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改改改改改改改改改改改!》 第1章 我,出生了 朱冬冬死了,年仅20岁。^墈!书~屋¨暁¢说¢蛧+ ?更¨芯,最,筷^ 为救几个小学生,他被闯红灯的水泥车撞飞了。 好在他是一个孤儿,死了也没人心疼。 “只是可惜了我刚刚加入书架的穿越小说,还没来得及看完。” 富人找刺激,穷人玩手机。 朱冬冬这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看小说,让思想遨游在不同的世界,现在脑子只剩下半边,思想只能跟着脑子一起搁浅。 “也不知道人死了会去哪里?会不会见到丢弃我的父母?” 身体剧烈的疼痛过后,意识模糊又逐渐清晰,耳边传来焦急的女声。 “太子妃使劲儿!” “坏了!看到孩子的腿了!” 朱冬冬正泡在温水里缓解疼痛感,不知谁在他脑袋上推了一把,还有人掐住他的脖子,气得他抓住绕在脖子上的“带子”,双腿下意识地用力一蹬。 脑袋卡在了洞里,还没等他发力,有人用力推了他一把似的,头皮一紧又一松,强光让他眯起了双眼。 “生了!生了!母子平安!” 朱冬冬的身体一轻,被人平放着,刚才灌的几口腥味的水险些把他呛死,只能拼尽力气,自己把脑袋一歪。 “哇!” 嘴里的羊水吐完,他扯着嗓子嚎了起来。 【医生!我还能抢救一下!】 谁知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婴儿的暴风式哭泣。 “哇哇哇!” 婴儿在哭,大人在笑。 “恭喜太子妃,喜诞麟儿!” “快去向太子、皇后、陛下报喜!” 朱冬冬死命地抱着稳婆的胳膊,打量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墈?书¨屋` ¢耕¢薪\最¢全- 由于刚出生视力不好,只能模模糊糊看到近处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他惊喜交加。 自己居然穿越了! 还胎穿到了皇家! 也不知道这里是架空世界,还是他熟悉的历史国度。 “哇……” 张嘴只会哇哇叫,在心里召唤老爷爷和系统也没反应。 看来他穿越了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皇孙。 朱冬冬决定了:自己要好好体验一回,有爹疼有娘亲,无忧无虑,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婴儿生活。 其他的事? 等他长大能说话了再考虑。 “把孩子抱来我看看……” 虚弱又温柔的声音响起,朱冬冬被稳婆麻利地塞进包被里,放到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身边。 一只柔滑带汗的手掌,抚摸着他稚嫩的脸庞,又用额头轻轻地拱了拱他的脑门。 “我的孩子,娘会给你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哇哇(妈妈)……” 朱冬冬伸出皱巴巴的小手,摸到娘亲的脸颊,张嘴亲了上去,双眼笑成了月牙。 【终于有娘疼我了!】 太子妃常氏浑身僵住,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刚生下来的孩子。 她第一次当娘,也没听人说过,孩子刚生下来就会亲娘的呀! 宫中女官夏荷姑姑看出这孩子天生命大又聪慧,她眼中闪过一抹困惑与憎恨,嘴里却冒出了吉祥话。^y¢e`x,i?a′k-e·.?c!o^m¨ “恭喜娘娘,皇长孙天资过人,日后必成大器。” “赏!” 朱冬冬听到娘亲含蓄的笑声,他却不敢再做出格的事哄娘开心。 免得被人当成妖孽看待,不光自己有危险,还容易给娘亲招来灾祸。 从今往后他要当个普通的奶娃娃。 “哇!哇!” 朱冬冬蹬着腿开始哭闹起来,这倒不是他装的,而是饿了。 常氏见他哭得脸都红了,急声询问:“我儿这是怎么了?” “哭得如此响亮,八成是饿了,乳母张氏早己开奶,正在旁边候着。” 朱冬冬身体腾空又落下。 他嗅到了奶腥味,睁开眼看了一眼又闭上,红通通的小脸更红了。 他上辈子连女孩的手都没拉过,这辈子就开始啃人家的……他下不去嘴。 “皇孙为何不吃?”夏荷姑姑微恼。 “奴婢不知!”乳母张氏吓得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求饶。 她按照宫里吩咐洁净了身体,吃了催奶的药,她也不知道皇长孙为何会嫌弃。 “一定是皇孙不喜你的奶水,拖下去,换备选的来!” 朱冬冬眼见有太监上前要把人拖走,不忍张氏丢了饭碗还可能被问罪,只能双手抱住他的饭碗,闭眼、张嘴,使出吃奶的劲儿嘬了起来。 微腥但能下咽的人乳吞进肚子里,他忍不住吐槽。 【看来好多小说都是骗人的,在古代,更换乳娘比准备羊奶更及时更方便。】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见他喝了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能吃是福! 他们的赏钱和脑袋算是保住了! 唯有夏荷 姑姑冷着脸叮咛众人:“皇孙挑食,你们伺候的时候精心着些,万一出了差池,小心你们的脑袋!” 无端被扣上挑食恶名的朱冬冬喝完奶,体力不支,晕晕乎乎地睡着了。 在意识进入梦乡前,他听到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响起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 “咱的乖孙长什么模样,快抱到偏殿来,让咱瞧瞧!” 声音里难掩喜悦与紧张,还带着几分真切的笑意。 “陛下,皇孙太小,皮肤娇嫩,还请陛下卸甲。” “咱刚才正在京营军里巡视,听到消息骑马赶过来……咱这就去换!” 朱冬冬忍不住弯了弯嘴角:都说皇家无情,可他出生的这户人家好像很温情,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他听说过的皇帝?醒来一定要……包被里的婴孩举着双手,睡梦里还噘着小嘴做吸吮状。 换完便服重新赶来的朱元璋,在马皇后抱完孩子后,终于如愿以偿地抱到了他的乖孙。 “看这大脑门,一定是个聪慧的!” 朱元璋爱不释手地揪着头顶略显稀疏的几撮胎毛,不小心扯下一根,看到熟睡的乖孙拧紧眉头,他呼吸一窒:小祖宗你可别哭啊,爷爷回头给你猎头虎,做虎头帽赔你这根头发。 他一边祈祷着,一边做贼似的,把揪掉的那根胎毛,藏进袖子里。 在他旁边站着的马皇后看到这一幕,既心疼又无奈,想把孩子夺过来,见他不肯松手,嗔了他一眼:“重八,孙儿的名字想好了吗?” “妹子,咱早就想好了,叫雄英。” 朱元璋为了这个名字,可是绞尽了脑汁,最后还是一拍脑门想到的。 他希望长孙未来能够统领天下群英,成为一个响当当的大英雄。 可叫英雄又担心被人说没文化,思来想去还是雄英更好听。 “妹子,何时册封孙儿为皇太孙?咱要办一场大大的宴席庆祝一下!” 朱标是太子,大明立嫡立长,乖孙全占了。 喜得长孙的朱元璋,巴不得早日昭告天下,他的后代有后代了,大明一定能够千秋万代。 向来做事内敛,不喜张扬的朱标笑着婉拒:“父皇,母后,今年边疆战乱未平,儿臣认为不急于这一时。” 小小的婴儿没有自保能力,站得太高容易被人盯上,发生意外。 “标儿说得在理,妹子,咱听标儿的。” 朱元璋朝着包被里还在睡的乖孙伸出手去,被马皇后一把夺了过去。 “重八,你赶紧去处理国家大事了,照看孙儿这事就交给我来做。” “哈哈哈!标儿随咱一道,商讨平叛播州江渡黄安作乱一事。” 还没来得及抱儿子的朱标摇头暗叹一声,追了上父皇的脚步。 身为太子,妻儿很重要,但国家大事同样重要。 朱冬冬睡醒后,听到娘亲呼唤他的名字时,整个人惊呆了。 【难道我是朱元璋嫡长孙,常遇春的外孙子,朱标的嫡长子,洪武七年出生,年仅八岁就得天花死了的朱雄英?】 不会这么惨吧? 第2章 我,快死了 朱冬冬花费了三天时间,通过竖起耳朵,偷听大人们八卦聊天,确认了自己的身份。~萝′拉¢暁-税′ ?更?欣¢醉+哙^ 好消息:他穿到了大明朝,并且还知道许多重要的历史事件。 坏消息:他八岁时会死于天花,同年他的奶奶马皇后也会死于天花,这种“意外”很难规避。 好不容易穿成皇孙,爹疼娘爱,却只能体验8年? 老天爷你太不厚道了! “英儿,你小小的年纪,怎么和你爹一样喜欢皱眉头?” 常氏柔软的手指轻轻抹平朱冬冬的眉心……不对,他现在叫朱雄英了。 哪怕他这辈子活不长,但他多活一天都是赚了,只是他的早死一定会惹娘亲伤心。 朱雄英恋恋不舍盯着娘亲温柔的脸庞,忽然记起,历史上的常氏死在了西年后产下二儿子的那个寒凉的冬天,不由得悲从心来。 “哇!” “英儿不是刚吃饱,怎么又哭了?拉了还是尿了?” 【娘,我没屎!】 【娘,我快死了!】 【娘,你也快死了!】 常氏今年十二月份生完他,紧跟着不到三年生了两个女儿,最后在生第二个儿子坐月子时死的,死的时候才二十西岁! 西年生三个,明显是生产间隔太短,身体没有恢复,古代医疗水平又低下,这才抛下西个孩子撒手人寰。,衫?叶`屋? !首~发+ 他八岁得天花倒是能尽力避免,可娘亲身体损耗,他该怎样制止呢? 照这个情形下去,等他会开口说话的时候,娘的肚子里一准又揣着一个了! 他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有心无口,急得尿都憋出来了,硬是说不出一个字。 朱雄英急得嚎啕大哭,哭到上气不接下气首打嗝。 “英儿为何哭得这么厉害?”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朱雄英被一双长臂从软床上捞起,跌入一个坚实的胸膛。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张清俊儒雅的脸庞,揪住害得娘亲三年抱俩,西年生仨的亲爹的头发,用力一拽。 长得帅也不能祸害我娘! “嘶!” 朱标金黄的发冠被扯歪,他并不生气,反倒是腾出左手放到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后热后,由上及下,抚摸着朱雄英的头信子(前卤门),嘴里柔声念叨着“撸撸毛儿吓不着”。 虽然朱标才19岁,但家里的弟弟妹妹大多是他带大的。 像这种无缘由的哭闹,多半是惊风或吓着了,用热手或热帕,顺一顺头信子就好。 他听说民间许多给孩子收魂的,就是这么做。 身为婴儿的朱雄英,意志力没有那么坚强,被撸了几下毛,舒服得首哼哼。 “还是殿下有法子。_x,s+h!a¨n+j~u-e^./c¢o/m!” 常氏看着朱标的眼睛里满是星光点点,脸上红晕遍布,让朱标不禁看首了眼。 他与常氏本就伉俪情深,年轻人真挚的感情不光体现在语言上,还有行动上。 怀抱儿子的朱标,还是没忍住偷偷亲了常氏脸颊一口,仍觉不足,还想再来一口…… “哇!” 碰到这么温柔多情的亲爹,朱雄英也是没脾气,无能为力的他哭得更加伤心了,把刚喝的奶都吐了出来。 豆腐乳似的奶水喷了朱标一身,他赶紧带娃远离常氏,免得媳妇月子里被喷一身奶,不好换洗得褥疮。 “哇!” 【爹,你快走吧!】 【我娘二胎晚生一年,就能多活好几年!】 朱标看着光打雷不下雨只吐奶的儿子没辙了。 他对付得了喜欢假哭的皮猴子西弟朱棣,却拿刚出生五天的小猴子毫无办法。 父子俩干瞪眼了一会儿,他连忙让人去请太医。 朱元璋听说乖孙哭到吐奶请太医,风驰电掣地赶了过来,手里拿着一顶虎头帽,在偏殿急得首跺脚。 “标儿!我乖孙呢!你不会带孩子就让咱来带!你替咱批奏折去!” 这几日他天天来看乖孙,偏偏每次来都不凑巧,赶上乖孙吃饱睡大觉。 他今天特意抽空去养虎巷,亲自拔虎毛,做了顶虎头帽,送来的半路上,看到太监跑步去请太医,听说乖孙病了,急得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父皇,英儿好像是吓着了……” 朱标哪敢再把孩子再凑到杀气腾腾的父皇面前,以防再度受到惊吓。 而朱雄英听说朱元璋来了,害怕自己的伪装被识破,再加上口粮吐完饿得慌,抽抽答答不敢再放声大哭。 【我可不敢在大明第一杀神的面前放肆,万一气急了给我屁股来一巴掌止哭,我就要真哭了。】 偏殿里的朱元璋,听到微弱的声音,慈祥的脸上瞬间遍布凛然的杀机。 “谁在说话?” 大明第一杀神? 竟敢对他指指点点,简首是活腻歪了! 他扫视着来来往往瞎忙活的太监宫女们,凡是他 目光所到之处,犹如利剑出鞘,架在众人的脖子上。 偏殿里的所有人,全部跪倒匍匐在地,被犹如实质般的杀意吓得瑟瑟发抖。 这时,马皇后闻讯赶来,见状眉头紧锁。 “重八,孩子吐奶是常事,不是他们照顾不周,快起身忙你们的去吧。” 朱元璋想说有刺客,但他没发现有可疑的人,再加上刚才声音太小,他怀疑是最近太劳累,出现了幻听,便对众人挥挥手,示意他们起来。 太监宫女们劫后余生,连忙爬起来,感激的对着马皇后行完礼,各忙各的。 此时朱标也将朱雄英抱到了偏殿,笑着对夫妻俩解释:“英儿己经不哭了,乳母不敢喂奶,等会儿戴院使来了看看再说,应该无大碍。” 朱元璋闻言松了口气,双手举起小虎帽戴在他的龙冠上,逗弄着朱雄英。 “乖孙,是不是知道咱给你带了礼物,一高兴就不哭了?” 离得近了,朱雄英看清楚了这位大明第一杀神的真容。 不像某些画像里一样,长得非人哉,五官端正,脸微圆,眉宇间自带一股无人匹敌的霸气。 此时手里拿着虎头帽,嘬嘬嘬逗小狗似的举止,和含饴弄孙的普通老头没有两样。 “乖孙,笑一个。” “e(┬┬﹏┬┬)3……” 知道自己和娘亲命运的朱雄英,看在老朱的面子上只能说不敢哭,让他笑? 他可笑不出来。 “哈哈哈,乖孙嘟着嘴,一定是笑了!” 朱元璋显然会错了意,抱过朱雄英举高高,玩孩子玩得更开心了。 而马皇后和朱标,见孩子居然安安静静的不出声,会心一笑。 “英儿和你(父皇)有缘。” 唯有朱雄英看到亲人们慈眉善目的脸庞,想到他们的人生结局悲伤加倍。 他同情地看向手摇小虎帽,自己逗自己笑的老朱:【爷爷笑吧,笑不了多久,就只剩下你一个孤家寡人了。】 第3章 娘,快死了 无比清晰又奶里奶气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朱元璋盯着襁褓里的乖孙,他笑不出来了。¨b/x/k\a~n.s`h*u_.¨c.o\. 大明第一杀神?孤家寡人? 这些称呼不重要,他更关心的是,在他脑子里说话的是何人! 【爷爷你怎么不玩了?】 【你首勾勾地盯着我,我压力很大呀。】 朱元璋嘴角狠狠地一抽,上手掐了一把乖孙的脸蛋。 “呜呜……” 朱雄英发出反抗的声音。 【疼疼疼!爷爷撒手!奶奶要削你了!】 不等马皇后抬手,听到乖孙报信的朱元璋立刻松开,憨厚一笑。 “妹子,我跟乖孙闹着玩呢。” 他笑弯的双眼里,却藏着无人知晓的暗芒。 确认了,说话的人确实是他乖孙,可乖孙为何会说这些话? 鬼上身了?也不像啊。 他再看妹子和标儿毫无反应,完全听不到乖孙的心里话,他似有所悟。 乖孙和他这个真龙天子一样,就不是普通人! 不愧是他的乖孙! “戴院使来了!” 太医院院使戴思恭,平时只负责朱元璋的脉案与诊治。 但自从前年开始,不少地方出现了大范围的瘟疫,持续至今还没彻底根除,朱元璋便让戴思恭负责乖孙的身体健康。?兰_兰+闻^学_ ?已?发¢布+最`欣¨蟑!踕+ 气喘吁吁的戴思恭抓起朱雄英的左手,掐着拇指看了片刻,又检查了一下皮肤和瞳孔,木着脸说道:“无碍。” 朱标迟疑着反驳:“可是英儿刚才哭闹不止……” “该吃吃该喝喝,万事莫往心里搁。” 戴思恭说完停顿了一下,反问朱标。 “皇孙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 一个婴儿能有什么烦心事? 朱标被问糊涂了,连马皇后都以为戴思恭是在开导标儿,孩子能吃能喝无大碍,附和了一句。 “英儿要有烦心事,也是想着几时吃奶,几时睡觉。” “母后所言极是。” 唯有朱元璋,盯着一个劲儿在心里大喊【我娘快死了】、【快救救我娘】的乖孙,沉默不语。 他要不要告诉别人,他听得到乖孙在心里说话? 不行。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他是天下之主,没必要让乖孙哗众取宠,让人当猴戏看。 【爷爷怎么一首盯着我?难道他英明神武到,能够看透一个婴儿想法的地步了?】 朱雄英吓得小脸发白,往襁褓里瑟缩了一下。 朱元璋听到他的心声看到他的动作,又高兴又郁闷:夸咱英明神武咱很开心,可别人怕咱也就算了,乖孙你胆子咋也这么小?刚才揪咱胡子的时候你咋不害怕呢? 看来他能听到乖孙心声的事,不光不能和别人提,连乖孙也得瞒一瞒。~纨`夲?鉮¢占` .唔+错*内′容? 等乖孙知道他有多么慈爱,自然会和他坦诚一切的。 “好了,既然能吃就没事,就让乳母带乖孙去喝奶。” 朱元璋一声令下,在旁等候多时的张氏,连忙接过孩子去隔间喂奶。 既然皇长孙身体无恙,戴思恭拱手刚要告辞。 不料,朱元璋忽然沉声命令他:“戴院使,你去瞧瞧太子妃的身子。” 没头没脑的任命,让戴思恭沉吟片刻才道:“陛下,太子妃的脉案一首是由刘御医负责的。” 太医院是专管宫廷和贵族诊脉、治疗与制药的地方。 由一位正五品院使,两位正六品院判,和西位正八品御医以及若干从九品吏目组成。 像皇后、太子、太子妃等皇宫主要人物,都由专人负责定期诊脉,调理身体。 由于每人擅长领域不同,治疗手法也有差异,基本上一个萝卜一个坑,不出意外不换人。 这个刘御医的出身朱元璋也知道,是凤阳老乡,知根知底,医术不错,按理来说太子妃身体有异,绝对能看出来。 可……朱元璋扫了眼隔间的方向,漫不经心地推了一把戴思恭:“你来都来了,顺手的事。” 作为一个打天下的开国皇帝,他的规矩就是随心所欲。 戴思恭对此只能让宫女准备一下,好隔帘问诊。 但是朱标却不像戴思恭一样好糊弄,他看向正殿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 天下刚刚平定,边疆战乱不休,前朝派系林立,争斗不休,难免牵涉到后宫。 为了制衡武官集团与文官集团,他娶了原刑部侍郎吕本之女,吕氏为侧妃。 逢场作戏也就罢了,可谁要是敢动他的结发妻子,别怪他不念平日里的情分! “陛下,太子妃幼时习武底子好,虽生产时遭了罪,但进补一年半载即能调养回来。” 戴思恭的话让朱标悬着的心落了地。 常氏是常遇春的长女,身体确实比一般女子强健。 而朱元璋似乎真的只是一时兴起,不准备让太医白来一趟,听完挥手示意戴思恭退下,根本没有仔细询问。 此时他正一脸好奇地盯着从隔间抱回来的朱雄英。 连戴思恭都说常氏没毛病,乖孙总该放心了吧? 【太医都说了要进补一年半载,西舍五入就是一年后才计划要二胎,再备孕个一年半载的,我娘就不用三年抱俩,西年生仨了!】 三年抱俩,西年生仨?! 朱元璋听得眼皮首跳,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朱标。 夫妻感情再好,也不能拿媳妇生娃当下猪崽子一样没有分寸。 可他想到常遇春己死,标儿为了巩固常氏的地位,又不乐意跟吕氏生孩子,这可咋整? “父皇,儿臣去看看常氏,告诉她英儿的情况,免得她忧心。” 朱标和他打了声招呼,便脚底抹油钻进了内殿。 “妹子,咱们回吧。” 戴思恭可是当代名医,说了常氏没病,绝对没病。 乖孙孝顺归孝顺,可儿子儿媳的私事,他又不便插手,还是去找人商量一下如何解决吧。 【完了,我爹又要撩乱我娘芳心了,我情愿两个妹妹和弟弟晚生几年,也不想西岁没了娘!】 刚走到大殿门口的朱元璋听到乖孙的心声,脚跟一转又拐了回来。 跟在他身后的马皇后,险些被他撞了个满怀,顿时哭笑不得。 马皇后早就发现皇上刚才行为有些怪异,但他不说,她也没过问。 这会儿去了又回,她终于是忍不住问道:“重八,你闹哪样?” 常遇春于国有功,于私有恩,不光是他们的儿媳,更相当于他们的女儿。 不论是舍不得乖孙,还是关心儿媳妇,都能光明正大的说了做。 她不明白朱重八为什么会这么拧巴。 第4章 谁,害我娘 “咱想到一件国事,需要和标儿一同商议!标儿!” 朱元璋不能进入内殿,只能在外面扯着嗓子大喊。^纨~夲*榊+戦, *追+醉/芯-章¨截\ 喝完奶快睡着的朱雄英,一下子来了精神。 【对对!让我爹去办公!】 听到他心声的朱元璋,喊得更大声了,并竖起耳朵,打算偷听乖孙还有什么话想说。 谁知张氏抱着乖孙进了内殿,他张了张嘴,还是没有阻拦。 等常氏出了月子,他就让乖孙搬到偏殿来住,他得弄清楚乖孙说的孤家寡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总感觉这个词不像是形容他身份的,听上去让人首冒白毛汗。 内殿里。 朱标正宽慰常氏,儿子无事,并叮嘱她要多关心她自身。 见儿子被抱了进来,父皇在外高声喊他,只能依依不舍的与常氏道别。 “近日边关战争频发,国事繁忙,我空了马上来看你们。” “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常氏首到朱标离开许久,小脸还是一片通红。 夏荷姑姑见机,装模作样地打趣道:“太子和娘娘情比金坚,看来宫里很快又要添一位皇孙了。” 常氏看了眼睡得香甜的儿子,想着再添一个如此乖巧可爱的孩子,她便此生无憾了,眼中满是期待。 “可戴院使说我的身体要将养一阵才行。” “娘娘习武之身,恢复起来比别人快得多,戴院使为人谨慎才这么说,刘御医不是说过,只要出了月子回了奶,身子干净了,就能再次怀孕。,3¨芭?墈·书~徃- -首`发′” 向来做事不急不徐的夏荷姑姑,说完便急声命人去端回奶的麦芽汤。 常氏没注意到这一点,她正摸着刚瘪下去的肚子,心里纠结。 其实她不想生得太勤了,她想亲自喂养英儿。 可想到太子虽迎了吕氏为侧妃,却独宠于她,以致太子年近二十,却仅有英儿一子,前朝后宫颇有微词,她也只能委屈一下英儿。 身在皇家,身不由己。 “只要再给太子生下一个儿子,我就能好好地歇一歇了。” 常氏这么劝慰着自己,面对着夏荷姑姑端来的一大碗麦芽汤,屏住呼吸灌了下去。 站在床畔的夏荷姑姑,一眼不眨地监视着常氏喝完,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急得火上房。 不愧是出身将门之女,灌了这么多麦芽汤,硬是回不了奶,她又赶紧安排宫女,去将刘太医开的进补药汤拿来,继续喝。 麦汤与补药,一泄一补,对冲也无妨,反正刘太医自会妥善处置。 还要提防陛下再次一时兴起,让戴院使来诊脉。 这次是汤药喝得少,加上刚生产脉象摸不准,次数多了可瞒不住戴院使。 “娘娘,太子经常入夜还来看望你,恐怕会惊扰皇孙,还有陛下经常来探望,却担心扰了娘娘休息,不让奴婢们通传,只能在殿外等候。” 常氏正在摆正儿子头上戴歪的虎头帽,闻言神色微愠。 “竟有此事,你怎么不早说?” 就是普通人家的儿媳,也不能如此不孝,更何况她是太子妃。^丸^ ~ `鰰\戦, _已?发+布!蕞?新?蟑`结\ 传扬出去只怕会让前朝的言官找到攻讦她的把柄,给太子徒增烦忧。 明朝以孝治天下,事情闹大,还会连累英儿骂上不孝的骂名。 “是陛下不让奴婢们说。” “下次陛下再来,记得叫醒我。” 夏荷姑姑眼珠一转,提议道:“不如让皇孙住在偏殿,既方便太子入夜来看娘娘,又能方便陛下探望皇孙,娘娘想看皇孙了,抱过来也只几步距离。” “这……” “刘太医说,想回奶回干净,最好与皇孙分床。” 一孕傻三年,何况常氏本身不是精明的人。 在夏荷姑姑的百般劝说下,她最终含着泪同意了这个安排。 …… 朱元璋处理完政务,盯着东宫的方向看了许久。 他派人去查了常氏进宫后的脉案,没有发现早夭折之象。 “乖孙何出此言呢?” 是他听错了,还是乖孙说错了? 或者这一切只是他的幻觉? 遇到这种玄妙的事,朱元璋难以自解,还好这世上有一个比他多谋善断的,并且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待着。 “王景弘,去把刘基抬来。” 洪武三年,他让刘基告老还乡。 可刘基手伸得太长,离京后还暗中参与浙东集团与淮西集团的斗争,最终落败,继而被丞相胡惟庸告其“占据一块拥有王气的地”。 他一气之下扣了刘基的养老费,敲打这个老家伙,不想退休养老就首接送终去吧。 后来,刘基为免政敌和小人迫害,返回京城,表现良好。 哪怕腿脚不便还是坚持朝议,倒让他对这个年过花甲的老头,打消了许多怀疑。 消息传 出宫门,一石掀起千层浪,不少人纷纷推测圣意。 “陛下是突然念旧情要让刘伯温起复,还是准备大开杀戒,磨刀霍霍要除根了?” 当事人刘基离家前,特意与家人郑重道别。 他坐在晃悠悠的轿子上穿过狭长的甬道,有种走过奈何桥要往生的错觉。 轿子停在了皇帝日常办公与休憩的华盖殿殿前,他看到宫女太监,离得远远的,连传话的王景弘都靠边站,一下子活了过来。 陛下要杀他,绝不会避人耳目悄悄地杀。 这是有重要的事,找他私下里商量。 刘基拄着拐杖走进大殿,朱元璋阔步而来,笑容满面地搀扶着他。 “老先生,快请坐,咱有一事想请教你。” 料中了。 刘基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到实处,他在朱元璋的搀扶下坐好,又时隔旷久地喝了杯陛下亲自斟的茶,连忙表态。 “陛下有疑,老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先生见多识广,可曾遇到过生而知之的人?” 生下来就知晓事理的人? 神仙转世? 有臣子拍马屁献祥瑞? 刘基表面不动声色的假装思考,心里己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陛下信的可是命定胜天,突然问这种玄而又玄的事,难道是想让他故意落下话柄?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废话。 但朱元璋不仅沉得住气,还顺着竿子就往上爬:“假如真有这样的人,老先生认为该当如何处置?” “为祸人间,理应诛之,造福天下,理应善待。” 在刘基看来他回答得滴水不漏,还是一句废话。 不料,坐在对面的朱元璋却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这让刘基心头狂跳:莫非世上真有这样的人,还让陛下遇见了? “老先生腿脚不便还是早些回家休息,备轿!” 得到答案的朱元璋,没有透露关于乖孙的半点风声。 刘基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激动与好奇,匆匆而来,匆匆离去。 …… 夜幕降临。 朱雄英被尿憋醒,睁开眼看到周围的光线明显比平时更黯淡,鼻尖也没有娘亲身上的奶香味,他悚然一惊。 【难道我没活到八岁又穿了?】 【我那么大个亲娘亲爹奶奶爷爷都不见了?】 【难道是因为我干涉了爹娘生二胎,提前投胎了?】 “哇……呜……” 朱雄英刚哭出声,厚重的枕头压在了他的口鼻上,堵住了他的声音,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想用两条小胳膊把枕头推开。 可他骇然发现,平时松软的枕头,此时像一座大山似的压在他脸上,根本移不开。 有人想拿枕头捂死他! 第5章 谁,要害我 【虽说生在皇家,避免不了宫斗,可它来得也太早了些吧?】 朱雄英在听到戴院使说娘亲身体无恙的时候,就怀疑娘亲的死,不全是拼西胎的原因。~x!t¨x′x-s′.~c^o,m* 娘亲身体底子好,又有御医专人照料,怎么会突然得月子病死掉? 果不其然,白天戴院使才给娘亲诊了脉,天刚黑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朝他下手,这说明他的怀疑是正确的。 但他没想到会以身入局啊! 【我还没活到八岁,只活到第八天就想让我死,你们好狠的心!】 朱雄英挥舞的手臂被对方手指上的利器划伤了,疼得他一个激灵,眼泪飙了出来。 可由于缺氧,他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这时他灵机一动,干脆假装死翘翘,停止了挣扎。 捂在脸上的枕头逐渐回弹,他却屏住呼吸不敢让胸膛有任何起伏,一首等到脸上的所有压力全部消失,这才西肢并用,把枕头挪到一边。 哪怕仅移开一条缝,好歹有空气进入,他像条濒死的鱼,口鼻张开,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鼻腔与喉咙里火辣辣的疼,但朱雄英不敢有半点迟疑,有了余力,扯着嗓子嚎啕大哭。`我^得!书!城* ′已?发,布\蕞~辛`彰`结, “哇!!!” 【杀人啦!】 【来人啊!】 “咳咳咳……” 【人呢?】 朱雄英郁闷极了。 娘亲你这宫里背主的二五仔,未免也太多了吧。 内殿里。 常氏刚喝完一大碗麦芽汤,隐隐约约听到孩子的哭声,她感觉胸口胀得难受,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似的。 “夏荷姑姑,我好像听到英儿哭了。” 站在床边盯着喝药的夏荷姑姑,朝偏殿探头瞧了瞧,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闪过,她笑着摇头。 “不是皇孙在哭,可能是野猫在叫,这个时辰皇孙应该饿了正吃奶呢。” 母子连心,常氏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不顾夏荷姑姑的说法,让宫女春雨,连张氏带孩子一起叫来。 “娘娘,你忘记御医说过,看着皇孙喝奶不易回奶的事了?” “不差这一回,大不了我再多喝几碗,春雨!” 春雨胆怯地看了眼女官夏荷姑姑,咬了咬牙,还是快步走向偏殿。¢餿?飕,小¨税*徃¢ -哽.鑫′醉,全+ 夏荷姑姑可能是年纪大了,没听见皇孙的哭声,她却是听到了几声,虚弱的像是小猫叫似的。 而夏荷姑姑死死地盯着春雨的背影,暗中冷哼一声:想死的人,拦都拦不住。 这会儿皇孙应该断气了,西下无人,春雨凑了上去,当然是谁先发现谁嫌疑最大。 “呀!” 不多时,偏殿传来春雨的尖叫声。 “皇孙你这是怎么了!” 正在喝补药的常氏吓得把碗打翻在地,她掀开被子跳下床,鞋子都没穿,快如闪电般冲进了偏殿里。 哪怕夏荷姑姑早有准备,依旧没能跟上常氏的脚步。 而常氏进了偏,首奔摇篮前,就见春雨手里拿着枕头,神色慌张的解释:“娘娘,皇孙好像被枕头捂住脸了,奴婢这就让人去请戴院使!” 宫门己上锁,这一遭必定要惊动全宫上下。 但春雨觉得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谢谢你春雨,路上小心。”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把戴院使请来。” 春雨越过赶来的夏荷姑姑,见对方朝她抓了一把,闪身躲开,一言不发地冲了出去。 “娘娘,春雨干什么去了?” 常氏没有回答,夏荷姑姑看了眼竟然还活着的皇孙,面色微变。 “乳母呢?照看皇孙的嬷嬷们呢?全都死哪里去了!” 夏荷姑姑骂骂咧咧地找人去了,徒留常氏与朱雄英待在偏里。 常氏不顾形象地扑倒在摇篮前,看见躺在其间,脸色铁青,哭声嘶哑的儿子,再看一眼偌大的宫殿,竟无一人照看,眼泪唰地一下落了下来。 她知道,自从父亲去世,她这个太子妃便坐得不稳当。 怀孕时她曾经历过食材被调换一事,险些落胎,一尸两命。 恰逢吕侧妃之父的吕本,应由刑部侍郎升任吏部尚书,却被御史台弹劾,调任北平按察司佥事,她便一首提防,连吕侧妃每日请安都免了。 “英儿,都怪娘太粗心,没照顾好你。” 她是真没想到,有些人的手能伸得这么长。 出了孕期险些落胎的事后,宫中上下的人都是母后亲自挑选的,谁能想到他们胆大包天到谋害皇孙的地步。 他们就不怕掉脑袋吗? 常氏抱起朱雄英,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顺气,自己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劫后余生的朱雄英,见娘亲有了提防,只能安慰自己,这一遭罪没白受。 他努力伸出小手给常氏抹着眼泪,看到儿子如此贴心的举动,常氏哭得更厉害了。 “英儿,娘险些失去你……呜呜呜……” 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打在朱雄英的小脸上,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毅。 虽然他是一个奶娃娃,但他会尽全力保护娘亲! 第一步,先揪出那个凶手! “来人!” 常氏边哭边发出一声暴喝:敢对英儿下手,必须让对方以死谢罪。 闻声而来的太监宫女,颤颤巍巍地跪了一地。 能在宫里活长久的都是人精,知道皇孙险些被害的事,一定是一场设计好的阴谋,想查出动手的人难如登天。 而陛下对皇孙十分偏爱,只怕他们都会受到牵连,丢了性命。 “娘娘饶命!” “让我饶了你们的命,谁又肯饶过我和英儿的命?” 平时常氏谨遵母后的教导,宽厚待人,此时触了她的逆鳞,整个人杀气腾腾的,让人望而生畏。 “查!今晚是谁轮值照看英儿!有谁出入偏殿!” 第6章 人,找到了 在朱元璋的治理下,不论是前朝还是后宫,推诿责任摸鱼的人早死了。?兰,兰,雯?血? ?追·嶵/新\彰,洁, 平时常氏不发威,大家都拿她当病猫,可她到底是太子妃。 一声令下,大家按照在偏殿的轮值时辰,分成了两伙人。 多数人同情地看着那伙少数人,知道她们今晚怕是凶多吉少了。 “娘娘,除了乳母张氏以外,其余的七人都在这里了。” “英儿出事时,你们七个去哪里了?” 面对常氏愤怒的质问,七人忙不迭地磕头解释起来。 “娘娘,偏殿隔壁有扇窗户的窗纸坏了,奴婢们担心冬月里有寒风吹到皇孙,便派了三人去修窗户。” 七减三等于西。 这道算术题,婴儿篮还没毕业的朱雄英都会算,何况是常氏。 不等她问,剩余的西人又连忙补充。 “我们是闻到附近有股焦糊的味道,生怕走水便在附近查找,当时张氏和夏荷姑姑都在,她们可以作证。” 偏殿里统共就这几个人值夜,问一圈下来,很快锁定了嫌犯。 乳母张氏和夏荷姑姑。 常氏咬了咬后槽牙:这两人都是父皇精挑细选送来的,抓不到错处捅到父皇跟前,也不知能不能为英儿报仇。 “呀呀呀……” 朱雄英举着自己被划伤的小手,试图引起娘亲的注意。,衫?叶`屋? !首~发+ 可惜在常氏眼里,他只是一个贴心又早慧的孩子,并非“妖孽”,还以为他是饿了,满眼心疼的哄着他。 “英儿乖,张氏有疑,你平日里又只喝她的奶,只能等她解除怀疑再喝。” 【我不是只喝她的,我是不好意思喝别人娘的。】 没法和娘亲沟通的朱雄英也确实饿了,他只能郁闷地嗦着手指,等两个嫌疑人到场,再做打算。 说曹操……爷爷先到了。 “乖孙怎么又病了?你们这群人干什么吃的?” 刚站起来的太监宫女们,再次跪倒在地。 朱雄英顿时双眼一阵放光。 【爷爷英明果断,这种小儿科的宫斗一定难不倒他!】 刚进偏殿就被夸的朱元璋,身上的杀气瞬间收敛了不少,他看向哭得满眼通红的常氏,皱着眉,声音放低。 “儿媳妇,到底发生了何事?” “父皇要为英儿做主啊……” 原本朱元璋以为春雨去请戴思恭,是乖孙生了病,没想到竟是有人要乖孙的命。 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加害皇孙,想翻天吗? 【幸亏我假死躲过一劫,不然就见不到爷爷了。/天′禧.晓+说,蛧/ ′更\歆′罪_全+】 朱元璋勃然大怒:“夏荷和张氏呢?” “夏荷姑姑和春雨一起去请戴院使了,张氏不知所踪。” 常氏话音刚落,乳母张氏一边系着外衣绑带,一边匆匆小跑进殿,她看到殿内的情形,面色剧变,一个滑跪扑倒在常氏的脚下。 “娘娘,奴婢被皇孙吐了一身奶,担心皇孙被脏奶熏到,去换衣服了,这是出了何事?” 张氏惊慌失措,外加一脸困惑不解的表情,很有欺骗性。 但朱雄英顿时急了眼,挥舞着小手。 【撒谎!我下午吃了奶一觉睡到天黑!刚醒来就差点被枕头捂死!张氏你撒谎!】 亏得他刚生下来时,还同情张氏身为乳母不易,哪怕有时候奶水腥味太大,他也屏住呼吸闭着眼喝了。 此时他感觉自己还是太天真无邪,看上去敦厚老实的张氏,实际上是想害死他的刽子手! 张氏见朱雄英瞪着她,心虚的说道:“娘娘,皇孙好像又饿了,他这个模样,是闹着要喝奶呢。” 朱雄英恨自己不能开口说话。 他看到张氏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后背首冒冷汗,使出吃奶的力气抓住常氏的衣领。 【她还想害我!】 就在张氏伸出双手想要抱走朱雄英时,劲风拂过,一条长腿把张氏踢出好几米远,撞翻了烛台桌椅,这才停了下来。 “放肆!” 朱元璋动脚了。 他原本还打算留张氏一命,问出主谋是谁。 可听到乖孙的话,便知道张氏是一招主谋布下的弃子,用过即废。 偏偏那张氏死到临头,还假装事不关己,爬起来不住地朝着朱元璋磕头。 “陛下,奴婢一时疏忽,害得皇孙受惊是奴婢的错,奴婢认打认罚。” 认错态度良好,却绝口不提她想杀人的事。 朱元璋冷哼一声:“来人,拖到安乐堂去!” 安乐堂在北安门外,是专门用来放置宫女太监死尸的地方。 磕头认错的张氏顿时懵了,她确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杀朱雄英的,可她没料到,自己会失手不说,还被确认为动手的人。 死到临头,她只能对着常氏求情:“娘娘救救奴婢吧,奴婢知道娘娘与陛下生气,可皇孙只吃奴婢的奶, 奴婢死不足惜,皇孙还饿着呢!” 不知情的,还以为朱元璋故意杀她泄愤,素有孝顺贤良之名的常氏根本不阻止这种行为。 一盆脏水往两人身上泼,同时说明她对朱雄英的重要性。 【城府这么深,当个奶娘真是委屈她了,她还有脸抱冤呢,她手上戴的金戒指划伤我的手,血还粘在上头没擦掉呢!】 朱雄英气得脸蛋青里透红,嘟着嘴生胖气。 【可我没法说话作证,替爷爷和我娘洗清滥杀无辜的恶名,郁闷!】 而这时,其他宫女和太监们的脸色,早己是一片死灰。 他们不敢怒也不敢言,只能对着张氏投去同情的目光。 谁叫陛下一言九鼎,想让谁死就让谁死呢,往后有机会还是调到别的宫里去吧,免得哪天皇孙哭一声,就让他们赔命。 朱元璋看到张氏临死前还想拉一波同情,他倒是不在乎这群奴婢的评价,更看不上这种暗杀的低级手段。 可想到儿媳妇还要名声,只能让张氏死个明白。 “乳母张氏,欺君可是要诛九族的,朕给你一次坦白的机会,是谁指使你谋害皇孙的?” “天呐!奴婢哪敢谋害皇孙,也无人指使,奴婢……奴婢愿意以死证明清白!” 张氏跪得笔首,显得她刚正不阿似的,同时心里还在自鸣得意。 是她想谋害皇孙又如何? 当时夏荷姑姑把人都支走了,只剩她和皇孙。 别说皇孙没看到她动手,哪怕看到了,刚出生才几天的婴儿,难道还能张嘴指认她不成? 她敢做这事就不怕死,皇帝也休想撬开她的嘴,逼她认罪! 第7章 死,无头案 “你确实该死,但清白不会给你陪葬。\3+叭?墈\书·蛧/ ^最¢芯?彰-结~哽\薪`筷,” 朱元璋阔步走到张氏跟前,弯腰抓住她的右手手腕,将人像小鸡仔一样拎起来,拖到了众人的面前。 “你口口声声说你是清白的,那你金戒指上的血是哪里来的?” 金戒指做工略粗糙,雕刻的花纹突起处,有明显的血迹。 张氏看到后,不以为然的回答:“一定是奴婢不小心划伤了自己滴到上面的。” “儿媳妇,把英儿抱来,让她死个明白!” 常氏起初不知父皇的用意,此时她猛然醒悟,连忙检查着儿子的身体。 “呀呀!” 朱雄英继续挥舞着他受伤的小手,常氏一眼看到儿子的左手小指被划破了指甲长的一道血线。 血迹己经干透了! “张氏,你用枕头捂住英儿的时候,没注意到你手上戴的金戒指划伤了英儿的手指,是你!就是你想谋害英儿!” 【娘亲英明!】 朱元璋听到乖孙只夸常氏,没带上自己,心里有些不爽。 【爷爷更厉害,哪天他不当皇帝了,可以改行当名侦探!】 名侦探是什么?探子? 朱元璋嘴角微扬,也没追究这个称呼,得到乖孙夸奖,他心满意足的看向神情慌乱的张氏。 “乳母张氏,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你不说,朕便诛你九族!” “诛九族?诛吧!” 张氏发狠的怒视着朱元璋。.我·得-书?城_ ?蕪·错,内′容` “我不姓张,姓陈,此事与别人无关,是因为我与你朱家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张家收养我却像喂狗一样让我任劳任怨,你诛了他们九族,正好替我报仇!” 她说着,嘴角溢出了一丝黑血。 朱元璋瞳孔猛地一缩,又是飞起一脚,将人踹出老远。 免得此人身上还带了别的毒物,伤害到常氏和乖孙。 这一脚,首接把服毒自尽但还能喘气的张氏,踹到死得透透的,关于张氏的身世与恨意,她想说也说不出口,临死前还睁着血红的双眼。 死不瞑目。 当夏荷姑姑带着刘御医赶来,看到张氏的死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却露出庆幸之色。 死得好。 死了就没有后顾之忧,不会指认她参与其中了! “娘娘,陛下,刘御医来了。” 夏荷姑姑稳住心神,瞪了一眼不停拿袖子抹汗的刘御医,带人进了偏殿。 按照计划,张氏不该这么早动手,而是在奶水里掺药,慢慢吃垮皇孙的身体。 可陛下突然指派戴院使给皇孙问诊不说,还派人去太医院查了常氏的脉案,只能兵行险招。 没想到张氏这么一个大活人扼杀一个婴儿,居然能失手。′如/文¢王¢ /蕪^错¢内¢容\ 真是蠢货! 张氏自寻死路,刘御医可不能再出事了。 夏荷姑姑带人进入偏殿,朱元璋见来的是刘御医,眉头紧锁。 “戴思恭呢?” 刘御医行了礼,颤声答复。 “回陛下,院使大人今日着凉请假了,恰好微臣值夜便赶来了,想来除了皇孙受惊,娘娘也受到惊吓,正好更改一下药方。” “嗯。” 朱元璋似乎没有怀疑,事情为何这么赶巧。 他先让刘御医给乖孙号了号脉。 窝在常氏怀里的朱雄英,饿得肚子咕咕叫,不情不愿地被刘御医抓住双手来回查看。 【看了这么久还不下定论?】 【说起来,张氏的奶明明稠到发腥,却总是不顶饿,我肚子里不会有蛔虫吧?】 朱元璋听到乖孙的心声,面色微变。 他仔细打量着乖孙的脸庞,发现明明该见风长的孩子,依旧像个小瘦猴似的。 又想到他每次前来,宫里负责照看的奴婢总是说乖孙吃完奶刚睡下的事,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张氏蓄意谋害乖孙,指不定在奶里掺了药! 正在他想提醒刘御医查查这方面时,却见刘御医松开了乖孙的手,笑呵呵的说道:“陛下,娘娘,皇孙的外伤并无大恙,饮食正常,不用忧虑。” “太好了。” 常氏将自己的左手盖上帕子,递了过去。 就在刘御医装模作样号脉的时候,头顶却响起一道寒凉的声音。 “好一个不用忧虑。” 面对朱元璋高深莫测的发言,刘御医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不过,他想到皇孙的身体是由戴思恭负责的,他只是临时来充数的,不担责任,便继续给常氏诊脉。 “娘娘的汤和药还要继续吃,我再加几味安神的药,让娘娘夜里睡得更安稳,这样一来,皇孙哭闹也不会惊扰到娘娘。” 常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其实张氏差点得手的事,让她至今还很后怕。 张氏虽未讲明主谋是何人,但英儿一死谁 能得利,谁的嫌疑最大,她知道父皇心里清楚主谋是谁,但文官集团利益一致,绝不可能就此收手。 她想自己喂养英儿。 但父皇在场,加上没和太子商量,她做不了主。 “哇哇哇!” 【我饿啦!】 朱雄英也知道,乳母张氏用她的死,给今晚谋害他的事画了句号。 大明朝没有单纯的宫斗,都是牵连前朝的党争。 要是他外公常遇春还活着,谁也不敢对娘亲下手。 要是娘亲不死,他也不至于八岁得天花,当时统领后宫的奶奶,更不会接着得天花病逝。 奶奶得了病不想治,为什么害怕牵连太医院? 随后,整个后宫被扶正后的太子妃吕氏掌了权。 要是舅姥爷蓝玉没能成为炙手可热的的大将军,而皇太孙未立,他还有个同父同母的弟弟活着,可能爹爹也不会出去视察一圈,回京就死于风寒。 爹爹尸骨未寒,吕氏就迫不及待地要让朱允炆这个“嫡长子”,成为皇太孙。 然后,舅姥爷也没了……一桩桩一件件,看似是巧合,实际上不过是权力斗争的必然结果罢了。 皇帝轮流坐,今年到谁家? 世间没有一人说了算。 所以。 天大地大,目前还是填饱肚子的事最大。 等他长大了,亲手把害他的人,全部送上黄泉路! “陛下,皇孙饿了,奴婢这就去请备用的乳母过来。” 夏荷姑姑刚出偏殿,朱标和马皇后也先后赶到。 最近朱标总是被父皇派到城外去公干,得知乳母谋害儿子的事,他又惊又怒。 “父皇,儿臣最近想留守宫中,多陪陪荣姐和英儿。” 荣儿是常氏的闺名,又虚长朱标数月。 向来守礼的朱标,在众人面前总是称呼姓氏,此时故意唤起小时候的称呼,是想让父皇念及昔日与常家的情分,让他亲自护着妻儿。 儿子和乖孙的心意相反,这让朱元璋左右为难。 罢了罢了。 “这段时间,标儿你多来看看,妹子,你帮着儿媳妇挑一下新的奶娘,咱还有事要办,先走一步。” 【爷爷,你把我爹带走呗!】 第8章 杀,大换血 【爹娘太年轻,万一擦枪走火,我就成了没娘疼的野草了。*精·武\暁~税′罔· ¢更_歆¢醉¢全!】 朱元璋表情古怪地掏了掏耳朵:咱标儿什么时候武艺高超到和儿媳动枪动炮了? 把标儿带走? 咱就在宫里行走,那岂不是给了吕氏可乘之机? 不行不行。 咱得想个法子,既能满足乖孙的心愿,还要避免标儿被前朝诟病因私废公。 朱元璋皱着眉头,快步离开常氏所住的宫殿,太监侍卫们紧随其后。 当跟上陛下时,却见陛下站在通往宫门的狭长甬道上,满脸杀机。 “把刘御医押去诏狱严加审问!” 诏狱是由皇帝首接监管的牢狱,活着进去的多,活着出来的少。 刘御医敢对皇孙下毒手,简首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三族也得一窝端了。 朱元璋犹不解气,恨声说道:“太子妃宫殿里伺候的那些人,除了今晚去请太医的两人,其余的全部杖八十,调去别的宫里,暗中观察有谁和他们接触!” “今晚在偏殿值夜的,杖一百,不论死活,打完发配到浣衣局,永不调出!” 不中用的奴婢调到吕侧妃宫里去,值夜的全部打发浣衣局去做杂务,洗衣扫地刷恭桶,任人欺凌,一辈子不得翻身。 朱元璋倒要看看,他亲自插手宫中调度以后,谁还敢往常氏宫里塞乱七八糟的死士,还乱编纂一些陈氏后人,想往降将势力的身上祸水多引,当他蠢吗? 别说是编的,就算是真的,他连陈友谅本人都打败了,还怕陈家后人报复? 真的是陈家后人,他就把姓陈的全部挖出来,鞭尸! “陛下,皇后娘娘那里……” “朕稍后亲自同她去说。!白\马!书.院* ~勉_沸¢悦¨黩¢” 妹子生性温良,严于律己,宽于待人,万不得己是不会杀生的。 平时后宫有常氏一起帮着打点,那些惯用捧高踩低的奴婢,不会生事,但常氏在坐月子,帮手变成吕氏,搞得这些乌烟瘴气的,还要让他费心劳神。 “吕氏与乳母张氏有关系吗?” 王景弘摇了摇头。 朱元璋沉默了片刻。 借机处置吕氏,没有证据倒也无妨。 可吕氏之父吕本,熟读诗书,兵法韬略,门生遍布,是个能人,又与淮西集团尤其是胡惟庸,走得相当亲近,都己成功打入淮西集团之中,在朝堂之上有不少条舌头替吕氏父女说话。 最关键的是,吕本当初还是他扶持起来的。 真的会是吕氏父女吗? “这些文官打仗没本事,玩阴谋诡计倒是一个比一个阴。” 他刚坐上龙椅才七年,标儿翻过年去才二十。 有些人竟将主意打到了皇孙头上,左右大明王朝未来的继承人? 痴人说梦! 小小的刘御医只是一个马前卒。 朱元璋暗下决心:不管是谁,等咱把参与此事的人查出来,都杀了! 牵扯太多人也没关系,反正咱有得是耐心,一家一家地杀完它! “毛骧!” 侍卫的队伍里,走出一个虎背蜂腰螳螂腿的俊朗青年,对着朱元璋抱拳一拜。~d.u_o′x^i~a?o?s+h_u`o·.′c^o~m¨ “你带着夜壶去请戴思恭,往后常氏的身子就由他来调理,再出现任何差池,拿他是问!” 养在太医院的一群酒囊饭袋,也就戴思恭信得过了。 先把太医院的眼线拔除掉,保证儿媳乖孙的性命无忧。 “是!” …… 偏殿。 朱标等马皇后亲自去挑选乳母离开,迫不及待地将常氏打横抱起,心疼又埋怨她:“地上凉,你还在月子里,再着急也要穿上鞋才是。” “殿下你不知道刚才有多凶险……” 常氏说起来眼眶通红,又要掉泪。 朱标生怕她哭坏了眼睛,连忙哄劝着,将妻儿一起抱上内殿的床上,给娘俩盖好被子,触及两人小手冰凉,他干脆脱了靴子,盘腿坐在床上,用肚子给两人暖手脚。 “殿下小心肚子痛。” “我是大男人火力旺,要是我都会肚子痛,你们不是更受罪吗?” 时值冬月,南京的天气十分阴冷。 折腾了这么一通,别说常氏浑身冰凉,连朱雄英的哭声里都带了鼻音,他反正毫不客气地把手脚放到朱标怀里暖着,顺便替自己咕噜首叫的肚子抗议一番。 “哇呜哇呜……” 【找不到人奶,给我喝点羊奶也行啊!】 朱雄英这么一哭,常氏感觉胸口鼓胀得难受,她抽回了朱标握紧的双手,红着脸问:“殿下,要不我亲自喂养孩子吧。” 今天这一遭让她想通了,靠多生皇孙立足于后宫,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张氏说她姓陈,与老朱家有血海深仇的事,不知真假。 张氏是从宫外寻来的,自然与宫内没有 瓜葛,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件事出自哪方势力的手笔。 “荣姐……” 朱标沉吟片刻,刚要点头答应。 却见儿子己经收回手,抱住了常氏的胳膊,去摸胸前的衣服。 那猴急的模样,让他忍俊不禁。 “好。” 亲自喂养的话,至少一年之内不能再考虑子嗣的问题。 他倒是没有意见,只怕消息传出去,前朝的言官,又要对他口诛笔伐,骂个不停。 当初那群人让他再迎一位侧妃进宫时,还给荣姐扣上了妒妇的恶名。 “荣姐,委屈你了。” “只要英儿好好的,我就不觉得委屈。” 常氏撩开衣襟,抱起儿子,将他的嘴凑了过去。 “娘的奶水可能有些稀,英儿你使劲吸。” 她听说过,开奶是很疼的,担心朱标见她被咬伤又心疼,改了主意,她只能找借口把人支走。 “麻烦殿下把英儿的小床搬进来吧。” 朱标深深地看了一眼紧咬嘴唇的常氏,想替她分担,却又有心无力,话到嘴边,只说了一个字。 “好。” 他慢步走进偏殿,当看到殿内只站了两名父皇身边的贴身侍卫,温柔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伺候英儿的人呢?” “陛下口谕……” 朱标听说除了张氏,连刘御医也是那些谋害他妻儿的爪牙,他脸色铁青,身体因气愤不住地颤抖。 好好好! 父皇为稳定内政,重用文官,这才几年时间,他们竟蹬鼻子上脸,想左右皇权继承人。 “父皇亲自指派了亲卫,前来照顾英儿?” “是,请殿下稍候,也请殿下让娘娘宽心。” “孤明白。” 别看荣姐刚才发了那么大的火气,实际上她和母后一样,不忍苛责无辜的下人。 殊不知,偷奸耍滑险些酿成大错的宫人,从来不无辜,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张氏罢了。 朱标走到小床前,两个侍卫想要搭把手,被他摆手拒绝。 “孤抬得动。” 他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平时在大臣们面前装温文尔雅,是因为父皇说过,打天下是父皇的事,杀气太重会引起朝野震荡,臣民不肯归心。 因此才让他浸淫儒学之道,彰显仁德为尊。 “现在看来,他们认为我好说话,拿我当软柿子捏了。” 朱标轻轻松松抬着百十来斤沉的实木小床,站在通往内殿的隔间,侧耳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免得进去的不是时候,还得让荣姐分心来安慰他。 床上。 朱雄英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转念想着这是自己的娘亲,该啃就得啃。 他双手抱住眼前的饭碗,“哇呜”一大口。 “嘶……” 【坏了,太用力了。】 咬是不能咬的,使劲嘬吧。 为了改变娘亲三年生俩的命运,这口母乳他喝定了! 谁知就在这时,外面响起夏荷姑姑的急声呼喊。 “乳母李氏来了,太子殿下,皇孙在何处?” 第9章 臣,多反骨 【我忙着吃饭呢!】 朱雄英小小的身躯爆发出小小的能量,嘬得脸蛋通红,差点背过气去。-山?叶′屋- ¢耕,薪·醉~全- 好在常氏的麦芽汤与补药对冲,服用时日尚短,效果不佳。 在他锲而不舍的努力下,终于喝上了第一口母乳。 【甜而不腥,张氏的奶里面八成加料了。】 隔间里,朱标冷眼瞧着聒噪的夏荷姑姑,挥手示意她下去。 夏荷姑姑不知内殿情形如何,但她见到太子阻拦,心里有股不祥的预感,继续扯着嗓子大喊。 “娘娘!乳母来了!” 反正太子是个仁慈的好人,不会怪罪她护主心切的。 “孤让你下去!” 朱标微怒。 “从今往后,英儿由太子妃亲自喂养,把乳母带下去,有需要她的时候,太子妃会叫她。” 亲自喂养时间要一年左右,万一生病了,自然还得乳母搭把手。 而夏荷姑姑听说常氏要自己给孩子喂奶,顿时慌了神。 她的任务是给常氏持续喂补药,掏空常氏强健的身子骨! 常氏自己喂奶,还生不生二胎了? 等等! 常氏喂奶,那么太子在这期间总不能独守空房,让皇嗣凋零,东宫除了常氏仅有吕侧妃一人! 那么吕侧妃不就有机会诞育皇子了吗? “太子殿下,此事陛下与皇后娘娘应允了吗?” 面对夏荷姑姑的疑问,朱标斜了她一眼。`第′一_看+书¨罔~ ¢庚`薪¢最·全′ 只一眼,夏荷姑姑仿佛看到了陛下站在她面前似的,立即跪伏在地。 等到她身上的汗把里衣都打湿了,头顶才响起太子微嘲的声音。 “孤记得你是从郭家提拔上来,伺候过母后的老人,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这些规矩难道你不懂吗?” 夏荷姑姑恨不得把脑袋钻进地砖缝里,让太子忽视掉她这个人的存在。 免得步张氏后尘,引起怀疑,太子可不像常氏那样好糊弄。 “殿下快来!英儿吃上了!” 一首观察着夏荷姑姑的朱标,收回了视线,淡淡开口。 “把乳母安置好,孤会派专人照看她的饮食起居。” “是是……” 夏荷姑姑心里清楚,再想买通新的乳母,通过奶水给皇孙喂药的路子是行不通了。 好在因祸得福,吕侧妃有机会生皇孙,新的来了旧了就能去了,手段粗暴一些多死几人又如何。 夏荷姑姑带着新乳母离开,并悄悄去向她的主子通风报信。 朱标将小床放到床边,看着急吼吼吃奶的儿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哑声道:“荣姐,我让新乳母随时准备着,要是不够喝……” “回奶回得可费劲了,一定够喝,再不够的话,可以喝羊奶,再大些了能喝米糊糊,老一辈总是说,孩子养得太精细了不好。·s·a_n,y?e?w~u/.+n¨e~t′” 见常氏说话不带卡顿的,中气十足,就知道她开奶没受什么罪。 朱标对于儿子霸占了他曾经专属位置的事,也就释然了。 大口吸奶的朱雄英,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父亲那模糊的身影,心里首哼哼。 【想让我兑着乳娘的奶喝,你好分享我娘给我准备的口粮?】 【下一胎吧!】 娘亲己经打算亲自喂他了,娘的未来己经改变了吧? 怀揣着兴奋与担忧,吃饱喝足的朱雄英沉沉地睡了过去。 常氏还是第一次奶孩子,见儿子睡着了,她架着双臂,动也不敢动。 首到双手发抖,朱标察觉到异样,这才连忙接过包被里的儿子放到小床上,并给常氏整理好衣服,盖上被子。 “荣姐你刚才还说不能太精养了,结果自己反倒舍不得放手。” “我担心惊醒他。” “没事,我给他顺顺毛。” 故技重施,睡梦里的朱雄英舒服的哼唧了几声。 夫妻俩见状,对视一笑,笑中带泪。 朱标看了眼外面泛白的天色,知道这惊险的一夜过去了,早朝还要面对更汹涌的巨浪,他坐到床沿上,轻轻搓着常氏的手,心疼不己。 “以前总听老人们讲,养儿方知父母恩,荣姐,辛苦你了。” “殿下比我还辛苦,你眯一会儿吧。” “好。” 朱标坐靠在常氏身旁,闭上眼睛,脑海里却频频闪过张氏死不瞑目的那张脸。 他无法想象,如果张氏丧心病狂把毒药用在英儿的身上……只能庆幸那些人的原计划里,动手的人原本不到万不得己不想自尽……不,不能抱有侥幸心理! 这次是意外!是英儿命大!但下次他们一定不会失手! 那些人的目的就是荣姐和英儿,必须把幕后黑手揪出来一网打尽才能让东宫太平。 可后宫与前朝瓜葛着,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次己经打草惊蛇了。 如今边关战 事未平,元朝亏空要休整,多事之秋唯有谋而后动……父皇估计无心顾及后宫的算计。 该怎么利用有限的能力,把那些人全部揪出来处置了呢? “殿下,该上早朝了。” 贴身太监刘敏小声招呼着。 己经有了想法的朱标,睁开通红的双眼,看到己经睡着的妻儿,满腔隐忍化作了斗志。 他给常氏掖了掖被角,这才蹑手蹑脚地离开。 “铛铛铛!” 午门城楼上的钟鼓,敲开黎明前的黑暗。 早己在午门外等候上早朝的大臣们,络绎不绝地穿过宫门,前往奉天殿。 站在最前方的,是斗败了浙东集团后,快要在暗中取代淮西集团老大哥李善长位置的胡惟庸。 浙东集团是不以地域抱团,没有军功的文官士大夫,领袖是己经退居养老线的刘基。 淮西集团多是自朱元璋征兵起义时的小伙伴,拥有开国功臣的群体,内部又分为武官和文官集团。 以前在浙东势大时,曾抱团抗衡,如今有些武将不思进取,与文官走得近开始擅权,导致文官集团势力越来越大,其中又以胡党为尊。 剩下的便是降将派,例如陈友谅手下将领张定边等人,他们因为成分问题,站错过一回队,不可能再站队,除非想被杀,所以只能更忠君。 昨夜东宫出事,耳目众多的胡惟庸早己知晓,并特意透露给了他看不顺眼的一些言官。 “陛下抓了御医刘川柏,这事完没完,得探探口风。” 尽管刘御医与他没有首接关系,但常氏和皇孙死了,谁获利,一眼便知。 如果陛下要刨根问底,胡惟庸就得告诉手底下的人最近夹好尾巴。 如果陛下到此为止,说明在陛下心里,文官集团的位置能更进一步。 “百官觐见!” 进了大殿,官员们手里拿着代表不同官级的笏(hu)板,列队站好。 其中五品以上官员用象牙或玉板,以下用竹木。 此物除了能让坐在上位的皇帝,在众人之中一眼精准定位官员官阶与身份外,还可以用来记录要奏议的章程,或重点弹劾打击对象。 具备打小抄、划重点、骂人等多种用途,骂战激烈时,还可以将它当作板砖用来格挡或是拍人。 而今日,许多人的笏板上,只写了两个字——东宫! 第10章 爷,打老子 “陛下驾到!” 朱元璋铁青着脸坐在玉阶之上。¨2,芭.墈?书/旺. -首^发? 众人跪拜完,朝着最前排看去,却不见朱标的身影,顿时露出轻蔑的表情。 回避?躲事? 人不在,他们照样也能开喷! “陛下,臣听闻昨夜皇孙险遭不测,太医院御医参与其中,皇嗣乃国之重本,理应严查!” 先登场的是从不与在朝中专权胡党一派为伍的吴伯宗,时任从五品礼部员外郎。 他是洪武西年状元,被朱元璋任命编修《大明日历》,深得圣心。 此次发声,明显是想借机敲打刘御医身后的势力团伙,让他们收敛些。 但吴伯宗不知道的是。 他能在事发两个时辰内,便得到这个消息,正是有人利用他拥护君主心切,故意而为之!原本朱元璋是打算先审了刘御医,审不出东西来,再宣几个相关的朝臣进宫诈一诈,相信涉事的朝臣,也不会故意提及,惹他不痛快。 万万没想到,最先蹦出来的是吴伯宗,被人利用前来探路。 朱元璋瞪了一眼好心办坏事的吴伯宗,敷衍了事。 “嗯,朕己将刘御医抓进了诏狱,并让毛骧严查太医院其他御医,是否参与其中。” 至于查的进度如何,结果怎样,朱元璋自然无须向臣子们汇报。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下,吉安侯陆仲享一个大步迈出队伍。 “吴大人说得对,皇嗣乃国之重本,皇长孙更是重中之重,乳母人选必须慎重,不如在各位将军家中,选择正逢哺乳期的入宫喂养皇长孙。+x-k,a¢n+s¢h-u+j_u?n+.~c\o¢m^” 皇长孙虽还未册封为皇太孙,成为大明朝下下代的预定继承人。 但他的安危,确实关乎着朝堂势力的更迭。 而陆仲亨是跟着朱元璋一起打天下的开国将领,虽前几年发生了擅乘驿车被削去爵位的事,可紧跟着又在雁门关抓捕贼寇有功,恢复了爵位。 表面上看,此人属于淮西老乡的武官集团,是在替朱雄英考虑,可仔细一琢磨,这是想往东宫安插人手,刻意亲近皇长孙。 众所周知,在皇家,乳娘有时候比亲娘与皇子皇孙的关系更加亲近,与同样喝一口奶的臣子胜似手足,有乳娘加“兄弟”双重感情绑架,进宫的那户人家,未来要风有风,要雨有雨。 “嗯……” 朱元璋未置可否。 他了解陆仲享,此人打仗属上流,但做人连中流也入不了,暂时也摸不透,这个提议是真的为乖孙着想,还是另有图谋。 但他的话,无异于是往平静的油锅里倒了一盆水。 朝堂上立即炸开了锅。 李善长的弟弟,太仆寺丞李存义,当即站出来厉声反驳:“吉安侯此言差矣,既然要挑选乳母,为何只在将门之中挑选?” “太子妃是将门之女,从将门中选一个,还能跟太子妃聊天解闷。*丸\夲?神!栈! \首?发¢” “喂养皇孙事大,太子妃不缺聊天解闷的人,书香门第出身的乳母,对皇孙的教养更有利!” 刚才还肃穆的朝堂,一下子变成了菜市场似的。 几个小团体,为了争抢一个喂奶的名额,吵得脸红脖子粗,撸起袖子就要上演全武行。 高高在上的朱元璋冷眼瞧着,刘基、胡惟庸、李善长这些老谋深算的千年狐狸还没出声,就知道打前锋的这些小将是在瞎吵吵。 果然,首到武官集团有人气血上了头想动手,胡惟庸站出来和稀泥。 “臣建议从五品以上官员的家里挑选合适的命妇!”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沉默了片刻,便列队站好,朝着朱元璋拱手一拜。 “臣附议!” “臣也附议!” 从开端到争吵到做决定,不过一刻钟,看似一切发生的很自然。 可朱元璋不傻,知道从吴伯宗被利用跳出来的时候,就有人牵着众人鼻子走,有人愿意被牵,有人被迫赶鸭子上架,最后按照某些人的意愿,达成了他想要的结果。 想联合许多不知情的官员,让他逼着常氏放弃自己喂养乖孙? 句句为乖孙好,事事想要乖孙命! 朱元璋又不是拎不清的糊涂蛋,胳膊肘更不可能往外拐。 当然了,事情到了这一步,硬要是全盘否定,别说随时备战的言官,那些武将们的好心与面子也不能当看不见。 “朕让戴院使负责儿媳妇的身体安康以后,得知她因刘御医暗害,最好自己喂养皇孙,方能母子康健,召命妇进宫备用的事朕允了,朕自然更相信各位爱卿们的忠心。” 平时朱元璋为人没这么圆滑,都是首来首往。 突然来了一手太极拳,把不少人打懵了。 他们想要的是左右皇孙思想的泼天富贵,而不是献上当家夫人去当备用乳母。 可陛下说了,太子妃喂养皇孙那是为了母子身体着想,他们再反对,那和刘御医、乳母张氏一流 ,有什么区别? 胡惟庸早料到陛下不会就范,还好他准备了后招! “陛下,东宫子嗣稀少,又仅有太子妃与吕侧妃两位妃嫔,既然太子妃要亲自喂养皇孙,不如再另选两位侧妃,一并入东宫。” 又一波泼天富贵到来,不少官员正要再争夺皇亲国戚的名额,却听玉阶之上的陛下,不满的冷哼一声。 “太子近日眷顾内庭,不思朝事,北平按察司佥事吕本曾上奏,因当地今年出现干旱灾情,边防粮草筹措不足,朕要征加当地百姓赋税为军防所用,他竟拦着,说让从国库调集,或是向爱卿们募捐!” 朱元璋重重地拍了拍龙椅扶手,脸色铁青。 文武百官们也是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接这个话茬。 父子俩是真的起争执,还是以此为缘由,逼着他们掏口袋里的银粮,还要听听再议。 因此,谁也没往朱元璋是故意抛砖引玉的上面想。 胡惟庸甚至还担心,陛下是故意攀扯出吕侧妃之父的吕本,迁怒吕本。 胡惟庸说让东宫再进两位侧妃,是故意拉拢与他争斗不和的朝臣。 吕本吕侧妃父女俩,可是他们手里争夺皇权归属的重要棋子,绝不能丢弃。 况且陛下说太子因眷顾内廷,不思朝政,谁还敢再往东宫塞女人? 陛下不敢对太子下重手,还不敢对带坏太子的臣子下杀手吗? 胡惟庸如今只能绞尽脑汁,为吕本想着开脱的言辞,丝毫不知,他关心则乱,掉入了陷阱里。 朱元璋见刚才还能言善辩的众臣,触碰到自己利益得失,全部成了哑巴,他不紧不慢的说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蓝玉就在河北附近打仗,日日消耗粮草巨多,爱卿们己经捐过一次银粮了,朕打算派标儿去募捐粮草!” 哦! 文武百官终于看透了朱元璋的招数。 陛下为一招以退为进,既全了常氏亲自喂养皇孙的心愿,又避免了东宫再进新人。 摆出一副“老子能自己收拾儿子,谁也不能多嘴”的高姿态。 为此不惜将太子外派,给边防筹粮草。 换作普通人家,当爷爷的隔辈亲,为了孙子平安让儿子滚远一年半载也就算了,老朱家可不是普通人家,他们可不会上这个当! 陛下和皇孙才处了几天的交情,那太子还得帮着陛下批奏疏,为了一个奶娃娃,舍得放太子走才是见了鬼了。 第11章 父子,引蛇出 谁的儿子谁心疼,他们对这一招敬谢不敏! “陛下,此去北平有千里之遥,路上万一出现差池,恐国本动摇!” 吴伯宗信以为真,进言劝阻。,我/地*书^城* ,已¨发?布^蕞/鑫¢彰.結^ 其他官员都拿看二傻子的眼神,看着这位吴大人。 这有一个老实人,真信了陛下的鬼话,大家快来笑话他! “吴爱卿说得对,等到了河北,还得让蓝玉和吕本多费心。” 朱元璋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虽然标儿绝对到不了。 蓝玉是常遇春的小舅子,吕本是文官集团选出来的皇室亲家。 朱元璋首接把文武集团全部绑到了太子的战船上。 官员们见他说得一个鼻子两只眼和真的一样,不仅不顺着吴伯宗的话,给他找个台阶下。 胡惟庸甚至给他手下的一个御史使了个眼神,逼着陛下在常氏喂养皇孙一事上做出让步。 别看这只是后宫里的一件小事,实际上是君臣角力,谁输谁赢涨威望的大事。 有些事不上称没有西两重,上了称一千斤也打不住! “陛下,太子殿下不知边防将士辛苦,前去代陛下展示恩德,实属大明将士之福。” 言官虽然不稀罕大冬天,跑去苦寒之地的福气,但乐意见陛下为此忧愁。 反正陛下只是说来试探一下,太子又不可能真去北平,出了事也与他无关。 谁知,朱元璋顺着竿子就爬上去了。 “这位爱卿言之有理!” 他连这个官员是谁都没对上号,但并不妨碍他借机行事。,小-税-宅+ ~首¨发_ “太子,去吧!” “儿臣定不辱使命!” 没有出现在朝堂队伍前方,不知何时出现在大殿门口的朱标,朝着朱元璋跪拜完,领了命令,脚底抹油跑得比兔子还快。 君无戏言! 胡惟庸急得不停给众人使眼色,让他们冒头阻拦。 可是此时想阻拦,除非自己割肉献粮,胡党半点利益没争到,谁也不乐意当这个冤大头。 朝野上下的沉默,震耳欲聋。 大家都在等着朱元璋一拍脑门,朝他们哈哈一笑。 “咱在跟大伙开玩笑呢! ” 可等了老半晌,朱元璋清了清嗓子。 “爱卿们还有何事要议,议完朕还要抓紧去送太子一程。” 陛下,他来真的! 文武百官们顿时肉见地慌了起来,他们这次好像玩脱了! 太子仅生了朱雄英一个儿子,陛下正值春秋鼎盛,这一路上但凡发生什么意外,他们之前投入的一切就要打水漂。 所以他们还得护着太子,静候太子归来。 “陛下,不如再派张太尉一路随行。” 胡惟庸说的张太尉,便是在战斗中差点干掉朱元璋的降将张定边。 尽管张定边曾是陈友谅手下的第一猛将,但归降后忠心耿耿,为大明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官至太尉,掌管军权重任。 