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被令牌选中那一刻,我飞升了》 第1章 太常寺令(一) 林溪的竹刀悬在铜镜上方,刀尖挑着上面最后一块暗绿色霉斑。 铜镜边缘缠绕的鎏金花叶早已黯淡,唯有某处凸起的云纹,在修复室昏黄烛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 一声惊雷猛然在呼啸的狂风中炸响,吓得林溪手腕一抖,看似无害的竹刀直接擦过指尖,殷红的血珠精准地滴入铜镜边缘的云纹凹槽。 那血珠仿佛活物般渗进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染开来。原本暗沉的云纹突然泛起猩红,如同一朵燃烧的红莲在镜中绽放,丝丝缕缕的血丝顺着镜面蔓延。 林溪下意识后退半步,就听这铜镜突然发出“咔啦“轻响。那朵妖冶红莲在镜中猛地一颤,缠枝纹里渗出的血丝竟如蛛网般炸开。整面铜镜霎时间碎成数十片坠向地面。 这时,一块细小碎片突然逆着重力弹起,如暗器般射向林溪面门。 她瞳孔骤缩心觉不妙,本能抬臂格挡,却听“噗嗤“一声轻响——那染着血丝的镜刃已擦着眉骨刺入右眼。 剧痛袭来,林溪踉跄撞向大门口,她感觉嵌入眼球的碎碴正在蠕动,透过左眼模糊的视线,她看见无数条血色藤蔓从碎镜深处钻出,一枚燃烧的红莲正贴着镜背缓缓转动,一枚巴掌大的令牌自莲花初悬浮而起。 令牌表面刻满古朴符文,边缘缠绕着暗红丝线,像是干涸的血迹凝结而成。符文之间隐隐流转着幽蓝光晕,“太常寺“三个篆字如活物般扭曲蠕动,背面的獬豸纹大张着血盆大口,将周围的光线吞噬,顺带也带走了林溪最后一点意识。 倒地时,林溪好像听到了野兽的嘶鸣和一句喃喃细语般的轻叹 “终于,找到你了”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酸,林溪在一片惨白的光影中睁开左眼。她伸手摸了摸,果然右眼缠着厚厚的绷带。 原来,之前不是做梦啊。 “别动!“护士的惊呼从身侧传来。 “这…给我输得什么?”林溪这才发现自己右手上扎着的输液针,透明的输液管顺着手臂蜿蜒而上,里面的液体微微泛着金色细闪。 “葡萄糖,医生说你大概是好久没有好好吃饭,血糖低的吓人。”护士拿着血压仪和听诊器,拎起来她另一条胳膊塞了进去。 “好了,血压还是偏低,你再好好睡一觉。放心你眼睛那没有留疤,只是划伤了”护士看了眼血压仪上的数值,在床后的板子上写上记录,说罢转身就去查看别的床上的病人。 林溪点了点头,气若游丝的说了声谢谢,也不知道那护士小姐姐听到了没有。 一回头,余光瞥见床头柜上摆着一个小盒,里面赫然躺着枚白色的令牌。 林溪侧头看着那令牌发呆,就听到耳畔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她晕倒前听到的那个。 “我叫崔乐言,你叫什么?” 她猛然一回头,正对上一双小鹿般的黑眸。病床右侧的阴影里,不知何时立着个身着月白广袖的少年,腰间玉佩坠着褪色的红绳,发间银冠缠绕的藤蔓纹路,竟与太常寺令上的符文如出一辙。 林溪没有搭话,扭身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刚才那个护士还没查完房,听到声音就走了来询问,毫无察觉的穿越了那个叫崔乐言少年的身体。 “怎么了?” “你…我…有点饿了”林溪有些语无伦次的回答道。 “哦哦,知道饿了,你家人每天都来看你,我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再等等吧,要是今天没来,我帮你叫病房餐”护士抬手看了眼手表,说道。 林溪木讷的点了点头,受伤的右眼传来灼热的刺痛感,她所幸闭上了双眼,假装看不见眼前那个对周围充满好奇的古装少年。 天呐,我的祖师爷啊,你的溪崽今天活见鬼嘞。 “小溪,溪崽,你可算醒了”一个咆哮的声音从远处袭来,哭哭啼啼的扑向了林溪的床边。 “疼,导儿,你压到我手了”林溪的呜咽卡在喉间,突然右眼眶传来的灼烧感与手背上的剧痛几乎将她淹没。 身侧的监护仪的突然发出急促的滴滴声,每一次跳动都让手背的疼痛加剧一分,明明只过了几秒,林溪整个人就跟被水浸了一样,脸色惨白的吓得王博一跳。 “你给我起来”楼层护士长听到警报声立刻冲了进来,一把推开压在床边的王博。 “对不住对不住!”王博几乎是弹起来的,西装袖口又蹭到监护仪的电线,引发那机器一顿乱叫。 … 林溪感觉自己右眼处灼热感逐渐消退,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是,那个少年不见了。 “你是在找我吗?”崔乐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林溪身后,如同鬼魅一般轻飘飘的来了一句。 林溪感觉自己身后汗毛树立,但是又碍于王博在身边不好回答。 “导儿,你帮我去问问护士,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我觉得我恢复的差不多了” “就你这样?”王博有些狐疑上下打量着脸色惨白的林溪,最终还是在林溪的注视下,还是拿着水杯走了出去。 林溪问道:“现在是白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崔乐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回道:“我又不是鬼魂,为啥不能出来……每一个人见到我第一个问题都是这么个……真没意思” ……林溪撑着胳膊,往后坐了坐,让自己身体保持一个舒服的姿势,从旁边桌子上拿起来那块太常寺令,仔细端详。 这才发现,这令牌是由一整块白玉制成,侧面分别刻着南斗六星和北斗七星,上下两侧又刻着三星台和角宿二星,后面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獬豸像,均为阴刻填金,而这太常寺令四个大篆下面,还有一串阴刻小字: 游魂不定,归魂难安 令牌入手冰凉刺骨,林溪有不适的皱起眉头,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松手,那玉佩就跟长到了手中一般。 碰的一声,王博就风风火火的拉着个一脸不耐烦的医生进来,对林溪说道:“哎嘿,我碰到了我高中同学,现在是这里主治,让他看看没事了我们就可以出院了” 医生冷漠的嘲讽道:“王博,你现在这个二十四孝导师当的真是出类拔萃” 王博笑嘻嘻,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哈哈哈哈哈哈哈,没办法,千顷地里独苗苗,没了她我今年的kpi都完成不了” “哎,林溪,你拿着那块玉牌干啥,快放下做检查”王博的手指还未碰到令牌,林溪手腕猛地一沉,手中令牌似是有千斤般,压在她掌心,纹丝不动。 “导儿...等...”她声音发颤,右眼骤然传来一阵尖锐的、仿佛神经被撕扯的剧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整个人弓缩了一下。 王博被林溪的剧烈反应吓一跳,一脸错愕和担忧:“怎么了溪崽?弄疼你了?这牌子...这么重要?老张…你快来看一下啊”他不敢再用力,困惑地看着她紧握令牌的手和惨白的脸。 原本在沙发上以一个闲适姿势坐着的崔乐言,此时也疑惑的直起身子来,专注地盯着他们的动作和林溪痛苦的表情。 张医生皱起眉头,语气严肃:“王博,先别动她手里的东西。林小姐,你感觉哪里特别疼?是眼睛还是手?”他走近床边,目光锐利地扫过林溪紧握令牌的手和紧闭的右眼。 他随即戴上手套,语气平静但不容置疑:“好,现在需要检查一下你的右眼伤口。放轻松。” 张医生示意护士协助,用棉签轻轻清理林溪右眼伤口周围:“伤口位置在眉骨上方,避开了眼球,缝合得很整齐,恢复得...”