人罢了。 燕渡月如今能读懂他眼底的悲伤。 却也抓住了另一个重点。 他说他从未窥过天道，但又如何能知道她是什么命格，还笃定她会来找他。 骗子！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就在燕渡月想着要如何唤醒风宿渊时，意识却被一股力道拉出，飞了出去。 飞出去的不仅是她的意识，还有她的身体。 燕渡月恢复清明时，身体已经猛然撞到墙壁，好在坠落之际她已经回神，这才稳定落地。 但唇角还是溢出了血迹。 抬眼看去，面前已然闯进了不速之客。 来人一身内侍的装扮，但周身黑气汹涌，明显就是邪修。 燕渡月记得风宿渊说过，暗鬼门门主座下有四大护法，东护法多年前已经死于玄门之手，余下三位护法各个修为高深，心狠手辣。 但其中最为难缠的，还要数西护法，西护法身份神秘，行踪诡秘，无人知其真面目。 只知有个名讳，暗星。 最重要的是，他的修为，是四位护法之中最强的一个。 眼前这位，想来就是那位西护法了。 燕渡月起身，在暗星目光看向风宿渊时，闪身挡在了他的身前。 “难怪别人找不到你，原来是躲在了宫里。” “现在知道不觉得已经太晚了吗？这九转续灵灯已出，我只需解决掉你们便是了。” 燕渡月长剑祭出，“那你大可来试试。” “小姑娘别太傲气，这国师困在自己的心魔之中，凭你一人，可不是我的对手。” “他会醒，而在此之前，你也杀不掉我！” “是吗？你真觉得九转续灵灯的幻境，是你能唤醒的吗？” 燕渡月神色低沉，勾唇一笑，冷冽又蛊惑。 “谁说我要唤醒他，他…自己便能醒来。” 第四十六章 风宿渊的阴鸷和极力克制的癫狂 燕渡月对风宿渊的信任，不仅仅是因为心底存有的情感和那救命之恩。 而是这一路走来，她亲眼所见的一切。 她相信，他可以做到。 因此，她毫不犹豫，提剑而上，为他争取这短暂的时间。 而此刻的风宿渊，已经站在了一处虚空，他的身前，有着三道漩涡之门。 第一道门里，师兄们正朝他招手，笑容灿烂，一如往昔。 第二道门里，是阳光普照，一望无际的草地。 而第三道门里，是电闪雷鸣，一片昏暗。 虚空里，一道声音缓缓响起。 “风宿渊，我是九转续灵灯的灯灵，你唤醒了我，我便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我看了你这一生的起起落落，为你臻选了三个选择。” “你是想回到过去，同你的师兄们，重新开始；还是选择阳光普照，一切云开月明的未来；或是危机四伏，一切未知的当下？” “风宿渊，好好想清楚，做出你的选择。” 话音刚落，第一道门里的师兄们便开始了呼唤。 “小师弟，快过来啊，愣着做什么？我们等着你用膳呢。” 而那第二道门里，却隐约浮现了两道身影。 “孩子，当初分离实属无奈，回到爹娘这里来吧。” 他是孤儿，自小便是被师父养大，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 而此刻的出现，无疑也是最大的诱惑。 第三道门里依旧没有变化，只是电闪雷鸣更厉害了。 风宿渊的目光在三道门上一一扫过，眼底神色变幻，最终，走向了第三道门。 刚到门口，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可想清楚了？” 风宿渊释然一笑，“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还未可知，既是人生，自有缘法，我走到了哪一步，便回到那一步。更何况…她在那里！” 说罢，风宿渊毫不犹豫，踏入了那电闪雷鸣的漩涡之中。 而此刻现实之中，灵力碰撞，汹涌四散，燕渡月后退数步，才稳住脚步。 长剑插在地面，鲜血滴落。 对面暗星眼底有些诧异，“你变强了，刚刚在外我分明看过你的实力，怎么会转瞬之间又变得不一样了。” 燕渡月一声冷笑，伸手随意擦去唇角的血迹。 “因为回归真实，也是逍遥道很重要的一步。” 悟道更深，自然修为倍增。 说罢，燕渡月挥手将长剑收走，随即指尖夹出了几道符咒。 “我新画的几道符咒还未用过，你既这般厉害，不如帮我试试如何？” 说罢，燕渡月符咒一丢，四散落到那石像之上。 她总觉得，这石像不动，总有些不舒服。 阵法已经启动了，石像便无用了，倒不如让她用用。 随着金光一闪，那些石像竟真的动了起来。 燕渡月唇角轻勾，这下舒服了。 随着她指尖交错，那石像开始互相配合，冲向暗星。 石像力道巨大，加之四尊一起攻击，倒也让暗星一时有些难以招架。 但暗星的实力本就高深，又一直蛰伏保存实力，因此即便燕渡月拼尽全力，可是经历一夜战斗的她，依旧不是对手。 在石像炸裂粉碎之际，燕渡月一口鲜血喷出，灵力冲击，比之反噬还要严重。 “没有别的招数了吧，那便到此结束吧！” 暗星手里长剑一出，转瞬就朝着风宿渊的后背刺去。 风宿渊还未醒来，这一击，避无可避。 而燕渡月到了如今，也已经近乎灵力枯竭，再无一战之力。 “下次不准了。” 风宿渊的话回荡在耳边，燕渡月本性的想活也让她有片刻的迟疑。 但紧接着却是一声叹息。 一道残影划过，燕渡月出现在了风宿渊的后背之前，拉过他的手，借用最后灵力，在身前形成了最后的屏障。 但残力不敌，屏障很快碎裂。 随着寒光划过，掠过燕渡月握紧剑锋的手，径直刺进了她的左肩。 唇角血迹涌出，但她却没有退步。 暗星神色一沉，“真够不要命的！” 手中再度用力，那长剑穿透她的身体，没入她身后风宿渊的体内。 燕渡月眉梢紧皱，眼底一颤。 “风宿渊！” 风宿渊没有动弹，而暗星却是再次聚力，黑气在他掌心汇聚，这一击落下，她必死无疑。 燕渡月脸色惨白，但依旧狠厉。 这股狠，是对她自己。 “风宿渊，再不醒，我可就真死了！” 说罢，在那黑气一击来临之际，她不躲不避，却唤出长剑，准备做最后一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燕渡月只觉一股灵力涌入体内，随即身后的人，动了。 肩侧的长剑被灵力推出，她后翻着倒进了熟悉的怀中。 发丝掠过她颈侧之时，风宿渊汇聚着无尽灵力的掌心，正对上暗星的一击。 力量周旋博弈，燕渡月没有丝毫松懈，反而拼尽全力，将手中长剑拼力一刺，送进了暗星的心口。 补刀，她从来不忘。 “噗…” 暗星一口鲜血喷出，风宿渊单手结印，乘胜追击。 灵力汹涌而出，瞬间将暗星控在手中。 暗星不得动弹，风宿渊浑身杀意尽出，暗渊而出的修罗也不过如此。 随着五指缓缓收拢，暗星在他的手底渐渐被压榨挤碎，直到最后一口气散去，也未看他一眼。 丢野草一般将暗星丢到一边，这才小心翼翼地抱住燕渡月，席地而坐。 拿出药丸给她服下，又将灵力尽数输进她的体内。 风宿渊眼底通红，就连指尖的颤抖，燕渡月都能感觉得到。 而他眼底的神色，燕渡月更是熟悉。 那是她在幻境里刚刚见过的。 他师兄们离去是，他展露过的。 心底酸楚，燕渡月赶紧开口。 “哎，差点死了的是我，你这么副神情做什么？” “只要我还活着，你便永远不会死！” 本是想缓解气氛，但风宿渊如此坚定的语气，让燕渡月有一瞬间他做了什么的错觉。 但转瞬又觉得，或许是他的承诺罢了。 正要继续说些什么，止完血的风宿渊却认真看向了她。 “但即便不会死，也不许再如此。” “我说过了，我不是为了你，而是因为是玄师…” “那便不做那玄师！” 风宿渊打断燕渡月的话，双手扶着她的肩，“若再有下次，我便将你关起来，任何人都找不到你，任何人也别想伤你！” 说这话时，风宿渊的眼底满是阴鸷和霸道，还有极力克制的疯癫。 一时间，让燕渡月心底一颤。 好似他真能做出这一切。 “风宿渊？” 燕渡月缓缓开口，而也就是这一声，让风宿渊回过神来。 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赶紧收回了手，转道将燕渡月揽腰抱起，放到一侧坐下。 这才转身，看向那祭坛。 将玉瓶的鲜血尽数倒入其中，随后金光大盛，那锦盒最后的封印也被解除。 锦盒缓缓打开，内里露出了真容。 在锦盒完全打开之时，无尽灵力外泄，被包裹的燕渡月只觉伤势瞬间好了许多。 也就是这时，突地地动山摇，四下还有石块落下。 风宿渊见状，第一时间便闪身到了燕渡月的身前，将她护在了怀中。 连那九转续灵灯都不顾。 燕渡月有些担心，“怎么回事？” 风宿渊神色一沉，“恐怕是外面阵法撑不住了。” 风宿渊说得没错，召怨令太过强大，阵法已然破了。 而那无尽怨灵已经开始冲击那护陵大阵。 众人灵力尽出，同心携手，做着最后的抵抗。 “国师他们怎么还没出来，再不出来，这护陵大阵，可就要破了，到那时，怨灵肆虐，别说我们，整个京都都完了！” “再等等，大家撑住了！” 在最后的冲击里，一道光亮自皇陵而出，深绿里带着无尽灵力，充盈遍布，弥漫至整座山峰。 众人眼底瞬间亮了。 九转续灵灯，被启动了！ 第四十七章 她和他的吻 九转续灵灯的确启动了，但却不是风宿渊和燕渡月启动的。 整个墓室都被绿光照亮，那九转续灵灯已然飘在了半空。 就在刚刚，它自行启动，燕渡月和风宿渊也未知其中缘由。 不仅如此，启动之后，风宿渊便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吸附过去，不得已以手紧握住了那灯盏。 燕渡月赶紧撑着起身，却被风宿渊一道灵力隔开。 “别过来，它只是需要灵力支撑罢了。” “可是你的灵力不足以支撑这样的灵器，你师父说过，会被吸干灵力而亡的。” 说话间，风宿渊便感受到了灵力的极速流失，眼看着燕渡月要靠近，风宿渊神色一沉，手心聚力，猛地朝着头顶袭去。 