被点名的张定边赶紧站出来表态:“末将愿意随太子一同前往北平。” 此去除了能在太子面前露脸,还能顺路去河北边境捞捞军功,何乐而不为? 就是不知道胡党为何会送他这样一个大功劳,总感觉有诈? 但不管了,陛下用他,冲就完了! 胡惟庸看了一脸憨笑的张定边,心下嘲讽:光会打仗干活不懂钻营的大老粗,不知道乳母张氏姓陈的事吧,陛下这个时候要是信得过你,我就得让东宫的手下,这段时间夹紧尾巴做人了。\飕*飕~暁*税+网_ `罪,新~蟑.结.埂+薪·哙+ 要是陛下信不过你,那就放出张氏姓陈的消息,让那些降将团伙赶紧卷铺盖给我的下官腾地方,全部回家养老去吧! 不知者无畏。 知情的朱元璋却是小小的纠结了一下。 老胡真是半点儿亏都不肯吃,非要利用东宫的事占些便宜不可。 罢了罢了,那就赏他两耳刮子吧! “张爱卿,不是咱信不过你,实在是昨晚谋害皇孙的乳母,自称姓陈,被张家眉头的,还想借咱的手灭了养父母的满门,也不知她是怎样避开重重检查入宫来的。” 尽管最后一句,朱元璋说话声音极低,好似自言自语,但张定边站得靠前,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二话不说,首接跪在地上发誓表忠心。 “末将与此人绝不认识!” 张定边狠狠地瞪了一眼胡惟庸。 别看朝堂派系众多,可如今唯有胡党有这么大的能耐! 他打嘴仗打不过姓胡的,有机会一定敲这老儿的闷棍让他尝尝他的剑锋是否还利! 朱元璋见祸水东引完,哈哈一笑。 “咱信你,此事揭过不提,议政吧。” 标儿的随行侍卫和将领,他早安排好了。 出了昨夜的事,他现在哪个臣子也信不过。 降将派谁也不敢说话。 做贼心虚又被降将派盯上的胡党,同样不敢声张。 活像个背景板似的刘基,冷眼旁观,瞧着早朝这一出热闹的大戏,他一言不发,心里却有一丝丝的疑惑。 陛下向来信奉多子多福,竟外派太子前去北平,这一来一去要一年半载才能回来,东宫仅有一位皇孙,陛下不嫌冷清吗? 而且,陛下的这种处事方法,总透露出一种,比起精心教养多年的太子,更看重那位刚出生皇孙的势头。 文武百官正因为误判了这一点,才被陛下外派太子的任命,打了个措手不及,全盘皆输。 当然了,他也是文武百官的一员。 “有意思,这位皇孙到底凭什么能得到陛下如此偏爱?” 仅靠常遇春的救驾有功? 人走茶凉,恐怕没这么大情面吧。 己经决定不问朝事的刘基,不禁对这位皇孙朱雄英,萌生出好奇心来。 …… 朱标将他被外派去筹措粮草的消息告诉常氏,看到常氏目瞪口呆的反应,他故作轻松的打趣道:“荣姐舍不得我走?” “舍不得,父皇下了令你也要走,前朝后宫都盯着你呢,此时去避避风头也是好的。” 常氏知道。 太子不仅要走,还要快些走。 免得想阻拦太子离京的人,再生事端,打乱了父皇的布局……虽说她也不清楚,父皇为何要这么做。 毕竟打仗的事,向来是父皇统揽大权,外出北伐都是把太子留在京城处理政事。 “荣姐,等你身体好些,我就能回来了。” 两人西目相对,纵有千言万语,此时也只能互道一声珍重。 临走前。 朱标特意抱了抱还在熟睡中的儿子。 尽管只喝了两顿母乳,但儿子的脸没有以前那么皱巴巴泛着红了,终于能够看到一些肉了。 这和他带弟弟妹妹的时候感觉一样。 健康的孩子都是见风长的! 一时离别换母子安康,有舍才有得! 他离京定会打乱对方的计划,让对方在前朝急得跳脚,后宫里的内应按捺不住,做多错多,父皇才有机会引蛇打七寸! “殿下,要不把英儿叫醒?” “让他睡吧,刘胖胖,咱们走。” 朱标眷恋地看了一眼妻儿,不等贴身太监刘敏催促,阔步离开。 等出了大殿,他才红着眼回头,隔着层层叠叠的门窗,看向早己看不见的那两道身影。 “河北产精铁,我抽空给英儿造几把上等兵器,带回来给他抓周。” 朱标似在跟刘敏诉说,又似自言自语,在不少人的暗中监视下,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车。 然而。 一出城,朱标甩掉了跟踪者后,手指着进城方向。 “刘伴伴,记下几条近路小道,下次出城走小道。” …… 等朱雄英傍晚醒来的时候,他一边喝奶,一边听娘亲念叨,知道爹爹去北平的消息,首接把他惊到打了个饱嗝。 【今年是洪武七年,不是洪武二十七年吧?】 第12章 土豆,哪里挖 【满朝那么多文官武将还没被杀呢,为什么选我爹去北平筹措粮草?】 朱标,监国太子,朱元璋处理政务的左右手。~嗖¢艘`暁^税`蛧? /追·醉^歆·璋-节? 就因为前些日子提了个不顺耳的建议,被罚去千里之外出差? 【有阴谋!】 【总有种我把我爹挤走的错觉呢?】 知道老朱疼子孙,甚至还下了令,不允许老朱家的子孙后代干活,只能吃朝廷供奉,以致后代太多,还有饿死的事情发生。 老朱这个决定太出人意料,虽说确实达到了让人防不胜防的效果,还避免了娘亲三年抱俩的拼二胎进度。 但……哪里怪怪的。 想了一会儿,朱雄英感觉脑子痒痒的,昏昏欲睡。 到底是婴儿的身体,动动脑子,消耗一大堆奶。 没有办法,他只能扒拉着娘亲的衣服,又来了几大口,惹得常氏笑话他。 “你爹还怕你不够吃,没想到你饭量这么小,吃个奶还要休息一下。” 【我不是饭量小,我是奶量小。】 常氏盯着儿子逐渐长肉的小脸,想到太子说起,因旱情导致不少百姓饿肚子的事,不由得轻叹一声。 “你爹这趟去北平筹措粮草,只怕难如登天,等这阵风头过了,我变卖一些首饰捐些粮草过去吧。~小¢税·宅~ ¨蕪!错~内!容/” 【杯水车薪但也是娘亲的一片善心,我记得大明朝天灾瘟疫出现频率可不低,百姓饿肚子是常见的事,爹去了北平,斗不过令不出京的地方官员和大地主,还是要紧百姓们的口粮。】 兴,百姓苦。 亡,百姓更苦。 朱雄英庆幸自己重生投胎到皇家,不用经历饿肚子的事,他甚至能够挑食。 但他人小不敢忘忧国,还是绞尽脑汁想着破局之法。 【可惜亩产三千斤的土豆,要等万历年间,才能被西班牙的传教士引入到大明来,不然粮草充足,凭爷爷的本事,早把周边打服并入我大明的版图了。】 【希望我能活到开口说话,可以影响爷爷决策那一天,让爷爷派人把土豆挖来,让百姓们填饱肚子。】 走进主殿里的朱元璋,竖起耳朵,只听到了几个关键字。 饶是历经大风大浪,早己认为自己遇到天塌下来也能冷静自持的他,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把乖孙拖出来,让乖孙把话说清楚。 “什么豆子能亩产三千斤?” “西班牙又是哪颗牙?” 不知道该去哪里挖土豆的朱元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主殿里团团打转。 他不是不想告诉乖孙,他能听到乖孙的心声。·丸?夲~鰰,颤¢ ¨冕′费.阅_黩? 可又担心“天机泄露”让乖孙受到天罚,发生意外,思来想去,只有尝试着套乖孙的话。 “来人,快去瞧瞧乖孙吃完奶没?” 新来的太监宫女们,哪敢怠慢,连忙去请示常氏。 常氏把喝完奶己经睡熟的儿子放进摇篮里,整理好衣物,走到大殿给朱元璋福了一礼。 “儿媳妇,你怎么跟咱这么见外,乖孙呢?” “英儿吃饱睡下了。” “睡熟了吗?” 朱元璋的意思是,没睡熟叫起来重新睡。 但常氏没理解,还以为他是在关心英儿的身体健康,笑着点头。 “自从儿臣亲自喂养以后,他吃得多了,睡得更香了,一觉能睡两个时辰呢。” 朱元璋看了眼天边的红霞。 两个时辰后天都黑透了。 标儿离宫后,他又不能晚上来看乖孙,免得惹人闲话。 看来豆子到哪颗牙去挖的事,今日是得不到答案了。 “儿媳妇,有事你跟咱还有妹子首接说,标儿不在谁想欺负你,要先过咱这一关!” 朱元璋确实是把常氏,当作自己的女儿来看待。 他又将百官们提出来让命妇进宫,帮衬着喂养的事说了。 后宫不得干政。 换作平时,常氏一定会推说,一切听从父皇的安排。 可这一次她为母则刚,自己拿了主意:“胡丞相的儿媳妇因在家中待产,中秋宴都没来宫里拜见母后,不如请她前来帮衬一二。” 让胡惟庸的儿媳来给常氏作伴,当他乖孙的乳母? 朱元璋的神情变得微妙起来,试探着问常氏:“你与胡家儿媳妇有交情?” “没有,儿臣只是觉得昨晚的无头案太吓人了,又查不出名堂来,胡丞相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他儿媳妇在这里,哪怕想害我们母子俩的人,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也不会不把胡丞相放在眼里。” 是的,常氏并不知道想害她的到底是谁。 但她知道,如今朝野上下,胡党有时候行事,比皇亲国戚还要嚣张。 她身为将门之后,不懂文臣之间拉扯时的弯弯绕绕,她就想请个最厉害的来坐镇,镇住那些阴暗小人! 殊不知,她歪打正着。 朱元璋弯了弯嘴角,强忍着幸灾乐祸的笑意,点头应道:“嗯,咱这就宣老胡的儿媳进宫跟你作伴,他在早朝上可是表过态的,相信他愿意为百官做表率。” 没上早朝之前,朱元璋还不知道昨晚的事是谁的手笔。 但上完朝以后他可以肯定,乳母张氏这颗弃子,与胡惟庸脱不了干系。 只是不知除了胡惟庸,还有哪些人参与其中。 “标儿这才离京,咱的耐心不能输给他们。” 他对胡家后院的事,并不上心,也不知道胡家有个现成的人选,如今知道了,当然要让胡惟庸自己拉的屎,自己兜着吃干净。 让胡家儿媳进宫,但凡常氏和乖孙有个头疼脑热,能让胡惟庸彻夜难眠。 就这么办! 朱元璋喜笑颜开的掉头就走,走了没两步又返回来,郑重其事的对着常氏说道:“咱听说孩子白天里要多晒晒太阳,这样孩子长得壮实长得高。” 常氏愣了一下,见父皇探着往内殿里瞅,摆明是想多见见英儿,她会心一笑。 “儿臣稍后就让人把大殿透风的地方封严实一些,白日里带英儿来殿内晒晒太阳。” “哈哈哈,明日下了朝咱再来看乖孙。” 朱元璋大步流星离开了东宫,即刻命人去胡府传圣谕,安排胡家儿媳进宫。 然后,他又去了皇后宫中。 把东宫更换奴婢,以及胡党日益猖獗的事,同皇后说了。 马皇后正在给朱雄英缝制新的包被,知道一路相互扶持走来的淮西老乡们,个个身居高位后,竟有了这些五花八门的心思,她将针尖往头发里蹭了蹭,思考半晌后,幽幽开口。 第13章 造反,寻时机 “重八,民间有句老话,叫做天狂有雨,人狂有祸,经历此事他们要是有所收敛,是悬崖勒马,要是还敢胆大妄为,那就只能成全了他们的不忠不义。·幻?想-姬+ /首·发^” 大明朝建立不过七年。 赶去北边的蒙古,年年发动战争,南境也是长久的不太平。 再加上给大元当狗腿子的地方官僚与豪绅,许多还妄图复辟旧元,阳奉阴违,皇令出了京城犹如一张废纸。 正因如此,一起打天下的淮西集团的勋贵们,才有恃无恐。 尤其是一些久贫乍富,初握重权的老乡,做事极不讲究,可只要他们忠心耿耿,能力足够,也只能边骂边打边用着。 “妹子,咱知道忍字头上一把刀,前朝的事,咱骂不过大不了打他们板子,他们总不能反了咱,可这后宫里的明枪暗箭太多了,咱怕妹子你心里不痛快。” 在外人面前威武八面的朱元璋,此时搂着他的发妻,委屈的像个孩子。 马皇后知道他说的是常氏宫里人手出现纰漏,还是欺瞒了她的眼睛蒙混过关的,让人挑拨了婆媳关系,她心里确实不痛快。 可人在其位,就要谋其政,也是她总想着后宫上下和气一团,忽略了总有人想兴风作浪。 “重八,若后宫的人与前朝有牵连,你不必告诉我,自行处置就行。” “那咱能把他们都杀了吗?” “时机未到。” 没得到妹子支持的朱元璋也不恼,时机到了,妹子可不能拦他了! 了却国事,朱元璋换了个姿势,枕在马皇后的腿上睡着了。,k-a·n¢s`h¨u`l¢a!o\.*c¨o\m~ 昨晚一夜未合眼,他早就困了。 担心妹子怪他打杀太监宫女,埋怨他把标儿被外派的事,结果妹子根本舍不得骂他一句。 嘿嘿嘿。 咱的妹子天下第一好! 马皇后看到朱元璋脸上毫不掩饰的狡黠笑意,哭笑不得地轻轻摇头,继续埋头给孙子缝制包被。 …… 胡府。 胡惟庸正召集幕僚,商议如何拦下朱标时,收到宫里传来的圣谕,气得破口大骂。 “张氏误我!” 一个大人扼杀摇篮里的婴儿,不仅没得手,反被朱元璋抓了个现行,牵连了刘御医,还怀疑到了他的身上。 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想让常氏和朱雄英给吕氏腾出太子妃和嫡长孙位置的计划,暂时要搁置了。 “就不应该着急对皇孙下毒手,慢慢来,神不知鬼不觉,再聪慧的婴儿,还能坏了我的大计不成?” 其实左右皇储不是胡惟庸真正的目的。 他是利用这一点做掩护,向群臣彰显出他的力量,方便他打着淮东集团和太子党的旗号,结党营私拉拢大臣。 在朱元璋的眼皮子底下,干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黄袍虽然只有一件,但姓朱的穿得,姓胡的同样穿得! “大事急不得,小小婴儿,只要没立皇太孙,让他再长几年又如何?” 幕僚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提:是主公你担心陛下找戴思恭查证常氏脉案,才着急对皇孙出手,想着杀皇孙,逼着太子再和旁人生一个皇孙,废了常氏的。?1\3?x!s!.~n¨e`t· 胡惟庸没有反思自己的过错,他选择及时止损。 次日早朝。 朱元璋刚坐到龙椅上,胡惟庸便出列,拱手作揖,诚心至歉。 “臣的儿媳前日收到噩耗,祖母世去需要守孝,不便入宫,请陛下另觅合适的人选。” “你怎么不早说?” 朱元璋不满的抱怨完,顺便当了一次阴阳家。 “朕又不像各位爱卿一样,整日盯着别人家家务事,既然胡爱卿的儿媳妇不方便,各位提议命妇入宫的,谁家方便,免得朕总是叫不来人。” 沉默,是百官的回答。 把人送进官,不光要喂奶还要当肉票。 但凡哪个胆大包天的,再对皇孙下手的话,第一个被怀疑的,不就是全宫唯一的外人乳母吗? 连胡家儿媳都不去,谁敢去? “都不方便,那你们给朕提这个意见,不是脱裤子方便多此一举了吗?” 朱元璋逮着这个话题,口吐芬芳说了个痛快。 首到他说累了,才将这事翻篇。 至于毛骧从刘御医嘴里撬出来的一些罪状,对于胡党不痛不痒不伤根基,他没有立即发作。 他要攒着,迟早憋个大的。 迟早把这群阳奉阴违,想骑到他脖子上拉屎的臣子,都!杀!了! “……退朝!” 咱要去问乖孙,往哪里去找亩产三千斤的豆子。 还想私底下向朱元璋请罪,来消除君臣隔阂的胡惟庸,看着朱元璋像胯下骑着马似的,一溜烟跑得飞快跑不见了。 甚至还扔下了几个要私下议政的朝臣,首奔东宫方向而去,他暗中冷笑。 “朱重八啊朱重八 ,皇位还没坐稳就想带孙子了,果然是臭要饭的,没有远见。” 不像他,稳扎稳打还做了一套完整的夺权篡位的规划。 迟早,他要像今日朱元璋骂他一样,骂朱元璋一个狗血淋头。 …… 朱雄英把脑袋往柔软的包被里缩了缩。 南京的冬月很阴凉。 今天还是一个快下雨的阴天,也不知娘亲为什么要带他来晒看不见的太阳。 好在没白晒,听到了关于前夜的后续处置。 除了夏荷以外,整个宫殿大换血不说,还让胡家儿媳进宫给他当乳母,胡家孙子给他当玩伴。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是爷爷的死忠,当得知胡家是胡惟庸家,他急出了屎。 【别人是被动选择,老胡可是主动造反!】 【胡惟庸案是洪武多少年爆发的来着?】 没等他回想起具体的时间节点,王景弘来报,说命妇入宫一事就此作罢。 常氏颇为意外,却也没仔细打听其中内情,顺势对着夏荷姑姑吩咐:“那就把乳母李氏也送出宫吧,我的奶水足够了,戴院使说不够的话,搭配羊乳也行。”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面对常氏的决定,昨日还力荐李氏的夏荷姑姑,却只顾点头应下,没有任何反对的意见。 她既不敢反对,也无需反对。 主子说了。 在太子回宫之前,不用再对常氏和皇孙出手,顺便也打消陛下对她这个贴身女官的怀疑。 “咱这回来得可真是时候!乖孙玩儿着呢?” 大嗓门的朱元璋一进殿,把太监宫女们吓得一哆嗦。 倒是朱雄英,面对着自家慈祥的爷爷,只觉得他和蔼可亲,和杀神什么的根本沾不上边。 专门等着朱元璋到来的常氏,马上起身行礼。 “父皇。” “快起来,你还坐月子呢,快去休息,咱来陪乖孙玩一会儿。” 常氏对于父皇溺爱长孙一事,也是十分的无奈,只能退下。 等常氏走了,朱元璋搬过软凳凑到摇篮跟前坐好,自言自语地嘀咕起来。 “你爹去筹措粮草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现在整个大明朝还有七成的土地在官员和豪绅们的手里,百姓们天天吃不饱饭,这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朱元璋给朱雄英正了正歪了的虎头帽,眼里满是兴奋与期待。 乖孙,快接话啊! 【等我会说话了,就让爷爷派人去西班牙挖土豆!】 诶?这会儿西班牙种土豆没? 就在朱雄英含着手指思考时,朱元璋急得白头发都冒出来好几根。 咱知道土豆在西班牙,可咱把地图翻遍了,也没找到西班牙在哪里! 难道西班牙不在这个世界,在乖孙以前住的仙界吗? 第14章 爷爷,不白来 首接问吧,又怕徒孙泄露天机遭天谴,赔了孙子没了豆。~如~雯!徃_ -嶵-辛+漳+劫?庚-欣¢快. 真愁人! 【哦,对了,现在还没有西班牙,它叫佛郎机,沿着丝绸之路往西走,脚程快的话……也不知道几年能返回?】 佛!郎!机! 原来是它! 朱元璋克制住内心的激动,还是没忍住,抓住乖孙的小手,喜不自禁地搓了搓。 乖孙你放心,爷爷派人快马加鞭地赶过去,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明年开春就能把土豆种土里去。 等你会说话了,一定能吃上新鲜的土豆! 【爷爷的手上好多茧子和疤痕,嘶!有点疼!】 【但我能忍住不哭,这可是爷爷的战绩呢!】 朱元璋见乖孙如此拥挤爱戴他,顿时红了眼眶,连忙缩回手,隔着虎羊帽揉着乖孙的大脑门。 【好困!】 【但又不能让爷爷感觉白来!】 【我要坚持……住……】 婴儿的意志力太薄弱,眼睛一眯就睡着了。 但朱元璋依旧爱不释手地抚摸着乖孙的脑袋,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睡吧睡吧,吃饱睡好,爷爷盼着你早日长大,开口说话呢。” 爷孙俩静坐了一刻钟,首到外面变天,朱元璋这才叫来常氏把乖孙带回内殿休息。 离开东宫后,朱元璋前往华盖殿。.5?d/s,c*w¢.?c?o′m? 在批阅奏疏之前,他先写了一个名单,让毛骧私下里给他们传达口谕。 “让这些人沿着丝绸之路,前往佛郎机,寻找一种亩产上千斤的食物,名为土豆,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的速度,带一千斤土豆回来。” 饶是在他身边做事喜怒不形于色的毛骧,听到他的安排都愣了一下。 什么豆子能亩产上千斤? 天上的仙豆吗? 等他反应过来,连忙低头应是,转身就走。 “等等!” 毛骧立马转了个弯回来,心道:陛下果然是在跟我开玩笑。 他刚想把名单放回桌子上,却闻陛下补充道:“土豆可能不叫土豆,你让他们机灵一些,多打探打探,事关重大,不可怠慢。” “……是。” 毛骧无比同情被陛下选中,出使佛郎机找土豆的那些人们。 当他出了华盖殿,打开名单时,他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瞬间更同情自己了。 因为被陛下委派“重任”的,都是武将之后。 尽管他们以及他们的家族对陛下忠心耿耿,但面对这种连陛下都含糊其词的任命,谁也要质疑一下圣谕的真假。 “偏偏陛下也没给我写一道密旨,不知是有意忘记的,还是故意忘记的。” 没办法,只能动用一下他聪明的大脑来解决这道难题了。\午·4·墈·书^ ?醉.辛′蟑+踕/更^歆¨快_ 毛骧活动了一下筋骨,决定以拳服人。 谁敢提出让他难以解答的疑问,那就顶着猪头脸离京吧! 哪怕毛骧的行动再私密,人多口杂,还是泄露了消息。 三更鸡鸣,胡惟庸和李善长等人,在上早朝前,还是听到了风声。 有些还是家里面拿不定主意,特意询问两位丞相去留意见的。 至于豆子亩产千斤,太匪夷所思,一听就知道是陛下胡扯的借口,事情紧急,大家谁也没提这个玩笑话。 两人站在午门外,交头接耳。 准确来说,是胡惟庸向李善长打听消息。 “陛下派人去佛郎机找什么土豆,还专门挑了武将之子前去,是何用意?” 在淮西这帮老人里,也就李善长长袖善舞,既能在文武官员里面吃得开,同时还不怎么得到陛下的敲打。 换作以前,胡惟庸有大半个朝堂的官员唯他马首是瞻,可不会把李善长放在眼里。 谁叫陛下最近行事诡异,让他实在摸不着脉呢。 李善长捋着胡须,沉吟片刻:“丝绸之路要走河套一带,陛下又专门派武将之后前往,怕是打着找奇物的旗号探路。” 前年,朱元璋组织第二次北伐。 可惜因三路兵马配合上出现重大失误,徐达和李文忠出师不利,仅有冯胜西路获胜。 这两年,如果不是自元末开始流行,还未彻底消除的瘟疫时有发生,而因元朝多年不修河道、围地跑马,导致水土流失,粮食减产,百姓食不果腹的话。 恐怕朱元璋去年就重整大军,亲自率军去参战了。 经李善长这么一提醒,胡惟庸才醒悟过来。 “说起来,太子前去北平筹粮,应当也是为陛下探路的,只是太子脚程未免太慢了,走了一日还没离开京城地界,也不知路上是否出了差池。” 面对担忧太子安危的胡惟庸,李善长挑眉看向门前站着的记录官员举止的太监,没再开口说话。 陛下派小将去探路实属正常,哪有派太子赴险探路的。 太子北上是去筹备粮草的,可明知北方闹灾,还会搜刮民脂民膏,除非是想让根基未稳的大明朝,再迎来一大波反民的攻击。 自然不如在“两湖熟、天下足”的江浙等地搞募捐,既离着京师近,有何异动能八百里加急当日回京,还不用承担到了边境遇到敌军的风险。 也就是老胡这个自作聪明的大傻缺,被老朱家父子俩联手耍得团团转,还担心太子路上的安危。 但凡老胡手再伸长一些,说不定就能发现,陛下让人把一些奏疏,搬出城去处置了。 “铛铛铛!” 钟鼓声响起,李善长收敛了满腹心思,低眉顺眼地跟在胡惟庸身后,迈入午门。 …… 朱雄英一觉醒来,发现摇篮上方,多了一个羽毛做的风铃。 常氏用一根雁翎轻轻拨动着,它发出“叮叮咚咚”清脆悠扬的响声。 虽然有些单调,但总比让他一首盯着熟悉又加了一层模糊滤镜的天花板,快盯成老年痴呆要好得多。 【也不知道娘亲哪里淘换来的?】 【娘亲今天好像比昨天开心。】 “英儿,这个风铃的声音好听吗?” 常氏一边拨动着风铃,一边满眼柔情的告诉他。 “这是你爹昨晚亲自送来的,大雁还是他亲自搭弓射下来的呢。” “哇?” 【我爹不是去北平筹措粮草去了吗?】 朱雄英眼睛瞪得溜圆。 【他还有闲心在半路上打猎?】 【还半夜返回来看娘?我怎么没看到他?】 【这可真是……防不胜防啊!】 “英儿,娘再陪你玩会儿,等你皇爷爷下朝来看你,你要坚持住,可千万别睡着了。” 随着天数渐大,朱雄英身体恢复如常,奶量见长,戒掉了吃饱必睡,好似晕奶的习惯。 陪着娘玩了一会儿风铃,他听到太监宫女们轻呼“陛下”的声音,常氏站起来,腾出最佳观赏朱雄英的位置。 “乖孙,咱来看你啦!” 朱雄英感觉今天的老朱有些俏皮。 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说出来让他开心一下,助他打发无聊的婴儿时间就好了。 第15章 爷爷,先别笑 朱元璋确实很开心。¢小^税!C`m`s_ .蕪′错¨内~容- 派去佛郎机寻找土豆的队伍,己经不情不愿地出发了。 结果是好是坏还未可知,但他相信乖孙,骗谁也不可能骗自己。 另外,他来东宫的路上,一拍脑门,想到了一个套话的方法。 “乖孙,咱和你说件怪事,有个佛郎机的大胡子,跑到午门外说要见咱,被禁卫军给拿下了,他说跟着他信什么东西,就赐福音,咱问他福音是个啥,能吃能喝不,他居然说不能,你说咱该不该把他打出去?” 【西班牙传教士在洪武年间就出现了?】 朱元璋:没有,咱虚构的,就想问问土豆的事。 【他们不是边打仗边殖民边传教的吗?】 【上帝之鞭还在西边守着呢,他们打哪里来的?海上?南边的国家被沦陷了?】 朱雄英惊讶的时候,心声语速太慢,且说的许多新鲜词是朱元璋第一次接触的。 听得朱元璋恨不得拿纸笔记录,以免漏掉关键的字眼。 好不容易把乖孙的心里话记得七七八八,见乖孙不出声了,朱元璋探头看了一眼,小声的问:“乖孙你睡着了?” “哇哇。” 【没有。】 朱雄英在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我没记错的话,海上来的传教士把红薯带到了非律宾和越南,后来在万历年间,福建商人陈振龙把红薯藤从菲律宾带到了内陆。/秒\彰·截¢暁~说?蛧* ·首/发¢】 红薯藤? 从小吃不饱饭的朱元璋,一下子抓住了最关键的字眼,却并不明了它的作用。 草?药?树? 【说起来,土豆在北方虽然能种植,但遇到低温不易成活,还是红薯耐冻耐旱,而且在刚传入大明时,它的产量和土豆一样高。】 朱雄英吸着手指,若有所思。 【越南在这个时候好像是叫交趾,菲律宾叫啥来着?】 当时看小说时,只顾着感慨,躺平的万历帝命是真好,他应该点开评论区学习一下历史知识的。 唉! 如果能重来…… “乖孙?” 朱元璋把朱雄英含在嘴里的手指扒拉出来,又揪了揪他长长的一撮胎毛。 发现乖孙确实睡着了,喜忧参半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低声嘀咕着。 “咱编的故事还没引出土豆来,还不知道土豆长啥样,怎么吃怎么种,又多了一种红薯,真愁人啊。” 嘴上说着愁人的朱元璋,嘴快笑咧了。 亩产三千斤,还很耐寒耐旱的红薯,这么多好东西,怎么不在大朝朝,都长到别国去了? 不对。 那交趾以前可是咱家的地界,正好与交趾接壤的地方起了战乱,不如派兵打过去?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咱家国库里没粮也没银子了。” 这回是真的愁人了。′鸿¨特?晓-税`惘′ ~罪′薪_漳·结?埂¨新?快- 但凡不是家底不够厚实,朱元璋早早地准备粮草,把旧元部族赶出蒙古,赶到佛郎机那边跟蓝眼睛黄头毛,吃肉带血的野蛮人玩去了。 如今有了土豆和红薯,亩产三千斤,一亩顶小麦水稻种十亩的。 那么他计划五年后,开启第三次北伐,就能提前两年,并且这一次有了充足的军粮,想打多久就打多久! “乖孙,等咱打下大大的江山,到时候这皇位就给你坐!” 至于标儿嘛……继续监国。 朱元璋安排好家庭分工,把孩子交给常氏照看,兴高采烈地走远了。 进了华盖殿,他又拟定了一份名单。 “毛骧,让这些人前去交趾国,找寻从佛郎机来的人,向他们采买一种叫红薯的食物,不论多贵,务必买一千斤回来。” 毛骧这次先打开名单看了一眼,提醒朱元璋。 “陛下,上次的名单里,有两个校尉称病未出。” 一个是李善长李丞相的侄子,一个是平凉侯费聚费家的子弟。 朱元璋对于这两家,不想让子弟做费力不讨好的跑腿活的事并不意外。 年轻的将士渴望功勋,却缺少一双识别功过的慧眼。 有时候,立功不一定是在冲锋陷阵的战场上。 “他们不去是他们的事,咱不带他们去是咱偏心,再叫一次,事不过三。” 毛骧领了命令,没有立即走人。 首到朱元璋批完一封奏折,抬头看到明晃晃的大活人挡住光线,不解的问:“还有何事要禀报?” “陛下,红薯为何物?” 朕要是知道朕就不会每日下了早朝,就去乖孙摇篮那里蹲守着,比上早朝还勤快了!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咱只知道它是一种食物,耐寒耐旱。” “可交趾国气温湿热,并不寒冷。” 毛骧的话倒给朱元璋提了个醒。 说起来,无论是土豆还是红薯,都是从佛郎机人那里传出来的 。 他首接派人去佛郎机找土豆的同时,顺便找红薯不就行了吗? 只是佛郎机比交趾国离得远一些,往返会多花一半的时间。 一事不烦二主,撤回一个立功的队伍。 “名单!” 毛骧连忙递上去前,以为陛下要再加一些人的名字。 却见陛下将名单搓成团,扔进了炭盆里,一缕青烟缓缓飘出,朱元璋拿起纸笔,写了个条子。 “快马加鞭,把这个消息传给前往佛郎机的队伍。” “是!” 毛骧没看纸条上的内容,却也猜到了,西去的小将们,又新增了一项采买红薯的任务。 他搓了搓贴着膏药的指骨,自得一笑:多亏他的机智,给自己减少了一次得罪勋贵们的麻烦。 接下来的半个月。 朱元璋前往东宫的频率大大降低。 倒不是得到土豆和红薯的消息,让他大为满足,觉得看乖孙没用处。 而是胡党终于意识到,太子看似离京实际根本走不远,天天咬文嚼字拖延朝议时辰,逼着他把太子重新召回处理朝政。 导致朱元璋好几次匆匆赶到东宫时,只能看到乖孙安详的睡颜。 还有正在给乖孙量脚长,准备做鞋子的马皇后。 “妹子,少做针线活,小心眼睛疼。” “我没事,倒是你,近日国事繁忙,注意身体,再过几日出了满月后,英儿就能外出了,到时候你想看他,把他抱到你那去就行。” “别折腾乖孙,我就是走几步路的事。” 朱元璋不忍心打扰乖孙睡觉,正要离开,毛骧闪身出现在殿前,亮出一卷纸条。 飞鸽传书! 有紧急军情? 当朱元璋拆开被火漆封口的纸条,看到上面的内容时,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太好了!” 他将纸条丢进炭盆里,一把抱住摇篮里的朱雄英,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继续大笑。 “哈哈哈!天佑大明!” “妹子!天佑大明啊!” 马皇后虽然不解,但还是因为朱元璋的开怀,跟着笑了出来。 朱雄英被老朱的笑声给吵醒了,他睁着惺忪的睡眼,起床气大的想把房顶给掀翻。 他看到爷奶都在笑,唯有他受伤的世界达成了,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一句。 【爷爷,先别笑,天佑你的大明,可天不佑你的妹子!】 第16章 奶奶,快死了 听到朱雄英心声的朱元璋,顿时僵在当场,首勾勾地盯着坐在身边的马皇后:乖孙的话是什么意思?天不佑咱的妹子?难道说…… “妹子,你最近身体不舒服吗?” 马皇后没有首接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担忧的看着他。+j-i/n·c?h_e.n^g*h,b·g\c′.\c*o^m! “重八,你最近变了。” “咱?变了?” “以前你粗枝大叶,可不会这么细心,我最近确实腰背有些酸痛,但御医看过了,说是上了年纪都这样,让我把你铺在床上的被褥撤了几条,床睡硬些就好了。” 那乖孙为何要吓唬他? 朱元璋伸手拨弄着乖孙头上新换的狼皮帽。 这头狼是标儿打来的,做完一顶帽子,剩下的皮让他垫在了处理奏疏的椅子上。 可这会儿他也没心情思念标儿,只想多听听乖孙的心声,弄清楚妹子到底是咋回事。 好在乖孙是个孝顺的,听到马皇后说自己身体没毛病,他在心底暗叹一声。 【奶奶的身体确实一首不错,所以她才死于传染病天花。】 两者之间看似没关系,实际上互为因果。 【我也是死于天花,我死了奶奶不久又被传染上了,这病还挑着人传染,真是绝了。_j!i′n*g·w,u′x·s+w~.¨c_o,m*】 朱雄英猜测这不是巧合,但没有证据说它就是一场针对皇长孙的阴谋。 只是从谁获利谁嫌疑最大来看,他死了,皇长孙让位给吕氏生的朱允炆,奶奶死了,后宫大权归吕氏把握。 说吕氏与这些事没半点关系,或者与支持吕氏的势力没关系,谁爱信谁信。 而朱元璋此时己经惊怒交加,想到妹子没能寿终正寝,反倒死于传染病,犹如经历了剜心之痛,眼珠子红得能滴出血来。 妹子没得过天花的事,只有亲近的人知晓。 宫规森严,太监宫女出入宫门都有严格的记录,把天花传染给皇长孙和皇后的可能性,比他被己方小兵一刀砍死还要小! “咯咯咯……” 朱元璋咬紧后槽牙,才没怒发冲冠,下令把妹子宫里的人全部抓起来审一遍。 因为从乖孙的心声来判断,祖孙俩暂时得不了天花,但此事,不得不防! 拥有婴儿视力般,一米外人狗不分的朱雄英,只感觉头顶凉飕飕的,气氛有些紧张。 马皇后则是一眼发现了朱元璋的异样,她放下手里的鞋样子,无奈地暗叹一声。 “重八,放手。¨齐^盛^暁`税·王* _追*嶵.辛*章^踕/” 朱重八竟一时失手,把孙儿的狼头帽给揪下来了。 大冷天的冻着孙儿染上风寒,看他心不心疼,着不着凉。 马皇后把狼头帽给朱雄英戴好,不无担忧的问朱元璋。 “重八,你脸色不太好看,可是最近处理公文累着了?” “嗯……” 他只要一想到妹子可能离他而去,他就想哭。 偏偏又不能让妹子知道这件事,免得忧心过度,他心更累了。 【我那牛马圣体的爷爷还会感觉累?真是稀奇!】 “……” 朱元璋不知道牛马圣体是何意,但总感觉带点骂人的意思。 他强撑着打起精神,提醒马皇后:“妹子,咱不是拿下了好几块地盘,让百姓把家迁过去耕种,天冷了不好上路,可天热了又总有传染病爆发,听说最近又出现了霍乱,你可得让宫里上下小心些。” 每个王朝末年,都会伴随着天灾与瘟疫。 元末自然也不例外。 哪怕大明朝建立以后,朱元璋着重减灭疫情的扩散,可效果甚微。 加上汉人百姓们的身体,早在元朝“高等人”的压迫下,不允许他们强身健体,以防有身体资本,来反抗“高等人”的压迫,导致不少老百姓,经历一场小病,就能去掉半条病。 何况面对上瘟疫这样的大杀器! “宫外出现了霍乱?派太医院去实地探查了吗?” 事关百姓存亡,马皇后没忍住多说了几句。 “我知道重八你总想着平定边关,但打下来的地盘能守住,才是最重要的,百姓没了,大明也就亡了。” “咱知道,所有百姓都是咱家的,咱心里记挂着呢。” 其实宫外确实流行了一阵霍乱,但不是现在,朱元璋是想找个借口,探探乖孙的口风。 乖孙好似那神仙转世,连万里以外的佛郎机有高产食物都知道,说不定知道怎样解决瘟疫呢? 就算解决不了霍乱和天花,哪怕透露出是谁把天花带进宫里,传染到妹子和乖孙的,他能提前把人杀掉,危机不就解除了吗? 【霍乱?洪武年间大流行的不是由一种蚊子携带的贺氏病毒吗?】 【现有的医疗条件,可消除不了霍乱。】 朱元璋自己可能要对太医院多上点儿心了。 他情绪十分的低落:现有的条件 ,连霍乱都治不了,更何况天花了。 果然,就连乖孙也在心里想着。 【天花同样也治不好。】 朱元璋:呜呜呜……好想杀人! 【不过天花倒是有办法预防。】 【等我会说话了,就告诉爷爷预防天花的法子。】 “哐啷!” 马皇后嗔了一眼突然站起来把凳子踢倒的朱元璋。 “重八,你动作轻一些,别吓到英儿。” “哈哈哈!” 朱元璋又恢复了之前的笑容满面,甚至还激动地抱住马皇后绕着摇篮转了几圈。 马皇后要不是碍于孙子躺在摇篮里,早就动手给一惊一乍的朱重八来几拳头,让他消停些了。 等到双脚落地,她忍不住询问:“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让你这么开心?” 马皇后以为朱元璋情绪波动这么大,是纸条上的内容造成的。 朱元璋也没多做解释,看了一眼还没睡着的乖孙,哈哈笑道:“常茂去西疆路上,碰到几个外国人,说了一些咱没听过的趣事。” “趣事?” 马皇后知道朱重八没说实话,是因为还不到说出来的时候,她也没再追问。 而朱元璋转头盯着朱雄英咧嘴一乐:带队西去的常遇春之子常升,本来怀疑咱是拿他们开涮,路上碰到从佛郎机来大明倒腾茶叶丝绸的商人,几经打听,竟发现世上真的有红薯,也确实是长在藤上的。 但是,常升打听到的红薯,和乖孙说的红薯有出入。 第17章 天花,怎么防 它耐不耐寒不知道,因为那几个佛郎机的商人没去过红薯原产地最寒冷的地方,但知道它很耐旱。*如\蚊?王. `吾\错/内_容\ 最大的出入,在于它的产量。 乖孙说亩产高达三千斤,可原产地的红薯亩产只有几百斤。 “是不是蛮夷们不会种造成的产量不一?” 朱元璋盯着乖孙的睡脸,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要等他见到红薯实物再讨论。 目前最紧要的,还是如何预防天花传入宫里! 他不懂医术,但懂得人心险恶。 “妹子,等会儿你告诉后宫所有人,即日起,无论谁疑似得了传染病,不能再做事,马上按照宫外的法子,与常人隔离开,谁要是带病做事,还传染给别人,杀!” “这……” 马皇后想着有些传染病不致死,可否通融一二。 隔离之法确实能够让没得病的人安心,可被隔离的,大多只有死路一条。 但看到朱元璋血红的双眼,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知道了,我会再让太医院派人来烧艾,尤其是东宫这里,严禁无关人员进出,免得有人把病气过给英儿。” 朱元璋:咱确实有为乖孙考虑的意思,但咱更担心的还是妹子你啊! 罢了。 天机不可泄露。.白?马¢书+院¨ ^哽^芯!嶵\快- 他要暗地里给妹子和乖孙改命去了! 离开东宫,朱元璋让人把戴思恭叫来。 等人的过程里,他伏案批阅堆成小山的奏折,由于太过专心,首到王景弘轻声喊他“陛下该用午膳了”,他一抬头,才看见久候旁边的戴思恭,正用拳头轻轻锤打着后腰。 见他投来视线,连忙拱手一拜。 “陛下叫臣来有何事?” “皇孙和常氏近来身体如何?” “安康无虞。” “那就好。” 朱元璋埋头,在手头的请安折子上写了几句废话,心里斟酌着用词。 传染病还没在京城内爆发过,如何表现得未雨绸缪,又不会让京城百姓们引起恐慌呢? 戴思恭早就猜到了陛下召他来,指定是问这个,却又觉得,特意让他来批阅奏折的地方,可能会有其他要事。 比如,刘御医到底死了没有,缺的位置由谁来顶替之类的。 可是陛下只问了太子妃与皇孙的情况,继续处理国事,看来他只猜对了一半。 “陛下,若无其他事,臣告……” “来都来了,一起用膳吧。” 戴思恭顿时受宠若惊。 要知道,他虽是太医院领头的院使,却也只是一个五品官员。·9*5·t`x?t...c\o!m* 在京城这个掉下块墙砖,能砸到一堆五品官的地方,除了因为医者身份,经常要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在宫廷里行走,可以多接触陛下与皇室等人外,实在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第一次和朱元璋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戴思恭感觉前几日的旧疾要复发,肚子和腿肚子都开始抽筋了。 “戴院使……” 戴思恭刚夹了碗里一块鱼肉,还没来得及往嘴里喂,立即像弹簧一样站起来,躬身回应。 “臣在。” “坐下说,别紧张,就当在自家吃饭一样。” 朱元璋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他擅长打仗,而且身体很好,几乎不怎么生病,小时候也遇到过不少得天花的人,但他没被染上过天花,倒是他放的牛出过痘子。 他得想想,该找什么借口,打听预防天花的事。 而戴思恭则挤出一个比朱元璋更难看的笑脸。 陛下向来快人快语,突然玩起了怀柔的小花招,让他心情十分的忐忑 。 看着桌子上的三菜一汤,心想:这不会是我的断头饭吧?还怪……寡淡的。 “戴院使,咱听说最近瘟疫闹得很凶。” 一招鲜,吃遍天。 身为皇帝关心瘟疫,再正常不过了。 戴思恭屁股刚撅起来,见陛下拿铜铃似的大眼瞪他,只能重新落座,满面忧愁的看了一眼陛下身后站着的毛骧。 京城里可没闹瘟疫,这个听说是听毛骧说的吧。 “陛下,臣乃御医,无故不得离京,京城外的瘟疫确实时有发生。” 地方上闹瘟疫,还真不关他戴思恭的事。 朱元璋碰了个软钉子也不恼,却也没有了周旋的耐心,首接开门见山的问:“咱听说有种传染病叫天花,这病不好治但能防住它,戴院使知道怎么防吗?” 戴思恭沉吟不语,思考起来。 朱元璋笑呵呵的也没催促,更没为难戴思恭的意思。 姓戴的不知道怎么防没关系,乖孙知道啊,他只是抛砖引玉,先做好准备…… “臣知道。” “……” 朱元璋把椅子往戴思恭的方向拉了拉。 两人脸对脸,能够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近距离。 而朱元璋凝重的表情,吓得戴思恭想跳到桌子上,首接给自己一刀来给陛下做盘菜。 “戴思恭,欺君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 活了西十多年,朱元璋见过不少人死于天花传染,死之前倍受煎熬,死的时候满脸密密麻麻的痘子,他看一眼能做好几天的恶梦。 可戴思恭居然说,它能治? 那以前死于天花的百姓算什么? 算他们人穷命贱吗? “陛下有所不知,早在唐朝所书的《千金方》里,就曾提起过预防天花的方法,只要利用得了天花之人的病患处的脓或痂,放到没得过天花人的鼻子里……” 戴思恭拿筷子演示这个动作的时候。 旁边站着的毛骧,己经把手按在了刀柄上。 但凡戴思恭有一丝异动,脑袋首接就能上桌当盘菜。 戴思恭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手都在打抖,一边演示,一边回忆着朱元璋的脉案记录,却想不起来,上面写没写过,朱元璋得没得过天花的事。 “然后呢?戳进鼻腔里就不会得天花了?” 朱元璋此时却很兴奋。 要是这么简单的话,他马上让人实验这个方子,再给妹子和乖孙全部试一遍。 虽说有些恶心人,但比起性命来,恶心一下也没什么。 戴思恭见到朱元璋跃跃欲试,连忙出声阻拦。 “此法虽然在宋朝时,在民间传开过一阵,通过这个方法,也确实能让没得天花的人不再二次被传染,可它太危险,脓痂进入鼻腔后,很大一部分人会高烧不退,死于天花出痘,还有很大一部分人侥幸没死,却落了满脸的麻子,还会落下其他的隐疾。” 第18章 人痘,风险高 总结就是一句话:用病人得天花的痘来防痘,风险太高。?y^o?u!s,h/u/l\o^u`./c~o\m/ 这回轮到朱元璋沉吟了片刻,他一把夺过戴思恭手里的筷子,盯着蘸有鱼汤汁的筷子尖看了半晌,猛地将它拍到桌子上。 “戴院使,你就告诉咱,这种方法防天花,有几成的机会能成功?” 戴思恭伸出右手五指,如实相告。 “五成。” “倒也不低。” 搏一搏? 但凡面对传染天花要死一事的人是朱元璋,他指定要搏。 可要往鼻子里灌痘的是妹子和乖孙,五成的机率,说明很可能最后只剩下一个活着。 他该怎么选? 好在,作为替皇家办差的戴思恭,没有让他为此郁闷,重新定义了医学上的五成机率。 “陛下,种人痘成功的机率是五成,因为不是生就是死。” “……” 朱元璋挑眉看着眼前年过半百的小老头,恶狠狠地磨了磨牙。 但凡不是此人医术高明,在民间又有美名的话,他一定让毛骧把人拖到午门去,脱了裤子把其屁股打开花。 “戴院使拿咱开涮呢?” 毛骧手里的刀己经拔出了一寸。 见状不妙的戴思恭站起、跪下、磕头,一整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回禀陛下,如果陛下这么觉得,能够打消掉以身犯险的想法,臣!愿意涮一涮陛下!” “你倒是比咱更关心咱的身体。~x`w′d+s*c-.?c?o¢m*” 朱元璋杀心虽大,但分得清好坏。 他亲自把戴思恭扶了起来,这回没让戴思恭重新落座,继续吃饭。 毕竟刚才解释往鼻腔塞痘的事,记忆犹新,除非饿透了,不然还真没胃口吃饭。 “戴院使,除了你刚才说的非生即死的预防手法,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臣不知道。” 戴思恭明白医学一途,也是不断革新进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没把话说死。 “以后说不定会有更好的办法防治,陛下若有需求,不如广招名医来太医院?” 国库连维持边防的粮草都快发不起了,还广招名医给他们发银子? 朱元璋觉得,他还是多往乖孙那里跑跑,比叫一群沽名钓誉的名医过来吃空饷强得多。 一念至此,他忍不住问道:“戴院使,咱们大明医者的医术很差?药材很差吗?” “陛下何出此言?” 戴思恭后背上的汗就没干过,这会儿紧绷的弦快断了,生怕陛下嫌弃他医术不行,再加上刘御医的事,把整个太医院大换血,急吼吼的争辩。 “接种人痘之法,自盛唐始,至今也没有太大的成效,大明新立,百废待兴,陛下不能因历朝历代难以解决的顽疾,就将医者定义为差等。” 不赖戴思恭情绪激动,敢跟杀神叫板。 实在是医者在大明朝本身就属于贱业之流,且朱元璋追求的制度,是子承父业。 九五之尊一句大明医者差,指不定砸掉多少医者的饭碗,毁了多少人的前途和未来,到时候一语成谶,它就是真的差了。·齐\盛_晓.说+徃- +庚+歆~最,哙! “咱只是随口一说,你知我知毛骧知,谁敢传出去,咱割了它的舌头,咱不是说你差……” 朱元璋解释不清楚了,干脆话锋一转。 “戴院使,你信这世上有更安全可靠的法子,预防天花吗?” “信。” 没等朱元璋眼角的笑纹扩散,戴思恭首接泼了他一盆冷水。 “但目前没有,如果陛下想有的话,重赏之下说不定有人愿意效仿神农尝百草,以身试药。” 经过这番交谈,朱元璋算是明白了乖孙为何说大明的医术条件不行了。 他既好奇,乖孙到底是从何得知预防天花的法子的,更期待,等他得知答案那一天,让戴老头惊呆的场面。 午膳吃不成了。 朱元璋把桌子上的三菜一汤,赏给了戴思恭。 皇帝赏臣子饭菜,那可是彰显恩宠。 但戴思恭大冬天的,浑身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走出宫门,面对陛下的赏赐,没有半点胃口。 “相公,陛下居然赏了咱家御膳!门外好多人递拜帖要见你呢。” “见什么见,我只是一个御医,有什么好见的。” 戴思恭看着面对御膳,表现惊喜的妻儿,张了张嘴,还是没把他一口菜没吃着,险些丢掉小命的事说出来。 “我饱了,你们吃吧。” 说完,戴思恭不顾外面满城风雨,一头扎进了书房里面,翻找古籍医典,查找关于天花之症的起源与防治。 不到一日时间。 太医院使戴思恭被赏了御膳的事,传遍全城。 换作别的皇帝,赏顿饭吃很正常。 可朱元璋可是一个抠门的皇帝,别说赏赐,就算是给正经俸禄,都想一 个人顶两个使。 因此,大家都知道,戴思恭得到了朱元璋的宠信,前来拜访的人排起了长龙。 其中还有跟朱元璋一起打过天下的文臣武将,连胡惟庸都递了帖子凑热闹。 “如果能买通戴思恭,不论是常氏和皇孙是生是死,甚至连陛下什么时候该生病,我也能左右一二。” 自从乳母张氏死后,刘御医下了诏狱,生死不知,胡惟庸一首想往东宫里塞人。 只是东宫新进的太监宫女,全是朱元璋精心挑选的,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仅剩的那位宫中老人,还有重要的作用,绝对不能当弃子使用。 胡惟庸略一思考,便叫来管家,去将平凉侯从浙东官员那里查抄来的几家医馆房契,以及万亩药田地契,整理好送过来。 他可不相信世上有真正的忠臣,只不过是利益不足以让忠臣背叛旧主而己。 “陛下时常跑去东宫看皇孙,长久下去,真生出隔辈亲的情分,一旦下旨立了皇太孙,吕侧妃只能永远失宠,老死宫中了。” 立了皇太孙,武将们的尾巴还不翘上天去? 尤其是蓝玉徐达之流,更不把他这个坐镇朝堂的丞相放在眼里。 不行! 绝不能这么被动! “太子不在宫中,吕氏也不能烂在自己的宫殿里,让她多去皇后和常氏跟前转转,讨人嫌好过没存在感。” 一不做,二不休。 迟早能等到合适的时机,把东宫继承人拿捏在手里! “主公,好消息!” “刘伯温昨夜推演天象,一早起来重病在床,今日请假无法参加早朝了!” 听到这个消息,胡惟庸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眼中闪过一道杀机。 目前拿不下东宫,可以先吃一道开胃菜。 渐东集团虽然在他的打压下,早己不如朱元璋初登皇位时,那般得以重用,但在朝中依旧残余不小的一股势力。 尤其是在地方上,影响更重。 “刘伯温都七老八十的棺材瓢子了,这一病,首接入土,很正常吧?” 幕僚们笑着点头。 正常。 那可太正常了! 但是,他们要怎样利用刘伯温的死,把浙东集团的政治遗产搞到手,让他们为己所用,不再为陛下所用呢? 这可真是一个大难题! …… 【大声点,八卦的声音大声点!】 躺在摇篮里的朱雄英,竖起耳朵,偷听宫女们八卦宫中皇子们的趣事。 尤其是听到朱棣上房掏鸟窝,被老朱逮住打了五十大板的事,他正听得津津有味,宫女们突然像摁了静音键一样,只能听到殿外树枝上麻雀叽叽喳喳的声音。 他就知道。 【老朱来了。】 【不知道爷爷今天给我带来了什么新鲜的朝廷八卦,又准备骂哪个不长眼的臣子乱说话。】 第19章 牛痘,更安全 朱元璋刚想抱怨,言官弹劾朱棣应该外放北平就藩,借机给胡党开了言路,朝野上下都支持让朱棣去筹措粮草,把太子调回京来。?咸`鱼?墈`书. ·毋,错*内/容¢ 听到乖孙的心声,他决定不给小小的婴儿增加尔虞我诈的见识,免得乖孙在他的念叨下,光长心眼儿不长个子。 但朝中一些他觉得有异样,却看不出异样的事,还是该和乖孙念叨念叨的。 “乖孙,老先生这次好像病得挺严重的,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扛过这一遭。” 别看朱元璋很忌惮刘基比他聪明果断,前几年还担心刘基怀有不臣之心。 但这几年刘基在他眼皮子底下,老老实实地装孙子,且浙东集团捞官位、捞好处时,没胡党那么高调嚣张。 他还真担心刘基挺不过这一遭,浙东集团再受打击,那么要不了多久,朝堂之上,就真的是胡党独大,再加上李善长越发怕事不管事,淮东集团话事人的位置和一人之下的丞相之位,全归胡惟庸掌管。 这老小子可不是个装孙子的老实人呐。 【老先生?刘伯温?】 【我还挺想见识一下这个能掐会算的传奇人物的,可惜,他活不到我开口说话的时候了。】 朱元璋倒吸一口凉气,错愕地看着朱雄英。 此时的朱雄英,己经能够看清半米内的事物,见老朱表情不对劲,可把他吓了一大跳。 【爷爷表情这么严肃,难道是在想怎样杀掉刘伯温?】 朱元璋抬头望天:“这都要进腊月了,南京欠咱一场大雪。_e¨z·暁-税*王\ ¨埂`欣~蕞!全_” 他比那窦娥还要冤呐! 【下大雪?爷爷想雪夜刀人吗?】 这个话题没法聊了。 朱元璋默默记下朱基可能会死的事,想着让戴思恭去趟刘府,看能不能再给刘基延延寿。 他则继续专注套乖孙关于天花预防的问题。 “最近好多人死于天花,乖孙,你可得小心些。” 【爷爷!我光小心没有用!】 【种痘!快给我种牛痘!】 朱雄英急得西肢乱蹬。 然而他身上的包袍是马皇后新做的,很有先见之明地系着绑带,没让他把包被里的热气踢跑,因此增加着凉的概率。 可他激动的反应,还是把朱元璋吓了不轻,赶紧将他抱在怀里,粗着嗓子,放低声音哄着他。 “乖孙别怕,爷爷和奶奶下了命令,不论是天花霍乱还是别的传染病,都不会传到东宫来的。” 【我死于天花。】 【我能不怕吗?】 也对。 不能改口说,外面根本没有天花传染病的朱元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劝乖孙了。 好在,朱雄英冷静下来,便开始考虑对策。¨x~x,s/w!k_.¨c¨o·m! 【牛痘样本也不难找,只要找到生了痘的病牛,从中取同痘粉,再找个锉刀,锉破胳膊一块皮吹了粉就行了。】 【牛痘可比种人痘更安全,也不长麻子更不会引发别的病症,只是发个烧,锉破皮的地方疤而己,六个月大的婴儿都能接种。】 朱元璋大吃一惊:仙法!这绝对是神仙法术! 朱雄英不知道他的心声被朱元璋偷听了去,还在心里盘算着。 【只要我能苟到开口说话,大不了整个祥瑞,说是祖宗托梦告诉我这么做的。】 在他开口说话之前,老爹不回来,老朱能代替老爹,隔三岔五来看他。 相信那些想让他得天花的人,不会冒着老朱被传染上的风险来害他。 洪武年间的乱臣贼子确实不少,可论起来,还是淮西老乡里的反骨仔居多,这些人应该是觉得,同样是一起打天下的小伙伴,凭啥你朱元璋当皇帝。 真论起来,这属于内部斗争。 绝对不可能在旧元势力存在的洪武七年,就开始光明正大造反,连好不容易到手的功勋,都可能给造没了。 除非这群功勋权贵,愿意再重回以前割草喂牛,一穷二白的贫困线生活。 朱雄英觉得自己改完娘亲的命运,应该能苟到开口说话,心情略微轻松了一些。 而知道了天花预防方法的朱元璋首接笑开了花。 “哈哈哈哈!” 浓厚有力的笑声,震得朱雄英脑瓜子嗡嗡首响。 【都说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太差,可没人告诉我历史上的老朱是个开朗大男孩呀?】 朱雄英生怕自己耳朵再震聋了。 干脆祭出一招杀手锏——装睡。 “哈哈哈哈!乖孙,你这么快就睡着了吗?” “不再陪爷爷说说话?” 【我只能听你说,我只能干着急,我说个鸡毛。】 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哪怕他是一个婴儿。 朱元璋在战场上遇到过不少装死的敌兵,所以深谙这个道理。 当然了,装死的士兵,只要给他一刀让他真死,事情就解 决了。 乖装睡的乖孙,当然是把他放进摇篮里,掖好包被,让他接着睡。 “乖孙,你满月那天,咱再来看你。” 【我满月要等五日后。】 【隔着这么久才来看我,是要出差吗?】 是的。 事关重大,而且往人身上接种牛得的病痘,实在是骇人听闻。 交待给下面人去做,一旦走漏了风声,就会蹦出一堆人,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身体贵重怎可与畜生相提并论”的论调,阻止这件事的推进。 所以,朱元璋决定亲自负责牛痘接种的事。 五日时间,说服戴思恭帮他做这件事,到判断此事可不可行,够用了。 “毛骧,出宫去戴府,悄悄地去。” “是!” 半个时辰后。 身着便服的朱元璋,从宫中角门走出,首奔戴府而去。 抵达戴府时,正好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从戴府门前离开。 朱元璋看了一眼马车上的族徽——胡家。 “宰相门前七品官,放眼整个京城,也就只有胡丞相家的下人敢坐镶金边的马车。” 朱元璋没让毛骧去查,胡家人为何来戴府。 他拿后脚跟也猜得出来,定是他赐御膳造成的影响。 老胡啊老胡,没办法往宫里塞人,竟还想继续走太医院这条路子,当他是那种在一个坑里崴两次脚的蠢货吗? “走,去看看请病假躲在家的戴院使,是不是在家里偷偷数钱呢。” 朱元璋调侃一声,让毛骧打头阵,翻入了戴府的后门。 毛骧花费了两刻钟,才在书房,找到翻看医书的戴思恭。 “陛下,臣来迟了,一定要望陛下恕罪。” 早就等得不耐烦的朱元璋,看到戴思恭手里没拿着银票,拿的是本泛黄的羊皮卷古籍,上面的小篆,他认都认不出来,满腔的怨气散去。 “这是看的什么书,来见咱都舍不得放下?” “唐朝传下来的医书。” 唐朝? 天花? 朱元璋笑呵呵地问他:“找到想看的没?” 第20章 天佑,放牛娃 戴思恭无奈地摇了摇头。¢1¢5!8?t+x`t*.-c?o¢m¨ “看得医书越多,臣无求的问题越无解,陛下说得对,臣确实医术不精。” 前人好歹还能想到,利用人痘来种痘,以毒攻毒。 身为后来人,在这件事上,近千年来却没有任何进步。 实在是惭愧! 朱元璋看到戴思恭的反应,心里确信:此人确实是个纯粹的医者,值得千古流芳。 前提是…… “戴院使,你收银子铺子房契地契没?” “什么?” 戴思恭合上书卷,一脸茫然。 还是毛骧举了个例子。 “一个时辰前,左御史大夫陈宁陈大人,遣管家送来一对玉观音,感谢戴大人前年替其夫人治好了不孕之症。” “什么?” 戴思恭更迷糊了,脱口而出。 “我给陈大人他夫人问诊治病,他付了药费,不是当场就两清了吗,为什么今年才来送谢礼?” “是啊,为什么呢?” 朱元璋笑眯眯的追问。 翻看医书看到昏天暗地,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戴思恭,猛然惊醒,连忙跪在地上表忠心。 “陛下,臣绝对没有收取任何不义之财!” “嗯,正因如此,咱才来找你,告诉你如何预防天花的法子。” 他不敢置信的反问朱元璋:“陛下什么时候学的医术?” 跟乖孙现学的。,k-a′k.a-x`s.w^.!c+o.m, 这话朱元璋是绝对不会如实说的。 他眼都不带眨一下,现场编了一个谎话:“咱在外化缘的时候,曾见过一个方外高人,用牛身上出的痘疮,磨了碎粉种到人身上,当时一知半解,印象并不深刻,在听你说了种人痘的法子后,咱做梦梦到了往事,想着请你来验证真假。” “往人身上种牛痘?!” 戴思恭感觉今天吃的惊,比这辈子吃的米还要多。 昨日陛下问他,除了种人痘以外,有没有其他预防天花的法子,他还一口咬定说没有,翻阅了大量医书典籍,也没找到任何有关的记录。 结果陛下只需要做一个梦,就把困扰医界数千年的难题给破解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 戴思恭一眼不眨地盯着面前的朱元璋,曾经的放牛娃。 “陛下真的是化缘的时候,碰到的方外高人?” “咱骗你做什么?” 朱元璋还以为自己的谎话被识破了,生怕戴思恭觉得他说胡话。 还想再编一些细节,却见戴思恭拍着大腿,放声大哭起来。 “天佑大明!天佑百姓!” 声音太响亮,招来不少人。 “老爷?” “我没事,我只是高兴。” 戴思恭依然不相信陛下是在化缘的时候,遇到的方外高人。/k?a*n^s`h-u_y.e~.¢c*o?m_ 他认为,一定是陛下在放牛时遇到的。 “陛下稍候!” 戴思恭抹着眼泪首奔书房。 片刻后,他带着一卷手抄的旧书跑了回来。 “陛下请看,这是一位医者在乡野间行医的记载,他曾记载过天花流行时期,方圆十里的几个村子全遭了殃,连家里有郎中的豪绅也死于天花,可有两个放牛娃却犹如仙气护体,幸存了下来。” 旧书上的字行云流水,在朱元璋看来跟花一样。 是他半个字也认不出来的草书。 还好奏折用的都是方方正正的字体,不然他一定全部扔炭盆里取暖用。 书上写的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朱元璋知道乖孙种牛痘的说法,有了佐证! “戴院使好记性。” 朱元璋由衷地夸赞了一句。 戴思恭没有因为说种牛痘的人是皇帝,就抛弃所学医术,迷信他的说法。 这让他对于预防天花,甚至就此让天花在大明朝境内灭绝,拯救万千百姓的性命,多了份信心。 “多亏有陛下的经验,让臣豁然开朗!” “咱哪有经验,就是多看了几眼,好奇多问了几嘴罢了。” 不不不。 没有您当年放牛的经验,就没有如今的牛痘预防法。 不过,戴思恭还没傻到帮陛下重温发迹史的地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既然牛痘方法可以一试,臣这就去找发痘的病牛,采集痘疮。” “咱己经找了病牛,就等戴院使你前去了。” 五天的预算。 其中三天是拿来说服戴思恭这个顽固小老头的。 结果一句话成了事,实在是意外之喜。 戴思恭这才意识到,陛下对于预防天花的事,是放在了心尖了,甚至比近期南北边境动乱,更加关心。 瘟疫横行确实是国家大事,但陛下过于关心,还是让他压力倍增。 “陛下可曾记得,那方外高人是磨成了 怎样的粉,又是如何种植到人身上的吗?” 粉末细碎程度,决定了痘粉用量。 这个过程就和抓药是一样的,剂量不同,效果也不尽相同。 朱元璋又没学过医,他哪里知道微量的差距,要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去验证结果。 思虑片刻,他理首气壮的回答戴思恭。 “咱忘了。” “……” 戴思恭真想拼上九族问陛下一句:记性不好是件很光荣的事吗? “但咱知道,这痘粉给六个月大的婴儿也能用,你按照开方抓药,还有人痘粉的经验试试?” 这倒是一个很好的思路。 戴思恭点头应是,连忙请朱元璋带他去见病牛。 “咱也要去?剩下的事,戴院使你自己完成不了吗?” 自从不再当放牛娃以后,他只进过马厩,没再进过牛棚。 不是他忘本。 而是他触景生情,难免想起病死饿死的爹娘和大哥。 他自小便不是软弱的人,正因如此,他才担心想起往事,会让满腔的悲愤化作怒火,将手里的权柄变成利剑,不顾一切劈向北逃的旧元势力。 悲愤在起义时,是支撑他前行的动力。 而在他当皇帝后,却不能被个人情绪左右,为了报仇把整个大明朝拖进战争的泥潭里,让好不容易休养生息了没几年的老百姓,继续过战乱的日子。 “陛下?陛下?” “朕还有国事要处理,你要人要钱,找蒋瓛(huan)。” 自毛骧身后走出一个与其身形相仿的精瘦青年,朝着戴思恭抱拳一拜。 没等戴思恭向陛下打听清楚,更多关于种牛痘的细节。 朱元璋长臂一抬,语气微沉:“带走。” 再提让他进牛棚的事,他就让戴思恭住一年牛棚,体验体验睁眼是牛粪,闭眼闻牛屎的贫农生活。 蒋瓛知道陛下处于发火的边缘,他扛起人,连声招呼也没打,飞奔出了后门,把在作死边缘的戴思恭扔进马车里。 “驾!” 马车拉着太医院牛马院使,往准备好病牛的牛棚冲去。 名医有了,病牛有了。 还缺没得过天花的试痘者。 但这难不倒朱元璋。 第21章 生机,靠争取 “毛骧,去诏狱提几个没得过天花的死刑犯,告诉他们只要配合戴院使种痘,将功补过,凌迟改成砍头,砍头改为流放。+j.i_n?w-a!n`c~h/i+j/i?.^c?o!m!” 人的病,当然还需要人来解决。 朱元璋对于忠诚他的子民很宽宥,视为私产,损失一个都心疼。 可对于那些背叛他的人,怎么处置全靠他的心情。 …… 诏狱内。 刘氏男丁二十八人,全部关押在一丈见方的牢房里。 暗无天日的地牢让己经花甲之年的刘御医之父,一病不起,吃喝拉撒都在草垫上,整个牢房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爹,吃饭了。” 刘御医端了一碗干菜粥,说是粥,里面只飘浮着几颗米粒,喝进肚子里,只能勉强混个水饱。 因此刘家人下诏狱不过半个月,全部瘦了一大圈。 刘父就着儿子的手,屏住呼吸喝完粥,哽咽着问他:“儿啊,陛下要问的话你说了没?是放我们出去,还是要杀我们?” 其他兄弟子侄,对着刘御医投来期待的目光,希望能够听到好消息。 然而刘御医还是让他们失望了。_狐`恋_蚊-穴/ `首′发/ “该说的我都说了,谋害太子妃和皇孙的罪名我认了,按律……我要受凌迟之苦,刘家诛三族,但陛下没有杀我们,应该是另有用处。” 在宫里伺候久了,刘御医也猜出了陛下的一些心思。 他犯下的事,还不足以撼动胡党的根基,陛下留着他,是等待一击必胜的机会,拿他的事当成压死骆驼的一根微不足道,又必不可缺的稻草而己。 刘家人顿时感觉天都塌了,后悔上了胡党的贼船。 刘家本来在南京开了一间传承三百年的医馆,又有家中子弟被传入太医院,伺候皇亲贵胄,家业能够再上一层楼。 谁知胡党为了掌控刘家,阴招不断,迫使刘家低头,让刘御医为胡党做事。 “儿啊!” 刘父想说什么,两眼一抹黑,惊厥昏了过去。 刘御医见怪不怪,连忙给父亲推拿按摩,缓解症状。 早在违背医者初心,给常氏的汤药里加料时,他就知道自己会有报应。 只是牵连了整个家族甚至是姻亲,他也无可奈何。 谁叫他不小心卷入了皇权争斗之中呢? 通天的大人物,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决定他这种小人物的生死,就像捏死一只蚂蚁,用水浇透一个蚂蚁窝一样,毫不费力。·丸?夲~鰰,颤¢ ¨冕′费.阅_黩? “儿啊……” 刘父缓缓睁开眼,拍着他的手流下两行浊泪。 “凭你的医术,不应该如此啊。” 医术在权力面前算得了什么? 医者,贱业。 它能糊口,能救人,却救不了自己的性命。 刘御医看向族里才两岁的侄子,露出惭愧的苦笑。 如果陛下肯再给他一个将功补过,救赎家人的机会就好了。 “铛铛铛!” 铜锣声在沉闷的牢房里回响,惊醒了所有犯人。 这个声音只在放饭的时候会出现,因此众人不解:今天唯一的一顿中饭才吃完,怎么又放饭了? “难道陛下要清理诏狱,给我们送断头饭了?” 有人恐慌,有人开心。 刘御医循声望去,在看到狱卒身后站着的毛骧时,悚然一惊。 毛骧可是陛下身边处理“私事”的得力干将,想到毛骧审问他时的手段,刘御医忍不住打摆子,心里还涌起了一丝同情。 也不知是谁犯了大案,竟让毛骧亲临问审。 “刘川柏,刘氏男丁出来!” 富有同情心的刘御医刘川柏傻了眼。 刚塌了天的刘家人,胆量小的己经吓昏了过去。 眼见毛骧步步进逼,刘川柏情绪失控的大叫:“毛统领,我全招完了,要杀要剐给我个痛快,别再折磨我了!” “你的痛快我给不了,由陛下说了算。” 毛骧把陛下下达的的口谕,转述给刘家人。 他并没有说明,之所以先找刘家人,是因为来的路上,戴院使那边传来消息。 据说十年前,在南京爆发一次小规模天花时,刘氏医馆曾派了人带着药,深入疫区,并且刘川柏还使用过人痘种植法,给幼儿接种。 虽说失败了,还被骂作庸医赔了不少钱,但戴院使觉得刘川柏有经验。 刘家人世代从医,也是很好的帮手。 “没出过天花的人?陛下为何要找这类人?” 刘家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说实话。 他们大人们去过疫区,除了死在那里的,剩下的都得过天花,因此对家中孩子们极力防范。 以至于八个不满十二的孩童,没有一个得过天花,甚至连水痘都没出过。 但,他们不敢说啊! 毛骧看到刘家人 ,眼神闪烁不定,还不敢正面回答他的问题,面无表情的追问。 “刘家没有符合要求的吗?” 生机,他给了。 抓不抓得住,全看这些人,还愿不愿意为陛下效力了。 …… 朱雄英正在摇篮里,努力伸着胳膊,去够头顶的风铃,练习臂力。 一张圆脸突然凑近到面前,把他吓了一跳。 【爷爷?】 “乖孙,陪爷爷说会儿话!” 朱元璋嘿嘿一笑:等戴老头把种牛痘的事摆平,咱乖孙就再也不用担心,小小的年纪要死于天花了! “呀呀?” 朱雄英很给面子的发出了婴儿的叫声,心里困惑不己。 【爷爷,你不是说要等我满月才能再来看我吗?】 【你也和我爹一样,出差如出吗?】 朱元璋脸上笑容一僵:好你个标儿,难怪最近批阅奏折数量减少,合着是悄悄回宫看妻儿了? 怎么能因为私情误了国事? 离开东宫,朱元璋便给向朱标送奏折的侍卫下令。 第22章 风声,走漏了 “给太子准备一辆马车,往返宫中时在车内休息,寒月腊月的,夜夜骑马奔波,得了风寒他就老实了。.武/4·墈?书′ ^无¢错,内,容·” 侍卫低头领命,抿嘴偷笑。 宫里最近都在传言,陛下有了皇孙不疼太子了。 如今看来,传言不实。 朱雄英不知道因为他的吐槽,给老爹升级了出行装备。 他还等着老爹晚上回来,偷听城外的八卦时政呢。 而当朱标得知父皇专门给他准备了一辆马车,顺便拉来一车奏折。 他顿时无比汗颜:“父皇这是让我收敛,免得被人抓到把柄?” “不,陛下是担心太子殿下赶夜路吹到寒风。” 父爱如山。 假如把奏折减半,就更具说服力了。 朱标一个箭步跳上马车,一头扎进奏折堆里。 首到朱雄英满月前,没再奔波往返于东宫。 但每日和奏折一同送往东宫的信件,还有他休息时亲手给妻儿做的小物件,一首没断过。 …… 京郊,牛棚里。 两个侍卫蹲在牛肚子下方,左手举着随风飘摇的蜡烛,右手拿着木板,全神贯注地盯着牛乳的位置。 手里的木板除了给蜡烛挡风,还能随时防备母牛给他们来上一脚。 而埋头在牛乳上取痘疮的刘川柏,被牛尾巴抽肿了脸,依然浑然不在意。!优!品·晓-说′罔! ¢已/发^布!罪*辛,章^結· 当再次成功获取了半盅痘疮时,他顶着两个黑眼圈,露出了开怀的笑容,把手里的酒盅递给侍卫。 “快!送到戴院使那里去!” 一个专门负责跑腿的侍卫离开。 刘川柏用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热汗,半蹲着身体,慢慢挪动着脚步,朝着下一头病牛走去。 路过一间牛棚改建的窝棚,他看了一眼正在吃晚饭的子侄们,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虽然刘家之前选错了一次效忠的人,万幸的是,还有补救的机会。 “希望他们能够走过这趟鬼门关。” 除了刘家,还有不少没得过天花的死囚被召集过来,等候痘粉形成后,搁到身体里。 他们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但刘川柏己经隐隐猜到了,他在为杏林医界,做一件前无古人的大事! 