他顿了顿,拿起笔式手电,“现在看看瞳孔反应。”他轻轻拨开林溪的眼睑仔细观察。 手电强光照射下,林溪的右眼瞳孔收缩反应极其迟钝,甚至在强光移开的瞬间,瞳孔边缘似乎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转瞬即逝的幽蓝反光。张医生皱起眉头,动作停顿了半秒,眼神专注地盯着瞳孔,又反复照射、观察了几次,那异象却没有再出现。 王博紧张地搓着手,凑近一点,又怕妨碍到医生,忍不住小声问:“老张,伤口怎么样?严重吗?她一直喊疼...” 张医生没有搭理他,又接着捏了捏林溪的手腕脉搏,没再发现明显异常,点点头示意护士重新包扎。他一边记录一边说:“伤口本身恢复得不错,没有感染迹象,位置也避开了关键部位,按说不会影响视力。但是...”他抬眼,目光锐利地看向脸色惨白的林溪,“你描述的疼痛程度和表现,与伤口情况不太相符。而且刚才瞳孔对光反应...略有些迟钝(或者说刚才观察到的异常现象)。另外,你脸色太差了,失血和惊吓不会持续这么久。” “初步判断可能是创伤后神经敏感或应激反应。但为了排除其他潜在问题...”他写下处方,“我给你开点营养神经和镇痛的药。最重要的是:注意观察!特别是你的右眼感觉不舒服或有明显视力变化、以及整体的精神状态。有任何不对劲——我是说任何,哪怕你觉得是小事——立刻回来复查,或者去更专业的眼科、神经科看看。这不是小事,林小姐。” “懂了懂了,你不要这么凶和我学生说话,她已经够害怕的了。” “按时吃药,好好休息,补充营养。主要就是观察,有异常及时就医。现在可以出院静养。”说罢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王博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继续询问注意事项。 林溪目光下意识地瞟向装着令牌的锦盒和那片阴影。护士走过来,针头拔出,一小颗鲜红的血珠从针孔沁出。 阴影中,崔乐言的目光瞬间锁定在那颗血珠上。 第2章 太常寺令(二) 他的喉结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身体微不可察地前倾了半分,那双小鹿般的黑眸深处,似乎有某种深沉的渴望一闪而过,随即被强行压下。 他别开视线,但周身的气息似乎更冷冽了几分。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只有高度紧张、余光一直留意他的林溪捕捉到了一丝异样。她猛地抽回手,用棉签死死按住针眼,脸色比刚才更加惨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刚走到博物馆门口,就听到杂沓而训练有素的脚步声迅速逼近,伴随着冷静的指令声:“封锁所有出入口!疏散无关人员!保护现场!一组跟我来!” 十几名身穿藏蓝警服的身影动作迅捷而无声,瞬间将这片区域控制起来。强光勘查灯将每一个角落都照得亮如白昼,驱散了馆里所有幽暗。 一个高大的身影破众而出,径直走向林溪和王博所在的位置。 “你们是什么人?”这人约莫三十岁上下,面容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唇线紧抿,一双眼睛锐利如鹰隼,身上的肩章显示出他不同于普通警员的身份。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林溪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确认。又仿佛不经意地扫过林溪身侧那片看似空荡的空气,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难捕捉的、冰冷的锐芒。 林溪感觉身侧那崔乐言极其轻微地避开了一下,一股冰冷、警惕甚至带着一丝...忌惮的意念一闪而逝! “我是这里的副馆长,她是我学生,刚才馆长打电话让我们过来的”王博从包里将证件掏出来,递给眼前这个人。 这人翻看了一下,朝封锁线内偏了下头:“进去吧。保持通讯畅通。” 警官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极低,只有近在咫尺的林溪和王博能勉强听清,语调依旧是公事公办的冷硬:“林溪。现场情况复杂,跟紧你老师” 林溪走在路上一直在思考那人到底是谁,最终还是想不起来。 走到之前那个修复室,她看到了地上碎成渣的镜子,突然闷哼一声,左眼条件反射紧闭,右眼处传来被针扎般的剧痛。就在这剧痛与能量冲击的巅峰——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从躯壳里扯了出来! 天旋地转!林溪感觉自己再一次失去了身体的控制,她‘看’到自己的肉身如同断线木偶般软倒在王博惊慌的臂弯里,脸色灰败,右眼纱布隐隐透出不祥的暗红。她本能地想扑回去,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灵魂形态如同被禁锢在无形的冰棺中! 一声嗤笑声在她耳边响起。 “慌什么?还没死透呢。”崔乐言那冰冷、带着一丝不耐的声音直接响起。 崔乐言无声无息地浮现在她的身侧,那双曾如小鹿般的黑眸此刻只剩下冰冷审视,目光扫过地上昏迷的林溪和惊慌的王博,最后落在那堆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碎镜上,眉头微蹙:‘麻烦。这地方的‘气’...更乱了。’ ‘啊——!!!’ 一声凄厉到扭曲、充满了极致恐惧与绝望的尖啸,如同濒死野兽的最后哀嚎,猛地从博物馆深处——古籍特藏区的方向传来,穿透重重墙壁,狠狠撞在林溪的耳膜! 崔乐言身子瞬间绷紧,他猛地转向尖啸传来的方向,鼻翼极其轻微地翕动,那双冰冷的眸子骤然亮起一丝幽暗的、近乎贪婪的光芒,声音肯定道:‘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死亡的味道。有人被撕碎了。” 突然,一阵混乱、惊恐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如同潮水般从古籍区方向涌来!声音嘶哑变形,充满了非人的绝望: ‘…快跑…不能过去…’ ‘…陈教授…他…他不是…’ ‘…门开了…里面的东西…出来了…’ 几道身影踉跄着从幽暗的走廊深处冲出来,手电筒的光柱在他们手中毫无规律地疯狂乱晃,映照出他们惨白如纸、扭曲变形的脸——赫然是之前馆里的夜班保安老汪和老李… “李叔!”林溪话音刚落,还没等到回应,就被崔乐言向后拉了一把。 就见那个姓李的保安突的停下来脚步,冲着她这个方向直冲而来。走到近时,才发现老李的眼睛像是被一层黑膜覆盖,在手电光中显得格外诡异,突然脖颈处出现一条红痕,还没等林溪看仔细,就见老李的脖颈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断裂,头软软的垂下,仅剩一层皮肉相连。 “呕”林溪直接蹲在地上呕吐不止,虽然是灵体吐不出来什么东西,但是那胃酸翻滚的滋味,也是让她十分难受 崔乐言不屑的啧啧两声,把那老李的尸体一脚踢的远远的。没一会,就见那尸体爬了起来,继续像之前那样在大厅中狂奔叫喊。 “他们已经死了,他们在重复死亡的过程。” 林溪没搭理他,只是蹲在地上一言不发,像是被吓傻了一般。 崔乐言一把把林溪提溜起来,那些人跑来的方向走去“啧,你是不是吓傻了。不是我说,林相的后人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想当年,林相可是一举降服五个妖怪,我就说他不该娶那个劳什子西域公主” 说罢他就有些后悔,觉得不该说这么多。低头就看见林溪看着他,直接她丢到一边:“去去去,看什么看” 这一遭下来,林溪感觉自己的理智渐渐压制了内心的恐惧。 