一声巨响之后，皇陵破损，风宿渊便带着九转续灵灯，自头顶的巨洞闪身而出。 而风宿渊带着九转续灵灯出现的那一刻，众人都欢呼雀跃。 只有任敬却是沉了脸色。 “九转续灵灯只是被启动了，要想吸纳怨灵，必须以灵力点灯，他的灵力远远不够。” 说罢，任敬飞升高空，快速结印。 “听我令，汇灵力，助国师点灯。” “是！” 众玄师汇聚，灵力同汇，尽数进入风宿渊的体内。 霎时间，绿光再盛，但依旧没有达到点燃灵灯的程度。 而那召怨令却在幕后之人的控制下，更加频繁的撞击护陵大阵。 眼看形式迫在眉睫，刚从皇陵出来的燕渡月一个飞身，朝着风宿渊扑了过去。 “不要过来！” “我不管，你要是接不住我，我可就摔死了！” 燕渡月耍无赖得心应手，风宿渊也是没有办法。 他尽力操控九转续灵灯，再无暇别的灵力护送燕渡月，只好单手展开，在燕渡月扑过来时，将她揽进怀中。 燕渡月紧紧抱住风宿渊，“我来，是给你灵力的。” 整个人趴在他的肩上，得到片刻喘息之时，果然也调动起更多的灵力。 但这，依旧不够。 “再来！” 眼看着护陵大阵有了裂纹，任敬焦急万分。 “所有人，汇灵力！” 但所有的灵力都已汇聚一处，依旧是不够。 燕渡月抬眸之间，下意识看见了风宿渊的薄唇。 一个想法瞬间在心底冒出。 “风宿渊，其实，还有一个增多灵力的法子，我们还没试过。” “什么？” 风宿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却见燕渡月一声叹息，伸手扶住他的脸颊，随即倾身而上。 眼看着燕渡月惨白的面容逐渐靠近，随后覆上他的唇。 唇间温软，一瞬之间，风宿渊的瞳孔一颤，紧接着，流光乍现，成满目烟火。 握着九转续灵灯的手都紧张地快要将其捏碎，但扶住燕渡月的手却依旧稳重轻柔。 心跳失控，连带着全身经脉都好似瞬间酥麻又重新被唤醒，灵力从四面八方涌入，再汇聚到掌心。 光亮涌现的瞬间，那第一盏小灯，亮了！ 霎时间，九转续灵灯冲上护陵大阵之上，新一轮灵力涌出，带着繁杂的咒印。 即便是召怨令恐怖如斯，那成千上万的怨灵，也都被巨力朝着灯内吸去。 燕渡月满眼激动，完全忽略了她刚刚做了什么，所有目光都在那九转续灵灯上。 “果然有用。” 也同样没注意到，风宿渊紧揽着她的手，正在缓缓收紧。 而凝视她的目光，在她唇瓣流连不去。 眼底的欲望渐渐汇聚，成了想要索取的占有。 但那欲望深处，却是无尽缠绵的温柔。 而他们二人刚刚的动作，身在高空不为别人所见，但却被任敬瞧了个真切。 他眼底深沉复杂，最后又转到那九转续灵灯之上，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而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危机即将被解决的喜悦里时，一道黑影从刚刚的祭坛划过。 目光流连在地上的血迹之上。 那是风宿渊站过的位置。 他心口被刺中，流出的血液，顺着祭坛的纹路，被吸附到了九转续灵灯之上。 换句话说，启动九转续灵灯的，并非是那圣上的血液。 而是风宿渊的。 大难过后，旭日初升。 当光亮照亮燕渡月的发梢时，最后一丝怨灵也被九转续灵灯所吸收。 而吸附完怨灵之后，那被点燃的火苗，便被那外在的花瓣旋转护住，长明不灭。 在众人送算松了一口气时，那九转续灵灯自行回到了风宿渊的手中。 这一出看得众人瞠目结舌。 九品灵器自动归属，这是，认主了？ 但此刻风宿渊却顾不上这些，因为燕渡月再也支撑不住了。 脱力加重伤，让她直接在风宿渊的怀中失去了意识。 只剩最后一句呢喃。 “骗子。” 风宿渊眼底神色流转，大概猜出了什么。 “师父，我去去就回。” 抱着燕渡月闪身消失，只留众人面面相觑。 这一觉，燕渡月睡了很久。 梦里总是两世纠缠着，让她睡得很不安稳。 只等第二日深夜，才幽幽转醒。 此前没想到皇陵之行还会有波折，清柯并没有随行，出事之后，她也已经匆匆赶了过来，此刻正趴在窗边睡得香甜。 而床边也坐着一道身影，侧倚着闭目。 一听燕渡月的呼吸变沉，风宿渊就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 “嗯。” 燕渡月应了一声，这才被他扶着缓缓起身。 疼痛难忍，虚弱无力。 这一次，她真是伤得不轻。 清柯见状也醒了过来，红着眼就去给燕渡月拿药。 风宿渊则是帮着燕渡月输送灵力，却被燕渡月拒绝了。 “这点伤养养就好，你怎么样？” “我没事。” 风宿渊虽然说着无事，但惨白的脸色同样诉说着他的伤重。 两个都是倔强的人，燕渡月便也没有再问，“外面怎么样了？” “你安心养伤，外面有师父和居长史在，已经清理完余下的邪修和怨灵，要开始重修皇陵了。至于九转续灵灯，收复完怨灵之后我便入了宫，圣上任命我掌管它，为大丰肃清妖邪，等点燃九盏灯，不仅能解你我困局，还能利用它，护我大丰山河。” “如此倒也两全其美。” 燕渡月这才是松了口气，但转念想到，点燃九转续灵灯并非易事，倒是有些担忧。 似是看出了她的所想，风宿渊接着道，“你放心，师父说了，只有第一盏灯是要以灵力催发，往后八盏，都是怨灵催发。” “怨灵催发？” “说简单点就是，只要怨灵够多，怨气够足了，它就会自动催发，当吸收的怨灵到达它所需的程度，灯都会自动亮起。” “原来如此。” 燕渡月眼底充满了希望。 只要再点燃八盏灯，这命格之力，便可完全解决了。 “对了，明日你便先随队伍回城，好好修养。” “你不回去？” “皇陵重修，我得留下看顾，不过若是有事，你放出召唤符，我也会立马回去。” “放心，我都伤成这样，会很安分的。” 燕渡月说着，撇了撇嘴。 这是真话。 风宿渊无奈一笑，但随后又想起她晕倒前说的那句，“骗子。” 神色微动，有些小心翼翼地看向燕渡月。 “你…都知道了吧，我的幻境。” 第四十八章 是救赎，是明灯，是他黑暗里的那束光 燕渡月微愣，但随后朝着风宿渊挑眉，“怎么？骗了我那么久，现在才想起来道歉，不觉得迟了吗？” “对不起，我没想过骗你，只是…” “我知道，你不想挟恩以报，不想我在你面前，总是矮了一头，对吧。” 这是风宿渊的贴心，但燕渡月却是摇了摇头。 “风宿渊，你还是不了解我，我可不是那种有了恩情就要以身相报的人，无论是何种恩情，我都还是我自己，绝不会甘心服低于你的，不过，谢谢还是要说的，毕竟你救了我的命。” “你也救了我的命。” “那便扯平喽，不过我这代价有点大，你得补偿我。” “放心，灵丹妙药都给你备好了，还有不少银票，到时一起给你。” 燕渡月眼底一亮，满意点了点头，“嗯，这你倒是了解我的。” 说完，燕渡月看着低沉着神色的风宿渊，随即道，“昨夜我进幻境时，似乎有所阻隔，我只看见你救我的部分，前面好像还有些什么，没看见，不如，你告诉我啊！” 这话一出，风宿渊的神情似乎轻松了许多。 是啊，他自认为不堪的过往，又如何想别人看见呢？ “日后吧。” 风宿渊一声轻叹，认真地看向燕渡月。 “燕渡月，你可知你是什么存在，于我而言。” “我？” 燕渡月有些懵，不知他问的是什么。 “是救赎，是明灯，是拉我出黑暗的那束光。” 当看见她无论如何绝境都拼命活着时，他决定了要从黑暗脱身，好好活下去。 当看见她无论如何境地都活得灿烂时，他也决定了自己的活法。 她是那道光，让他走下去的那道光。 而这光曾经在他深陷绝望的深渊时，将他从崖边拉了回来，给了他新生。 如今又到了他的身边，照亮了他另一个世界。 他的心在慢慢变热，他感觉得到。 看着风宿渊眼底的光亮，燕渡月也有片刻的动容。 这样的评价于她而言，实在太重了。 她从未想过自己能成为别人的光。 成为别人的救赎。 “风宿渊，每个人都会是自己的光，也该成为自己的光，那样才会走得更加久远，更加灿烂。” 风宿渊低着头，一声叹息，缓缓闭眼将所有情绪掩埋。 “我成不了自己的光。” 燕渡月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但她却不好去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风宿渊浑身的落寞和冰冷，心口的位置，总是堵得慌。 随后她便展开双臂，“来，抱否？” 风宿渊抬眸，就见她温柔的笑意，心底温软流转，但最后还是没有倾身过去。 而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身上有伤，别再碰到了。” 真巧这时清柯端了药进来，也就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风宿渊接过药，见着温度适宜，这才递给燕渡月。 燕渡月一饮而尽，“对了，九转续灵灯还剩八盏灯，这八盏都需要皇陵那样多的怨灵才能激发吗？” “这我也问过师父，但九转续灵灯具体容纳怨灵的数目，无人知晓。” “唉，说是只有八盏，可要找到这样浓厚怨气的八处地界，可不容易啊。” “这点你也放心，九转续灵灯自会为你我指路。” 风宿渊笑着伸手，九转续灵灯便出现在他的掌心。 这一次，灵气充盈更加浓烈。 想来那些怨灵正在被渡化，怨气也正在转为灵气。 “看见这小灯了吗？师父说，当感应到足够怨气时，它就会有所提示，我们跟随它的指示行动便是。” 看着九转续灵灯，燕渡月狡黠凑了过去，“哎，你说它容纳那么多灵气，我们要是利用它修炼，岂不是事半功倍。” 风宿渊无奈点了点燕渡月的额头，“你呀，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不行。