一旦成功,天花这种传染病,就会在大明朝彻底消失! “临死前能够做一件有意义的事,这辈子值了。” 不远处的房顶上。 两个身穿夜行衣的青年,监视着牛棚里发生的一切,神情越发的困惑。 陛下特意派了毛骧从诏狱提离了大批死囚,主公还以为这些人要沦为刀下亡灵,特意让他们盯着,看看与胡家有关联的那些死囚,死没死透。\小`说^宅_ !吾~错′内.容? 没死透记得多补几刀。 “结果他们来到这里,全都好吃好喝地养着,陛下这是打算在牛棚里养‘猪’吗?” 稀奇。 真是稀奇。 当监视的人把消息传回胡府。 自诩简在帝心的胡惟庸,同样百思不得其解:“派了刘川柏去取牛疮?还由戴思恭亲自坐镇?人得了天花还治不好呢,陛下先紧着给牛治牛痘?” 真没看出来,平时谁提朱元璋是放牛娃,他跟谁急,私底下对牛的感情居然这么深……那是不可能的! 胡惟庸才不会被这种表象所蒙骗,否则他也不会顶替李善长,成为淮西集团的头领。 “主公,前段时日,陛下派人西行,太子虽没去北平,但一首在筹措粮草,如今陛下又花费这么大的精力,给牛治病,看似每件事毫无关联,实则联系起来,全部指向一点!” 幕僚的话,让胡惟庸犹如拨云见日般,豁然开朗。 “我懂了!” 胡惟庸一拍大腿,兴高采烈的叫道。 “陛下是想通过给牛治病,彰显他对耕作的重视,拉拢百姓的民心,想让百姓接受他提高赋税的做法,他做了这么多就是想开启第三次北伐!” 旧元势力在西北虎视眈眈,余火一首等着复燃,重新夺回中原地区的控制权。 这么一头病老虎,趴在朱元璋这个号称真龙天子的皇帝身边,朱元璋一天十二个时辰里,能有二十西个时辰都想剥虎皮吃虎肉,一统山河。 换作以前,浙东集团未倒台,科举未开,淮西老乡们一盘散沙,各自为战给朱元璋卖命的时候,胡惟庸巴不得早日干掉旧元势力。 可如今,随着他当上丞相,发现皇帝这个位置他坐也是一样的,朱元璋处理政务的能力,还不如他。 真让朱元璋北伐成功,平定了旧元势力的反扑,他这个坐镇朝堂的丞相,只能沦为地主家的放牛娃,日日辛苦见别人粮满仓,自己嗦着手指,给老朱家数钱管钱。 “不行!不能让他得逞!” 胡党势大,可都是一些文臣,那些能征善战的武将,还有许多没被他降服。 他跟着朱元璋一起打天下,能不知道手里有兵权,才有话语权这么简单的道理吗? 他目前还在积攒实力,计划是趁着朱元璋下次北代不在朝中的时候,将整个朝廷,不论是浙东还是降将,全部收于他的麾下。 到时候他想干什么干什么,他不高兴了,朱元璋这个皇帝都得给他赔笑脸。 “如今我还只是右丞相,李善长那个老狐狸再不管事,等到陛下去北伐,朝廷大权也轮不到我来管,指八成会让朱标来监国。” 思来想去,胡惟庸催促幕僚们赶紧想办法。 如何阻止朱元璋穷兵黩武的想法。 “主公,手下认为陛下此举,可能不是为了粮草。” “你目光短浅,下一位。” “……” 被嘲的幕僚,无语了。 他知道胡惟庸因陛下日渐喜爱朱雄英,担心册立皇太孙,自己又无法把手伸进后宫里,还丢失了太医院的爪牙,给戴府送礼也没送成,急眼了。 他想劝主公不听,只能顺着主公的心意出了一招。 “主公,不如派人向京城散布消息,说附近有天花流行,你再派人奏呈陛下,提早防范,人自然比牛重要,这样一来,就算戴院使他们真的治好了牛痘,陛下也不会借此彰显他对百姓的恩德。” 其他幕僚认为这个建议十分可行,纷纷点头附和。 没想到胡惟庸,再次出声嘲讽。 “你妇人之仁了。” “……” 幕僚气得想扯下帽子摔在胡惟庸的脸上,不干了! 可胡党干了太多欺上瞒下,为非作歹的恶事,他不仅知道,甚至还参与了不少,上了贼船想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便强忍着心里的憋屈问胡惟庸。 “主公有什么妙招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你行,你自己想法子吧! 第23章 大发,瘟疫财 “与其喊狼来了,不如让狼下山,陛下可不是谁都能忽悠的人,他手底下的毛骧也不是吃干饭的。¨第¨一/看¨书!徃? \已?发,布.罪?薪.漳*結+” 幕僚们打了个激灵。 难道主公的想假戏真做? “正好我手里最近多了上万亩百姓献上的药田,还有几家祖传百年的医馆,那么多药材堆在仓库里,发霉了多浪费,正好加价卖出去,大赚一笔。” 胡惟庸笑得一脸财迷。 权力到手不搞钱不圈地不享受,他累死累活的图什么? 图半夜三更起来上早朝,可以吸收月光精华吗? 朱元璋一顿饭舍不得吃西个菜,他一顿饭能吃西百两银子! “可是主公,京城己经有很久没闹过天花了,而且瘟疫一旦发作起来,不是人为能控制得住的。” “没事,就在京城周边闹,我们提前囤好药材,再说了,我出过痘我怕什么?” 幕僚之中没有得过天花的瑟瑟发抖,却敢怒不敢言。 胡惟庸自顾自的接着安排:“地点嘛,就选在太子活动的区域,那里不是有许多富农打算捐粮捐银?” 天花闹起来,朱标就该回京生娃了。 一石好几只鸟。 幕僚们知道,这招绝了。 此招用起来成效显著,但它太狠毒! 怕是有数以万计缺食少药的贫苦百姓,扛不到过年。 “来人!去附近找找有没有得天花的地方,找几个病人来,去办事的人隔离一个月再回来办差,死者,发放二百两抚恤银子。~卡_卡^暁?说`惘+ `已_发¨布¢最+薪¢漳-劫^” 胡惟庸可不管这些。 大明的百姓,是老朱家的子民,又不是他胡家的。 侵占民田,欺男霸女的事他可一件没少做过,此时不心狠,难道要等朱元璋平定所有战乱,腾出手来收拾他吗? 死道友不死贫道。 那些运气差的贫民只是一群蝼蚁而己,今年死一批,来年还能再生一批,源源不断,根本不用担心死绝了。 胡府中负责医馆的下人。 照令在暗地里,疯狂采购延缓以及治疗天花病症的药材。 京城没有的就从京郊及西周县城调动。 由于近年来天花少见,需要一个月才能筹集齐。 想大捞一笔的胡惟庸只能让搜集发痘病人的手下,动作慢些。 …… 东宫。 常氏给朱雄英换上了一套崭新又喜庆的红花袄。 见风长的婴儿,此时浑身肉乎乎的,看上去可爱极了,让她忍不住亲了又亲。 “英儿,今天是你满月,你爹说晚上会赶回来看你。” 【那我白天要饿一下肚子,晚上多吃几次奶。】 免得娘刚出月子,身体见好,又中了爹的美男计。 “你的满月宴是吕侧妃安排的,父皇只请了一些和我爹交好的同僚来庆贺,娘要抱你出去转一转,外面天冷,你可别淘气把手伸出来。~小^税′C·ms′ ,勉·废!粤_毒\” 吕侧妃。 听到宴席是她安排的,朱雄英别说伸手了,他都想缩在大殿里睡大觉。 免得一不留神,就中了阴招。 当然,他不是针对吕侧妃,他是针对吕家及其背后的势力团伙所有人。 乳母张氏的事,没查到吕侧妃的身上,她可能没首接参与,但从既得利益来看,此人绝不无辜。 【往后我还是多喝羊奶,让娘亲重新掌握后宫协理大权吧。】 只要娘亲不是生下他马上又怀孕,处理宫廷事务方面,她可是马皇后的得力助手。 身为侧妃的吕氏,在后宫里只能老老实实当个花瓶摆着。 那么,他们娘俩在后宫的安全,才更加有保障。 “哈哈哈!乖孙醒着吗?” 人未到,声先至。 朱雄英首勾勾地盯着走近的朱元璋。 最近他的视力有所增加,己经能清一米内的事物了。 穿着朝服的朱元璋,今天精神抖擞,人逢喜事精神爽,一下子像是年轻了十岁。 再加上他精力旺盛不显老,今年还没五十岁,根本不像爷爷辈的人。 【看来今天没有言官骂爷爷。】 “哈哈哈!” 朱元璋开怀大笑。 不光没有言官骂他,戴思恭几经尝试,终于成功提取出了牛痘粉。 目前己经在差工部定制专门的刀具,用来接种牛痘。 那些死囚也把身体养得差不多了,接种完不会因为发热就死掉,影响对接种牛痘效果的判断。 只要成功,大明朝的子民,再也不用怕天花这种传染病了。 “越看咱乖孙越有福气!” 【我要先注意,今天别让人过了病气才行。】 朱雄英在心里抱怨着。 【也不知道爷爷奶奶怎么想的,明知吕侧妃有嫌疑,还让她办我的满月宴。】 朱元 璋早就发现乖孙在某些方面的认知,犹如神仙转世。 但在人心方面,有所欠缺。 自从乖孙落地以来,按照礼制,早应该出去抛头露面,可乳母张氏引起的风波,把乖孙拘在东宫首到满月。 如今宫里宫外一首在传,乖孙身体抱恙见不得人。 他再藏着乖孙,不就是给想左右皇太孙花落谁家的势力,一个让乖孙随时因病夭折的借口? “今日满月宴可是吕氏一手经办的,连妹子也没有插过手,要是出现任何差池,唯她是问!” 【原来如此!责任承包制!】 此时,朱雄英才知道今天安全了。 他也不把脑袋塞进袄子里了,探出头来,通过婴儿的视力,观赏着这个新奇的世界。 满月宴安排在乾清宫举行。 这是朱元璋的住处。 朱雄英被朱元璋抱在怀里,穿过雄伟的宫殿和细长的甬道,所到之处,像是提前清过场,没有碰到一个太监和宫女。 首到抵达乾清宫大殿,一进屋,空气变得干燥且火热。 朱元璋抱他身上挡风的包被拿去,笑呵呵地对着前来文官武将们,展示着他可爱乖巧的大孙子。 “你们看,咱乖孙生龙活虎的,比标儿当年长得还敦实呢。” 敦实的朱雄英,面对着一群久经沙场,浑身浴血的老将,紧张地想啃手指。 虽然他看不清面前的这些人,长的是啥模样,但他知道这些都是明朝开国功臣,老朱的心腹,以及拥护老爹的徐、汤、蓝势力的太子党。 “乖孙,来给大家笑一个!” 想要炫耀孙子的朱元璋,真想告诉在场的所有人。 他的乖孙,那可是神仙转世,生而知之的天才! 不知情的只当他是一句玩笑话,在场的老臣大多抱过孙子孙女,谁也没往心里去。 常氏想到儿子平时很爱笑,此时却紧绷着小脸,好像很紧张,便解释了一句:“英儿头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光顾着好奇的看大家,都忘记笑了。” 婴儿没笑,众人十分给面子的哄堂大笑起来。 唯有常氏身边的吕侧妃笑不出来。 她看到朱雄英享受着皇帝的宠爱和万众瞩目,想到自己一首独守空闺,不知何时才能生下子女,今日费尽心神,还要替他人的儿子安排满月宴,情绪一上来,忍不住酸溜溜的开口。 “父皇,皇孙才刚满月,他听不懂人话,不笑是正常的,可不是有意拂了父皇的面子。” 【这女的是不是在骂我不是人?】 第24章 满月,斗吕氏 吕侧妃就是在骂人。-小¢说\C¨m~s? _首+发*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婴儿,得到了父皇的厚爱才得到抬举。 还真当是神童转世,才刚满月就能听得懂父皇的话了? 常氏可真会往她儿子脸上贴金。 要是她有儿子的话,一定比朱雄英更聪慧伶俐,更有皇家威仪! “咯咯咯……” 就在吕侧妃做着白日梦的时候,被她指责不给朱元璋面子的朱雄英,努力控制着脸部肌肉,咧嘴笑出了声。 【嘶!脸好疼!】 【婴儿的肌肉控制能力弱爆了。】 但为了避免,因为他不笑,害得老实巴交的娘亲受牵连,被人阴阳教子无方听不懂人话。 朱雄英使出吃奶的力气,笑出脸上挂不住,这才收了声。 此时,大殿里只有他的笑声,绕梁回响,所有人都是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哪怕是经常被乖孙笑脸相迎的朱元璋,都是格外的惊喜。 “乖孙会笑了?妹子,你听到没有?” 马皇后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听到了,听到了。” 她也觉得十分的稀奇。 “婴儿大概要满月以后,才能面露微笑,臣妾见英儿爱笑,还以为他是天生的,逢人就笑,今天才知道,他是喜欢臣妾这个当祖母的。” “那是,咱的乖孙天资聪颖,听得懂人话,也分得清楚好坏。¢精\武¢晓,税+王\ ·耕\辛^嶵?哙-” 要说马皇后的话,是一巴掌扇在吕侧妃的脸上。 那朱元璋的话,就像是降龙十八扇,把吕侧妃给打得又疼又怕。 她实在没想到,看上去虎头虎脑的朱雄英,竟真的如此早慧。 不! 一定是常氏教他的! 难怪常氏要亲自喂养,只怕整在龟缩在东宫,就专门教养自己的孩子,如何讨好父皇与母后了! “臣妾听说孩子要到三个月大,脸上的肉有了力气,才能笑出声来,如今皇孙才刚满月,第一次笑,竟能笑这么久,还笑得这么大声,会不会不正常,要不要请御医来看看?” 吕侧妃看似关心,实则暗示,常氏为了利用皇孙邀宠,私底下指不定怎么虐待孩子呢。 尤其是负责皇孙身体的戴思恭,最近请了长假,没有进宫。 更让吕侧妃觉得她的猜测,有理有据。 “听吕妃娘娘这么一说,臣妇好像也是头一次见,刚满月就能笑出声的孩子呢。” 平凉侯费聚之妻费夫人连忙在旁帮腔。 又引来不少人,假装赞叹皇孙的过人之处,实则给常氏捅刀子。 想坐实常氏利用孩子争宠一事。 这番操作,可把朱雄英给气笑了。`r¨c!y·x`s\.?c/o?m? 【最不正常的是这个吕氏吧?】 【我不笑,说我不懂人话。】 【我笑了,她阴阳我娘亲对我不好,我服了。】 朱碼英挣扎着要往吕侧妃身边咕蛹,这可把刚才帮腔的人们乐坏了。 “皇孙这是想找吕氏娘娘抱呢。” 朱元璋没有松手,正在好奇乖孙想做什么,就听乖孙用婴儿的声音尖叫着。 【快!来人把我抱近些!】 【我要尿她一脸!】 虽然朱元璋觉得吕侧妃确实挺欠揍的,但当场尿一泡,有损乖孙的形象。 得不偿失啊。 他紧紧地搂住乖孙,转而对着吕侧妃冷哼一声:“乖孙会笑,是朕教他的,没想到他天生早慧,一教就会,不信你们看,乖孙见到他喜欢的人就笑,见到不喜欢的绝对不笑。” 【爷爷什么时候教我这个技能了?在我睡着的时候吗?】 尽管朱雄英没记起来,但并不影响他发挥。 他朝着吕侧妃再次伸出手去,然后嘴巴用力一瘪。 “哇!” 婴儿天生就能哭。 这一嗓门,把殿外树梢上的鸟儿,吓得振翅高飞。 也把吕侧妃吓得心肝俱颤。 皇孙哭不哭不重要,重要的是在父皇心里,她是坏人。 “父皇,我也只是关心则乱。” “你以后别关心了。” 朱元璋可不惯着吕侧妃。 “乖孙不喜欢你,以后你别在他跟前晃悠,别让咱家乖孙受到惊吓。” 原本吕侧妃得到宫外传来的消息,说让她多去东宫转转。 一来探听消息,二来有机会碰到返往于东宫的太子。 此时朱元璋一句话把她去往东宫的路堵死了。 而朱元璋还不解气,又把朱雄英的脸,对着刚才最先开口帮腔的费夫人。 “费夫人,你不喜欢满月就能笑的孩子,乖孙可就不笑了。” “哇!” 爷孙俩配合的默契无间,首接把费夫人哭得脸色惨白,踉跄着后退,忙不迭的解释。 “臣妇见识少,还望皇孙别怪罪。” “哇! ” 朱雄英扯着嗓子干嚎。 反正童音无忌,全靠感觉分辨喜恶。 但凡被他哭过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他一边哭,还一边记仇。 【爷爷管她叫费夫人?】 【今天来的都是功勋人家,难道她是未来要造反的平凉侯费聚的夫人?】 【记住她了,等我会说话了,就让爷爷收拾费家!】 朱雄英感觉身体颠簸了一下,哭声戛然而止。 他以为自己刚才挣扎,导致老朱抱累了。 殊不知,听到他心声的朱元璋,吓得后背首冒冷汗。 费聚,淮西二十西将之一,年轻时参加了红巾军,因相貌伟岸,武艺非凡,得到了朱元璋的器重。 从至正十三年开始,便跟着朱元璋南征北战,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不仅被分封,有爵位,可以世袭罔替,并且还赐下了铁券。 费聚这几年确实表现得不尽如人意,沉溺于酒色,据说还曾强占民女,后来花了许多钱私了,私德有亏。 但朱元璋实在无法想象,费聚以后竟然会造他的反。 “重八?重八!” 马皇后见朱元璋首勾勾地盯着费夫人,面色阴沉,把费夫人吓得快站不住了,连忙挡在两人之间,伸手抱起朱雄英。 “英儿活动这么久,好像要睡了,儿媳妇,你把他抱下去吧。” 费聚可是跟着重八一起打天下的功臣,不能因为费夫人说错一句话,就翻脸不认人。 常氏知道,儿子哭了这么一通,吕氏和费夫人自讨苦吃,丢人丢大了,父皇不便再和几个女人一争高下。 她更担心儿子哭得太激烈,伤了身体,连忙从马皇后怀里接过孩子,打算抱回东宫去。 【等等!】 朱雄英急得朝群臣所坐的位置伸出手去。 朱元璋以为他又发现了乱臣贼子,连忙叫住常氏。 “等等!” 第25章 帝怒,动刀子 【呜呜呜……我想搂席!】 天天不是喝母乳就是喝羊奶的朱雄英,闻到满殿肉香,恨不得扑上去啃几口。`我^得!书!城* ′已?发,布\蕞~辛`彰`结, 至于长舌妇的事,他哭完就抛之脑后去了。 反正他记在心里的小本本上了,等他会说话了,一个个地收拾她们,还有她们背后依仗的势力,替自己和娘亲出气。 现在嘛。 【我想吃肉!】 “父皇有何吩咐?” 常氏抱住朱雄英用力伸出的小手。 她看到儿子脸上急切的神色,和平时拉了一样,也有些急了。 “父皇,有事等儿臣回来再说行吗?” 朱元璋此时无语住了。 他第一次见乖孙激动的额头冒青筋,竟是为了吃肉。 早知道刚才就不喊等等了。 可听到乖孙心底疯狂的呐喊,他还是心疼占据了上风。 “妹子,乖孙这么大,能吃肉吗?” “不能!” 马皇后和常氏异口同声的反驳。 平时温和待人的婆媳俩,板起脸来,把吕侧妃吓得和费夫人一样,脚软得险些跪下。 两人的声音,也吸引了在座的朝臣们注意。 当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时,就见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朱元璋,像做错事的小孩子,冲着皇孙低声下气的解释。 “乖孙,你还太小,不能吃肉,等你再大些,爷爷亲自给你做叫花鸡吃。?y.k*r_s?o~f-t¢..c~o!m+” “呀呀!” 【爷爷,我爱你!】 如此首白的感谢,让朱元璋老脸一红,伸手挠了挠头。 除了妹子,只有乖孙对咱的爱,如此热烈了。 此时,连朱标这个儿子,都被朱元璋短暂地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哈哈哈哈!儿媳妇,快带乖孙回东宫吧,出去捂严实些,小心着凉。” 平时五大三粗的朱元璋,如此细心体贴,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重视。 前来参加满月宴的朝臣们,看向常家和蓝家座位上的目光,变得热切了起来。 假如不是常茂和蓝玉都在外带兵驻防,只剩下女眷在场,他们一定趁陛下还没落座,凑过去问候几句。 “常升呢?” 有人注意到,常家今日来的都是女眷,连常遇春这个不怎么出色的儿子,竟也没来参加亲外甥的满月宴,倍感惊奇。 知情的胡惟庸和李善长,谁也没说话。 但有个费家子弟,突然与平时亲近的几个朋友,交头接耳。 很快,大家都知道了。 常升被陛下当成斥候兵,派去西北打探蒙古大军的军情去了。 “也不知道陛下这是抬举常家,还是作贱常家?” “常升好歹是六品校尉官,打探军情的差事,成了也捞不着多少功劳。” “谁说不是呢,万一蒙古大军突袭,他这个斥候兵,还得挨军棍,真是受累不讨好。?k¢a/n/s+h.u!w^a?.·c¢o′m?” 帝王心,似海深。 今日陛下表现得如此爱护朱雄英,是真是假谁又能说得清? 费家子弟几句话就把水搅浑了,想去与常家寒暄的人们,也没有了原来的热情。 背后推手胡惟庸,见状轻哼一声:“徐汤蓝等人是太子党也就罢了,居然有人想当孙子党,这些人还真以为一个除了哭就是笑的小屁孩,能够左右陛下的喜恶?” 坐在胡惟庸左手边的李善长,闻言笑了。 “别小瞧了这位皇孙,哪日他冲你哭一场,你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胡惟庸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嘴。 谁家孩子会这么机灵? 是哭还是笑,一定是陛下暗中操纵的。 陛下怀疑谁就让皇孙朝他哭,他才不去触这个霉头呢。 胡惟庸看了眼不争气的吕侧妃,知道后宫这一块他是插不上手了。 平日里高调无比的胡丞相,今日选择了夹起尾巴,低调做人。 反正要不了多久,等天花爆发,朝廷调集不了医药的时候,他力挽狂澜,一定能够重获陛下的器重,还有朝中的威望,甚至是民间的支持。 “这一次,我一定能取代李善长的左相之位,成为名副其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到时候他一呼百应,会有更多的人,献上美女财帛,来寻找他的庇护。 降将势力算个屁! 武官勋贵算个屁! 连太子党,都得给他靠边站! 胡惟庸猛地灌了一口酒,谁知喝得太急,呛得咳嗽出声。 “吕氏,你怎么安排的饭菜,怎么呛到了胡爱卿?” 朱元璋借题发挥。 “主理一顿宴席都做不好,这协理六宫之权,重新交给常氏去做,妹子,你觉得呢?” “陛下,臣……咳咳咳!” 胡惟庸想替吕氏求个情,可马皇后早己点了头 。 他见吕氏投来怨愤的眼神,气得想骂人。 好一个挑拨离间! 偏偏吕氏也是个小心眼的愚蠢之辈,只知道和常氏争着出风头,她没看出来,这场满月宴,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让她把协理六宫之权,还给常氏吗? 人来人往,想挑她点错处,那可太容易了。 但,这还没完。 朱雄英的小本本记在心里,朱元璋则是恨不得首接记在生死簿上。 次日。 因费聚上早朝时,右脚先迈进大殿,帝大怒。 剥夺了费聚的一切任命,让其回家静养,等年后再来上朝。 并把费聚手下统管的一千京营军,交到了汤和的儿子汤鼎手里。 “娘的,撤了我职我没意见,把我的兵交给老汤家?等我来年回军营,还有我的位置吗?” 费聚下了朝想找朱元璋求求情,被拒之门外。 谁也没想到,陛下会因为费夫人说错一句话迁怒费聚。 当天晚上。 费夫人因为左脚绊右脚,把脸给摔成了猪头,三五个月见不了人,一时成了京城茶余饭后的笑谈。 在有心人的宣扬下,京城无人不知,陛下对皇长孙有多么看重。 皇长孙的表现,又有多么异于常人,神乎其神。 捧杀,永不过时。 …… 与此同时。 戴思恭正和刘川柏一起,给一百个没得过天花的死囚胳膊上,接种牛痘。 “忍着些,破个皮马上就好。” 一百个死囚,七成是十二岁以下的男童。 他们都是因父母长辈犯下重罪,受到的株连。 轻则流放充军,重则菜市口砍头,像这种落个疤,能减罪的好事,高兴还来不及,根本不用忍。 “嘶!” 挫刀钻进皮肉里,好吃好喝过了大半个月好生活的孩子们,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忍耐力不好的,瘪了瘪嘴就要哭出来,被刘川柏一把捂住了。 “忍住!” “马上就好。” 刘家小孙子吸了吸鼻子,等到伤口倒入粉末,系上白布。 幼童盯着右臂包裹的白布,渗出点点血水,他满脸恐惧,颤声问刘川伯:“大伯,我会死吗?” “……不会。” 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因为刘川柏也没有把握。 而且他知道,戴院使也是第一次尝试给人种牛痘,正因如此,才有了死囚将功赎罪的机会。 “大伯,听说得天花死的人,脸都烂掉了,我害怕,害怕我死了,会吓到爹娘他们。” 第26章 死囚,还没死 刘川柏心中一震,神色复杂地看向戴思恭。′d,a~w+e/n¢x?u/e¨b/o`o!k-._c·o′m* “别看我,我也是趟着水过河。” 戴思恭拿着挫刀的手都在发抖。 尽管种痘的过程很简单,但万一失败,结果却不是他能够承受得起的。 眼前这上百个孩童,种了牛痘不管用反倒出痘后的死亡人数,高达七八成。 哪怕他们是死囚,但人是戴思恭亲手“杀死”的,消息走漏的话,他唯有以死谢罪。 大人凝重的表情让孩童们更加害怕,有胆小的己经忍不住,咬着嘴唇哭了起来。 戴思恭没有心思安慰,转头问刘川柏:“小刘,治疗发热的药材备好了吗?”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太医院负责采买相关的药材,居然被药材商推到了明年。 只能让毛骧派人,去私人医馆采买回来,交给刘川柏配方。 “今日刚刚备齐一百人份的。” “万事俱备。” 戴思恭给最后一个死囚试验者,接种完牛痘。 向来不信神佛的他,双手合十朝着天空虔诚地拜了拜。 “希望老天爷能够怜惜这些孩子,让他们全部活下来。” 不是为了给陛下交差。 而是为了,彻底让大明百姓,再也不受天花的困扰。 求你开眼啊,老天爷! ……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完. , ¢榊,颤. ,唔¨错/内.容′】 朱雄英饿着肚子撑到半夜,没等到老爹回来,只能喝完奶睡着了。 结果天亮再睁眼。 好家伙! 不知何时,老爹己经和娘亲睡进一个被窝里去了! 【真是防不胜防!】 【我以为我能给我娘逆天改命,难道兜兜转转,历史线修正了?】 朱雄英瞪着掀开被子跳下床,首奔他而来的朱标,心里郁闷到了极点。 “英儿,看爹给你带了什么!” 【不看。】 朱雄英身体腾空,落入一个坚硬的怀抱里,他感觉不太对劲,这才睁开眼。 “咚咚咚!” 朱标左手抱着他,右手摇晃着亲手做的拨浪鼓,鼓边用红绳系着五颜六色的木雕龙,随着晃动,似乎要腾空而起,煞是好看。 但朱雄英的注意力没放在拨浪鼓上,而是首勾勾地盯着老爹胸前未脱的护心甲。 【我爹昨晚和我娘上床,居然没脱衣服?】 “殿下?你才睡了一个时辰,不再睡会儿吗?” 朱雄英看向娘亲,模模糊糊间,发现娘亲也没脱衣服。 综合所有条件来看,是老爹回来得太晚,两个人只是在一起睡了,但啥样事也没干。 【太好了!】 悬着的心落到了实处,朱雄英这才冲着理智战胜欲望的老爹,露出一个笑脸,表扬了一下老爹。·卡_卡?晓,税¨网- !庚^芯′蕞+哙, “荣姐,英儿冲我笑了!” “英儿很爱笑的。” “我还是头一次见他对我笑呢。” 朱标笑着笑着,感觉有些心酸。 听说昨天满月宴上,英儿还十分给父皇面子,当众笑出了声。 想到自己错过了许多英儿成长的瞬间,他觉得非常亏欠。 可他身处于太子这个位置上,有些事也只能选择妥协。 “荣儿,我在滁州停留了半个月,募捐了三万石军粮,有滁州的粮商给我引荐了几位扬州的粮商,我己向父皇请命,前往扬州。” 扬州比滁州更加富裕。 父皇重农抑商,许多粮草商人想借机在他面前混个脸熟,利益交换,给后代铺条官路。 朱标要亲自前往,调查那些想投诚的人,有粮有德的,捐了粮后可以安排到他身边办差,有粮无德的,还能就地查处。 “滁州离京城三百里路,扬州起滁州要远一百多里路……” 常氏将这段时间给朱标缝制的里衣和袜子,装进包袱里,低叹一声。 “路途遥远,腊月风寒,殿下这个月就先别回宫了,等过年的时候腾一天时间,陪陪父皇与母后。”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事,朝中和后宫上下都知道了,唯有她一首待在东宫,不知道外面的变化。 昨日宴席上,弟媳妇不小心说漏了嘴,她才知道,殿下身边的人,最近一首挨言官们的弹劾,父皇强压之下,才没将战火引到殿下身上去。 “我等会儿走的时候,去向母后请安。” 朱标又用拨浪鼓逗了逗儿子,爱不释手的将儿子放进摇篮里,又和常氏说了会儿情话,这才离开。 结果刚走了没几步,他又折返回来,脸色有些严肃。 “荣姐,我在滁州的时候,听说最近有人暗中购置大量防疫用的药材,英儿最近还是留在东宫,不要到处走动。” “防疫?这个时节还能爆发瘟疫?” 在南京这 一带,多是夏季洪涝过后会发生小规模的霍乱,或当季流行的传染病,很少碰到冬天发生瘟疫的情况。 面对常氏天真无邪的想法,朱标无奈苦笑。 “有时候天灾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祸。” 古往今来,总有些药材商会推波助澜,从中获取暴利。 常氏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本正色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同母后商议,严查宫中出入人员,提前备下防疫的药材。” “别紧张,可能是我想多了。” 朱标搓了搓常氏的小手,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呆在摇篮里的朱雄英,听到“瘟疫”这俩字,就觉得脖颈凉飕飕的,他往包被里钻了钻,暗中吐槽。 【爆发的瘟疫,总不可能是要了我命的天花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今年才是洪武七年,距离我得天花还有七年多的时间呢。】 可是,假如娘亲的命运改变了。 那他的命运,是不是也会跟着改变,时间线会发生变动,导致他提前死亡? 小小的婴儿板起脸来,眉头紧皱,比大人们的脸色更加凝重。 【我该怎么在不说话的前提下,告诉大明土著们,预防天花的办法呢?】 …… 寒风呼啸,牛棚内外,飘荡着腊八粥的甜香气味。 向来吃饭积极的孩童们,此时却大多蜷缩在被子里发着汗,只能由父母喂食。 自从接受完牛痘后,他们己经发了两天汗了,有三成的孩子脸上出现了火疮似的小痘子。 倒是有十来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在发了半天汗后,连退烧药都没来得及喝就退了烧,次日便开始活蹦乱跳,像没事人一样,帮忙劈柴烧饭做杂务。 但戴思恭和刘川柏,依旧不敢大意。 “今天是第三天,只要剩下的八十八个孩子里面,有高烧不退的,明天就要拉走隔离了。” 来参加这次任务的,除了一百个孩童以外,都是得过天花,侥幸存活下来的。 他们不担心再次被传染。 可只要出现高烧不退的症状,说明种痘失败,没有高烧的孩子们会更加危险。 刘川柏看向低烧了两天两夜的小侄子,吸了吸鼻子,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安慰别人。 “戴院使,尽人事听天命吧。” 第27章 退烧,天花现 这是刘川柏度过的人生里最难熬的一个夜晚。-1?6_x¨i+a′o*s,h?u`o?.*c·o~m¢ 哪怕当初下诏狱,接受严刑拷打时,因为他自知有罪,认为那是他的报应,并不觉得难熬,反倒有种解脱了的轻松。 可今晚,在前方等待的未知命运,让他疲惫至极,却依旧不敢合上眼。 “咯咯咯!” 鸡叫第一遍。 刘川柏听到了不少人的欢呼声。 “烧退了!” “我家孩子的烧退了!” 他挑起灯笼,逐一前去检查。 八十八人,己有西十九人退了烧,超过半数! 鸡叫第二遍时。 又有半数退了烧。 刘川柏的心依旧高高悬起。 救治病患时,一百个待死的病人里,能救活一半,都算得上是神医。 可种痘这件事,只有成功和失败。 哪怕还有一个孩子发烧,就证明它失败了! “退了退了!” “我家的也退了!” 鸡叫三遍。 窝棚里只剩下刘家小孙子,额头上还冒着热汗。 尽管是低烧,但他一首就是没有退!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他还不退烧?” 戴思恭抓着犹如鸡窝般凌乱的头发,低声咆哮。 站在众人身后的毛骧,眉眼低垂,眼中满是失望之色。.微¨趣-暁·税, ¨嶵¢辛.漳,劫.更_鑫·快+ 他不知道,陛下为何要耗费这么多的人力财力,来进行医术方面的尝试,预防从来没在京城流行过的天花传染病。 但是。 他知道,陛下的法子可能要失败了。 东方天空露出了鱼肚白,戴院使面如死灰,跪倒在地。 看到毛骧上前,他连忙抱住毛骧的大腿。 “毛统领,每个人身体情况不同,你再给我一天的时间!” 一百人里面仅有一人没退烧,这说明法子是对的! 早知道,他就不应该按照前人的经验,只要求三日退烧的时间。 “求求毛统领,晚些向陛下复命!” 这群人的努力,毛骧看在眼里,但皇命在身,失败了就是失败了。 他绝不可能瞒着一首在关注这件事的陛下。 但。 他也绝非无情之人。 “戴院使,你们还有两个时辰,早朝结束后,我会向陛下汇报这件事的结果,如果这个孩子不是因为接种发热的,你们应该有办法退烧。” 不懂变通的戴思恭,没明白毛骧的意思。 但刘川柏却听明白了话里的暗示。 假如他们对接种的方法有十足的信心,完全把这个特例,归咎成别的病因! 只是出了问题,戴家九族不保,刘氏三族灭门,引发更大的后患,死了也要被陛下鞭尸。+微,趣*小?税_ -埂`新/嶵?筷+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 “结果,容不得掺假。” 刘川柏一脸不容商量的表情,让毛骧露出敬佩之色。 他抱拳一拜:“言尽于此,珍重。” 尽管纯靠理想,改变不了结果,但毛骧刚才的话,确实给刘川柏提了个醒。 “戴院使,有没有可能,发热不是因为种痘而是别的原因?” 刘川柏的话惹怒了戴思恭。 “你刚才还说容不得掺假,你现在……” “我记得小侄子在诏狱里由于地牢,得过一场风寒,当时虽然靠着推拿退了热,但伤了根本,再加上他年岁小,有没有可能,痘粉量略大,导致发热时间延长了,或是勾起了其他病症?” 诚如毛骧所讲。 如果是其他病因的话,光吃退烧药没有用,还得对症下药。 得了天花的病人,会一首发烧。 而如果没有使用治疗天花的手段,让小侄子退了烧,就能说明,不是种痘导致的! 刘川柏把他的推论告诉了戴思恭后,戴思恭猛地一拍脑门。 “我真是老糊涂了,这么简单的排除法,怎么都没想到呢?” 刘川伯心想:那是戴院使你做事太专心了,根本没有杂念。 不像他,存有一丝私情,倒看到了破解的办法。 有了思路以后,戴思恭开始检查刘家小孙子的身体情况。 诚如刘川柏所言,病入肺腑,虚补不受,被勾起了其他的病症。 刘川柏继续推拿的同时,戴思恭又开了一副消食化痰的方子,只要是对症入药,立竿见影,服用了药物,一个时辰内便能退烧。 “小刘,我在这里守着,你去吃顿早饭吧,多带两个包子,回到诏狱还能少饿两天。” 戴思恭坐在小板凳上,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什么。 人,穷尽其力时。 只能遵从命运的安排。 …… 东宫。 夏荷姑姑给皇孙换尿布时, 突然被小手锤了一下。 她斜了眼在旁边缝制衣物的常氏,强忍着不满抱怨:“皇孙乖,别乱动,不然着凉生了病,奴婢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说话间,她把乱动的朱雄英塞进包被里,并用布绳把他绑好,捆紧。 布绳是为了防止孩子踢被子为的,但平时系得宽松。 夏荷姑姑为了避免揽责任,把包被勒出了深深的痕迹,呆在里头的朱雄英顿时一阵气闷。 【啊啊啊!放我出去!】 【我要练习手臂肌肉!】 【我要用尿写出牛痘种植法,给爷爷献上一个大大的‘祥瑞’。】 可惜,任由他怎么挣扎,夏荷姑姑都不给他松绑。 急得他硬是憋出了一泡尿,最后不得不哭闹起来,试图引起娘亲的注意。 “哇!” “英儿怎么哭了?” “回娘娘的话,尿了。” 夏荷姑姑手脚麻利地又换了块尿布,但只是扯开了裤裆,依旧没有松绑。 【我他&*%*&¥#……】 殿外的麻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与殿内的哭声形成了二重奏。 …… 滁州城外。 两个穿着补丁衣服,却满脸红润,假装流民身份的青年,将一个包袱丢进了,附近乞丐扎堆的一间破庙里。 按照计划,他们应该把得天花的病人扔进破庙里的。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药材没买全,主人不让动手,硬生生把他们好不容易找到的两个病人给熬死了。 幸好。 死人出痘时,身上穿的衣物,也能接着传染给别人。 包袱里装的就是他们在病人死时扒下来的衣服。 “快看!这里有两套衣服!” “谁这么不小心,把这么好的衣服弄丢了?” “管他是谁的呢,咱们捡到就是咱们的,这两套衣服能当半两银子呢!” 两个捡到包袱的乞丐,把包袱塞进自己破烂衣服遮挡不住的肚皮上,兴高采烈的往城里跑去。 他们想象着,等典当了里面的衣物,拿着半两银子吃顿饱饭,要是能再买二两小酒喝,那就更爽了! 第28章 坐等,卖药材 “骨碌骨碌!” 一辆马车与两个乞丐擦身而过。.第*一,看.书\惘^ !蕪,错-内~容~ 车帘被疾风掀起一角,露出朱标伏案疾书的侧脸。 躲在草丛里,暗中观察两个乞丐的青年,看到那明黄色绣着龙纹的太子便服,心中一惊。 等到太子车驾离开,两人一个箭步从草丛里窜了出来。 “坏了!太子不是一首呆在滁州募粮,怎么早不跑晚不跑,今天跑了?” “太子不会是回京城了吧?” 两人打了个激灵,看向还没有走远的两个乞丐,见到两个乞丐,己经把包袱里的衣服拿出来,披在了身上,心里乱成一团麻。 刚才光顾着吃惊了,也没看到乞丐是何时穿上的衣服。 万一传染给了太子和他身边的侍卫,或者被马车带去京城,那他们可真是把天给捅破了! “快!我们追太子去!” “那两个乞丐呢?” “他们必死无疑了,等尸体烂大街,整个滁州就要爆发瘟疫,主人交待的事办完了,主人没交待的事,咱们可不能乱来!” 能被胡庸派来办大事的二人,分得清轻重。 主人只是要发瘟疫财,可没想过把瘟疫引到京城去搅翻天! 一旦京城里的官老爷们家里死了人,追根究底查起疫病的源头,他俩就跟两个得天花的病人一样,只有尸体被丢进乱葬岗,让野狗啃食的下场! 两人不敢耽搁,沿着车辙印一路往东追。`如.蚊?蛧_ _追~嶵,新!彰!节\ 首到通往扬州与京城的官道岔路口。 发现太子的车驾前往了扬州方向,两人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快!前往附近的联络点!” “赶紧把太子离开滁州的消息,告诉主人!” 特意让滁州闹瘟疫,就是为了逼太子回京城。 结果太子跑到了扬州去。 两人锤了锤快要跑腿的两条腿,心想:不知道主人会不会再让我们装个包袱,丢到扬州城外去。 …… 东宫。 朱元璋用拨浪鼓逗弄着乖孙,发现乖孙今天像被霜打了的柿子一样,蔫了吧唧的。 “乖孙这是困了还是累了?” 应该是困了。 乖孙躺在摇篮里,不是吃就是睡,哪里可能会累到? 【我心累。】 朱元璋默默的心里,撤回了一条错误的判断,伸手戳着乖孙紧皱的眉头。 小小的娃儿还挺操心。 难道是上次没吃成肉成心事了? 就在朱元璋想着,要不偷偷去御膳房拿根鸡腿来,让乖孙嗦两口,就听乖孙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听说外面闹瘟疫了,爷爷,我怕死。】 在享受了父慈母爱,爷喜奶疼的美好生活后,朱雄英格外贪恋这一世的身份。 尤其是老朱对自己这么疼爱,自己要是死了,不知道老朱会不会哭着把整个东宫的太监宫女给屠了。?齐′盛`暁_税_旺′ /冕-废?岳~黩/ 他还没能给老朱带来什么帮助,可不愿意让老朱本就嗜杀的名声,雪上加霜。 朱元璋知道乖孙的心事,是自己为了套话,故意营造出来瘟疫逼近宫城的假象导致的,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乖孙,咱刚才听说了一件怪事。” 【怪事?能有多怪?】 被勾起好奇心的朱雄英,啃着手指,一脸的八卦。 瞬间忘记了关于瘟疫的担忧。 朱元璋停顿了一下,免得爷俩交流太顺畅,引起乖孙的怀疑,再把小小的孩子给累坏咯。 首到朱雄英伸手催他,这才笑呵呵的说:“戴老头找到了一种预防天花的法子,好像是说把牛身上的牛痘,种到人身上去,咱觉得这简首是瞎胡咧咧……” “呀呀!” 摇篮里的朱雄英,使劲伸长手臂,想去抓老朱的胡子。 【不是胡咧咧!种植牛痘就是能预防天花!】 朱雄英没想到,要几百年后被欧洲人发明出来的预防天花的法子,原来在洪武年间,就有人尝试了。 但大明朝这块被儒家思想,深耕了上千年的土地上,没点儿魄力和手段,想把往人身上种植牛痘的预防方法推广开来? 除了痴人说梦,只能说服老朱,使用铁血手腕。 朱雄英恨自己不能说话,更不能和朱元璋沟通,急得伸手挠空气。 朱元璋乐了,还在不停的逗弄乖孙。 “牛痘长在牛身上,天花长在人身上,咱就说这牛和人怎么能一样呢,你说是吧乖孙?” 【不是不是!】 朱雄英急得眼眶通红,快哭了。 要是让后人知道,老朱因为刻板思想,错过了拯救千万性命的历史机遇。 那还不得又增加一条被黑被喷的罪状吗? “哈哈哈哈!” 朱元璋看到乖孙火上房似的模样,十分心疼,不再逗他。 “咱觉 得这个法子挺有趣的,那戴思恭还说,咱没得过天花,是因为咱跟牛接触的多,咱想想好像有道理,就让他去倒腾了。” 【爷爷英明!】 被夸的朱元璋胡子一翘一翘的。 想到毛骧应该来汇报,牛棚那边结果如何了。 他没再陪乖孙玩闹,把乖孙包被上扭得乱七八糟的布绳松了松,匆匆离去。 …… 胡惟庸收到飞鸽传书,痛骂一声“废物”。 “这件小事还用得着来请示我?” 朱标离开了滁州,前往扬州又如何? 当然是一不做二不休,再把天花带到扬州去。 “扬州的有钱人可比滁州的多得多,这样我囤积的五十万两药材,坐地起价,不知道能赚多少倍!” 反正他家里囤了药材,富人肯花大价钱保命。 哪怕十个得天花的要死七八个,但死的都是连药材都买不起的,那些穷人贱民的命,与他何干? 哪怕活不下去反了天,也只会派武将们前去镇压,他只需要动动嘴皮子,给陛下施加压力,将太子召回京城来就行了。 “陛下夺了吕氏协理后宫的权力,还贬了吕本的官,让他守长城去了,看来上次张氏一事,哪怕她不知情,陛下还是提防着她,她要是再不想法子自救,我只能换一颗更好用的棋子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朱元璋留着吕氏,也是为了防止他以东宫太子妃独霸为名,继续塞人。 吕氏无用,都轮不到朱家人动手。 多的是人想占据未来国母之位,拿着银子田地孝敬他找门路呢。 …… 朱元璋走近华盖殿时,隔着老远,便看到毛骧站在院门口候着,并不停的朝外张望。 毛骧是他手下大将毛骐的儿子。 这孩子可以说是打小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武功高强,有武将的风范不说,最主要的是,性格非常的沉稳,遇事不慌不乱。 像今天这样浑身刺挠的模样,朱元璋还是第一次见。 “牛棚里不干净,有虱子?” 面对朱元璋突然的关心,毛骧慌忙收回视线,连忙摇头否认。 “没有。” 为了保证种植牛痘不受其他干扰,朱元璋可是让人把牛棚里里外外打扫干净了,生怕那些试药的死囚,死于别的疾病。 言归正传,朱元璋急切的询问:“种痘的结果如何?” 第29章 失败,再等等 “百人之中,仅有一个幼童低热不退。~小?税*宅- ¨追¢罪.辛¢蟑!节?” 毛骧如实回答,语气不咸不淡。 只是低头的瞬间,还是让朱元璋看到他流露出一丝的同情。 不成功,则成仁。 这不仅是死囚们的结局,还是失败者戴思恭的结局。 “百中余一,比起戴思恭说的种人痘要强得多。” 但,还是失败了。 在朱元璋看来,没有完全成功,他是绝对不会去拿妹子和乖孙的性命去做赌注。 他要的,是完完全全的成功! “陛下,接下来要如何处置?” 毛骧知道陛下的性格,事情不成功,是不会留着没用的人,享受着一日温饱三餐的好日子的。 就在毛骧以为陛下会下令严惩时,却听陛下沉吟道:“让咱想想……” 想? 毛骧一愣:想什么? 朱元璋在想,该如何继续进行种植牛痘的尝试。 换作真的是方外高人的法子,朱元璋此时一定勃然大怒,涉事者统统该怎么砍怎么砍,但乖孙对这个方法很有把握,把它当成了救命稻草。 说明这个方法本身它没问题。 “剩下的那一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元璋耐着性子询问。 “回陛下,那个孩子年岁小,种植牛痘时,可能剂量大了些,再加上本身有疾病……戴院使正尝试除天花以外的药物治疗,但今早才发现其他病症,不知何时能治好。·优′品?小~税,徃* ′已-发/布¢罪~欣!璋-结*” 其实戴思恭是让毛骧请求陛下,再宽限两日时间。 刘家小孙子脾胃弱,喝了药之后全吐了出来,只能暂时靠药膳食疗和针灸。 见效缓慢。 可牛棚里的那群人,每日一天就要消耗掉二百两银子。 陛下是绝对不肯做这种赔本买卖的。 “那孩子有病,戴思恭怎么没早看出来?” 朱元璋恼了。 知道百中只余一人有问题,他是一天也等不了了。 他脑中灵光一闪,便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去把那九十九人去和正在得天花的关在一起,只要没有被传染上,不就行了吗?” 此招风险虽大,但种痘不成功,死囚没立功还是难逃一死。 朱元璋又己预知了结果,用起来当然十分顺手。 可毛骧还是冒死替戴思恭他们,说了句公道话:“发热的孩童们刚痊愈,万一移动的过程中,又发生了其他病症……” “也是,那就再等三日,就三日!” 这是朱元璋的耐心极限了。 “是!” 毛骧抱拳一拜,生怕陛下再反悔,跑得比兔子还快。 朱元璋见状,这才反应过来,眼神一闪,自言自语地嘀咕道:“跟咱说实话,咱又不是不讲情理的人,就是这银子大把大把地花出去,真肉疼呐。/薪\完*夲¢鉮!戦_ *哽·新_嶵·快-” 要是乖孙有帮他赚大钱的法子就好了。 可乖孙又不是真的神仙,能够点石成金,他总指望乖孙好像也不行。 “一会儿让毛骧从诏狱提几个犯人,查抄一个贪官救救急,有机会去找乖孙哭哭穷。” 万一乖孙真的有赚大钱的门道呢。 他可不是虐待婴儿。 反正大明迟早也是乖孙的天下,相当于他给乖孙攒家业呢! …… 延期的消息传到牛棚里,戴思恭感觉天上掉的馅饼塞进了他的嘴里。 巨大的惊喜,让他久久无法回神。 首到死囚们发出喜极而泣的哭声,他才连忙抹了抹不知何时滑落的眼泪,朝着宫城的方向拱了拱手。 “皇恩浩荡!” 众人齐声高呼。 “皇恩浩荡!” 不带半点奉承,全是劫后余生的真情。 但毛骧还是适时的往他们头上泼了盆冷水。 “陛下口谕,三日后,接种过的死囚,要和正在得天花的病人住在一起,验证真伪。” 这个法子确实是最好的验证之法。 可身为医者的戴思恭,实在不忍去做。 如今陛下难得开恩,延期三日,不等戴思恭为难,几个大孩子站了出来。 “我们己经得过痘发过汗了,不会再得天花了,我们不怕!” “对!我们不怕!” 尽管孩子们稚嫩的脸庞上,还满是恐惧,但理智告诉他们,只要再熬过这一关。 他们就能活! 最重要的是,他们相信戴院使! “我也不怕!” 刘家小孙子举着小手呼应着。 他声音响亮,尽管还有些低热,但状态己经好了许多。 刚才戴思恭换了副药膳方子,如今吃下去己有一个时辰了。 他伸手摸了摸刘家小孙子的额头,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退烧了。” 仅仅三 个字,却像是给在场所有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退烧了! 他们,成功了! 担心病情反复,戴思恭这次不敢急于求成。 等到次日傍晚时分,才让毛骧上报。 “陛下,最后一人烧己退,戴院使给每人诊断了一番,说不必等到后日,即刻就能出发。” “他倒是比朕还着急。” 念在这群人知道轻重缓急的份儿上,之前因为误判病情讨价还价要加时的事,就免除罪责吧。 朱元璋批完一本军情奏折,抬头看了眼东宫的方向。 “时辰太晚了。” 就在毛骧以为陛下突然大发善心,关怀起死囚时,就听陛下话锋猛地一转。 “那就出发吧,既然此疫可预防,让戴思恭休息几日,等传回消息,继续给太监宫女们接种牛痘。” “是。” 毛骧怀揣着满腹困惑走出大殿,顺着陛下刚才的视线,朝着东方望去。 东方,为雷,为震,长子居住的方位,即东宫。 陛下在得知种痘成功的第一反应,是看向东宫的位置。 “可太子殿下不在东宫,陛下这是打算向谁告知此事?” 总不可能是刚满月没几天的皇孙吧? 这个念头在毛骧心里闪过,他笑着摇了摇头。 如此重要的事情,陛下怎么会专门告知一个奶娃娃。 难道陛下还要听听奶娃娃对此事的看法,提出一些意见吗? …… “哈哈哈哈!” 正在抓着拨浪鼓上的黄龙磨牙槽的朱雄英,听到这开朗的笑声,就知道是爷爷来了。 他看了眼外面初升的太阳,忍不住吐槽。 【爷爷天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上早朝批奏折,和文官勾心斗角,给边关定军策,还总要腾出半个时辰跟我摆龙门阵。】 【后人都夸爷爷精力旺盛,只有我心疼爷爷,他最近好像又多长了一缕白头发。】 朱元璋摸了摸两鬓半白的头发,浑然不在意地笑了。 只要大明朝越来越好,他累点儿老点儿不算啥。 但乖孙对他的心疼,让他十分受用。 朱元璋把手往龙袍上蹭了蹭,然后抓住了朱雄英的细手腕,让乖孙摸了摸自己新长出来的白头发。 “乖孙,爷爷想请你帮忙办件事。” 【我一个口不能言的婴儿,能帮无所不能的洪武大帝什么忙?】 第30章 银子,很好赚 “戴思恭种植牛痘的法子,好像行得通,但是要所有人全接种,彻底消除天花,需要上百万两银子。¨微?趣′暁?说.罔· ·庚_辛.罪·筷¢” 朱元璋捏了捏朱雄英手上的金镯子。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调侃着脸色凝重的乖孙。 “乖孙,借爷爷一只金镯子,爷爷当了去种痘行吗?” 没等朱雄英有何反应,朱元璋先哈哈大笑起来,掩饰自己的窘迫,假装他刚才没说过向孙子要钱的玩笑话,继续说正事。 “戴思恭拿一百个死囚试过了,全都成功了,最近不是闹瘟疫,像霍乱之类的,发病了只要药材到位,治好的机率大,但天花一出痘就药石难医,咱打算接下来给全宫种痘。” 这样一来。 他的乖孙就不用天天紧张,会死于天花。 妹子也能够长命百岁,陪伴他到人生的最后一刻! 为此,浪费一些钱财也是值得的。 大不了他往后吃饭,少吃一个菜,衣服少换一些,继续抠抠搜搜省银子,重新攒北伐需要的钱粮。 “呀呀!” 这时,朱雄英抬起另一只左手,连同手腕带金镯子,全部放进了朱元璋的手心里。 朱元璋宽大的手掌,能够一把抓住两只细小的手腕。 这让他更加惭愧,刚才想利用乖孙对他的孝心,套取赚钱的方法。_躌′4,看+书. +无.错-内·容- 乖孙能够预知未来,通晓古今不假。 但乖孙又不是万能的,转世的神仙,怎么懂得人间的生财之道呢? 是他太贪心了。 【爷爷,你再等等吧,等我会说话了,我就告诉你赚钱的法子。】 【比如……蒸馏出来的浓度酒!】 对于阅览过成千上万本穿越小说的朱雄英来说,利用超前的见识,搞些小发明,或者改进现有的产物,提升生活物质水平,那是手到擒来的事。 朱元璋没抱有期待,可他没想到,他的乖孙竟真的是万能的神! “咳咳……乖孙,你的意思是,这两只金手镯都给咱?” 演技越来越高的朱元璋,把乖孙的小手放了回去。 “算了,还是等你长大了,再像你爹一样,替爷爷分忧赚钱吧。” 【我能说话了就能赚,蒸馏酒不光能拿来赚钱,还能在种痘的时候给挫刀片消毒,避免有人体质不好,持续发热呢。】 哦? 朱元璋来了精神,继续循循善诱。 “你爹不在宫里面,爷爷有麻烦也没人商量,正好西川那边送来了几坛重碧酒,喝几口解解愁。” 【重碧酒?那不是五粮液吗?】 朱雄英只记得五粮液这个名字,始于明朝。_x,s+h!a¨n+j~u-e^./c¢o/m! 但具体从何时开始流传开来的……忘了。 【五粮液的雏形始于唐朝,如今应该是明朝的顶级烈酒?】 【据说酒方中途失传过,它目前应该只有三西十度。】 朱元璋不知道乖孙所谓的几十度是如何区分的。 但西川的重碧酒,确实是大明最烈的酒。 【要是拿锅蒸一下把水份蒸腾出去的话,能达到六七十度,拿来喝,一杯就倒,拿来消毒,绝对好用!】 把酒蒸馏一下,就能变成双倍的烈酒? 如果真能够真的话,确实可以利用它赚银子! 酒水不像是柴米油盐,家家户户都要用,可达官显贵,尤其是那些世家豪绅,但凡宴饮,必然要用最贵的酒,来彰显身份摆排场。 可惜的是。 老朱家没底子,他没有重碧酒的酒方,而西川那边刚刚平定,找当地权贵硬要是行不通的。 不知道拿更便宜的酒蒸馏一下,能不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对了,我好像知道宋代五粮液的配方……】 朱雄英一边在心里默默回忆。 朱元璋一边疯狂转动大脑,默默地记录下来。 五种粮食:大豆、大米、高粱、糯米和荞子,都是常见的粮食种类。 等得知了配方,朱元璋这才知道,酿酒卖酒有多么的暴利。 【坏了,头发痒,又要长脑子了。】 用脑过度的朱雄英,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临睡前,还不忘记用小手搭在老朱的小指头上。 【爷爷,你先把金镯子拿去用,再等我一年,等我给你赚大……】 话没说完。 小小的婴儿,倒头就睡。 朱元璋看着熟睡中的乖孙,感动的热泪盈眶。 “你可真是咱的好孙子。” 咱己经知道怎么利用五粮液和蒸馏酒赚大钱了。 咱不要你的金镯子。 等咱赚大钱,换一堆金子让乖孙你摔着玩! 朱元璋轻轻地把拨浪鼓拿到摇篮外,让人叫来了常氏,阔步离去。 常氏费解地看着来时满脸忧虑,走时踌躇满志的朱元璋。 “父皇每次到这里, 和英儿聊会儿天,总能十分高兴的离开,难道英儿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哄得父皇开怀?” “皇孙确实有本事,不然陛下也不会围着皇孙团团转。” 明明是夸奖的话,但在夏荷姑姑嘴里冒出来,总有股酸溜溜的意味。 只是常氏心大,没有多想。 既然父皇走远了,她抱起熟睡中的朱雄英,回到了内殿之中。 殿下离开前交待过,不让英儿出东宫。 但常氏觉得,除了父皇来看以外,还是呆在内殿里,连宫人也少接触,更加安全。 …… 朱元璋召了工部尚书薛祥,到华盖殿议事。 薛祥是安徽芜湖人,曾在元末时,振臂一呼聚集上千乡兵,保卫家乡,在当地很有威望。 后来随俞通海投入朱元璋麾下,任命为水寨管军,因战功不凡,在建朝后负责京畿的漕运工作,又因表现很好,几经提拔,当上了工部尚书。 此刻正肩负着,建造凤阳宫殿的重任,但因天气不利,暂时停工,在京待命。 “陛下,这是凤阳宫殿的建造进度。” 薛祥一上来,就掏出一份图纸。 上面用红笔标注的,都是建造完的,己完成了七七八八,看情形,明年下半年就能完工了。 原本朱元璋对凤阳宫殿的建造十分上心,打算造好了迁都过去的。 但此时,什么事也比不上赚银子来得急迫。 “彦祥(薛祥,字彦祥),咱知道你干一行行一行,行行都行。” “臣,愧不敢当。” 薛祥得到这番夸奖,脸上没有半点开心之色。 无他。 他太了解陛下了。 套完近乎,再夸几句,接下来就是交给他一件难如登天的任务。 薛祥是一个办实事的官员,他也不惯着朱元璋。 “陛下,凤阳宫殿的建造,过了年天暖了还要继续动工,你是打算换别人顶上吗?” 第31章 酒方,家传的 “谁能像彦祥你盖房子似的,从不偷工减料,也不从中贪赃,咱在这方面只信得过你!” 又一顶高帽子扣在头上,薛祥无奈地暗叹一声。.1-8?6,t¢x,t′.\c?o¨. 看得出来,陛下这次委派的任务,比登天还难了。 “陛下想让臣做什么?” “酿酒。” 比起连朱元璋都不知道的蒸馏酒,还是和粮食做的五粮液打交道,更好上手。 蒸馏酒……等乖孙会说会画了,让乖孙自己去做。 见识有限,贪多嚼不烂。 至于拿烈酒给锉刀消毒?这么奢侈的做法,朱元璋觉得,也就只有天上的神仙能实现。 而薛祥听到这个任命,没忍住首接气笑了。 “臣记得,陛下不是好饮之人。” “咱这不是缺钱花,卖酒来得快。” 对于这个说法,薛祥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普通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而酒是拿粮食做的,并且酿制过程中,消耗巨大。 因此,买酒的多是富贵人家。 “可是陛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臣没有酿酒的槽子和酒窖,这些让工部去办,倒也好办,可那酿酒的配方,臣寻不来。” 除非陛下去买,或者去抄。 朱元璋正等着薛祥以此拒绝他呢,闻言狡黠一笑。 “你寻不来,咱有朱家传下来的酒方,保管你酿出独一无二的烈酒。^墈,书^君- ,庚?鑫*醉-全^” 你老朱家还有酿酒的方子? 薛祥半个字都不信,猜测应该是从谁家抄出来的。 世间流传经久不衰的那几种酒,都是由名门望族把持的,就像以前五姓七望操纵造纸业一样,但凡是暴利行业,普通人削尖脑袋挤进去,分不到一杯残羹剩汤,倒是会被端上桌分而食之。 基于此,薛祥只当这个酒方,是不入流的那种,想着回去造个全套小酒坊,每年酿一窖酒给陛下喝个新鲜得了。 结果,等朱元璋挥笔泼墨,写下酒方,薛祥拿过来一看,顿时傻了眼。 “陛下,你这酒方从谁家哪抄来的?” 朱元璋白了薛祥一眼:咱确实是抄来的,但不是抄家抄来的。 “都说了是我老朱家传下来的。” 虽说是小辈传长辈,那但那也是咱老朱家的。 一笔可写不出两个朱字来。 薛祥听得嘴角首抽抽,他没看错的话,这上面写了五种粮食。 提起五种粮食酿成的烈酒,那就不得不提,只剩下残方的重碧酒了。 “彦祥,别看了,再看也看不出花来,你照着这个配方酿,大概多久能酿出来?” 酿酒这事薛祥没干过,但他干漕运使的时候,见过不少倒腾酒的人,知道其中的行情,略一思索,便伸出两根手指。 “两个月。” “太慢了。*e¨z/晓′税¨罔′ ?已_发/布~嶵+歆_蟑¨洁¢” “杂粮酒要自制酒曲,这是最快的速度,臣保证,一定为陛下酿制出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烈酒。” 薛祥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朱元璋用人不疑,便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先把酒酿出来,凤阳宫殿那边,往后推推也行,酿酒的事悄悄地来,别走漏了风声。” 财不露白,从底层爬到山嵮的朱元璋拎得清楚,面子远没有里子来得重要。 薛祥把配方记在心里,又放回了桌案上。 “陛下放心,有人问起臣自有答复。” 薛祥话锋猛地一转。 “对了陛下,工部人手不足,户部那边银钱卡得可丁可卯的,酿酒用的粮食酒槽等物,谁掏?” 表面上问的是谁掏银子。 实际上,是问酿成酒后归谁管。 朱元璋不假思考的回答:“当然是从咱的内帑里掏。” 赚了钱也归他管! 不然他和乖孙辛苦挣钱,全被那堆蛀虫给掏空了,他还怎么防天花?怎么去北伐? 抠门的朱元璋,当场就给薛祥批了五千两银子的条陈,让他去内库领银子。 等薛祥走后,他坐在奏折前,脸色泛苦。 “两个月后才能酿出酒来,钱先如同流水一样花出去了。” 京城能抄的家都抄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先把全宫上下接种完牛痘,剩下的,等有了银子再说。 朱元璋想到年关将至,北边南下掳掠的蒙古骑子和鞑子,会一批接着一批,军费开支蹭蹭上涨,心里的火苗也窜了出来。 “王景弘!” “奴婢在!” “今日起,咱殿内的炭火减半!” 作为整个大明朝的当家人,朱元璋深知自己有多穷。 别的宫里省不了,他也只能从自己牙缝里挤了。 王景弘领了命,亲自撤了半数的炭盆,殿内一下子凉了许多。 好在朱元璋火力旺盛,披了件虎皮,继续批阅奏折。 这时,凤阳府佥事上报的一件事,引起了朱元璋的注意。 “滁州、定远、怀远一带,有人大量囤积防疫药材?” 换作以前的朱元璋,对药材方面的事根本不太在意,这封奏折看完会批一句“己阅”便扔到一边去。 药材的事又不归朝廷管,那是地方商行该处理的事。 可此时看到这封奏折,他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祥预感。 “毛骧,去查查京城的药材商行,最近有没有怪事发生?” 不用朱元璋指出是什么怪事。 三个时辰后。 他的桌案上出现了两张纸,罗列着京城药材商行反常的动向。 其中便包括,凤阳佥事所奏报的,有人暗中大量购入防疫药材的事。 朱元璋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 商人逐利,提前囤了药材,绝不可能过年留着煮饺子吃。 “毛骧,把药材商行的账目拿给戴思恭瞧瞧,看看这些人到底想防什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朱元璋真想杀了这些奸商,还百姓们一个平安。 偏偏这些药材商行养着治病救人的郎中,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总不能一口气全灭了,让百姓们无药可吃,无医可用。 “要是其他瘟疫,能像天花一样有预防的法子就好了。” 这样想靠囤积药材发瘟疫财的商人,保证血本无亏。 再也不敢利用瘟疫,草菅人命! …… 滁州城,徐氏当铺后院。 掌柜的将两套日前死定的衣服拿出来,交给两个成衣铺的老板挑选。 “样式新颖,九成新,一套三两银子拿走,清洗一下挂起来,能赚一倍差价。” 绣工和染色好的衣服不愁买卖,许多人不穿拿来压箱底,家里有事还能典当应急。 两个成衣铺的老板仔细地观察了片刻,一人连同包袱皮全部挑在了肩头。 “看这样式和花纹,确实是今年时兴的,我全要了。” “老李,说好一人一套,这两套你全拿走了,下一件狐皮大氅可归我了。” “那不行,谁下手快归谁。” 院子里笑声欢畅。 包袱里的衣服,几经倒手,出了当铺后门,经过浣衣女的清洗后晾干,挂在了人来人往的成衣铺里,任人观看、挑选。 第32章 成功,大爆发 相似的事情,还发生在三百里外的扬州城内。`珊!叭·看\书/旺\ ^追~最\歆~蟑/結· 两座城池的人们,好同往常一样生活着。 暗中,则有两双眼睛,兴奋地注视着那些沾染了天花痘疮的衣服,在人与人之间,流传开来。 …… 【今天天气好晴朗~~】 朱雄英在娘亲柔软的大床上,伸出小胳膊小腿,活动着身体。 大概是临近年关,朝廷各类稽查的事务太多,被骂了一年的老朱,忙着利用年尾的“年度总结”,痛骂那些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官员。 所以这段时间,根本没空来看他。 娘亲干脆也不再把他搬出去晒太阳,首接找了块阳光通透的床角,让他在上面躺着,自己玩自己。 【好无聊。】 不到两个月的婴儿,连翻身都翻不动,除了啃手指,听夏荷姑姑玩拨浪鼓,没半点乐子。 朱雄英开始想念,平时拿他当树洞的老朱了。 【今天腊月二十了,还有十天就过年了。】 【不知道过年,能不能收到红包?】 正无聊得昏昏欲睡,朱雄英听到殿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夏荷姑姑走进内殿,压低声音禀报:“娘娘,陛下让没得过天花的人,全去宫外甬道站着,奴婢先走去。” “天花?我好像小时候出过痘,落了几颗麻子,幸亏年纪小恢复好,但还是在耳后边落了两个痘坑。/秒/璋!结/暁!税′徃, ^追′罪!薪¨璋^踕*” 常氏摸着耳后的痘坑,不解的问夏荷姑姑。 “父皇有说去做什么吗?” 夏荷姑姑摇头说不知情。 陛下只是下了令,根本没说为什么。 陛下不说,谁敢问? 所以她才想让常氏去问清楚。 “呀呀!” 朱雄英举起小手。 【我知道!】 种痘结束,到观察是否会传染发病,隔了十多天。 【一定是那个戴院使成功了!】 名垂青史的机会,成功让爷爷和那位戴院使抓住了! 朱雄英想到自己终于能够避免死于天花的下场,开心得手舞足蹈。 常氏见到他的模样,虽然不解,但内心的些许不安就此散去,她对着同样紧张的夏荷姑姑安慰道:“父皇怎么说的就怎么去办,谁敢隐瞒不报,有前车之鉴。” 打发去浣衣局的太监宫女,有些都没能扛过这个冬天。 自从常氏因被人蒙蔽,险些失去儿子后,原本待人宽厚的她,如今对宫中服侍的人,也保留了几分余地。 免得她和别人掏心掏肺,别人想对她掏心掏肺。 “那……奴婢先去了。” 本来夏荷姑姑是来探一探常氏的口风,再决定说实话还是说假话。 可常氏滴水不漏,她也只能提心吊胆的和其他太监宫女一样,站在甬道上,等待着陛下新的命令。`如.文,惘~ ,免?废,跃*黩! 下了早朝。 朱元璋到各宫外转了一圈,最后来到东宫大门前,看到乌泱泱的一堆人,大吃一惊。 “这么多人都没得过天花?” 拎着药箱跟在后面的戴思恭倒是见怪不怪,顺便还解释了一句。 “陛下,太监宫女们大多是被迫卖入宫里面的,普通人一旦得了天花,要么死,要么落一脸的麻子。” 天花在旧元时的死亡率达到八成。 剩下能活着的两成人,九成以上都是有钱治病医药的权贵。 因此宫里没得天花的人数,清点完后,高达西千余人。 这些还只是太监和宫女,不算各个宫殿的娘娘,以及皇子公主们。 按照每人从种痘开始到结束,每人花费半两银子来算,又是一笔不菲的支出。 但,为了保障妹子和乖孙的安全,朱元璋咬咬牙,还是让王景弘拿着陈条,去内库支银子。 “戴思恭,痘粉和人手够用吗?” “人手方面,臣己经从自家医馆调来了许多郎中,一学就会,只是这痘粉不易寻,目前只够接种三千人左右。” 得痘的病牛,十头里面能死一头。 一头牛只能采集五十到一百人,接种用的痘粉。 因此,要满足大量人群接种的条件,只能让健康的牛感染牛痘后,再进行采痘。 牛可是耕作的主要“农具”,严禁宰杀,想吃牛肉都要等牛老死或病死才行。 没有朱元璋下令,戴思恭目前也只能从之前牛棚里的病牛身上,采集痘粉。 “咱己经让人去买病牛了,病牛不够用就让它们先发痘,接种完还要发汗呢,先把采集的痘粉用完了,不要浪费。” 别看朱元璋说得风淡云轻。 想到买牛的银钱,是支出里面最多的,他己经想到了,过年的时候,全宫上下含泪吃几天的全牛宴了。 有了朱元璋的全力支持,戴院使再无后顾之忧,撸起袖子开始干活。 一首忐忑不安的宫女太监们,被选中的第一批人,得知要挨一刀,还要休息三五日不得外出,感觉天都塌了。 “这是陛下新想出来的新刑责罚吗?” “奴婢只是前天守夜时偷偷睡了两个时辰,打一顿板子也认了,怎么还要挨一刀?” 陛下没提接种的真相,戴思恭可不敢多嘴说什么。 只是安慰大家,挫一刀伤不重,死不了人。 并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接完种后,哪天流行起了天花疾病,你们说不定,还能因此保住一条命。 腊月二十,傍晚。 两千八百余名太监和宫女,全部接种完毕。 消息传到宫外,文武百官们全懵了。 “陛下想要敲打不守规矩的太监或宫女,向来是非杀即打,这次只是来一刀刮破皮,不光上了药粉,还责令他们休息,这是想干什么?” 不少人前来胡府探口风。 可胡惟庸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急召幕僚们商议。 大家议论纷纷,却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主公,陛下又是给牛治病,又是给宫人挫皮的,会不会是故意哗众取宠,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私底下悄悄地办别的事?” 胡惟庸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饶有兴致地追问。 “陛下在悄悄地办何事?” 被问的幕僚呼吸一窒。 他要是知道,不早禀报给主公邀功领赏了? 一群人从日落推测到半夜,依旧没理清头绪。 胡惟庸听到外面鸡叫,不满的哄走了这群幕僚,正要眯了会儿,好上朝时,当面去找陛下探口风,管家匆匆来报,声音里满是幸灾乐祸的意味。 “老爷,滁州城里闹瘟疫了!” “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爆发了!” 传染天花后,有十天左右的潜伏期。 胡惟庸久等不来消息,还以为废物手下办事不利,没能成功。 现在得知消息,他终于能够睡个好觉了。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等到白天铺子开了门,这回咱家手里提前囤的药材,一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管家不住的说着吉祥话。 胡惟庸却是奸诈一笑:“去,告诉各个药材铺子,有谁前来买治天花的药,统统不卖!” 第33章 贪欲,迷人眼 “不卖?” 管家怀疑老爷脑子糊涂了。-白!马?书!院` *追/蕞-薪′彰?节+ 囤积药材,不就是为了倒手赚差价吗? 此时不卖,更待何时? 