好像不那么害怕了。 慢慢的,林溪走到了崔乐言前面。崔乐言挑了挑眉,没有说话,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古籍室的门大开着。里面的书架歪七扭八的倒了一地,第二排架子后面躺着个人,看样子已经是气息全无。 空气中传来一股奇怪的香味,甜甜腻腻的,林溪有些不适的咳嗽了两声,突然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拉扯。 “嗯?这么厉害啊……看来那个警官不简单啊”崔乐言看着林溪被拉扯,若有所得摸了摸下巴,然后顺手推了一把她。 “咳咳咳”林溪感觉自己胸腔像是炸开了一般,疯狂咳嗽。身边围了一大群人,见她醒来终于松了口气。 “溪崽,就说不让你来了……你把大家吓死了”王博递了一杯温水给她,示意她小口小口喝。 “小林,我建议你现在就回家里去,这里太危险了。” “就是就是” 周边同事七嘴八舌的劝道。 林溪端着杯子看着眼前这个警官,终于将他和四年前给她补课的身影联系起来。 “你是秦昭哥?” 秦昭和林溪家是世交,自祖辈开始关系就非常好,家也住得近,但是林溪因为身体不好一直和祖父母住在秦岭那头。 高三那年,林溪被接回来准备高考。正在读大一的秦昭被他爸妈叫回来帮林溪补习拉下的课程,一来二去两人这才算是认识。 后面秦昭警校课程越来越忙暑假也不怎么回来,两人的行程凑不到一起,也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知道我是谁,还不快点起来。一会我让人帮你送回去” 秦昭挥了挥手,让周围众人散去,和王博一起将林溪从地上扶了起来。刚站起来,王博被身边的警官叫走,询问事情去了。 这时,林溪就感觉他往自己口袋塞了什么东西。 身旁的崔乐言闻到了一股香火味,眉头紧锁,怒道:“呸,秦狗家果然养不出来什么好人” 林溪听罢直接笑出声,秦昭有些奇怪的歪头看她。她连连摆手,顺着秦昭的力道坐到了身旁的椅子上 ,道:“秦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导师没告诉你?” “没” “你身边那个鬼东西也没告诉你?” 林溪和崔乐言同时抬头像望向秦昭。 这一瞬间,秦昭感觉自己脑子坏掉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俩人就跟前几天他们隔壁派出所破获的比格犬盗窃案里的小狗崽一样。 “首先,你刚骂我的,我听见了。”秦昭指了指崔乐言。 崔乐言撇了撇嘴,抱着手不搭理他。 秦昭示意林溪将兜里的东西掏出来“其次,林溪,林伯父卜了一挂,说你最近有血光之灾,就让我把这个手串给你带来。” 哦……林溪点了点头,顺手带上。她体质特殊,总爱招些不干净的。家里人又懂这些,就总给她备着些东西。 奇怪的是,这些串啊、坠啊,她戴不久都会断掉,要么就碎成几块。 林溪有些心疼,也就不爱带了。心想鬼啊什么的见多了就习惯了,但是到现在她还没习惯。 崔乐言看到那手串之后,阴阳怪气的说道“啧啧,有了太常寺令,她什么都不用担心” 太常寺令,就是那个带有獬豸纹的令牌? “我没带啊”林溪这才发现把令牌好像放在王博的车上了。 崔乐言有些不耐烦的冲她比了个手势道“你张开右手,看看” 林溪照做,就感觉手中突然燃起一股白色火焰,那个令牌就出现她的手中,与锦盒里不同的是,这块令牌周身有着幽蓝色的光芒,更加好看。 这是远处又飘来甜香,就跟刚才闻到的一样。 “秦队,又发现一具尸骨,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上面开了一朵红色的莲花,而且那骨头呈碧玉质状,格外诡异” 崔乐言沉声问道:“死者…口鼻之中,可曾析出细密如盐晶之物?气息…是否残留一丝极淡的、似檀非檀、隐带腥甜的异香?” 秦昭听到之后,向汇报的队员询问道:““死者…口鼻之中,可析出盐晶之物?气息…是否残留异香?” 队员翻看了一下手中法医的鉴定报告,递给秦昭。秦昭瞥了一眼面色凝重的崔乐言,心下了然。 “现在通知,现场除了特别调查组的人,其他人通通撤离” 第3章 红莲枯骨 秦昭锐利的目光扫过林溪和王博,语气不容置疑:“包括你林溪,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了。” 他刻意加重了“能待”二字,眼神在林溪右手尚未熄灭的幽蓝火焰和悬浮的令牌上短暂停留。 林溪却像钉在原地。右手掌心的令牌微微震颤,冰凉的触感中透着一丝奇异的躁动。她没看秦昭,目光紧紧锁在崔乐言脸上, 秦昭眉头紧锁,刚想强硬拒绝,崔乐言冰冷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响起:“秦狗家的人,除了会赶人,还会什么?” 他抱着手臂,飘在林溪身侧,眼神却警惕地扫视着弥漫着甜腻异香的古籍区深处,鼻翼仍在不易察觉地翕动。 “你!”秦昭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明显的怒意,“我不管你是何方神圣,再敢出言不逊...”他的手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但林溪敏锐地注意到,他另一只手的手指在衣袋里似乎捏住了什么东西,一股极淡的、类似寺庙香火但更凝练的气息悄然逸散。 崔乐言冷哼一声,身形似乎虚化了一丝,显然对那气息有所忌惮,但嘴上依旧不饶人:“怎么?被戳中痛处了?” “够了!你们俩三岁吗?”林溪突然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剑拔弩张的两人都微微一怔。 她深吸一口气,那甜腻的异香似乎更浓了,熏得她头昏脑涨,但右眼眼眶深处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有东西在灼烧她的神经。这痛楚反而让她混乱的思绪强行集中起来。 她看向秦昭,眼神带着恳求,却也有一丝不容忽视的坚定:“秦哥,我知道规矩。但我有权利知道发生了什么,尤其是在...这东西找上我之后。”她晃了晃手中的令牌。 就在这时,刚才汇报的那名特别调查组队员,又急匆匆跑了回来,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物证袋,里面装着几粒极其微小的、近乎透明的晶体。 “秦队!法医初步提取到了!口鼻处确实有细微结晶析出!而且...而且那香味...”小陈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惊惧,“那香味好像就是从骨头和那朵红莲里散发出来的!靠近那朵红莲的人,都感觉头晕目眩,恶心想吐” 崔乐言猛地转头,目光扫过那物证袋里的盐晶,又望向古籍室的方向。 他脸上的戏谑和嘲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凝重,甚至...一丝忌惮? “红莲蚀骨,难道是那东西也跑出来了?”他低声喃喃念叨。 秦昭瞳孔一缩:“什么?说清楚!” 崔乐言没有立刻回答秦昭,反而死死盯着林溪,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林溪,把你那破手串扔了!它挡不住这个,反而会害死你!”他指向林溪的口袋。 林溪一愣,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手串。入手却是一片滚烫!那原本温润的木珠此刻竟像烧红的炭块,烫得她指尖刺痛!她痛呼一声,猛地将手串掏出。 只见那串父亲卜卦求来的护身手串,其中一颗珠子竟已布满细密的裂纹,颜色也变得焦黑,正散发出阵阵焦糊味和一种被邪异力量侵蚀的衰败气息! 那丝曾经存在的、能安抚她的微弱正气,早已荡然无存。 