我们所谓的启动九转续灵灯，其实只是开启它吸纳怨气的开关，而九转续灵灯在第一盏灯点亮之后，灵力便会封锁，只等九盏灯尽数全亮，才可以使用它。” 燕渡月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好吧好吧，那就只能等它全亮喽。”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了伏安的声音。 风宿渊只好起身，“皇陵那边还有事，你好好歇息。” “嗯。” 燕渡月点了点头，等风宿渊跨出门口时，她又突然开口。 “风宿渊。” “嗯？” “你是很好的人，要相信自己。” 说这话时，燕渡月眼底都是温柔和鼓励。 风宿渊神色低敛，转而化为温柔千丈的池水一般。 “好，我知道了。” 温柔一笑，这才转身离开。 燕渡月也虚得厉害，用了膳，便躺下继续歇息。 等第二日一早，燕渡月看着山门送行的风宿渊，随着马车遥遥远去。 此番元气大伤，因此燕渡月回了府中便闭门不出，好好调息。 但她不知道的是，府中正因她掀起了另一个阴谋。 “你说什么？景阳侯世子看上了燕渡月？” 芳汀苑里，付光华一脸震惊。 一侧坐着的燕珩也是。 燕芳汀却肯定的点了点头，“可不是嘛，不信你们问俊杰，这次动乱过后，这世子一个劲的来找他，问的都是燕渡月的喜好，要换做以前，可是理都不理俊杰的。” 一旁燕俊杰低沉着脸，点了点头。 但那低敛的神色里，却翻涌着复杂的神色。 得到了确定，燕芳汀唇角轻勾，“爹娘，其实，我有一个好的想法。” “汀儿你说。” “我虽对景阳侯府有救命之恩，但说起来，未来景阳侯府的主人，还是这世子，若是能讨好了世子，日后行事，才算是万无一失。” 燕珩一愣，“你的意思是？” “既然他看上了燕渡月，我们便把燕渡月送给他。” “不行。” 一直沉默的燕俊杰突地站起身来，严厉制止。 燕芳汀被吓了一跳，“你做什么？一惊一乍的。” “我是说，她已经被赐婚给了国师，如此不妥。” “赐婚又如何，又还未成亲，只要生米煮成了熟饭，我想圣上也不会为了一个她，去为难手握重病的景阳侯府。” “不行，姐，皇陵动乱，她可是救了你我的命的。” “燕俊杰，你到底是谁弟弟，怎么现在都护着她了？她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蛊？” 两姐弟吵得不可开交，燕珩却注意到了另一个重点。 “你是说，她救了你们？” “是啊，要不是她，我和阿姐那日便死了。” “那日怨灵和邪修肆虐，她却能救了你们，也就是说，她是玄师，实力还不弱。” 燕珩神色沉了下来，“此前我竟然没有发现。” 谋算在眼底逐渐成型，“我觉得汀儿的计划可行。” “爹…” “你住嘴，燕渡月给我们太师府带来了太多的隐患，能做一件好事，也算是她尽孝了。若是日后你姐等登后位，多的是你的好处。” 燕珩将燕俊杰喝止，眼见着燕俊杰气势汹汹就要离开，燕珩还一个挥手，小厮立马上前，将他抓了起来。 “将他关去房中，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出来。” “爹，你们不能这么做，就算不顾及燕渡月，国师的性子你们也是知道的。” “哼，国师远在皇陵，等他知道时，燕渡月已经是别人的人了，他一朝国师，才不会去为了一个失贞的女子，同我太师府和景阳侯府作对。” 说罢，燕俊杰被押下去，燕珩看向燕芳汀，“如何将燕渡月送去给世子，就交给你去办。” “爹爹放心，她如今闭门不出，想来是伤重厉害，我小使手段，定然手到擒来。” “那便好，我也出一趟府。” “爹爹去何处？” 燕珩一声冷笑，眼底完全没有身为一个父亲的慈和，只剩狠厉。 “以她的性子，事成之后定要闹一场，她既是玄师，我便请更厉害的玄师，来对付她。” 第四十九章 把燕渡月，送给世子 晴空烈日，万里无云。 燥热的天气让燕渡月心底也很是烦闷，坐在院中一个劲的画符。 清柯刚刚出去买黄纸朱砂了，画完最后一张符咒的她百无聊赖，趴在石桌上唉声叹气。 好无聊啊。 但以她现在的身子，也的确不适合出门。 就在这时，脚步声在外响起。 本以为是清柯回来了，却没想到，房门被推开时，进来的却是燕芳汀。 燕芳汀满脸笑意，身后丫鬟还拎着不少补品。 燕渡月白了她一眼，起身就要进屋关门。 燕芳汀赶紧快步上前将她拦住，“姐姐别走啊，我过来，可是要谢你的救命之恩呢，听俊杰说，皇陵那日，是你救了我。” 燕芳汀身上不知用了什么香，熏得燕渡月一阵恶心，赶紧伸手将她推开。 “快别惺惺作态了，那些补品我不会喝，就算喝了，你也毒不死我。” “姐姐说的哪里话，你我是亲姐妹，你又救了我的命，我怎么会害你呢？” “燕芳汀，我很累，没空陪你演戏，闪开，滚出去。” 燕渡月再次将凑上来的燕芳汀推开，转身就走进了房中。 可就在她准备关门之时，一阵眩晕却席卷而来。 燕渡月暗道一声不好，大意了，是她身上的香气！ 可，不是毒！ 燕渡月准备调动灵力，却于事无补。 燕芳汀见状这才笑了，“姐姐，我说的可都是真的，我不会害你，我是要送你荣华富贵，日后，你还要谢我呢！” 一个眼神，身后的丫鬟便立即上前，将燕渡月抓住。 燕渡月想要反抗，却一丝力气都没有。 “燕芳汀，无论你要做什么，只要我还活着，我都会废了你！” 那冰冷的眼神让燕芳汀心生畏惧，但见她如此虚弱，又一声冷笑。 “燕渡月，我最看不惯你这般傲气的模样，我告诉你，这药可是玄师高手配置的，只要我入了这个院，你就别想能逃脱。真期待，见你生不如死的模样。” 话音刚落，燕渡月再也无力支撑。 这药确实厉害，眼前陷入黑暗之时，燕渡月指尖轻挑，一抹符咒冲上半空。 是召唤符，既通知清柯，也通知风宿渊。 但她没想到的是，那符咒还未炸开，便被一股灵力裹挟，拽了回来。 最后的视线，停在了一位门口，燕珩的身影上。 燕珩一声冷笑，“果然是那个贱人生出来的女儿…” 贱人！ 燕渡月最后一丝意识里划过的，是杀意。 但她没看见的是，燕珩身后，走出了一位身穿玄袍的男人。 眼神阴毒，修为高深。 转手将召唤符揉碎销毁，“太师想做什么，抓紧去做吧。” “多谢朱兄。” 燕珩说罢，看向燕芳汀，燕芳汀会意，“还不快走？” 就这样，燕渡月被架着，拖出了院子。 转眼夕阳西下，杨沛抱着狗，兴致勃勃地朝着云水居的厢房而去。 “燕大姑娘果真邀请我共进晚膳？” “太师府过来的人是这么说的，说是已经等着世子了，不过世子，这狗宝贝，是不是要小人抱着。” “你抱着做什么？” 杨沛白了小厮一眼，推门进了厢房。 留下小厮在外一脸无语，看太师府传话人的神色，这可不是简单的晚膳，带只狗，能成什么事？ 杨沛自是不知，等进了厢房，环视一圈却没见燕渡月的身影，只等到了帷幔之后，才发现燕渡月躺在床榻上。 一身薄纱般的衣衫，露出她雪白的肌肤。 薄施粉黛的面容，美得不可方物。 杨沛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但下一瞬立马回过头去，“罪过罪过。” 深呼一口气，这才开口，“燕渡月，你不是说你不是心悦于我吗？怎么又这一出色诱？” 没人回应。 杨沛只好缓缓挪到床边，用被子将燕渡月盖住，这才推了推她。 “哎，你说话！本世子可不上当！” 依旧没有回应，杨沛这才意识到了不对。 赶紧转身看向燕渡月，“哎，你醒醒，你怎么了？” 正摇晃着，燕渡月突然睁开了双眼，仅是瞬息之间，燕渡月便一个反手擒拿，将杨沛按倒在了床边，拔下头上的簪子，抵在了杨沛的咽喉处。 好在她虽然体质弱，但是喝药久了，也有了不少抗药性。 这般迷药，若是普通人，定要一晚之后才能醒过来了。 当看清身前人是杨沛时，燕渡月怒了。 “是你？你个忘恩负义的，竟然和那几个禽兽一起算计我？” “什么？什么算计你？你在说什么？不是你约我用膳吗？” 眼前杨沛不像说谎，燕渡月察觉到了不对。 但手里依旧没有放开，“你少狡辩，若不是你做了什么，他们会对我下药，将我送到你的房里？” “等等，下药？我不过是想拜个师，怎么还下药了？” “拜师？” “是啊，自从上次皇陵你救了我的命，我便觉得要拜你为师，我还刻意跟你弟弟打听你的喜好，但他却什么都不知道，我正想着要如何让你同意收我为徒，太师府就来人告诉我，你约我在此处用膳。” 燕渡月一直捏着杨沛的脉搏，确定他没有说谎，这才放开了他。 看来，是他们误会了，才想着拿她讨好杨沛。 燕渡月已然想通了其间阴谋，随即看向一旁的香炉，神色一沉。 “去灭了它！” “这香挺好闻的，你不喜欢？” “是迷情香！” “啊？” 杨沛一脸诧异，赶紧拿水将其泼灭。 燕渡月转头看见了那狗子，算是完全信了杨沛与此事无关。 杨沛却误以为燕渡月喜欢狗子，将狗子立马抱起，“既然你喜欢它，不如就收他做徒孙吧，我是他主人，正好做你徒弟！” 看着杨沛的傻模样，燕渡月无奈揉了揉眉心。 “你觉得，现下是说这个时候？” 杨沛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对，按师父所说，师父今晚是被算计了？” “很难看出来吗？” “岂有此理，竟敢算计我师父，我这就去帮师父讨回公道。” “我的仇，我自己会报，你去帮我找身得体的衣衫过来。” “好好好，我这就去。” 杨沛着急忙慌出了房间，只剩狗子和燕渡月面面相觑。 燕渡月双拳缓缓收紧，眼底深沉里，显露了暗藏的杀意。 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一个亲生父亲，竟然将女儿当物件一般，送上别人的床榻。 