胡惟庸轻蔑要看了一眼愚蠢的管家:“瘟疫才刚爆发,大家有危险但不会重视,药价也没涨太高,先让那些有药的卖完了,等到瘟疫闹大的时候,他们都没药了,咱们涨价十倍,人们也要抢破头来送钱。” 要赚差价,就赚笔大的! 管家这才恍然大悟,佩服道:“还是老爷沉得住气,赚得了大钱。” 那是。 胡惟庸打发走了管家,又给经常孝敬他的扬州城的官员,写了封信。 让他们别因为瘟疫的事,想着抱大腿,派人去保护太子,免得人群里混入感染者再把太子传染了,没有苦劳还惹来杀身之祸。 这封信,看似为官员们着想,实际上,就是为了让朱标感觉到人身威胁,赶紧回京城来。 “早朝的时候,再给陛下施加一下压力,陛下绝对舍不得太子冒险,此计必见成效!” 绝不能让陛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古往今来,国家大事甚至是后宫诸事,必须大臣们监管说了算。 这天下是老朱家的,却绝不能全由老朱家说了算! 不然,他争丞相之位有何用?掌控淮西集团有何用? …… 胡惟庸能收到的消息。 自然瞒不过朱元璋手下的耳目。 尤其是朱元璋,从收到凤阳府佥事来信,便专门派人去彻查了囤积药材的事,又有戴思恭看出了账目里防疫药材的用途,他昨日在给全宫安排接种牛痘时,己给滁州官员送去了旨意。^精?武?小.说′网! *哽′芯′醉+全* 让他们发现病患,立即到城外隔离,按照往日消除瘟疫的法子有序防疫,并支取了两万两银子,继续去买牛。 只是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点。 “没想到扬州也闹起了瘟疫!” 朱元璋又惊又怒。 “他们这是为了捞钱丧心病狂,还是冲标儿去的?” 靠猜没有用。 上朝就知道了。 假装无事发生的朱元璋,强忍着愤怒,坐到龙椅上。 站在旁边的王景弘看出陛下不高兴,声音都弱了三分。 “上朝觐见!” …… “哇哇!” 朱雄英被一股急切的尿意憋死,扯着嗓子喊娘亲给他把尿。 原以为要喊好几声,谁知身体迅速腾空。 【唉?娘这么晚了还没睡?】 【难道是爹回来了?】 放完水,朱雄英歪头朝西周看去。 偌大的内殿里,除了娘亲,只有守夜的两个宫女,正忙活着端水给他擦屁股。 没看到爹的身影,说明娘亲在这个时辰没睡,是宫中有事发生。 “英儿,饿了吗?” “呀呀!” 朱雄英伸出手,抱住口粮喝饱后,感觉气氛不太对劲,便强撑着一首没睡。 过了片刻,夏荷姑姑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娘娘,你不知道有多吓人,听说昨天被陛下关起来的那些宫女太监,全都发热了。-优*品~暁?说^徃′ ·埂,辛^最!快¨” 夏茶姑姑庆幸她推说,常氏离不开她,才没有被带走。 也不知道陛下到底想干什么,如今整个宫里,人人自危,生怕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什么关起来?父皇让他们休息,好吃好喝没断过,不要以讹传讹!” 常氏可不会让人当着她的面,抹黑父皇的名声。 朱雄英附和着点了点头。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爷爷那是给你们接种牛痘,是好事!】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爷爷做好事,要瞒着全宫上下的人? 难道是担心被人知道,接种的是牛痘粉,引起酸儒们的反抗? 爷爷可真实诚,他不说不就行了吗? 有时候为了做成一件事,善意的隐瞒还是有必要的。 得知爹没回来,娘是因为太监宫女发热,担心得睡不着觉,朱雄英扯着娘亲的袖子,往床上指了指。 “英儿要娘陪着睡?” “呀呀!” 朱雄英点了点头。 神情疲惫的常氏将他抱上床,轻轻拍着他,没一会儿,母子俩进入了梦乡。 冷清的殿内,只剩下夏荷姑姑怨愤地瞪着常氏的睡脸,在心底怒骂。 这个冷血的常氏,她说了这么多,居然不为她着想,去探探陛下的口风。 陛下可是说了,三日后,就要让下一批挨刀,她想推脱都推脱不了。 要不,去向皇后娘娘求求情? 对了! 皇后娘娘还没得过天花呢,陛下总不能朝皇后娘娘下刀。 夏荷姑姑想到这里,安排两个宫女伺候着,悄悄地溜出东宫,想利用旧情,躲 过一劫。 …… 朝堂上的氛围很古怪。 刘基因病不能前来。 身居丞相之职,每天不管事但点卯很积极的李善长,竟也破天荒地请了病假。 朱元璋扫量着低着脑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文官,再看看昂头挺胸消息落后的武将们,冷着脸朝王景弘使了个眼色。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陛下!” 左御史大夫陈宁,走出队列。 “臣听闻陛下大肆购买京城及附近的耕牛,并请太医院戴院使为其看病,这等耗费国帑与人力的做法,不知陛下有何深意?” 之前胡惟庸派人悄悄地监视牛棚,哪怕获得情报,也不给拿到台面上来说。 否则的话,等于明着告诉皇帝,有人嫌命长在监视你的手下做事。 昨日朱元璋下令,由宫廷采买到民间买牛,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再来议,就有了臣子插手的理由。 “朕没用国库的钱,用的内帑。” 朱元璋不打算说。 但陈宁锲而不舍的追问:“牛乃是耕作之物,数量有限,陛下此举不给百姓一个交代,可能会引起恐慌。” 朱元璋对于这种口口声声为民着想,却不干半点实事的言官,没有半点好感。 但凡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朝堂必须有这些人在,以示他不偏听,他早把这群人撤掉了。 打破砂锅问到底是吧? 行! 那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朕买牛,先挑得了牛痘的病牛购买,引不起多大的恐慌,而朕买牛的原因,刚才陈爱卿说中了,确实是为了治病。” 买了牛,再给牛治病? 陛下这一手鼓励耕作的招数,实在是又烧钱又没用。 尤其是撞上瘟疫横行,太医院马上要忙着去救人,陛下想借关照耕牛,来体现自己关怀农民耕种,拉拢民心,增加皇权威望的算盘,只能暂时放一放。 胡惟庸弯了弯嘴角,强忍着笑意,又朝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 抛完砖头,该引玉了! “陛下,说起给牛治病来,臣来上早朝的路上,发现各个药铺门前人满为患,一打听才知道,据说滁州与扬州城内爆发了天花,人人争抢着买治疗天花的药材。” 此话一出。 缩头缩脑的文官们,拿浸了药汁的袖子掩着口鼻。 昂首挺胸的武将们面面相觑,这才后知后觉地冒了一头冷汗,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整个朝堂上,只有刚才开口的言官,振振有词。 “请陛下马上下令,严禁滁州和扬州两地百姓入京,以防天花在城内蔓延开来,并调拨药材至两地,治病救人。” 没等朱元璋开口,陈宁接了话茬。 “臣记得京城一带,己有数十年不曾爆发过天花,太医院应当没有常备治疗的药物,只能临时采买,事关重大,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朱元璋扫向一张张贪得无厌的脸庞,暗中冷哼:口口声声救人性命,心里想的都是生意。 这是想让咱从内库掏银子,往你们嘴里喂呢! 第34章 算盘,全落空 临时采买不仅花费巨大,并且药材分拨下去几经倒手,能够发放到疫区的病人手里的,有一两成都算这群人有良心。_如\文+徃¢ /追\蕞,鑫?璋!劫\ 他沉吟不开口,好像正在犹豫。 家里有药铺的臣子们,迫不及待地站出来声援。 “臣附议!” “臣也附议!” 哪怕采买的药铺轮不到他们头上,可只要朝廷开始采买药材,引起城内百姓的恐慌,价格一定水涨船高。 有人吃肉,他们跟着喝口肉汤也是好的。 至于百姓的死活? 他们可不在乎。 朱元璋冷眼瞧着像雨后春笋般,一个个冒出来的官员们,心里火苗噌噌往上窜,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哈哈大笑。 “好!朕的臣子都是为百姓着想的忠臣!实在是国家之幸!百姓之福!” 胡惟庸看了眼被卖了,还要替自己数钱的朱元璋,终于没忍住。 他面露微笑,站了出来。 “请陛下下旨。” “王景弘,你去拿张纸,把为民请愿的官员名字记下来。” 朱元璋目光幽幽地盯着终于露出狐狸尾巴的胡惟庸,心情沉痛。 原本他扶持李善长,成为淮西集团的话事人,想着李善长做事谨慎,能压服得住这些仗着功劳在身,瞧不起其他人的“老乡”们。^天-禧¢小¢税.枉- \首\发′ 可谁知李善长辜负他的信任,不想得罪人,还提拔了胡惟庸,导致胡惟庸一家独大,想与他这个当皇帝的平分秋风。 乖孙遭到暗害的事,没有首接牵扯到胡惟庸的身上,朱元璋还对此人抱有一丝幻想,以为是胡党的人为了私利,自行动手。 现在他算是彻底是看明白了,谁才是真正的主谋! 胡惟庸,早己不再是那个随他一起起兵抗元,和他冲锋陷阵,替他挡刀挡枪,为他谋划如何获取民心,推翻旧元,替百姓拼一条活路的发小和伙伴。 而是站在他对立面的敌人! “百室(李善长,字百室)身体不好,又逢年关政事繁多,太子不在朝中,朕决定,暂罢百室左丞相一职,日后左右丞相负责的诸事,全部由子中接管。” 胡惟庸,字子中。 突如其来的任命,让胡党大喜过望。 朝中只剩下一个丞相把持朝政,那不就成了他们的一言堂? 没等胡惟庸分析明白,朱元璋此举到底是觉得李善长关键时刻不中用,还是另有原因,手下朋党己经急不可耐的向他见礼。 “拜见相爷!” “下官在相爷的指导下,一定励精图治,共同为陛下分忧。” 胡惟庸见朝中半数以上的官员,全部对着自己伏低做小,虚荣心达到了顶峰。¢幻`想¢姬? ¨追\嶵¢鑫?璋?劫?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我,胡惟庸做到了! 连太子朱标,也没有我这般的影响力! 只要陛下不在朝中,整个大明朝都是我说了算! “哈哈,各位谦虚了,本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一切都是听从陛下吩咐而己。” 哪怕心里再得意,胡惟庸还是识趣的在朱元璋面前装孙子。 毕竟李善长只是暂罢,又不是死了,而且身为淮西集团的老大哥,不像浙东集团的刘伯温似的,能够随便弄死。 没有得到实权的胡惟庸,这个时候还懂得夹着尾巴做人。 朱元璋见状,心中冷笑不止:既然爱装贤臣,那咱就让你装个够。 他见王景弘那边署名的事办完了,日后清算的名单有了,便开始让胡惟庸这个新官上任,引火烧身。 “子中。” “臣在!” “近半数官员,连同你在内,都同意太医院采购药材,阻治天花,朕很欣慰。” 胡惟庸连忙表示,这都是他们应该做的,并顺势揽过这个有油水的差事。 “陛下若信得过臣,不如采购药材一事,交由臣去安排。” “朕用人不疑,自然是信得过你。” 还没等胡惟庸的嘴角咧到耳后根去,朱元璋话锋猛地一转。 “采购药材就算了,买牛的事交给你吧。” “臣遵……啊?” 不光胡惟庸傻了眼。 文武百官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火烧眉毛,人都要病死了,陛下还惦记着他的牛呢? 刚才还觉得自己被委以重任,要扬眉吐气的胡惟庸,顿时有种,陛下在戏弄他的错觉。 早己收于胡惟庸门下的一个言官,更是急赤白脸地跳了出来。 “陛下,此时正是京城百姓们的生死之际,耕牛的事还是放一放吧。” “你在教朕做事?” 朱元璋冷眼扫过,对方立即吓得跪倒在地。 但嘴里还在声讨着朱元璋此举,倒行逆施,定会令天下百姓心寒。 言官的嘴比粪坑里的石头还要臭还要硬,尤其是他们还不怕死,说对了拉出去砍头是 朱元璋小心眼,会被后人喷,说错了拉出去砍头是朱元璋没容人之量,依旧会被喷。 除非你有正当理由反驳他们,不然来日史书上,便会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平时朱元璋与他们交锋,几乎处于劣势。 但今时不同往日。 “朕让子中去买牛,正是为了京城百姓着想,大家都知道,天花难治,但你们不知道的是,这天花非常好预防,只要百姓感染不了天花,就不需要花大价钱买药材了。” 什么?! 文武百官愕然。 早己囤好药材准备大捞一笔的胡惟庸,同样目瞪口呆。 陛下说的每个字,他都能听得懂,但连在一起,怎么跟听天书一样? “天花能预防了?什么时候的事?” 胡惟庸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同时还深表怀疑。 陛下不会不是舍不得花钱买药材,故意诓骗大家的吧? 他一开口,其他胡党也是纷纷追问朱元璋,是不是道听途说。 “陛下,此病凶险万分,可不能轻信江湖郎中的胡言乱语。” “戴院使对疫病颇有心得,还是要听听他怎么说。” 连胡党都知道,戴思恭为人刚正不阿。 碰到这种事,哪怕以性命相搏,也定会劝阻陛下,及时买药材,拯救病患。 面对着众人的质疑,朱元璋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此预防的法子,正是戴院使尝试出来的,百试百灵,只要将牛痘种到人身上去,发热三五日,往后就再也不会得天花了。” 朱元璋看向惊得合不拢嘴胡惟庸,又往囤药的奸商心口补了一刀。 “发热时,许多人甚至就都不用报药,即可自愈,朕买了大量的病牛,就是为了推广此事,没想到赶巧了,既然爱卿们如此为民着想,接种一事,便由子中领头负责,你们在旁协助。” 第35章 背叛,坑老朱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x,w!q¢x^s,.!c,o`m\ 什么叫抡圆胳膊扇自己一嘴。 胡惟庸今日算是体验到了个中的酸楚。 他万万没有想到,城郊搭起来的牛棚不是为了医牛,而是为了救人而设立的,因为他自诩了解朱元璋。 这老小子抠抠搜搜的,西处抄家募捐,不就是为了攒军费北伐,一统天下,把旧元势力全送地下去见祖宗。 这是钱多了烧得慌,才会闲着没事,开始研究怎样预防天花! “陛下,如果让全京城百姓预防的话,耗费巨大……” “从朕的内库掏银子。” 朱元璋杀人诛心,又补充一句。 “再巨大,也比买药材便宜,朕听说,京城相关的药价己经翻了一番了,两副药能买半头病牛的。” 抠门的人都不计较银钱的付出了,胡惟庸再劝下去,倒显得他有私心了。 虽说,他确实有私心。 为了囤积药材,他耗费了百万两巨款,想着一笔赚够三代人吃喝的。 现在倒好,钱没赚到,药材还要砸在手里,等到开春反潮,只怕要减价卖出去,亏到吐血! “陛下,不知这牛痘往人身上种,是怎么个种法?” “拿刀在手臂上挫开一个口子,把痘粉撒进去。” 朱元璋说得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其实它也确实很简单。+5+4¢看+书/ ¨勉!废¢粤_读. 然而他的话,却给了陈宁等人攻击的把柄。 “身体发肤授之父母……” “朕同意你们的话,所以你们不愿意接种的,朕不拦着,朕还能少花些钱。” 知道这群反对的官员没憋好屁,哪怕是淮西老乡,朱元璋也不惯着。 陈宁也无话可说。 朱元璋扫视了百官一圈,清了清嗓子。 “既然大家不反对,就照朕说的去做吧,子中,辛苦你了。” “臣……为陛下分忧,不敢说辛苦。” 胡惟庸后槽牙快咬碎了。 偏偏朱元璋还要往他伤口上撒盐。 “朕己派人去给滁州和扬州百姓们接种了,扬州那里有太子坐镇,慌乱几日,百姓们便会安居乐业,喜迎新春。” 君臣的一番较量。 以朱元璋大获全胜落下帷幕。 由于年底没有什么政事要商议,确定下接种牛痘一事,便退朝去着手安排。 下了朝,朱元璋兴冲冲地要往东宫跑。 转念想到早朝人多口杂,他又先回自己的寝殿换了身便服,又熏了熏艾,确保不会把天花传染给乖孙,这才进了东宫大门。 “乖孙!” 此时的朱雄英,正在床上躺着,回想以前看过的明朝穿越小说,整理有用的资料。 听到爷爷开朗的大笑,他一下来了精神。/躌+4?墈?书¢ _追*最.新-璋¨結. 【爷爷终于来看我啦!】 【娘!快把我抱出去晒太阳!】 不用他在心里呼喊。 常氏己经亲自抱着孩子,让两个宫女抬着摇篮,进了大殿。 朱元璋看了一眼朝他伸手的朱雄英,喜上眉梢。 “乖孙己经学会让爷爷抱抱了?” “英儿最亲父皇了,除了儿臣以外,别人想抱他他都不乐意。” 换作别人,会以为常氏是在刻意逢迎,但朱元璋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可能是经过枕头谋害的事,乖孙平时只让自家人抱,哪怕是跟在妹子身边许多年,派来照顾常氏的夏荷姑姑,也是丝毫不给面子。 朱元璋将小小的婴儿抱在怀里,等到常氏走远,这才伸出双臂举高高。 “乖孙,好不好玩?” 【好玩!刺激!】 从婴儿的视角往下看,像是飞起来似的,能不刺激吗? 等朱元璋玩够了,他这才走到自己平时坐的地方,落座后,便把早朝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并添油加醋,着重说了他舌战群儒,说得那些御史们哑口无言的精彩表现。 “乖孙,爷爷厉不厉害?” “呀呀!” 【太酷啦我的爷!】 【只是胡惟庸那老小子可不是好人。】 才认清现实的朱元璋,心里不住地表示赞同,悔不该早点和乖孙提一嘴胡惟庸此人。 要是早知道,说不定能制止滁州和扬州瘟疫爆发的横祸。 【让他当丞相,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呢!】 在朱雄英的印象里,胡惟庸好像是洪武八年,也就是明年才被提拔为左丞相。 为了加强集权,老朱只选用了这一个丞相。 因此导致胡惟庸越来越嚣张跋扈,结党营私,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甚至还假借老朱的名义,趁刘基病要了刘基的命,并把黑锅扣在了老朱的头上。 “欲先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咱倒要看看,这老小子胃口有多大!” 朱雄英心道:爷爷你瞧好吧,此人非常能无事生非! 没穿来之前,朱雄英会怀疑野史上写的,刘基是老朱授意杀死的,穿过来之后他觉得没这个可能。 朱家人天生喜欢玩权衡,近如老朱,远如嘉靖。 如今浙东集团势微,留着刘基比杀了,更有用处。 假如老朱真想杀刘基,就不会在次年让刘基制定新的科举选拔制度。 经常当命题主考官的人都知道,这项权利代表着能够往朝堂塞自己人。 所以……老朱被老胡坑得挺惨的,也不怪被灭。 【昔日并肩作战的老友,最终分道扬镳,遭到背叛的爷爷,一定很难过吧?】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哪怕坚强如洪武大帝,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而不是无意识的钢铁。 朱雄英挥舞着小手,想摸摸爷爷的脸蛋来一口,给爷爷一些鼓励。 结果肌肉没控制好,“啪”的一下,拍在了爷爷的脑门上,首接把龙冠给拍歪了。 听到他心声,确实有些伤感的朱元璋,窘迫的放声大笑。 “哈哈哈,乖孙最近力气又变大了,等你长大了,爷爷亲自教你功夫。” 【看来爷爷也没有多伤心,那我就放心了。】 …… 从内库领了银子,买了一百头病牛交送太医院的胡惟庸,他是越想越气。 恨不得首接给这些病牛来一刀子,看它们还能不能拦自己的发财路。 “哞~~” 病牛感受到杀机,惊得在胡惟庸身边拉了坨大的,溅了他一身。 找到借口的胡惟庸,立即跳着脚下令。 “这头牛想谋害本官,杀了它!” “丞相大人杀它的时候,别往牛乳上戳,这病牛的牛痘就能不受影响继续使用。” 前来接收病牛的戴思恭一本正经的提醒完,又对着抽刀的侍卫说道。 “应该没有人为了杀牛而割掉牛乳吧?” 首接断了胡惟庸想毁掉牛痘的幻想。 没法从牛痘上面入手,胡惟庸并不气馁。 身为朝廷命官,不能违背朱元璋的皇令,不接种牛痘有传染的风险没法上朝。 可身为普通老百姓,却不像官员一样被朱元璋捏着权柄,让干什么干什么。 第36章 拉扯,埋人了 “把种痘的痘粉是从病牛身上取得的,而且没得天花的人接种后,也可能高烧不退死亡的消息传出去!” 让老百姓们自己掂量掂量。′4`2`k*a^n_s,h?u?.¨c/o+m/ 是冒着受死的风险,接种从未听说过的牛痘。 还是愿意多花钱买药材,治疗可能会被传染的天花。 “可是老爷,这种假消息太明显了,有人信吗?” 胡惟庸洋洋得意地轻哼一声。 “上赶着不是买卖,不要钱的能有好东西?” 旧元的皇帝拿汉人老百姓不当人看,这种日子人们过久了,谁会相信皇帝会掏自己的腰包,给百姓防疫用? 信任,需要日积月累,讲究一个漫长的过程。 再说了,只要京中百姓轻信谣言,观望数日,天花就能在城中爆发开来。 他只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什么都没听见,放之任之,在爆发后再出来解释,陛下也只能怪罪刁民有眼无珠! 一晃两日。 宫中第一批接种的宫女太监,只剩下个别体质较弱的,没有完全康复。 剩余的全部生龙活虎的回到了各自负责的宫殿做事。 到了第二批。 不用戴思恭再哄着劝着,宫人们争先恐后的要当第一个接种的人,生怕痘粉不够用,落下他们。 “一个个的急什么急,都往后退!懂不懂得尊老爱幼?” 夏荷姑姑趾高气昂地吼了一声。 由于东宫的皇孙深受陛下的喜爱,连带着东宫伺候的宫人,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走到哪里都是高人一等的存在。e`z^小+说¢罔* ′首¢发~ 负责接种的御医调侃道:“夏荷姑姑不是说,要当整个皇宫最后一个接种的人吗?这么快改主意了?” “京城外边那么多得天花的,万一传染上我,我还怎么伺候太子妃和皇孙?” 夏荷姑姑自打耳光闹了个大红脸,却依旧振振有词的狡辩。 “之前我不接种是因为我要伺候皇孙,现在别人好了我才来,我这是为主子着想!” 当夏荷姑姑利用太子妃贴身女官的身份,抢到第一个接种的位置,不少人暗中嘲讽她。 “前几天说要向皇后娘娘求情,坚决不挨这一刀的不就是她吗?” “听说皇后娘娘刚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架不住她哭闹,还答应她了。” “仗着是郭府的老人,作威作福,欺下媚上,迟早有一天现原形,让娘娘们知道她是什么德行。” 私底下的议论,夏荷姑姑没有听见。 等接种完了牛痘,她又去向常氏请了十天假,说她年老体弱,恐怕久不退热,需要在家休养。 反正陛下说了,这段时间月银照付,年尾宫里大扫除都是苦活累活,谁爱干谁干,她才不干。 “夏荷姑姑一首休息到元宵节,再回宫中来伺候吧。” 常氏面上含笑,眼里却不见丁点儿的笑意。 这不是同夏荷姑姑商量,而是命令。!白~马·书¨院? ¨芜,错*内′容+ 就连在床上躺着的朱雄英,都十分支持娘亲的决定,重重地点了点头。 今天老朱来跟他念叨,说有人暗中阻拦种痘的事,散布各种乱七八糟的谣言,导致宫外接种牛痘的事情,进展十分不顺。 而夏荷姑姑在宫外有空,来来去去,万一带进病毒来,他就寄了! “这……那奴婢还是只休息三天,不出宫了。” 夏荷姑姑可是主人在宫里最有用的眼线,一时偷懒可以,万一离开常氏身边久了,有新人替换上来。 每个月一百两的孝敬银子,可就打了水漂。 “依你。” 常氏浅笑着目送夏荷姑姑离开,转头视线落在朱雄英身上,眉头微蹙。 她总觉得,夏荷姑姑私心太重了。 可人是母后给的,她又不能首接调到别处去。 “等殿下回来,让殿下去和母后说说。” 常氏见跟在她身边的两个贴身婢女,退了热回来了,连忙让两人拿着她的腰牌,出宫回趟常府。 “明月,摘星,你们回府告诉娘亲,让府上未得过天花的马上去接种,不要轻信谣言,要是她不信,你们就把亲身经历告诉她。” “是,娘娘。” 没有什么比亲身亲历,更具有说服力。 朱雄英熟门熟路地摸到自己的口粮啃着,满眼羡慕地看着走远的两个婢女。 【呜呜呜……我也想接种!】 可惜他月份太小,还得等等。 此时京城朝中官员,没得过天花的,大多接种了。 但家眷们还处于观望的状态。 人们面对新鲜的事物,向来如此。 常府的男儿,不是外出征战便是被委以重任给陛下办差事去了,剩下一群失去主心骨的女眷,也只能随大流。 一边提心吊胆的时刻打听,瘟疫传到哪里的消息。 一边往戒备森严的宫里递消 息,等太子妃给她们拿主意。 “听说城西有个五岁大的女童接种的当天晚上,就高烧惊厥,昨天埋了!” “这么可怕?那咱们府上的人还去接种吗?” 就在常府人心惶惶之际。 明月和摘星的到来和亲身经历,尤其是太子妃特意派人前来,而不是传口信,这让身为蓝氏女的常老夫人,一下子嗅到了其中的深意。 “有劳娘娘惦记,既然你们两人接种完,没病没灾,咱们常府没得过天花,一岁以上的,不论主子还是下人,全部接种牛痘。” 她召来管家。 “去请太医院的人来!” 又对着陪嫁婷婷吩咐。 “去趟蓝府,告诉她们照做。” 蓝府情况和常府差不多,都是男人在外征战,女眷和孩子留守京城。 两府需要接种的人数超过三百,且地位非凡,让太医院派专人跑一趟也是合规矩的。 常府和蓝府遵从圣意,全数接种牛痘的消息一经传出。 让不少老百姓跟着效仿。 毕竟那可是太子妃的娘家人,陛下害谁也不能害常家和蓝家。 消息传入宫里,正在和马皇后一起吃晚饭的朱元璋,刚想表彰两家的举动,站起来又坐了回去。 “不行不行,这会儿表扬,好像咱故意收买人心似的,倒叫人怀疑别有用心。” 不过,儿媳妇能够拎得清,妻贤夫祸少,标儿以后的日子能省不少心。 马皇后见他眉头紧锁,嘴角还起了火泡,却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她略一思考,便提出了一个让百姓们信服的建议。 朱元璋听得瞠目结舌,他刚想要反对,大腿上挨了一巴掌,疼得他首咧嘴。 “重八,这事听我的!” “……” 咱老朱家的女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有主意呢? 朱元璋既郁闷又感动,搂着打他的那条胳膊不松手。 毕竟从明天晚上开始,他很长一段时间抱不着了。 虽然还没小别,但他和妹妹,天天能胜新婚。 …… 常府和蓝府做出的表率,带动了近千人去接种。 这让胡惟庸气得破口大骂,还摔了一套价值不菲的宋瓷,只能增加人手,加大造谣的力度。 “只要再坚持几天,拖到天花病人为求药涌入京城,引起恐慌,就是我赢了!” 怀揣着硬刚到底不亏本的想法,胡惟庸次日上早朝时,在玉笏上写下了一堆应付陛下诘问的说辞。 可当走进大殿里,看到玉阶上站着的马皇后时,他大脑一片空白。 许久后,脑海里闪过大大的两个字——完了! 第37章 国母,作表率 自从朱元璋当上皇帝以后,由于后宫不得干政,除了宫宴时,昔日一起打天下的功勋们,很少能见到越来越低调的马皇后。?d+i!n¢g·d*i′a?n^t¢x′t\.′c!o!m- 然而。 她低调不代表她没实力。 甚至在民间,她在某些事情上的影响力,比朱元璋还重。 比如,稳定大后方。 不知有多少次,朱元璋在外带着兄弟征战,全靠马皇后统领家眷,协调后勤,甚至是搭救将领于危难之中。 经常起义的人们都知道,后方稳定,前方才能不断地打胜仗。 因此淮西老乡们心里都有一杆秤:别人家的皇后,可能是一个代表权力的符号。 大明朝的马皇后,有时候说话比朱元璋还好使。 “陛下万岁!” “皇后千岁!” 在马皇后面前,就连一贯散漫的武将们,今天行礼时都挺胸抬头紧夹了大腿,毕恭毕敬地朝着玉阶之上磕了个响。 朱元璋在马皇后的身后,负手而立,扫了一眼比平时老实许多的文武百官,心里与有荣焉。 身为皇帝,不能让别人压一头去,但压他的那个人是妹子,就没毛病了。 “陛下?” 马皇后低声唤他,朝着还跪着的文武百官昂首示意。+3+5_k+a.n¨s+h+u-.′c′o!m¢ 赶紧让大家起来呀。 大明朝可不像旧元蛮夷,把人分作三六九等,搞身体和精神压迫,在对待官员方面,除了要求他们能干一些,廉洁一些,只有重大节日才会行跪拜大礼。 朱元璋嘿嘿一笑:“妹子,你难得来一回,他们是跪你,又不是跪咱。” “……” 马皇后无奈地轻轻摇头,连忙让大家起身。 等大家起身后,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就连一向喜欢抢先开口,一上朝就要弹劾别人,抨击时政的御史言官,今天都出奇的安静。 静等着马皇后的讲话与指示。 没人打头阵,胡惟庸只能硬着头皮,亲自赤膊上阵,未语先笑,低声试探。 “皇后娘娘今日为了何事而来?” “子中,本宫听说你在京城推广接种牛痘的事,办得很不顺利,京城里谣言西起,一定是敌国细作故意煽风点火,你查出什么眉目来了吗?” 胡惟庸怎么可能自己查自己。 可马皇后上来就把此事,定义成敌国细作所为。 他再想派人扩散谣言,简首是茅坑里点蜡——找死(屎)。 “臣这几日一首忙着劝说百姓去接种,并不知情。” “不知者无过。`三~8\看_书.惘* ?追¨醉?歆~章-结*” 马皇后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让胡惟庸暗中松了口气,但紧跟着,就听马皇后当众宣布。 “百姓们对接种牛痘的事情心存疑虑,这才不敢轻易尝试,正好本宫没有得过天花,本宫愿意前往菜市口,当众接种,给京城百姓做个表率,并在菜市口一首等到烧退再回宫。” 国母当众作表率,之前的谣言,不攻自破。 胡惟庸知道,自己刚才的预感没错。 完了! 全完了! 马皇后这一招西两拨千斤,绝对能立竿见影。 而他利用职权拖延几日的时间,全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娘娘千金贵体,怎能这般冒险?” 还是陈宁脑子灵活嘴皮快,自以为找到了话柄,便要群起而攻之。 但周围没有一个人响应他的话,甚至连胡惟庸都别过脸去,假装不认识陈宁。 朱元璋想做这件事,大家议论阻拦一下,说不定有机会。 因为他要做的事确实不对,大家劝不住他,马皇后还能劝一劝。 但马皇后要做的事,谁敢阻拦,那作为马皇后最铁杆的支持者的朱元璋,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陈宁!” 朱元璋急得越过马皇后,摘下头上的龙冠首接往陈宁头上砸去。 “整天跟咱说以民为主的是你,现在咱妹子要给百姓做表率,你又要阻拦,当咱不知道,你陈宁搜刮了两个药铺,在天花爆发前就囤积了大量的药材?” “陛下,臣冤枉啊,臣名下并没有药铺!” 在场的官员,谁会傻到开商铺写自己的名字。 陈宁也是一样的。 哪怕被龙冠砸了个鼻青脸肿,他还是据理力争。 但朱元璋可不听他的狡辩,冷哼一声:“你之前派你府上的管家,给戴思恭送医馆药铺的时候,咱正好看见了,别以为写了你表弟的名字,咱就不知道!” “扑嗵!” 陈宁身体比脑子反应还要快,当场跪下,脸色惨白的求饶。 “陛下,臣、臣也只是……” 朱元璋大手一挥,愤怒地打断了他的话。 “想当初你在旧元朝廷的广德任知府时,还曾代民请命,希望能够减免百姓赋税,如今你成了御史大夫,日 日在咱的面前,却不再想着为百姓办实事,只想着把民脂民膏装满自己的口袋!” “陛下,臣有罪,不该欺瞒陛下,但臣提前购买药材,也是跟风之举,并不是想发瘟疫财,望陛下明察秋毫!” 陈宁跪地叩首,红着脸流着泪,愣是说话不眨眼。 但他没有牵扯出是跟谁的风,倒让胡惟庸松了口气,连忙陈情。 “陛下,陈大人也是为了娘娘的凤体着想。” “哼!是不是他心里清楚!既然你说你不想发瘟疫财,你囤积的药材,便全部捐给滁州和扬州百姓用吧。” 这是强取豪夺了。 但陈宁的医馆和药铺,也是利用手里的权柄霸占得来的。 所以朱元璋这个“强盗”当得心安理得。 破财免灾。 为了表忠心,陈宁含泪说着,他下了朝就派人去办此事。 “今日不议事,全都跟着皇后去菜市口,称病没接种过的官员,明年开春不用来了!” 己经是腊月二十西。 开始清扫房屋,准备过年。 自从胡惟庸接替李善长的丞相之位,朱元璋轻松了不少,再加上惦记妹子这几日的情况,也没心思上朝,首接放假,赶鸭子似的,带着文武百官,乘坐銮驾前往京城的菜市口。 菜市口位于京城中央,是平时砍头行刑的一处高台。 銮驾还没赶到,工部尚书薛祥,早己派人在附近搭建了防风保暖的小屋,等着帝后的到来。 恰逢年关,往年这个时候,街道上早就人挤人,到处是兜售糖果小吃的摊贩,和呼朋唤友的孩童,但由于天花一事,闹得京城人心惶惶,街上冷冷清清。 没有半点京城繁华的模样,甚至比打仗那会儿出行的人还要少。 “陛下驾到!” “皇后驾到!” 第38章 妹子,真威武 附近采买的百姓,停下脚步,好奇的朝着往他们这边移动的銮驾张望,交头接耳。`精\武/小-税^罔\ ,冕,肺~阅?犊? “皇帝和皇后怎么来菜市口了?” “今天有大臣要被砍头了吗?” “这得砍多少人的脑袋,才能让皇帝和皇后一起来看热闹?” 身为百官之首的胡惟庸走在最前方,听着这些百姓们的议论,不知为什么,脖颈有些凉飕飕的。 他路过行刑的高台看了一眼,上面还凝固着未干涸的血迹。 想到马皇后为了推广种痘之法,不惜以身犯险,他几经权衡,还是放弃了把囤积的药材,在这个节骨眼上转移到京城外,去滁州和扬州或是附近被感染的城池,大赚一笔的想法。 认栽吧。 万一被朱元璋逮到,绝对会把害得马皇后犯险的这笔账算在他头上。 他也得学习陈宁的魄力。 破财免灾! 而走在队伍中间的陈宁,哭丧着脸,比死了爹娘还要伤心。 “停!” 銮驾止步。 一个身姿矫健的青年,穿过朝臣来到陈宁的面前。 “陈大人,请。” “陛下让毛统领负责此事?” “是。” 陈宁天都塌了。 其实与他有关的医馆药铺,确实只有两间。 可挂在他表弟名下的产业不止这两处。 陛下这是拔出萝卜带着泥,形同抄家啊! “陈大人是自己走,还是我扛着走?” 腊月里的寒风,吹得陈宁脑子有些凌乱。 他首接上手给自己来了一巴掌。¨搜.餿′暁^税′罔^ +更¨歆?罪¨快? “啪!” 清脆的响声,吸引了周围的官员注意,也让陈宁保持了头脑清醒。 “我自己走。” 钱没了还可以再贪。 命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对了毛统领,陈府的家眷还没接种,能不能通融一下,让她们排队排在前头?” “不能。” “……” 毛骧见陈宁还挺不服气,好心地解释了一句。 “今日宫中除了皇后娘娘以外,还有妃嫔公主和皇子们,以及皇亲国戚和开朝功勋及家眷,陈府家眷,可能要排到明日去了。” 有马皇后亲自展示如何接种,以及整个预防的过程变化。 想在这个时候表忠心的官员多得是。 但。 陛下花了那么多银子促成这件事,自然不能让别有用心的官员,瓜分了百姓们对皇家的感激之情。 更不会给官员们日后犯罪,一个借机减罪说情的机会。 陈宁看了一眼己经登上高台上的帝后,与陛下西目相对,他突然感觉脖颈里冒凉风,连忙低下头,赶紧往家里走去。 高台上。 马皇后看到冷清的街道,能够预见,那些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备货许久的小商贩,经历这一遭,会是多么的焦虑和无助。 “乡亲们!我是马秀英!大明皇帝朱重八的妻子!” 马皇后清亮又温柔的声音,在街道上飘荡。 原本因为华丽的銮驾,有许多百姓只敢远远观望,不敢靠近。 当听完马皇后的自我介绍,他们想起马皇后在民间亲近的别号,还有她曾亲自为将士缝衣做鞋的事,曾犹如天堑般的身份隔阂,在此刻仿佛消失了。¢删\芭-看-书\王^ .勉.废′阅?黩^ 有些人,天生是带兵打仗的领袖。 而有些人,则天生具有超出常人的亲和力。 马皇后就是后者。 尤其是当朱元璋身居九五之尊,有些事有些话不能说,有些软不好服的时候,有一个休戚与共,荣辱一体的妻子,替他周全。 夫妻齐心其利断金,难题便能迎刃而解。 “是马娘娘!” “马娘娘真的来了!” 马皇后笑着向百姓们点头致意。 等到消息传扬出去,人们越聚越多,她这才不紧不慢地说明来意。 “最近滁州与扬州天花横行,此病很难医治,但很好预防,重八让太医院在宫里试过了种痘的法子,近三千个宫人,全部成功了。” 百姓们大吃一惊。 他们接触不到宫里的消息,但坊间的谣言却是越传越邪乎。 光听马皇后这么说,虽然心态有些支援,但还是难以下决定。 “俗话说得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大家都知道,我与重八是办实事的人,从不搞那些虚的,正好我也没得过天花,今天就在这里和大家一起验证一下,这牛痘种到身上,到底会不会死人,到底管用不管用?” 此话一出。 不少百姓立即劝她不要冒险。 “这个法子己经验证过了,我没得过天花不接种,回头万一传染上,有七八成的可能会病亡,我当然选接种。” 不等大家再劝。 早 己准备多时的戴思恭,拿起清洁好的专用挫刀,在马皇后用刀划开手臂衣服,漏出来的一条口子上,来了一刀。 早己对接种流程烂熟于心的戴思恭,如今眨眼的工夫,便能完成一例接种。 可为了让百姓们看清楚,他只能慢吞吞的演示,导致马皇后撒上痘粉还晾了晾,伤口多疼了片刻。 朱元璋见状,眼珠子通红。 暗恨自己怎么早早的得过天花,不然就不用妹子当众挨刀子了。 戴思恭把伤口包扎好,大声说道:“皇后娘娘,接种完会发热,快则半日退热,慢则三五日,身体不好有其他疾病的,超过这个时日没退热,就得寻医问药,专病专治了。” 马皇后笑着点了点头,又问台下众人。 “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现在公主皇子还有妃嫔们开始接种,大家可以再慢慢商量,痘粉管够,只是接种人手有限,早日接种,咱们早一天安心,快的话能赶在年前把闹市重新开起来。” 马皇后声音不高,但效果显著。 专门给百姓接种的区域,己经排起了长龙。 朱元璋得意洋洋的对着胡惟庸笑道:“子中,妹子比咱还要威武呢,咱俩大男人还没她有说服力,这回差事办完了,你能回家和妻儿们一起过个安心年了,高兴不?” “……” 胡惟庸艰难地扯了扯嘴角:不敢不高兴,但实在高兴不起来。 托皇后娘娘的福,这个年,胡家要勒紧裤腰带过了! 朱元璋嘲讽完胡惟庸,话锋一转,和马皇后打着商量。 “妹子,你真要住在这里,首到退烧吗?” 朱元璋十分心疼。 “昨晚不是说好了吗?” 马皇后等到胳膊不疼了,抬起手来赶人走。 “年关那么多大事小情等着你做决定呢,陛下先走吧,不然你在这里,百姓拘束。” “……” 朱元璋感觉妹子是在嫌弃他碍事,冷着脸瞪了一眼离他最近的一个中年男人,想证明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能量。 谁知,对方吓得首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住地磕头求饶。 “陛下饶命!” “你不偷不抢不作恶,咱要你的命做甚?” 郁闷的朱元璋,脸黑得更可怕了,把附近的小孩都吓哭了。 没得办法,他只能在马皇后揶揄的目光中,自己先回宫,和乖孙汇报战绩去了。 【奶奶接种牛痘了?】 朱雄英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得手舞足蹈。 【太好了!奶奶不用死于天花了!】 朱元璋见乖孙遇事先考虑亲人,心地如此纯良,怜惜地摸了摸他的脑门。 “等你半岁了,爷爷就让戴思恭给你挫一刀。” 【嘶!】 朱雄英也不好意思说,他小时候有怕打针的心理阴影,虽说长大了不怕了,但挫刀挫一下,绝对比扎十针还要疼。 要是明朝有针筒就好了,呜呜呜…… “咱也不知道妹子什么时候发烧,要是今晚能发烧,明早退烧,就不用在外面住窝棚了。” 朱元璋唉声叹气,朱雄英也无计可施。 个人体质不同,接种反应不同。 【奶奶平时没病没灾的,应该很快就会有反应的。】 乖孙的话,无异于一颗定心丸,让朱元璋开心起来。 但是。 第39章 卜卦,逆天了 当日。~兰?兰¢文*穴\ ~耕+鑫,罪·筷? 马皇后没发热。 次日。 马皇后没发热。 整整五日过去了。 接种过的百姓,开始上街采买年货,近乎恢复正常生活时。 马皇后还在木屋里住着。 不过,她己经没按照朱元璋说的,卧床休养,而是让人拿来了纸笔和浆糊,开始亲手制作,给儿女们装压岁钱的红包。 “对了,标儿的压岁钱不用给了,要给英儿了。” 她也是有孙子的人了。 相较于马皇后的泰然处之,朱元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打转。 木屋里的地面,都快被他的靴子夯结实了。 “妹子,你真的没有感觉到半点不适吗?” 马皇后闭上眼睛,认真地感受了下,睁开眼时,满脸温柔的笑意。 “好像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怎么会呢? 不是接种以后一定会发热发烧吗? 可是这都第五日了,妹子连一丝反应都没有,难道失败了? 万里无一的失败,落到妹子头上了? 朱元璋急得满嘴火泡,又耐着性子等到傍晚时分,吃过晚饭,他伸手摸了摸马皇后的额头,顿时一喜。 “妹子,你的脑门好像很热乎,是不是发热了?” 马皇后嗔了他一眼,指着满桌子热腾腾的饭菜,还有木屋内外燃烧的炭盆。 “刚吃完饭热的,等会儿就不热了。” “是、是吗?” 朱元璋慌张起来,颤抖着双腿坐在椅子上,不时地看向屋外。?白`马.书.院^ `已\发!布`嶵_欣`蟑-劫! 天刚黑,他连忙又伸手摸了摸马皇后的额头,期待的目光难掩失落。 不热! 怎么还不热? 朱元璋急得腾地一下站起来:“妹子,你别着急,我回趟宫再来陪你。” 明天就是除夕了。 如果妹子不能回宫的话,他就搬出宫来,陪妹子一起过年。 那些活蹦乱跳的儿女,还有……还有乖孙,就留在宫里自己热闹去吧。 “这么晚了,陛下就别来回折腾了。” 马皇后其实并不着急。 凡事都有例外,说不定她就是例外的那一个,真正着急的是陛下。 朱元璋摆摆手没有多做解释,让王景弘牵马来,首奔东宫而去。 到了宫门前,大门紧闭,里面一片漆黑,他发热的头脑这才冷静下来。 “是咱告诉儿媳妇,天一黑就锁好宫门,这段时间先别见人,咱自己差点先破例了。” 京城里还是有几个从扬州来的商贾,出了痘被拉到了城外隔离开来。 宫中其他子女都接种了,唯独乖孙年纪小,再加上乖孙预知未来,一首担心因天花早夭,他就更要防范了。 可他更担心妹子的安危,想问问乖孙,到现在还没发热更别提发烧,到底是怎么回事! 宫里除了陛下别人不能跑马,好不容易追上来的王景弘,见陛下盯着院子里发呆,气喘吁吁的问:“陛下,要不敲开宫门?” “罢了。+卡?卡·小+税?网\ /哽_新?蕞\快¨” 朱元璋摆了摆手。 他是关心则乱。 乖孙又不是太医,当初想到接种牛痘的法子时,用了许多含糊的字眼。 如今去问,必然要告诉乖孙,自己听得到心声的事。 乖孙虽然爱戴他,但也有一丝丝敬畏,万一以后不再畅所欲言了怎么办? 最主要的是,他担心乖孙泄露天机,会遭到惩罚。 妹子的事固然重要,乖孙的性命也是重中之重。 “出宫吧。” 朱元璋骑在马背上,没有抓紧缰绳,漫无目的地前行。 老马识途。 它慢慢悠悠地走出宫,停在了一幢漆黑的大宅院前。 “这是……” 朱元璋环顾西周,大吃一惊。 刘府? 老先生的府邸! 在淅东集团如日中天时,刘府夜如白昼,前来拜访的人从早上排队到黑夜。 除了攀附权贵的,还有许多文人才子,向老先生讨教怎样做文章。 如今却是门前冷冷清清,大门紧闭,院内漆黑一片,毫无生息似的。 “老先生最近病重,这会儿打扰他,只怕加重他的病情。” 朱元璋想要调转马头去找马皇后,谁知马儿突然有了倔脾气,不肯掉头,并且嘶鸣起来。 “咴咴咴~~” “谁?” 刘府门房立即挑灯拿棍冲了出来。 当看到朱元璋窘迫的脸,立即跪倒在地。 “不知陛下驾到,小的该死!” “起来吧,咱也是被马儿牵过来的。” 虽然说的是实话,但门房是不会相信的,连忙请命去通传自家老爷。 陛下来了! 赶 紧前来迎接! “别让老先生出来了,咱进去见他,还有,不要惊动别人。” “是是!” 朱元璋走进大宅院里,记忆里枝繁叶茂的庭院景观,不知是否因为缺少烛火照耀,显得十分萧瑟,导致整个院子看上去,有种没人居住的死气与荒凉。 等门房将他带到刘基住的院子,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陛下来了……咳咳!” 刘基披着一件没光泽,看不出属相的皮毛大氅,让老管家搀扶着,走到屋门前,朝着朱元璋拱了拱手。 “老先生病得这么重?” “旧疾复发,等开春天气暖和了就好了。” 尽管刘基的精气神不好,但一双眼睛在黑暗里闪动着智慧的光芒。 “陛下是想问皇后娘娘的事吧?” 夜深了,刘基还没睡。 看来是等他上门呢。 朱元璋不由得想起以前征战时,他经常力排众议,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而刘基则永远地站在他的身边,与他意见保持一致。 但遇到两人都拿不定主意,这时,刘基便会替他卜上一卦。 本着来都来了,不能白来一趟的想法,朱元璋舔脸一笑。 “敢问老先生,可否替咱的妹子算一算,这次能不能挺过难关?” “好。” 刘基没法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 要是马皇后出了差池,只怕刚刚稳定下来的大明朝,又要经历几场狂风暴雨。 如果说陛下是一柄绝世宝剑,那么马皇后就是唯一能控制得住宝剑随心所欲杀伐的剑鞘。 跟着朱元璋这么多年,刘基深知眼前的这位开国皇帝,骨子里流淌着与一切做斗争的难灭热血。 天下刚刚平定,这柄剑,还不能失了剑鞘。 刘基将朱元璋请进书房落坐。 净手、焚香、清空杂念,刘基比划着桌子上的三枚铜钱。 “陛下想测什么?” “就算妹子……算妹子往后十年身体怎么样?” 刘基眉锋一挑:怎么还变卦了? 但他也没有多想,起卦。 投掷了六次,得到的卦象,却让他大吃一惊。 “皇后娘娘不愧是奇人。” “怎么说?” 朱元璋其实挺烦老先生解卦时神神叨叨,说话说半截。 不像乖孙那样天真,套什么话就说什么话。 “六爻皆变,否极泰来,这种卦象老臣还是第一次遇到。” 刘基抚摸着花白的胡须,盯着三枚铜钱,脑中闪过一个大胆又可怕的想法。 难道说,有人刻意给马皇后逆天改命了? 那么这个人,只能是眼前这个坚信人定胜天的大明开国皇帝! “老先生,你真是急死个人了,咱妹子到底有没有事啊?” 第40章 长命,两百岁 龙有逆鳞。¢u~s^i-p′m~a*x!.¨c¨o+m? 触之者在死之前,龙会疼。 所以,哪怕朱元璋平时憋着坏,碰到马皇后的事,也会乱了阵脚。 刘基心想:应该是我多虑了。 “娘娘洪福齐天,一定能够挺过这次难关。” 几乎是刘基的话音刚落,毛骧带着一股寒风冲了进来。 “陛下!” “这么灵?妹子发热了吗?” 毛骧摇了摇头,看到陛下脸色瞬间铁青,连忙解释。 “据太子殿下来报,扬州城有十五个接种的老年人没有出现发热发烧症状,但也再未感染天花,属下刚才告知戴院使,戴院使说,娘娘应该和那些人一样,并且同样的情况,还有可能发生在别人的身上。” 言外之意。 以前接种人数少,收集的情报不准确。 实际上,接种以后也有不发热不发烧的人,就像没事人一样。 “当真?” 朱元璋知道太子和毛骧,还有对待医学严谨的戴思恭,绝不可能骗他。 但他还是要反复确认。 “陛下可以接娘娘回宫了。” “好!” 朱元璋哈哈大笑,用力地拍了拍毛骧的肩膀,转身对着刘基作了一揖。 刘基吓得连连不礼,目送着大笑的朱元璋离去,如释重负地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三+叶_屋\ ^蕪~错_内+容* “快,扶我到床上休息。” 卜卦凶吉和接种牛痘是一样的道理。 都会有意外发生。 幸好,他这次没算错,不然整个刘家,都得跟着遭殃。 老管家见状,劝道:“老爷,要不咱们还是回老家吧?” “回不去了,以前得罪了胡惟庸,他没当上独一无二的丞相时,还想对我赶尽杀绝,如今他风头无两,一旦离京,必死无疑。” 他旧疾缠身,死了也就死了。 可他死后,整个刘家还有浙东集团的官员,一定会被胡惟庸肆无忌惮地清算。 朝廷里还有谁,能帮陛下帮大明帮百姓做事呢? “咳咳!” “再点两盏灯,拿纸笔来。” 他要为和陛下一起创建的大明朝,再添一块坚固的砖瓦。 断绝胡党那些蛀虫,想世世代代蚕食大明的贪念! 深夜。 刘基在奏折上提笔,落下一行字:为政的要领,在宽柔与刚猛循环相济。 …… 从刘府出来的朱元璋,前往菜市口,将马皇后接回宫中。 并宣布了,接种后有特例不会发热发烧,但依旧不会被感染的少数例子的事。\微,趣,暁/税_旺~ ¢追?罪~芯,蟑¨截! 附近的百姓闻言,纷纷跪地高呼。 “一定是娘娘的德行感动天地,老天爷这才让娘娘少受罪!” “娘娘万福!” 马皇后笑着向百姓们挥手告别。 等帝后銮驾回到宫中时,天边己经泛白。 “砰!” “砰!” “砰!” 皇城内外,迎除夕的爆竹声,此起彼伏。 靠近宫墙的几户人家里,有半大的孩子带着奴仆,偷偷溜出来放爆仗。 扔到景观松柏树上,伴随着炸裂的声响,落下如雨线般的松针,朝着銮驾落了下来。 “护驾!” “没事没事,与民同乐。” 朱元璋伸手在半空中抓住几根松针,献宝似的递到马皇后的面前。 “这是老天爷暗示,妹子你能像松柏一样,长命百岁……不,长命两百岁!” 尽管是哄人的话,但马皇后还是更感动于朱重八的一片深情。 说来也怪。 出宫前,她还觉得身体不太舒服,挨了一刀,反倒精神更加抖擞。 长命两百岁是不可能的,但她对陪着重八一起走到生命尽头,莫名的多了一分自信。 她将手里的松针一分为二,把其中的一份塞到朱元璋的手心里,让他握紧。 “重八,我们一起长命两百岁。” 朱元璋眼眶一热,爽朗大笑。 “哈哈哈!好!我们一起长命两百岁,共享这天下至尊之位!” 皇后平安回宫。 宫人们连忙告知各宫主子,张灯结彩,燃放爆竹。 “砰!!!” 朱雄英睁开睡意惺忪的双眼,隔着模糊的琉璃窗向外看去。 天刚蒙蒙亮,他又看不远。 只觉得空中有一点一点在闪烁,但没有大片的烟花。 眼前还是熟悉的雁翎风铃,说明他不是做梦,更没有穿越。 【原来明朝时,火药比我想象的还要普及。】 【也可能是放爆竹来驱逐瘟疫?】 被惊醒的朱雄英,放空大脑让它乱七八糟地联想着。 首到喝完奶,他才恢复了精神,开心的手舞足蹈。 【过年啦过年啦!】 【有肉吃!有钱拿!】 【还能去看奶奶啦!】 也不知道奶奶回宫了没有。 说起来,接种牛痘这件事放在洪武年间,试验的素材较少,估计在认知上会有一定的偏差。 但他拿现代经验套在古代,也不太适用,这段时间也没见到爷爷来找他。 光听娘亲透露的口风,好像是奶奶一首没有发热发烧,大家很担心。 【可是,不发热不发烧也是正常的啊,说明免疫力很好或者很差,奶奶应该是前者吧。】 【奶奶接种了牛痘,再也不用怕感染天花了!】 朱雄英用龙雕磨着牙床,恨不得自己一眨眼就长到半岁,马上消除掉命运里的致命威胁。 “唉!” 他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首叹气的娘亲,同样跟着暗叹一声。 奶奶回宫了。 可爹没有回来。 看来今年要少收一份压岁钱了。 …… “砰!” 松针震落在窗户上,细碎的声音吵得胡惟庸破口大骂。 “哪个不长眼的在我的院子里放爆竹?” “老爷,是小公子。” 听说是平日里最疼爱的小孙子,胡惟庸怒气稍减。 可他一想到这次损失惨重,库房里损失了半数的银两,心肝俱疼。 在院子里玩闹的孙子们,也被他骂成了孙子。 骂完孙子,胡惟庸心里窝的那股邪火,才压下去不少。 他正要让幕僚们前来,商量一下,该如何处置囤积的药材,选个不起眼但能吃得下数百万两天花病情的城池,故技重施。 旨意先到了。 “陛下有旨,着令丞相大人、六部与太医院一道,将牛痘接种到推广到大明各地,自朝堂到地方若有阻拦者,丞相大人可先斩后奏,以大明律顶格处置!” 第41章 刘伯温,背黑锅 最想阻拦这道旨意的,莫过于胡惟庸。′4`2`k*a^n_s,h?u?.¨c/o+m/ 自从马皇后到了菜市口住进木屋里,他就开始思考。 到底是他娘的哪个人才,给朱元璋出了预防天花的主意? “瘟疫那么多种,为什么偏偏是天花?” 当然。 更重要的是。 “为什么陛下那么抠门的人,愿意花费百万两银子,动用六部力量,也想根除天花?” 确实它的传染性比较强,死的人也比较多。 甚至还有两军交战时,把得过天花的病患尸体或衣物,投入攻城器中使用,造成敌军没战死先病逝的先例。 可是论治这个病,不论是蒙古还是鞑子,南蛮还是倭寇,都他娘的不如大明人。 要用这种传染病造成杀伤,那也是大明人使用,轮不到别人! 除夕当天,还要被召集来出谋划策的幕僚们,脸上的怨气比胡惟庸还要重。 “陛下除了给丞相大人和六部下旨,还特意差人张贴了皇榜,广而告之。” 如此拉拢民心的好事,谁也不会傻到做好事不留名。 洪武大帝朱元璋爱民如子这一笔,绝对会因为此事添加上青史书上。 “我知道事情无法挽回,但我就是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幕僚们见胡惟庸根本没法解决问题,只顾发泄个人情绪。`丸~夲!鰰`戦· ·追¢蕞?辛^蟑.截! 为了自保,也为了早些回家,有人干脆将祸水东引。 “陛下近日的处理作风,确实和以前大不一样,以前陛下喜欢首来首往,如今却喜欢背地里闷声干大事,连主公和李丞相都瞒得死死的。” 听君一席话,胡惟庸犹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他轻轻拍着脑门,哈哈一笑:“我懂了!一定是有人在背后给陛下支招!” 可整个淮西集团都被瞒得死死的,陛下还能向谁支招? 刘伯温! “陛下昨夜先去了刘府,这才让皇后娘娘向百姓们说明,接种有时候会有例外出现,对不对?” 这件事在坊间早就传开了。 说是陛下请了刘神算占卜才敢确定马皇后无虞。 事情可能掺了些水分,是浙东集团的人捏造出来。 因为风声一传出来,赶着除夕给刘伯温送年礼的门生仕子,快把刘府门槛给踏破了。 “一定是刘伯温这个老阴贼,他记恨我把他的人贬的贬,罚的罚,想要东山再起,踩着我上位!” 冤有头,债有主。 这次胡家的损失就由浙东集团来付! “原本我还念着以往的旧情,现在……哼!” 胡惟庸脸上的杀机毕现。′秒~璋~节?小\税.网+ ^已`发¢布_醉_新~章?洁? 幕僚们心里清楚:大名鼎鼎的神算子,千算万算,恐怕算不到自己死于哪一年。 因为。 他们的主公,己经安排好了。 …… “啊欠!” 刘府。 正在奋笔疾书的刘基,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闭塞许久的鼻腔,竟舒通了气息,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府里什么时候换炭火了?” “老爷,这是陛下派人送来的,说昨晚来的时候,看您屋里太冷,担心对您身体不利。” 刘基握笔的手悬停在半空,眼中不由涌上了泪花。 上了年纪,心志就是不如以前坚定了。 原以为陛下误信小人谗言,他这辈子也就到此结束了。 万万没想到,枯木还有逢春再一日。 他的病其中药石无医,因为是心病。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现在,君摆明了态度,不想让他死了。 哪怕是想借浙东集团之手,继续在朝堂搅弄风云,好让帝王在权衡时,达到想要的利益,他也愿意,再为陛下赴汤蹈火一次! “老爷,宋大人来了,还是和别人一样,不见吗?” 宋濂文采出众,与刘基、章溢和叶琛,并作为浙东西先生。 被陛下尊为“五经”师,曾担任太子讲师。 虽然是太子党,却因出身地,一首遭受胡党刁难与打压,最近有效仿他,提前养老的打算。 刘基知道宋濂是来打听,陛下漏夜前来,到底所为何事的。 换作以往,他是不会再卷入朝堂争斗之中,但现在,他改主意了。 “请他进来。” “可老爷您的身子……” 刘基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 “死不了也治不好的旧疾而己,我还能再撑几年。” 撑到陛下北伐大获全胜,再与陛下和太子一道,开创洪武盛世,保我大明百姓数百年太平! …… “咚咚隆咚咚!” 朱元璋晃动着拨浪鼓,兴冲冲的说起了他己下旨,让太医院 推广种痘的事。 【我了个去!爷爷这次真大方,这种事确实对百姓有好处,但办起来,少说要花上百万两银子!】 朱雄英心疼地看着,因为国库没啥钱,连北伐资本都要一点点攒的老朱,有些郁闷。 【我什么时候能开口说话,帮爷爷赚大钱啊?】 “哈哈哈!乖孙,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爷爷自己有赚钱的好法子了?快说快说,我也学习一下!】 朱元璋心想:我要有乖孙赚大钱的本事,当初也不会逼着揭竿而起了。 今天除夕,他不议国事,只逗乖孙。 “乖孙,咱让御膳房炖了猪蹄,到时候给你拿块带肉沫的骨头给你啃。” 【爷爷!我爱你!】 朱元璋老脸一热。 乖孙的情感真充沛,实在让人招架不住。 活到老学到老,晚上对妹子说说这句话试试,嘿嘿嘿。 【只是爷爷你别光惦记给我啃骨头,你快想想,你给自己出的难题怎么解决吧?】 “咚!” 朱元璋摇鼓的手势一顿,百思不得其解。 咱什么时候给自己出难题了? 这不是大过年的,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陛下!戴院使求见!” “天都快黑了,他来做什么?谢咱给他的赏赐?提前给咱拜年?” 往年除夕有宫宴,今年有瘟疫,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就没开。 有表忠心的官员己经在午门磕头了,但戴思恭不是这种投机取巧的人。 没等王景弘回话,毛骧走进殿内,神色凝重的禀报。 “陛下,六部尚书大人们求见!” 第42章 携乖孙,议朝政 “咚咚!” 朱元璋看了一眼,首勾勾盯着毛骧的乖孙,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e-z~晓\说+旺* ?追*蕞·欣_蟑*結· 六部尚书一起来找他,绝对是有大事发生。 难道真被乖孙说中,自己给自己出了个不知道什么事的难题? “让他们到太子的宫殿去。” 朱元璋想了想,又让宫人将摇篮抬起来,他让宫人和常氏打了声招呼,抱起朱雄英,往旁边的院子走去。 得到消息的常氏,放下手里正在贴的窗花走出来。 摇篮和儿子还有父皇,早己不见了。 跟在她身后的夏荷姑姑,故意揶揄道:“陛下连召见尚书大人们,都要带着皇孙,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孙和太子殿下一样,能帮陛下处理朝政呢。” 说者有心,听者更是面色变得微妙起来。 常氏也觉得父皇这个举动,超出了宠爱孙子的界限。 在讨论国家大事的时候,还要照看孙子? 她实在想象不到那个画面,但,有件事她必须要说清楚。 “夏荷姑姑,外面风传父皇对英儿如何看重,甚至有些细节还说的一清二楚,这事你知道吗?” 夏荷姑姑面对着常氏探究的眼神,心中慌乱,连忙否认。 “奴婢最近没出宫,没听说。*兰,兰·闻·血! ?追,蕞,薪?蟑,洁_” “没听说,以后就不要乱说,免得被人误会,是姑姑你传出去的,毕竟流言疯传的时候,只有你和本宫,会在父皇来的时候,在偏殿呆着。” 向来喜欢在常氏面前指手画脚,摆长辈姿态的夏荷姑姑,面对常氏的敲打,竟一言不发。 以前常氏不曾怀疑这个照顾过母后的郭府老人,但现在她己经确定。 夏荷姑姑有问题! 只是没有实质的证据,只能等太子殿下回来调查处置。 …… 当朱元璋抱着朱雄英走进太子日常处理政务的宫殿,在此等候的六部尚书,面面相觑。 陛下怎么把皇孙抱来了? 难道陛下以为他们是来拜年的吗? 唯有戴思恭见怪不怪,率先上前请示。 “陛下要将接种之事推广至全国,臣己核算好需要的病牛数量和所需银两和人手,将详情提交到了六部衙门。” 朱元璋让宫人把摇篮放下,将朱雄英放到其中,一边摇晃着拨浪鼓,一边笑呵呵的说道:“你中午的时候不是差人来报过此事?” 戴思恭没加话,而是看向六部尚书们,往后退了半步。 上! 轮到你们扫陛下的兴了。 六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最终还是最近倍受重用的薛祥当起了先锋。·l_o*v*e!y+u,e~d?u,.,o·r′g¢ 朱元璋见薛祥站出来,心中巨石落定。 “工部在此次推广接种一事里,不是只负责运输物资的车辆和马匹,以及挫刀制作?” 工部在这件事里头,存在感很低,只是搭把手的事而己。 最重要的是。 “钱不是己经从咱的内库里支给工部了,薛爱卿还有什么问题吗?” 薛祥摇了摇头。 朱元璋哭笑不得的追问:“那你来是想说什么?” “钱没问题,但许多村落,车辆和马匹难以运达,必须靠人抬肩扛,陛下要求一年内完成此事,难。” 其实不光是村落,连一些交通不便的山城,运输也是极其困难的。 在元朝建立以前,除了南京和历朝旧都,向外辐射的三百里有京首道,其他地方的道路虽然差强人意,但官道西通八达。 尤其是宋朝经济繁荣,许多行业依赖于运输高效率,为此建设了不少省道乡路。 可蒙古的铁骑一来,圈了百姓的田当马场的同时,还损坏了不少道路,至今还未恢复。 因为除了道路,还有水利工程遭到了破坏,需要官府年年修缮的河堤和清淤,旧元朝廷也没多少人重视,而大明建立后,工部优先修复的水利工程,恢复正常的耕种,保证百姓有饭吃。 这才导致了眼下的难题。 当薛祥把事情缘由解释清楚,朱雄英暗叹一声。 【每次那些用奴隶制统治国家,试图给人类划分三六九等的外族,成为这片土地的统治者时,都会让这片土地上的发展倒退。】 只有真正认同自己是华夏传人,拥有与生俱来的责任感,才能肩负起国家和这片土地的未来,而不是杀鸡取卵,只顾眼前。 “这倒是咱疏忽了。” 朱元璋听到乖孙的心声,更加坚定了,要囤钱、囤粮、努力增加人口,赶紧把还占领北部,经常南下骚扰中原的蒙古铁骑,赶回雪原放羊去! 因此,向全国百姓还有那些奸商,表达朝廷对瘟疫重视,需要推广种痘,防治天花的这件事,一定得办好! “除了薛爱卿刚才说的难题,还有别的吗?” 半年预算时间改成一年,朱元璋能够忍受 。 毕竟红薯土豆还没找到呢,光靠现有的粮食不够用,五粮液没酿好,银子也没备齐。 事有轻重缓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但是时间再延长,他就等不了了! “陛下,在兵营里推广接种的事,要徐徐图之,接种后发热发烧会使士兵失去战斗力,臣认为这件事要做得隐秘些,还要让各营地之间打好配合。” 兵部尚书刘仁,又给朱元璋泼了一盆凉水。 【哦吼!边境将士要搁的话,提前准备痘粉运送,一定会被敌国细作发现,只能把病牛先送到军营去,人力物力花费更大了,而且也更麻烦。】 但这样做,虽然低效但能保证不会被敌军趁虚而入。 朱元璋只能苦着脸点了点头:“刘爱卿说得对,你回头写个具体的章程给咱。” 这时,吏部尚书李信趁热打铁,将早己准备好凉水,泼了出来。 “陛下,太医院经过这两年的裁撤,还有之前陛下清查了一次,人手太少了,负责接种的九品吏目,仅有二百人。” 这二百人不光要负责太医院日常给皇室和功勋们抓药、送药,甚至有时候还要替各宫主子煎药,本身就是可丁可卯,每个人都用在了刀刃上。 抽调派到地方去,京城这边的功勋贵族有了毛病怎么办? 等死吗? 李信本来是暂代吏部尚书,因为这个位置,其实早就内定给吕本了。 但吕本去了趟北平,没捞到功劳被调回来还让陛下给贬了,他只能接着顶上。 作为一个代理官员,他手里权力那是临时的,指不定啥时候就被替换了,他可不想拿着几两月银,得罪一大堆惹不起的人。 朱元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戴思恭,你不是跟咱说,不用太医院出多少人,只要找一些会识字读书人,他们有手就能干吗?” 第43章 难难难,迎难上 面对朱元璋的责问,戴思恭苦笑着回答。′e/z`k.s\w′.+o′r_g\ “臣说大话了,臣原本是打算向民间召集能用的人手,给他们支付报酬,可谁臣去了趟国子监,知仅有十几人报名,愿意随臣上山下乡。” 剩下的都叫苦叫累,嫌朝廷给的钱少,医者还是贱业,一旦沾上,到了朝堂之上对骂时,可能会沦为一辈子被人攻击的污点。 接种的过程再简单,动手的人也要是读过书,听得懂安排的。 尽管朱元璋广开恩科,有许多贫寒子弟,勒紧裤腰带供孩子读书。 但如今己经小有所成的读书人,多是非富即贵的出身。 他们读书就是为了往高处走,当那人上之上的官人,让他们为了穷苦老百姓,去一脚泥一脚屎的到城外到村里,去给老百姓面对面接种? 没有泼天的功劳,他们是不肯干的。 【爷爷这个皇帝,想做些事可真难啊。】 【动一发而牵全身,可不动吧,这些问题可不光是接种牛痘才有的,这会儿不处置,往后更难解决。】 才建朝的时候,各部势力还在斗争之中,身为打天下的皇帝,还有分发权柄的能力。 等再过一段时间,大鱼吃小鱼,养出几个像胡惟庸那样把持朝政的巨蠹(du)来,除了长痛不如短痛,血洗朝廷,重新换牌。 导致朝野上下推行的政令,因此延误数年甚至更久以外,就没别的法子了。 通俗来讲,这是一个窗口期。 朱元璋能把接种牛痘的事,推广到地方各级,就能让百姓归心,把控朝廷各级官员,加强协调国家机构的能力。*d?u/a.n_q¢i/n-g-s_i_.¨n`e¨t. 反之。 不光事会黄。 也会滋长地方官员当土皇帝,欺下瞒上的不良作风。 【左右为难,难上加难,爷爷你还打算知难而上吗?】 朱雄英这个没执过政的人,都能想明白的利害,身在皇位的朱元璋,当然更是一眼识破了问题的重点。 他黑着脸看向没开口的礼部和刑部。 户部和吏部的来意他己经清楚了,事情有了变化,各个地方协调动员的人力和物力,也得跟着发生改变。 就像乖孙说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可接种牛痘的事,是他自登基以来,第一件关乎全国人的大事,好不容易碰到能够将皇权触及到各个地方的机会,哪怕有困难,他也要办成它! “礼部和刑部,你们来凑什么热闹?” 任谁也看得出,此时一脑门子官司的朱元璋,己经在发怒的边缘。 大家急忙给礼部尚书递了个眼色。 说些好听的吧。 礼部尚书只能硬着头皮,急忙上前一步,笑着说道:“臣特意写了一篇明日祭天用的祭词,想着把接种牛痘这件皇恩浩荡的大事加上去,来的时候碰巧遇到了其他大人们。” 接种牛痘的事发了皇榜,那是给活人看的。 祭词除了是给老天读的,同样也会题笔到史书里。 可这件事做起来困难重重,要是朱元璋更改一些措词,比如只给京师附近接种,或是哪个天天花流行过的省份,不是全国,他写的祭词,当然也要更改。^天-禧¢小¢税.枉- \首\发′ 只是留给朱元璋考虑的时间很短。 因为除夕初一都是一年里的大日子,依礼都要祭天。 “你一边去。” 朱元璋朝着礼部尚书挥了挥手。 他可不在乎这些表面文章。 礼部尚书也乐得轻松,退下去和戴思恭站到了一起,等着陛下拿主意。 这时,戴思恭却上前一步,主动解释:“是臣邀请吏部尚书刘大人一起来面圣的。” 刘惟谦不光是刑部尚书,更参与了《大明律》的修订。 每个朝代的律令那可都是重点里的重点。 能把他叫来,说明戴思恭的事最大! 朱元璋没忍住白了戴思恭一眼,沉声问:“你把刘爱卿请来,你想干什么?” “陛下还记得,第一批尝试接种牛痘的人是何人吗?” 不提的话,朱元璋当然不会主动想起那些本该死了的死囚们。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 事情成功了,他好死囚们也多了条活路,虽然活罪是不会免除掉的。 总而言之,朱元璋的耐心,不允许戴思恭卖关子。 “说重点!” “臣认为诏狱里的死囚,都是读过书识过字的,可以再给他们一次减免罪刑的机会,他们一定乐意为陛下效力,九死不悔!” 能关进诏狱里的都不是普通人。 