崔乐言眼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语速极快地对秦昭道:“这红莲本是精怪,歹毒无比,以活人血肉魂魄为引,在他们极致的痛苦和恐惧中种下种子,化骨为玉,怨气凝结成新的红莲!那析出的盐晶,是死者被榨干的生命碎片!那异香,既是诱饵!它在吸引更多‘养分’靠近!” 他指着古籍区深处,声音冰冷刺骨:“里面的东西还没‘吃饱’!那朵红莲...还没完全绽放!现在进去,就是给那花增添肥料!秦警官,你手下那些‘特别’的人,扛得住这咒力的侵蚀和怨灵的撕扯吗?” 秦昭脸色铁青,一言不发。这崔乐言话语中透露出的恐怖信息,以及小陈描述的靠近红莲队员的反应,都印证了事态的严重性远超预估。 他看着林溪手中那串焦黑断裂的手串,又看向她掌心依旧散发着幽蓝光芒、仿佛不受影响的太常寺令,眼神复杂难明。 “那...那怎么办?难道就放着不管?”队员小王声音发颤。 “管?当然要管!”崔乐言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看向林溪,目光灼灼,“但不是靠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也不是靠那些破烂法器。”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林溪紧握令牌的右手上,那幽蓝的光芒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微微跳动了一下。 “解铃还须系铃人...或者说,解咒还须...。”崔乐言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林溪,想救里面可能还没死透的人,想阻止这红莲彻底绽放、咒力扩散出去祸害更多人吗?想的话...” 他微微俯身,凑近林溪耳边,冰冷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 “...就用你的血,浇在那令牌的獬豸纹上,然后...跟我进去。” “只有‘太常寺令’的镇邪之力,配上林家血脉的引,才能暂时压制那朵‘红莲’,找到那妖孽的的核心!否则,等它完全盛开...”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对那力量的厌恶“...这方圆几里,怕是要变成一片生魂绝灭的‘红莲鬼蜮’了。” “队长,王博不见了” “什么?”秦昭和林溪同时发出惊呼。 林溪的心脏狂跳起来,右眼的刺痛和掌心的冰凉形成诡异的对比。她看着手中幽蓝的令牌,獬豸纹的大口仿佛正无声地咆哮。 用血?进去? 她握紧了令牌,幽蓝的光芒在她眼底闪烁,也映着她苍白脸上逐渐浮现的、一种近乎认命的决绝。 算了,来都来了,不管怎么样救她导重要。 崔乐言站在林溪侧后的地方,一直在观察林溪,见她如此严肃起来不由得笑了起来,就好像是小孩见到心爱的玩具一般,更像是见到许久未见的朋友那般。 秦昭腰间的枪口虽然没有抬起,但按在枪套上的手背青筋毕露。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在崔乐言和林溪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定格在林溪脸上:“林溪!这不是儿戏!你现在很危险!跟我走,外面有专门处理这种事件的…” 林溪摇了摇头,缓缓抬起右手,幽蓝的太常寺令依旧稳稳悬浮在掌心之上,冰冷的触感却奇异地压下了右眼的部分刺痛,更让她感觉到一丝安心。 “怎么做?”她看向崔乐言,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崔乐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脸上的笑容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取代——有审视,有一丝微不可察的赞许但更多的是冰冷的专注。 “用刀,或者…随便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破你的食指,滴在獬豸的口中。”他指了指令牌背面那张牙舞爪的神兽纹。 林溪溪毫不犹豫,伸出左手。没有刀,她目光扫过地上镜子碎片,她毫不犹豫地将尖锐的断茬狠狠刺向自己的右手食指指腹! 此时右眼又突兀的疼了一下,但是林溪顾不上这些。 “嘶…” 细微的痛感传来,一滴饱满的、鲜红中带着一丝奇异金芒的血珠迅速沁出。 几乎在血珠出现的刹那,崔乐言的喉结再次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眼睛里的血雾再次翻涌,但又很快被压制下来。 林溪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她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指尖那滴血和令牌的獬豸纹上。 她屏住呼吸,将滴血的指尖稳稳地按向令牌背面那獬豸大张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血口!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仿佛烙铁烫入寒冰的声响骤然响起!猛地在令牌上炸开一圈细密的、肉眼可见的暗红色涟漪! 嗡——! 整个令牌剧烈地震颤起来!原本内敛的幽蓝光芒骤然暴涨,化作一道刺目的光柱冲天而起!光柱中,无数细小的、扭曲的古老符文如同活物般游动、咆哮! 令牌背面的獬豸此刻竟仿佛活了过来,自头顶射出两道凝若实质、充满无尽威严与凶戾的暗金色光柱,直直射向古籍区深处那甜腻异香的源头! “吼——!!!” 一声低沉、威严、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咆哮,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所有能感知到灵异存在的的脑海中轰然炸响!那是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镇压之力! 空气中那股弥漫的、令人作呕的甜腻异香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扼住。 突然一声尖锐的爆鸣声,自古籍室传出。林溪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力量传来,她被猛地向前一拽! 林溪连滚带爬的跌进了古籍室。手中幽蓝的光芒勉强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 周遭空气粘稠得如同胶水,每一步都像踩在腐烂的淤泥里,吸进肺里的每一口都带着令人作呕的甜腻腥气。 林溪右眼的剧痛在这诡异环境中被无限放大,视野边缘疯狂闪烁着扭曲的血色重影和蠕动的黑影,每一次心跳都像重锤砸在太阳穴上 她感觉自己快要被撕裂,耳鸣声尖锐得几乎刺穿鼓膜,喉头涌上一股浓烈的铁锈腥甜。 “忍住!令牌的力量在保护你,但也吸引了所有残留的怨念!”崔乐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林溪咬紧牙关,几乎将下唇咬出血来,才勉强压制住呕吐和昏厥的冲动。 “嗬…嗬…”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破风箱般艰难喘息的声音从前方的黑暗中传来。 紧接着,一个扭曲的身影,贴着地面,以一种完全违背人体工学的、蜘蛛般的爬行姿态,猛地从一堆倒塌的书架后扑了出来。 是保安老汪! 