更是因为他那一句，贱人！ 此前无论燕珩多过分，她都留着一丝情面，一为业报，二为毕竟是娘亲曾经爱过的人。 但当娘亲在他口中变成贱人的那一刻，一切便都是不值得。 燕珩这个男人，为夫为父，都该死！ 燕渡月眼底坚定下来。 等杨沛回来，燕渡月换了身衣衫，同他交代了几句，这才离开了水云居。 等回到太师府时，已经是夜幕降临。 站在太师府门口，燕渡月素手一身，长剑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守门的护卫一见立马慌了神。 “大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 燕渡月一声冷笑，“自然是，杀进去！” 话音一落，燕渡月长剑挥下，一股灵力汹涌而去，太师府牌匾瞬间被斩落两半。 与此同时，那紧闭的大门也被瞬间轰开。 狂风起，烟尘里燕渡月踱步而入，犹如修罗。 “不想死的，都给我滚！” …… 与此同时，远在皇陵的风宿渊突地捂上心口，脸色变得苍白。 伏安一见立马上前，“怎么了爷？难道是…” “她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用了聚灵符！” 聚灵符，可在短时间提纯体内灵力，达到提升修为的效果，但过后却极其伤身。 她本就重伤，如此做，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 风宿渊闪身出去，瞬间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五十章 退族谱，杀亲爹 燕渡月提剑而入，从府门到内院，一路佛挡杀佛的气势，让人最终丝毫不敢阻拦。 但她没有直接前去找燕珩他们报复，而是去了祠堂。 将供奉在侧的族谱拿出，抛向半空，挥剑之下，尽数成了碎末。 在众灵位里，将自己娘亲的牌位小心翼翼抱出祠堂之后，她在门口挥手，灵力推倒烛台，片刻之间，熊熊烈火便肆虐了整个祠堂。 “走水了，走水了！” 声音通传，在小厮拎着水桶前来之时，燕渡月便长剑一横，“谁来，谁死！” 一时之间，竟无人敢上前，眼睁睁看着大火一发不可收拾。 等燕珩等人到来时，已经为时已晚。 他们早知燕渡月会大闹一场，所以在前厅等候着。 却没想到，她竟然出乎意料，直奔祠堂。 “燕渡月，你在做什么！你个不孝女，孽女啊！” 燕珩快步上前，怒气冲冲就要朝着燕渡月挥下手掌。 却被燕渡月一剑挥下，直冲脖颈而去。 万万没想到燕渡月竟然真的出手，燕珩眼底一颤。 但随即一道灵力一出，将燕渡月的剑锋弹开，也将燕珩拉离了燕渡月的身前。 燕渡月这才看向燕珩身后的人。 “就是你吧，给他们那药的玄师。” 朱耘笑着上前，“知道我在此处，你还敢如此放肆？” “我管你在不在，我要做的事情，只凭我乐不乐意。” “燕渡月，你未免太放肆了，如此大张旗鼓杀进府中，毁族谱，烧祠堂，你是要让太师府成为全京都的笑柄吗？” “呵！” 燕渡月一声冷笑，“在你把亲生女儿送上别人的床榻时，难道就不是笑话吗？” 说完燕渡月又觉得不妥，“不，不对，不是笑话，是禽兽。也不对，禽兽都知虎毒不食子，你是连禽兽都不如！” 燕珩气得脸色铁青，“你个孽女，来人，拿家法来，今日我就要打死你这个不孝女！” “燕珩，你大可不必了，族谱已毁，祠堂已烧，自今日起，我便不再是你太师府的人。” “你什么意思？” “我要退族谱，断亲情，这样的禽兽家族，我多待一刻都觉得恶心！” “燕渡月，你放肆，礼仪孝悌，亲情血缘岂是你说断就能断，族谱岂是你想退就能退的？” “巧了，我自小无父，无人教导，不懂什么礼仪孝悌，况且今日，不仅我要退，我娘亲，也不再是燕家之人。” “燕渡月，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如今贞洁已失，还如此嚣张，难不成还以为国师会成为你的倚仗吗？” “燕珩，你错了！” 燕渡月缓缓抬起剑，直指燕珩，“我燕渡月自身，才是我自己的倚仗！” 说罢，身影一闪，直接朝着燕珩而去。 “倒是你，你的倚仗就这狗屁玄师吧，既然如此，那便先除了他，我们再好好说话！” 朱耘一听一声冷笑，“除去我，小姑娘，你未免口气太大了！” “那你便试试我的剑，配不配得上我的口气！” 燕渡月长剑横扫，剑锋寒气，招数凌厉。 但朱耘也不是善茬，本身的灵力要比燕渡月高出许多，很快就将燕渡月压制，被动处于下风。 可就在朱耘得意之际，燕渡月却笑了。 “狗屁玄师，你吃过土吗？” 这话一出，朱耘一愣，下一瞬，燕渡月一掌拍向地面。 地面突地金光一闪，地裂土涌。 朱耘想要飞身逃离，却被土化为的触手紧紧拽住。 “你何时结的阵？” “在你未来的时候。” 她知道燕珩定然请了玄师，所以一来后院，便结了阵。 “卑鄙！” 朱耘暗骂一声，却转瞬被拖进了土里。 “可惜啊，我结的阵，还不止这一处，狗玄师，被雷劈过吗？” 在朱耘好不容易冲出地面，只听一声巨响，随即惊雷落下，他猝不及防，被惊雷劈了个正着。 而回头之际，燕渡月长剑袭来，直接刺进了他的左肩。 剑身附有咒文，在他血液里接连爆开。 不过片刻，他便焦黑一片，口吐鲜血，直接倒地没了声息。 但燕渡月还是留了他一命，毕竟不能多造杀孽。 解决了朱耘，燕渡月这才看向燕珩，“你还是低估了我，找了这么个废物来对付我？” 燕珩见状立马转身就跑，却被燕渡月一个飞身追上。 长剑横在他脖颈的瞬间，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燕渡月却愣住了。 不为别的，只为素姨他们口中的燕珩，曾经可是同时取得文武双状元的人。 风骨更是一绝。 如今眼前这副模样，哪里又半分相像？ 就在燕渡月疑惑时，燕珩却颤巍巍笑了。 “你不能杀我，我知道的，玄师受天道约束，你若弑父，必受天罚。” 他说的是对的。 玄师若犯杀孽都要受其报应，更何况是弑亲。 眼看燕渡月犹豫没有说话，燕珩便大笑起来。 “我就知道，你不敢杀我，我告诉你燕渡月，你斗不过我，只要我活着一日，你，你娘亲，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看着燕珩那嚣张的模样，燕渡月的眼底沉了下来。 与此同时，原本星辰万里的夜空，开始天雷滚滚，闪电密布。 因为就在刚刚，燕渡月动了杀心。 “燕珩，你还是不了解我啊，我说过了，我管他什么天罚，我只做我想做的，所以，即便有天罚，我想杀…还是杀！” 燕渡月一声怒喝，手中长剑毫不留情，径直朝着燕珩刺下。 可就在刺进他左肩的那一瞬，天雷落下，直劈燕渡月。 燕渡月结印阻挡，却被瞬间击碎。 天雷入体，她瞬间被击飞出去，一口鲜血喷出，脸色惨白。 但她却没有丝毫害怕，伸手擦去唇角血迹，脸上的笑意鬼魅恐怖，又要朝着燕珩飞身刺去。 眼看着燕渡月如此不要命，燕珩怕了。 “好，我同意！我让你和你娘，退族谱！” 剑锋在他身前停下，燕渡月居高睥睨，满眼冷漠。 “早这么说，不就得了？” 说到底，现下的燕渡月，还是没有到一定要以命相拼的地步的。 她无法抵抗天雷。 她想活，更怕被天雷劈死时，依旧杀不了燕珩。 再者，她虽不在意名声，但却依然希望，娘亲能堂堂正正，脱离太师府，重新获得自由。 这是逍遥道也无法逍遥的羁绊。 见燕渡月总算停了下来，燕珩捂着心口，“但我有个条件，按照家规，退族谱，要受二十家法，你同你娘一起退族谱，便要承受四十，四十之后，你和你娘，便再不是我太师府的人。” 这话一出，燕渡月本来平静下来的情绪，瞬间再度被挑起。 那尖刺藤条，四十鞭。 “呵，原来，你是想让我死啊！” 燕渡月一声冷笑，“也是，你发现我是玄师，也知道我不受你掌控，今日请来这玄师，本就是没想过让我活着走出这太师府吧！” 被拆穿心思的燕珩神色飘忽。 燕渡月却是杀意再现，比之前更加浓烈。 天雷滚滚，也更甚从前。 这一下，可吓得燕珩脸色惨白。 “你疯了吗？你会死的！” “既然都是要死，那我便要你垫背！” 燕渡月眼底疯癫，彻底不顾一切。 这一刻，她不再犹豫，长剑汇聚灵力，再度朝着燕珩刺去。 这一剑拼尽全力，若是刺中，燕珩必死无疑。 而夜空天雷汇聚，三道天雷一同劈下。 力量之大，也同样会让燕渡月必死无疑。 就在这死局一刻之际，一道身影一闪而来，揽住燕渡月的同时，徒手化印，在燕渡月头顶，硬生生接住了那天雷。 第五十一章 只要她是燕渡月，只要她愿意，便永远是我风宿渊... 与此同时，一脚将燕渡月手中的长剑踢开，旋转之际从燕珩的双腿划过。 鲜血喷涌，嚎叫声响彻夜空。 而那天雷之下，力量恐怖如斯，风宿渊如一座城墙，将燕渡月紧紧护住。 鲜血从唇角涌出，也未曾放开半分。 好在最后一剑被风宿渊借力接手，不算燕渡月的业报，天雷片刻便撤，这才给了二人生机。 “噗…” 风宿渊一口鲜血喷出，整个手掌都被天雷灼伤，颤抖不止。 燕渡月满眼不敢置信，她从未想过，会有人为她不顾生死。 “风宿渊。” “我没事。” 风宿渊说着，赶紧拿出药丸递给燕渡月。 “快解了聚灵符，时间越长你越受不住的。” 燕渡月看了看丹药，却没有接过，而是走到燕珩身前，见他已然疼晕过去，便看了看风宿渊身后追来的伏霖和伏安。 “帮我个忙，把他拎上，还有，清柯被关在柴房，去带她出来。” 风宿渊虽然担心，却没有阻止。 伏霖上前，将燕珩拎起，燕渡月看了风宿渊一眼，转身朝着内院而去。 刚刚的小厮们都见了燕渡月的狠辣，不敢阻扰分毫，任由他们拎着燕珩，气势汹汹地离开。 而此刻的芳汀苑里，付光华正一脸担心。 “那边都起了大火，不会出什么事吧！” 