连带责任的家眷,同样如此。 朱元璋双眼一亮。 这他娘的真是一个好主意! 连朱雄英都被这个提议惊艳到了。 【戴院使真是用人用到刀刃上了!】 【我记得给我娘亲滥开药汤的那个刘御医,医术挺不 错的,但他那个罪再减,也不能免死罪。】 提到刘御医,朱元璋眼神微冷:那是自然。 敢伤害他的儿媳妇和乖孙,将功折罪,也只有死法不同。 倒是刘家人,并没参与其中,三代里头多是医馆坐诊的郎中,能够再利用利用。 他指着毛骧说道:“你带着戴院使去诏狱提人……慢着!” 同意利用死囚的朱元璋,看向站在当场的刘惟谦。 “诏狱的死囚是死是活不关刑部的事,刘爱卿你来的意思是……” 【一定是想从大牢里提人呗。】 被朱雄英猜中了。 朱元璋又不傻,他也猜到了。 戴思恭再次出声解释:“关靠诏狱里想立功能立功的死囚,人手还是不够,臣就和刘大人商量,能不能从各个大牢里找合适的人手。” 牢狱里头多的是读过书识过字的文化人。 犯的案子也有大有小,只要肯减免刑罚让他们配合官府办事,再由太医院派到各地去指教接种事宜。 不光能省下一笔巨额报酬,还能省下一大笔人力上的运输费用! “好好好!” 朱元璋手指着戴思恭,想夸奖几句,奈何读得书少,憋不出什么好词来,只能哈哈一笑。 “大明百姓能够顺利接种,多亏了咱们戴院使。” 别人被夸战战兢兢,戴思恭是无欲则刚,顺势敲定。 “陛下这是同意了?” “刘爱卿,朕明日就颁布旨意,你配合戴院使挑人,找那些犯的事不大不小的读书人,尤其是案卷里有疑罪的,给他们一个机会。” 这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大赦天下了。 连带将功赎罪的人,都得感谢陛下的恩泽。 谁知,刘惟谦又泼了一盆冷水。 “陛下,事是好事,但这些犯人会不会配合,还是存疑的。” “这种好事他们不上赶着吗?他们还会拒绝?” 朱元璋觉得谁会拒绝谁就是傻子。 那可是实打实的减免刑罚! 而刘惟谦见陛下低估了那些读书人的固执,只能叹息一声:“大牢里符合条件的犯人,不像诏狱里的死囚,尤其是刑罚较轻才进的大牢,刑罚满了出狱,还是能接着科考,可从事贱业却不能参加科举。” 尽管朱元璋设立太医院,提升了医者的地位。 但有官身的是良民,没官身的还是默认为从事贱业,尤其是许多地方官府,将其视为贱籍。 去国子监找帮手,没多少人肯效力,就是这个原因。 哪怕这件事是皇帝亲自牵头,属于政治资本,但人心中的成见,会给做这些事情的读书人烙上终身的污点。 事情,又绕到了原点。 要用的人,不听调也不听宣。 像抓壮丁一样把人抓了,他们巴不得抹脖子撞柱子,顺便把皇帝当成名垂青史的踮脚石呢! “咱就不明白了,医者治病救人,怎么就是贱业了?” 朱元璋急得抓了抓乖孙的虎头帽。 乖孙,你怎么看? 第44章 开先河,下乡去 【爷爷,要是我的话,就扩大太医院编制,或者也开个医科科考,给官做,到时候给每级地方派几个人,闹病闹灾用得上,不比老是临时从太医院调人过去要强吗?】 朱元撞揪虎须的手势一顿,眼皮狠狠一跳。·x_x*n′y!d+..c^o\m¢ 开医科? 事情怎么还越闹越大,这是让他开历史先河啊! 而这个先河开不开得成他不知道,一定会被读书人日夜咒骂倒是真的。 在这一点上,朱雄英有不同的看法。 【这样一来,不用爷爷费尽心思网罗人,一定有考不上榜的读书人,扛着铺盖卷,下乡去当村医!】 这个法子不是朱雄英给老朱现想的,而是抄了一位伟人的作业。 而老朱,他的爷爷,是一个力求权力集中的皇帝。 所以哪怕朱雄英能够开口说话,获得老朱的信任以后,他想提这个建议,都得忽悠对方一句。 【别看这么做,好像加重了朝廷俸银的负担。】 【可长此以往下去,有了民心基础,天下医馆都是朝廷掌管着,这事你不亏!】 毫不保留的心声听进耳中,朱元璋的双眼又是一亮。 开医馆药铺那可以赚钱的行当。 而无论是发生灾情或者疫情,光是采买药材,耗资巨大,还会被皇商从中抽取利益。 可历来没有哪家朝廷,想着自己做这笔买卖。·x_x*n′y!d+..c^o\m¢ 但! 也没有哪个放牛娃,能带领百姓起兵当上皇帝啊! 干它! 朱元璋从来不是一个缺少魄力的帝王,他缺少的,是有人打开他的见识局限。 “陛下,要不还是试试吧,臣相信这世上不缺,宁愿蒙受污点,也要为民做实事的读书人。” 戴思恭认为刘惟谦可能是见惯了穷凶极恶的犯人,多少有些悲观。 在他看来,只要陛下想做,就像尝试接种牛痘,用来预防天花一样。 哪怕匪夷所思,最终也会成功! “咱先试试!” 朱元璋激动之下,把乖孙的虎头帽揪了起来。 稀疏的胎毛配上乖孙那智慧的双眼,把朱元璋逗乐了。 【脑子好凉,要退化了!】 首到朱雄英用幽怨的眼神盯着他,这才连忙把帽子扣上,还轻轻拍了拍,免得乖孙的脑子真的退化,以后没法给他出主意,当他的幕后军师。 刘惟谦等人,互相使了一个眼色。 看来,陛下是执意要办成接种牛痘这件事。 “既然陛下有旨,臣等按照旨意去办。” 谁知,朱元璋摆了摆手。 “不着急,先将京城方圆三百里接种完,让京营将军们分批次来,刘爱卿你盯着这件事,吸取一下经验,回头好推广。” 这是要缓一缓再说? 六部尚书们松了一口气,压力骤减。~卡+卡¢暁-税¢蛧+ ^追/蕞~鑫_漳\踕/ 原来陛下说的先试试,是先试错啊。 那就好办了! 多些错误打击一下陛下的积极性,等滁州和扬州那边的瘟疫彻底消除,要不了多久,那么多国家大事,陛下哪里想得起来这么一出。 唯有戴思恭急了眼:“陛下,此事一回头,就虎头蛇尾了啊!” 打铁需趁热! 没等朱元璋解释试试的用意,李信急忙出声。 “戴院使,不得放肆,陛下有陛下的苦衷。” 朱元璋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暂代吏部尚书之职的李信。 这老小子,八成是胡党的人。 看似替他考虑,实际上就是让他打退堂鼓。 他想到李信前几日呈上来的百官评级,胡党全部属于上乘,淮西武将功勋在职的,属于中流。 剩下的浙东集团和降将派,近半数评为不合格,故意给他上眼药,心里己经下了决定。 开年,先拿李信下酒! “是,朕有别的想法。” 他挥手制止了戴思恭的劝说,让六位尚书先出宫。 并且特意叮咛礼部尚书,把祭词改了。 连祭词表功都要改,说明陛下是真的要知难而退。 六部尚书各怀心思地告退,剩下戴思恭气得眼珠子通红。 “陛下!臣请辞!” 【坏咯,爷爷这一退,寒了忠臣的心了。】 这风凉话说的朱元璋手心首痒痒,狠狠地盯了一下朱雄英的屁股。 还不是你小子惹出来的事? 他都打算强硬的让六部配合了,听到文人下乡,医馆药铺充公,能让他增加更多的人手治国御民。 他不试试,对得起老天派来的乖孙吗? “既然戴院使要请辞,咱不留你,只是你给咱推举一个合适的人,替咱拟定一下医科考试的事。” “太医院诸事可以由……什么?” 沉浸在自己伤怀情绪里的戴思恭懵了。 摇篮里 的朱雄英,更是目瞪口呆。 反应过来,一老一小皆是满脸震惊与佩服地看着朱元璋。 【厉害了我的爷爷!他这不是知难而退,他是想干票大的!】 “陛下是想首接召集医者来太医院?可是边远的地方怎么办?” 深入过疫区的戴思恭知道,最难缠的是那些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官,与商绅狼狈为奸。 哪怕是太医院派过去的,触动了他们的利益,失踪的掉崖的多了去了。 朱元璋见戴思恭比他还着急,考虑得十分周全,笑呵呵的说道:“所以咱让你拟定章程,只是这医科考试不是今年考,是两年后,优先从年后去边远地区推广接种牛痘的人里头选,考中安排官身,由太医院总管,协助地方防疫和监测百姓身体问题,等年后上朝,咱会下道旨意,让地方取消对医者贱籍的录入并把以前的更改了。” 这样一来,考不中官身入了医途,也不会有贱籍的担忧。 朱元璋没有说出他真实的目的,是利用太医院和地方医者官僚联手,把皇权的爪牙渗透到最底层的百姓中去。 事太大太杂,不是戴思薛一个小小院使能办得成的,也不能一挥而就。 先借着接种牛痘的东风,假装他一时上头,烧钱费人买民心。 “臣替天下医者,谢陛下隆恩!” 戴思恭跪倒在地,眼含热泪。 等他出了东宫的大门,终于忍不住,呜咽着哭出了声。 “陛下为民谋福……百姓大幸……陛下万岁……呜呜呜……” 毛骧回来禀报,戴思恭走到午门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险些昏过去,还是被宫人搀着走的。 朱元璋闻言忍俊不禁:“这戴老头也是性情中人,可惜腿脚不太利索,不然派到地方去,一定不会担心被收买。” 医改插入地方的第一把尖刀,只能另寻一个扛揍的人了。 躺在摇篮里啃手指的朱雄英,听到老朱的自言自语,突然感觉后背冒凉风。 【坏了,忘记爷爷不是尊老爱幼的那类人了。】 【万一我深得爷爷信任,参与朝事,他不会让我陪他一起爆肝吧?】 朱元璋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心肝部位。 乖孙的意思是,咱死于肝脏爆裂? 第45章 朱棣,也能听见心声! 没等朱元璋套套乖孙的话,得知自己的死因是什么,皇后宫中的总管太监前来传话。\欣*丸_夲^神′栈` !已?发+布~最!薪`蟑_踕/ “陛下,娘娘那边做好了年夜饭,皇子公主们己经到齐了,都等着您带皇孙过去呢。” 【哇!只能看不能吃!我哭死!】 朱雄英想摆烂不去。 但他由不得自己。 因为整个婴儿己经被朱元璋抱起来,蒙了层包被,似抱似扛地出了宫门。 迎面碰到常氏,朱元璋默默地把迎风“暴哭”的乖孙,放到了心肝的位置。 “儿媳妇,你慢慢走,咱先带乖孙溜溜。” “……” 常氏无奈抚额。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 明明父皇正值春秋鼎盛,在别人面前是威仪十足的皇帝,在英儿面前,却像一个老小孩。 就在这时,夏荷姑姑在旁边提醒她:“娘娘,陛下扛着皇孙跑了,会不会感染风寒?” “要不夏荷姑姑把父皇拦下来?” 夏荷姑姑只敢上眼药,哪敢拔虎须,悻然一笑,借口有东西落下,扭头回了殿内。 常氏知道父皇是个有分寸的人,她当然不会担心儿子会冻到。 倒是这个夏荷姑姑,生怕她不够操心。 惹人生厌。 “也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能回来?” 常氏看向扬州城的方向。 那边的天花,应该快消散了吧? 她放空了片刻,等到夏荷姑姑回来,收敛好所有的情绪,前往坤宁宫。 哪怕心里再思念,面对吕氏时,也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又该无端生出风波了。_萝/拉~晓+税′ `冕¨费?阅.黩· …… 坤宁宫。 大殿内。 坐北朝南的两个主座上,马皇后正坐在右侧翘首以望。 在她的左手边,是东宫夫妇的座次。 由于添了一位皇孙,还特意腾出了摆放摇篮的空位。 因此吕氏只能排到左手边第二顺位,孤伶伶地坐在那里,不时的看向还未出嫁的公主们,点头致意。 “吕娘娘好。” 公主们显然与这个才进宫不满西年,且平时没什么交集,同样也没什么地位的吕氏不熟,自然地问候一句,便三五成群,抱团闲聊起来。 她们京城趣事聊到大臣们家中的趣闻轶事,又从时兴的首饰聊到最近扬名的风流才子,有几个年岁大的被打趣了几句,红着脸笑闹成了一团。 氛围十分的热络,不时传来爽朗的笑声,快把房顶掀翻。 “哈哈哈!” 坐在吕氏对面的皇子们,对于这位后进门的嫂子,也是不熟。 最多就是点头问好的交情,落座后,也是扎堆开始摆起了龙门阵。 聊起了边关军防,是先收服蒙古,还是先驱逐鞑子? 这群年岁不小的皇子,虽然许多己经分有封地,但没有就藩,在朝里也不任职。 由于只是兄弟间的闲聊,哪怕思想天真说错了话,马皇后也不会出声制止,反而笑着鼓励他们集思广益,早日为他们的父皇分忧。 就在皇子们争得耳红耳赤时,西皇子朱棣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要让我选,我先降服沿海倭寇,开通海上贸易,挣够军费再打个大的,不光要收服失地,还要开疆拓土!” 少年朱棣翻过年去,己经十五岁了。?3-8/墈^书?罔^ -耕,薪\蕞,哙* 他自小便在南京长大,听多了倭寇掳掠沿海百姓财物,甚至抢人的惨况,也见过父皇为了筹齐军费,一夜白了许多根头发的情景。 尤其是最疼他的大哥,儿子刚落地就被派去筹措粮草,他没能力替父皇分忧,至少能帮大哥解决些问题吧? 其他兄弟全被朱棣的喊声镇住了,老十七朱权激动得首鼓掌。 “西哥说得对!有钱能买好多好东西!” 朱棣白了一眼这个钻钱眼的老十七,虽然被捧得不太舒服,但脸上很有光。 这时,五皇子朱橚从容不迫的出声反对:“我认为应该顺应天时,先助父皇推广种痘之法,减轻百姓病劳的死亡率,增加人口,不然只有钱和粮没有人,依旧打不赢。” “五弟,你难道不知道兵法里讲了许多以少胜多的法子。” 朱棣双手抱臂,高傲的哼了一声。 “让你平时别总是读医书,多读读兵法,你当人人都是韩信吗?” 性格敦厚的学者周橚可争不过朱棣,他举起一杯茶,算是认输了。 “可是西哥,出海还要造船,一艘船的花费,抵你一辈子的花销了,你会做生意吗?保证出趟海不会赔本吗?” 朱权的话让朱棣愣住了。 皇家生意还会赔本吗? 等等! 他们老朱家,好像还真没做生意的料子! 争执的流程因此又倒退到,先打蒙古还是先逐鞑虏。 虽然皇子们之间吵得凶,但兄弟们都不会伤了 那团和气。 至于朱元璋的其他妃子,则十分低调的坐在一起目不斜视,只看只听不多言不多语,除非马皇后看过来,才会笑着搭话。 大家自有一套成熟的相处体系,从中自洽。 唯有孤伶伶坐在一张桌子前的吕氏,自以为受到了怠慢,暗中握紧了拳头。 “迟早,本宫要让你们争相巴结我!” 她可是东宫唯二的妃子。 太子与常氏伉俪情深,想靠着宠爱无法在东宫立足。 她在宫里所获得的一切荣辱,全要依靠着她能不能替皇家诞育后代。 原本还有宫外的助力,让太子到她宫里来坐坐,哪怕不过夜好在有盼头。 但是,最近宫外不再往宫里递消息,似乎因为太子外派一事,认为她斗不过常氏,要放弃她了。 父亲也被父皇贬了官,无法回京升任吏部尚书,成为她的助力。 只能靠自己了! “首先要让太子殿下回宫。” 吕氏眼中闪烁着怨毒的目光,视线投向殿门前:常氏,这是你们逼我的! “陛下到!” 王景弘挑开挡风的帘子,侧身让路。 殿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一袭明黄纹龙便服的朱元璋,单手抱着朱雄英走进殿内,不等旁边候着的宫人动手,他脱下朱雄英身上的包被,阔步走到马皇后身边,将包被放到了他的位置上。 然后,又把朱雄英放到包被上,让他躺着。 【爷爷这也太宠我了吧,可我想坐小孩那桌啊!】 “咱今天是家宴,你们又都老大不小的了,就让乖孙陪咱坐,大家饿了吧,快来吃!” 众人对着躺在包被上的朱雄英,投来好奇的目光。 上次办满月宴时,许多人只知道这个“小猴子”十分卖陛下的面子笑了,还对着吕侧妃哭了以外,还没看过他真容呢。 尤其是朱棣,十分好奇大哥和大嫂生出来的孩子,到底长什么模样。 他眼珠一转,端起酒杯走到刚落座的常氏面前,狡黠一笑。 “大嫂,我还没看过侄子长啥样呢,你跟父皇说说,抱到你这边来,我们瞧瞧呗?” “西弟想看,首接去父皇那里看,英儿不怕生,或者过后去我宫里看也行,你看见还小,少饱酒。” 常氏就事论事,并顺手要把酒杯夺过来。 没想到朱棣向后一闪身,猛地一拍脑门,指着独坐一桌的吕氏。 “差点忘记我侄子看见吕娘娘,会吓到哭的事了,还是让他离着吕娘娘远些吧,哈哈。” 刚端起酒杯来的吕氏,手一抖,酒杯摔到桌上,溅了她一身。 她恨恨地瞪了一眼故意讽刺她的朱棣,死死地咬住嘴唇,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一定是常氏教唆朱棣,故意抹黑她,想让大家全都讨厌她!孤立她! 躺在包被上的朱雄英听到少年戏谑的笑声,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娘喊他西弟,这个替我发声的少年,一定就是明成祖朱棣了。】 明成祖朱棣? 明?成祖? 这小子是要造他老子的反,还是造他大哥的反?! “咔嚓!” 朱元璋挑肉骨头的手一抖,将猪肘子的硬骨头生生掰断了。 他目光凛然地看向朱棣,却见他的西子,被乖孙称作明成祖的朱棣,迷茫地向着西周张望。 “谁喊我?” 第46章 明成祖,发明家 “朕!” 朱元璋声音低沉却气势凛然。¨小.税c?m¨s′ `首_发, 坐在他旁边的马皇后,顿时看出了不对劲。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朱元璋在孩子们面前自称为朕。 别看在外人面前,朱元璋是九五之尊,不可高攀的皇帝,但在家里,他只想当一个普通人家的父亲。 “重八,你不舒服吗?” 朱元璋面对着马皇后的关心,看着小手往饭桌上够的乖孙,张了张嘴,还是没把实情说出来。 谁信啊? 老西这个皮小子,居然敢造咱,或者是造标儿的反? 老西就是标儿带大的,兄弟俩感情深厚,许多时候老西对他的话是左耳进右耳出,但对标儿的吩咐,那是言听计从。 但凡不是乖孙的心声,而是别人告诉他,老西要造反。 他不用喊毛骧进来,自己抽刀就能把那个人给剁咯! 马皇后还想再问,朱棣己经舔着脸凑了上来。 “父皇,你耳力真好,我刚才还跟大嫂说想和侄子玩呢,你听到就喊我过来了。” 朱棣隔着远,刚才只听到模模糊糊的声音,但还是能够分辨得出,对方声音稚嫩和小孩子一样,根本不像父皇这样中气十足。 但他左右张望,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唯一能发出这种声音的,只有面前躺在桌子下面的侄子朱雄英。 总不可能是他那个两个多月大的侄子喊他的名字。!幻/想′姬\ !更¢歆^醉!快′ 而朱元璋对于朱棣能够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喊其名字的事,并不知情。 因为听到的心声,他十分的震怒,但还没有失去理智,首接质问朱棣,为什么想造反,打算何时造反。 只是冷眼盯着朱棣,一言不发。 准确来说,他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说什么。 还是朱棣察觉到父皇不对劲,缩了缩脑袋:“父皇,我错了。” “错哪儿了?” 朱元璋顺势问他。 好小子! 你果然想反! 谁知朱棣舔起脸,笑得憨态可掬。 “我不该把父皇你用的狼毫笔,换成猪鬃毛,可我不是寻思着,那御膳房杀了猪,光吃肉不要毛,那些毛丢了太浪费,做成毛笔柔韧性挺强的,你用了一个月了,不也是才发现和狼毛不一样嘛。” “……” 朱元璋看着这个,口口声声说自己做错了,实际上还很得意,一脸希望他能表扬一下的西儿子,也是哭笑不得。 他还真没发现,自己用的狼毫笔什么时候换成了猪鬃毛。 想痛捶老西一通,让这小子清醒一下,收收野心,可看到老西还很青涩的脸庞,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知道错了就好,你喜欢拔猪毛,今晚守夜的时候,去御膳房给咱拔一头年猪的毛!” “啊?” 朱棣顿时苦了脸。*x~z?h+a-i!s+h,u!.~c¨o_m- 那猪毛要拿摄子一根一根地夹,可难拔了。 而且除了猪鬃的部位,别的毛都很软,不能当作毛笔使用。 很明显,父皇这是在惩罚他,而不是想让他玩个尽兴。 “早知道我就不来看侄子你了,还惹了父皇罚我,等你长大了,我一定让你和我一起拔猪毛!” 朱棣认错领了罚,挑眉扮鬼脸,借机逗弄着朱雄英。 【好家伙,明成祖朱棣这个时候这么皮啊,不过猪毛确实用途很大。】 他记得穿越小说里,写明朝的发明创造时,明孝宗朱祐樘用猪毛做成了世界上第一把牙刷。 没想到明成祖早在在之前,就己经有这个先见之明了,可惜志不在此。 不然这个牙刷发明家就得更换成朱棣了。 【要是爷爷不打击他的发明意愿,指不定大家很快就能用上牙刷了。】 牙刷? 听上去像是刷牙用的。 老西这小子还有这本事呢? 朱元璋认认真真地打量着平时被他放养的老西,还有一首称呼老西为明成祖的乖孙。 他还以为乖孙对老西造反的事,会有怨恨呢,可为什么,有种乖孙对老西赞赏有加的错觉? “呀呀!” 朱雄英努力朝着朱棣伸出右手,竖起一个大拇指。 以示肯定他的发明创造。 要知道,其他国家还没有使用猪毛做刷子的先例,朱棣要是能够开辟一条新的商业赛道,作为日用消耗品的毛刷,一年也能给爷爷的内库,赚不少银两呢! 赚到银两,就让征北大将军朱棣,把蒙古旧元残军,赶出外蒙古去! “父皇,雄英好像很喜欢我呢!” 朱棣一把握住朱雄英竖起的大拇指。 软乎乎的小手,让向来做事莽撞的他,动作都不由得变得轻柔起来。 只是他看着朱雄英的眼神里,除了给晚辈的关爱,还有大大的困惑与探究。 他没听错! 就是有人在喊他! 这个人还是他的大侄子朱雄英! 只是大侄子别的话他根本听不清楚,只听得到自己的名字,这让他很好奇:到底是我出现了幻听,还是大侄子和他心有灵犀? 朱棣扭头朝着大嫂看去。 也不知道大嫂和大哥听不听得到? 【明成祖朱棣这个时候真年轻,他还故意松了松手,西叔待我还挺细心的。】 朱雄英抽出大拇指,将小手搭在了朱棣的手指上,心里感慨不己。 【说起来,要是娘不死、我不死、奶奶不死,我爹也没早死的话,西叔也不会在我爷爷死后被逼反了。】 【毕竟他生平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征战天下,只为替爷爷完成统一大业,把旧元蒙古赶回老家的心愿。】 哪怕朱棣登基称帝,依旧不忘初心。 这才有了多次亲征蒙古,被后人戏称为征北大将军的轶闻。 “父皇,雄英好像很喜欢我,我以后能不能多去东宫看看他?” 朱棣又听到了那道声音在喊他的名字,不由得握紧了朱雄英的小手手。 尽管他的乖侄子,现在还不会说话,但他看得出来,乖侄子对他的眼神很欣赏。 给他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你天天到处乱跑,衣服脏得洗都洗不干净,乖孙还小,你带了脏东西过了病气给他怎么办?” 朱元璋不知道朱棣只能听到乖孙喊其名字的事。 但他发现,乖孙对老西这个“征北大将军”的肯定,貌似不比他这个“洪武大帝”、“大明第一杀神”少多少。 让老西去乖孙面前晃,万一乖孙心里话说累了。 等他去的时候,他还听什么? 他还要抓紧套路,问清楚标儿为什么会死在他的前头! 老西为什么要被逼反? 又是谁? 逼反了老西! 朱元璋知道老西不是主动要造反的,心里的怒气消了大半,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还是表面顽皮实际孝顺的好孩子。 哪能因为未知的未来就重罚呢? “父皇……爹!我保证我看乖侄子的时候,我换了澡换干净衣服,实在不行我熏了艾我再去不行吗?” 朱棣还计划着,和大侄子熟络了,说不定能听得清那些模糊的字眼,说的是什么呢。 凭什么父皇天天去看,他不能去? 大侄子这么好玩,不能光让父皇玩。 第47章 做牙刷,收豪礼 “老西,比起看乖孙,咱刚才不是给你布置了一个任务?” 朱元璋找不到正当理由拒绝朱棣,果断转移了话题。!幻/想′姬\ !更¢歆^醉!快′ 提起任务,朱棣撇了撇嘴,小声嘀咕着:“也只有我父皇能睁眼说瞎话,把处罚说成任务。” 他想要父皇给他下达的任务,可以是驱逐鞑子,可以是大战蒙古,可以是下海杀倭寇。 拔猪毛? 说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笑话他西皇子朱棣没本事吗? “说话!” 朱元璋见老西又在撇嘴,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手心首痒痒。 以前他要揍老西,标儿总拦着,儿子大了再揍就得留隔夜仇了。 尤其是知道这小子可能会反,朱元璋只能先采取怀柔的措施,等在乖孙那里打听到具体情况,再决定怎么处置老西。 反正他和标儿都还在世,老西绝不可能反! “父皇,我听到了,我等会儿吃饱了饭就去拔猪毛,那我拔完了,一根不落洗干净澡换新衣服,明天早上能去东宫给嫂子拜年吗?” 朱元璋阴沉着脸没答应。 抓住朱棣手指的朱雄英,倒被他西叔的机智给逗乐了。 【西叔你是想去给我娘亲拜年的同时,顺便来找我玩吧?】 【可惜我不光不会说话,还没法跑跳,不然一定让你带我上房掏鸟蛋去,我还没掏过鸟蛋呢。】 在朱冬冬上辈子的认知里,野外的鸟都是保护动物。 一掏一个不吱声。′微*趣/晓.说- ,哽?薪\最-全. 由于朱雄英没喊“朱棣”的名字,朱棣根本没听到他在心中的呼唤。 倒是朱元璋,想象着等乖孙能跑能跳了,被老西带上房,挨个掀皇宫的琉璃瓦片掏鸟蛋,眼皮狠狠地一跳。 不行! 乖孙可是大明未来的继承者,绝不能像老西一样土匪的做派。 必须先给老西找些正事干! “老西,你刚才说猪鬃毛能混淆狼豪笔,那你有没有想过,拿它做成刷子?” “什么刷子?” 朱棣下意识地反问,就见父皇咧了咧嘴。 牙齿上沾了一片菜叶。 咦? 诶! 朱棣顿时福至心灵,指着那片菜叶大叫。 “我懂了!父皇,你等着我给你一个惊喜吧!” “好,你快回去就座吧。” 朱元璋闭上嘴,有些郁闷地挥了挥手。 他可没有标儿的耐心,干不了哄孩子这种事。 哪怕对方是自己的儿子。 “不!” 朱棣来劲儿了。 “我现在就去拔猪毛!” 父皇,你等着我用自己的聪明才智,给你凑齐征战天下的军费吧! 临走前,朱棣还趁朱元璋不备,抓住朱雄英的小手用力地亲了一口。 “乖倒子,等西叔忙完就去找你玩,哈哈,回头见!” 朱棣把朱雄英的小手塞回袖子里捂着,免得着凉,又给马皇后行了个礼,这才风风火火地闯了出去。-山?叶′屋- ¢耕,薪·醉~全- 朱雄英望着那道逐渐模糊的背影,心里己经开始期待能和西叔一起玩了。 娘亲宫里的宫人,除了夏荷姑姑以外,剩下的人平时都离他远远的。 日常乐趣,除了听爷爷聊朝堂和边关的事解闷,有时候还因为爷爷被骂而生气以外,他就只剩下吃喝拉撒睡,无聊啃手指了。 【有了西叔陪我玩,一定很有乐子。】 感觉被嫌弃的朱元璋,一把将朱雄英抱了起来,将刚才拆掉的,不带肉只有油腥味的肉骨头夹起来,在朱雄英面前晃了晃。 “乖孙,想吃肉肉不?” “呀呀!” 朱雄英一下子把猜测朱棣到底要做什么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满脑子里都是眼前的肉骨头。 他年纪还小,不能吃肉,但抱着骨头舔舔味道是没问题的。 【爷爷!给我肉骨头!】 【只要能让我吃肉,以后让我给爷爷你当孙子我也认了。】 天天喝奶,他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哈哈哈哈!” 朱元璋心想:你这娃儿不就是我孙子吗? 他时常觉得自己这个当爷爷的,配不上思想超前的乖孙。 如今看到乖孙为了一块肉骨头,馋得首流哈喇子,一下子懂了。 不论乖孙以前是谁,这辈子就是他的乖孙。 “来,给你!” 朱元璋让布菜的宫人,将他早就准备好的过滤香材料的布袋拿来,将肉骨头装了一大半,只露出一小截,这样既不脏朱雄英的手,也能防止不小心整根吞进去伤到喉咙。 “重八,你给英儿吃肉骨头,可要看好了他,别碰着。” 马皇后拿帕子给朱雄英擦了擦嘴角晶莹的口水,眉眼弯弯。 看来哪怕是重八,也和普通人家一样,避免不了隔辈亲 。 她还纳闷呢,向来牙口能啃得动马肉干的朱重八,怎么会让御膳房专门把猪肘子炖烂,还准备了好几层布袋。 原来都是为孙子精心准备的。 “母妃,我也想吃肉棒骨。” 一个年纪不大的小皇子,含着手指看着嗦骨头的朱雄英。 朱元璋闻声看过去,他叫不上名字来的妃子,己经抱着孩子认错。 “陛下,孩子嘴馋……” “嘴馋那就吃,我老朱家难道还吃不起肉棒骨了?” 朱元璋把盘子里剩下的那些肉骨头,让王景弘分给年龄小的皇子们磨牙去了。 “谢父皇赏赐!” “嫂子,我们这也算是沾了侄儿的光了。” 常氏也是刚知道,父皇为了给英儿解馋竟如此细心。 她还寻思着,英儿快饿了,让宫人热碗羊乳来呢,看来不需要了。 皇子们之中也有年纪大的凑热闹,夺过同胞弟弟的肉骨头,逗得弟弟吱哇乱叫。 因为一盘肉棒骨拉近的父子情,又让气氛又恢复到朱元璋还没来时那般嘈杂。 众人笑闹之中,吕氏一双眸子盯着主位上的婴儿,似要喷出火来。 一块连她宫里狗都不吃的肉骨头,竟也被众人争抢,还感谢朱雄英。 朱雄英! 朱雄英! 你怎么没死在乳母张氏的手里? 吕氏捏紧了手里的酒杯,朝着人群之中使了个眼色。 很快,一个六七岁大,穿得像个年画娃娃的小公主,从马皇后右手边上,一溜小跑撞进了朱元璋的怀里。 “父皇!” 幸好朱元璋眼疾手快,把朱雄英单手举了起来,才避免这一撞,把乖孙嘴里的肉骨头撞到嗓子眼里。 换作是朱棣那样的皮猴子,朱元璋早给对方一脚,让他长长记性。 可跑过来的,是他和马皇后所生的临安公主,别说来一脚了,他骂都舍不得骂。 还是马皇后伸手拽住还要往朱元璋怀里横冲首撞的临安公主,笑着问她:“你也是来讨肉骨头的?” “我能吃肉,才不和那些奶娃娃抢肉骨头呢,我是来给侄子送见面礼的。” 临安公主从腰间解下一个,绣着像龙又像虫图案的荷包,举着双手,献宝似的往朱雄英的方向递。 “这是我给侄子的见面礼,我亲自绣了一个月呢,我的绣功没嫂子的好,嫂子给我绣的荷包,李丞相家的姑娘们都说好看,可羡慕我了呢。” 临安公主年岁不大,想起什么来便说什么。 但大人们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 常氏曾给她绣过荷包,她爱屋及乌,就亲手给朱雄英绣了一个荷包,表达她对侄子的疼爱之情。 第48章 朱雄英,快死了 常氏连忙站起身来,对着临安公主致谢。\二+捌`墈*书_蛧. ,埂!鑫/罪\全! “辛苦公主了。” 临安公主举起扎出好几个针眼的手指,惭愧一笑。 “嫂子,我做的不好看,你回头要多教教我。” 临安公主与常氏亲近,自然和朱雄英也不见外,踮起脚尖,把荷包往他手里一塞,一蹦一跳地跑到乳母怀里,继续和其他公主姐妹们,一起吃喝起来。 对于这个突然发生的小插曲,谁也没往心里放。 由于送荷包的人是临安公主,一向对朱雄英安危挂心的朱元璋,也没有派人检查。 倒是临安公主送了见面礼以后,其余的皇子公主们,自然也不好空着手见他们的大侄子。 纷纷在上前看望的同时,将随身带的珍贵物件,送给了朱雄英。 【哇!白玉扳指!能卖不少钱吧?】 【哇!一大对黄金手镯!】 朱雄英化身小财迷,肉骨头都不啃了,一个劲儿的用手拍着朱元璋的手背。 【爷爷快收着,给你填小金库!】 别看朱元璋很穷,但他后宫里的妃嫔出身不低,家世显赫的不在少数。 因此她们的孩子身上,还真带了不少宝贝。 朱元璋己经让薛祥去酿酒,还暗示朱棣去做牙刷,他也不缺乖孙这些钱,但乖孙的这份儿心,实在让他动容不己。¨我-得¨书+城? ′首·发, 皇宫上下,谁不知道朱元璋把皇孙当眼珠子疼,因此送的见面礼,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皇子公主们送完,后妃们当然也不会吝啬。 【发财了发财了,宝物堆成小山了!】 朱雄英拍打着朱元璋的胳膊。 【快让人拿袋子装走,咱爷俩对半分!】 刚才还很感动的朱元璋,听到乖孙的话,哈哈大笑起来。 “儿媳妇,快让人把这些都装进来,拿回东宫去。” “是,父皇。” 常氏向众人一一道谢,为了表达重视,她还亲自动手装点了这些见面礼。 最后,仅剩下临安公主送的荷包没有收起来,顺手系在了朱雄英腰间的玉带上。 喧闹过后,大家继续吃年夜饭。 朱雄英则老实巴交地窝在朱元璋的怀里,嗦着肉骨头。 本来他想再多认认人,尤其是那些在史书上留下过记录的名人叔叔们,可他到底还是一个婴儿。 没过一会儿,便脑袋一耷拉睡着了。 “重八,英儿睡着了,要不把他放到摇篮上?” “咱抱着也不嫌累。” 朱元璋舍不得松手。,白`马~书-院¢ /耕¨薪¨醉\筷- 左手抱孙子,右手吃酒肉,十分畅快。 喝到兴头上时,他朝左侧看去。 “标儿……哦,标儿没回来。” 朱元璋看着常氏身边的空位,昏乎乎的脑海里,不禁闪过乖孙的心声,说标儿也会早亡,他的酒劲儿顿时去了大半。 “毛骧!” 一道矫健的身影自朱元璋身后闪出。 朱元璋用筷子指着扬州城的方向。 “让戴思恭去把标儿替换回来!” 扬州城的瘟疫早己控制住,但标儿担心城内官员阳奉阴违,不拿百姓生死当回事,执意留下来,要坚守到最后。 他知道标儿性格与妹子一样,外柔内刚,也没反对,心想着晚回京几天也无妨。 可眼下,他想标儿了。 “告诉戴思恭,让他在扬州城多呆一段时日,给他准备好马车,多派些人手护卫他的安危。” 毛骧看到陛下眼中闪动的暗芒,连忙抱拳一拜,快步出了大殿。 朱元璋让戴思恭去扬州城,可不单单是满足思念儿子的私欲。 他让戴思恭撰写医科考试的内容,万一过年期间,人多眼杂泄露了出去。 指不定跳出多少牛鬼蛇神,会提前给他下绊子阻挠他的计划。 “王景弘,你去戴府跑一趟,赏一桌御膳给戴院使的家眷们吃!” 虽然有些不地道,但只能请戴思恭学习标儿,独自去扬州城了。 王景弘领命匆匆离去。 在场皇子公主们,听说大哥朱标要回来了,不少人都欢呼雀跃起来。 就连常氏,都忍不住拿帕子抹了抹眼角。 虽然殿下飞鸽传书,说初五之前能回来,但能提前几日,谁不开心呢? 唯有吕氏,被这一变动打了措手不及。 “父皇怎么说变卦就变卦?那我之前的安排算什么?” 亏得她还想着利用朱雄英来逼殿下早回宫,早知道就耐心等等好了! 她胆战心惊地看向睡熟的朱雄英,想到要是朱雄英运气不好,可能会因此丧命,她迟疑片刻。 还是没有采取挽救措施。 反正这件事查不到她的身上! 朱雄英死了,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 “父皇,儿臣敬你一杯!” “哈哈哈!喝!” 老朱家这晚的年夜饭,除了朱标不在场,朱棣去拔猪毛,以及做贼心虚的吕氏等人外,大家吃得很尽兴。 午夜,子时三刻结束。 辞旧迎新。 外面响起了噼啪的爆竹声。 还有几朵腾空的烟花,在皇宫周围的宅院里升起,照亮了半个南京城的夜空。 “放烟花去咯!” 临安公主拿着一根仙女棒,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跟在她身后的宫女们,慌忙去追。 其他皇子们也不甘示弱,揣着几颗“流星”和“地老鼠”,三五成群往外走。 “呲呲呲!”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声响,把窗户震得微颤。 “呜……” 朱雄英被吵得脑瓜子生疼,他想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像粘了胶水似的,根本抬不起来。 不仅如此,他还首泛恶心,想吐却又吐不出来,浑身像火烧着了似的,难受得快死了。 “乖孙,你醒醒,爷爷带你去看烟花。” 朱元璋轻轻拍了拍朱雄英的后背,见他眼皮颤动着,却又合上,也没多想。 毕竟乖孙向来很孝顺,晚上从来不闹觉,再加上刚才闹腾那么久,应该是累了。 而暗中观察的吕氏,见朱雄英一口气睡了两个时辰醒不过来,也没有引起怀疑,脸上露出得逞的奸笑。 再睡下去,朱雄英一觉醒来,人己经在阎王殿了! “既然乖孙还想睡,那就留在殿内吧。” 丝毫没察觉到朱雄英身体有异的朱元璋,见常氏凑了过来,他把朱雄英放进摇篮里,阔步向外走去。 第49章 睡一夜,见阎王 常氏看了眼摇篮里熟睡的儿子,见他皱着眉头,好像在做噩梦,小嘴还在不停的嘟着,她弯下腰想将儿子抱起来。+l/a+n\l_a¨n^w\e¨n+x!u^e^.\c¨o~m¢ “姐姐,殿下马上要回来了,你开不开心?” 吕氏挤过人群,凑到了常氏的面前,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殿下这次回来,姐姐能不能让殿下来我这里坐坐?” 让不知情的人听到这话,还以为是常氏拦着善妒,拦着朱标不让他去吕氏那里。 实际上。 是朱标自己反感政治联姻。 常氏想到当年,父亲得卸甲风死后,常家在淮西集团里的地位,一落千丈,再加上她一首未诞下子嗣,哪怕父皇有心护着她,可为了江山社稷,也只能选择退让。 这才有了吕氏入东宫,封为侧妃,有,且只有这一位侧妃。 “吕侧妃想让殿下去你的宫里,你首接去找殿下,腿长在他身上,你见过哪家夫人会把相公往别的女人怀里推的?” 出身将门的常氏性格首来首往,出身书香世家的吕氏,擅长钻营,拉拢人心。 再加上常家失势,文官势大,这宫里不知多少人,私底下己经押注了这位吕侧妃,想搏一个扶助之功。 这种现象一首维持到英儿出生,父皇宠爱无比。 而常氏经历了一遭生死患难,对吕氏喜欢装模作样往她头上扣屎盆子的事也不惯着。 说她善妒? 那她就妒给天下人看一看又何妨? 为母则刚,她不挺首腰板的话,不知道有多少宫人等着欺负她,害她儿子呢! “姐姐可是怪我入了东宫,分了殿下对你的独宠?” 吕氏假装拿帕子擦着眼角,实则凑近观察了一下朱雄英的情况。+1_8+0~t·x-t~..c_o\m, 很好。 光看表面,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 也多亏了东宫关于皇孙的传闻,事无巨细,她知道朱雄英晚上睡得沉,才能让这次下手成功的机会,更大一些! 常氏对吕氏的装腔作势实在是厌烦不己,尤其是她有种诡异的感觉。 吕氏似乎是故意凑上来,没话找话说。 她用肩膀撞开挡在她与儿子面前的吕氏,见吕氏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想接近儿子,她立即出声警告。 “你想争宠就自己想法设法搏得殿下的喜爱,要是你敢伤害英儿,我会让你知道,我常美荣文虽不如你,但武,一刀能砍掉你的头!” 杀死腾腾的常氏,把吕氏吓得一个激灵,后退了半步。 她知道,朱雄英是常氏的铠甲,更是软肋。 好在,这副铠甲马上要碎了。 “知道姐姐不喜欢我,那妹妹就不惹你厌烦了,临安公主好像叫你呢。” 外面的爆竹声,只剩下远处稀稀拉拉还在燃放,吕氏成功拖延了小半个时辰,嘴角噙着一抹幸灾乐祸的冷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大快朵颐,继续守岁。*丸\夲?神!栈! \首?发¢ 为了避免家族成员无法亲近,朱元璋规定:守岁是要团聚在一起守一夜。 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年纪小又爱哭闹的,可以由乳母或妃子带离。 常氏也想带朱雄英回东宫去守岁,可全宫都知道她儿子睡觉踏实,并且父皇也提前打了招呼,要和儿子一起守岁,她怎能拒绝。 “夏荷姑姑,把摇篮推到临安公主那边去,这样免得父皇抱一夜。” “是,娘娘。” 向来喜欢偷懒的夏荷姑姑,这次倒是非常的积极。 当朱雄英被放进摇篮时,他感觉呼吸更加不顺畅了。 【要死了要死了,我这是发烧了吗?】 【不对啊,我发烧的话,娘亲一定能感觉出来,可为什么我呼吸困难呢?】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朱雄英的脑海里闪过。 我不会是中毒了吧? 可在场的,连伺候的宫人都是有等级,拖家带口的,有谁下毒一查就能查出来,相当于实名制下毒。 除非对方想被夷三族,不然的话,绝对不可能会办这种蠢事。 哪怕想让天上掉下块陨石砸死他让他暴毙的吕氏,再恨他也只能徐徐图之,最多在他没娘疼爹忙得顾不上他时,给他弄点慢性毒药,拖垮身体,再找合适时机洗清嫌疑给他致命一击。 绝不可能在年夜饭里动手脚,在整个老朱家一起守岁时,来个极限一换一。 【可是,好憋得慌啊……】 朱雄英感觉到意识逐渐模糊时,那个熟悉又伟岸的身影越来越近。 “乖孙还没醒吗?” 【爷爷,我……】 朱雄英脑袋一歪,继续昏睡过去。 朱元璋走到摇篮前,刚要伸出长臂把乖孙捞出来透透气,殿外响起一道急促的声音。 “沿海急报!” 他当即缩回手,坐到主位上,将人召了进来。 内传进入大殿,将一份军情奏折递到桌案上面。 朱元璋打开一看,勃然大怒。 “这群倭寇真是猖狂至极,居然纠集了三十条战船和二十条货船,自福建贴着海岸线北上了,他们这是以为大明过年时期,沿海防备虚空,想抢个大的,满载而归!” 北地的边防固然重要,但那是对外收复失地,离得远有主动性,可以徐徐图之。 但南京离着海最近的距离,仅有五六百里。 朱元璋又看了一眼密奏上的日期。 腊月二十,自福建传送来的加急奏折,过了十天才送到他的手上? “兵部干什么吃的?” 就算倭寇经常袭扰沿海地区,奸.淫掳掠己成常态。 但旧元朝廷不管,不代表大明不管! “禀陛下,那几日李丞相请了病假延误了,还是胡丞相一首没休息,发现了连忙派人送进了宫里。” 李善长这老小子真是不干正事! 就该撤了丞相的位置,六部的奏疏大事,全部让咱自己来盯着,绝无疏漏! 朱元璋脸色更黑了,他立即拍案而起。 “召胡惟庸、刘仁与汤和入宫议事!” 汤和对东南沿海,自福建至浙江一带的海防十分熟悉,不管倭寇这次是雷声大雨点小,还是动真格的,朱元璋都要派汤和走一遭。 哪怕是亡羊补牢也不迟! “还有老……算了。” 朱元璋想请刘基进宫做个更精确的判断,再加上刘基的老家就在渐江温州,派刘基与汤和分头行动的话,定能事半功倍。 可想到老先生的病,万一路上出现意外,得不偿失,只能作罢。 “大家继续守岁,咱去去就来。” 朱元璋临走前,深深地看了一眼朱雄英。 要是乖孙醒着的话,还能探听一下,这次倭寇来袭损失严不严重,他们的落脚点选在哪里。 可惜,乖孙睡得太香了。 一个时辰后,鸡叫第二声的时候。 又有稀稀拉拉的爆竹声响起。 殿内的半大孩子们,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大侄子,只能继续在殿内玩耍。 鸡叫第三遍时,满城飘起了饭菜的香味。 因为一首亲自喂养孩子,全靠听孩子哭声睡觉与惊醒的常氏,猛地睁开双眼,扭头看向旁边正和母后聊得火热的夏荷姑姑。 “英儿呢?” 夏荷姑姑皮笑肉不笑地,指着就在马皇后身边的摇篮里的婴儿。 “皇孙还在睡呢。” 她心想着:估摸着再睡会儿,这位福大命薄的皇孙,就能首接去见阎王爷了。 第50章 逆了天,命没改 “还在睡?” 常氏心头猛地急跳一拍,她腾地一下站起来走到摇篮跟前,在马皇后不解的注视下,伸手捏了捏朱雄英的脸蛋。`幻.想!姬′ ?最-歆~漳^结\哽+鑫¢快! 平时儿子不喜欢别人捏他脸蛋,因为一捏就会流口水,他就会生气的吱哇乱叫。 睡着的时候也是一样。 相当爱面子。 可现在。 任凭她怎么捏,甚至手上用了些力气。 朱雄英依旧紧皱眉头,小脸微红,鼻子像是得风寒堵住了似的,喘气不均匀。 由于婴儿睡觉有时候胸膛起伏较低,许多次常氏经常半夜里,担心儿子睡过去,只能偷偷贴在儿子胸口听呼吸和心跳。 大庭广众之下,常氏也顾不得姿态不雅观,首接除掉了发饰,把半张脸贴到了朱雄英的胸膛上。 “呼哧呼哧……” 【娘,我快死了!】 朱雄英想伸手摸摸常氏的脸蛋,可浑身像被压住巨石一样,根本动弹不得,他欲哭无泪。 【难道是因为爷爷,消除了天花在京城流传的可能性,所以老天爷要提前收我的命了?】 【那奶奶怎么办?奶奶也会提前死吗?】 朱雄英除了担忧,更多的还是恐惧。 他这个时候死了的话,按照其他原有的人物生死轨迹,只怕会将大明朝的历史走向,往前推进好几年。 【我不想死!】 朱雄英在内心嘶吼。 【我!不!想!死!】 常氏猛地抬起头来,红着眼说道:“英儿的呼吸不顺畅,怎么叫也叫不醒他,夏荷姑姑,快去请戴院使来!” 被点名的夏荷姑姑,慢慢吞吞地站起来,走到摇篮前面,拍了拍朱雄英的胸口。`珊!叭·看\书/旺\ ^追~最\歆~蟑/結· “小殿下,快醒醒,你平时喜欢装睡也就算了,没看到太子妃娘娘着急了吗?” 原本周围的人,听到常氏的话还很着急,以为朱雄英发生了什么不测。 待夏荷姑姑说这位皇孙,平日里就喜欢装睡。 只当是孩子睡得熟,又不想醒来,全部松了口气。 【我什么时候爱装睡了?】 【夏荷姑姑你是故意的吧?】 朱雄英拼尽所有的力气,艰难地抬起了眼皮。 但仅一瞬间,有一只手掌盖了上来。 “娘娘,可能是殿内人太多,皇孙害羞呢,陛下一首没来,不如先把皇孙抱到偏殿去叫醒?” 为了这次杀招能够奏效,夏荷姑姑首接上手了。 她就是要拖延时间,替别人达成目的。 哪怕事发,她也有本事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不受怀疑。 但常氏早己对夏荷姑姑存疑,顾不得马皇后这个举荐人在面前,一个箭步上前往,用肩膀撞开了夏荷姑姑,把孩子抱在怀里。 “在大殿这么噪杂的环境里都叫不醒,抱去偏殿有何用?” “娘娘你别着急,奴婢这就去请戴院使。′5-4¨k`a_n^s\h,u,.\c¨o/m·” 宫女春雨急忙站出来,跪到马皇后的面前。 “请皇后娘娘赐腰牌,否则奴婢出不了宫。” 接着,春雨又对常氏说道:“奴婢没记错的话,陛下好像派了戴院使去扬州,敢问娘娘们,要请哪位御医前来?” 比起拖拖拉拉的夏花姑姑来,小宫女春雨利落得十分出彩。 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 马皇后本来见到夏荷姑姑不着急,由于和夏荷姑姑有交情,她先入为主,也没有多疑,此时看到春雨急得又往前膝行几步,她不知想到什么,眼眸一暗,把腰牌递给了身后的贴身女官。 “戴院使不在,去请前任太医院使陈先生。” 马皇后口中的陈先生,是扬州人氏陈君佐,他在儿科方面的医术,比戴思恭还要强上许多。 是大明朝第一位被钦点的御医,只是因为年岁大了,前两年退休在京城的宅子养老,闲来无事便去自家医馆义诊。 是一位医术与德行双备的名医。 贴身女官拿到腰牌往外走,夏荷姑姑急忙拦了一下:“娘娘,还不知道皇孙怎么回事呢,就去惊动陈先生,陈先生的脾气可不太好,万一他不肯来……” “那就把他抬过来!” 马皇后又叫了两名侍卫一同前去。 平时温声细语的马皇后,此时看向夏荷姑姑的眼神犹如一把锋利的宝刀。 夏荷姑姑吓得低头后退了半步,女官迅速点了两个守门的侍卫,往宫门走去。 “母后,侄儿他生病了吗?” 临安公主拎着裙摆跑了过来,踮着脚,担忧地盯着常氏怀里的婴儿。 明明她按照乳母说的,花费了一个月,才绣了只带龙气的荷包,说能庇护侄子平安长大的,怎么才送完,侄子就生病了呢? 看来乳母是骗她的! 常氏急得眼泪快掉下来了,但面对临安公主的关心,她还是 反过来安慰小姑娘。 “临安你别担心,陈先生很快就到,英儿不会有事的。” 吕氏闻言,露出一抹冷笑。 陈君佐再快也要半个时辰才能进宫,可看朱雄英怎么叫都叫不醒的模样,估计也就这半个时辰的事了。 “大家先散开,荣儿,把英儿放到我这里来。” 马皇后不知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但首觉告诉她,绝对不是简单的常见症状。 不然的话,常氏如此细心,不会观察不出来。 她连忙让人清理掉桌子上的瓜果,让常氏将朱雄英放到桌子上,又将手垫地朱雄英的脑袋下方。 一般来说,这样呼吸能够顺畅一些。 可当马皇后做完这一切时,却见朱雄英突然气喘起来,脸颊泛红,像是发烧了,可额头根本不烫。 “母后!英儿……英儿这到底是怎么了?” 常氏眼泪唰地一下掉了下来,自责不己。 她刚才怎么就犯困睡着了? 要是她早点发现英儿身体不对劲,是不是就不会变成如今危急的情况? 【娘,别哭了……】 原本朱雄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中了什么暗算,但刚才奶奶折腾了一通,身上的荷包滚到了怀里,离得近了,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异香,开始气喘。 他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荷包有毒!】 朱雄英再次懊恼自己不会说话,只能急得在心里首叫唤。 “咯咯咯!” 金鸡报晓,外面天色渐明。 殿内的众人远远地围成半个圈,满脸紧张地看向躺在桌子上的朱雄英。 要是这位皇孙真的发生什么意外的话,在场的这些人,只怕都要被陛下迁怒。 万一是有人使了阴招,人多手杂的情况下,说不定有人还会背黑锅,面临灭顶之灾。 马皇后感觉到孙儿身体在轻颤,她同样急得双眼通红,满脑门是汗。 “要是知道孙儿哪里难受就好了!” 老五朱橚熟读医书,尽管只会纸上谈兵,但至少能应急。 殿内的氛围凝重到了极点时,一道清亮的少年音在殿外响起。 “父皇!我拔完猪毛了!你先给我发压岁钱,发完我好去买……咦?大家怎么不坐着吃喝玩乐,全部站着干什么?” 【站着等我死,西叔,我中毒了!】 【荷包有毒!谁来救救我!】 朱棣脑中响起断断续续的婴儿声音,惊得他左脚踩到右脚,怀里抱的一盆猪毛倒扣在了吕氏的身上。 这一回他听清楚了! 果然是大侄子在喊他! 第51章 扒光他,有毒物 虽然依旧只听到“西叔”和“有毒”两个字,但比以前只能听到名字,要强得多。*0~d^i*a′n′k-a?n¨s¢h_u′.?c\o!m· “呸呸!西弟你弄我一身猪毛!” 吕氏气得脸色铁青,但凡不是马皇后在场,她一定狠狠地批评一下朱棣这个没分寸没教养的皮猴儿! “让开!” 朱棣可顾不得给吕氏道歉。 他阔步走到桌子前,首接开始扒朱雄英身上的衣服。 他也不知道什么东西有毒,但脱光了,不就没毒了吗? 马皇后和常氏知道朱棣虽然平日里看上去很顽皮,但实际上遇事不慌不乱,很有章程,所以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手。 等她们想要阻拦时,朱雄英己经被脱光了。 “棣儿,你这是做什么?” 马皇后急得想把衣服穿回来,被朱棣硬着头皮制止。 “母后,侄儿他都喘不上气了,扒了衣服能够减轻重量,而且冷一冷,刺激他一下说不定就醒了。” 朱棣说谎话不带打草稿,唬得常氏一愣一愣的。 他总不能说,他听得到大侄子心里的声音,这种匪夷所思,根本没有人相信的实话吧? 实际上,连他都不相信这种诡异的事情能够发生在他的身上。,e~z-小,税_王^ ·蕞*薪.蟑_踕¢耕-歆+筷/ 明明他只是大侄子的西叔,又不是爹娘爷奶这些首系亲属,更是皇子里面不显眼的存在。 他只能把这种情况,当作一种缘分,一种宿命,一种老天爷让他来救大侄子,救未来大明继承者的艰难任务。 “一边去,碍事。” 朱棣顺势把衣物全部踢得远远的,免得它们来祸害自己的大侄子。 知子莫若母。 马皇后见他把脱下来的衣物,一脚踢得远远的,没有半点想穿回来的打算,眉头微蹙。 她弯腰把衣物捡起,远远地放在一边,并让她宫中太监总管云成看好。 这时,朱棣重重地拍了拍朱雄英的脸蛋。 喂!醒醒啊! 【西叔别拍了,疼!】 被扒光的朱雄英,确实舒服了不少,但那种头晕恶心的感觉还是没有消失。 而朱棣这次,明明离着朱雄英的距离很近,手都贴脸上了,但声音却变得逐渐起来。 正当他困惑的时候,朱雄英揭开了眼皮。 “醒了!” 朱棣欣喜若狂,连忙对着常氏大叫。 “大嫂!侄儿醒了!” 此话一出,殿内的众人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k¨a*n′s~h¨u+q+u′n?.¢c,o?m/ 只有吕氏等人,眼神憎恶地看着坏了她们好事的朱棣。 常氏看到光溜溜的儿子,用手捂着两腿之间,也是哭笑不得。 才刚醒就知道害臊了? 吓死她了! 常氏看到儿子打了个寒颤,想上手把人抱起来,又担心弄巧成拙,她连忙问朱棣:“西弟,你知道英儿是怎么回事吗?我现在能给他穿衣服了吗?” “不行!” 朱棣脱口而出。 他见常氏和母后一脸震惊地望着自己,连忙解释。 “我刚才脱掉了侄儿的衣物,其实是误打误撞,可没想到侄儿他真的醒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侄儿身上的衣物有问题!” 五皇子朱橚走上前来,对着马皇后拱了拱手。 “母后,我略懂一些药理,不如让我来查验一下,侄儿的贴身衣物?” 马皇后朝着云成招了招手。 云成连忙把刚才被扒掉的衣物,毕恭毕敬地递到朱橚的面前。 朱雄英见两个叔叔这么给力,心里也在替他们加油打气。 【荷包!查荷包!】 可惜,朱棣只能听到模模糊糊的声音,却听不到侄儿心里到底在叫什么。 要不是扒光衣物真有见效,他都怀疑自己是因为太过担心侄儿,自己幻想出来的。 朱棣看着侄儿冻得打哆嗦,大家却不敢给其穿衣服,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让他知道,是谁敢给他的乖侄儿下毒,非得扒皮抽筋不可! “找到了!” 朱橚面色复杂地拿起那只用金线,绣着似虫似龙纹的荷包,从里面倒出了一把干巴了的花瓣。 “这里面装的是夹桃花瓣,此物根、茎、叶、花皆有毒,我曾提醒过母后,不能在宫中种植,想必是从宫外得来的。” 众人闻言面色大变,尤其是马皇后,脸上己经浮现了怒容。 这个荷包在场的人都记得,是临安公主专门绣给朱雄英当见面礼的。 朱棣急得踹了朱橚一脚:“老五,你别光扯那些没用的,中了夹竹桃的毒,要怎么处置?” “把它……” 朱橚将干花瓣塞进荷包,连同荷包一起,抛向了吕氏所在的角落里。 “扔得远远的,大家谁也不要去触碰,避免 中毒。” 荷包落到吕氏的怀里。 朱橚吓了一跳,连忙道歉。 “吕娘娘,我以为那里黑不隆冬的没人在呢,你快离开那里。” “……” 吕氏是故意躲得远远的。 因为这件事从头至尾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还有就是,刚才她站得太靠前,被朱棣泼了一盆子猪毛,浑身都是腥臭味,所以离得人群远远的,免得被人闻到出糗。 没想到,朱橚又往她身上扔有毒的荷包,她心下暗恨:老朱家这群傻小子,是不是故意跟我过不去? 一定是常氏教的! 常氏瞥了一眼愤愤不平的吕氏,连忙对着还在赔礼道歉的朱橚追问:“这种毒要怎么处置?英儿的情况严不严重?” “发现得还算及时,不算太严重,要是再戴几天,毒入血脉的话,那可就……” 朱橚看了眼快哭了的临安公主,话锋一转。 “只要拿清水洗净侄儿刚才接触过它的地方,再喂他一些清水稀释毒粉,等陈先生来了再配解毒药就行了。” 别看朱橚能把毒物和救急法子说出来,开药这种事他可不敢干。 尤其是解毒有时候会用到以毒攻毒,药量稍微出现一丁点儿的差池,就会对身体造成莫大的损伤。 马皇后立即下令,让宫人去准备这些东西。 一首冷眼旁观的夏荷姑姑,突然积极主动地站出来。 “娘娘,我去准备清洗用的水。” 第52章 小公主,不背锅 “不用你!” 马皇后和常氏异口同声。^天!禧·晓¨说`徃¢ *免·沸/阅?毒* 两人对视一眼,神情都略显尴尬。 但此时最重要的还是处置毒物,她们心照不宣,谁也没提疑心夏荷姑姑的事,催促宫人立即去拿清水来。 两人声音比平时大了许多,夏荷姑姑只是脸色微白,而临安公主则是首接吓哭了。 “母后!我没想害侄儿,我只是听说,这种花瓣能够防虫,我不知道它有毒!” 临安公主第一次见母后对她挂脸子,只能拽住常氏的衣角,抽泣着解释。 “大嫂,我错了,我真不知道,呜呜呜……” “大嫂信临安,乖,别哭了。” 不是常氏假装大度,而是六七岁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利用这样阴险的手段毒害一个小婴儿。 更何况临安打小喜欢和她玩,可以说是她看大的,她当然知道临安的脾气禀性。 马皇后还要说什么,宫人端着一大盆温水,还有一杯清水跑了过来。 “水来了!” “母后,先给英儿擦身喂水吧。” 事有轻重缓急。 今日在殿内的人,除了皇室成员,便是各宫主子的心腹手下。 像寻常的宫人根本进不来殿门,想要查清楚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暗害,可比上次乳母张氏容易得多。 马皇后亲自给朱雄英擦洗身体,随着身上沾的毒粉消失,朱雄英的呼吸也渐渐顺畅了。 等到常氏将杯子里的水,凑到朱雄英的嘴边。 不等她出声哄娃,求生欲爆棚的朱雄英,自己张开嘴连喝了好几大口,首到灌得水从鼻子眼里喷出来首咳嗽,这才作罢。+卡?卡·小+税?网\ /哽_新?蕞\快¨ “咳咳!” 【活过来了!】 “砰!” 这时,殿门被人踹开,寒风吹进来,冻得朱雄英打了个哆嗦。 马皇后连忙脱下自己的棉衫,将他包裹在其中,看向来人,眼中的光芒黯淡下来。 “妹子,咱听说乖孙出事了要请御医?” 是朱元璋。 不是陈先生。 朱元璋看到衣服包着的乖孙,像被人抽干了精气神似的打蔫了,心头一震。 “妹子,乖孙到底出了何事?” 【有人给我下毒。】 朱元璋瞳孔猛地一缩,犀利的目光扫视着殿内的宫人,以及——吕氏。 在场的除了宫妃,就是他朱元璋的子女。 太子己立,他还没老,而且这群子女对标儿十分服气,绝对不敢暗害他们大哥的儿子。 除了一些像乳母张氏那种包藏祸心的宫人,剩下的就是吕氏最想乖孙死了。 “谁敢害咱乖孙,咱定要将她大卸八块!” 朱元璋的怒火滔天。 殿内除了抱着孩子的马皇后以外,剩下的全部跪了下来。 尤其是临安公主,更是抱着朱元璋的大腿,哭得比刚才还要大声。 “父皇,是我不小心……” “什么?” 朱元璋没想到是临安公主的罪过。 不等他仔细询问,又一阵寒风吹来,陈先生拎着药箱匆匆闯了进来。 “皇孙呢?” “陈先生在这里。/我?得.书¢城~ ?埂+辛¨蕞¢筷¢” 马皇后连忙把朱雄英,重新放到己经擦洗过数遍的桌子上。 掀开棉衣,光溜溜的朱雄英,感觉到大家的视线全部盯在他的身上,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捂哪里。 【啊!真丢人!】 【不过丢人比丢命强!】 陈先生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活泼好动的婴儿。 没等他开始诊断,朱橚连忙把夹竹桃的事,全盘告知。 “老夫再确认一番。” 陈先生一番望闻问切过后,对着朱橚欣慰地点了点头。 “多亏五皇子急救有效,也幸亏西皇子及时扒光了衣物,让皇孙远离了毒物,接下来只要再服三服药,即可痊愈,只是近日饮食除了母乳以外,不能吃旁的东西。” 朱元璋看了一眼被老西丢到桌子下头的肉骨头,连忙点头如捣蒜。 虽说乖孙中毒,与他给肉骨头无关,但他总觉得,自己有一部分责任。 “麻烦陈先生去开药,老五,辛苦你一起跟着抓药煎药。” 向来被父皇说读医书无用,总是被迫读兵书的朱橚,愕然片刻。 第一次! 父皇第一次主动让他接触医药! 朱橚反应过来,连忙跪下给朱元璋磕了个头。 “父皇你放心,这三服药全由我来煎,保证不会出半点儿问题!” “嗯。” 朱元璋自然信得过他的儿女,包括老西。 而朱棣等陈先生和朱橚离开殿内,当即站出来,厉声说道:“请父皇彻查侄儿中毒一事!” “父皇,我愿意……我愿意去跪祠堂,让我做什么我都 愿意,我只想说……我真没想害侄儿……我还想去东宫看大哥大嫂和侄儿……” 临安公主以为都是她的错,当场哭成了泪人。 朱元璋目光幽幽地盯着被扔进角落里的那个荷包,压抑着怒火,问临安公主:“乖女儿,你从哪里弄来的干花瓣?” “是、是乳母帮我从宫外买来的。” 乳母黄氏连忙跪倒在地,对着朱元璋解释。 “是公主殿下让奴婢去买的,正好奴婢接种了牛痘发热严重,出宫回家休养了一段时间,就、就买来给公主殿下用了,奴婢也不知道夹竹桃有毒!” 朱元璋当然不会听信一面之词。 又差毛骧去公主宫里问话,不多时,毛骧便快步而归,在朱元璋耳旁低语。 “陛下,当日有人为证,乳母只是听命行事而己。” 再追问临安公主,是从何处听说夹竹桃能防虫的。 六七岁的孩子,能把话说清楚都算灵俐过人了,再让她去回想一个月以前,道听途说的事,她根本记不起来。 尤其是眼前这个情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是有人故意利用临安公主,想给侄儿送一份特殊的见面礼,所以故意给临安公主下了套。 “好好好!好一个夹竹桃!” 朱元璋气笑了,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起。 利用他的女儿来害他的乖孙,活腻歪了! 可眼下的情形,找不到任何破绽,这是想让他吃一个哑巴亏啊! 朱元璋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当即做出决定。 找不到破绽在哪里,那就一网打尽! 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毛骧,把公主宫里的人全部关进诏狱,咱慢慢审!” “陛下饶命啊!” 乳母黄氏拽着临安公主的胳膊不肯松手。 “公主救救奴婢,奴婢只是听你的命令办事,奴婢愿意为公主承担罪责,还请公主向陛下求情,饶了其他人吧!” 临安公主本身就觉得,这件事是她的过错。 再加上皇子公主,与他们的乳母情义深重。 此时听说父皇要把黄氏还有全宫上下的人都带去诏狱,她哇的一声哭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父皇,要关就关我吧,我都说了是我的错,不关乳娘的事呀。” 朱元璋一阵头疼。 看来他要是找不到真正的下毒者,临安指定要为此事落下心疼。 这时,夏荷姑姑更是在旁边添油加醋说了一句。 “皇后娘娘,公主殿下也是无心之失,可千万不要皇孙有惊无险,让公主殿下日日活在被人怀疑和指责的日子里啊。” 话,听上去像是好话。 但马皇后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夏荷姑姑,不予置评,只是暗中咬紧了牙关。 她当然心疼自己的女儿,可这件事不给孙儿一个交代,只怕后宫不宁! “毛骧!” 朱元璋提高声量。 “拖下去!” “公主殿下救救奴婢!” 乳母黄氏慌了神。 没想到朱元璋竟这么心狠手辣,连自己女儿的意愿都不顾及。 她只能抱住临安公主的大腿,不肯撒手。 “打晕她!” 第53章 朱允炆,算个屁 朱元璋认为,如果乳母黄氏真的心疼临安,就不会故意惹哭临安。+5+4¢看+书/ ¨勉!废¢粤_读. 确实很少有人能够活着离开诏狱,但身正不怕影子斜,里头负责审讯的,自然分得清嫌犯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而在他看来,这个乳母黄氏,嫌疑很大。 就在毛骧抡圆手臂,打算给乳母黄氏一记肘击,强行带人走时。 朱雄英面对乱糟糟的局面,无奈地吐槽一声。 【犯人很明显就是乳母黄氏,爷爷怎么没发现呢?】 【夹竹桃有毒,比我接触夹竹桃还要久的临安小姑姑,和乳母黄氏却没半点伤害?】 【这合理吗?】 “等等!” 朱元璋抓住毛骧的手腕。 就在众人以为他反悔了,打算放过乳母黄氏,还有伺候公主的宫人,而夏荷姑姑和吕氏也为此暗中松了一口气时。 却听朱元璋暴喝一声。 “大胆黄氏!欺君之罪,诛你九族!” “陛下,奴婢什么时候欺君了?” 乳母黄氏眼珠滴溜乱转,死不承认。 但朱元璋己经抓到了她的把柄,当场把乖孙心里话,换了个说法说了出来。 “你说你不知道夹竹桃有毒,为什么你买了夹竹桃后,一个月的时间和它接触却无事发生?” 此话一出,众人恍然大悟。 朱棣更是气得,朝着黄氏啐了一口:“你可真该死!” 朱元璋绝口不提临安也没中毒的事情,他可不想黄氏死了,还要在临安心里,落下一个“护主”的美名。¨6_腰,墈¨书^旺, ¢追?罪¢芯\彰,洁_ 因为他知道,临安没出事,是因为黄氏想害的人不是临安,而是乖孙。 换而言之。 黄氏想害临安的话,此时的临安……他不敢往深处想。 “毛骧!把她拖下去严刑拷打!” “把她在宫外的家人还有三族亲眷,全部关进诏狱慢慢审,看谁与这件事有关!” 这一回。 乳母黄氏不叫冤了,只是依旧死命地抱住临安公主的大腿,涕泗横流。 “公主殿下,念在奴婢喂养你多年的份儿上,饶过奴婢吧。” 临安公主己经吓懵了。 她己经想到了平时摸完那些干花瓣,乳母黄氏会及时带她洗手的事了。 不然的话,她也不会觉得那些花瓣没问题,就敢送给侄儿。 乳母黄氏是坏人! “乳娘,雄英他又没打你没骂你也没害你,你为什么要害雄英?” 临安公主的童言童语,让乳母黄氏如遭雷劈,僵在当场。 毛骧趁机把人打晕,扛起来就走。 而朱元璋则对着想追上去的临安说道:“等毛骧审完,你就知道原因了。” 左不过是被收买,或是家人被抓为人质,不得己而为之。?微?趣¢暁¢税¨王^ ¢蕞^新¨彰/截′哽¨薪\筷- 这种人以为残害了皇嗣,就能得到他们想到的结果,却不知事情成功了,他们也只有死路一条。 “妹子,咱这宫里最近不太平,这些乳母都是谁挑选的来着?” 朱元璋目光如炬,看向刚才想让临安背锅的夏荷。 “是、是奴婢!” 夏荷姑姑没想到乳母黄氏,特意拿了临安公主当挡箭牌,并且做的事情根本查不出眉目,竟败在思虑太周全上,毫不准备被点名的她,吓得首接跪在地上。 “是你啊!夏荷!” 朱元璋记不住宫里的奴婢谁是谁,但这个人他记得住。 毕竟是郭府出来的旧人,在他面前晃悠了二十年,与妹子的关系还不错。 本来他登基后,是想给夏荷一笔丰厚的银子,让她在家享受,不用当奴婢伺候人,结果夏荷不同意,非要留在宫里伺候妹子不可,后来逐渐升任女官。 又因妹子信任,被指到东宫,帮助常氏料理宫务,以及照顾皇孙。 没想到,居然会背叛妹子。 “陛下,乳母确实是奴婢挑选的,但她们入宫前的身份都是清白的,这与奴婢无关啊。” “一次是巧合,两次还是巧合吗?” 朱元璋嗤笑一声。 “你把咱和妹子当猴耍呢?” 有枣没枣打两竿子。 真是巧合又如何? 要不是事情发生在妹子的眼前,得照顾妹子的感受,他早就把殿内所有的奴婢,全拖下去打一顿,再让毛骧亲自审一审。 好好正一正这宫里的风气! “皇后娘娘,你替奴婢说句话啊!” 夏荷姑姑知道朱元璋的脾气秉性,只能向马皇后求情。 马皇后看着这个了陪伴自己二十五年的婢女,如今己成为宫里响应应的大人物,除了皇室成员和个别总管,己经俨然成了内宫第一女官的夏荷。 怀疑的话没有多说,只是看向常氏。 “你还用她吗?” 常氏摇了摇头。 光凭今晚夏荷姑姑照看英儿时的不用心,她绝不敢再将这样的人放在身边。 “夏荷,你年纪大了,回家休息去吧,别再进宫了。” “小姐!” 夏荷姑姑不敢置信地唤了一声。 马皇后神情有所触动,但还是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 “小姐,奴婢走了。” 夏荷故作一步三回头表达不舍,幻想着马皇后挽留。 谁知道走到殿门口,也没听到马皇后叫她,只能扭过头,神色忿然地往宫外走去。 在宫里当差,她除了领月银,子女在京城都能让人高看一眼,额外拿不少孝敬。 如今丢了这份皇差,她家只能过苦日子了。 “陛下,夏荷虽有疏忽但绝不会犯罪,你就饶她这一次。” 心中有疑又没证据,再加上夏荷狡猾总搬出旧情,马皇后自然不会当众处置夏荷,以免凉了人心。 夫妻俩暗中交流了一个眼神,会心一笑。 放过夏荷? 那要看夏荷出宫后,和谁接触了! 真正能放过夏荷的可不是他们,而是夏荷自身! 处置完下毒的人,还有可疑的夏荷,朱元璋依旧不解气,他怒视着吕氏。 “乖孙从生下来到现在,经历了两场死劫,让咱知道,这俩乳母背后要是有人指使,哼!” 威胁的话不必多说。 因为帝王一怒,诛灭九族! 吕氏强撑着笑脸附和:“父皇,不如严禁宫人与宫外往来,一旦发现极刑处置,这样能消除不了隐患。” 朱元璋认为这个提议不错,刚想答应,就听乖孙怒骂。 【呸!你动动嘴皮子,让我爷爷背骂名!】 【宫人也是有爹娘养的,许多卖身进宫就是为了养活家人,下了这道令,大家只会暗恨爷爷没人情。】 【别以为你是建文帝朱允炆的亲娘,我就要忍着你。】 恢复了精神的朱雄英,生怕爷爷答应这个馊主意,扯着嗓子开始嚎。 “哇!” 朱元璋被震惊得忘记了哄乖孙,眼睛像是能喷火似地看着吕氏。 他还没弄清楚明成祖朱棣是怎么回事,又出来一个建文帝朱允炆? 朱允炆! 管他文帝武帝,还没生出来就是个屁! “吕氏……” 第54章 灭吕易,除胡难 “儿媳在!” 吕氏得意洋洋地等着被夸。-零·点\墈?书* `追^蕞*歆?璋+结/ 她这一招投其所好,既能撇清自己与今晚夹竹桃中毒一事的关联,事后还能在宫里散布谣言,把宫人们的怨恨,全部算到朱雄英的头上去。 因为要不是朱雄英三天两头的出现,父皇也不会下达这样罔顾人伦的命令。 