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他全身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碧玉光泽,布满了细密的裂纹,裂纹中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一朵莲花般纹在他身上。 他的头颅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着,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黑黄色的牙齿,喉咙里发出那可怕的“嗬嗬”声。 腐烂的利爪之下,王博脸色死灰,胸口微弱起伏,丝丝缕缕淡白的生命气息正被那怪物体表的红莲纹贪婪地抽取。 “导…导儿!”林溪的惊呼卡在喉咙里,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她想冲过去,但灌铅般的双腿如同扎根在地,连抬手指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巨大的恐惧和虚弱让她全身冰冷,思维停滞。 “废物!把令牌举起来!”崔乐言厉喝道。“你想看着他被吸干吗?!” “啊……”林溪无法顾及那几乎要撕裂灵魂的剧痛,用尽残存的所有意志和力气,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将令牌向上抬起! 那碧玉骷髅似乎感应到威胁,发出一声充满怨毒的尖啸,舍弃了脚下的王博,碧玉利爪带着腥风,直抓林溪面门!速度快如鬼魅! 太近了!林溪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她只来得及将刚刚抬起寸许的令牌,本能地、颤抖地横在身前! 第4章 劫后余生 嗡—— 令牌幽蓝的光芒应激般骤然一盛,形成一面薄如蝉翼、布满游动符文的半透明光盾! 利爪狠狠抓在光盾之上! 刺耳的声音如同指甲刮过玻璃! 光盾剧烈波动,符文疯狂闪烁明灭!一股沛然巨力透过光盾狠狠撞在林溪身上。 “噗!”林溪再也压制不住,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向后倒飞! 手中的令牌光芒瞬间黯淡大半,那面脆弱的光盾也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崔乐言一把揪住她的后领,将她猛地向后一拽,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碧玉骷髅紧随而至的、抓向她心脏的第二爪! 她感觉那冰冷的指尖几乎擦着她的脖颈掠过。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 “集中你所有的念头——烧了它!” “烧…烧了它!”剧痛和濒死的恐惧让她毫不犹豫照做,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嗡——! 濒临熄灭的令牌幽光,仿佛被投入了滚油,猛地再次爆发! 一道凝练如实质、带着焚尽一切气息的幽蓝光束,从令牌正面的符文中怒射而出!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锁定目标的决绝,精准地射向碧玉骷髅胸口那朵最妖艳、最核心的暗红莲花! 被击中的红莲核心发出“滋啦”的剧烈灼烧声,浓郁的黑烟瞬间腾起!碧玉骷髅发出一声凄厉到扭曲灵魂的惨嚎。 只见那怪物胸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碳化、崩裂!随即轰然爆碎!无数碧玉碎片和粘稠的暗红液体四散飞去。 林溪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和撕裂般的痛楚。 而她手中的令牌的光芒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古籍区深处,隐隐红光浮现,只见一朵更为巨大、妖异的莲花自天花板上悬浮而下。 一声远比之前更加恐怖、充满了无尽怨毒与疯狂的尖啸,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空间!红莲所有的花瓣疯狂地张开、颤抖,原本只是缓缓开合的姿态变得无比狂暴! 核心处那团浓郁的黑气猛地膨胀、翻滚,瞬间喷涌出无数张痛苦哀嚎、扭曲变形的怨灵面孔! 这些怨灵面孔汇聚成一股肉眼可见的、污秽的暗红色洪流,狠狠撞向虚弱不堪的林溪!! 林溪再睁眼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卧室里。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尘埃在光束中轻轻浮动。 她,还活着? 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边,却没有发现那块令牌。 难道是做梦? 林溪坐了起来,但是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让她猝不及防的晕头转向。 “你终于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林溪猛地转头,看到崔乐言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旧书,从她的角度只能隐约看到【太常】二字。 他看起来与之前有些不同——更加真实,不再是那种半透明的状态。 “是你救了我?” “算是吧。“崔乐言淡淡地回答,合上书本站了起来,“你昏迷了三天。“ 林溪环顾四周,房间里的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但是她清晰地记得在昏迷前,这人好像吸收了红莲精怪的能量。 “王博呢?” “没事已经送去医院了。” “那块令牌呢?” 崔乐言沉默了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当他打开布包时,林溪倒吸了一口冷气——令牌已经碎裂成了几块。 “在与红莲精怪的最后交锋中,它保护了你,但也因此碎裂。“崔乐言解释道。他的声音依然平静,但林溪敏锐地察觉到其中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 “我会修好。“林溪坚定地说。作为一名修复师,她对修复有着近乎执着的信念。 “希望吧,你先睡吧。我出去一趟。”崔乐言耸了耸肩,放下手中的书转身离开。 她又躺了一会,感觉口渴,扶着床沿下床,双脚虚浮的踩在地上,一步步挪向房门。 手刚摸上冰冷的金属把手,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跳动,毫无预兆地透过门把手传递到她的指尖! 林溪被吓了一跳,心里暗骂一声自己疑神疑鬼,就感觉那股跳动再次出现。 咚…… 就好像这个门是有生命的一样。 林溪的手猛地僵在半空,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一股寒意从指尖瞬间窜上脊椎,炸得她头皮发麻,连连后退。 这时,屋子里阳光笼罩着的尘埃和空气,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一般,变得杂乱起来。所有的尘埃毫无预兆的,直冲门的方向涌动,林溪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些尘埃在触碰到门把手那一瞬间,变得鲜红无比。 