燕芳汀却是一脸得意，“闹得越大越好，要出事，也是燕渡月出事，毕竟爹爹请来的玄师，可是高手，那燕渡月这次，可真是要脱层皮了。” 话音刚落，房门被突然踹飞。 在两人吓了一跳时，燕渡月的身影快步走来。 随后一道身影被扔进了院中。 等她们看清地上浑身鲜血的燕珩时，吓得尖叫起来。 “燕渡月，你做了什么，那可是你父亲。” 燕渡月却在一侧坐下，“我正是为了此事而来，付光华，你既然一心想要光明正大的坐在太师府主母的位置上，我给你这个机会吧。” 付光华到底也是高官嫡女，临危依旧镇定，“什么意思？” “刚刚我同燕珩说退族谱一事，他不允，才成了这副模样，既然他现下做不了主了，我给你这个机会，我同我娘一起退族谱，自此与太师府再无瓜葛，你也可以堂堂正正做这太师府的主母，如何？” 付光华很是动心，却又有些害怕燕珩，“可是…” “或许你也可以有另一个选择。” 燕渡月说罢，神色一沉，手中符咒一出，下一瞬燕芳汀就被她隔空捏在了手里。 “娘，救我。” “燕渡月，你做什么？” “我说了，你也可以有另一个选择，那就是我把她也变成燕珩那般，你再想同不同意。” 燕渡月说着，一脚便踹断了燕芳汀的腿，燕芳汀惨叫着，付光华立马屈服。 “好好好，我同意，我这就写文书，也写折子呈上去。” “要快一些，否则，她另一条腿，也要废了！” 付光华听见这话，飞奔着就进入房中，开始笔墨书写。 燕渡月则是凑到燕芳汀身前，“我说过，只要我活着，就会回来废了你。本来我是想杀了你的，但转念一想，你不是一直很想看我生不如死吗？那正好，我也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被燕渡月的眼神吓到，燕芳汀脸色惨白，“燕渡月，你有种就杀了我，否则，我会一笔一笔讨回来的。” “燕芳汀，你记住，你不配我犯杀孽，你也记住，就算你不死，在我手底，你也永远翻不起浪来。我本觉得，你我是因为上一辈恩怨所成为的天生的敌人，你也是被连累的，所以未对你下狠手，但现下我知道，你是纯坏，所以，我也不必手下留情。” 话音刚落，付光华急匆匆从内里出来，“好了好了，都写好了！” 燕渡月见状，这才将燕芳汀一把推开，从付光华手里拿过文书和奏折。 仔细检查之后，确定无误，才收了起来。 “等燕珩醒了告诉他，后日是黄道吉日，我为娘亲迁陵，他若再阻拦，我杀了他！杀光太师府所有人！” 杀意凛然，没有虚话。 付光华这才知道燕渡月的可怕。 下意识点了点头。 燕渡月这才满意转身，刚走两步，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 聚灵符的效用到了。 她所有的力气被抽干，还触发了反噬。 见状，风宿渊闪身而来，将她接近怀里。 赶紧为她服下丹药，又灵力输送，这才为她护住了心脉。 天雷之下，又灵符反噬，连带着风宿渊，脸色都惨白起来。 “大人…” 伏霖一脸担心，风宿渊却摇了摇头，随后将燕渡月揽腰抱起，声音温柔，“我带你回家。” 家？ 燕渡月一声苦笑，眼底悲戚，闭眼的瞬间，眼角泪珠滑落。 她没有家，从来都没有。 风宿渊眼底满是心疼，心口的位置抽搐着，将燕渡月抱得更紧。 就在他抬步要出苑门时，身后传来了燕芳汀的声音。 “风宿渊，你堂堂一朝国师，难道要娶一个失了贞的女子吗？你知不知道，刚刚她被我们送上了景阳侯世子的床，你当她为何这般愤怒，是因为她已经是别人的人了，她…啊…” 一声惨叫，燕芳汀被风宿渊暴走的灵力直接击飞。 随后看向燕渡月时，却没有任何多余的神色，只有一如既往的温柔和心疼。 “只要她是燕渡月，只要她还愿意，便永远是我风宿渊唯一的妻子。” 说罢，语气森然一沉，“伏霖，若她们口中再出任何一句不妥当的话，割了她们的舌头，或者，杀了也行！” “是。” 风宿渊灵力不断输送，脚步也未停下。 等到了府门，门外围着无数的百姓。 他们是被太师府的动静吸引来的，这下看着国师抱着血淋淋的燕渡月出来，更是震惊。 “到底发生了何事？” “听说是这大小姐提剑杀进去了？” “这大火又是怎么回事？” 眼见着议论纷纷，风宿渊将燕渡月抱得更紧，“众人听着。” 风宿渊一发话，众人便安静下来。 “自今日起，燕渡月便不再是太师府的人，她与太师府已断亲缘，退族谱。从今往后，燕渡月，只是她自己。” 说罢，不再管众人议论，风宿渊抱着燕渡月直接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马车颠簸，风宿渊的怀抱却依旧稳定。 他伸手抚上燕渡月的脸颊，眼底微红，满是坚定和心疼。 突地血气翻涌，唇角溢出血迹。 随后却依旧温柔轻笑，伸手抚平燕渡月皱起的眉。 “别怕，我带你回家。” 第五十二章 她实力，身份，势力都有了 燕渡月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 等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夜半。 床边依旧是风宿渊的身影，只是有些狼狈，细看下去，苍白的脸上，竟有了些泛青胡渣。 这一次他似是太累，就连燕渡月坐起身来，都未惊动他。 而燕渡月的目光，也落到了他那手上的绷带上。 绷带微微渗血，看得燕渡月皱起了眉。 伸手拉过他的手，这一动静，让风宿渊醒了过来。 第一时间便是担心燕渡月，“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没什么事，说来也是奇怪，近些日子，伤总是好得很快，受伤也不会太过严重，好似被人分走一半似的。” 燕渡月没有注意到风宿渊眼底划过的神色，紧盯着他的手，“你的手。” “也没什么事，多换几次药就好了。” 风宿渊说着，指了指门外，“你还是先看看她吧。” 燕渡月一愣，但转瞬便意识到什么，赶紧起身，被风宿渊扶着去了门口。 果不其然，到了门口就见清柯跪在院子里。 她赶紧下去，将清柯就要扶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 清柯满脸愧疚，“若不是我大意，也不会让小姐遭了这般险境，都怪我。” “清柯，这不怪你，就连我自己都没想到，他们会阴毒到这种地步，况且，你不是玄师，就算在场，也会被那狗玄师抓起来的。我倒是庆幸，他们没有对你下杀手，否则，我可真是要恨死自己了！” “小姐…” “好啦，快起来吧，我都站不住了！” 燕渡月一声娇嗔，吓得清柯赶紧起身扶住她，然后在一侧坐下。 燕渡月这才反应过来，看向四周，霎时间愣住。 因为这里的布局，竟和她曾经庄子一模一样，都是她的喜好。 “这里是？” “揽月竹苑！” 风宿渊说罢，燕渡月这才想起来，是之前风宿渊送给她的。 燕渡月看向清柯，“你布置的？” “不是，我们过来时，就已经是这样了。” 燕渡月诧异地看向风宿渊，“你就见过我一次，怎么会…” 风宿渊轻笑神秘，“谁说我们就见过一次？” 他可是独自去看过她很多次。 看着燕渡月眼底的震惊，风宿渊笑着道，“此后，这里便是你的家，是完完全全，属于你的地方，当然…你还可以有另一个家。” 风宿渊说着，神色有些没有底气，期待里，带着些许不安。 “只要你愿意，国师府，便是你的第二个家。” 看着风宿渊的神色，燕渡月心底暖暖的，随后灿然一笑。 “风宿渊，你挺够意思啊，果然是最好的合作伙伴。” 这话一出，风宿渊的神色又沉寂下来，那期待碎了个彻底。 心底有些嘀咕。 她修的，才是无情道吧。 但这个念头一出，风宿渊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难道自己对她… 不等风宿渊深究，燕渡月就打断了他，“燕珩那边怎么样了？” “连夜通传了太医，命保住了，不过腿是废了。而且世子亲自到了太师府门口，说太师府为了巴结景阳侯府，竟然将自己的亲女儿送给她，好在他早就拜了你为师，才没让他们的奸计得逞，足足喊了一日，如今京都城人人皆知，太师府的禽兽行径。” 风宿渊说罢，清柯接着道，“不仅如此，此事还传上朝堂，众臣上奏，圣上虽保留了燕珩太师之位，却罢免了他所有实权，只剩一副空架子了。” 燕渡月笑了，“如此也好，该让他们尝尝，一无所有时，是何种境遇。” “清柯，明日为娘亲迁陵，可都准备好了。” “自小姐回京便为夫人选好了灵址修建陵墓，日前正好完工了，只等明日迁出，一切妥当。” 燕渡月长舒一口气，那便好。 目光下落，正好落到了风宿渊的手上。 一个眼神，清柯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去拎出来药箱。 “我去熬药。” 清柯转身退下，还带走了苑门守着的两兄弟。 燕渡月这才拉过风宿渊的手，小心翼翼地帮他卸下染血的绷带。 当触目惊心的伤口映入眼帘，燕渡月皱起了眉。 “天雷造成的外伤都这般严重，那内伤？” “你放心，天雷之罚只行了一半便撤回了，所以只是外伤看起来严重。” “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 说完风宿渊单手托腮，往桌上一撑，就这么看向燕渡月。 “正好，给你一个报答我的机会，好好包扎，包得好看些。” 燕渡月瞬间被逗笑，气氛都轻松下来。 “知道啦，国师大人。” 燕渡月动作很是轻柔，细细为他上药，时不时为他轻轻吹气，让他的神经，都跟着一阵阵酥麻。 看着她的眼神也逐渐变为温柔的凝视。 经过一阵包扎之后，燕渡月还在他手背处，系了一枚蝴蝶结。 随后看向风宿渊，“你也是，以后不许了！” 