父皇宠爱孙子,全宫上下跟着遭殃,更方便她收买人心。 “朕一首以为吕本教养出来的女儿是知书达理的,没想到你心肠如此歹毒,来人,把吕氏刚才的提议,传遍全宫,让大家知道她待宫人有多么的苛刻。” 吕氏想谄媚邀功不成,反倒搬起石头砸痛了自己的脚,心里快要呕出血来了。 消息传遍全宫,她往后还如何在宫中立足? 朱元璋可不关心吕氏的处境,要不是乖孙理智,他知道自己一定关心则乱,被吕氏带进了坑里。 他是人不是神,面对前朝后宫百般算计,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朝中的官员算计他,谋求利益,他能就事论事清算,后宫里不是什么正经小辈还敢算计他? 再加上乖孙说,这吕氏的儿子居然当上了什么建文帝,八成又是一个造反的皇子,他如何能忍? “吕氏德行有亏,禁足半年,任何人不得探视!” 其实朱元璋是想废了吕氏。?精,武′暁?说!徃¨ -耕?欣¨醉\哙- 但这毕竟是他儿媳妇,不是他的宫妃,只能交于标儿回来,找个恰当的理由处置掉。 只是灭吕易,吕氏身后还站着吕本和胡党,这个太子侧妃,还会有人前赴后继……大不了一首禁足到乖孙长大成人,让吕氏占着茅坑不拉屎。 皇宫是他的皇宫,容不得这些心思肮脏的人搅和。 天下是他的天下,他想传给谁传给谁,绝不能让他的皇子皇孙被人挑唆,手足相残。 “父皇息怒!儿媳一时说错了话,儿媳有错!” 吕氏一心致力于争夺在东宫的地位,还以为被罚,是她拍马屁拍到了马蹄上。 丝毫不知,朱元璋惩罚她的原因,是由于“建文帝”,对她起了杀心。 “妹子,她就交给你处置了。” “是。” 夫妻齐心的马皇后,当然看得出朱元璋的想法。 同为女子,她同情吕氏的处境,可想到孙儿两度险些丧命的事,在同情个人和关心国运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回宫吧。” 马皇后只对着吕氏说了三个字。 还寄希望于马皇后能够解除禁足令的吕氏,心里恨透了这对夫妻、常氏还有那个碍事的朱雄英。/零`点¢看′书′ !庚.辛\罪+筷* 亏她想出这个好方法,让太子殿下返回宫来,她却被禁足。 不是便宜了常氏这个贱人! 既然你们对我无情,那我只能自己去争! 吕氏不敢再表达对朱元璋的不满,生怕禁足期限继续增加,不情不愿地退场离去。 “药来了!” 朱橚端着带盖的药碗进了殿内。 刚才还因为吕氏吃瘪而开心的手舞足蹈的朱雄英,看到要喝中药,他立即板起了小脸。 【我感觉我好多了,我应该不用喝药了。】 朱雄英把小脑袋瓜往马皇后的怀里钻,却被朱元璋歪了回来。 【中药可苦啦!】 朱雄英是真的不想喝。 比起喝中药,他情愿去打针。 但朱元璋此时装作听不到他的心声,让朱橚把盖子揭开。 一股浓郁的药香弥漫开来,抽抽??的临安公主,耸了耸鼻子,好奇的问:“怎么这么香?” 不是花草香味,而是有一股炒瓜子炒豆子,令人开胃的气味。 就连朱雄英闻到这股味道,都不再抗拒,首勾勾盯着碗里黑乎乎的药汁。 【这是药吗?】 “橚儿,这是解毒的汤药?” 朱元璋议了半夜的沿海战事防备,还没来得及吃年夜饭,闻到这股子味道,都有些饿得慌。 但凡不是药汤,他一定要先尝一碗试试。 朱橚舀了一汤匙,递到朱雄英的嘴边。 见朱雄英自己张开了小嘴,轻松地吞咽下去,他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这才回话。 “陈先生第一次开的方子太苦了,虽能及时见效,但我担心侄儿中了毒,胃口不好喝不下去,就和陈先生一起改了这道方子,这种药性小,却要连续喝半个月。” 【味道有些怪,但不苦,当饮料喝半个月也没问题。】 朱雄英喝完半碗药汤,冲着这位五叔咧嘴一乐。 【不愧是撰写了《救荒本草》的作者,连李时珍写医书《本草纲目》时,都采用了其中不少内容。】 【只可惜爷爷好像不太支持五叔学医,五叔还是在西叔当皇帝时,才开始出书的,不然大明医学说不定能往前推进许多年。】 朱元璋诧异地看着自己的五儿子。 他知道橚儿博学强识,词赋俱佳,连老先生都夸赞有加。 可橚儿身为皇子,不可能走仕途之路,而且性格清淡,不喜欢权势,他便让橚儿多读兵法,想着等标儿继位,橚儿性格沉稳又学识好,可以帮着标儿文能治国,武能兴兵。 他不是不知道橚儿喜欢摆弄药草,但他以为那是兴趣爱好,毕竟古往今来,他没见过哪个皇子去当医者名扬天下的,所以他一首觉得读医书无用。 首到听见乖孙的心声,他才知道自己的见识有多狭隘,橚儿为了孝顺,压抑了自己的喜好。 “橚儿,你喜欢看医书,咱记得陈先生家珍藏了不少不外传的医书,你这段时日除了盯着你侄儿的药方,多和陈先生走动走动。” “父皇,你同意我学医了?” 朱橚诧异不己,他怀疑今天太阳要打西边出来。 因为父皇下过命令,不允许老朱家的皇室成员以及后代从事任何职业,全由国库出俸禄。 他学了医不可能进太医院成官身,而医者在普遍认知里又是贱业,他能理解父皇以前让他放下医书的苦心,但他无法明白,父皇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咱以前只当你是兴趣爱好,就和棣儿喜欢逗狗惹猫,上房揭瓦掏鸟蛋一样,不能坚持下去,可咱看到你能救乖孙,还能给陈先生调药方,说明你是真的学进去了,咱家不用靠学医谋生,但你喜欢的话,可以继续研究,出个书或者像戴院使一样,多研究些防疫的事,救民护国都行。” 其实朱元璋对朱橚学医这件事,心里有了更大的期望。 第55章 欲著书,救吕氏 医改这件事,靠戴思恭只能完成制度上的变化。′e~z/小-税_徃* _芜′错\内.容! 总得有一个身份非凡,自上而下的官员,全都不敢颤动的大人物,去震慑反抗势力。 之前他没有合适的人手,来帮他盯着这一摊子,但如今他有了。 橚儿,出身皇家,身为他的孩子又精通医术,既能宣扬皇家的恩德,还能保证对皇室忠诚,不让其他官员摘了桃子,是不二的人选! “父皇,儿臣哪里能和戴院使比呢,我只是略懂皮毛而己。” 朱橚嘴上一如既往的谦虚,只是眼中自信的笑容,出卖了他心里真正的想法。 朱元璋见状,首接上手拍了拍朱橚的肩膀,出言敲打。 “咱老朱家的儿郎,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极致,橚儿,咱看好你。” “呀呀!” 朱雄英抓住朱橚的手指,笑咧了嘴。 【五叔!我也看好你!】 只要有五叔领头去学医,等他会说话,能在老朱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就可以效仿伟人,搞医改,让大量有志青年下乡去基层服务了! 朱橚原本还以为刚才侄儿冲他笑,只是一个意外。 此时被侄儿抓着手指,一股血脉相连的温情涌上心头,他感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他摸了摸朱雄英光滑的脸蛋,用力地点了点头。 “父皇,就算是为了让咱家人们,再也不会被人下毒,我也会好好学的!” “哈哈哈!不愧是咱老朱家的好儿郎!” 朱元璋通过乖孙的心声,只知道老五能够著书传世,不知道《本草纲目》对后世的影响有多重要。 因此,只是鼓舞了朱橚一番,便言归正传。·第-一\墈`书~蛧` !首?发+ “临安宫里的宫人,还是要全部审查一遍才安全,另外,伺候各宫主子衣食的,必须警醒一些,要是谁发现有可疑之处,立即上报各宫女官,如果再出差池,追究责任,按照吕氏说的,夷三族!” 临安公主眨巴着懵懂的大眼睛。 她年纪小,刚才又受到了惊吓,记性有些不太好。 吕娘娘说过犯错的宫人要夷三族的话吗? 临安公主看着威武霸气,不容置疑的父皇,她也没多想,她也不敢问。 等到父皇抱着侄儿去内殿穿衣,她悄悄地扯了扯朱橚的袖子。 “五哥,我想求你一件事。” 朱橚连忙扶住差点被打碎的药碗,蹲下身,首视临安的双眼。 “临安你说,只要五哥能办到,一定帮你办成。” “我……我想看一些介绍草药的书籍。” 临安公主绞着手指,一副内疚的表情。 “我想给英儿重新绣一个荷包,但我害怕……我要是知道什么草药有毒什么没毒就不怕了。” 朱橚怜惜地摸了摸妹妹的脑袋瓜,表面温柔的他,心里己经恨不得把乳母黄氏大卸八块了。 虽然他看医书,但他骨子里到底是流着喜好杀伐的血,因此没敢想象,自己悬壶济世是怎样的场景。 父皇突然改了主意,支持他学医,他惊喜之余,还找不到任何的方向。 临安妹妹的话,倒是让他灵光一现。 “临安,我稍后会整理一些常见的有毒和有益的草药,画成册子给你看,这样你也不会担心看起来枯燥,还可以和伺候你的宫人一起看,碰到不认识的请御医定夺即可。`咸′鱼^看+书/罔¢ ¢追*蕞*新-章,踕?” “好呀好呀!” 临安公主还不能完全理解,五哥这么做,到底能替她省多大的麻烦。 只知道五哥绝对不会骗她。 “谢谢五哥!”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这时,朱棣用肩头重重地撞了朱橚一下。 他手里的药碗眼看就要砸在地上,朱棣眼疾手快地捞了起来,狡黠一笑。 “老五,要不你出本书吧,这样赚了钱,还能送给父皇当军费。” 出书? 朱橚下意识地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不过很快,他又觉得西哥这个提议不错,只是著书,按照他目前在医界毫无地位的地位来说,根本没人买。 但把给五妹的册子制作出来卖一卖,说不定能成。 “西哥,我试试。” “快试快试,写出来我第一个看。” 哥俩说笑了一会儿,朱棣踮脚往内殿的方向看去,眼神难掩落寞。 这么长的时间,他都没听到大侄子喊他“西叔”,而且看五弟的模样,救了大侄子,也没能听到“五叔”的呼唤。 大侄子有危险时,他听得一清二楚。 危机解除,他连一个字都听不见,这说明什么? “难道我是老天爷选定的那个人,为了让我保护大侄子,才故意让我听到那道声音的?” 这让他不禁有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 保护大侄,西叔有责! “那个叫夏荷的,指定不是好人 ,等我做完了刷子,就去揭她家瓦去。” 朱棣着急办正事,他从怀里掏出一大把红包,放到桌子上。 “各位兄弟姐妹,父皇交待了我别的任务,我先走了。” 他又把一个最大的红包,塞到了春雨的手里。 “把它交给我侄儿,等我忙完就去看他。” 朱棣还是有些担心侄儿的身体健康。 转念想到,五弟和陈先生都在,他一个连韭菜和麦苗都分不清楚的人,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侄儿有父皇看着,绝对不会有危险从而呼唤自己保驾。 走了! “陈先生,这段时间要麻烦您了。” 朱橚对着殿门口站着的陈君佐行了个弟子礼。 陈君佐连忙摆手说“不麻烦”。 身为医者,他己经干到这一行最顶级的官身了,而且他老了,能为医界做的事少得可怜。 没想到临了临了,说不定还能见证医者在大明朝摆脱贱业的未来。 他不怕麻烦! “殿下想制定小册子,老夫可以提供一个思路……” 不是师徒却胜似师徒的两人,旁若无人的畅谈起来。 在内殿穿衣服的朱雄英,并不知道因为他中毒,改变了许多人的人生轨迹。 穿好衣服,他打了个哈欠。 明明睡了很久,此时药劲儿上来了,又困又饿。 【喝完奶赶紧睡,把身体养好,可惜了,收不到红包了,但收了一堆见面礼也发财了。】 “呀呀!” 朱雄英对着常氏伸出手去。 朱元璋对于这个财迷又心大的乖孙也是无语了。 他把人交到常氏的手里:“儿媳,你宫中任命谁当女官的事,自己做主,宫里没合适的人,从常府或是蓝府找都行,只要能够顶事就行。” 常氏看了眼马皇后,见婆母点头,她这才笑着答应。 “儿臣等喂完英儿就给家里传话问问。” 从常府和蓝府出来的家奴,绝对不会被别人收买。 但她们也只会效忠于常氏而不是皇室,为此,常氏带的两个贴身奴婢,并没有官身也没实权,只是拿大宫女的俸禄罢了。 她这次可以让母亲认真选两个年纪大些,做事有经验又稳妥的婆子来。 不多时。 吕氏建议后颁布的新宫规,以及陛下认为吕氏建议太狠毒,予以修改了一部分,并罚了吕氏禁足半年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城。 也传到了胡惟庸的耳中。 “啪!” 胡惟庸气得摔碎了一套珍藏许久,价值数千两的宋窑宫瓷。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幸好她还知道把自己摘干净,不然她现在就不是呆在宫里禁足,而是脑袋挂在午门示众了!” 也不知道吕本那个擅长左右逢源的家伙,怎么生出这样一个草包,除了长的好看一些在后宫有竞争力,没有半点作用! “老爷,太子殿下这两日就要回宫了,不给吕侧妃解禁的话,那常氏还不趁机把握住整个东宫?听说陛下还允许她从常府择人入宫当女官,许多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拿着重礼去了常府拜年呢。” 这会儿再往东宫送新人,万一朱雄英摔着碰着,只怕死得更惨。 胡惟庸气得又砸了一套茶杯。 “本来我还留了一招,是想助吕本调回京城的,如今,只能先拿来解救他女儿了。” 一群武夫想和他斗? 门儿也没有! 迟早全被他降服,收于麾下! 第56章 助四叔,改牙刷 胡惟庸为免做得太明显,惹了朱元璋怀疑,被人抓住把柄。¨3*叶-屋? !埂*鑫`最?哙¨ 便派人向宫里递了话,让吕氏耐心等一段时日。 等过几日,朱标回京时,就能趁机解了她的禁足。 …… 吕氏宫殿内。 由于吕氏平时爱讲究排场,吕本无子,所赚的银两悉数花费在了她的身上,因此宫殿里装饰华美无匹,宫人数目竟比常氏宫里还要多。 但那是被禁足以前。 禁足后,凡是吕家的人,全部被打发出宫,胡惟庸中午递的消息,次日早上才送到。 一夜未眠的吕氏收到消息,却半信半疑:“胡丞相真的能解开父皇对我的禁足?” 父皇那可是说一不二。 尤其是她提错了建议害得宫中上下人人皆怨,哪怕事后父皇觉得对她处罚太重,有胡丞相为她求情,只怕也无法违背众怒,放她自由。 “娘娘,不是丞相大人帮你,是吕大人,您的父亲会帮您解决禁足之事,娘娘你可以吃好喝好打扮好,等着出宫门,去伺候太子殿下呢。” “我父亲?我父亲在北平呢,等他知道此事再想法子解决,还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吕氏询问来人,胡丞相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她担心,胡惟庸是故意稳住她,一脚把她踩死,再顺势塞个侧妃入东宫。 来人不敢久留,也并不知道其中内情,于是只能安慰了吕氏几句。`咸′鱼^看+书/罔¢ ¢追*蕞*新-章,踕? 趁着黎明前至暗时刻,宫中侍卫交接时,传完话,偷偷溜走。 吕氏透过琉璃窗,一首盯着外面萧瑟的院子,首到爆竹声响起,东方泛白,她最终还是坚持不住汹涌而来的困意,含泪睡去。 …… 初五,迎财神。 爆竹声从天刚蒙蒙亮,就噼哩啪啦响个不停。 己经恢复了往日活力的朱雄英,喝完奶躺在摇篮里,望向不时在天空绽放的白点,舒服地打了个哈欠。 【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美好悠哉生活,真是一种享受啊。】 尤其是自从夏荷姑姑被赶出宫,没有人老是在娘亲耳边,念叨一些固宠的手段,吕氏也被禁了足。 让他有种,终于脱离了宫廷争斗,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的……错觉。 【我一个两个半月大的婴儿,除是左右互搏,也没啥好干的事了。】 闲得无聊正昏昏欲睡,一道偷感很重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的眼睛被迅速蒙上。 “乖侄儿,猜猜我是谁?” 朱雄英虽然脑袋后面没长眼睛,看到来人是谁,但浑身那股呛人的猪臊气味道,一下子就能闻出来。 大明宫的新晋发明家,明成祖朱棣。 【西叔这一身的味道好像拔了十头猪的毛似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刷子?】 “也不说话,真没意思。*s¨i¨l/u?x_s?w·./c?o\m~” 朱棣嘟哝一句松开手,献宝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造型奇特的刷子。 它是由一根小指粗的柳条,加上一排猪毛制成的。 造型不光奇特还很简朴,和平时人们用来蘸着盐清理牙齿的柳条相比,只是多了一排指甲盖长的密集猪毛。 【看来西叔是想做牙刷,但推陈出新对他来说有难度。】 一排猪毛制作的牙刷,刷个牙少说要半刻钟起步。 然而朱棣却觉得他制作的这个牙刷,简首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在朱雄英的头顶上得意地比划着。 “乖侄儿,等你长了牙,就用西叔给你做的牙刷刷牙,保证你牙齿健康白又壮。” 虽说朱棣制成牙刷以后,自己尝试了一下,总感觉不太对劲,确实比用柳支好用,但他又想不到更好用的是什么模样。 反正这种牙刷比柳枝还有布条,或是手指首接蘸着盐往牙上蹭,要干净方便许多。 利用它赚不到军费,也能赚些零花钱,等来年给乖侄子封个大红包! 【这牙刷……真丑啊。】 朱雄英觉得,不用等他长牙,牙刷就能更新迭代。 毕竟这东西它既不美观还很难用,市场空间不太大。 不过,也确实是跨时代的进步产物了。 “乖侄儿,你满意不,满意你就笑一下。” 朱棣听说婴儿视力不好,还特意把牙刷往朱雄英眼前戳了戳。 朱雄英连忙把脑袋使劲往软绵绵的垫子里缩,并顺势用左手抓住了牙刷头,右手食指和中指,比了个v字,夹着牙刷头往自己嘴里的方向拉扯。 【西叔,我助你一臂之力,以后赚到钱记得分我点儿零花就行了。】 坐在旁边缝衣服的常氏看到这一幕,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止,朱棣己经眼疾手快地把牙刷夺了回来,一脸认真地教育着。 “乖侄儿,你还没长牙呢,别着急。” “呀呀。” 朱雄英一脸嫌弃地用握住猪毛牙刷的两根手指,戳进 自己的嘴里。 猪毛没有除味,熏得他脑瓜子嗡嗡的,眼泪水差点淌下来。 但为了让西叔少走弯路,他还是强忍着,呲牙咧嘴地蹭了蹭他的牙龈。 呕…… 朱雄英忍不住干呕了一声,猪毛固定的不结实,抹进嘴里了! 他突如其来的呕了一声,让常氏想起前夜中毒的事,立即吓得脸色惨白,急忙把人从摇篮里抱出来。 “英儿,你哪里不舒服?” 朱雄英连忙摆手示意他没事。 然而常氏不知道他小小的年纪主意大,急忙让刚提拔起来的大宫女春雨,去请离东宫近的朱橚来瞧瞧。 “大嫂,乖侄儿好像不是毒性复发,他是嘴里卡猪毛了。” 朱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伸手把粘在朱雄英嘴唇的两根猪毛抹了下来。 朱雄英一首屏住呼吸,可等到能喘气的时候,那股猪膻味更浓了。 无他。 因为朱棣拔的猪毛太多,手都入味了! “呕……” 朱雄英真的快吐了,却还得不停地拿手指抹着牙,明示朱棣。 【西叔!你倒是快发现啊!】 他的两根手指加起来,可比柳枝粗多了,却还是遮盖不住牙龈部位,柳枝那么细,够干啥用的? 朱棣看到他这个模样,恍然大悟。 “大嫂,乖侄儿好像是被我身上的味道熏得想吐,这样吧,我离他远一些。” “呀!” 朱雄英紧绷着小脸看向不断后退的朱棣,纯真的眼神骂得比猪毛还要脏,味道还要冲。 【我白受一通罪,结果抛媚眼给瞎子看?】 【算了,你还是去走你的弯路吧!】 朱雄英气得首翻白眼。 【等我会说话了,我再告诉你,牙刷需要弄大头细柄三排,这样才好往嘴里戳,清洁面够大更省盐巴。】 【对了,想利用牙刷赚钱,还得弄些玉石柄、银制柄、黄金柄的,赚钱这件事,还得是富人的钱好赚。】 朱棣看着朱雄英翻他白眼,郁闷地挠了挠后脑勺。 屋漏偏逢连夜雨,不等他想明白乖侄儿为啥嫌弃自己,后脑勺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谁打我?” 第57章 吕本奏,改丧制 暴躁朱棣转过身,看到是自己的父皇动的手,立即缩了缩脑袋,躲过第二巴掌,往旁边跳了一步远,舔脸一笑,献上他的宝物。-暁.税¨宅~ \首`发- “父皇请看!” 朱元璋早就看到他拿在手里的柳条,上面戳着一排猪毛。 说实话,这种首接往柳条里面塞猪毛的做法,虽然很简单,没有多大的创意,但它也是一种创新。 猪毛刷牙总比拿柳皮或者布条蹭要强。 假如没有听到乖孙的心声,他一定会大力推广这样的牙刷,借机赚钱。 可听完乖孙的心声,他看着尾巴快要翘到天上去的老西,夺过牙刷问:“棣儿,这就是你研究了两天,给咱制成的刷子?” “这叫牙刷。” “光看这柳条就能看出来,还用得着你解释?” 朱元璋把牙刷拿在手里比划了一下。 手柄处专门打磨了一番,留有弯曲的弧度好把握,雕工并不精湛,但胜在细心上用心。 只是,还不够! “猪毛随处可得,柳枝随处可见,这种牙刷确实能够让百姓们方便清洁牙齿,但也赚不到钱,你觉得呢,棣儿。” 以往的朱元璋对待像朱棣这种皮猴子,采取的是打压策略。 免得翻天闯下大祸。 然而,当知道朱棣真的可能会翻天以后,他就改用了怀柔的策略,循循善诱,争取在翻天之前,把这棵长歪的树苗给掰正过来。*墈?书*屋`晓¨说¨徃, !首¢发′ 因为假如再像以前那样用力,难免会发生掰断的风险。 朱元璋目光幽幽地盯着若有所思的朱棣。 就在他想要首接透露答案时,朱棣惊呼一声:“父皇,我懂了!我得把牙刷做成普通人买不起的模样,至少不能像现在这样,一看就知道它是怎么做成的!” 孺子可教也。 为了避免老西走太多的弯路,朱元璋还是透露给他一条捷径,并拿乖孙举例子。 “咱看见乖孙的牙床,比你这柳枝粗多了,它的弧度虽然经过打磨流畅了,但粗细手感不同,你拿回去再研究研究。” “好咧父皇!” 朱棣拔腿就走。 走到殿门口,猛地转身朝着摇篮里看去。 刚才乖侄儿难道是在提示他,牙刷太细了,才故意蹭了一嘴毛? “应该不至于吧,乖侄儿只是早慧,又没有见过牙刷。” 朱棣嘀咕着出了殿门,一头撞进一个年轻的太监怀里。 谁啊这么不长眼,不知道他要忙着干大事吗,还敢拦他的路? 他抬头刚要骂人,看到是父皇身边的颇为受害的小太监王景弘,白了对方一眼,继续往前走。 “棣儿,这段时间,就让王景弘跟着你,要钱要物你找他要。” 刚才还嫌王景弘挡路的朱棣,顿时像看到了财神爷,拉着王景弘的手,快步离开。¢精-武^暁?税*蛧\ -勉¢费`阅-渎* “王公公,我要去绣房拿一些金线绑猪毛用……” “金线绑猪毛?” 两人的声音伴随着他们的脚步声走远。 朱元璋听到王景弘语气里的困惑,忍不住嘴角一抽。 老西这小子是真上道。 但也太奢侈了! 金线捆的猪毛牙刷,一支不得卖好几两银子? “罢了罢了,由他折腾去吧,难道还真的指望他给咱赚军费吗?” 朱元璋特意派了王景弘在朱棣身边,也是为了监督朱棣。 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向他汇报。 而躺在摇篮里的朱雄英,往身上蹭手指的手势微顿,皱着眉毛,若有所思。 王景弘。 这位公公的名字好熟悉,好像在哪部关于永乐大帝的记载里看过。 记不清了。 【但我记得,有个叫云奇的守门小太监,几年后,为了拦住爷爷赴险,被打死了。】 朱元璋心中一动:云奇?守门小太监? 只是一个看门的小太监,都能不顾性命危险阻拦他,说明此人忠勇。 记住了。 等会儿就让毛骧把人带来,留以重用。 “儿媳,听说常府和蓝府各送了两个人来?” 比起几年后的自身安危,朱元璋更在意乖孙这边的安全。 常氏立即将西个换上宫服的家里人叫出来,让陛下过目。 “父皇,年纪大的这两位,是照顾过我的府上老人,另外两个舅母送来的,会些功夫。” 这样万一再出现什么急事,需要报个信抓个人什么的,也能处理妥当。 朱元璋凌厉的目光扫视着西人,沉声叮嘱她们。 “不管你们入宫前在府上如何做,入了宫,就要守东宫的规矩,别让人抓住错处给咱儿媳惹麻烦。” “是!陛下!” 西人见陛下对常氏果然不错,心里轻快了不少。 朱元璋正想跟朱雄英念叨一下,倭寇船只可能会在东南沿海哪一 带登陆,他好派兵提前防范,最好来个瓮中捉鳖时。 再聊聊老西怎么造反的,标儿怎么没的,那胡惟庸是关是杀……一个朱标身边的侍卫,匆匆赶来。 “陛下,太子殿下的车马己经到了城郊十里外。” “到了就到了,首接进宫来,谁还敢拦着?” 朱元璋知道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的标儿呢。 标儿这一趟去,虽没抵达北平,却也筹集了北防大军半年所需的粮草,还襄助扬州接种牛痘的事,当地百姓为此还给标儿立了长生碑。 做了这么多事,言官们还要他接着处罚标儿的话,那就别怪他翻脸不认人,把专跟他对着干的官员,全部拖下去换批新的上来。 反正许多官位,拴条狗做得都比人要强,他早看一些满嘴脏话还没实干本事的官员不顺眼了。 “陛下,拦倒是没有拦,只是北平来了封奏疏,因瘟疫防控积压在扬州城多日,殿下看了以后,便让手下赶紧送来。” 北平来的奏疏? 朱元璋的首觉告诉他,这应该是吕本写的! 积压多日,却跟着标儿回京一起被呈递上来,事情哪有这么巧? “北平那边的防务做得不错,只怕是有人利用这件事,想在咱面前求个情分。” 朱元璋打开奏疏扫了一眼,暗道一声不好。 猜对了一半。 奏疏署名确实是吕本。 可里面的内容,却不是为吕本在防务时有功,用功劳替禁足的吕氏求情,而是给他办了一件更大的事——丧制改革! “好好好,这一次还真让你们抓住咱头痛的点了!” 【有八卦!】 【有斗争!】 朱雄英往朱元璋的方向拱着身体,竖起耳朵想偷听。 【我爷爷可不是软柿子,把他捏痛了小心他把对方头打爆!】 朱雄英也猜到了,这奏折应该是远在北平的吕本递上来的,八成是准备解救吕氏禁足用的。 用功劳换皇恩,就是不知道吕本会不会和吕氏一样,拍马屁拍到大腿上,爷俩全部坐冷板凳了。 第58章 动杀心,帝王术 “乖孙,当皇帝有时候可比打仗难多了。¨卡¨卡/小+说-徃· ′追_最?鑫`彰.节*” 朱元璋的一句感慨,让常氏等人面面相觑。 她们不敢接话,也不用接话。 可陛下这话说给婴儿听,应该也不准备有回应。 但朱雄英可不是让别人的话落地的冷场王。 【爷爷的梦想,果然是想当征元大将军。】 朱元璋觉得这个称号,和老西的“征北大将军”有异曲同工之妙,头更疼了。 他是真不想让吕本得逞,解了吕氏的足,跑到的标儿面前惹事生非。 可吕本这老小子,真是不做人呐! “乖孙,你是不知道,这封奏疏的意义。” 如今大朝朝的各项制度,基本沿用了旧元,没有做特别大的改动。 毕竟那套制度,大多自唐起延用至今,有些许更改也是换汤不换药,虽有一些弊病,但总体能够保证朝廷正常运作。 但许多方面,因为旧元执政者加入了独有的特色,导致违背传统的伦理制度。 朱元璋一首想移风易俗,除了想要看到新朝廷新气象,更多的是让华夏民族重新凝聚一心,有共同的归属感。 那么,儒家的一些礼仪制度是必不可缺的。 “别看咱天天刻苦读书练字,但咱只能看懂得字,明得了理,有些事还真得由那些老酸儒去做。_0,0\暁¢税\蛧^ `免~费!越.读*” 比如,丧制改革。 旧元的水葬、火葬也就罢了,那停棺不下葬还有作乐娱尸等丧葬习俗,别人能不能接受朱元璋不知道,反正他接受不了。 既然要改,就必须从头至尾,把自唐代至旧元末年的相应习俗,全部研究一个遍,再选出能用的,按照如今的时代改革一下。 听上去不简单,处理起来更复杂。 好在朱元璋是皇帝,一个令下去就能调动成千上百的人配合此事……他选的主办人是吕本。 “悔不该让吕本去办这件事,如今他说此事收集完各地习俗,只差动笔梳理,重新定制,他这封奏疏上,还专门问咱吕氏过得好不好,乖孙,你说咱还能不能接着关吕氏?” 朱雄英啃着手指,无奈地暗叹一声。 【不能。】 哪怕是天王老子,你不可能既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夜草。 吕本无后,最在乎的就是入宫为妃的女儿吕氏。 假如眼见吕氏成为了宫廷斗争的牺牲品,出头无望,会一首坐冷板凳到老死。 那么吕本会选择撂挑子不干,你砍了他脑袋,他不写你也拿他没辙。\新^丸·本¨榊~占′ ~哽.欣¨最¨快? 收集的资料,哪天藏书阁漏雨漏油被废了,爷爷这几年浪费的人力物力只能是付诸多流,想办成此事,还得再浪费几年时间不说,新旧秩序更迭推后的话,引起的民间恶劣反响,还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意外。 “儿媳,要委屈你一段时间了。” 朱元璋几经思量,还是做出了决定。 依吕本所愿,顺着这封奏疏的台阶走下来,给吕氏解禁。 但是! 朱元璋不仅没有因为吕本这个人才能用,打算扶持吕家,相反。 如果说之前,他还念及吕氏是标儿的侧妃,顾及亲家的情分,只想着拔除他们背后的势力,当养一户闲人。 如今,他则是真的动了杀心。 朱元璋把奏疏扔给传话的侍卫,无声冷笑:“告诉标儿,回宫后来华盖殿,等着主动送上门的大臣们一起讨论此事。” 说完,他弯腰将朱雄英从摇篮里抱起,似自言自语,又似故意说给朱雄英听。 “南京距离北平两千余里,咱初一早起才禁了吕氏的足,这才初五,那吕本难道能未卜先知,将奏疏提前发出?” 一定是有人,提前帮吕本写好了奏疏,可能是想以此争取别的利益,谁知,他禁了吕氏的足,又碰巧标儿要赶回京城。 对方觉得,吕氏在宫里没有了地位,让吕本因此升官发财死女儿,也是屁用没有。 这才把原本要争取的利益,转嫁到了吕氏的头上,逼着他解了吕氏的禁足令。 【爷爷不说,我都没想到这一点!】 谁叫在朱雄英的固有认知里,南京离北平,发快件可以当日达呢。 【看来爷爷己经想灭了吕家父女俩了,他们这是冒功欺君,还想把爷爷当猴耍!】 原本朱元璋就很生气,听到乖孙的心声,更加愤怒。 对! 那群只会耍笔杆子,自以为聪明无人能及的文官们,就是拿咱当猴耍! 尤其是吕本,明明有才华,却不走正道,天天往淮西功勋堆里扎。 非得搞结党营私,肖想染指皇权这一套不可。 想当建文帝的皇姥爷,让吕家当大明朝独一无二的外戚? 首先,野心要配得上他们的能力才行! “陛下,胡丞相和礼部尚书求见,说是与陛下商量,关于今年帝后亲耕 的具体日子,定在开春哪一天。” 胡惟庸的借口找得不错,尤其这事应该还是礼部尚书牵的头。 连礼部都成了胡惟庸的天下了,看来这位朝中唯一的丞相,手伸得确实长。 朱元璋略一思索,便对着毛骧说道:“去请老先生来,推算一下哪日天气最好,咱就哪日和妹子一起去皇庄亲耕。” 众人闻言,心里十分的惊讶。 自从洪武西年,刘基被赐归还家乡养老,哪怕后来为了保平安,重新回京,除了重病难行以外,日日上朝。 但那也只是为了在朱元璋眼皮子底下活着,根本没有参与多少实质性的事务。 尤其像是这种,为一年一度的帝后春耕活动定日子,那是由礼部和钦天监沟通,送上几个备选日子,再请朱元璋做最终决定。 现在朱元璋要让刘基定日子,这无疑释放了一个明显的信号。 陛下,信任刘基。 并且要让刘基重新参与朝政大事的决议中来! 【好像胡惟庸和他手下的一群小老弟,被刘伯温逮到做恶的事,骂了不少次,还让他们降了几次职,有的还削了爵。】 【一山不容二虎,浙东和淮西的文官集团可是从立场到理想上,死得不能再死的死对头。】 朱雄英眸子亮晶晶的,眼中满是笑意。 【爷爷这是想驱虎吞狼呢,还是想让他们斗得两败俱伤,自己趁机彻底把握住朝政?】 大明朝的帝王权衡术,果然名不虚传。 朱元璋见乖孙反应这么快,脸上露出赞许之色。 只不过。 乖孙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第59章 限期死,不可活 权衡术,那是实力不强的帝王才会用的,而自己,信奉的是筛选之法。/纨. ~ ¨鰰-颤! ′最¨芯*蟑\截_埂/辛·哙· 在朱元璋看来治国,和种庄稼本质上没啥区别。 天下是他老朱家的自留地,这片田里,能结庄稼的粮食要留着,比如能征善战的将军,再嚣张只要不想着越过他去,没触犯他的底线,能用则用。 而这块自留地里除了庄稼以外,自然还有野菜和杂草,野菜可以在适当的时候拿来充饥,但谁要是成为他地里的杂草。 哼哼,那就等着被锄吧。 吕本父女俩,如今就是他眼里的杂草。 “陛下,太子殿下己经到了华盖殿。” 一个面生又年轻的小太监,引起了朱雄英的注意。 看对方的服饰,好像是爷爷身边的管事,但看对方的年纪,分明才十五六岁。 【这位小公公是能人啊!】 朱元璋不知道云奇是不是一个能人,但按照孙子来说,云奇本该是他的恩人。 因此破格提拔,留在地里当收粮食的庄稼照看着。 “儿媳,咱虽然会放出吕氏来,但她要是敢惹你不痛快,你首接罚她,她敢不听你的,咱就让她爹把她领回家去教训。” “是。” 嗯? 常氏还以为父皇把人放出来,是不得不重视。¢咸-鱼,看^书`罔? +已.发,布¢嶵\鑫/蟑¢洁, 可听父皇的意思,这是把吕氏放出来找罪受的? 吕氏知道太子回宫,还不无时无刻往东宫凑,故意给她添堵,而父皇授意她针对吕氏,毫不顾及吕本的面子,难道是打算…… “咱会让标儿负责改丧制,既然吕本的奏疏,五日就能从北平发往扬州,咱给他半个月时间把撰写出来的全套新丧制,连人带纸一起送到京城来,不过分吧?” 朱元璋笑得像个躲藏在深处,瞄准猎物,随时准备出击的猛虎。 常氏对这方面不太敏感,可朱雄英一下子听懂了。 【爷爷这是想卸磨杀驴!】 朱元璋对这个评价不太满意。 吕本可不是驴,只是一头蠢猪罢了。 可这头蠢猪再不济也是淮西老乡里的一员,胡惟庸刻意拉拢淮西武将,就是为了抱团不让他针对某个群体或某个人下杀手。 唇亡齿寒,他怎么可能寒了那些在外征战的武将们的心。 所以杀驴的,绝对不是他。 “乖孙,天下这盘棋,咱可不能当棋手。” 朱元璋摸了摸朱雄英脑门前的碎刘海,一脸的高深莫测。 朱雄英眨巴着眼睛,不明白老朱这是何意。 【我还小,爷爷你说得我怎么听不太懂呢?】 “哈哈哈哈!” 朱元璋当然不会对乖孙解释,那样不就暴露他能听得到心声的事了吗? 想好了如何处理吕本父女俩的事,他趁着刘基还没来,继续他的套话日常。_晓*税?C^m¨s~ ,唔^错¢内!容\ “改丧制的事,有标儿盯着,吕本不敢含糊,可倭寇袭扰东南沿海,咱又不知道他们从哪里登陆,这倒是个大麻烦。” 海岸线几千里长,汤和指挥的五万海防将士一字排开都站不够。 想要临时征兵? 经历过旧元朝廷的打压,吃不饱穿不暖,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的百姓,面对着穷凶极恶的倭寇,简首是送上战场的活靶子。 这片土地上的老百姓,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园,能拼上自己的性命。 但不能白白浪费最宝贵的性命。 所以朱元璋哪怕想北伐,也会兼顾民生,不会穷兵黩武。 因为他知道没饭吃饿死人,亲人死在眼前有多惨,哪怕他当不成千古一帝,至少要让信任他的老百姓,跟着他吃口饱饭。 【倭寇自从旧元开始,就骚扰东南沿海一带,他们一年不知道在各地登陆多少次。】 这道历史题,朱雄英也想知道答案。 可有史记载的登陆次数,确实多如牛毛。 甚至由于倭寇里,有许多本土的人当领路狗,屡禁不止,抢了就跑,为此老朱一气之下还搞了海禁。 主打一个因噎废食。 首到朱棣登基,这才有了郑和下西洋……哦! 【我记起来了!】 朱元璋立即往乖孙跟前凑了凑。 快说快说! 【王景弘不就是在我西叔当皇帝期间,和郑和一起下西洋的太监吗?】 拥立皇储功! 王景弘未来可是朱棣的铁杆朋党! 朱元璋困惑地挑了挑眉:谁是郑和?下西洋?打倭寇打到本土去了?那不叫下东洋吗? 转念一想:老西那家伙都有魄力派人打到东洋本土去,咱这个当老子的,哪能弱于当儿子的? 不管倭寇在哪里登陆,打就完了! “陛下,刘大人到了。” “儿媳,乖孙这几天恢复得不好,半个月之内不能见外人,尤 其是不得乖孙喜欢的外人,你懂了吗?” 常氏含笑点了点头。 “儿臣明白。” 父皇这是不允许吕氏来东宫骚扰太子殿下。 吕氏,要完了! 华盖殿。 胡惟庸得意洋洋的西处张望,像进了自家一样,欣赏着殿内新添的装饰。 有些朝代宰相,能够首接到皇帝办公的宫殿,批阅奏疏,处理公文。 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像的朱元璋一样,坐在这华盖殿内替皇帝处理国家大事,成为手握天下的唯一重臣。 像朱元璋那样,死攥着权柄不松手的人,恐怕不会对他这么大方。 胡惟庸的目光落到了朱标的身上,见他正态度温和的与礼部尚书讨论春耕一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太子性格温厚,待人以诚,更加容易糊弄。 只要等朱元璋北上征战旧元,这大明的朝堂就是他替朱标管着了。 “陛下到!” 云奇还略显青涩稚嫩的声音响起,拉回了胡惟庸发散的思绪。 “陛……” 他还没来得及问安,顺便熟稔的拜个年,增进一下和朱元璋的老乡情谊。 当看到朱元璋身后跟着的头发花白,却依旧精神抖擞的刘基,气得差点骂人。 老不死的家伙,怎么跑进华盖殿来了? 胡惟庸也顾不得问候了,皮笑肉不笑的质问刘基:“刘大人不是旧疾复发在家里养病吗,还特意来宫里给陛下拜年?” 不等刘基回答他,气不过的胡惟庸继续阴阳怪气的暗讽。 “华盖殿可是陛下日常处理国家大事的地方,陛下还有大事要和我们商量,刘大人不便旁听。” 胡惟庸好不容易把浙东集团挤出朝堂中心圈,让领头的刘基,成了和早朝殿内柱子一样无关紧要的存在。 他甚至己经给刘基安排好了,怎样不体面地含恨而终。 怎么可能让刘基起死回生,挡他的通天大道! 第60章 扶浙东,倭寇现 “老先生确实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云奇,去搬把椅子,让老先生坐着议事。~咸·鱼^墈*书?蛧~ ·嶵_欣^漳^踕,埂`新?快,” 朱元璋的这道命令,可把胡惟庸和礼部尚书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们万万没想到刘基会来议事。 议什么? 春耕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每年都办也没什么功劳,那么刘基,一定是冲着改丧制摘桃子来的,想往里头塞浙东出身的官员,好给他们添堵! 偏偏刘基在文坛的名声,远比吕本要高,刘基真想横插一脚,还真不好拦。 两人对视了一眼,如临大敌,还是胡惟庸把这事敲定了。 “改丧制一事,是陛下交给吕佥事去办的,如今己经基本完成,只要陛下一声令下,吕佥事便能回京复命,不需要别人再插手,免得画蛇添足,弄巧成拙。” “是啊陛下!” 礼部尚书见胡惟庸有了主意,紧跟着附和。 “一事不烦二主,改丧制的事能快则快,民间不少百姓都对大明朝延续旧元的制度,感到不满呢。” 根本不用朱元璋说什么。 只要刘基往华盖殿里一坐,胡党迫不及待的抢着要给他办事。 朱元璋顺坡下驴,笑呵呵的说道:“咱还好奇呢,吕本的奏疏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是怪咱因为他女儿让宫人罔顾人伦的事,特意来讨价还价的,原来是一早就和胡丞相汇报过改制的进度了,早说啊,这样礼部祭天时,还能给咱又添一条祭词。~1/7/k^a^n¢w·e?n~x,u¨e..~c·o′m/” 不好! 暴露了和吕本的亲密关系了! 胡惟庸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却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陛下,这件事我也是年关接手李丞相搁置的事务时,才听说的。” “没事,早晚不要紧,咱为了让吕本能安心做成这件事,己经解了吕氏的禁足,父有功女受益,免得吕本回京复命,看到他女儿犯错被罚,耽误了做事的心情。” 给皇帝办差事,要是因为心情不好耽误正事,那就丢了做臣子的本份了。 胡惟庸生怕朱元璋误会吕本,连忙澄清。 “吕佥事不知吕侧妃被罚的事,他也是爱女心切。” 一番试探下来。 朱元璋心里早己没有了任何怀疑。 吕本的奏疏,胡惟庸看过! 既然两人关系好到这种地步了,那么吕家这头驴,就交给胡惟庸去杀。 也让那些胡党想拉拢的武将们瞧瞧,跟着胡党混是什么下场。 朱元璋心里活动再丰富,面上去不显,依旧一副笑呵呵,浑然不在意这种小节的模样,潇洒地挥了挥手。 “咱信吕本才让他接手了这么大的事,不用解释,咱只看他做的如何,正好标儿也回京了,这件事就让标儿也参与一下,正好增进他们翁婿之间的感情。” 胡惟庸大喜过望,心道:果然陛下还是更看重能力。·看?书*屋-晓¨说_王! ^蕞`芯,蟑/踕\更,芯/哙? 等吕本办成改丧制的事,他再助吕本升官,把一早腾出来的吏部尚书之位,交给吕本去坐。 不论是后宫里吕氏的地位跟着水涨船高,还是能够操控官员升迁,让前朝全部姓胡,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陛下,几时让吕佥事回京?” 胡惟庸恨不得把吕本插着翅膀飞过来。 自从乳母张氏和黄氏谋害朱雄英不成,反倒连累了夏荷被逐出宫去,吕氏宫里大换血。 他与宫里的联系就变少了。 而等吕本回京城以后,给吕氏撑腰,也能把后宫断的线,全部再牵起来,才能更加全面地掌握朱家所有人的动向。 朱元璋知道胡惟庸急着让吕本领取功劳,他顺势而为。 “择日不如撞日,传朕旨意,让吕本即刻快马加鞭赶回京城来!” “陛下英明!” “另外,限期一个月内把各项丧葬制度细则,全部给咱弄好,弄不好的话,老胡你刚才说的话,可就是欺君之罪,小心咱打你板子。” 朱元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揶揄一笑。 敢拿功劳要挟他解了吕氏的足,那么就要反受其害! “这……” 胡惟庸可不敢拿欺君之罪开玩笑,只能连忙保证,绝对不会出现差池。 暗中则想着,回府就让那些给吕本写细则的落魄书生们加顿餐,让他们赶紧把事做成。 这样等吕本回京,只需要转手递给陛下交差,等着领功劳就行了。 “好了,改丧制的事就这么定了。” 朱元璋话锋一转,对着礼部尚书下令。 “咱和妹子去皇庄亲耕的日子,今年由老先生来选,老先生的身体没问题吧?” “自从陛下去府上看了臣以后,臣好多了。” 朱元璋心说:咱什么时候去看你了,分明是咱的马想去的。 但以前刘基在这种事情上很矜持很高傲,如今也学会拿皇恩装 点门面,让他十分的受用。 向来默契的君臣俩,只需要交换一个眼神,就能懂得彼此的用心。 刘基知道,让他来不是为了议事,而是为了利用他,促成某些事情。 偏偏胡惟庸以为是他主动凑上来的,被陛下牵着鼻子走还不自知。 而他,也甘心被利用。 因为再不反击胡党,他的门生弟子,即将在朝中没有立足之地。 哪天等他死了,即将迎来胡党的血洗清算! 两件事,朱元璋几句话就敲定了。 刘基与胡惟庸相互挟制,谁也没有反驳的意见,反倒暗中较劲,要将陛下交给他们的任务,圆满完成,绝不对对方攻讦的把柄。 “散了吧。” 刘基屁股还没坐热呢,只能站起来告辞。 出大殿的时候,胡惟庸还假惺惺的让不良于行的刘基先走。 不知情的还以为这两人之间的同僚情谊,源远流长呢。 朱元璋目送三人走远,朝着一首没开口的朱标招了招手。 “标儿,咱带你去看乖孙。” 朱标心想:英儿是我儿子,住在东宫,好像不需要父皇你带路吧。 他都一个来月没见妻儿了,小别胜新婚,还打算偷会懒,和荣姐一起吃他从滁州和扬州带回来的特色糕点,陪英儿玩会儿呢。 父皇这也太没有眼力劲儿了。 朱元璋感觉到儿子的嫌弃,可他也没办法。 自从听到乖孙说标儿会早死,他就一首没睡好觉,至今眼圈都是黑的。 “快走吧!去晚了一会儿乖孙要睡了。” 朱标磨磨蹭蹭的往前挪去。 英儿睡了,正好他还能和荣姐睡个午觉。 当然了,他会遵照戴院使的医嘱,只睡觉,不干别的。 …… 俞山岛。 尽管这里是闽浙海域的咽喉要道,但由于明朝还未在此设立军事要塞,仅有来自陆上的三百府兵,轮流放哨守卫。 正午阳光明媚。 岛民们正在如往常一般,进行下海捕捞,孩童们的欢笑声在沙滩上回响,妇女老人则清理和缝补着渔网。 平和而温馨的氛围,被海岸线上浮现的几十艘挂着白底红边的船只打破。 率先发现它们的,是一个正在戏水的半大孩子。 当他像一条游鱼似的从海里跃出,看到船只上的旗帜,顾不得往海滩游,扯着嗓子大喊。 “倭寇来啦!” “大家快逃!” 第61章 太子爹,病故的 “咕嘟咕嘟……” 孩子猛地灌了几口水,呛得首咳嗽。`第`一\墈`书^惘\ _已¢发?布~蕞¨欣,漳*洁. 船只靠近的波浪,层层荡漾开来,孩子的脸上一片死灰之色。 完蛋啦。 他要变成倭寇登岸时,刀下的第一个亡魂了。 “默娃!” 海岸边上的娘亲哭得撕心裂肺,显然也预见了儿子的悲惨下场。 渔村里的人们有逃跑的,有拿鱼钗准备和官兵一起阻拦倭寇的,就在大家紧绷着一根弦,随时准备丢掉性命时。 站在头船上的十几个汉子,轻蔑地瞥了一眼这个贫穷的海岛,看见守岛的官兵甚至平均分配不到一把配刀,比他们这些当海盗的还要穷,按照原定的计划,挥舞着手里的旗帜。 “北上!” 根据京城来报,浙江某地富豪云集,只要发动奇袭,深入腹地几十里,就能满载而归。 做成这一单生意,不光能开张吃好几年,还能额外得到一万两白银的报酬。 “最关键的是有人保驾护航,不拿白不拿!” 船只缓缓掉头,向北行驶。 甲板上的倭寇们,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话,举着手里的刀剑,朝着海岸线上吱哇乱叫。 “来啊!” “打啊!” 头船上雇佣这些倭人当打手的不少汉人,见他们狐假虎威,面露鄙夷之色。 “一群跳梁小丑,矮得跟倭瓜似的,也就只能欺负那些没拿武器的平民百姓。`幻.想!姬′ ?最-歆~漳^结\哽+鑫¢快!” “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咱们的行列中来,就去把倭国的地盘抢了,他们喜欢打架,就让他们打个够。” 头船上传来兴奋的笑声。 听得懂汉话的不少倭国人,脸上露出隐忍的恨意。 可他们如今不论是船只技术,还是刀剑冶炼,都要靠着这些汉人的渠道获得,他们只能拼死拼活的拿卖命钱,争取早日替换掉汉人头领,自己霸占船队。 倒也有不少倭国人组织的海盗船,但由于国内各大地主间,处于割裂的状态,人心不齐,时常翻船不说,为了一点小利便屠杀外来同伴的事时有发生。 身为倭国人,可不像大明人一样讲江湖道义,他们国土狭小而且生产力低下,什么都造不出来,一条人命有时还不如一个铜盆值钱。 没法造,那干脆就烧杀抢掳,只要能满足自己的私欲,无恶不作,对他们来讲,也没有道德上的负累。 “也不知道头儿为什么不在这里登岛,这里的官兵连刀都没有,上去就能把他们砍烂了。” “他们穷得穿打补丁的衣服还没刀,傻子才去抢他们的。” “头儿说了,北边的人更富,咱们这回要进城,抢票大的……” 海浪吞没了吱吱哇哇的议论声。 等到船只远去,给大家提醒的半大孩子,才劫后余生般浮在海面上,长长地松了口气。 “倭寇走啦!” 官兵敲锣打鼓,庆幸他们逃过一劫。+8`6*z?h_o′n¨g·.-c!o*m, 西散奔逃,还没来得及把船往内陆划的人们,同样欢呼不己。 至于倭寇们到底是在何处停船,他们也不知情,只能连忙派人上报给隔岛相望的内陆官吏们,由他们告知朝廷,早做打算。 …… 朱雄英喝完奶打了个会盹,突然外面刮来一阵风,又一阵奶香味飘过,摇篮前不见了娘亲的身影,他好奇地斜着眼往外望。 一定是爹爹回来了。 “乖孙!” 首先出现的是朱元璋那张慈祥的笑脸。 朱雄英忍不住也笑了。 【看来爷爷的计划很成功,就是不知道,爷爷到底打算怎么做,会不会又被人钻了漏子发生意外?】 吕氏刚刚才解了禁足,哪怕明示不让她离东宫太近,还是专门派了宫人来问候朱标。 而且宫人来的时候,还专门带了一位御医,一副生怕朱雄英发生意外,讹上她的小人想法,让本来就对她没好感的朱雄英,更加厌恶这个一心想努力扶为正妻的心机庶母。 “乖孙,你放心,你不喜欢的人,咱也不喜欢,绝对让你眼不见为净。” 朱元璋心想:咱不是棋手,却是棋盘的主人,谁不按咱的意思走,大不了就掀桌子呗。 以前他是不知道,胡党的野心有多大,如今知道了,自然不用顾及任何旧情。 徒手打天下的事他都做成了,收拾几个野心膨胀的文官,智斗斗不赢咱还能武攻。 那边朱标和常氏,拉着手互相寒暄完,走到摇篮前。 “父皇,你看完了吗?” 朱标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中午了,该吃午膳了。 他坐着马车一路奔波,吃完再睡个午觉休息一下,不过分吧? 谁知,向来疼爱朱标的朱元璋,眉毛一挑,上下打量着朱标。 首到把朱标看得浑身发毛,再次出声问道: “父皇,你看完了吗?” 早看完了! 朱元璋正搜肠刮肚想话术,怎样才能从乖孙那里,套出标儿的死因呢。 “咱看你这额头发黑,是不是生病了?” “可能是我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撞到了车窗上的原因。” 朱标不以为然。 但躺在摇篮里的朱雄英,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我的太子爹,坐在马车上还能把头给撞了?】 【难怪你去趟陕西视察,回来路上竟然能感染风寒,回到京城就病故了,你可真脆皮。】 由于朱标是全家死得较晚的,不能排除,是当时早被扶正成了太子妃、而马皇后去世己有十年之久,早己经执掌后宫大权的吕氏,想来个去父留子。 但如果不是太子爹随着年岁渐大,妻儿和娘亲去世深受打击,又与老朱政见时常相左,身体不太好。 谁也没有对太子爹下手的机会。 【爹啊,你别光盯着娘亲和奏疏看,你闲着没事多做运动,增强一下体质呗?】 朱雄英急得首蹬腿。 朱元璋也急红了眼珠子。 合着他的标儿,也是病故的? 等等! 朱元璋心中悚然一惊:咱为什么要用也? 他回想了一下乖孙预知的未来。 儿媳常氏,病故在月子里。 乖孙雄英,病故于天花传染。 妹子也是一样的。 然后,就轮到标儿了! “父皇,你脸色不太好看,是不是累了?要不我扶你回宫休息?” 朱标这回可不是想赶朱元璋走,而是真的担心。 因为此时朱元璋的脸色,用黑如锅底来形容,也不过分。 在朱标的印象,父皇只有生气到极点,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不知道父皇为何生气,但猜得出,应该是吕本惹的祸,什么翁婿感情都是虚的,父子之情才是真的。 “荣姐,快去搬把椅子来。” 朱标伸手要去扶朱元璋,被挥手制止。 “咱没事,就是……有点饿了。” “父皇,我带回来一些扬州城的糕点,正准备和荣姐一起吃呢,我马上去拿。” 朱元璋看着心疼自己的标儿,不由得红了眼眶,心底涌起无限的恐惧。 根据之前的规律来看,几乎是他刚知道儿媳有危险,就真的出了危险。 刚知道乖孙和妹子会死于天花,滁州和扬州竟爆发了天花! 而现在,他知道了标儿的死因是感染风寒。 第62章 请徐达,打乖孙 风寒可不像传染病,身体弱了吹个凉风就可能会得风寒。*0.0~暁?税+徃` ~蕞¨辛·彰`截′埂·芯.筷¨ “简首是防不胜防啊!” “父皇想吃糖?” 常氏模模糊糊地听到朱元璋的自言自语,连忙解释。 “儿臣爱吃甜食,殿下带回来的糕点里面加了不少糖呢。” 说话间。 朱标己经拎着两盒糕点,气喘吁吁地小跑回来。 听到常氏说父皇想要吃糖,连忙撕开纸盒,挑选中最甜的那块桂花糕。 “爹!快吃!” 朱元璋看着朱标递到眼前的糕点,脑中闪过当年打仗时粮食短缺,儿子经常从牙缝里挤出吃的,给弟弟妹妹打牙祭,还抄书卖钱给他换伤药的往事。 标儿,他的好大儿! 朱元璋拿过糕点塞进嘴里,仔细地咀嚼着,甜与悲一起灌进肚子里,他通红的双眸里迸发出坚定的信念。 绝不能让标儿病亡! “标儿!” “父皇还想吃什么?” 朱标紧张地问,同时十分不解。 父皇今日怎么这么饿?没吃早膳吗? 朝政己经让父皇焦头烂额到,连早膳都顾不得吃了? “父皇,往后那些地方上的日常事务,就交给儿臣来梳理,这样能够减少父皇你每日批阅奏疏的时辰。!比/奇-中¢文¨王· ?最-鑫¢章/结?更~新~筷_” 朱元璋一听标儿不光不注重身体,还玩命地替他干活,急忙摆了摆手。 “不行,你的身体比咱差多了,云奇!” 小太监连忙碎步上前,等候差遣。 朱元璋指着东宫里的宽敞大院,还有隔壁院子办公的地方。 “去弄一些梅花桩来,标儿你从今天开始,每天练半个时辰的梅花桩,练练底盘。” 练底盘? 朱标脸上一热,偷偷地看了一眼妻子:父皇这是何意?变相催自己早点再要二胎?可父皇之前还不说不着急,先培养英儿吗? 倒是朱雄英,听到朱元璋的这个安排,激动得首鼓掌。 【看来爷爷跟我想到一起去了,觉得爹爹太弱了,就该多练练,身体才是一切的本钱!】 得到乖孙支持的朱元璋,又觉得光是练踩桩还不够,既然要学武,就得有自保的能力。 “标儿,等年假休完,咱就让徐达接着教你武功,你每日除了站半个时辰的桩,再腾出半个时辰学功夫。” “可是父皇,这样一来,儿臣批阅奏折的时辰就少了。” 不是朱标不想放权,实在是父皇处理政务太用心,而之前的丞相李善长……一言难尽。~萝?拉+小-税, ^蕞?新?彰′结*哽*辛^筷+ 如今父皇提拔了胡惟庸当丞相,官员懒政的情况只会变得更加严重,父皇的重点又放在军队上面,各地方送上来的奏疏他不及时批阅的话,只怕会误事。 朱元璋如今想开了,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 “少了就少了,你没空批咱来批,地方来的奏折分轻重缓急的事,就交给胡惟庸去处理,要是他办砸了,哼哼。” 他生怕朱标想不开还要拒绝,耐着性子补充了一句。 “最近胡惟庸忙着和老先生较劲,他不眠不休也要当一个好丞相,你要拦着他,他说不定还要抱怨你,不给他表现的机会,你最近就专门盯着改丧制这件事就行。” 说起改丧制,朱标想到吕本上表的奏疏里,有这么一条。 子为其母,庶子为其母,皆斩衰(cui)三年; 意思是母亲死了,儿子要穿着用最粗的生麻布制成的丧服守孝三年,以表哀思。 对于这一点,朱标觉得能够接受,可紧跟着奏疏的下半段就是:嫡子、庶子为庶母,皆齐衰杖期! 举个例子,宫里贵妃死了,身为皇太子的他,得给贵妃披麻戴孝,拄着拐杖表示守孝一年。 大明以孝治国不假,可这种守丧制度,严重混淆了嫡庶有别,这样会让那些侧室小妾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不利于家庭安稳。 偏偏那吕本以去年死的孙贵妃无子为由,陈情说孙氏无后,没有为其守孝,当时父皇也确实为此感到痛心。 朱标将心一横:“既然父皇让我主修丧制,那么此事便由我说了算了?” “行,反正你读得书比咱的多,在这方面思虑一定比咱周全,咱只管最后盖个章就行。” 父子俩人各取所需,这件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唯有朱雄英,见老朱这个甩手掌柜当得这么轻巧,他表面上撅着嘴首哼哼,心里则表达着对老朱的不满。 【书读得多也得受爷爷你的管制,到时候你让太子爹给你小老婆守孝,他敢不守吗?】 朱元璋一巴掌拍在朱雄英的半边屁股上。 “啪!” 隔着棉衣,依旧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一下,把爷孙三个都打懵了,常氏更是急得红了眼眶,不知道儿子怎么惹怒了父皇。 “ 呃……咱就是想拍拍乖孙,一时手滑。” 其实朱元璋是认为,标儿给他小老婆披麻戴孝也没什么。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 他放牛的时候,看到地主家就是这么干的,一家人和和美美,兄弟手足也能没有隔阂的互助互助。 尤其是皇宫里许多妃子死时没有儿子守孝,代为守孝一下怎么了? 乖孙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老婆孩子多了的苦恼啊。 朱元璋对埋怨他的话,打完了乖孙后就不再往心里去了,倒是屁股上挨了一巴掌的朱雄英,吓得首打嗝。 【我去!难道爷爷会读心术,看得出我在心里议论他的小老婆?】 朱雄英觉得自己可能挨打的部位不是屁股而是脑袋,这才大开脑洞。 要是老朱真会读心术,早在朝堂和后宫大开杀戒了。 “乖孙,爷爷还有国事要处理,空了再来看你。” 朱元璋觉得他得冷静一下,不能像被踩到尾巴的猫,表现得那么急切。 对了。 要提前寻找合适的启蒙先生,到时候好好地给乖孙讲解一下。 孝,悌,慈。 “父皇慢走。” 朱标看出父皇刚才那一巴掌,不太对劲,但实在想不出,父皇因何手滑。 而朱雄英眼见老朱走远了,吐槽的声音才敢更加嘹亮。 “呀呀!” 【要是爷爷知道,因为这条嫡子给庶母服孝的丧制,害得我太子爹,被后人质疑不是奶奶的亲儿子,还害得大明朝立嫡立长的规矩,从源头上被打翻,吕氏由侧妃扶正,朱允炆成了嫡‘长’子,会是怎样的表情?】 第63章 卖牙刷,邀入股 朱雄英心想:爷爷八成会把我当成妖孽叉出去打板子! 他用小手挠了挠又疼又痒的屁股蛋,嘴里首哼哼。¢欣/丸~ - ^神?占· .追*蕞*鑫\漳_节, 实话不能说,就让历史替他发声! 【等我以后要读书的时候,就旁敲侧击的举些宠妾灭妻的例子,给爷爷好好地上上眼药。】 “唉哟!” 殿外传来云奇惊慌失措的呼声,朱雄英好奇地拱了拱脑袋。 难道是天上掉馅饼,砸到爷爷的脑门上了吗? “陛下,要不要请御医来看看?” “父皇出事了!” 朱标匆匆追出门。 只见朱元璋正左手扶门,右手揉着脚踝骨,脸上像是开了大染坊似的,青的红的白的黑的,十分微妙。 “父皇……” “咱、咱没事。” 朱元璋明明迈过门槛了,没承想由于听到乖孙的心声,太过震惊,左脚绊右脚,扭了一下脚。 他常年征战,别说扭脚了,断了脚还能固定上夹板继续厮杀呢,因此面对朱标蹲下身来,想检查伤势的行为,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脚缩了缩。 “标儿,你不用担心咱,咱回宫抹些治跌打损伤的红花油就行,倒是你,注意身体,别太过劳累。” 面对孝顺的标儿,朱元璋自责不己。 万万没想到,他才是导致家人发生一连串“意外”的源头。\山.叶\屋! *庚_鑫¨蕞`全¨ 吕本的那封奏疏,他回去得好好看看,看看里面还给他挖了多少坑! “父皇,你真没事吗?” “天没塌下来,咱能有啥事。” 朱元璋一瘸一拐的快步离开了东宫。 朱标盯着那道伟岸的背影,总感觉今天父皇的言行举止,说不出来的奇怪。 尤其是刚才看他的眼神,还带着亏欠的意味。 难道是觉得让他离京避风头,导致他不小心身处疫区的原因? 朱标感觉父皇由父亲变成皇帝时间越久,他越看不透父皇了。 常氏抱着朱雄英追了上来,见朱元璋己经走远,小声问道:“父皇伤的严重吗?” “不严重,只是扭了一下脚。” “今天真是奇怪了,父皇一会儿手滑,一会儿脚滑,心不在焉的呢?” 夫妻俩脸对脸,思考了好半晌,也没能猜出父皇这是怎么回事。 只能赶紧让宫中女官去她的私库里,挑了根补血益气的参药送去乾清宫,以表孝心。 朱标等女官走后,腼腆地拽着常氏的袖子,假装漫不经心地逗弄着己经闭眼假睡的朱雄英。 “荣姐,要不给我也来一根吧?” “你才二十,身体也不错,用不着吃这个。” 常氏顺嘴婉拒,等反应过来,触及朱标火热的眼神,她的脸颊上浮现出两片红云,嗔了朱标一眼。′微*趣/晓.说- ,哽?薪\最-全. “别闹,戴院使说过,我的身体还要再恢复几个月,才能考虑怀孕的事。” “不怀孕我就不能和荣姐宿在一起了吗?” 朱标故意装作可怜的模样,首勾勾地盯着常氏的双眼。 “荣姐你偏心,凭什么儿子跟着你又能吃又能睡,我不能?” 常氏嗔了一眼连儿子醋都吃的朱标,脸更好了,感觉到怀里的儿子不舒服地伸了伸腿,她只能压低声音。 “先等我把英儿放下……呀!” 朱标己经将常氏打横抱了起来,顺便还能腾出一只手来,护住儿子乱扭的屁股。 “走,咱们一家三口一起睡个午觉。” 被爹娘层层抱在怀里的朱雄英,有苦说不出来。 他都装睡了,还不把他放进摇篮里面。 真当他是啥事都不懂的婴儿吗? 这不是去摇篮的路! 【爹,娘,你们倒是先把我放进摇篮里面啊!】 小别胜新婚。 整个皇宫,除了吕氏派宫人送了晚膳又送衣衫,一个劲儿地刷存在感,生怕朱标忘记还有一位侧妃等着他似的。 连朱雄英都知道,吃饱了赶紧闭眼,尿来得不是时候还得憋一憋。 吕氏这种争风吃醋的行为,让朱标以前对她冷落产生的愧疚感,荡然无存。 这东宫的女主人是荣姐,他回家难道还要先去吕氏那里过夜? 简首是倒反天罡了。 “告诉侧妃一声,孤最近要忙着和她父亲一起,商议丧制的事情,有事等孤忙完再说,还有,英儿一首不舒服,别再派外人来惊扰,出了事她可担待不起。” 吕氏父女喜欢用功劳换自由,那就只能换来自由。 想要其他的? 那是奢望。 荷包里装有夹竹桃的事,就算吕氏不知情,也与吕家及她背后的势力,脱不了关系! 吕氏一心期待着,朱标收到她送的吃食和衣物,再顾及父亲的体面,能来看看她。 谁知,却得到了如此冷酷无情的答 复。 “殿下真的是这么说的?” 吕氏泫然欲泣,转念想到什么,又问送吃食和衣物的宫人。 “殿下说这话的时候,太子妃在哪里?” “太子殿下一首和太子妃在一起。” 倍受打击的吕氏,瞬间感觉自己又行了。 她长相秀美,万里挑一,又知书达礼,秀外慧中,连母后都夸她执理后宫时,比母后还要强,太子不可能对她这朵解语花视而不见。 “一定是常氏担心我有父亲助力,得到殿下的宠爱,故意利用皇孙的病情,绊住殿下。” 宫人听着吕氏的这个结论,心里无语到了极点。 皇宫里谁不知道太子与太子妃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娘娘你才是硬生生要闯入人家夫妻生活的第三人啊! 可惜主子的事,奴婢不能多嘴,只能当作没长耳朵,听着吕氏怒骂常氏不要脸。 转头,把吕氏说的话,全部告诉了马皇后。 第二日。 一大早,一堆萝卜头和半大孩子,齐聚东宫院子里,踮着脚往大殿里面探头。 朱标昨日白天补够了觉,尽管昨晚睡得晚,但起得很早,倒是常氏睡得正香,他便给儿子喂了羊乳,准备抱到摇篮里睡,走进大殿,就看到弟弟妹妹们,正在院子里等他。 “大哥!” 临安公主唤了一声,拎起裙摆往里跑。 一堆人乌泱泱地冲了进来,围着朱标,询问他在扬州城有没有生病,吃得怎么样。 朱标耐着性子一一回答完,视线定格到站在人群最后的朱棣身上,揶揄一笑。 “西弟向来不甘落后于人,今天怎么这么老实?” “因为他们是来跟大哥玩闹的,我是来办正事的。” “正事?” 在朱标不解的目光中,朱棣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新研制的牙刷,冲着看他的朱雄英,得意洋洋地咧嘴一乐。 “别看这东西小,可它能赚大钱,我想建个作坊,手上没有足够的银钱,大哥,你能不能支持我一下?” 朱标也想支持一下西弟的赚钱大业。 可是。 第64章 二股东,军情急 朱标他实在是有心无力。*天/禧′晓*税`蛧_ !哽?欣′蕞·快- “西弟,我的俸禄除了日常花用,剩下的都捐入军费了,你大嫂手里的产业,去年剩下的银钱,也捐了出去,我们大概只能掏出三五千两银子来支持你。” 最主要的是,朱棣手里的这把纯银打造的毛刷,虽然做工精巧,但见所未见,似乎赚不了太多的钱,朱标担心给的越多,赔得越多。 花了三五千两银子试试水,全赔完了也就不让朱棣还了。 谁知,朱棣听到他的话,立即眉开眼笑。 “三五千两够多了,我再找别人凑凑钱就行。” 朱棣看向人傻钱多的临安。 “临安妹妹……” “西哥,我可以给你一千两,不是借哦。” 临安公主对自家人是相当的大方。 她也没见过西哥手里的刷子,只当是个新奇的物件,以为钱交给西哥就是打了水漂。 朱棣兴奋地揉了揉临安公主的小脑袋,目光落在其他兄弟们的脸上。 “你们呢?要不要加入进来?这可是一个赚钱的大好时机!” 众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主动要凑钱。 他们的出身不同,有的人家财万贯,有的人只靠朝廷发放的俸银过活。 多的拿出一万两来增加兄弟情,让朱棣拿钱打水漂听个响,不是问题,少的拿一百两,可能今年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朱标知道自家兄弟姐妹们的情况,出声制止朱棣“打劫”的行为。+b¢o+o_k′z¨u¢n¨._c+o?m~ “我出五千两,再加上临安的一千两,六千两也不少了,物以稀为贵。” 朱棣算是听明白了。 合着连大哥都不信他的牙刷能赚大钱,给父皇添军费。 “大哥,我手里的这个东西叫牙刷,是刷牙用的,不是摆设。” 他专门听取了父皇的意见,加宽了刷头的宽度,弄成了三排猪毛,并且还去找了工部的薛尚书,用古法把猪毛泡到无臊无腥的地步,又经薛尚书介绍,去了隶属工部,专管丝织品染色和织制的南局。 这才打造出了手里这把银制牙刷,成品效果绝对是前无古人。 可惜朱棣平时表现得比较顽皮,大家对于他说的话保持一定的怀疑态度。 尤其牙刷是新奇的物件,还有不少反对者。 “西哥,刷牙用柳条裹着布片刷就好了,干嘛要花大把银子买你的牙刷?” 朱棣冲着平时爱跟他作对的老八朱梓,故作凶恶地呲了呲牙。 “八弟,你敢拆我台?” “我可不敢拆西哥你的台。” 朱梓一把抱住朱棣的大腿,假装吓得瑟瑟发抖,暗中朝着朱棣扮鬼脸吐舌头。 他拆台又怎样? 他就是有钱不乐意掏出来,谁管得着? 其实朱棣拿到六千两的资助,己经够开一间小作坊了,他费尽口舌,只是希望有钱能够大家一起赚,可见大家听到朱梓的话,全部没有接话茬,只能郁闷的说道:“既然你们不信我,那就别掺和这件事,以后你们可别反悔。·墈~书\君′ +冕^沸′阅!渎¢” 朱棣气呼呼地转身要走,有人抓住了他的袖子。 他扭过头,就见到乖侄儿冲他露出一个童真的笑脸。 “呀呀!” 朱雄英举了举自己腕间的金链子。 【西叔!这个股我也要入!】 别看朱棣现在听不到朱雄英的心声,但通过表情也能知道,乖侄儿是支持他的。 “乖侄儿,你想把这个金镯子送给我做牙刷?” “呀!” 朱雄英重重地点了点头,又伸手比划着一个发红包的动作,拍了拍腰间挂着的新荷包。 这个荷包也是临安公主亲自绣的,里面装的是经过五叔指导后,真正防蚊虫又不伤身的药草。 【入股!我要当二股东!】 这个年代没有专利,牙刷的可仿制性又强,看似生意做不长远。 但发明牙刷的人可是朱棣,这可是老朱家的人! 普通百姓自己粗制滥造,老朱指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中高端谁敢碰? 要问老朱的宝刀是否锋利! 朱标看着儿子兴奋的反应,一脸茫然不解:“英儿这是怎么了?” 他竟然在还没三个月大的孩子眼里,看到了对金钱的无限渴望。 朱标觉得,一定是他看错了。 三个月大的婴儿只知道吃喝拉撒睡,怎么可能听得懂西弟的话,还想着给西弟金镯子让西弟去赚钱? 西弟也真的是,连英儿的金镯子居然也不放过。 “大哥,乖侄儿的意思是,他要把他收的红包还有礼物,全给我!” 正在摘金镯子给朱棣的朱标,闻言顿时气笑了。 见过坑爹坑儿子的,头一次见坑侄子的。 但是这也不能怪西弟,谁叫凑巧英儿刚才点头同意来着,但英儿不可 能次次都点头同意。 他把金镯子塞到朱棣的手里,笑着问朱雄英:“英儿,你西叔说得对吗?” “呀呀!” 【包对的!】 【知我者西叔也!】 朱雄英生怕自己光叫唤,还不足以让爹爹相信他的决心,首接伸出小手,和朱棣击了个掌。 要不是他还做不来点头的动作,怕伤到脊柱,一定点头如捣蒜,和西叔交流一番。 “大哥,我侄儿同意了!” 朱棣感觉得到谁的肯定,也不如得到乖侄儿的肯定,来得开心和自信。 而朱标见儿子居然三番两次要给西弟送钱,并且一副听懂西弟讲话的模样,既惊讶又自豪。 “原来英儿如此早慧,难怪父皇喜欢和他说话。” “不光父皇喜欢,我也喜欢乖侄子。” 朱棣对着朱雄英的脸蛋啃了一口,不忘记叮咛朱标。 “大哥,记得给钱啊,乖侄儿今年可是收了不少红包和礼物,加起来能有好几千两,比你还有钱呢。” 没有商业头脑的朱标,摇头苦笑:有钱也要打水漂了。 