而且这股力量愈发强大,林溪感觉自己就如同的那落叶一般,被这股力量狠狠地扯到房门口。 她的身体重重地撞在了坚实的木门上!剧痛让她几乎窒息。门框发出咯吱咯吱的怪声,一股浓雾从门缝钻了进来,在地上蔓延,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林溪感觉有一股力量拿着她的手放到了门把手上,就听门把手发出来轻微的“咔哒”一声 门开了。 门一开,那股控制她的力量好像消失了一般。屋子里此刻已经被浓雾充满,林溪感觉自己仿佛处在一个荒岛之中,孤立无援的恐惧让她跌跌撞撞的四处摸索,突然摸到那个包裹着令牌碎片的布包。 林溪想也没想,直接将那包碎片拿到手中,一回头就看到卧室的窗户外面,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在抠着窗缝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冲到的头顶,所幸心一横,往门的方向跑去。 林溪不敢回头,只能闭着眼睛抱着布包拼命向出跑。 “哗啦” 一声,她不知道撞开了什么,漫天的灰迷得她眼睛睁不开,呛咳了半天才算是尘埃落地。 可是,一抬头眼前的景象让她愣住了。 她不在房间里,也不在那片浓雾中。 她站在一条熟悉的、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街边是叫卖炊饼的小贩、挑着担子的货郎、骑着毛驴的行人,空气中弥漫着油条的香气和市井的喧嚣。阳光明媚,洒在青石板路上,一切都真实得不能再真实。 “小溪,你怎么在这里,你阿娘找了你很久了”卖炊饼的老婆婆端着蒸笼,笑眯眯地看着她。 林溪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就被身侧的人狠狠地拽了一把。回头看去,是臭着脸的崔乐言。 “你怎么在这里?”林溪看到熟人,充斥大脑的血液终于缓缓降落到身体的其他部位。就算是这个人曾经也吓得她魂飞魄散,也不计较了。 “你问谁呢?!”崔乐言不满的看着她手里拎着的令牌。 原来是这样啊,林溪在阳光的照射下,感觉脑子一点点的恢复了它的作用。仔细一回想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崔乐言大抵是这个令牌中的寄生领灵还是其他什么吧。 按照小说套路,她将血滴到了令牌上,也就是令牌认主了。 崔乐言听令牌的,令牌听她的等于崔乐言应该听她的。 崔乐言四处打量着周围,回头本来想和她说些什么。头一转就看到在那摇头晃脑傻笑的林溪,嫌弃的撇了下嘴“走了” 林溪心想你有啥好嫌弃我的,你都阶下囚了还牛气什么。她一抬头,就看到崔乐言身后的一扇门开了。 门半掩着,一个小儿怯生生的看着林溪和崔乐言二人,嘴里嘟囔了几句话,便往屋里跑去。不一会,一群人拿着木棍就冲了出来,林溪愣了一下,就被那群人拽了过去。只见其中一人拿着木棍冲着崔乐言的说道:“你是什么人,离我女儿远一点” 林溪刚想说话,就见说话那人棍子直接挥了过去。只见崔乐言手腕微翻,掌心迎上那根劈面而来的木棍,就听砰的一声,那棍子直接从中间直接断裂开来。 木棍断裂的脆响混着人群的抽气声炸开!持棍的壮汉呆立当场,看着手中半截颤动的木棍,又猛地抬头瞪向崔乐言 。 崔乐言不耐的甩了甩手,从人群中拉着林溪准备往远处走去。 “妖、妖人!”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更多人举着锄头、扁担围拢,目光里混杂着恐惧与敌意。林溪下意识将令牌碎片的布包护在胸前,却见崔乐言指尖捻起一缕若有似无的青芒,断裂的木棍截面竟腾起几丝白烟,散发出焦糊的灵气味。 林溪清晰的听到崔乐言发出不耐烦的啧啧声,随即身后就传来小孩的惊呼声。林溪扭头看去,原来是那个先前探出头的小儿拽着个扎羊角辫的女孩往前推,女孩怀里紧抱半块刻着莲花纹的玉佩,她盯着崔乐言腰间若隐若现的玉佩:“爹!他腰牌上的纹样…… 和城隍庙壁画里的‘守灵人’一样!!” 众人一愣,目光齐刷刷投向崔乐言腰间。先前那腰牌本是半透明的灵体形态,此刻因力量外露而凝实几分,上面雕刻的云纹与古篆 “太常寺” 赫然可见。持棍壮汉脸色骤变,扁担 “哐当” 落地:“你是…… 千年前封印怨灵的太常寺守灵人?” 崔乐言没接话,反而猛地拽过林溪往街道深处跑:“别听他们的话,继续跑”。林溪回头一瞥,心脏猛抽了一下,差点一口气没提起来。——原来正常的那些人,此刻眼球翻白,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手里拿着各种个工具冲着他们的方向奔来.... 第5章 太平客栈 崔乐言低骂一声,猛地将林溪推向街边一座写着“太平客栈”的建筑物内,随即也跟着进来,当着迎向扑来的人群直接把门关上。 就见他掌心青芒爆盛,竟在瞬间凝出一面与林溪令牌上的花纹相同符文,只是令牌上的符文更为古老繁复。 崔乐言将符文稳稳地压在门上,刹那间,门外传来的嘶吼和拍门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七嘴八舌的说话声,语气中充满了恐惧和迷茫。 只听见外边传来七嘴八舌的说话声。 “诶,发生什么了,我怎么老是来到这个地方?” “吓死人了,怎么又在这里?” “娘…我怕……呜呜呜” 听到外头那些人说的话,林溪有些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她本来很怕这些的。 但是现在好奇心已经完全压制了恐惧,随即她凑到崔乐言边上问道:“这是什么情况?你给我讲讲” 崔乐言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溪立刻心领神会,赶忙拿起旁边的茶壶,为他倒上一杯水,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来来来,水倒好了,您慢慢说。” 崔乐言状似淡定的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刚要张口说些什么,又像是为难的摇了摇头。 见他装模做样的好几回,林溪索性也不问了,坐在边上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慢吞吞的喝着顺道环顾四周。 这个楼看上去很新也很旧,听上去很矛盾但是却真的出现了,换句话说就是缺少人气。 地板很老,但是地板上刷着锃亮的桐油。架子很新,但是上面摆着的书已经可以看到大大的蜘蛛网挂着蜘蛛。 林溪放下杯子,准备四处走走。突然想到什么了,回头还未说话,就见崔乐言有些不满的把杯子放下,同桌面发出清脆的磕碰声。“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吗?” “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有些问题” “啥问题?” “这里多久没有人来过了,怎么还会有热水?” 崔乐言有些骄傲的挥了挥自己宽大的袖子“因为那是我刚从储物袋里拿出来的…还有一切吃食,你过来吃啊…” 林溪翻了一个白眼,摸了摸柜台前面全是灰尘的账本,许是年代久了,这一碰,那账本直接散开,纸页直接掉落一地。 崔乐言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烧饼,边吃边问“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令牌中的一个秘境?或者是一个回忆?”林溪从地上捡起来一页纸,仔细看着上面的内容,随口回道。 崔乐言诧异“你怎么知道?” “喏,你看,上面都写了”林溪将手里的纸页递了过去,上面落款1790,大概是嘉庆年间。 崔乐言放下手中的饼,接过林溪递过来的纸页,一张一张认真看完。