说完，风宿渊就笑了，“好啊，以后不会了，我可怕死得很。” 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两人心照不宣。 她为他挡剑毫不犹豫，他为他抗雷也无所畏惧。 再来一次，也是依旧。 月色如霜，清幽安宁，两人身影倒影在地面，好似岁月静好的神仙眷侣。 夜色褪尽，星辰渐去。 清晨阳光明媚，照耀大地之时。 燕渡月一身白衣，头戴孝白，身后??仗盛大，停在了太师府门口。 百姓围观，议论纷纷。 但这一次，不是对事情的好奇，而是风声出奇的一致。 “这燕大姑娘真是可怜，摊上这么个爹，自小被丢在乡下庄子里，好不容易回来又被利用送给世子，真是没见过这样禽兽的父亲。” “可不是嘛，若我是燕大姑娘，也是要退族谱，和这家断了关系才好。” “如今接了娘亲的灵位离开，她便也自由了。” 话语里，尽是对燕渡月的可怜赞同，对太师府的抨击。 太师府护院这次学乖了，赶紧打开了刚修好的府门。 “大小姐…” “咳，注意些说话，我们小姐，可不是你们的什么大小姐。” 此事也呈圣前，圣上都没发话，便是已然默许。 “是是是，燕大姑娘，太师病重，还卧床不起，不如…” “还卧床不起啊，好说。” 燕渡月唇角冷笑，“来人，给他抬出来，抬去我娘陵墓之前。” “大喜之日，太师若不嫌最后的脸皮都保不住，还是自行出来吧。” 话语一出，燕渡月回头，就见风宿渊从一侧走了过来。 同样一身素白，头戴孝带。 众人哗然。 这是高调宣示他的态度。 燕渡月诧异，“你怎么来了？” “你的娘亲，可是我未来的岳母，迁陵如此大事，我如何不能来。” 话是这么说，但眼底深处，却是浓厚的陪伴。 燕渡月唇角轻笑，而人群再次退让，又一人披麻戴孝挤了进来。 是杨沛。 风宿渊神色一沉，眼神里满是危险。 这人来凑什么热闹？ 燕渡月也同样疑惑，但下一瞬，杨沛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今日师祖迁陵，徒孙特意前来相送。” 堂堂世子当街跪拜，众人瞠目结舌。 但看向燕渡月的目光，也纷纷畏惧起来。 不仅仅是因为她自身杀入太师府的魄力，更是因为当朝国师的极力相护，还有景阳侯府未来主人的这当街一拜，一声师父。 她实力，身份，势力，可就都有了。 杨沛这招，既是为自己，也为燕渡月，燕渡月自然也明白。 伸手虚扶，“起来吧。” 杨沛瞬间笑了。 这是燕渡月答应了。 自此，他便是燕渡月的弟子了。 “师父，您徒孙也有心，但今日出现确实不合适…” “打住。” 燕渡月瞪了杨沛一眼，随即看向府门，“还不出来，是要我再打进去吗？” 第五十三章 狗爷我的天赋 “咳，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 声音传来，随后燕珩便坐着轮椅，被推了出来。 脸色惨白，双腿还厚厚包扎着。 一出来，众人便又开始议论纷纷，而燕珩看向燕渡月的眼底，也只剩无尽的恨意。 他二十年的奋力经营，都被她毁了。 看着他这般模样，燕渡月淡眼冷笑。 “在你对不起我娘，对不起我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日，这是报应。我给过你机会的，因为我怕犯杀孽的自私，但即便是这样，你依旧选择了将我逼上绝路。既如此，你也要尝尝绝路的滋味。” “燕渡月，你真以为你赢了吗？” 燕珩怅然一笑，但那笑容里，却也隐藏着燕渡月看不透的东西。 随即便让小厮将他抬进了马车里。 陵园在燕家别院之中，燕渡月再一次站在墓碑之前时，眼底开始湿润。 在众人的等待下，起灵仪式很快完成。 可当棺木被打开的那一瞬，本来眼底激动的燕渡月，瞬间化为了无尽冷意。 长剑一出，差点就又刺向了燕珩。 好在风宿渊眼疾手快，这才将她拦住。 “燕珩，你无耻！” 那棺木之中，哪里有娘亲的尸身白骨，只余一尊廉价的白玉罐子。 他竟然连全尸都没给她留。 “你不是要你娘亲吗？就在那罐子里，拿走吧！我的确厌恶她，即便死后也不想再看她一眼，索性一把火烧了，倒也清净。” “燕珩！” 燕渡月一声怒喝，泪水飞溅，难掩怒气。 她飞扑着就要冲上去，却被风宿渊反手抱住，紧紧抱在了怀里，“阿月，冷静些，迁陵要紧。” 说罢还给了杨沛一个眼神。 杨沛仰首挺胸，走到了燕珩面前。 “太师腿脚不便，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请出去？也不用请太远，让太师晒晒太阳就好。” 小世子一声令下，不少人立马上前，将太师府的护卫按住，随后抬着燕珩就送了出去。 燕渡月在风宿渊的安抚下，怒气缓缓压下，等收了长剑，这才小心翼翼，将娘亲的骨灰抱了出来。 “引灵！” 召唤声起，白幡挂空，接引魂灵。 众人郑重肃杀，随着燕渡月的步伐，尽数离去。 只余被打晕在地的太师府小厮，还有暴晒在偏僻之处的燕珩。 燕渡月选择的陵墓，是风水极好的地方。 可积福报，愿下一世顺遂平安。 在最后的告别之后，再度入土为安。 众人退去，只留下燕渡月和风宿渊并肩而立。 燕渡月手中冥钱洒出，在空中纷扬而落。 风宿渊看着她清冷的身影，眼底都是担心。 “阿月…” 燕渡月抬了抬手，“我没事。” 说罢，眉梢轻皱，伸手抚上那墓碑，有些疑惑。 “风宿渊，不知为何，我虽难过，却对娘亲的骨灰，竟没有分毫熟悉，反而还很陌生，我记忆里不是这样的。虽然只在她的身边待了三天，但那种羁绊，我至今都记得。” “或许，是时间冲淡了一切。” 燕渡月无奈一笑，“也或许，是我生性凉薄吧。” 但至少，现下娘亲自由了。 燕渡月最后看了陵墓一眼，便转身离去。 风宿渊看向墓碑，“伯母放心，有我在，她会一切安好。” “风宿渊！” “来了！” 燕渡月的呼唤，让风宿渊转身跟上。 等回到揽月竹苑，燕渡月便褪去衣衫，又开始画符。 解决了太师府的事情，接下来，便是要解决命格之力了。 点燃九转续灵灯并不简单，因此她要多加筹备才是。 正在她画的起劲时，一旁和风宿渊一起进来的杨沛立马凑了过去。 “师父，你画这么多符做什么？” 杨沛看着那些符咒双眼冒光，很是喜欢。 还拿起笔跃跃欲试。 燕渡月伸手将其中一些符咒都递给了他，“这些都是护身的，你先拿着，可以学着自己画一画。” “好好好，谢谢师父。” 杨沛坐在一侧画了起来，燕渡月则起身走到风宿渊的身侧。 “九转续灵灯可有什么指示？” 风宿渊却摇了摇头，“许是时机未到。” 燕渡月一声叹息，“最讨厌等了，看来，我还是多去抓抓鬼，换福报吧。” “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抓鬼。” “那要做什么？” 风宿渊有些神秘的凑到燕渡月耳边，“你是不是忘了，两月之后，便是我们的定亲宴？” 燕渡月一愣，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当抬眸看见风宿渊那歪头轻笑的面容，脸颊竟微微生热。 “还有两个月呢，而且也就是走个过场，不必那么在意。” 正说着，燕渡月一个转头就被杨沛他们吸去了目光，也就没注意到，风宿渊眼底那我在意的神色。 燕渡月诧异地看着画符的两人，哦不，是一人一狗，脸色好看得很。 尤其看见那狗爪画出来的符咒都比杨沛好看时，燕渡月双眼微眯，一巴掌就拍到了杨沛的后脑勺上。 “你小子是小脑萎缩吗？这画的都是什么东西，还不如一只狗。” 狗子在一旁得意的扬了扬头，一脸骄傲。 这是狗爷我的天赋。 可嚣张没两下，狗后脑勺也挨了一巴掌。 “谁家画符这么粗的线条，那复杂一点的你要多大的黄纸？不许用爪子。” 狗子目瞪狗呆，不由得瞅向那毛笔。 他可不会用！ 燕渡月自是不会让他拿笔，而是抓起他的爪子，把五瓣一分，折回去四瓣。 指了指余下的一瓣，“就用这一根手指画。” 狗子腿抽了抽，他感觉还不如学拿笔呢！ 杨沛在一侧笑得很是欢快，狗子朝他吠了两声，一人一狗立马吵了起来。 那边一片混乱，本来轻笑看戏的风宿渊，神色突然沉了下来。 随后给了清珂一个眼神。 清珂会意，在风宿渊上前拉住燕渡月时，清珂连抱带踹的将那一人一狗赶了出去。 抱的是狗。 嗯… 燕渡月有些疑惑，但见风宿渊神色凝重，便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了房中，风宿渊才将九转续灵灯召了出来。 只见灵力四溢之际，那第二盏小灯上方的花瓣缓缓展开。 一道绿光涌出，停在半空，旋转之后，两行小字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雾林外谷，雪湖池巅。” “阴阳两极，覆性翻心。” 待两人看完之后，两行小字便消失不见。 燕渡月眼底疑惑，“这是九转续灵灯给的指示？我们下一个要去的地方？” 风宿渊仔细思虑一番，“是雪翼谷。在北境之地，有一处常年迷雾环绕的深林，深林之外衔接着一处山谷，这山谷常年冰雪覆盖，但在山谷紧邻着的山上，却有着一处天然的温泉湖，因此也有不少人在那里定居，久而久之，那山谷便被称为雪翼谷。” “那咱们要去的地方，就是雪翼谷？” “嗯，灵灯指引，应当不会错。” “那阴阳两极，覆性翻心是什么意思？” 风宿渊摇了摇头，“我也不解，或许有什么深意，我们慢慢参悟吧。” “也是。” 燕渡月笑着伸了伸懒腰，“总算不用等了，收拾收拾，明日出发。” 燕渡月这边有了新的目标。 但院外杨沛却是契而不舍，又画出了一张符咒。 只不过这张符咒却不是燕渡月给他的符咒里的任何一张，而是他在燕渡月娘亲棺木底下看见的。 “你让我进去，这符咒我得给师父看看。” “小姐有正事，你明日再过来。” 清珂说着还将所有符咒都塞进他的怀里，“快走快走。” 杨沛无奈，只好转身离开。 第五十四章 燕渡月感觉熟悉的男人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大地时，激动了一夜的燕渡月，便同风宿渊坐上马车，一路离开了京都城。 燕桁因为双腿重伤又被暴晒，直接瘫倒在床，估计没个一个月下不来。 燕芳汀也在养伤，想来翻不出什么浪来。 但燕渡月还是留下了清珂盯着太师府，这才放心离开。 但她倒是没想到，同他们一起上路的，还有另一个人。 燕渡月扒拉开窗帘，看向马车外骑马随行的居高寒。 “居长史，你既说是圣上派你来辅助点灯的，那是不是意味着，接下来的八盏灯，你都得同我们一起？” “是。” “啧！” 燕渡月钻回马车，凑到儒雅坐着的风宿渊面前。 “那皇帝，是不是信不过你，派了个眼线过来？” 风宿渊却一声轻笑，“信不过我或许是真，但眼线嘛，他选错了。” 燕渡月诧异，“居长史是你的人？” “我同他，互为彼此的人。” “呀，这话我怎么听着，有些暧昧呢？” 燕渡月嘀咕着，但总算还是放了心。 毕竟八盏灯要全部点亮，还不知道要用多少年。 而且危机四伏的，要是有个不信任的人在身边，才叫折磨呢。 好在风宿渊说能信，那就是能信。 “对了，早上清珂好像说，我那小徒弟要让我看个什么符的，走得早也没见到，他不会画的乱七八糟把自己弄死吧。” “放心吧，他现下还没灵力，启动不了符咒，就算无意启动，也不会有太大伤害的。” 这道理燕渡月当然懂，但总有些不安的感觉。 算了，不管了，先办大事要紧。 燕渡月因为太过激动一夜未睡，此刻马车摇晃倒是困劲儿上来了，干脆在一侧躺下，闭目养神。 这马车很大，里面还有风宿渊专门准备好的软塌，太舒服以至于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而坐在她身侧不远的风宿渊，目光在她神色流转，唇角的笑意缓缓褪去。 “经过为师一番研究，应是在陵墓之时，你同那丫头的血混在一起才启动了灵灯，所以如今灵灯也必须由你二人同时启动才能点亮。” “此事我同阿月说过，果然也如我们猜想的一样。” “你们二人同行是无奈之举，但阿渊你要记住，年少意气，又日夜相对，的确容易生出些不该有的东西来，但既是不该有，就不要让它出现，否则因果轮回，你别再度步入深渊。” 昨夜师父的话在耳边回荡着，风宿渊神色低敛，一声轻叹之后，顺着窗户的缝隙，看向外面划过的残影。 山水如画，鸟语花香。 这些都是他能看能听，但却不能刻进心底的吗？ 她也是！ 也就是这沉思之际，马车突地急停了下来，巨大的冲力直接将熟睡的燕渡月从软塌推了下来。 风宿渊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就一个半跪，伸手将燕渡月接进了怀里。 力道俯冲，两人都差点栽倒下去。 这可给燕渡月吓得不轻。 红着眼好似受惊的小猫，紧紧挂在风宿渊的身上。 窗口清风涌入，带动着他的发稍，撩过她的侧脸。 四目相对之际，彼此的眼底清晰倒映出彼此的身影，背后的流光璀璨，涌入心间化为阵阵涟漪。 “爷，没事吧！” 外面声音响起，两人这才回过神来。 燕渡月立马从他怀里起身，风宿渊也整理整理衣衫，两人才一起下了马车。 “怎么回事？” 居高寒无奈的抬了抬手，顺着他的方向，燕渡月看见道路中间，竟然横挡着一块大石。 不仅如此，大石后面窸窸窣窣，爬出来不少人。 一众壮汉看起来就凶神恶煞，领头的扛把大刀就那么往石头上一坐，小弟就开始高喊。 “此石是我搬，此路是我挡，要从此路过，留下…” “留你大爷！” 燕渡月起床气很大。 尤其是那种没睡好还被吓着醒来的。 会爆的。 燕渡月吼了一句，身影一闪而上。 居高寒准备上前，却被风宿渊拦住。 “这些都不够她打的。” 闻言，居高寒只好停下看戏。 一群山匪，自不是燕渡月的对手，没一会儿燕渡月就拎起了小皮鞭。 “磨蹭什么，用力推！” “推过来的时候有的是劲儿，推走就没劲儿了？” “快点的，我还要过去吃饭呢。” 燕渡月鞭子挥得啪啪响，山匪们推着大石嗷嗷叫。 整整快一个时辰，山匪们才把那巨石推到了路外边。 “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再敢做坏事，我回来抽死你们。” 燕渡月一抬鞭子，鼻青脸肿的山匪们就吓得瑟瑟缩缩。 “不敢了，绝对不敢了。” 燕渡月也懒得再跟他们瞎扯，转身就走向风宿渊。 “饿死了，我们快走吧！” 就在燕渡月走向风宿渊时，风宿渊神色一沉，与此同时，燕渡月看向一侧的大树，“阁下看了这么久，可还过瘾？” 说罢，身影一闪而过，燕渡月已然到了树梢之上。 拨开树枝抓上对面人的那一刻，男人回头，四目相对的瞬间，燕渡月本该挥出的拳头停在了半空。 而本该反击逃离的男人，也愣子原地。 是熟悉。 是一种骨子里透出的熟悉。 即便彼此面容是如此陌生从未见过，但那种熟悉感，却带着命定的羁绊。 这是燕渡月从来没有过的。 在这一瞬间，她诧异至极，但肢体的停顿，却显露无疑。 而这熟悉别人并不知道。 因此在他们眼里，就成了燕渡月牵着对方手腕，两人隔空相望，脉脉含情。 尤其是深谙燕渡月本性的风宿渊，脸色立马就黑了。 看了看对面男人那郎朗清风的隽秀，下意识就觉得，她被人的美色迷住了。 这想法一出，风宿渊身影一闪而过，下一瞬就到了半空。 一手挥开男人的手，紧接着直接揽过燕渡月的腰身，后退着停留在树干之上，与男人对峙。 见状，男人这才回神，看见风宿渊如此神色，便也明白过来。 “两位误会，我不过是路过此处在此小憩，意外遇见刚刚一幕，我这人不喜管闲事，所以便没有露面。” “是不喜管闲事，还是你本就是他们的人？” “这位兄台，好似对我的敌意有些重啊！” 风宿渊还想开口，但居高寒却走了过来，朝着男人发出了惊讶的疑问。 “阁下可是羡乐前辈？” 第五十五章 簪花的风宿渊美如画 说是前辈，其实羡乐也不过三十出头的年岁。 但燕渡月和风宿渊却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这个名字，他们都是知道的。 羡乐，是玄界有名的逍遥散修。 无门无派无师无族，单凭一把剑，便在玄师界杀出了属于自己的一条道。 还是一条仁心救世，除恶扶弱的善道。 自身修为很高，为人更是神秘，因此玄师界众人只知其名，不见其人。 就连风宿渊，都是第一次见他。 羡乐温润轻笑，彬彬有礼，翻身落地之后朝着居高寒道。 “没什么前辈不前辈的，不过是比你们多活几年罢了。” “在下曾在竞武镇见过前辈一次，此番能再见到，也算是机缘。” 两人一番寒暄，燕渡月也和风宿渊飞身下来。 眼看着天色渐暗，附近只有一处城镇，几人只好一路同行。 羡乐借了马，同居高寒一起在外边走边聊，燕渡月则是趴在窗边，细细打量着羡乐的身影。 她虽是心底疑惑，但这一幕落在风宿渊的眼底，他脸都快绿了。 等到了城镇，几人一同入住了一处庄园客栈。 夏季燥热，等用了膳，燕渡月就赶紧去了房中洗了澡，随后穿着清凉的躺在院中的躺椅上，轻摇着扇子。 这也是庄园客栈的特色，不是厢房构造，而是独院的房型，让燕渡月倍感舒心。 所以当住在隔壁的风宿渊过来时，便只见少女一袭薄衫躺在藤椅上，满头青丝顺着肩侧滑下，垂落在藤椅一侧。 而她未施粉黛把玩扇子的模样，如同精灵一般，一时让风宿渊都有些愣住。 而燕渡月更是。 回头的瞬间，只见风宿渊一袭白衣，清隽脱尘，满头灰白长发只用一根红色发带在身后轻系，整个人不似之前或冷厉，或邪魅。 今日的他，如同扶云而来，同沐春风。 而那鬓侧簮上了两朵蓝色花朵，更添清雅温柔。 干净到极致的柔和，让人心都软了一般。 燕渡月看呆了，扇子搭在眼帘以下，盖住了唇角的上扬。 她半垂着头，轻柔可爱。 风宿渊则是走到她的身前，缓缓蹲了下来。 发丝从肩侧划过，随着清风，撩过燕渡月的侧脸，交缠在她的指尖。 他缓缓靠近，在她近在咫尺的距离停下，伸手时，指尖不知从哪里变出的花朵，就这么随着他拨开她的发丝，将花夹在了她的耳尖。 清香拂动，让人心旷神怡。 而他侧眸轻笑的温柔，让她心底涟漪波动。 而紧接着，风宿渊不仅没有停下，而是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侧坐半仰，那领口微开，目光顺着他的侧脸，越过喉珠，精致的锁骨，再到内里隐约不可见的健硕。 那些燕渡月都是见过的。 但此刻这般半遮半掩，竟另有一番风味。 似是察觉到燕渡月的目光，风宿渊一个侧眸轻笑，伸手将她掩面的团扇挑开。 四目相对，炙热躁动。 而就在风宿渊缓缓靠近时，燕渡月轻咳一声，伸手就搭上了风宿渊的额头。 还顺手画符，很是快速。 “什么妖邪鬼怪，速速从他体内离开！” 所有任何形式的暧昧，都该在这通操作下烟消云散。 风宿渊眼底有着肉眼可见的无语，伸手将燕渡月的手拉了下来。 “我没中邪。” 燕渡月似是想到什么，战术性后撤离风宿渊远了一些。 “没有中邪？那你这是…又在勾引我？” 风宿渊被逗笑了，起身拂了拂衣袖，还一顺发带，侧身凌风，一瞬间逍遥洒脱，如世外仙。 就在燕渡月又要沉沦在美色里时，风宿渊缓缓道，“我是想告诉你，美色，是一个男人最无用的东西。” 燕渡月一脸懵，“所以呢？” “所以你莫要因为一个男人的美色，就失去了判断的能力。” “我何时因为你的美色，失去判断的能力了？” “怎么没有，你今日…等等，我的美色？” “是啊，这世间让我恍然失控过的，只有你的美色。” 