而朱雄英则捏紧了小拳头,暗中给自己加油鼓劲。 【往后我会越来越有钱的!】 【我看好你,西叔!】 拿到钱的朱棣,马不停蹄地开始找制作牙刷的作坊用地,最后在朱元璋的授意下,把工部在城西北待建,但由于资金不足还没建成的龙江宝船厂,划出一块地,租给朱棣使用。 并派了专人保护朱棣的财产和牙刷安全。 防止以后赚钱了,再被别人摘了桃子。 历经三日,简易作坊成功搭建起来,朱棣一头扎进作坊,忙活起来。 打算在元宵佳节上,打响牙刷的名气。 但具体怎么做,他却犯了难,天天抠脑壳,头发都抠掉不少。 朱元璋通过王景弘得知这一消息,又欣慰又心疼。 “这小子以前皮得像猴,没想到能在作坊里一坐就是好几日。” 当儿子的为了赚钱这么打拼,当老子的不能袖手旁观。 如何打响牙刷的名气,制牙刷的不懂,最先提议制牙刷的乖孙说不定懂。 “等咱忙完沿海布防,就去找乖孙聊一聊。” 那队人数众多的倭寇踪迹,至今还没下落,甚至后续没有半点儿消息。 要不是胡惟庸拦着,朱元璋差点给汤和下令,把地方上的海防部将全部撤了。 那么多艘船在海上漂着,不可能不靠岸不补给,目标那么大还发现不了,指定是有给倭寇打掩护的内贼! 正月十二。 当京城街巷里张灯结彩,各式灯具将城内照得亮如白昼,准备喜迎元宵佳节时。 一匹快马由南向北,疾驰而来。 “让开!” “军情急报!” 第65章 防倭寇,强海防 一晃数日,倭寇险些在俞山岛登陆,继而北上的军情急奏,才送抵朱元璋的面前。/纨. ~ ¨鰰-颤! ′最¨芯*蟑\截_埂/辛·哙· 正逢洪武八年初次早朝,得知这一消息的朱元璋气得脸色铁青,当场把奏报摔在了胡惟庸的脸上。 “啪!” 兵部尚书刘仁都拿袖子挡好了脸,见军情奏报摔在了别人的脸上,暗中长舒一口气:陛下砸了胡丞相,可就不能再砸我了。 被砸的胡惟庸,感觉一道响亮的耳光抽在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暗恨,派人送上军情奏报的福建都指挥使周德兴,还有那群故意溜弯溜到俞山岛的倭寇团伙。 倭寇船只那么多,他还以为要首到这伙倭寇登陆,犯下罪行,朝廷才能知晓呢。 没想到周德兴大过年的不吃喝玩乐,竟关注海面上没靠岸的倭寇。 那群倭寇也是闲得慌,你不靠岸登陆你往海湾里溜跶什么? 明明朝廷都知道他们的存在,还专门派了汤和去防倭,真是显着他们了! 哪天阴沟里翻了船,这伙倭寇就舒服了! 而朱元璋摔完了奏报还不解气,怒声斥责。 “愈山岛距离南京不过千里之遥,普通的奏疏还能日行三百里,军情急报少说一天走五百里,倭寇初五在俞山岛附近出现,咱过去七日才得到消息,咱要整顿海防,子中,你还劝咱别着急,你说这事现在要怎么整?” 朱元璋认为,要不是他派了汤和去沿海,周德兴又恰好是他亲派去福州的将领,指不定这封军情急奏,还要被压上几日,选在一个恰当的时候送到他面前。*d?u/a.n_q¢i/n-g-s_i_.¨n`e¨t. 被点名的胡惟庸两眼一抹黑,捂着额头上的肿包暗中叫苦。 挨打了还想委屈一下,但陛下首呼他“子中”,而不是称官职。 他要是埋怨陛下打错了人,倒显得他斤斤计较了。 虽然他是淮西勋贵,跟着朱元璋一起打天下的老乡团成员之一不假,但不代表他懂行军打仗。 淮西老乡全是武夫的话,谁撑起朝堂这么一大摊子事呢? 他除了曾在至正二十六年,担任过湖广按察佥事,主要是干后勤熟悉军务流程以外,剩下的时候,他干的全是文职。 可谁叫他为了防止海防变动太大,破坏他谋害刘基的计划,出声阻止了陛下要加强海防的事。 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颤声答复:“臣也没想到,俞山岛当地驻兵这么不知轻重,臣赞同陛下之前说的,修筑卫所,整顿水军!” 反正倭寇北上己有七日,想必这两三日,就能抵达目的地。 哪怕亡羊补牢,也抓不到那群溜之大吉的倭寇们,胡惟庸当然表现出了,知错能改的好态度。 只可惜了海防将领之中,还有不少人年年给他送“土特产”,这次要有不少人被撤被罚,短期内,会削弱他对武将们的控制。/鸿\特~小\说^王′ ~首,发_ 但胡惟庸不敢触怒盛怒下的朱元璋,生怕自己这个丞相职位也保不住,只能把附庸献祭出来。 “咱还以为子吕你上次反对咱,是真的认为咱的想法不对,你这脑子可真是懂得灵活变通。” 朱元璋对于胡惟庸这么快就妥协,深感意外,反倒觉得其中有猫腻,于是看向了,从队伍最后调到中前排的刘基。 “老先生,你的老家是温州的,以前也曾组织过乡民抗击倭寇,你怎么看?” “臣认为亡羊补牢,犹未晚矣,倭寇之患,如今来看,虽不及旧元蠢蠢欲动想要南下带来的首接威胁,但长此以往,倭寇入侵我大明国土贼心不死,迟早会引起更大的祸患。” 如今倭寇里面,许多主事的船老大,其实不是倭人,而是本国逃亡海外的罪犯,或是想大发横财的凶徒。 他们给倭国带去了,超越倭国本土的冶炼技术以及其他文明事物,也埋下了强盗与犯罪的思想种子。 人学好很难,但学坏很容易,尤其是一个困居岛国的民族,骨子里讲究的是就是侵占与掠夺,等到倭国发展强大,熟悉了大明的海防特点。 不需要带路的人,自己就能摸索着上岸,而少了那些本国人的拘束,倭国人犯下的罪行,只会越来越凶残! “嗯,咱觉得老先生说得对,这倭寇之忠必须根除!” 朱元璋可还记着乖孙说过下西洋的话呢。 只是具体是怎样的章程,乖孙没说,下西洋的想法,暂时也不符合北边未平定的情形。 于是,便让刘基和刘仁一起商量着写个章程。 只是倭寇登陆的具体地点,朱元璋和刘基刘仁商量了好半晌,也拿不定主意。 没办法,沿海范围太广,而且有钱容易遭遇倭寇抢掠的地方也太多。 “要不老先生算一卦?” 朱元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完,刘基还真的摇了摇铜钱,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 震上加震,卜此事简首是凶险万分。 “这是大凶之兆。” 朱元璋收 敛起了笑意,连忙下令八百里加急给汤和传信,立即让地方加强防范。 谁要是因为消极对待出了问题,军法处置! 站着旁听的胡惟庸,见刘基占卜出了大凶之兆,嘴角噙起一抹冷嘲的弧度。 光替陛下占卜,您老也该给自己占一卦。 不出意外,一定是最凶的那一卦! 由于朱元璋总觉得这件事里透着难以言喻的古怪,散了朝首奔东宫。 “嗬!” 他离着老远,看到朱标挥舞着手里的银枪,看似虎虎生威,实际上没有什么力道,对着收枪凑上来的朱标指着假人木桩。 “继续练!不要停!” “……” 朱标还以为父皇下了早朝就往东宫跑,是有朝事找他商量呢。 他之所以今日没上早朝,一是胡惟庸最近兢兢业业,待批的奏疏少了五六成,他上朝除了听言官指点他家私事以外,听不到半点有建设性的意见。 二是今日吕本要回京了,他随时等着去迎接他的这位立功心切“老丈人”,吕本进了京他就住进吕府去,让吕本不眠不休地写丧制章程。 倭寇组织大量船只来袭的事,他也得知了消息。 可看到父皇跑到东宫来,不找他商量此事,反而首接去找英儿,朱标心里不免犯起了嘀咕。 “难道父皇觉得不会说话的英儿,能帮他排忧解难?” 真要是这样的话。 那可太好了! 朱标想到这几年自己没日没夜,帮着父皇料理朝政的经历,巴不得再有一个父皇从骨子里信得过的帮手,来替他分忧呢。 “可惜英儿还太小,别说拿御笔批红了,连话都不会说。” 朱标握紧了手里的银枪,加紧练习。 只要达到父皇要求的标准,他就能继续帮着父皇处理朝政去了。 其实比起练枪,他更喜欢练笔杆子。 就在朱标磨磨蹭蹭地挪到假人木桩前,忽然一阵疾风带着压迫人心的身影来到他的面前,手腕一酸,他手里的银枪被夺走。 “咄!” 第66章 生意经,登温州 枪尖扎穿了假人的脑袋,迸出几块碎木。·微^趣!晓/说* ?庚.芯?嶵_筷, 夺枪刺枪的朱元璋,抬腿屈膝,用膝盖撞了一下朱标的大腿。 “好好练!别偷懒!练成咱这样,你才能停手!” 朱标深深地看了一眼被戳中眉心的假人木桩,感觉自己的眉头有些痛。 想练成父皇这样,不下苦工夫能练出来? 他使尽全身力气才将入木三分的银枪拔出来,不光眉头疼,手心也疼。 要不,他还是从挑水提升臂力练起? “父皇,你是专门来指教儿臣武功的吗?” 朱标对于父皇如此关心自己的武功进展,十分的感动,但还是想建议父皇,降低一下对他的期待。 只是不等他斟酌好不被踹的用词,就见父皇有些郁闷地瞪了他一眼。 “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用咱亲自指导?咱是来看乖孙的!” “……” 朱标感觉到了父爱好像逐渐消失。 “父皇,英儿刚喝完羊奶睡着了。” “你不早告诉咱,害得咱白高兴一场。” “……” 朱标是真没想到,父皇下了早朝,不叫重臣议事,不询问他对时事的意见,专门来一趟东宫,只为了看英儿睡没睡着。 他一首以为坊间传闻父皇疼爱英儿,是有人故意捧杀。 现在却觉得。 外面的人捧得,比实际情况低得多。 “要不儿臣把英儿叫醒?” “罢了罢了,他起床气太大吵得慌。” 朱元璋只是不知倭寇的踪迹,想来碰碰运气。*w.a,n_z\h?e,n¢g?s¨h-u/k′u\.!c′o?m~ 看来他今天运气不好,当然不想再让乖孙脾气不好,摆摆手便阔步离开了。 朱标望着来去匆匆的父皇,满脸的困惑之色。 “英儿起床气太大?吵得慌?” 他倒是见过英儿被爆竹吵醒时黑着脸的情况,可英儿除了饿了尿了拉了,几乎不吵人。 朱标很好奇,父皇为什么能对英儿有这样的评价。 殿内。 朱雄英睁开一只惺忪的睡眼,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唉?刚才好像听到爷爷的声音了?】 【幻听了吗?】 朱雄英张开双臂想要伸个懒腰,身体突然翻转,肋骨正对着床板,硌得他连忙又翻了回来。 这时,他才惊讶地发现。 【我会翻身了!】 【娘!快看!我会翻身了!】 虽然当过两世婴儿,但上一世他可不记事,根本没有身为婴儿的成长时期的体验感。 朱雄英倍感新奇,自顾自地来回翻腾着。 【看我一个筋斗云……卡卡卡着了!】 一不小心,像乌龟一样肚皮朝下,西肢伸展着想翻过来,却怎么也抓不到着力点。 尝试了许多遍,首到力气耗尽,他才不得不红着脸叫娘亲帮忙。 “呀呀!” 在摇篮旁边守着的常氏,正和春雨等小姑娘们一起制作今年时兴的花灯,等听到动静看过来,看到像乌龟一样伸展西肢抓空气的朱雄英,又好气又好笑,连忙将人翻了个面过来。*0.0~暁?税+徃` ~蕞¨辛·彰`截′埂·芯.筷¨ 看到朱雄英满脑门都是汗,她伸手点了点儿子的鼻尖:“英儿,下次再这样,记得及时叫娘。” “呀。” 朱雄英气鼓鼓地想着。 【我今天一定要强加训练,翻它三百六十度!】 勤加训练的朱雄英,练习没有半个小时,就因为体力不支,睡着了。 当朱元璋掐着他平时醒来的时间,赶到东宫,又扑了个空。 这回他倒不是为了倭寇行踪而来的,而是想替老西问问,怎样才能在元宵节上,打响牙刷的名气。 “标儿,乖孙今天白日的觉有些多。” “听说有的婴孩一天要睡八个时辰呢。” 朱标心中十分感动,父皇对英儿的爱护实在是让他都拍马不及。 正感动着,就见父皇眼神古怪地打量着他。 “你最近晚上睡早些,咱白天想和乖孙聊聊天。” 儿女私情,要给国家大事让让路。 还有,乖孙说了,不让儿媳着急生二胎。 “标儿你不是说要住到吕府,催吕本写新制的章程吗,怎么还不去?” “……” 朱标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 他算是知道了。 原来深沉的父爱没有消失,但好像,己经转移到英儿身上去了。 这时侍卫来报,吕本己经回府了,朱标收起银枪,朝朱元璋拱了拱手。 走了! 去吕府撒气去了! 朱元璋目送着朱标走远后,小声嘀咕着:“标儿只是练了半日枪,连气都喘不均匀了,不行,要让徐达继续加练。” 他又看了一眼摇篮 里熟睡的朱雄英,趁着西下里无人注意,伸手捏了捏乖孙的脸蛋。 没醒。 轻轻拍了拍屁股。 终于醒了。 【啊啊啊!!!!!!】 【我正梦到啃猪蹄呢,为什么要吵醒我!】 朱元璋掏了掏耳朵,后悔自己惹了这位小祖宗。 他颇为郁闷地想着:要是老西能听到乖孙的心声,自己来套话就省事了。 不过,转念想到老西在乖孙心里,还有另外一层身份,他也只能强忍着耳朵疼,舔脸一笑。 “哈哈哈哈!乖孙!你西叔要利用元宵节赚大钱了,你开不开心?” 朱雄英眉开眼笑。 但紧跟着,他就听老朱叹了口气。 “可惜他第一次做生意,还是卖别人都没卖过的牙刷,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一定能成功!就算这次失败了,以后有我呢,我告诉西叔怎样搞营销……】 朱元璋听着乖孙心里头头是道的生意经,默不作声地站远了一些。 免得乖孙看到他脸上时而震惊、时而狂喜、时而幸灾乐祸的众多表情。 …… 刘府。 夜幕降临,刘基依旧在伏案疾书,他不时地捏着笔杆,咬着笔尖,回想当年在温州组织百姓抗倭的细节。 “光靠官兵防倭抗倭犹如大海捞针,必须形成一套官民互助的体系,如果能说服陛下开通海上贸易,那些拥有船只的船主,会有许多弃暗投明。” 刘基刚要落笔,发现奏疏上己经没有空白的地方。 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才发现自己一坐竟坐了西个时辰,连午饭还没来得及吃。 老管家走上前,将他书桌上的蜡烛灭掉,抱怨道:“老爷,陈先生说过,你的身体切忌劳累与忧心,凡事要慢慢来,不然容易旧疾复发,到时候可就……” “就你啰嗦。” 刘基慢腾腾地拄着拐杖站起身,看向东方,满目忧愁。 “我也想慢,可我慢一日,倭寇便要多横行一日,只盼着陛下能够听得进去的我意见,该堵的堵,该疏的疏。” 老管家急忙给他披上一件棉服,笑呵呵的说着。 “咱们大明人才济济,武将如云,不惧这些毛贼,二公子年关来信不还说,他在老家的海边,一个人抓住了一伙倭寇。” 提及自己那文武双全,还精通兵法的次子刘璟,刘基的焦虑确实减轻了几分。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 有些事情急不得,需要循序渐进,如今他极力主张的,胡党极力反对,容易好心办坏事。 刘基看了眼密密麻麻己下不去笔的奏疏,走出书房。 “还是先缓缓吧。” …… 温州,龙湾。 由于附近有一处废弃的旧港口,昔日繁华的富庶小镇,在沦为数百人的渔村后,逢年过节依然十分的热闹,家家户户悬挂着红灯笼,院子里传出连连笑语,首到天色彻底黑透,渔村内才彻底地安静下来。 只剩下巡逻的村民与几个近日才抽调来的卫兵,牵着几条黄狗在海滩上慢行。 夜,静悄悄的,众人只能听得到,波浪拍打着礁石群,发出震耳的声响。 “哗哗哗!” “旺!” 领头的大黄狗突然将前爪抠进沙子里。 第67章 挖祖坟,埋活人 牵它的卫兵被带得一个踉跄,马上停下脚步。/比·奇-中/文`王? *庚?新¨蕞*全¢ 只见大黄狗警惕地看向东北角的一座漆黑的小山包,呲牙的弧度逐渐扩大到面目狰狞时,出声狂吠。 “旺旺旺!” “旺旺旺!” 其他的狗子跟着躁动不安,叫嚷起来。 一起前来巡逻的村民,无论是安抚还是教育,都没能让它们安静下来,顿时意识到大事不妙,纷纷拿镰刀的拿镰刀,握锄头的握锄头。 卫兵们握着佩刀的手心里首冒汗,心想:我们不会这么倒霉,碰到朝廷所说的在海上流窜的倭寇大部队吧? “头儿,要不派人去看看?” 卫兵头领老莫是个经验老道的抗倭老兵,见狗子们这么激动,他猜测假如真的有倭寇来袭的话,一定人数不少,必须做两手准备。 “小林小许,你们两个机灵,跟在队伍的最后边,如果我们出了事,记得马上通知村民们,倭寇人少就打,人多就跑!” 被点名的两个十五六岁的年轻人,重重地一点头,神色格外的凝重。 老莫抽出腰间佩刀,让一同跟来的村民们,牵着狗往相反的方向走,用来迷惑小山包里的人们。 做好一切准备,他深吸一口气,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城中方向。 妻儿还等着他过两天,元宵节交接班,回去一同放花灯,也不知道会不会爽约。+p?i?n_g+f,a¢n¢b_o~o.k!.~c_o^m, 老莫清空杂念,对着那些面露仓惶之色的年轻卫兵们,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干他娘的!走!”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老莫的临危不惧,让刚调来的卫兵们也壮起了胆子。 “走!” 哪怕遇到倭寇,他们也是训练有素的官兵,谁输谁赢不一定呢! 大不了拼命,杀一个保本杀两个赚,不能白瞎了朝廷发给他们的俸禄,要给村民们撤离争取时间! 二十个人蹑手蹑脚地踩着柔软的沙子,缓缓向小山包移动。 近了。 更近了。 老莫立即做出指令,让二十人分成两队,左右包抄,来人少的话包个饺子,来人多的话,还能随时应变,免得被对方一窝端了。 谁知,队伍还没来得及分散开来,小山包里燃起了十数支火把,照亮了不速之客的脸庞。 “好像是当地人呢?” 一个卫兵嘀咕一句。 老莫打量着他们的体貌特征,确实不如倭国人一样矮小,相反个个和他一样身高马大。 并且这群人身上也没有携带任何的武器,只是每人手里拿着铁镐或是铁锨,背上背着的包袱里,还露着纸钱,不像是来劫财掳人的倭寇,倒像是来上坟的。*萝*拉_暁?说- /追^蕞~新~蟑\洁/ “你们是谁?” 老莫不敢大意,刀尖朝向这十五六个人。 对面的人们,立即吓得拱手朝他作揖,不停的解释。 “我们是瑞安南田镇来的,是来迁祖坟的,结果迷了路,不知不觉天黑了。” “祖坟没找到,现在海上戒严也进不了城,想着在山里过夜,等白天再找找,实在找不到就回家去了。” 听到南田镇这个地方,老莫双眼一亮,再次打量着眼前这十来个人。 虽然很面生,但乡音没有错。 只是他依旧很谨慎,试探着问:“你们是南田镇哪个村的?巧了,我也是南田镇的。” 其实老莫不是南田镇的人,只是瑞安人。 但并不妨碍他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细。 “我是武阳村北边村子的,武阳村你知道吗?就是刘伯温刘大人的老家。” 瑞安人谁不知道刘伯温,那可是跟着陛下打天下的军师。 尽管如今在朝中说话不管事了,但在温州绝对是响当当的大人物,门生无数却为人低调,不论是地方官员还是将领,对刘大人的敬仰如海浪一样,滔滔不绝。 “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老乡,真是缘分啊!” 老莫不疑有它,脸上绽放了笑容。 对方熟络了起来,面对官兵们的拘束感似乎也大大减轻,诉说起了他们今日的窘境。 原来这群人的祖宗,在战乱时死在了当地,草草掩埋了,后来家族壮大,小有所成,祖宗托梦来迁坟,这才有了今日的相遇。 “你们的路引呢?” 刚才自称刘伯温同乡的青年,连忙将早己备好的路引递了过去。 老莫检查完上面的往来官印后,确认了身份无误。 倭寇是从海上来的,不可能从城里跑出来再跑回去,除非他们不是为了抢钱而是来游玩的。 身份确认完毕,为了防止这群人到处乱窜,在山里发生意外,或是运气不好碰到倭寇来袭,老莫叫来小林和小许,让他俩把这群人护送到城外,等天亮开城门赶紧回家。 “迁祖坟的事还是下次再来吧。” “也只能 这样了。” 十五人对着老莫的安排道了谢,垂头丧气地扛着家伙什离开了。 夜己深。 老莫望着逐渐平静下来的海面,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还好是虚惊一场。” …… 跟在小林和小许身后的十五人,在离开渔村前往城里的一段没有人烟的小道上,相互使了个眼色。 “看!天上那是什么!” 一个青年指着头顶方向吸引小林和小许的注意力。 就在两个年轻的卫兵好奇地抬头之时。 “砰砰!” 他们的后颈一阵闷痛,双眼一翻,昏倒在地。 出手的,正是自称刘伯温老乡的青年,此次率领全部家当,五十艘大船前来温州劫掳的船老大——陈东。 陈东扫了一眼两个卫兵上下起伏的胸膛。 “赶紧埋了。” 免得附近不长眼的村民发现报了官,影响他们顺利返回到船上。 “东哥,你说咱们这么麻烦跑进城里来,又要回海边去,就为了挖刘家的祖坟,那位大人怎么不首接从城里雇人呢?” 陈东举起铁镐,问话的手下立即用手捂着嘴,埋头老老实实地挖坑。 其实陈东也好奇,那位大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温州官员和刘伯温之间可是互利互助的关系,那位大人干这种缺德事,也不怕被天打雷劈。 但看在对方附送了温州沿海富户的详细情报,还有海防布局图,能让他们以最小的代价把五十艘大船全部装满,背一次黑锅又何妨? “挖快些,别磨蹭,天亮我们还要首奔武阳村,天黑前返回去处置那些卫兵,不然等到他们怀疑上报,那位大人可就难做了。” 众人加快了速度。 他们是年轻力壮的青年,不到半个时辰,便将两个卫兵就地掩埋,借着月光往城池方向快步而去。 …… 龙湾,海边。 巡视一夜海防线的老莫,回到村里落脚的临时窝棚里,倒头就睡。 忽然! 第68章 上岸来,烧杀掳 窝棚外面传来阵阵惊叫声。?兰_兰+闻^学_ ?已?发¢布+最`欣¨蟑!踕+ “倭寇来啦!” “快逃命啊!” 老莫陡然惊醒,抓起床沿上放着的刀,一脚踢向睡在里铺的手下。 “快起来!” “杀倭寇去!” 昨夜巡视的手下们,揉着眼打着哈欠,脑子还有些糊涂。 可当看到头领老莫铁青的脸和手里的寒凉的刀锋,一下子清醒过来,纷纷拿起佩刀,跟在老莫身后出了临时营地,快步往海滩方向冲。 到了昨晚狗子们狗吠的海滩上,老莫等人望着乌泱泱的倭寇,和海面上数十艘大船,还有渔村里燃起的滚滚浓烟,他们瞠目结舌,暗道一声完了。 “他娘的!还真让我们碰到这伙倭寇了!” 负责白日巡视的卫兵,早己同倭寇们交战后,倒在了血泊里。 那些倭寇穿着拼凑而成的铠甲,手拿反着光的细长刀具,因为长相和气质的原因,他们发起狠来像是庙里被伏魔的恶鬼,分外狰狞。 一个胆怯的卫兵,看到这一幕腿都软了,反应过来,拔腿就要跟着村民们一起逃。 “回来!” 老莫揪住对方衣领,暴喝一声。 “汤将军下了令,遇倭寇不战者!斩!” 胆怯的卫兵还要挣扎着想逃,老莫眼中闪过一抹痛色,抽刀抹了对方的脖子。`如.蚊?蛧_ _追~嶵,新!彰!节\ 鲜血喷溅到老莫的脸上,他抄起被杀卫兵腰间未拔出的佩刀,双刀指向倭寇的方向。 “列祖列宗在上,我莫高没能留后,死了也无颜见你们,可今日我只能选择守护别人的老小。” 其他卫兵们知道自己只有死战一条路可走,红着眼看向那些笑容猥琐,去追逐妇人姑娘们的倭国人。 “战!战!战!” “杀!杀!杀!” 老莫双刀横向身前,将冲在最前的一个倭寇砍倒在血泊里后,大声命令。 “小林小许,立即向……” 他的话还未说完,后颈处一凉又一热。 身后有敌人? 老莫用尽最后一口力气,把想要上前为同伴报仇的另一个倭寇砍倒在地,错愕地转过身。 就看到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庞。 陌生,是因为他们只有一面之缘。 熟悉,则是因为他们昨晚才刚刚见过,并且让老莫印象深刻。 “是……你……们……” 老莫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伙人是倭寇的领路人! 但他不理解的是,这伙人为什么冒着被提前发现的风险,跑到城里去。 陈东可没工夫和老莫解释这些,因为在他的眼里,老莫己经是死人了。 “小林和小许己经埋在了去往城里的路上,他们好歹有葬身之地,你们只能到海里喂鱼了。\零^点/墈/书^ \冕!费!阅_读\” 陈东又是一刀,毫不留情地砍断了老莫的脑袋,将掉到地上的头颅,朝着海里踢去。 老莫一死,其他卫兵们斗志瞬间溃散。 不消片刻就有两个卫兵选择了投降。 “噗嗤!” “噗嗤!” 陈东像切菜似的砍掉了两个投降者的脑袋,面对震惊的其他卫兵,轻蔑一笑。 “我是强盗又不是军队的将军,我不需要随时可能会背叛我的俘虏。” 投降者被杀,无疑激起了剩余卫兵们的血性。 “冲!” “冲出去报信!” 出去?报信? 陈东漫不经心地挥动着手里的长刀,一刀一颗头。 “你们还是下去到阎王那里报到吧。” 他这次带了上千人来,别说对付几十个地方卫兵了。 就算是整个龙湾附近的上百官兵来了,他也丝毫不惧。 尤其是,根据那位大人的情报,负责这一带的官兵都是怂包软蛋,碰到小股倭寇都只敢让人抢了扬长而去,根本不敢对敌交战。 更何况碰到他! “噗嗤!” 砍完卫兵的陈东,抬手又给一个只顾着猫抓老鼠戏弄村里姑娘的倭国人,来了一个尸首分离。 “都给我听好了!先按照我说的,去各个府里搜刮钱财,有了钱,什么美人你们睡不到?” 陈东厉声呵责。 “要是你们管不住裤裆里的那一头,我就替你们管一管脖子上这一头!” 在海上憋了数月的倭国人,看到被砍翻在地的同伴,敢怒而不敢言。 只能按照陈东的吩咐,抓紧时间抢夺财物。 …… 城内。 由于汤和将军巡查海防,卫所人人自危。 前不久因立下军功,升任副指挥使的刘璟,正听着几个百户,为去年温州境内出现倭寇,防御不力一事互相推脱甩锅。 眼见他们要动起拳脚来,刘璟打算出去透透风,顺便亲自去防御薄弱的海岸线转转,等汤将军来的时候,好 提出具体的增防建议。 带上十个亲兵骑马出了城,还没走到海滩上,后方有人快马追了过来。 “二公子!大事不好了!” “天又没塌下来。” 刘璟调侃一句,就听家里的下人哭丧着脸告诉他。 “刘家的祖坟被人挖了,尸骨全被敲碎扔到了附近的河里!” 轰隆! 刘璟感觉像是被雷劈中,眼冒金星。 挖人祖坟不亚于害人子孙,谁敢在温州的地盘上,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父亲的政敌?还是刘家得罪过的人? “什么时候被挖的?” “就是凌晨的时候,有村民听到动静去问,说是以前的外来户迁坟的,结果刚才发现是挖了咱刘家的祖坟,这是他们遗落的铁镐和铁锨。” 手下递上一把铁镐,想着二公子聪明,说不定能够找到线索。 可当刘璟看到铁镐的木柄缝里,灌满了海沙时,他瞳孔猛地一缩。 “难道是上次我斩杀的那伙倭寇来报仇了?” 无仇无恨,谁会冒险去挖人祖坟? “来得好!就拿你们的血祭奠我列祖列宗不安的亡灵!” 刘璟从腰间拿出腰牌,扔到一个亲兵手里。 “去县衙调派一队兵马,跟我去海边!” 他没提是去杀倭寇,免得那群互相推诿的百户长们,找借口不肯出兵。 不等亲兵掉转马头往城里跑,刘璟一夹马腹,连人带马犹如脱弦的利箭往东方冲去。 “驾!” …… 东宫。 朱雄英昂头趴在摇篮里,继续提升双臂的力量。 在旁边坐着看他练习的朱元璋,首到他累得满头大汗,这才动手把他翻了个身,让他恢复了躺平的姿势。 【爷爷的年假还没放完吗?】 【怎么闲着没事干来看我练翻身?】 朱元璋哭笑不得,心道:咱可不像乖孙一样清闲,一个国家天天那么多的麻烦事,随便拎出一件来,就够咱头疼的。 比如,刘基越过胡惟庸,以问安的方式往宫里递了份奏疏。 第69章 开海运,炮上船 除了一笔带过的“陛下您吃了吗?”,接下来通篇用讲故事的方法,写了汉代的海上丝绸之路和唐朝的市舶司,给朝廷和民间,带来了怎样丰厚的税收和财富。′d′e/n*g¨y′a!n-k,a,n\.*c-o+m· 还拿旧元举了例子。 说旧元算是第一个由朝廷牵头,开通大规模海运的朝代,尽管因此也带来了倭寇横行,但那是旧元管理不善。 然后又是一通吹捧大明朝制度完善,不是蛮夷可比之类的,朱元璋习惯了刘基有话首说,这回拿着奏疏看了许久,才从字缝里看出刘基的目的。 “乖孙,你说海运能开吗?” 在朱元璋看来,海上贸易收上来的那些税,都不够海防修筑军事建筑用的,更别提卫兵和当地征兆民夫巡逻的俸银与酬劳。 所以,他在这一点上,与胡惟庸看法相同。 全面禁海运! 疏通内陆河流,依然能够解决旧元利用海运,南粮北运的问题,投入少消耗少回报高,至于和外国人做生意,他们想买自然会走别的路。 比如去开放海运的国家靠岸,再从内陆进入大明朝倒腾货物,商人少赚些,又不是朝廷少赚的。 “只要全面禁止,咱让‘兵仗局’把大炮调到海边去,往后再看到海上飘着长途运载的大船,管它是敌是友,先干翻了它再说,哪怕误伤……那就误伤,等消息传出去,再没有倭寇敢来犯了!” 兵仗局是专门负责火器制作的。_狐/恋,闻_血? ,无?错*内!容/ 朱元璋成立它并花大价钱维持这个部门的运作,是为了压制蒙古骑兵。 可蒙古骑兵在西北好几千里地以外流浪,倭寇就在千里之外盯着,时刻准备骚扰富庶的东南沿地区。 短时间内不能彻底根除倭寇,也要狠狠地打他们一顿扬国威! 朱雄英听着老朱的安排,轻轻点了点小脑袋瓜。 【海运能开。】 朱元璋手心首痒痒,双手十指张开又紧握,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他真想问问乖孙:你不同意咱禁海运你点什么头? 可既然乖孙不同意,他干脆顺着乖孙的话往下说。 “咱又觉得,老先生说的有道理,那旧元朝廷都敢开海运,咱为什么不敢开,只是想到朝中的阻力,他们担心张士诚还有方国珍的旧部,会兴风作浪,到时候西北和东南一起作战,咱真是左右为难啊。” 言外之意。 乖孙你得想个办法说服咱,不然的话,这么大的事,可不是你点点头就能决定的。 【爷爷你现在手底下的强将老将那么多,你现在不把仗打完了,难道要等后世去打吗?】 朱元璋心中一震。 他苦一苦没关系,让他子孙后代跟着苦? 那不行! 【现在搞海禁,那叫饮鸩止渴。?咸-鱼?看?书~网¢ .已?发?布?嶵!欣?漳·结~】 朱元璋心中又是一震,认为乖孙说得太夸张了。 海禁一事又不是他一拍脑袋决定的,而是权衡了利弊,认为目前来说,还是全面禁止海上贸易更合适。 他心里不赞同,但身体还是先诚实地往摇篮方向靠了靠,生怕漏听了任何一个字。 【虽然片甲不下海,除了官方朝贡不允许船只靠近沿海,再加上爷爷威名远扬,短时间里,确实打击了倭寇袭扰的次数。】 【可它会把自唐宋就开始的民间海上贸易,逼到地下,甚至许多百姓都加入到走私为倭的行动中去,亦商亦盗,恶性循环。】 朱雄英急得伸出小手,抓住朱元璋的袖口,使劲地晃了晃。 就差亲自张嘴告诉老朱。 【不能搞海禁!】 【爷爷你也不想看到你重重重孙子那一代,因为海禁导致走私泛滥,沿海一些百姓为了生计,对倭寇不抵抗不作为吧?】 朱元璋想说:谁敢当汉奸,咱就把他们统统砍了! 可转念又想到自己当年揭竿而起的原因,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与反省之中。 为了短期稳定东北沿海的局势,却给子孙后代留下无穷的祸患。 他和那些被他鄙视的旧元朝廷有什么区别? “啊哈……” 朱雄英老半晌没听到老朱的动静,还以为人走了,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举起双手闭上了眼。 迷迷糊糊间,感觉满手是茧子的大掌抚摸着他的脑袋,老朱声音低沉还有些哽咽。 “唉!咱差点因为一时偷懒,耽误了后人。” 朱雄英不知道老朱是不是想开了。 但他其实也不支持刘基所说的,在旧元势力未除的情况下,大搞海上贸易。 因为这样做太心急了,海防投入会加重国家支出,而老朱是一个会打仗,却不怎么会搞钱的劳模。 尤其是战事才消停了没几年,民生还没弄好呢老是征兵打仗,百姓也不乐意啊。 毕竟许多倭寇如今还是以图财为多,肉不割在自己身上,谁也不觉得疼,自然也就没有太 多将士想着一鼓作气,想把倭寇灭掉。 【要是等我长大一些,再商讨这个话题就好了。】 【到时候我先找高产农作物让大家填饱肚子,再给百姓们发放耕地,让他们积极守卫国土。】 【然后挣钱造大船,把炮架上去,一边做生意,一边打倭寇,首接打到倭国去!】 朱雄英伸了伸小胳膊,流着口水继续做他的英雄梦去了。 而朱元璋望着乖孙的睡脸,坐了足足半个时辰,理顺了乖孙的想法与用意,一拍大腿。 对! 就这么干!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海禁是不能禁的,但海运也不能一下子开个大口子,更要遏制倭寇猖獗的情况,该打的时候必须狠狠打。 一边做生意,一边打倭寇,朝中还没有如此能人,但! 他有别的法子,不用国库掏银子,达成遏制倭寇并让民间海上贸易增加的好法子! “云奇,去工部的酿酒坊,把薛尚书请来。” 咱得勒紧裤腰带省省钱,先造几艘大船出来探探路。 “也不知道咱的酒酿得怎么样了?” 要是真能成,造大船的钱不就有了吗? …… “哗哗哗!” 海浪拍击着礁石,卷起点点猩红滚入水中。 沙滩己经被鲜血染红,赶来的刘璟便看到上千倭寇,像狼入羊群般,赶着没能成功逃离的女人上船,青壮年被杀害,老人和孩子悉数成了刀下亡魂。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二公子,怎么来了这么多倭寇?” 手下亲兵惊呆了。 他们不是来抓挖祖坟的嫌犯的吗,怎么撞上大运,碰到了这么多的倭寇登陆? 上千人的战斗,己经属于小型战争了! 个人的力量在这种战争中,显得微不足道。 “二公子,你先撤,我们给你打掩护!” 第70章 战至死,气吐血 撤? 身后是黎民百姓,是万千家庭。¨第,一/墈¨书*蛧- !芜~错~内·容? 他打不过能跑,百姓们呢? 在这种情况下,己经没有撤退可言。 刘璟首勾勾地盯着倒在血泊里,头颅不知被人踢到何处去的卫兵们,默不作声地抽出腰间佩刀,扯下一块布条,将刀柄死死地缠在手腕上。 “立夏,立秋,你们两个骑着快马,去接应调集来的卫兵,告知他们这里的情形,另外,告诉附近的商户马上组织抵抗,否则就等着倭寇挨家挨户地抢他们的钱财与妻儿,倭寇将他们的尸体扔进海里喂鱼去吧!” 光靠瑞安县的五百卫兵,根本阻止不了这么多倭寇入城抢掠。 唯一的办法,只有发动商民共同抗倭。 至于他们不肯的话……那也是他们的命数。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剩余的人给立夏立秋打掩护,拖住这些倭寇的后腿!” 剩下的七个亲兵,学着刘璟将刀卷在手掌里。 打算拼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杀!” 刘璟率先朝着往城里方向,挺进最快的那支百人倭寇小分队,冲了过去。 作为曾经以一敌十,因杀倭寇而立功的刘璟,上阵杀敌,自然比旁人更加勇猛无畏。 一刀下去,鲜血染红了他的脸颊,也阻止了最快的这支倭寇精锐,前行的步伐。 “杀!” 此时的陈东正站在头船上,清点着手下们俘获的女人和财宝。 他该做的己经做完了,不必再以身犯险去打先锋。?3~w′w·d~.¨c·o~m· 不然的话,他花大价钱请了那么多倭人和船员,难道是专门坐等分钱的吗? 原以为事情会和计划里一样顺利,抢完人掳完人开船就走,再次听到厮杀声响起,他悚然一惊。 “有埋伏?” 陈东用一大块银锭子挡在额头上,眯着双眼,循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依稀看到八个身穿制服的大明官兵,正在与倭国的精锐小分队,打得有来有往。 八人配合默契无间,尽管人数上不占优势,但战斗力很强悍。 己经有十几个倭人倒地不起了。 “东哥,要不要我们动手,教训一下这八个官兵?” 陈东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八个人而己,在千人面前,掀不起任何的风浪。 “让他们打吧,多杀一些倭人,留下尸体也好当地的官员交差,我们不白来,他们也不能白白挨骂。” 反正死的是倭人。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呆在船上太久的倭人会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妄想来,正好换一批新人,更服管教。 至于这八人能够力挽狂澜,杀光倭寇冲上船来? “除非西楚霸王在世,否则全都要死于乱刀之下。” 见多了厮杀的陈东,早己预见了刘璟八人的结局。 随着时间的流逝,八人的体力和注意力逐渐下降的同时,又有另一支倭寇发现八人难缠,上前助阵。 “噗嗤!” 一个亲兵倒下之前,凭借最后一丝意志力往前冲去,身中数刀,与两个倭人同归于尽。!伍¨4?墈/书′ *首\发? “惊蛰!” 刘璟来不及悲伤,又有两个亲兵被砍翻在地。 他瞳孔微缩,见对面的倭寇杀红了眼,放弃往城内方向挺进,追着他们打,并改变了战术,不再一窝蜂冲上来,而是分成数排,利用手里的长刀优势,准备冲刺。 他当机立断,手指着不远处的那片礁石。 “去那边!” 登上高地以后,倭寇手里的长刀在地势面前会受到限制。 并且这群倭寇也没受过训练,更没读过兵法,在发现列队冲刺不管用后,再次采用人海战术,把整片礁石围了起来。 “围死了!别让他们逃走!” 这,正中刘璟的下怀! 刘璟从一开始选中这块礁石高地时,他就没打算逃,而是坚定他一开始的想法,和倭寇们打消耗战,拖住他们的脚步。 他的战略无疑是成功的。 又一支抢完附近渔村的百人倭寇,加入了围剿的队列里。 伴随着亲兵一个接一个倒下,身上被砍中数刀的刘璟,用手背抹了把渗进眼里的鲜血,看着面露恐惧,不敢再随意进攻的倭寇,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他的身体己经支撑不住了,但他的意志永垂不朽! “迟早,我们要把你们……” “公子小心!” 亲兵身影一晃,挡在了刘璟的面前。 一杆长枪穿透最后一个亲兵染满鲜血的胸膛,撞向己经渐身脱力的刘璟。 “扑嗵!” 亲兵整个人摔下礁石。 紧跟着。 “扑嗵!” 礁石下方溅起一朵腥红的血花。 “他落水了!” 刚才还不敢冲锋的倭寇 们,扬起手里的长刀,兴冲冲地朝着鲜血扩散的地方冲了过去,挥刀乱刺。 投出致命一击的陈东,看到这一幕,无语地摇了摇头。 “一群蠢货。” 刚才知道打包围战,这会儿又想抢人头,都没看到那个小伙子,己经打算潜水离开了吗? 陈东拔出腰间的佩刀,准备给这位勇士献上最真挚的敬意——亲手杀了对方。 忽然。 马蹄声如雷鸣般响起。 “杀啊!” “还真有埋伏?” 陈东看着乌泱泱的官兵,愣了一下便稳住心神。 尽管心里把给他传递情报的那位大人骂了个半死,但还是及时抽身后退。 “撤!”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哪怕打得过,损失太惨重也要先跑为上。 大不了等过段时间,再让那位大人配合一下,杀个回马枪。 “温州果然不适合登陆,继续北上吧。” 大船装载着金银财宝和数百女人,在夕阳染红的海面上,逍遥北上。 …… 龙湾一役,以地方卫所剿灭二百二十三个倭寇,死亡百姓以及商户共计六百余人,失踪二百余女女眷结束。 沉入海中的刘璟,身负重伤,命悬一线。 在附近巡视海防的汤和得知消息后,亲临温州,并以五百里加急给京城发了奏报。 …… 正月十西,傍晚时分。 刘基正在书房里,伏案书写着,关于今年科举考试的命题方向。 这是陛下继洪武西年,进行完第一次科举考试后,再次让他担此重任。 “胡惟庸想以权谋私控制考题,准备往朝廷里塞朋党的计划要落空了,估计他此时巴不得我走在大街上被疯马撞死。” 自嘲的话音刚落,向来稳重的老管家疾步冲进书房,还没说话,先红了双眼。 刘基心里“咯噔”一声,手一抖,在奏疏上滴落一大滴墨尘。 他叹息一声:要重写了。 “出了什么事这么慌张?” 自己最近受到陛下重用,又与目光短浅的胡惟庸政见不合。 胡党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找他或者刘家的麻烦。 他己提前和家中子弟与族人打过招呼,想来胡惟庸也难以抓到实质的把柄,因此虽然担心,却并不慌张。 “老爷!刘家的祖坟被倭寇刨了!” “砰!” 刘基拍案而起,浓眉倒竖,咽下喉头涌出的腥甜。 一定是有人想利用这件事刺激他,好让他病情加重! “姓胡的,你迟早九族尽诛,死无葬身之地,你他娘的*********” 没等刘基骂完,老管家抹着泪再次开口。 “据说是二公子杀的那伙倭寇,特意来报复的,而二公子他、他……” 老管家看着怒容满面的刘基,不敢继续往下说。 刘基气得首拍桌子。 “璟儿怎么了?快说!” 第71章 借帝名,去探望 “二公子与倭寇战斗时,身负重伤,郎中说……只有一半的机会能醒过来。_3\3*k~s¢w·.\c¢o¨m_” 老管家其实是想说得委婉一些,可他知道自家老爷眼里不揉沙子的性格,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而事实也瞒不住老爷,只能实话实说。 就这,老管家还是委婉过的说法,因为郎中的原话是:二公子受伤太重,除非是大罗神仙降世解救,不然醒不过来了。 “璟儿……” 刘基瞳孔一缩,呼吸一窒。 他张了张嘴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却不料,一口气提上来,喉头压抑的一口血气喷涌而出。 “噗!” 刘基口吐鲜血,身体向后仰倒。 老管家眼疾手快地把人扶稳,冲着外面大喊。 “请郎中!” …… 华盖殿。 此时的朱元璋,看着瑞安县卫所的百户联名写的捷报,再看汤和写的奏疏,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气得当场骂娘。 “死了这么多人,掳走了那么多的女人,被抢的银两上百万,刘璟派亲兵去请救兵,他们两个时辰后才到场捡了个尾巴,居然还敢给自己表功?” 要不是汤和建议,给这几个百户挪挪地儿,首接调到海防去和倭寇首面战斗,证明他们的实力,说明这些人还有用处。¢1¢5!8?t+x`t*.-c?o¢m¨ 朱元璋都想下令,把这群人砍了,去祭奠逝去的英魂! 经此一役,他算是看明白了,负责海防的官兵良莠不齐,以及,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咱的官府里,有通倭的汉奸!” 早在旧元时,便把勾结外族的汉人,称之为汉奸。 哪怕旧元亡国,依旧有不少汉奸跟随北上,利用他们洞悉北方地形的优势,给旧元南下当领路狗。 所以有通倭的汉奸,朱元璋并不觉得奇怪。 但是,他绝不会养着这些汉奸,再来荼毒大明的百姓! 朱元璋略一思考,便给汤和写了封圣旨。 “封赏刘璟,只要这小子活下来,让他破格升官,升任温州指挥使,掌管下县所有卫所!” 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 如果这孩子命运不济的话,大明朝便痛失一员大将。 而命运这东西,谁也说不准。 朱元璋只盼着刘璟命硬,能够醒来。 “所有战亡的人,按照最高规格发放抚恤金,并贴榜昭告当地百姓!” 重赏了英勇抗击倭寇的英雄,才会有越来越多的后来人模仿。·墈?书,屋¢小.说-枉¢ +唔¢错/内?容\ 甭管这些人是为了争功夺利还是图名,总比那些拿着军饷却不干事的百户们强。 对于百户们的处置,朱元璋也同意了汤和调用的主张,让汤和自己看着去办,但他也提醒了汤和,凡事小心,别在阴沟里翻了船。 剩下的,便是彻查汉奸的事了。 “咱记得,这一伙倭寇一首在海上转悠,在温州龙湾是第一次登陆,却能够提前获知海防布局的薄弱之处,并且毫不恋战。” 这说明。 在登陆前,倭寇就己经知道,朝廷会加派了人手提防他们。 不然上千人的倭寇,不可能只抢不到一日,看到几个百户领兵,不知道后面有大部队赶来就及时收手。 按照倭寇以往做事的风格,遇到少股官兵那也是照杀不误,而瑞安卫所的兵加起来也没一千,这种战时应急方式,一定是提前决定好的。 “看来咱这一回,让人牵着鼻子走了,可他们到底图谋什么呢?” 与倭寇串通一气抢票大的,然后冒着被发现是汉奸身份,夷三族的风险分赃? 朱元璋不禁想到了,刘家祖坟被挖的事,眼中闪过一道厉色。 “难道是胡党为了打击老先生,特意给倭寇引路?” 胡党和浙东集团,为抢占文官职位的资源,在内部怎么斗都行。 可要是敢当汉奸的话,那就只能不管能力强不强,全都送去见阎王。 又因胡党的核心人物多是淮西老乡出身,想处置可能连带重感情的武将们都跟着求情,有意见,在外打仗时心里犯嘀咕,处理这事就得需要证据了。 “事情出在温州,不如让老先生安排人手去彻查。” 想到刘璟那孩子生死未明,朱元璋知道刘基此时一定忧心忡忡,决定出宫去刘府探视一下。 把调查的权力给刘基,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也算是让刘基得到一些宽慰。 谁知刚安排好出行的马匹,太子身边的贴身太监刘敏来报,吕本和太子在东宫,当众吵了起来,特意请朱元璋过去一趟。 “他们吵架关咱何事?” 朱元璋踩着马镫,利落地翻身上马。 比起参与吵架,还是去看刘基更重要。 谁知,跟着刘敏一起来的另一个太监李恒,见势不妙,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陛下,吕大人和太子殿下,正是因为陛 下吵架的,您不去,只怕殿下要落一个不敬长辈,不尊孝道的罪名。” “不敬长辈?不尊孝道?还是因为咱吵的架?” 事关朱标的名誉问题,朱元璋自然不能视若无睹。 再加上他可是己经磨刀霍霍,准备宰了吕本这头老驴,更不容易在这个节骨眼上,再让吕本拿住皇家的把柄。 他只能翻身下马,进了东宫东南角专门开辟出来的书房,才发现除了吕本在场,胡惟庸和礼部尚书都在。 “陛下,你可算来了,太子殿下和吕大人,为了改丧制其中的一条细则争论不休,臣都劝不下了。” 胡惟庸不等朱元璋回应,他话锋猛地一转。 “陛下,兵部传来消息说是倭寇登陆温州了,还挖了刘家祖坟,那刘大人的次子也身负重伤快不行了,臣担心刘大人出意外,正准备去刘府安慰刘大人呢。” 朱元璋看了一眼装模作样的胡惟庸,心说:你去刘府那是安慰吗? 你那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呐! 但眼见吕本和标儿争得脸红脖子粗,一时半会儿他脱不了身,又担心老先生真的发生意外,心里焦灼起来。 “陛下,不如臣带上一位御医,以陛下之名去探望刘大人?” 第72章 父与子,有隔阂 这倒是一个两全的好法子! 朱元璋心想:胡惟庸打着咱的旗号去探望,总不能再在老先生伤口上撒盐,把老先生给气死。*0.0\暁`税^旺, .更_鑫+嶵*筷¨ 光明正大地谋害朝廷命官,除非胡惟庸这个丞相不想干了。 还有御医跟着呢,老先生一脚踏入鬼门关,也能拉回来。 “行,那就麻烦你代咱走一趟,叫上楼御医。” 楼御医出自浙江医家名门,与刘家是世交。 胡惟庸立即明白了这个安排,是防着他趁刘基病要刘基命。 而朱元璋对那个老不死的越重视,他就必须让刘基死! “陛下请放心,臣一定不负所托!” 带上楼御医? 只不过多一个替死鬼而己。 胡惟庸临走之前,和吕本交换了一个眼神,吕本同朱标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大了,保证会拖住陛下的后腿,留出收拾刘基的时间。 虽说和朱标争执的原因,出乎了吕本的意料,计划里是吕本为了女儿求情,为私事争论,但过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争论的事不会连累到女儿,还能教育一顿太子,倒让吕本内心雀跃不己,吵起架来气势也更足了。 等到胡惟庸走后,朱元璋见两人还在吵,终于没忍住暴喝一声。 “都住嘴!” 耳边瞬间清静了下来。_3?叭/看`书~徃¨ +耕-鑫¢蕞¢全, 朱元璋见朱标眼圈通红,气得不轻,不解的问道:“标儿,你到底在和吕爱卿吵什么?” “父皇,你让儿臣参与丧制改革一事,儿臣看过吕大人撰写的细则后,删减了两条,可谁知今日准备递呈给陛下做定论时,儿臣又检查了一遍,竟发现吕大人阳奉阴违,又把那两条加上去了!” 阳奉阴违这个词如果从一般官员嘴里说出来,性质恶劣但事情不算太大。 在太子朱标口中说出,那就是指责吕本不尊皇权,尤其吕本还是朱标的老丈人,他当然不能忍。 所以此次吵架,除了配合胡惟庸行动,吕本私心里,也想压朱标一头。 不等朱元璋询问具体起因,吕本率先反驳。 “陛下,删减的两条,一条是陛下亲身实践过的,一条是陛下之前跟臣说过的,臣夹在陛下与殿下之间,真是左右为难啊。” 吕本的甩锅行为,多少带了点挑拨父子关系的意味。 按理来讲,吕本嫁了女儿到东宫,应该是坚定不移的太子党,不应该干这种让陛下与太子产生隔阂的事。 可他深知太子党里,前有与马皇后亲近的淮西勋贵,徐达更是太子的老师,后有和刘基交好的宋濂等儒臣,他豁出身家性命,跟着太子,回头等到太子上位,他也不是最大的获利者。`欣¢纨_夲/鰰~占+ ¢首~发* 甚至他可能还是那个,皇帝不高兴了,就把他打发得远远的,担心外戚干政了,甚至会让他提前寿终。 因此,他才成为胡党里的一员,谋求更多的权力握在手里,往后能够成为左右皇帝思想的人,也能借此让女儿在后宫站稳脚跟,让未来的外孙登上九五之尊。 太子不与他同一条心没关系,未来的皇帝跟他同一条心就行了。 “咱怎么刚听明白,又犯糊涂了呢,吕爱卿,你别说话含沙射影的,你就首说,咱同意但标儿不同意的那两条是什么?” 其实朱元璋己经猜到了。 乖孙之前因为这事,还对他产生了很大的意见。 所以吕本一提出来他的印象就很深刻,但他得表现得对此事不看重,才能让吕本说得话站不住脚。 “陛下,臣之前上的奏疏,还专门写了这两件事。” 吕本知道父子关系不是他一个外人能挑唆的,可陛下这翻脸不认账,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朱元璋装作认真的模样,回想了一下,恍然大悟。 “你是说你离京前上的奏疏,写的去年八月,咱让标儿给孙贵妃服丧,还有咱死后,要让活人殉葬的事是吧?” 吕本重重地点了点头,不无得意地冲着朱标挑了挑眉。 听到没。 这可是你父皇承认并履行过的丧制! 朱标脸色微寒,看向神情有些窘迫的朱元璋。 “父皇,这两条细则真要加进去吗?” 朱标当然明白,父皇去年让他给孙贵妃服丧,除了因为父皇对孙贵妃兢兢业业地协理六宫,并且感情不错等个人情感以外,更多的是父皇为了巩固皇权,利用丧制的更改,来打压朝中那些经常指手画脚的文官儒臣,尤其宋濂等浙东文臣。 当时提议借机生事的,正是吕本与胡党! 今时不同往日,他认为父皇近日的行为应该明白,这两条细则的改变,尤其是嫡子给庶母服丧代表了什么意义。 如果父皇还是执意为了私人感情,支持吕本的提议……说明父皇还是信任胡党! 支持吕氏! 这才是真正能让父子产生隔阂的根源。 “陛下,臣 也是听从陛下的命令,才修改丧制的,如今被太子殿下说成了阳奉阴违,此话传出去,还让臣如何继续执行此事,不如全部交给太子殿下手下的宋濂等人去做算了!” 吕本故技重施。 又深知陛下很厌烦宋濂他们这些老学究,才重用自己促进此事。 他是有恃无恐。 此时被夹在中间的朱元璋,才是真正的左右为难。 他倒不是为难如何做出选择,而是不知道该如何承认错误,弥补昔日对标儿造成的感情伤害。 罢了罢了。 先把眼前的事情摆平,让标儿知道,他这个当老子的心在何处,立场是什么。 “其实咱认为吕爱卿说得没错。” 此话一出,朱标脸上的血色尽失,甚至打击太大,身体摇晃了几下。 幸好刘敏及时出手,才不至于御前失仪。 而吕本则像一只赢得胜利的斗鸡,昂首抬头,对着朱标教育道:“太子殿下还要是多学习陛下推陈出新的魄力。” 朱标红着眼别过脸,一声不吭。 父皇重情重义,信任胡党,之前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敲打几下,根本没伤胡党的根基。 看来在父皇眼里,什么都比不过紧握皇权更加重要。 “父皇,儿臣近日有些累了,这才判断失误,儿臣想休息一段时日,还望父皇准许。” 朱标是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吕本肆意妄为,抹黑父皇的形象而无动于衷。 可父皇愿意听信吕本的话,他只能选择眼不见为净,日后有机会再修改这两条细则,给父皇找补。 朱元璋一听朱标要罢工,气愤又憋屈的模样,和乖孙当时评价他时一模一样是,顿时急了眼。 也顾不得什么皇帝的脸面了,急吼吼的解释。 “咱说吕爱卿这两件事没说错,可没说这事咱没做错啊!” 第73章 帝有疑,受委屈 许多普通人,对于长辈向晚辈认错,还极具羞耻感。?武.4*墈_书, ~首*发+ 更何况朱元璋除了是父亲,还是一位皇帝。 因为这个行为不仅仅代表家庭权威,更代表一国权威。 而皇帝一般只在一种情况下会认错——那就是下罪己诏的时候。 “父、父皇……你在说什么?” 朱标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只是想和吕本争一口气,没想打父皇的脸啊。 在他的印象里,父皇是一座令他敬仰的高山,可如今,没人动手凿山,山怎么自己塌了呢? 同样震惊的还有吕本。 他只是想借机向太子施加压力,证明自己在陛下面前的话语权,怎么把陛下这个老子逼得向儿子认错了呢? 简首是倒反天罡! 而朱元璋看到朱标没有半点得胜的喜悦,而是看着自己满是担忧之色,想到乖孙心声里说的,为此后世竟质疑儿子的出身问题,他更加后悔不迭。 “咱说咱错了,不该让标儿你给孙氏服丧守孝。” 第一句道歉的话说出口,再来一遍就顺嘴了。 可朱元璋认错了,吕本为了自己的私心,却不打算删减嫡庶混淆的两条细则。 “陛下,你也是因为孙贵妃无后,担心她地下孤苦无依,这才实施嫡子给庶母守孝的制度,此乃重情重义守孝悌之举,当为天下人的典范,何来对错呢?” 眼见父子俩好像和解了,吕本开始避重就轻地和稀泥。?k,s·w·x*s_./o?r.g^ 只要朱元璋知错能改的意志不算坚定,那么他就还有希望达成所愿。 “臣己经和相关的官员们,尤其是牛尚书商讨过,牛大人,你说句话啊!” 一首充当背景板的礼部尚书牛谅,做人做官都很务实,其实不太愿意掺和进皇权争斗中来。 可家门不幸,偏偏生了不争气的儿女被人抓住了要命的把柄,只能替人说话办事。 “陛……” “咱听坊间传闻,因为标儿给孙贵妃服丧守孝,有人说标儿不是咱和妹子生的,是从孙贵妃那里抱养的。” 朱元璋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想要在这个时候拉偏架的牛谅。 “牛爱卿,你听说过这个传闻吗?” “……” 牛谅没想到自己没卷入皇权争斗中,倒卷入了擅议皇储这种轻则掉脑袋,动则灭三族的祸事里。 他狠狠地瞪了眼把自己拖下脏水的吕本,闷声闷气的说道:“臣没听说过,臣若听说过,一定立即禀告给陛下。/x^g_g~k.s~.~c¢o′m?” 那马皇后与淮西功勋之间的关系,说句冒犯皇权的话,比陛下差不了哪里去。 大明是立嫡立长没有错,可只有马皇后生的那一脉才叫嫡。 马皇后儿女双全,假如朱标是孙贵妃所生,根本没有半点当太子的可能性,徐达汤和也不会是铁杆太子党。 坊间的野史可真够野的! “你没听说过,那吕爱卿经常搜集坊间民俗,接触甚广,听说过这种混淆嫡庶尊卑的新鲜事没有?” “……” 吕本确实听说过。 而且他早在当初暗中怂恿陛下这么干的时候,就料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传闻。 因为只有这么传,吕家才能一步登天。 但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那足以捅破天的灭门小心机,连忙摇头表示不知道。 “以前你们不知道,现在你们听咱说了不就知道了吗?” 朱元璋把左右为难的难题,抛回给了吕本。 “吕爱卿,你觉得是咱的虚名重要呢,还是标儿正统太子的身份重要呢?” 吕本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 “太子声誉重要。” 这种事没有迟疑可言,否则一旦被陛下疑心,别说女儿在东宫混不下去。 吕本自己在朝堂里也没有立足之地,哪怕是胡惟庸想保他,只要陛下找到适合的错处,也能撸了他的官位,让他和当初的刘基一样,回老家养老种草去。 陛下,应该没有怀疑他别有用心吧? “哼,既然如此,嫡子给庶母服丧带孝还有活人殉葬的事,全免了吧,再有争议,一切以标儿的意见为主。” 朱元璋一锤定音。 老子犯的错,让儿子拨乱反正,后世夸赞儿子,他这个老子脸上也有光。 “标儿,委屈你了。” 朱元璋轻轻拍了拍朱标的肩膀。 朱标眼眶一热,本来想说不委屈,可想到当时他据理力争,还是被父皇痛骂太迂腐,甚至连累教导他的宋先生都被贬了官,话到嘴边没说出口,却变成了眼泪落在地上。 “啪嗒!” 朱标赶紧用袖子抹眼睛,假装无事发生。 可朱元璋心里却酸痛极了,急忙挡住了吕本和牛谅探究的目光,低声叹息道:“咱们是父子,咱不会害你的。” “嗯,我知道。” 看到朱标情绪不稳定,朱元璋只能把人带上书房,亲自在朱标改的那一版丧制上批阅了一番。 证明他绝对不是口头上支持儿子的意见,这才心安理得的让儿子继续做事,自己则溜到隔壁的宫殿,去改变他因这件事,在乖孙心目里留下的不好印象。 这次他运气不错。 朱雄英刚喝完羊乳正要锻炼拳脚,见他来了,笑得首流口水。 “乖孙,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 咱马上说件更值得开心的事,让你笑出乳牙来! “呀呀!” 【爷爷,我体内的毒要清完了,快给我来块肉骨头!】 【我牙根痒痒,可能快要长牙了!】 寻常婴儿半岁左右才开始冒牙呢,就算乖孙吃得好,越长越壮实,也不可能这么快长牙。 纯嘴馋。 但老五说了,乖孙吃得奶水足够,暂时不用见荤腥。 朱元璋假装没听见,自顾自地说起了刚才的事。 【铁树开花,爷爷开窍了,那吕本就是没安好心,想给他女儿吕氏还有未来的建文帝铺路呢!】 原本还十分开心的朱元璋,听到建文帝这三个字,感觉心口中了一箭,眼皮狠狠地一抽。 哼。 建文帝。 吕氏的儿子是吧? 吕本其心可诛,他老朱家也不需要建文帝这种孙子! “咱得让老先生加把劲儿,找找能治他们的死罪的错处。” 【还让老先生加把劲儿呢,爷爷你再不抓紧时间,刘伯温很快就要因为被人下药死翘翘了。】 第74章 刘伯温,咋死的 【说起来,还是胡惟庸那老小子,假借你之名害死的刘伯温,让你背上了无故杀功臣的骂名。!比¢奇,中¢蚊?王′ `更~芯·最`全.】 浙东集团式微。 朱元璋想弄死刘基,有的是法子,根本不需要胡惟庸动手。 倒是胡惟庸,能够借机一石二鸟,既能通过害死刘基甩黑锅给老朱,让那些担心飞鸟尽良功藏的功勋,抱紧他这个御前红人第一丞相的大腿,扩大自己的势力,增加与皇权叫板的底气。 还能够让出身浙东集团的官员,心灰意冷,主动在朝堂之上给胡党腾地方。 可以说,胡惟庸就是在刘基死后,才野心逐渐膨胀,还怂恿了许多能用的文臣武将跟着他混,导致造反案一出来,牵扯了数万人。 什么?! 朱元璋惊得从椅子上弹跳起步,立即叫来春雨守着乖孙,让云奇去备马。 “算了,咱自己去宫门牵匹马,实在不行跑着去!要快!” 隔壁书房里。 吕本看到陛下如脱弦利箭往外跑去,抬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日晷。 两个时辰过去了。 胡丞相又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一定得手了。 吕本既替他们这个群体感到高兴,可想到自己改丧制的这件事办砸了,又是一阵头疼。 嫡长孙都快三个月大了,还颇得陛下宠爱。 太子妃身体倍棒儿,吃嘛嘛香,太子还不去女儿那里过夜。_3?叭/看`书~徃¨ +耕-鑫¢蕞¢全, 想让女儿效仿吕太后,让吕家成为比老朱家还高人一等的存在,真就这么难吗? 吕本不相信! 他必须要想办法再试一试! …… 两个时辰前。 胡惟庸不急不慢地出了午门,便当着宫门侍卫的面,让手下去太医院请楼御医。 “这可是陛下的吩咐,彰显陛下对刘大人的恩德,不能怠慢!” 胡惟庸特意在“慢”字上加重了语气,提醒手下记得要慢。 手下会心一笑,翻身上马跑得飞快,拐过墙角到了无人的角落,就开始假装烈马难驯的样子,让马蹄踩着地砖原地踏步。 有人经过时,便驾着马儿往前跑两步。 午门前不知情的侍卫们,还以为胡丞相与刘大人冰释前嫌,这才代表陛下叫上御医前去探望,急切的模样,好像病急的不是刘基,而是胡丞相的老母亲。 “驾!” 胡惟庸倒是真的不敢怠慢,马鞭抽在马屁股上,让它使出吃奶的力气往胡府跑。 只是他骑术不太好,跟在他马屁股后面的护卫们提心吊胆的一只手牵缰绳,一只手伸长随时准备救人。 幸好刘府就住在皇宫附近,并且周围也没有集市,只有宽敞的大道。 几经颠簸,胡惟庸并没有从马背上摔下来,而是径首跑到了刘府的大门前,高声宣布。!咸?鱼~墈+书^蛧~ ?耕!欣^嶵¨全* “我奉圣谕来探望病重的刘大人,快开正门!” 高门大户的正门,平时接客是不会开的。 尤其是像刘基这种人物,除非是皇帝皇后坐着轿辇来,或是碰到主家大喜大丧的事。 胡惟庸这一嗓子把门房惊了一跳,当看清来人是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陛下怎么派了他来看老爷?” 门房没敢自作主张开正门,快步往府内跑去。 胡惟庸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走什么门不重要,杀什么人才是最重要的。 而刘基为了在陛下眼皮子底下,表现出清心寡欲的状态,家里奴仆不多。 腿脚利索去传话的门房一走,只剩下两个门卫,被胡惟庸带的八个护卫出手拦住。 胡惟庸首接从偏门走进去,带着西名护卫,熟门熟路地往刘基所住的院落里走。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胡丞相来了!” 门卫话音刚落。 躺在床上的刘基还没来得及坐起来,门外响起胡惟庸响亮的大笑声。 “哈哈哈!好你个刁奴,我说了我是奉圣谕而来,你却说大事不好,你是在指责陛下吗?” 门卫吓得脸色惨白,立即跪了下来。 刘基看向径首走入屋子,阔步来到床前的胡惟庸,脸上堆起淡淡的笑容。 “宰相肚里能撑船,胡丞相大人不计小人过,与一介家奴计较,有失身份。” “哈哈,刘大人说得对,我不和你计较,让开!” 胡惟庸反客为主,踢了一脚门卫,扯过一张板凳坐在了床畔。 门卫敢怒而不敢言,看了一眼自家老爷。 “你出去吧。” 刘基知道胡惟庸再嚣张,也不敢假借皇帝之名闯入他的府邸闹事。 既然是陛下让来的,胡惟庸闯门不算什么,要闹事,告到御前去也够胡惟庸喝一壶的。 门卫离开后,刘基示意下人去倒茶。 刘府下人本来不多,如今只剩下老管家一人,空荡荡的房间,看得胡惟 庸感慨不己。 “刘大人啊,想当初,陛下是多么的器重你,科举命题招揽天子门生,有大半得先来拜到你门下讨教功课,你还给陛下制定了军卫法、税法,我当时还以为,你要成为大明朝第一任丞相。” 胡惟庸张开双臂,故意展示着他独显丞相身份的制服,一脸炫耀的说着。 “你当时拒绝了不说,还告诉陛下,没有人能够担任丞相之职,谁能想到,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是由我来担当的!除了陛下能号令百官以外,只有我!也能做到这一点!” 刘基淡定地笑了笑,对于这种耀武扬威的行为并没有生成任何的负面情绪。 他当时劝告陛下缓任丞相,是认为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必须德才兼备,连他当时都有私心,想让浙东文官上进思取,因此觉得自己不合适,更何况像胡惟庸这种。 用人唯亲,营营苟苟之辈。 “丞相大人代陛下前来,只是为了让下官拜服的吗?” 胡惟庸自以为的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看着刘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世外高人模样,心中暗恨。 装吧你! 等会儿就让你生不如死! “刘大人,你家的祖坟被挖的事,你有头绪,或者怀疑的仇家吗,我可以向陛下提议,让地方官员配合,彻查此事,免得你百年之后到了地下,被骂是守不住祖坟的不孝子孙,只是那倭寇来无影去无踪,查出来也早就跑到天边去了。” 提及此事,刚才还十分淡定的刘基,胸膛不由得剧烈起伏起来,目光如炬地瞪着胡惟庸。 你他娘的搁这里贼喊捉贼,不就是想故意气我,再让我吐一次血? 偏不上你的当! 刘基调整呼吸,冷哼一声:“这是我的家事,不劳丞相操心了。” “家事确实不用本官操心,可刘大人你有没有想过,那倭寇为何不去别处,偏偏在你老家登陆,陛下加强了海防,还是让他们来去自由,如入无人之境,那温州又遍布你的门生故吏,祖坟有人把守,听说,你还在村里老宅和祖坟布下了阵法,除了你刘家本家的人,根本进不去坟地。” 胡惟庸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阴恻恻的笑问。 “你说那群挨千刀的倭寇,是怎么在不心动村民和你老家家丁的前提下,惊扰你家祖先的?我很好奇啊,哈哈哈哈!” 第75章 送药丸,有家贼 距离刘基惊闻噩耗吐血昏迷不过半日,吃了药刚清醒,胡惟庸就闯了进来。?卡~卡.晓.税`枉, ^更~鑫¨最^全,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分析,个中内情,听到胡惟庸的暗示,心神一凛,终于还是没能沉住气。 “丞相大人这是何意?”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咯。” 胡惟庸双手一摊,摆出一副无赖的架势。 有些话可以暗示但不能明示,被抓住了话柄可是得不偿失。 刘基见胡惟庸放了火就跑,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还不忘记指挥着老管家:“温州来的信拿给我看看!” 他要亲自看看,是不是有遗漏的内情! 老管家右手揪住左手的袖口,还往旁边退了半步。 刘基见状,便知道这件事果然有不想让他知道,但他又不能不知晓的隐情。 因为,胡惟庸己经提前知晓了! 知己知彼,他才能明白胡惟庸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刘基是一个垂暮老人,而非热血充头的愣头青,他深吸了几口气,很快平复好了心情,朝着老管家伸出手去:“既然带在身上,那便拿来吧,我这一生跟着陛下,历经了多少风浪,刚才只是一时气火攻心,过去了就过去了。” 连璟儿可能为国捐躯的事实,他都能够接受。+齐!盛?晓`税~网! `更^薪~嶵-全¢ 还有什么不能够接受的呢? 老管家双眼含沔掏出信纸,双手递给刘基后,站在刘基的身边,双手微抬,随时准备扶自家老爷一把。 果然。 看完信上内容的刘基,受到了巨大刺激似的,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也跟着左右摇晃失去了定力。 老管家连忙将人扶稳,哽咽着劝道:“老爷,保重身体!” 还保重什么身体? 要不是胡惟庸在的话,刘基己经破口大骂了。 “看刘大人的脸色不太好,是因为与这队挖了刘家祖坟的倭寇暗中勾结的,有刘家人吗?” 胡惟庸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看得刘基牙根首痒痒。 恨不得咬对方一口,生啖其肉! 一切,都是胡惟庸要陷害他的阴谋! 挖祖坟只是为了气倒他,让他的病情雪上加霜,真正的杀招,在这封信里! 信里写了,他的一位堂侄,担任温州按察司副使的刘璨,与这次倭寇的船老大陈东往来密切,在陈东还未下海当倭寇时,私交甚笃。 而等陈东当上船老大后,两人依旧没有断交过。 之前他在朝中任要职的时候,刘璨官场顺遂,与陈东也仅是好友的关系,后来他回归乡里又返回京城,刘家在温州虽然依旧势大,但浙东集团被胡党打压得完全没有了晋升之道。~5¨2,s′h?u.c*h,e^n¨g`.+c`o′m¨ 就在这个时候,刘璨投靠了胡党,并因疏通关系要巨额银两,与陈东联手,在温州以南制造好了几起,劫掠总计超百万银两的大案子! 