最终深呼了一口气:“没想到,还有人有胆子写下这个” 林溪坐了回来,拿上饼又给崔乐言倒了杯茶,催他赶紧说,不要继续卖关子。 终于,崔乐言絮絮叨叨说了约摸一个多小时,林溪这才算是搞明白前因后果。 原来,她兜里揣着的太常令,是一个收容法器。里面妖魔鬼怪一应俱全,同时还夹杂着人的七情六欲。 而这次令牌碎开,导致这些妖魔鬼怪都无法被困住,四散溢出导致她被吸引进来,崔乐言作为守护灵也得跟进来。 “不过,你那阵说了句,又来了是为什么?”林溪端着茶杯,仔细观察着崔乐言的神色,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出些许破绽。 崔乐言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说了?是外边那些人说的吧…” 林溪哦哦两声,便不再言语,低头吃着手中的饼,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她又回到柜台里翻找半天,终于在底层的一个收纳格里找到了笔墨,端着又重新坐回来。 在纸上认认真真的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一列举出来。这是她最爱干的事情,只有这样才能冷静的看到事情的全貌。 崔乐言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在纸上写写画画,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字写得好。 “谢谢,但是你能看懂吗?”林溪点了点头,满意的抖了一下。 “不懂,讲一下” 崔乐言反常的态度,让林溪愣了一下,但是并不妨碍她继续推理。 “我根据现在情况推断了一下,他们并不认识我们是谁,但是他们可以接受我们的存在。但是你的令牌漏出来,立刻会被发现并驱逐。” “嗯?说的没错,每次都是这么个我就被到处追,你之前的令主都是被抓到然后被撕着吃了的”崔乐言听罢,认真的回想一下点了点头,补充道。 说完觉得不对,想要解释但是被林溪伸手阻止:“别,不用解释,我不傻,我知道你来过。现在问题是我…不对,我们要怎么回去?你放心,在我出去之前,是不会让你碰到令牌的…” 崔乐言睁大了双眼,眼中的不可置信直接从眼眶中溢了出来。 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敢威胁他的令主。 “这是独立的小世界,你之所以能看到这个小世界,那是因为我从来没有成功过。我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客栈是安全的,因为是我亲手搭建的。” “你带每一个人都来过吗?” “是” “你是和他一起进来的吗?” “不是啊,我出去引开那些人,就没回来啊——” 说到这里,林溪像是想到了什么,抓着崔乐言往书架方向走:“我算是想明白,这里为啥感觉这么奇怪,又新又旧的,抓紧时间,好好找找,这里肯定有前任留下来的线索。” “啊?” “啊什么啊,密室逃脱玩过吗?剧本杀玩过吗?” “没有” 林溪没有继续搭理他,埋头在书架中认真寻找,还真让她找到了线索。 “你看这个。”她把纸推到崔乐言面前,“这个人应该就是在柜台那留书的人” 【吾忽来此处,遇一怪人,称其为太常寺守护灵。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人或许是个疯子。但此地甚怪,往来行人衣着皆如外人,但不知当朝圣上为何人,怪哉!】 【今日,吾将客栈收拾开业。来往人众多,但不知为何他们神色怪异。】 【切莫提起太常二字!切记!切记!人生无常,何来太常!】 他们两个人凑在一起翻了几页,才发现能看到内容的也就前面两三页,后面的纸页上被血渍黏在一起,根本分不开。 两人商议完毕,外头天色渐暗。林溪从柜台底下又出来一个烛台,找了火折子点燃,举着它准备上二楼看看。 “崔乐言…我以后叫你阿言行吗?你名字太拗口了……” 没等崔乐言回应,林溪又道:“你陪我上去看看,天黑了总得找个住的地方。” 崔乐言诧异的看着她,他一下子没有搞懂这个人的脑回路。她这么怕鬼还准备在这里过夜?? “怎么…你害怕啊?” 崔乐言咬牙切齿的回道:“你才害怕呢” 林溪越发莫名其妙:“对啊,我就是怕才叫你啊”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客房,推开门灰尘扑扑的往下落,呛得林溪连连咳嗽。 所幸,除此之外整体还是干净的,林溪默默地松了口气——还好没见到什么血腥场景,不然她得直接现场发疯。 “你睡吧,我下楼再去找找线索”崔乐言觉得刚才林溪的思路很正确,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个方法,说罢转身准备走。 林溪赶忙上前抓着他的袖子不放,因为抓的太紧还扯住了他几缕头发。 崔乐言冷抽一声,赶忙从她手中抢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林溪有些意外的看着崔乐言发红的耳朵,但是因为有求于人,她不好意思开玩笑:“阿言,求求了,你在这里待着等我睡着,睡着你就走,求求了” …… 崔乐言再次震惊的睁大眼睛:“你就不怕睡着了会出问题吗?” 林溪见他如此,估摸着他是答应了,转身去收拾床铺。还好之前的令主是个讲究人,被褥啥的都放到了柜子里,除了霉味也没有其它问题。 崔乐言崩溃道:“行了行了,你快睡,行不行” 林溪嘘了一声,指了指窗外。崔乐言凑了过去,只见外头天色已暗,整个镇子一片死寂,像是沉睡在一片星空之中。 不是天上的,而是地上的。镇子里每个宅子在黑色的夜空中,散发出不同的光芒,绿紫黄,只有远处东北角有一个红色光点,许是因为距离太远,显得有丝黯然。 林溪问道:“这是什么?” 崔乐言摇了摇头,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 林溪点了点头,回到床铺躺下,很快就睡了过去。 崔乐言坐在桌子边上,看着没几分钟就睡熟了的林溪,无声的笑了。习惯性的从腰侧,想要掏出他的唐刀,擦那么两下,却发现那腰侧的刀和鞘在已经不知道在哪里了。 “原来已经这么久了呐…真怀念啊…也许,我可能真的遇到那个变数了……” 第6章 任务开始 外头的风不断吹打着窗户,呼呼的风声透过窗户的缝隙发出毛骨悚然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野兽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林溪躺在床上睡的一点也不踏实,自从拿到令牌之后,她就除了晕倒就没有好好休息过。就算是这会,她意识还是清晰的。 从地板缝隙处,突然传来了极其轻微的、杂乱的声响。 “哒…哒…哒…” “沙沙…沙沙…” “吱呀…” 她瞬间睁开眼睛,眼神锐利如刀,把对面盯着她发愣的崔乐言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你听”她的声音压得极低,指了指门。 崔乐言刚想说话,就听到外边的声音传来,悉悉索索如同老鼠一半。 他走到窗户边上往外望。 窗外,月光透被乌云切割得支离破碎,显得那屋顶上的光芒格外显眼。 但是,不对劲。 远处红光突然暴涨,整座客栈跟着颤动起来,感觉下一刻就要直接散掉。 林溪感觉自己怀里的令牌碎片开始发热,掏出来一看那碎片边缘隐隐散发着红光,与远处那暴涨的红光互相呼应。 “我觉得我…”们应该去那边看看。林溪话说了一半,就崔乐言制止。 周围的声音停了,安静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哐嘡—— 屋顶传来一声钝响,紧接着传来指甲抓挠的声音。 “走,我们从窗户走” 林溪伸头出去看了眼,二楼虽然不高但是对于恐高的她来说非常严重了,只是一眼就感觉膝盖发软。 