燕渡月倒是直言不讳，但风宿渊眼底却是瞬间窜入了无尽流光，本来的长篇大论，突然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脑海里之漂浮着一行大字。 我只爱你的美色！ 不得不说，这精简版，的确够精简的。 但燕渡月自是没注意到他的异常，而是盯着他鬓间的花。 “这是什么花？还怪好看的。” 燕渡月说着还摘下一朵，“不过簪花的风宿渊的确别有一番风味啊！” 燕渡月的气息就在身前，风宿渊衣袖下的手竟不由自主的开始收紧。 待燕渡月比划着将那花戴到自己头上，风宿渊这才修整好自己的情绪。 “那羡乐呢？” “羡乐？” “羡乐难道没有美色？” “有啊，不过没有你好看！” 不过没有你好看！ 谁也不懂这句话的杀伤力。 风宿渊本来因为那句有啊而突生的不悦，瞬间消散了干净，就连唇角，都开始压不住了。 也就是这时，外面传来了伏安的通传声。 “爷，居公子带了酒，到院中了。” 风宿渊还未开口，燕渡月就已经起身，披了外衫就朝外走去。 “正好，我们一起商量一下到雪翼谷的后续安排。” “那位羡乐前辈也在。” 伏安这话一出，燕渡月只觉后脖颈子一紧，整个人被风宿渊拎了回去。 “你做什么？” 风宿渊黑着脸，“不许去。” “我要去，我有疑团没有解开。” 为何会觉得羡乐很熟悉。 这是燕渡月一直没有想通的事情。 风宿渊拉过燕渡月，认真看向她的眼睛。 她眼底纯净且坚定，只一眼，风宿渊本来躁动的心也缓缓沉静下来。 “阿月，你同那羡乐，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宿渊问的平静。 这一次，没有任何私余的情绪，而是稳重的询问。 在刚刚，沉静下来的他，摒弃自己那些奇怪的思绪之后，他看见了问题的本质。 燕渡月虽然爱好美色，却不会为美色所控，是他俗了。 既如此，那她同羡乐之间的异常，定有其他的原因。 而见风宿渊终于正常了，燕渡月也才据实以告。 “风宿渊，你有没有突然一瞬间，对从未见过的人，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你对羡乐就是如此？” “是，我确定我未见过他，但就是一见面，内心深处就涌现了一股很浓烈的熟悉感。” 风宿渊眉梢微皱，但还是压下心头涌现的不适。 但燕渡月接着道，“我在想，莫不是他身上有什么邪术，能让女子对他生出些什么莫须有的情绪来，所以，我们得试他一试。” 风宿渊一听她的怀疑，情绪又轻松下来。 “你想怎么做？” “他不是要喝酒吗？那就让他喝个够！” 第五十六章 我们阿月，果然是个狡猾的小狐狸啊 商议完成，可就在燕渡月准备出去时，又被风宿渊拉了回来。 “换身衣服，如此不妥。” 燕渡月看了看自己，没什么不妥啊。 而且刚刚同他在一处，他也没说不妥！ 燕渡月撇撇嘴，但还是听话的进了屋内。 等再出来时，换了身素衣，长发简单用一根簪子挽住。 整个人温婉灵动，清冷可人。 很是简单的装束，但风宿渊还是神色沉了沉。 好看。 还是太好看了。 但燕渡月已经匆匆走了出去，他也只好快步跟上。 而刚到院门处，燕渡月手心一暖，紧接着就被风宿渊紧握在手中。 燕渡月投去疑惑的目光，风宿渊却傲娇仰首，“他若真会邪术，如此事半功倍。” “这又是什么道理？” “你不懂，男人的胜负欲罢了！” 燕渡月的确不懂，但还是选择配合风宿渊，就这么牵着手一起进了院中。 当院中两人看过来时，也是神色各异。 羡乐目光流转在燕渡月的身上，晦暗不明。 居高寒则是看向风宿渊。 这人今日怎么这么花枝招展的？ 但还是起身迎接，“羡乐前辈说想同你喝一杯，我便带他过来了。” 一听是羡乐主动要来的，风宿渊神色暗了暗。 “是吗？” 说着，风宿渊拉着燕渡月在身侧坐下。 “忘了同前辈介绍，这位是阿月，我的未婚妻。” 话语凌厉，赤裸裸的宣誓主权。 居高寒听出了一股火药味，但羡乐却好似不为所动，“相逢即是有缘，我敬诸位一杯。” 众人举杯，燕渡月打量着羡乐，心底的熟悉感依旧还在。 起身便再满上一杯，“今日贸然对前辈动手，是我鲁莽，我敬前辈一杯，算是赔罪。” “误会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燕渡月刚刚敬完酒，风宿渊又举起了酒杯，“今日我也同样对前辈不敬，也敬前辈一杯。” 就这样一来二去，燕渡月和风宿渊接连敬了羡乐无数杯。 但羡乐却依旧不露半分醉意，倒是居高寒看不明白了。 眼神询问风宿渊。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风宿渊摇头。 你别管！ 也就是这时，羡乐酒杯扣在桌上，随即一声叹息。 “我知诸位都是随性之人，倒也不必如此拐弯抹角，我们倒不如直来直往，如何？” 这话一出，倒是有些出乎燕渡月和风宿渊的意料。 “前辈既如此说，那且说说看。” “虽然相遇确实是意外，但后来跟着你们，我的确有自己的目的。” 风宿渊话音刚落，羡乐说着，就看向燕渡月，“我是为她而来。” 风宿渊酒杯捏在指尖咯吱作响，“前辈说话还是要有些分寸为好。” “别误会，我只是觉得，对她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说完，羡乐解释道，“外界众人只知我无门无派无师无族，但却都不知，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我的来处。” “前辈是孤儿？” “不清楚，我所有的记忆，都是从二十年前的一个雨夜开始的，电闪雷鸣，大雨倾盆，我在一处山涧醒来，身上有着许多野兽撕咬的伤口，那时我不过是十岁孩童，但关于醒来之前的记忆，却是分毫没有。” “失忆！” 燕渡月疑问开口，羡乐耸耸肩，“或许吧，在那之后，我也四处搜寻有关的线索，却也是一丝痕迹都没有，恢复记忆的法子，我也试了不少，也都没有效用。就好似，这世间本不存在我这个人一般。但有一点，我的心告诉我，我要去找一个人，虽然脑海里想不起那人的模样，但我确定，只要见到她，我便能想起一切。” 一直没有说话的风宿渊神色一冷，“前辈不会是要说，你要找的这个人，就是阿月吧！” 危险的气息弥漫而出，但羡乐却摇了摇头。 “不是。” “哦？那前辈刚刚不是还说，对阿月有很熟悉的感觉吗？” “那不一样，我要找的人，是我心之所属，刻骨铭心般的存在。而对月姑娘，只是一种熟悉感，就好似，亲切的晚辈。” 羡乐这么一说，燕渡月也好似理清了那种感觉。 是熟悉的…亲切的… 这让燕渡月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该不会，是我失散多年的…什么亲戚吧！” 燕渡月说着越发觉得有些可能，“我爹这边没有什么亲戚，但我娘的身份，就连素姨他们都是不清楚的，也就是说，无人知道我娘的来历，自然也有可能，有什么失散的亲戚？” 这个问题自然是没办法解答的。 因为至今也没有人知道她娘亲的身份。 而余下其他也是没办法再谈了的。 因为在之前风宿渊和燕渡月的不懈努力下，羡乐的酒劲，终于还是上来了。 风宿渊和居高寒合力将他扶回了房中，燕渡月上手就是一记符咒查探，确定他身上并无什么邪术的痕迹，这才放心下来。 等回到燕渡月的院中，风宿渊才试探性开口。 “他的话，你信几分？” “可以全信，也可以一分都不信。” “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自然是去雪翼谷。” “那他呢？” “跟他有什么关系？任凭他是什么人，都妨碍不了我们去雪翼谷，更何况，身份不明，就都是敌人。” 那可是活命的机会，即便真是什么亲人，在生死面前，也都要靠边。 就燕渡月这般，风宿渊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我们阿月，果然是个狡猾不容易被骗的小狐狸啊！” 语气里的宠溺让燕渡月很是乐在其中，歪头一笑，“就算是你也别想轻易骗我，更何况是他？” 这话的言外之意，让风宿渊心情大好。 “看他这醉意，估计不到明晚是醒不过来了。” 燕渡月看了看天色，“我们明日一早就出发。” “好，都听阿月的！” “得多带点吃的，路上也不能饿着。” “嗯，都听阿月的！” “风宿渊，你今日…很邪门啊！” “阿月说是，便是吧！” “…” 晴空朗朗，星辰万里。 而夜风划过草原高山，进入那雪原之地时，被人挥手挡开。 等衣袖放下，妩媚的面容出现在谷外入口。 苍兰看向身后众人。 “有客将到，都记住，隐藏身份，别让人看出破绽。还有，门主说过了，日前谷中有变故，先行勘察的人都失去了踪迹，你们一定要加倍小心。” “是。” 众人散去之后，苍兰也闪身进入了谷中。 只是她没注意到的是，在她踏入谷中的那一刻，子夜更响，天空划过了一抹红色的光。 与此同时，苍兰脚步一顿，就这么停在了城门处。 原本冷厉清傲的神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温婉柔和。 眼底纯净，还带着慌乱。 “这是何处？我…又是谁？” 第五十七章 失忆的燕渡月，好似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八章 阴阳两极，覆性翻心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