崔乐言拽着林溪直接窗户直接跃出,林溪脸颊涨红,惨叫声还没来得及喊出来就落了地。崔乐言拉着她开始跑,林溪想看一眼到底是什么在屋顶。 一回头就和一双血红的眼睛对上,吓得她转头,跟着崔乐言继续在镇子上不停的跑着。 终于,她看到了城门。 “鹤城”林溪扶着膝盖蹲在地上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念出城门上的名字。 突然一声鹤鸣,抬头望去是一只仙鹤从她头顶飞过,盘旋一圈将嘴里的东西丢了下来,便向着客栈的方向飞去。 林溪退后一步捡起那个包裹,看了一眼神色不明的崔乐言,直接打开了。 里面是一堆琳琳碎碎的小玩意,拨浪鼓、粘土人、手帕还有一本小小的小人书,看来这个包裹是一个小孩子丢的吧。 看来这个鹤不是啥好鹤,也不知道抢了谁家的小孩的包裹。 就在他们暗自吐槽的时候,那只仙鹤已经飞到了客栈那头,和挂在屋顶的怪物颤抖起来,没有一会那怪物败了下风,仙鹤仰天长啸一声,就见那怪物直接燃起火焰消失在空中。 “哇好厉害……”林溪不由得赞叹一声,崔乐言皱起眉头,凑到林溪面前,距离近到她可以清楚看清楚他眼中自己的倒影。 这还是林溪第一次这么近的崔乐言接触,她大气不敢多喘,只能死死的盯着他。这才发现崔乐言的眼睛和正常人完全不同,在月光的照射下显现出如同琉璃一般的光芒,不像人更像是猫科动物。 终于崔乐言移开了目光,有些愤愤不平的看着仙鹤的离去的方向,不情不愿的指了指那本小人书:“我记得,刚来的时候有人抓着你,说你是他女儿,你看看上面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林溪有些无语的看着他跟蹦豆子一样说出来这句话,感觉自己的智商被人鄙视了:“你们认识?” “谁和那傻鸟认识…” 说罢崔乐言看了眼月亮,催促林溪快点走。马上镇子上的人就要出来干活了,撞上了更麻烦。 城隍庙倒是离得不远,就在城外一里地的地方。按常理说,这城门上应该有士兵把守,但是此时黑漆漆的城门上空无一人,屋子里也没点灯。 林溪走了过去,发现城门开了一条缝,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过去。 走出城门,城隍庙近在眼前。只见那庙门前,两名士兵倚着廊柱沉沉睡去,长枪歪斜在一旁,看样子睡的很熟。 崔乐言快走两步准备推门而入,林溪一把拉住他,指了指外墙示意他翻过去。 “崔乐言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溪,仿佛她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然后走过去推门而入。 两旁的士兵像是昏死过去一般,毫无察觉。崔乐言像是为了证明林溪的无知一般,又走了回来推了一把右侧的士兵。 只听到砰的一声,那士兵直挺挺的倒地,一点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崔乐言,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就不能早点说啊?”林溪气不打一处来,翻了崔乐言一个白眼,直接进门去了。 “你也没问我啊……” 一进门,腐木与香灰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林溪不适的一个喷嚏。 这庙比她想象的更加破败,正厅的城隍神像蒙着厚厚的灰尘,金箔剥落处露出底下的木芯,眼眶空洞洞的,本该嵌着眼珠的位置却塞着团发黑的布条。 周边的柱子隐约有刀刻的符咒痕迹,像是被人用利器反复刮磨过,只余下几道模糊的弧线。 “这里的人都不信神吗?”林溪摸着那些划痕奇怪的问道,白天看这些人穿着,约摸是唐宋时期。 自南北朝时期,城隍神已经逐渐出现人格,唐宋时期更是鼎盛,在人们心中城隍庙一般在民间信仰里都是守护神一般的存在,他们如此这般不敬也真是奇怪。 “他们信神?他们恨不得弑神……”崔乐言冷哼一声,不屑的撇了撇嘴。 “啊?”林溪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的城隍像,怀里的碎片散发出更加灼热的温度。 “以前这些人也敬神奉神,但是世事无常,人总会遭受变故,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你一直供奉的神祇袖手旁观,你还能继续信奉着吗? 林溪点了点头,在这个信仰缺失的末法时代,神仙对人类的依赖要比人类对神仙依赖要多很多。 “看这个。”崔乐言蹲在供桌旁,用树枝挑起块褪色的黄绸。布料上绣着的云纹已被虫蛀得残缺不全。 但中央那只展翅仙鹤却依然清晰,顺手摸了几下仙鹤从后面拿出来一条如卷烟般的细小卷轴,他没有打开直接递给林溪。 林溪看着他熟稔的样子,也不在意,直接打开卷轴。 终于,她看到了一个有头有尾的故事。 唐朝末年,战乱四起,百姓民不聊生,又逢旱年庄家颗粒无收,城中百姓饿的实在不行了,决定易子而食,为了消除罪念感,他们纷纷去城外城隍庙中祷告,求得心中一安。 这时,城外的城隍听闻此事,痛心疾首,答应他们一定将此事解决。随即去天上求雨,却被其他神仙轰了下来,嘲笑他自不量力。这城隍一听气的够呛,但是没有办法,只能另做再打算。有位好心的仙人告诉他,海外仙山上有位清修的大能,手里有一把可以号令风雨的法宝,借来一用或许可解燃眉之急。他费尽心思向在海外仙山中清修的道人借来那个法宝,兴冲冲的往回赶,但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就他出去的这段时间,百姓们等不了,只得继续易子而食。 等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来的时候,城中十室九空。而他的庙宇也被愤怒的信徒砸的稀烂,就连他圈养在后院的小狐狸也被扒了皮,吃剩的骨头丢在荒草堆里。 他坐在庙门口想了一晚上,还是用尽全身的法力举起那个法宝为这个镇子里的人求来了一场雨,大雨带来了洪灾,洪灾带来了瘟疫,瘟疫又带走了那些活下来的人。 …… “这个就很难评价”林溪看完整个故事,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觉双方都有理,又感觉没有理。 崔乐言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嗯,这也是我最不理解的地方。几次我试图将这庙烧了或者砸了,也会引起这个原住民的愤怒,破坏整个任务……” 林溪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直接打断崔乐言的发言:“你先等等……你说的是任务?” “对啊,我没有给你说吗?你的任务是消除这个副本的执念…副本这个词你能听懂吗?应该可以吧?” “崔乐言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不然我真的要让你看看这个新世界”林溪捏了一下拳头,时刻准备上去给崔乐言两拳,她从小学习的武术不是为了以理服人的! 崔乐言看林溪变得暴躁起来,赶紧安抚道“等等等等,好好说嘛,你家老祖宗也没有你这么暴躁…你看你不是被令牌绑定了么,你要有义务处理这些问题…” “光谈义务不谈权利?你是不是还少说了什么?”林溪一把揪住崔乐言的衣服,向下拉倒和她实现平齐的地方。 “你家世代都会出一个守护者,你知道为啥你这代没有吗?是因为你爷爷林天川和我做了个交易,他用他的寿命来延迟这一代守护者接手的时间,而你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你现在提前接手,你爷爷可以多活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