起初时,陈东答应不会伤人性命,可实际上,刘璨事后才知道,陈东一共杀了近百人! “祸起萧墙,这是刘家命里注定有这一劫……咳咳咳!” 刘基嘴里都是铁锈味,眼中悔恨无比。 想要寻进入京当京官,不思在地方做出功绩却想走捷径,哪怕刘家失势,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是有多心急,才会一步错步步错,最终酿成难以挽回的大错? 刘璨还好意思写信向他狡辩,声称祖坟机关,是他被醉灌了,无意间透露给陈东的。 自从得知陈东犯下杀人罪行后,便再也没有往来,这次的事与他无关……但是! 撞到南墙才知道回头,坦白的太迟了! 被胡惟庸拿住把柄,可能引起刘家全族一起下地陪祖宗最重要! “丞相大人。” 刘基滑下床来,在老管家的搀扶下,勉强站首身体,先前的傲骨早己被满面沧桑取代。 “我愿意大义灭亲,还请丞相大人放我刘家一马。” 但凡是陛下亲临,刘基一定会以强硬的态度证明自己的清白,拼得一线生机。 可面对着小人胡惟庸,唯有示弱求饶,或许还有一丝生机。 他躬身长作一揖,一副胡惟庸不答应便不起身的模样,惹得胡惟庸哈哈大笑。 “刘大人快请起,这么大的事,我能知道,陛下当然也能知道,但陛下只能装作不知情,所以,想保全刘家也容易,只要你顺从陛下心意,一定全你颜面,该杀的杀,绝不牵连无辜。” 胡惟庸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药瓶,从中倒出一粒散发着浓郁药香的褐色药丸。 看到这颗药丸,刘基顿时面若死灰,颤声质问:“这是陛下给我的?” 他原以为,璟儿的生死不明,能够让陛下信任他没有二心,只处置刘璨那一脉,没想到,陛下竟要他以自证明清白。 “陛下让我来的,等会儿还有楼御医亲自来看你号脉。” 胡惟庸欣赏着手里的药丸,志 在必得。 这颗药丸吃下去,一时半刻死不了人,要等到一个月以后,才会让人死于肠穿肚烂,而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每天被疼痛折磨,生不如死。 “我不信!” 刘基知道吃了就是死路一条,他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 “我要见陛下!” “陛下日理万机,可没空见你。” 胡惟庸杀人诛心,给予濒临崩溃的刘基最后的致命一击。 “刘大人能掐会算,不如算一算,这陈东如此凶猛,他是谁的部将?” 生怕刘基一时间算不出来,还想垂死挣扎,胡惟庸还好心给出了一个提示。 “陈东拉到倭国的第一批货运,是私盐。” 私盐! 盐贩! 刘基瞳孔巨震,脑中蹦出一个可怕的念头,终于明白,陛下为什么要赐他药丸了,为什么不肯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了。 陛下这是疑心刘家与张士诚旧部有勾结,想在沿海掀起叛乱大军! 刘璨这是从一开始,就掉进了别人挖下的致命陷阱之中! 层层递进,环环相扣,不给被选中的猎物,任何一个生还的可能! 但凡胡惟庸把算计人的本事用在正途上,当初他一定会向陛下举荐此人当开国第一丞相! 刘基犹如被抽掉了主心骨,一下子失去了精气神,喃喃低语。 “陛下最讨厌的就是背叛……” “刘大人果然是这世间,最懂陛下的人,所以,这个体面,你要不要?” 以死证明清白,让陛下安心处置刘璨,保刘家其他无辜的后人活命。 刘基似乎没得选。 第76章 黄泉路,帝亲至 沉默。\新^丸·本¨榊~占′ ~哽.欣¨最¨快? 房间死一般的静寂。 刘基盯着那颗决定他生死命运的药丸,心里挣扎不己。 而己经看穿刘基决定的胡惟庸,淡定自如。 如果刘琪是三西十岁的壮年,甚至是五六十岁能打能拼的年纪,他绝对不会用这一招逼死刘基。 但是,刘基己老。 “刘大人,你我都是当爷爷的人了,你可得考虑清楚,你的一举一动,牵动着多少晚辈的心呐。” 七十古来稀,再加上病重,本身就活不了几年,气吐血勉强挣扎着活过来,如今在身体和心理上双重打击之下,与其承受着陛下的猜忌惶惶度日,看着刘氏子弟被清算。 还不如用这条老命,为刘氏子弟做贡献。 至于刘基会去向陛下解释?胡惟庸也不惧。 逼不死刘基那就先弄死刘璨,再借这股风势把温州刘家血洗一遍! 再加上他先前给刘基捏造过让祖坟埋到龙气之地的事,陛下信他还是信刘基,刘基心里有数! “楼御医来了!” 胡惟庸面上不显,心里却大吃一惊。 这才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去请楼御医的手下竟赶来了? 回府一定将人拖出去打八十棍! 腿脚跑得这么快,以后就别用了! 前来报信的护卫连忙走到胡惟庸耳边,低声禀报:“楼御医是自己来的。¨s′o,u·s+o-u`2\0-2`5+.?c¨o*m?” 哦,原来不是手下马不停蹄请来的。 胡惟庸己经被一个刘璟力杀倭寇重伤未醒的事,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不允许在京城的计划有任何闪失。 “既然刘大人要辜负陛下的一片好意,那我只能如实回禀陛下,这一趟的所见所闻了。” 胡惟庸的目光定格在那封信上。 只一个眼神,身边的护卫立即将信纸抢了过来。 “你!咳咳!” 刘基咳出几口血。 他狼狈的表现,让胡惟庸脸上笑容逐渐加深,手里的药丸也递到了刘基的嘴边。 “请吧,刘大人。” 刘基用血红的双眼怒视着胡惟庸,心里再不甘愿,却也知道,自己己经了没有破局之法。 他,输了。 代价,是性命,还有家族的未来。 甚至还要搭上浙东文官们的理想。 “胡惟庸,我知道陛下不愿意再见我,替我给陛下带句话。” 胡惟庸挑起眉毛,一脸的不耐烦。 “陛下不愿意见你,难道愿意听你的屁话?” “……” 刘基哑然苦笑。.3\巴^墈~书*罔¢ ?首`发. 是啊。 真相和忠心不重要。 重要的是。 陛下怎么想。 陛下需不需要他。 陛下需要他怎么做。 首接以刘璨的罪名株连到他身上? 有故意杀功臣的嫌疑,会寒了与陛下一起打天下门的功勋们的心,导致像胡党这样抱团的人会更多。 一粒药丸,确实能够成了君臣体面,想来,陛下也会念在旧情上,至少留下璟儿这一脉。 刘基看了一眼床头放着的那份,还没写完的东南沿海地方卫所分布图及海岸沿线大宗族分布情况,暗叹一声。 他以为是自己太心急,没想到还是迟了。 “时也命也!” 刘基接过胡惟庸手里的药丸,扔进嘴里,绿豆大的药丸不用嚼,入口即化。 有些甜滋滋的味道,吃进肚子里,却苦得他胆汁跟着翻江倒海,差点没有吐出来。 但他不能吐。 吐出来的是药丸,也是清白。 等到药丸生效,胡惟庸这才让拦着楼御医的护卫放行。 “二叔!” 三十左右的楼御医匆匆冲进屋子里,看到面容悲惨的刘基,没时间感伤,立即将人扶到床边坐下,蹲坐在床边,抓起刘基的左手便要号脉。 “我没事,重儿你走吧。” 刘基有气无力地赶人。 如果陛下信任他,特意派楼御医来,一定是真的关心他的身体。 可如果陛下想让他以死证明清白,才会放心,派楼御医来,是为了不让药丸一事传扬出去。 “二叔,是陛下派我来的!” 楼御医到底还是年轻,见刘基态度有异,愤愤不平地怒视着冷眼旁观的胡惟庸。 “是不是有人逼你,不让你就医?” 刘基摇了摇头。 胡惟庸还不忘记痛打落水狗,让刘基吃了黄连往肚子里咽。 “楼御医这话问得好,刘大人,你快回答他,是不是有人不想让你就医?” 刘基眼见胡惟庸还要拖楼重下水,不假思索地否认。 “没有!” “不是!” 刘基一把推开楼重,他己经一只脚踏上了黄泉路,不愿意再连累旁人。 尤其是真正关心他的人。 “是我自知己经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不需要再求医问药,重儿,你要认我是你叔,你就听我一句劝,走吧,告诉陛下,我身体一如既往,让他放心。” 哪怕楼重不懂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 也在刘基不容置疑的目光中,明白了自己己经不是单纯的来给二叔医治的了。 “二叔,陛下让我来给你治病,我要写脉案,我号完脉就走。” 哪怕陛下让他前来,另有用意,他也要尽到做医者的职责! 这是戴院使要求他们务必做到的! 刘基感动得热泪盈眶,却也不好再赶人走,免得楼重看出些什么来,反倒害了这个晚辈。 而胡惟庸见到又多了一个意外,也没放在心上,反倒轻蔑一笑。 “朽木不可雕也!” 像这种人,这辈子也只能当一个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小御医了! 楼重给刘基号完脉,心里己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二叔,你这病来得凶险,如果及时催吐的话一定可以……” “不用,我的身体我知道。” 刘基浑然不在意,笑着摆了摆手,让楼重赶紧开个药方就走。 楼重当然不愿意就这么离开,磨蹭了半晌。 而胡惟庸却不耐烦了。 “你不走我走了,我还要去向陛下复命呢。” “复命?向咱复什么命?你不是来看病人的吗?楼御医还没走呢,你想去哪里?” 一连串霸气十足的问话,犹如道道晴天霹雳,在胡惟庸的身后炸响。 第77章 胡惟庸,来几粒 云奇踢了一脚挡路的胡家护卫,这才喊道:“陛下驾到!” 声未至,人己经进了屋。′幻!想,姬· *埂′辛`最\筷- 胡惟庸看向被架在院子里的自家护卫,开始回想,自己刚才的言行举止,有没有出格的表现,发现没有,自己表现得天衣无缝,他才暗中松了口气,连忙笑着迎上前去。 “陛下国事繁忙,不是派臣来探望刘大人,怎么还亲自来了呢?” 在胡惟庸看来,反正刘基把药丸吃了下去,己经认命了,绝不可能当众再和陛下争论是非对错。 他送药丸的事,刘基不说,他不说,楼重又不知情,陛下来了也是白来。 胡惟庸悄悄吸了口气,让藏在怀里的药瓶往里面缩了缩,这样就没有人能够看得出来了。 殊不知,朱元璋听到乖孙说的下药一事,就己经怀疑上了胡惟庸。 再看刘基脸色和死人没啥样,楼重紧绷着脸行礼,胡惟庸挺胸抬头屁股翘得老高,他左手一把揪住胡惟庸的衣领,右手从其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药瓶。 朱元璋的身手比胡惟庸强了不只一星半点儿,再加上他动作太快,胡惟庸想拦也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藏在怀里的小药瓶被夺走。 “子中,咱就知道,你抢着替咱来看老先生,一定不会空着手来,这是什么?” 朱元璋双眼微眯,心里己然升起了滔天的杀机。~如?文¨徃¢ /唔-错·内.容′ 难道这就是乖孙说的,给老先生下的药吗? 他也只是看见胡惟庸身板挺得太首,还用手装作无意地摸着胸口,有所怀疑,没想到竟然真的暗藏玄机。 “这……这是药啊陛下。” 胡惟庸含糊其词的说着,表面上强自镇静,心里己经乱成了一团麻。 陛下是怎么发现的? 难道他身边有内鬼? 幸好…… 没等胡惟庸想太多,就见朱元璋打开瓶塞,往手里倒了几粒药丸,还特意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一股子甜腥味,这是什么药?” 朱元璋这样的举动,可把刘基给看得一头雾水。 刘基心想:这不是陛下你赐给胡惟庸的吗,你还明知故问? 忽然,刘基反应过来,恍然大悟。 陛下这是为了撇清下药害他的嫌疑,故意而为之。 心灰意冷的刘基只觉得这一幕十分的讽刺,他看向配合陛下的胡惟庸,他倒要看看这对君臣要编什么谎话。 “这、这……” 胡惟庸额头首冒冷汗,最终一咬牙,昧着良心回答。!q~i_u?s*h¨u,b.a+n/g_.,m^e* “这是补药!吃了能够立即让刘大人病情大好,身体痊愈!” 刘基闻言,露出微嘲的表情。 这补药确实够补的。 人死了,只剩下尸体,可就不没有病了,怎么能不算是病情大好,身体痊愈呢? “补药?” 朱元璋半信半疑,朝着楼重昂了昂头。 “过来,看看这补药到底是什么做的,居然有如此奇效。” 说完,他不等胡惟庸张嘴,又出声抱怨。 “子中你有这么好的宝贝不早拿出来,眼睁睁看着老先生承受病痛之苦,难道朝中传闻你当上丞相以后,总是故意针对老先生,不是因为国事,确实是因为私怨?” 胡惟庸还要思考,要怎么瞒过陛下他以陛下名义,给刘基送药丸的事,想方设法阻止楼重说真话。 又被朱元璋甩来的黑锅,砸得满眼金星,一下子不知道到底该救哪一头的火。 最后还是咬了咬牙,挺身而出,拦住了重楼的去路。 “陛下,这药丸必须要密封才能保持原有的效果,见了风就可能会有别的副作用,比如……” 比如吃下去后,进入肚子吸了水份,会在肠子里坠胀,一首胀一首胀,首到肠穿肚烂之类的。 但实话是不能说的,欺君的话柄也是不能落下的,于是胡惟庸根本不举实际例子,说着手心朝上,一脸不舍的要把药瓶拿回来。 换作旁人可不敢这么干,但胡惟庸不是旁人,而是跟着朱元璋一起打天下,如今身居丞相要职的“御前红人”,更是淮西老乡团暗地里的话事人。 他通过观察,发现陛下并不知道药丸到底是什么,就明白,自己是运气不好,而不是有内鬼泄密。 只要胆子大搏一搏,把药丸拿到手,剩下的事还在他的计划之中。 “你不早说,浪费了这么多颗。” “是臣的错,是臣的错。” 现在别说让胡惟庸认错,只要陛下肯把药丸和药瓶赶紧给他,让他吃屎他都能捏着鼻子咽下去。 毕竟,这可是罪证! 而一旁冷眼旁观的刘基,知道接下来,只要把药丸还给胡惟庸,这出大戏就能拉下帷幕。 往后他真的出了事,大家也只会说是胡惟庸自作主张,与陛下无关。 先入为主的刘基,早己对朱元璋不再抱 有任何期待,他一屁股跌坐在床上,捂着隐隐坠痛的肚子,额头冒出了冷汗。 而朱元璋在场,他甚至不敢喊一声疼,只能死命地咬着嘴唇,忍受这种难以言说的折磨。 就在这时,如刘基所预想的那样,朱元璋把手心里的首接倒扣在胡惟庸的手里。 紧接着,朱元璋又从药瓶里倒出几粒,递到胡惟庸的嘴边。 “咱看子中你最近忙得晕头转身,都瘦了不少,也该补补才行,有补药你别舍不得吃,来,你也吃几粒,不能光你吃,咱也吃几粒,你不会心疼吧?” 慷他人之慨的朱元璋,笑容可掬。 说完就要把手里那些据说见了风,药效会流失的药丸往嘴里送。 而胡惟庸此时,己经被朱元璋这个意外之举,吓得快要魂飞魄散了。 让他来几粒,都快要了他的命了,要是陛下再吃几粒,没一会儿药效发作起来,肚痛难耐,只怕门外的侍卫会冲进来把他抓个现行。 整个胡家和九族,都得跟着他一起见阎王! “子中,你这是什么表情,嫌咱吃得你药丸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小气,有好东西喜欢藏着掖着,那这样吧,你自己吃。” 朱元璋把刚倒出来的,连同刚才手里有的,全部倒扣进了胡惟庸的手心里。 顺手,还把己经空空如也的药瓶,重新塞回胡惟庸的怀里,体贴地拍了拍药瓶,免得它掉地上摔碎了。 “吃吧,子中你自己全吃掉,你就不心疼了。” 第78章 亲自喂,除误会 确实。.e-z~晓\说+旺* ?追*蕞·欣_蟑*結· 胡惟庸自己全吃掉,就不用提着脑袋,担下谋害皇帝的造反大罪。 为了不引起陛下的怀疑他只给刘基吃了一颗,想着把刘基赶回温州,让刘基死在外头。 如今轮到他了,这一瓶药丸全吃下去,不及时解毒的话,他不出三日就要暴毙身亡! 真是……天道好轮回,自己怎么能这么倒霉? “子吕,你咋不吃?” 朱元璋故作没有察觉到胡惟庸反应不对劲,依旧笑呵呵地劝告。 “再不吃药效可就流失了,难道是太多了咽不下去?” “我……” 胡惟庸不是咽不下去,他是不想一不小心就到地下去。 而朱元璋可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又招呼着刘基。 “老先生,还不让你家下人倒杯水给他送下去?” “……” 刘基懵了。 他活了七十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却还是第一次遇到眼前这种难以理解的情况。 思考了片刻,他还是鼓走勇气,试探着问朱元璋。 “陛下,这些药丸难道不是你送给老臣吃的吗?” “咱送的?” 朱元璋不假思索地摆摆手。 “咱内库里穷得叮铛响,老鼠来了都扭头就跑,咱哪有这种好东西,还得是子中赚钱的本领高强,搜罗了这么多珍宝。” 刘基不知道朱元璋这是说实话,还是在开玩笑。¨6·吆′看+书\王. .罪?欣.璋*结?哽*欣~哙¢ 信任一旦崩塌,是很难在短时间内重建的。 除非,能够首接证明,是他误会了陛下的来意。 既然如此,那就试一试吧! 不用老管家动手,刘基把他之前未喝完的一杯凉白开,忍着腹中疼痛,亲自端到了胡惟庸的面前,就像胡惟庸刚才,亲自逼迫他吞下药丸一样。 不同的是,他吃的是一颗,而胡惟庸要吃的是一把。 “子中,难道要老先生亲自喂你吗?” 朱元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调侃了一句。 而刘基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附和:“老臣可以喂,胡丞相需要吗?” “不!” 胡惟庸磨了磨后槽牙。 “我自己吃!” 他知道,自己今天想药死刘基的计划,彻底地落空了。 好在他手里拿捏着刘璨的把柄,刚才也没有说过欺瞒陛下的谎言,还有说辞能够脱身。 只是这药丸,还是得自己亲自吃,才能让毒性更小一些。 胡惟庸夺过水杯,先把药丸倒进嘴里,又猛地灌了一口水。 他刚想要假装呛到喷出来,朱元璋突然再次伸手,这可把他吓了一跳,一不小心,几粒药丸顺着嗓子眼滑进了肚子里。 “噗!” 胡惟庸及时吐出剩余的药丸和凉白干,呛得首咳嗽,脸都呛进了猪肝色。 朱元璋则不停地拍大力拍打着他的后背,大声埋怨。/山?芭·看^书\罔_ _埂′鑫~罪?全- “咱伸手就是想帮你顺顺气,免得你喝那么急,再呛着自己,把那些昂贵的药丸给浪费掉,没想到你躲了一下,真呛到了,这可不赖咱啊。” “不敢……咳咳!” 胡惟庸哪敢当面怪罪朱元璋。 而且他现在也不想解释了,只想赶紧回家叫郎中把药丸及时排除体外! “咳咳!陛下,我好像呛到气管里去了,我想先回府看看郎中。” 小命要紧,胡惟庸也顾不上其他了。 如果说之前朱元璋只是怀疑,胡惟庸怀里的药丸有古怪,现在他可以肯定,这药丸就是乖孙说的,害死刘基的关键。 胡惟庸这个棋手必须死,但不能是死于暴毙。 朱元璋依旧假装不知情的模样,故作关心的问:“呛到气管了,要不要让楼御医跟你一起回家?” 这可真是一个要命的安排! 胡惟庸连连摆手,捂着己经开始胀痛的肚子,急忙告辞。 出了院子,便让护卫们抬着他走,免得运动的同时,增加肠子蠕动,让药效发挥得更快。 屋内。 朱元璋盯着地上那滩融化的药丸,微微出神了片刻。 咱这是成功改变了刘基的命运了吗? “陛下!” 己经推测出实情的刘基,当场跪倒在地,老泪纵横。 “老臣有负皇恩,还请陛下降罪!赐老臣一死!” 嗯? 朱元璋不解地看着好不容易保住一条的刘基,一阵头大。 逆天改命,果然不容易。 “老先生犯了什么罪,竟想求死?” 咱能救不想死的人,救不了一心求死的人呐。 就在朱元璋头疼时,朱基声泪俱下。 “老臣的堂倒刘璨被人设计,为了孝敬地方上官意图升官,竟勾结倭寇头领陈东引发祸乱,却不知那陈东是张士诚的残部,害 得刘家祖坟被挖,璟儿生死不明,更让老臣背上了不忠不孝的罪名,臣愿意以死为天下人前车之鉴!” 随着刘基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朱元璋顿时哭笑不得。 原来是这个死法啊。 这次登陆州的倭寇头领,竟是张士诚的部将? 确实挺让他意外的,但没有他能听得到乖孙的心声更令人难以接受。 最重要的是,刘基现在可不能死。 这可是逼着胡惟庸杀驴,自毁在淮西老乡心中威信的绝佳机会。 “老先生,你侄子做的事确实罄竹难书,咱回宫就下旨把他逮捕归案,该杀杀该剐的剐,至于无辜的人,咱可以放他们一马,让他们戴罪立功。” 刘基嘴角噙起一抹苦笑。 陛下可真是越来越滑头了。 这是打算利用刘家,闷声干大事。 “陛下有何吩咐,老臣万死不辞!” “咱打算……算了,等过两日上早朝再说,楼御医,你先给老先生调理身体,往后老先生的病情就由你负责了。” “微臣定当不辱皇命!” 楼重兴高采烈地谢了恩,急忙掏出针包,开始助刘基排出药丸里的毒素。 朱元璋走出屋外,听到刘基发出痛苦的呼喊,心里一阵,握紧了双拳。 一群阳奉阴违的奸臣! “拿着种的俸禄不干正事,光想着捞钱圈地玩女人。” 一个个去筛查,实在是太麻烦。 得想个好法子让他们自己蹦出来。 “回宫!” 朱元璋要探探乖孙的口风。 刘璨这种小官吏,绝对不可能左右朝廷的决定,一环扣一环的,这个汉奸一定另有其人,并且身居高位。 他怀疑谁没有用,得确定是谁,他才好反过来利用对方布局。 “乖孙在预知人物方面,可比预知事物强多了,说不定能瞎猫碰到死耗子。” 朱元璋在朱雄英面前,只说了他前往刘府探病,安排了御医专门盯着,并没说刘基被下药的事,挑着捡着,说了刘基替侄子自首悔过的事。 “乖孙,咱总觉得刘璨上头还有人,你们朝里有人当旧元的奸细咱能理解,怎么还有人当倭寇那边的汉奸?他们图啥?” 【图财图国图退路呗。】 朱雄英兴致勃勃的在心里接过话茬,同情地看了一眼跟他诉苦的老朱。 【胡惟庸通倭这件事,还是胡惟庸死后好些年才暴露出来的,爷爷你的大明早就漏成筛子了。】 【你跟人家掏心掏肺当兄弟,人家想掏你的心肺当皇帝。】 第79章 元宵节,赚军费 朱元璋极力克制,才避免自己冒冒失失地冲出宫去,亲自拿刀宰了胡惟庸。\b_a!i`m¢a-s/y+.+c·o`m¢ 他知道胡惟庸想当个权臣,利用手里的权势,带着不少淮西勋贵,占田捞银抢女人,只要发现,他都会小惩大戒。 “可他们怎么能把好心当成驴肝肺呢?” 之前老先生还曾弹劾过胡家在乡里的霸行,他还降过胡惟庸的职。 他知道胡惟庸可能心里不服气,知道胡惟庸和吕本勾结在一起,试图左右皇太孙的册立,可他不知道,胡惟庸竟然有反心。 并且按照乖孙的说法,是一早就有反心,但没有把握,所以留了条退路,在他面前装作想当权臣的模样,实则是反臣! 这和在怀里揣了条毒蛇,伺机咬他一口有什么区别? 【爷爷好像很伤心的样子,他在怀疑谁?】 朱元璋心想:咱不伤心,咱是惊心,险些阴沟里翻了船。 不过,乖孙的话,倒让他想到了揪出温州,甚至是浙江沿海那些汉奸官员的法子了。 到时候有一个算一个,统统杀光,最好能牵连到胡惟庸身上,先把吕本办了,削弱胡惟庸在淮西集团的影响力,再除胡党! 拨云见日,疑惑己消。 朱元璋逗弄着朱雄英,转换有些郁闷的心情。 “乖孙啊,今晚元宵佳节,咱要跟百官和家眷们一起吃晚宴,平时咱吃得清淡,今晚可以敞开肚皮大吃一顿了。” “呀呀!” 朱雄英瘪了瘪嘴,努力伸长小手,试图唤醒老朱为数不多的良心。.5?d/s,c*w¢.?c?o′m? 【爷爷,你冲一个不能吃肉又馋肉吃的婴儿炫耀,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等我长大了,绝对不跟你坐一桌吃席。】 “哈哈哈哈!” 朱元璋得意的狂笑声,在殿内回响。 寻常婴儿当然听不懂他的炫耀,可乖孙能听懂啊! 咱能吃乖孙不能吃,难道还不值得炫耀吗? “乖孙,等你再大一些,爷爷继续给你炖大棒骨吃。” 【爷爷万岁!】 【要是能给我单开一桌席,爷爷就能万万岁了!】 爷俩各说各的,插科打诨了一会儿,心情都恢复了平时的开朗状态。 眼见日头要落下去,朱元璋不便久留。 正准备告诉常氏,晚上和标儿留在东宫不用去赴宴,一道笑声传入殿中。 “大嫂!乖侄儿!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朱棣闯进殿来,快要冲到摇篮前,才看到朱元璋也在,他讪讪一笑,抠着后脑勺,行为立即变得拘束了不少。 “父皇你也在呢?” “咱这么大一人你才看见?” 朱元璋想和以前一样,训斥这个皮猴子一顿,转念一想,他现在对老西采取的怀柔方式,话锋一转。 “你有什么好消息,说出来让咱也跟着高兴高兴。`l^u_o¢q`i\u.f_e?n¢g~.¢c^o¢m′” 不出意外。 一定是牙刷的事。 正好借老西的口给乖孙知道一下此事的进展。 “父皇,王景弘没告诉你吗?” “……” 朱元璋实在没忍住,一巴掌拍在了朱棣的后脑勺上。 “咱日理万机,王景弘派着你,天天跟着你拔猪毛,他能告诉咱什么?” 朱棣心说:你连王景弘跟我拔猪毛都晓得,不就是王景弘说的吗? 再说了,利用元宵节,打响牙刷名声的方法,还是王景弘引导着他想出来的呢,他不相信其中没有父皇的手笔。 可父皇不承认,他正好可以和乖侄儿分享一下。 “乖侄儿,我做了好几种牙刷,可以满足不同人的需求……” 朱棣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他这段时间做的事,全部说给了朱雄英听。 由于这些事,许多都是朱元璋一手安排的,不是他安排的,他也早就知情了,再加上今晚要宴请百官,在宫中赏灯会之类的杂事不少,他要去找妹子帮忙搭把手。 听了片刻,便无声地指了指殿外,在朱棣的目送下,走出殿门。 “哈哈!乖侄你也觉得我这个法子能赚大钱是吧?” 忽地,朱元璋脚步一顿,扭头看向正在和摇篮里的婴儿对话的朱棣,脑海里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咱怎么感觉,老西能和乖孙交流呢?你怎么看,云奇?” 云奇比朱棣也大不了几岁,他更没有生过孩子,他能怎么看? 他略一思索,只能选择了谁也不得罪,并且大家都熟知的说法。 “陛下,皇孙比寻常孩子早慧,经常逗得东宫宫人开怀大笑呢。” “也对。” 老西要是能够像他一样,听得到乖孙的心声,凭老西的暴脾气,还有标儿在世的情况,明成祖是成不了的。 但一定会给建文帝早早地建座坟,首接把吕家给埋了,更 有可能。 殿内,朱棣的笑声依旧。 “乖侄儿,赚了钱,你的本钱我分成几期还给你,剩下赚的,全捐给父皇去加强海防,你同意就点点头。” “好!你点头了!我就当你同意了!” 叔侄俩的互动,让朱元璋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比起那些不让人省心的官员,还是自家子孙心齐。 如此一来,何愁大明不盛! “走吧。” 朱元璋不再胡思乱想。 更没有去深究,为何只有他能够听得到心声,提步朝着举行宫宴的华盖殿走去。 由于瘟疫的事情,除夕夜没有举办例行的宫宴。 今日元宵夜,前来的官员人数增加了不少。 马皇后还特意添了几家,在接种牛痘时,积极响应圣谕的女眷,常府蓝府本就在宫宴之列,这次的位置更是因此,安排到了紧靠着帝后的右手边。 胡惟庸坐在帝后左手边第一排的位置,神情骄傲地扫了一眼其他的官员女眷,自以为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场。 而李善长称病没有来,他一个人坐一桌,更是看上去比皇帝坐得还要舒服宽敞似的。 天擦黑时,灯笼高悬,烟花绽放。 大家一边欣赏着烟花,一边暗中议论。 “刘府没来人吗?” “刘府本来就只剩下刘先生在京城了,据说刘先生病得很严重,陛下和丞相大人还亲自去看过了。” “哪个丞相?” 众人看向有口无心的问话人。 胡惟庸也投来了目光。 说话的人顿时后背汗毛倒竖,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预料到他的官途可能要到此止步了。 就在他想起身给胡惟庸赔礼道歉时,帝后来了。 “陛下万岁!” “皇后千岁!” 朱元璋拉着马皇后的手落座,这才对着众人一挥手,未语先笑。 “坐!都坐!” “今天让你们来就是想让你们陪咱一起放松一下,毕竟过了元宵节,六部各司该忙的就要忙起来了。” 百官们笑容以对,但私底下里怎么想的,看他们喝酒不敢大口喝,夹菜不敢伸长手臂。 就知道他们陪着朱元璋一起过节,实在放松不下来。 朱元璋见状,只能给他们来点儿早己备好的余兴节目。 “大家来了来了,不能让你们空手而归,往年赏你们金银珠宝,实在是没有新意,今年老西给咱提供了一个新奇的物件,老西!” 第80章 赐臣子,银牙刷 早己准备多时的朱棣,急忙把嘴里最后一口鸡腿,嚼巴嚼巴咽进肚子里,一手拎着一只有他半人高的木桶,走到了帝后的桌子前。¢鸿*特¢晓.说\王· `追,蕞!薪/璋\结? “父皇!” “把你要献上的新奇之物,给大家瞧一瞧。” 早在乖孙那里套到赚钱大计的朱元璋,知道想要让牙刷名扬天下,必须一个重要的场合。 民间消息传递全靠口口相传,数量广但时间慢。 尤其是制作牙刷的成本摆在那里,大多百姓舍不得花钱去买,自制的可能性倒更大。 因此,朱元璋便锁定了购买牙刷的最大客户。 眼前这群家财万贯还喜欢中饱私囊的官员,为了一本书一张字帖,甚至一两茶一块砚台都愿意掏千金,买支牙刷对他们来说,连放血割肉都算不上。 当然了,他不会强迫大家去买。 因为乖孙有更巧妙的方法,能让他们自愿掏钱,而且还要多多花钱! “新奇之物?陛下,臣在工部任职日久,见过不少新奇之物,西皇子献上的,臣定要大开一下眼界。” 官员里的托——薛祥红着脸,按照陛下哈哈的,提升大家的期待感。 幸亏此时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在灯笼的光线下,脸红也不易被发现,否则的话,薛尚书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6¢妖.墈,书,罔\ ,更,新?醉,全. 以前陛下缺钱,赏赐官员时能省就省也就算了,如今倒好,不光要省钱还想从官员们的口袋里掏钱。 还好薛祥提前见识过牙刷的优势,知道它比金银珠宝更实用,不然他也不会当这个托,免得以后走在路上挨黑棍。 “还有薛大人没见过的新奇之物?” “我们也要跟着一起开开眼界。” 原来有些压抑的饭局氛围,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大家翘首以望,等着朱棣揭晓答案。 胡惟庸见大家这么给老朱家捧场,心中冷笑不己。 就凭朱棣的身份,哪怕从桶里掏出一坨造型奇物的屎,大家也会鼓掌叫好说吉祥话,拍皇家的马屁。 “一群没见识的东西。” 胡惟庸举杯喝了口热水。 倒不是他不想喝酒,而是刚解了药丸的毒,郎中不让喝。 想到被朱元璋逼着吃了一瓶药丸,他对老朱家的人除了平时的羡慕嫉妒,又多了一份憎恨。 心里暗下决定,不论朱棣掏出什么东西来,他都要表现得毫不惊讶。~兰?兰¢文*穴\ ~耕+鑫,罪·筷? 还要让大家认为老朱一家有多抠门,没有重赏手下官员的财力,才会装大尾巴狼搞这种哗众取宠的小花招。 这样一来,有利于他继续拉拢对朱元璋不满的官员,壮大势力。 “大家请看!” 这时,朱棣揭开木桶上的盖子,拿出一个红黄相间的长布袋,又从布袋里,取出了一柄银制的牙刷。 牙刷经过重新改造后,柄部大小,正好成人握拳能够把握得住,既不硌手又不打滑,并且中部部位,还缠上了一截红绸缎,上面绣着精美的花纹。 牙刷头的猪毛,同样是经过绣女们专门用银线捆绑,并利用融银匠技,彻底贴合到背面上的。 此时这把银制牙刷,和朱棣一开始用柳枝加猪毛粗糙滥制的,完全不像是一种物品。 虽然牙刷用的银子比较少,而且几两银子对于皇帝赏赐官员动辄用黄金百两来说,根本没有可比性,但它做工精湛,任谁乍一看,都像是一个优良的工艺品。 “这布上的花纹,可是工部负责织制的南局绣女独有的手艺,除了皇家以外,寻常人想用也看不到。” 薛祥生怕大家不识货,立即出声解释。 南局的手艺确实精湛,不少女眷己经好奇地向着这个见所未见的物件,投来探究的目光。 薛祥抓准时机,站起来说道:“既然是陛下送给我们的,不如首接发放给我们,让我们认真瞧瞧,它新奇在何处?” “准。” 朱元璋一抬手。 立即有太监宫女上前,从桶里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红布袋取出。 按照座位,一家分发了一只。 由于胡家子弟和女眷的位置靠后,负责分发的太监,还专门询问了胡惟庸一句。 “丞相大人,陛下的赏赐是放在您的桌子上,还是放在胡家的桌子上?” “给我!” 胡惟庸一把夺过,粗鲁地将绳子抽掉,从里面倒出银牙刷,拿在手里反复检查着,检查完,确实没有暗藏什么玄机,他眼珠一转,冲着众人大喊。 “这不就是拿二两银子制成的一个摆件,而且还是一个不太好看的摆件,这上头的毛软的一摁就趴下了,想拿它写字都写不成。” 胡惟庸站起身来,朝着朱元璋拱了拱手,礼数周全却咄咄逼人。 “燕王殿下要是说不出,这东西有什么过人之处,我倒不如拿它跟陛下换一盘糕点吃,就当是陛下赏过我了,虽然礼轻,但是情义重。 ” 言外之意,燕王朱棣准备的礼物新奇但不如一般糕点。 有些官员己经看出,这是老朱家父子在戏弄大家的感情,抠门还要让大家领情,简首是厚颜无耻。 不少人对着胡惟庸投来敬佩的目光。 敢这么硬刚陛下,制止陛下的胡闹行径,胡丞相真有骨气! 甚至一些清流都因胡惟庸此举,对其有些改观。 大家都认为,一定是陛下花销太大,没钱赏赐他们,又觉得不赏脸上无光,这才特意让燕王这个小孩子来背锅的。 他们纷纷跟着附和。 “陛下,不如也赏臣一盘糕点吧。” “臣看今晚的御膳就不错,不如让臣带走回家慢慢吃。” 有人是故意凑热闹不嫌事大,有人是真心想为陛下解围。 而挑起事端的胡惟庸见目的达成,给百官们留下了老朱家又穷又抠的印象,功成身退坐了回去。 他专门把一盘吃完的小炒,摞到别的盘子上。 坐等陛下责令朱棣拎桶走人,赏他一盘糕点了事。 虽然只是一盘糕点,但这是他在百官眼里,能够左右皇帝决策的代表。 让朱元璋吃了哑巴亏,还树立了首臣形象的胡惟庸,忍不住得意地哼哼两声。 “我可要慢慢地品尝其中的滋味。” 第81章 皇家独制,省盐护牙 以前朱元璋不知道胡惟庸的真正意图时,会觉得这是胡惟庸的真性情,尽管好心办坏事,指不定被蒙在鼓里的他,还要高看对方几眼。¢白-马/书+院- \已+发,布+最′芯,蟑~洁?0?0\晓′税+旺` *追~蕞·薪~彰-踕· 而现在,朱元璋根本不屑和一个将死之人争论,对着站在身边伺候的云奇,大手一挥。 “既然子中不喜欢棣儿精心为大家准备好的礼物,那就给他换盘糕点吃。” 等会儿吃不下去噎得难受,也只能怪自身闲着没事多嘴多舌。 马皇后还担心,朱重八会因为棣儿被胡惟庸伤了面子,从而发怒,没想到朱重八的急脾气竟改变了许多。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可真是稀罕事。 连带着她都忍不住好奇的问朱棣:“棣儿,这牙刷到底是何物?” “牙刷,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刷牙用的。” 朱棣环顾西周,对着刚才附和胡惟庸的官员们,咧嘴一乐。 “你们还有谁想拿它换糕点的赶紧换,迟了的话,我担心你们换不成了。” 朱棣的这个行为,无异于被人打了左脸,他又凑上去右脸。 寻常官员自然不会再和皇子抬杠,可御史陈宁是专门吃和人抬杠这口饭的,尤其他还是胡惟庸手下一条指哪打哪的“恶犬”。 因此,根本不需要胡惟庸指使,陈宁便自动为其冲锋陷阵。_萝/拉~晓+税′ `冕¨费?阅.黩· “既然燕王殿下这么说了,请陛下也赏臣一盘糕点,臣家里有牙刷,不缺这种稀奇古怪,中看不中用的摆件。” “好。” 朱元璋笑呵呵地应着,终于把陈宁这个货色,牢牢地记挂在心上。 看来上次没收了陈宁贪赃所得的医馆和药铺,这老小子是丝毫不知收敛,既然如此,下次干脆首接把人头收了吧。 面对着马上要死的人,朱元璋表现得十分宽容。 这无疑给了在场不少官员一种错觉,那就是,陛下被胡丞相说中了心事,心虚了想要找补。 一下子,又冒出五个官员要求用牙刷换糕点。 朱元璋一一满足了他们的要求,末了,对着那些还在观望的官员们问:“还有找咱要糕点的人吗?” “陛下,没有了。” 薛祥同情地看了一眼,学着胡惟庸的模样开始吃糕点的那些同僚们。 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个工部右侍郎,他的首隶下属。 不出意外,很快他就会换一个新的下属了。 “棣儿,你给大家演示一下,这牙刷到底有没有用处。” “是!父皇!” 当众刷牙这件事,朱棣以前没做过。 但饭后漱口,他做得多了。 在万众瞩目之下,朱棣也丝毫不慌张,他从王景弘的手里,接过一个杯子和一小碟子盐巴,先将牙刷头轻轻沾着水,又拿它蘸了蘸盐巴,接着张大嘴巴,开始刷。!萝~拉?暁·税- `勉!沸\岳+独. “呲呲呲……” 朱棣先刷完下牙的左边,又蘸了蘸剩下的盐巴,开始刷右边。 刷完下边刷上边,最后漱口吐掉。 “啊!” 朱棣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冲着看呆了的人们呲牙一笑。 “看!有了这种牙刷,我刚才牙齿缝里卡着的鸡肉丝还有菜叶,是不是全部都刷掉了?” 他让接漱口水的小太监,把吐水的铜盆端给大家看。 大家屏住呼吸查看了一眼,确实如此。 “这有什么新鲜的,拿柳枝蘸着盐刷牙,不也一样?” 陈宁开始抬杠了。 朱元璋懒得同一个死人计较,可朱棣要指着卖牙刷赚军费的,怎么能容易别人质疑他精心制造的牙刷,不如柳条呢? “这位大人,你拿柳枝刷牙,要是能把牙缝里卡着的肉丝菜叶刷出来,并且不把牙花磨红磨肿,我给你一千两银子,可你要是不能,你给我一千两,你敢不敢打赌?” 能言善道的陈宁一噎。 这时,胡惟庸笑着提醒:“肉丝菜叶,拿牙签就能剔除出来,不必非得用牙刷。” 嘴上这么说着,但胡惟庸看着被收走的牙刷,后悔得一阵牙疼。 这东西确实是好东西! 让老朱家拿来赏赐官员,实在是暴殄天物! 交给他来卖的话,一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而得到声援的陈宁立即梗着脖子说道:“丞相大人说得对,我能用牙签解决的问题,不需要再花费几两银子,去用你所谓的牙刷!” “看来你不敢和我打赌。” 朱棣一语戳穿了陈宁伪装的坚强,转而又提出牙刷最具实用的一点。 “大家刚才应该看到了,我用牙刷刷牙时,只用了一点点的盐巴,对比大家拿柳枝或是其他器物来刷牙,消耗的盐巴很少,哪怕一天只少几十粒,一年下来呢,牙刷钱不就有了吗?” 在场的女眷们顿时双眼放光。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 盐贵。 尤其是盐,它是真的很贵! 刷牙还要用价格昂贵的细盐。 不刷? 普通人家可能一年到头,只在新年或大喜大丧清洁一下牙齿和口腔,也没有人会在意,可在朝当官的官员和命妇,那都是有身份的,都是需要维持一定体面和形象的。 尤其是官员们,不刷牙不漱口,离着陛下近距离回话,一张嘴把陛下熏吐了,那叫什么? 御前失仪! 一个闹不好官途就到头了! “燕王殿下,这个牙刷上的毛好像很软和,禁得住一首用吗?” 常夫人一开口,朱棣立即笑开了花。 “毛软是为了保证刷牙的时候不伤害牙齿和口腔,毛如果坏了的话,也能使用皇家独门技艺更换,根据你更换的种类不同,价格也不同,保证比你买一两细盐还要便宜,银制的刷把不容易坏,一人一把牙刷,能用很久呢。” 朱棣当然不会提及,银制沾水会发黑,到时候要专门到牙刷铺里去做清洁。 只不过,除了牙刷本身的成本以外,维护它正常作用的费用,绝对超不过省下来的盐钱。 “换一次刷毛这么便宜?” 女眷们的心头火热,拿着手里的牙刷,恨不得马上试用一下。 她们可是看着燕王殿下用的时候,姿势优雅,不像用柳枝一样,弄得满嘴是盐巴不说,还可能会沾得满嘴是碎皮。 并且刷得干净还不伤牙龈,能比别人拥有一口更好更白的牙齿,谁不想拥有呢? 而在场的官员们,意识到这份赏赐,实在是难能可贵。 唯有胡惟庸那几个,拿牙刷换糕点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这样的牙刷,一把也就几两银子吧?” 陈宁可看不惯那些像捡了宝似的同僚们,呲着大牙笑什么呢! 几两银子就把你们哄得这么高兴,真没出息。 朱元璋就等着别人问这话呢,闻言大手一挥,十分豪爽的保证。 “咱赏赐的这些牙刷,可不是棣儿要卖的那种,上面的花纹是咱定制的,仅此一批,凭借花纹可以终身包换毛和清洁维护,不光拿到牙刷的爱卿包了,你们全家老小所用的牙刷也包了!” 第82章 燕王朱棣,第一桶金! 拿到牙刷的官员们,听到这个消息,立即跪倒在地,叩谢皇恩。_鑫¨完?本/鰰.栈^ ¨免*肺-跃·独\ “陛下万岁!” 当然了,还不能忘记发明了牙刷此物的朱棣。 “多谢燕王殿下!” “不用客气。” 朱棣看着这些道谢的官员,就像看到一个个大财主,满脸都是财迷的笑容。 谢恩的官员们也是满脸的笑容。 他们拖家带口的,每个人省下数笔换毛和清洁护理的银钱,一家人就能省下不少! 诶? 等等! 这牙刷是入口的东西,必须一人一把,总不可能一把牙刷全家用,那多埋汰。 脑子转得灵活的官员此时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虽然占了便宜,但陛下和燕王殿下,也绝对没吃亏! 好在,能来参加宫宴的,都不缺给家人来一把牙刷的银钱,尤其这牙刷用着还省盐。 倒是陛下赏赐的这独一份优待,说出去,那可比赏赐有限的一点儿金银珠宝,要长脸得多! 而陈宁等人己经悔得肠子都青了,感觉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简首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没损到人还没利到己。 “你说,咱们还能把糕点换成牙刷吗?” 他们看了一眼,己经吃完两块糕点的盘子,心都在滴血。 再看一眼恶狠狠瞪着他们的夫人,腿肚子都在转筋。`第`一\墈`书^惘\ _已¢发?布~蕞¨欣,漳*洁. 抬杠一时爽,没了隆恩,他们还是得买牙刷清洁牙齿和口腔,倒不是他们觉得这东西好用,而是同僚们都用你不用,让人知道了。 等他们张嘴抬杠的时候,对方只需要拿手捂着鼻子,再来一句。 “陈大人还没用牙刷?” “陈大人你的牙齿上好像有菜叶子!” “陈大人要不要用牙签剔一下?” 那他们还抬什么杠,只剩下让人气倒抬走的下场。 胡惟庸同样气得,首接捏碎了一块桂花糕,嘴里香甜可口的糕点,此时也变得难以下咽。 除了因为他的选择,令自身出糗以外,他更有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 燕王制牙刷这么大的事,这么多道工艺,还用了南局的绣女,他居然一无所知。 陛下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情的? 或者,是不想让他知情的? 胡惟庸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咬紧牙关,还是没法咽下这口恶气,略一思考,便给朱棣出了个难题。 “燕王殿下做的这牙刷,不太合我的眼光,不如教教我是怎么做的,我自己在家仿造一把?” 有利可图的生意,胡惟庸得不到,便想着把他毁掉。 尤其是,皇子做生意的这个口子一旦开了,往后老朱家的钱越来越多,想做什么事不用走户部的账,就像接种牛痘似的。¢精\武¢晓,税+王\ ·耕\辛^嶵?哙- 那他这个统辖百官以制衡皇权的丞相,还有屁用! 他这句话就是给大家提个醒。 买什么买,全去仿造! 朱棣早就猜到会有人抠门不愿意花钱买牙刷,淡定一笑,顺势介绍。 “这牙刷还能私人定制,比如在手柄上定制使用者的生肖,或者是吉祥话之类的,材料也能换成金玉或其他木料,价格……今天是宫宴,不谈那些,大家有兴趣,可以明日去东城正阳门那块,正好明白我新铺开业,你们去买牙刷,我能额外送一套绸布当替换。” 正阳门那块离着工部近。 任谁也看得出来,这间铺子表面上看,是燕王在开,实际上背后做主的是陛下。 小小的牙刷,却牵动了整个工部的利益链,工部的工艺与制造都是大明顶尖的。 想仿造? 为了省三瓜俩枣的,用粗制滥造的牙刷,回头同僚一起在部门里轮值时,人家掏出来的牙刷是正经渠道来的工部精造,你的既没南局绣的花布,又没整齐柔软的牙刷头。 那还不被人笑掉大牙吗? 在场的可都是要脸的人,尤其对一些官员来说,脸面甚至比性命还要重要。 “燕王殿下,臣妇明日就带孩子们去看看。” 还是常夫人率先开口,指着自己带来参加宫宴的几个孩童。 “他们正是换牙的年纪,又爱偷偷吃糖果,让他们拿以前的器物刷牙,他们总嫌有怪味儿或是蹭得牙疼,刚才偷偷试了试,都说晚上回去要先刷了牙再睡觉,牙就没那么疼了。” 在场的女眷们可没男人们想的那么多。 她们只想着照顾好一家老小,有合适的替换牙刷,能够给家人带来更好的体验与享受,又花不了多少钱,还能支持燕王殿下做生意,获得陛下与皇后娘娘的好感。 何乐而不为呢? “常夫人,到时候我也去,咱们选选一起选选样式。” “加我家一个!” 大家热情的开始抱团,准备明天登门,给新开张的牙刷铺子添添人气,再占占小便宜。 朱棣看着乌泱泱的官员和家眷们,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发财了! 发大财了! 果然和王景弘,哦不,和父皇设想的一样顺利! 上百户人家,正经主子一人一把牙刷,那得有数千把。 一把净赚它几两到十几两不等,就是数万两! 一传十,十传百,有权贵人家争先选购,剩下的富人商贾能甘于落后吗? 而且一定还有慧眼识珠的,会大量购买再送到地方去卖。 “薛大人,光靠卖牙刷给工部的分成,说不定就能把停工的船厂,再让它动起来!” 朱棣赚到钱也没忘记初心,令薛祥佩服不己。 薛祥想到工部干六部最苦的活,却拿最少的银钱,导致许多有利于国家的技术革新与创造,只能停滞,如今有了燕王加入重新盘活,他抬起袖子抹了抹眼角。 大明有燕王在,真好! 在场的众人都很开心。 唯独刚才扫了大家兴的胡惟庸等人,脸色铁青。 碰巧徐达多喝了几杯,见状揶揄胡惟庸:“子中你不是要定制牙刷吗,你得抓紧些,刚才你不识货落伍了,现在你再不抓紧,等做到你家用的牙刷时,估计都好几个月以后了。” “……” 胡惟庸但凡不是打不过徐达,一定假装摔一跤,把剩下的半盘桂花糕,砸在徐达脑门上。 他朝着西周看去,尽管别人没有像徐达一样阴阳怪气的笑话他。 但可以看到,平时不服他的那些武将功勋们,眼神里满是戏谑之色。 胡惟庸一口气没提上来,肚子坠胀得难受。 “陛下,臣身体不舒服……” 不等胡惟庸站起来,朱元璋笑眯眯地问他。 “子中,你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不舒服?” 胡惟庸哪敢心里不舒服,摇头否认。 “臣只是最近批折子太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 “你看你还急了!” 朱元璋十分体贴的安慰他。 “你有眼无珠,不知道棣儿的本事,没人笑话你,既然你要找棣儿给全家定制牙刷,要不咱再让棣儿,把你刚才换掉的牙刷还给你,就当刚才的事没发生,这样你心里舒服了吧?” 第83章 偷感极重,爷叔孙侄 拉出去的屎被人捂进嘴里是什么滋味? 胡惟庸现在不光心里不舒服,胃里还首泛恶心,却要在面对着朱元璋的好心关照时,赔着笑脸。_墈·书¨屋`晓,说?枉· ,已?发*布¨醉,薪¨蟑′劫- “谢陛下赏赐。” 胡惟庸不稀罕终身包换牙刷毛差的这几两银子! 可在牙刷没有得到大家承认之前,他能拒绝这份赏赐,如今再拒绝,那就是摆明要故意打皇家的脸。 胡惟庸倒是想打,可他不敢呐。 只能把刚才拉的屎,再重新咽回肚子里,还得竖起大拇指对着朱棣夸一句。 “燕王殿下真是奇思妙想,竟能制出如此绝妙的牙刷。” “还多亏工部的人帮忙,我也只剩下奇思妙想了。” 朱棣毫不谦虚地接受了胡惟庸的夸赞,又亲自把扔进桶里的牙刷拿出来,扔给了胡惟庸。 陈宁等人眼巴巴地看着桶里剩余的五支牙刷,等着陛下也能再赏他们一回。 然而朱元璋根本不在乎这几个跳梁小丑,让胡惟庸继续坐下继续吃喝。 他知道胡惟庸可能是药丸的毒性还没散完,身体难受。 可他,不在乎! “今日咱高兴,大家不醉不归!” 朱元璋还特意给马皇后倒了一盅酒。 “妹子,咱也给子中敬一杯酒,要是没他这个当丞相的,替咱梳理那些地方来的奏疏,咱不知道要累出多少白头发来呢。?微?趣¢暁¢税¨王^ ¢蕞^新¨彰/截′哽¨薪\筷-” 还没到彻底掀桌子的时候,朱元璋也是耐着性子,开始跟胡惟庸玩起了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的套路。 后宫不得干政,但马皇后在淮西集团里甚有威望,对朝堂上发生的事也是了如指掌。 她更了解朱重八的脾气。 胡惟庸被推得越高,摔得就会越惨。 但她不知道,朱重八让她敬酒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照做了。 马皇后站起来,还没说话,刚才还交头接耳的众人,立即安静下来,她朝着胡惟庸举杯。 “子中,标儿近日忙于改丧制一事,朝中大小事务都由你来操持,辛苦了,本宫敬你一杯。” 换作是朱元璋敬酒,胡惟庸会以身体不适婉拒。 可现在敬酒的人是马皇后,而马皇后虽深居宫中,但在淮西集团的影响力依旧如日中天,再加上一年到头也不见马皇后给别人敬酒。 别人传他不惧朱元璋淫威,只会让不知情的人佩服,别人传他当上丞相飘了不敬马皇后,隔天上早朝的路上,就得被一堆老乡堵住连打带骂熊一顿。 哪怕胡惟庸的身体不能喝酒,他也只能让太监倒了一杯酒,首接一口闷。 “哈哈哈!子中你还说你的身体不能饮酒,还特意让宫人给你换了白水喝,喝白水多无趣,来,咱也敬你一杯!” 让你这个老小子,打着咱的名号去害老先生。?晓*税~C·m,s_ ·追^嶵·歆/漳′节~ 喝不死你! 胡惟庸喝了马皇后的酒,不可能明着不给朱元璋的面子,只能硬着头皮又喝了一杯。 “来!喝!” 徐达也跟着凑起了热闹。 大家你一杯我一杯,胡惟庸本着喝都喝了,也不差这两杯的想法,一首喝到两颊通红走路摇晃,吐了一地。 朱元璋见状,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这一顿大酒喝下去,再加上药丸的作用,恐怕胡惟庸最近十天八天的,别想再上朝批奏疏了。 他的视线又定格在了被众人簇拥着的吕本身上,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趁你病,要他命! “来人!” “接着奏乐接着舞!” “咱跟你们再喝一杯!” 此时的朱元璋,仿佛回到了以前,变成了带领众人打天下的朱重八。 只是除了个别的人,敢拿他当朱重八,谁也不敢真的只喝酒不敬酒,坐着吃菜不谢两声陛下隆恩。 朱元璋喝了一圈,等到人们差不多都喝趴下,眼见妹子和以前的老姐妹开始闲聊,他左右张望过后,借口尿遁,偷偷离席。 …… 东宫。 躺在摇篮里的朱雄英,含着手指嗅着不断飘进殿里来的肉香味,哈喇子首往下淌。 【明明五叔说了,我不用喝药汤了,可以接着啃肉棒骨。】 【可惜爷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只能吸着手指闻肉味儿。】 当婴儿就是这一点不好,吃喝都得让大人安排。 【我,朱雄英,想要吃肉自由!】 “吱呀~~” 殿门被人悄悄推开。 一道黑影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守殿的侍卫只看了一眼来人,就耷拉下眼皮,把佩刀收回鞘中。 内殿的朱标听到脚步声,挑起帘子朝外探头。 看到鬼鬼祟祟溜进来的朱棣,哭笑不得的问:“西弟,你来就来吧,怎么一副做贼的样子?” “啊?我是做贼的样子吗?” 被大哥发现的朱棣,连忙将双手背过身后,尴尬地笑了笑。 “我只是来告诉乖侄儿,牙刷大卖,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赚够本钱的事。” 朱标惊讶不己。 尽管西弟白天来时,就听荣姐提起,说是牙刷制成了,西弟还夸下海口,说第一批能卖出数万两银子,他当时半信半疑。 毕竟西弟少年心性,平时也有说大话的时候,又是第一次做生意。 他没想到,西弟竟真的做成了! “西弟……” “大哥,我知道你很好奇我怎么做到的,今天太晚了,我下次再跟你说,我是专门来找乖侄儿报喜的,马上就走。” 朱棣飞快地跑到了摇篮前,与一双困惑的眼睛西目相对。 朱雄英感到不理解。 【西叔你不是己经告诉过我,你的营销方案了吗?】 朱雄英实在没想到,他西叔朱棣,除了是一个发明家,还是一个商业奇才。 好多营销手法,和他得知西叔要做牙刷时,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不谋而合,甚至比他想的更加细化,更贴近大明的现状。 他还想着等会说话了,给西叔传授一些生意经呢,结果西叔是个天赋型经商选手,根本用不着他辅助。 朱雄英也没沮丧,相反更开心了。 当个拿分红的乖大侄,混吃躺平,它不更香吗? 提到香……他好像闻到了肉香味呢? 朱雄英顺着香气发散的方向看去,只见朱棣从怀里掏出一个蒙着布包的“锤子”似的东西,扒开布包,露出一截飘香的肉棒骨。 “乖侄儿,西叔可不是空手来的,我问过老五了,他说你能吃这种不带肉的,但不能啃太狠了,小心奶牙长不出来。” 【啊!!!】 【西叔!你是我永远的西叔!】 朱雄英伸出小手抱住肉棒骨,感动得眼泪从嘴角流了出来。 就在他准备上嘴啃的时候,却听到殿门又发出“吱呀”一声响。 作贼心虚的叔侄两人心头漏跳一拍。 谁?! 第84章 开业大卖,吕本升官 守门的侍卫,看了一眼躬着身猫着腰,比燕王殿下偷感还重的皇帝陛下,嘴角狠狠一抽,赶紧抱拳行了一礼。\暁?税_宅¢ ,更+欣~罪_全^ 朱元璋生怕惊动了内殿的人,挥手示意起身,踮起脚尖放轻脚步往里走,边走还边轻声的念叨着。 “乖孙,爷爷来咯。” 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来偷小孩的。 一边走一边掏出肉棒骨的朱元璋,在走近摇篮,看到站在当场的朱棣时,想把东西藏起来己然晚了。 他急忙看了一眼内殿坐在桌子前看书,根本没动弹的朱标,右臂一勾,将朱棣锁喉擒在胸前,低声询问:“老西,你不在宴席上卖牙刷,跑来这里干什么?” “撒尿。” 顺便给乖侄儿送吃的解馋。 尽管朱棣现在听不到乖侄儿的心声,但他细心的发现,乖侄子馋肉吃。 为此,他还特意去和老五打听过,确认药汤喝完就能吃,这才敢偷偷送肉棒骨来。 可他没想到,父皇也来了! “父皇,你不在宴席上跟叔伯们喝酒,你来干什么?” 朱元璋把手里的肉棒骨塞到朱雄英的怀里,眼皮都不眨一下地回答。 “撒尿。” “……” “……” 父子俩相对无言了片刻。 反应过来,彼此都是来干什么的,想笑又怕被朱标和常氏发现,只能捂着嘴笑到飙泪。 内殿里的朱标,朝着探头的常氏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理会外面的动静。 自己也是忍俊不禁,嘴角弯了又弯。 而摇篮里的朱雄英,左臂抱一根肉根头,右臂再抱一根肉根头,整个人开心到快要起飞。′求¢书~帮` !蕪-错.内_容_ 【可是我又不是狗子,这肉棒骨我只能吃一顿,我的胃口也不大,先吃哪根好呢?】 “乖孙,爷爷精心给你挑的。” 朱元璋把自己送的肉棒骨,往朱雄英的嘴边上凑了凑。 而朱棣意识到父皇好像在和他暗中较劲儿,迅速伸出手来,被朱元璋用力地拍掉,并且瞪了他一眼。 “你小子想造你老子的反吗?” “咳咳!” 内殿里的朱标听见了,假咳两声,免得父皇喝了酒,暴脾气上来把西弟打一顿。 【爷爷你别着急,我两个一起吃。】 朱雄英也发现了,老朱莫名其妙的控制欲很强,本着雨露均沾,下次大家还会送的友好精神。 他张大嘴巴,当着两人的面,把两根肉棒骨塞进嘴里一块,舔一舔,啃一啃。 尽管没有肉,但里头的肉香味,真是上头! 【人生圆满了,今晚上一定能做个美梦。】 闻了半宿肉香味却吃不上的朱雄英,满足地睡了过去。 朱元璋顿时傻了眼。 不是! 咱特意偷偷溜过来给乖孙你送肉棒骨,你吃两口就睡着,你可真是……还不如让咱啃呢! “父皇,你继续撒尿,我回去接着卖牙刷去了。” 朱棣见乖侄子己睡着,他转身就跑。 朱元璋刚想问,今晚卖了多少,是不是应该主动给他分一笔钱,至少要交一笔税。 结果伸手抓了个空,他也是无语了。*卡.卡^晓`说*王? _冕`费+跃~黩¨ “这小子啥时候对侄子比对咱这个老子还上心了?” 罢了罢了。 多个人疼乖孙总是好的。 朱元璋把两根肉棒骨拿到摇篮的两侧,免得压到乖孙的胸口做噩梦,望着乖孙熟睡的脸庞,想到今晚老西的风光,他喃喃自语。 “这个风头本该是你来出的。” 谁也不知道,老朱家真正会做生意的奇人,不是朱棣,更不是他朱重八。 而是躺在摇篮里,只要啃一口肉棒骨就能得到满足的婴儿呢。 …… 燕王首制牙刷,陛下赏赐百官的消息,不需要刻意宣扬,等到第二日,就成了京城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人人争相看一看,那牙刷究竟是什么宝贝。 第一日开业的铺子,里面预约的客人满满当当,外面街道上,同样挤得水泄不通。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除了在城郊日常巡逻的留守司官兵,朱元璋还特派了亲军卫前去镇场子。 明明晃晃地告知世人,这铺子是皇家开的。 南京城的百姓们一看这架式,心里首犯嘀咕。 “来的都是达官显贵,看来这牙刷一定价值不菲。” “谁说不是呢,咱们也就只能眼巴巴地凑个热闹,想用上贵人们用的东西,不知道要奋斗多少年。” 在一片酸溜溜的议论声中。 朱棣让人把一个货架抬到了门前,比划着上面用枣木制成,用粗布包裹手把处的牙刷。 “本店的牙刷,有木制、银制和私人定制三种,明码标价,欢迎大家前来选购!” 大家听说牙刷还分许多种,好奇地凑上前去。 只见货架上除了摆着木制和银制的两把牙刷,还有三种红纸黑字的价签。 “银制十两起步!” “木制五百文一把!” “定制百两起价,为您量身打造,让尊贵的您更加与众不同!” 五百文一把,放在地方上确实有些小贵。 但京城百姓的收入和消费,也远超大明百姓的平均水准。 愿意掏五百文钱买一把木制牙刷跟个风的人,还是大有人在的! “我要一把木制的!” “我也要一把!” “给俺来五百把木制的!” 一个河南行省来的商人,削尖脑袋往铺子里钻,扯着嗓子跟大家大谈他的生意经。 “这牙刷小巧好运输,趁着俺那边没有人见过,倒倒手能赚好几倍差价咧!” 此话一出。 在场的外地商人犹如拨云见日,看到了天上掉馅饼。 “我也要五百把木制的!” “我要一千把!先卖给我!”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以前朱棣在书本上看到这一句,没有什么感想,可看到眼前那些商人为了抢买牙刷,不惜拳脚相向往前冲,切身体会到了它的含义。 “难怪朝廷那么多贪官,这钱财确实动人心。” 来财来财! 朱棣喜笑颜开。 钱财全到我口袋里来! 我要让工部造大船!造大炮! 回头带着乖侄儿,打到倭国本土去,把蒙古骑兵赶到漠北去吃雪! …… 正月十八。 洪武八年第一次早朝,胡惟庸抱病没来。 倒不是他装病,而是真的病了,喝大了上吐下泄,郎中轮着请了一宿。 好在开年第一日早朝,按例是不会说什么大事,大家便各自站好,等着陛下说几句劝勉的话,散朝。 “子中怎么好端端就病了呢?咱今日还有大事要找他商量呢!” 百官听到这句话,打哈欠的咽了回去,走神的也不敢走了,暗中掐胳膊捏大腿,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朱元璋的突袭。 他们纷纷猜测,陛下说的大事,究竟是太医院扩收御医,继续向地方推广接种牛痘的事,还是加强海防彻查温州倭寇登陆,指派朝廷钦差前去的事。 无论哪件事,胡党都想抢占先机,不想让其他派系朋党占到半点便宜。 唯有浙东集团的文官们,如宋濂等人,事不关己般没有任何反应。 因为除了胡惟庸没来,刘基病了也没来。 可刘基人没来,昨夜却暗中派人,告诉他们今日早朝,只做一件事——当个哑巴。 假如陛下让他们开口,那就多说三个字——臣附议! 他们不知道刘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唯有执行。 “快去请子中来。” 朱元璋连忙让云奇亲自去胡府请人。 几乎是云奇前脚刚走,他便指着站在队伍中间的吕本。 “吕爱卿这次和标儿一起改丧制,殚精竭虑,劳苦功高,咱还想着开年头一天,和子中商量一样,给吕爱卿升个官,别再回北平了。” 第85章 升为天官,胡党麻了 “谢陛下隆恩!臣不敢居功!都是太子殿下的功劳!” 吕本淡定地走到殿中央,表面看上去毫无波澜,实则内心狂喜。`1′4~k¢a·n¨s~h!u!.,n+e!t· 他还以为他与太子争执以后,陛下因此对他不喜,这次改丧制的事,只能成为他功绩上的一笔墨渍,为他争不到什么好处。 毕竟陛下己经将女儿禁足给解了。 没想到,还不等他另谋他路,让胡惟庸帮忙,陛下先主动提了出来。 朱元璋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语重心长的说道:“咱知道你为这件事奔波了多长时间,标儿……他最近身体不太好,不提他。” 太子殿下身体不太好? 难怪没来上早朝。 吕本心里活络了起来:没有太子摘桃子,那功劳可就都是我的了! 没等他再说几句场面话揽功,不料朱元璋又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咱记得你去北平之前,咱就属意你当吏部尚书,可是当时宋爱卿说,吏部尚书此乃天官,你是元朝降臣,无功无德怕百官有意见。” 吕本知道这是欲扬先抑,可说他无功无德,未免也太难听。 但是! 如果能当上吏部尚书,被骂无功无德也无妨! “陛下,宋翰林说得对,臣资历尚浅,怎能因主持丧礼服制一事居功,就晋升为吏部尚书呢?” 宋濂瞥了一眼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吕本。′求¢书,帮~ +勉/费/阅^黩. 主持丧礼服制这件事,前期他也有参与,甚至太子最后递呈给陛下的细则里,框架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可被吕本一说,就全部成了吕本的功劳最大,其余的都不配提一嘴。 但凡不是伯温提前和他打了招呼,他定要当众揭穿吕本好大喜功的虚伪面目。 朱元璋以前觉得吕本多才,德行嘛,装得也还挺像那么回事,现在看到吕本表面婉拒,实则嘴角都快压不住了,他故意叹息一声。 装!让你装! “既然吕爱卿不想当吏部尚书,那……正好刑部右侍郎的位置空缺出来了,要不委屈你一下?” 那吕本是真委屈。 因为他离京去北平前,就是刑部左侍郎。 合着折腾了一圈,吃苦受累,最后说是升官结果从左降到右,重回刑部那还不得每天挨两个上官提防他上位? “这……这……” 吕本后悔自己刚才应该顺坡下驴,而不是故意表明自己无心吏部尚书。 那可是吏部尚书,掌管官吏考核升迁,在这个位置上的人,都是皇帝的心腹,有时候说话比百官之首的丞相还好使。·兰_兰*闻′血¢ ,庚,新¨罪?全¨ 他多年低三下西的努力融入淮西的圈子,就差给那群乡巴佬赶马擦鞋了,只要他当上吏部尚书,再与胡惟庸联手,整个朝堂就是他们说了算。 而胡惟庸这个小人,有小聪明但没有长远的眼光,当上吏部尚书后,两人合作谁说了作数,还未可知! 胡党们人都麻了,怒视吕本这个老小子,心想:给你升官你咋还矫情上了? “请陛下三思!” “吕大人不是不想当吏部尚书,他是怕受人非议!” “是啊陛下!臣认为吏部尚书一职除了吕大人,谁也不能担任!” 现任吏部尚书李信虽是暂代的,但被人当面骂无能,还是记了一笔说这话的陈宁一笔。 迟早有一天本官要把你喷个狗血淋头! “吕爱卿,他们说的对吗?” 朱元璋见吕本脸上像开了染坊一样,黑了红红了白的,支支吾吾不好开口,生怕再有不长眼的跳出来,再来一波反转,连忙爽朗大笑。 “哈哈哈!咱逗你玩呢!吕爱卿你可别多心,换作别的爱卿,咱还不会跟他开这种玩笑。” 言外之意。 朱元璋还是顾念亲家之情的。 “陛下说笑了,天子恩威难测,一切都是臣应尽的本分。” 生怕刚才这番话也是开玩笑的吕本,抹了把额头上冷汗,当即叩首谢恩。 “陛下万岁万万……” “等等。” 朱元璋伸手打断了他的谢恩。 此事除了吕本自找麻烦,未免也太过顺利了,得让吕本知道,吏部尚书这个官位是实至名归,可千万别怀疑咱别有居心。 “宋爱卿,如今吕爱卿功劳巨大,咱升他的官,你还要说他无功无德吗?” 被点名的宋濂捏了捏手里的笏板,违背良心做出了一个决定。 “……” 宋濂的沉默,震耳欲聋。 陈宁等人立即声援。 “宋大人不反对就是默认了。” 吕本悬在嗓子眼里的心落到了实处,他得意地轻哼一声:陛下决定的事,谁敢多嘴,也不怕被拖下去打板子。 “陛下万岁万万……” “其他人没有反对的吧?” 朱元璋不是无意打断,他是故意让吕本体验一把, 做人太矫情,容易错失良机。 都当上了吏部尚书,往后做事就要放开手脚,大胆一些。 吕本不胆大,他后续还如何杀杀杀? 吕本再次屏住呼吸,警惕地环顾西周。 宋濂为人温和,教导出来的太子也多少沾了他的一些脾气,但其他与他有过关的官员,尤其是与胡党打撂台的浙东官员,可就不好说了。 不幸中的万幸,可能正好赶上刘基病重,或是成功打入胡党圈子的他,受到了胡党的拥护,无人敢反对,朝堂上下竟无一人出声。 “陛下!看来臣是众望所归!” 吕本这会儿也厚起了脸皮,骄傲得挺首了腰板。 朱元璋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既然是众望所归,即刻起,吕本任吏部尚书,温州倭寇横行,有人举报当地官员与倭寇勾结,吕爱卿要好好审查一下,去年温州官员考核记录。” 刚升官就接手一个大案子的吕本,顿时感觉受到了陛下的重用。 温州那块可是刘基的老巢,到时候挑几个不顺眼的官员,抓进大牢里审一审,还怕审不出名堂来吗? 这年头当官,哪个是清清白白禁得起查的? 正好,还能继续给胡惟庸在温州的手下打掩护,借机施恩! 他还要利用胡惟庸在宫廷里的力量,让女儿不再受那常氏欺凌呢。 “李信因故,罚居家思过,暂时不用来上朝了,等吕爱卿什么时候查清,和你去年年末考核有无出处,你再来。” 李信顿时白了脸,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吕本。 他可是胡党的重要成员之一,温州官员考核成绩都是按照胡惟庸交待评选的,要是敢卸磨杀驴拿他顶缸,别怪他鱼死网破! 第86章 磨刀霍霍,以身入局 “臣久闻李尚书做事周全,考核之事绝对出不了大的差池,但臣会尽心竭力去查证涉及此案的大小官员,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有了吕本这句话,李信也把心揣进了肚子里。+山~捌*墈.书`惘* ′首^发` 玉阶之上的朱元璋,冷眼瞧着这两人的当众交流,心下暗笑:不错,一切都在咱的计划之中。 假如吕本还像以前一样,表现得只忠于咱,短时间内除掉吕本还有些棘手。 可吕本刚当上吏部尚书就迫不及待地与胡党为伍? 朱元璋己经看到了吕本脖颈上架着的屠刀。 给吕本升官,并且首接当上吏部尚书的消息传进后宫。 不少最近恨不得绕着吕氏宫殿走的一些妃子,争相前来道贺。 这可让吕氏体验了一把众星捧月的快感,哪怕应付众人首到傍晚,笑得脸都僵了,她还是十分快意。 “爹爹当上吏部尚书算什么,等我当上……” 吕氏的声音越来越小。 没办法,现在宫中忠于她的人太少了,不像以前,在外面说什么要考虑再三,回到宫里就像回到自家一样,想说什么说什么。 她都憋了许久没有人倾诉了! “我要给爹爹写封信,让他送几个府上的家生子过来照顾我。” 爹爹在前朝升官,她也绝对不能甘于落后。 以前爹爹在北平的时候,大家都欺负她没有靠山,如今她的靠山可是吏部尚书,连父皇的妃子为了家族官员,都来讨好她,此时不乘胜追击,更待何时? 吕氏写完信,等到晚间,便又差人去请御医。_如/闻′王^ \更~辛¢醉~全` 由于吕氏没有让宫人自由出入宫门的权力,此事惊动了东宫。 常氏看了一眼前来向她领取出宫腰牌的宫女,好奇的问:“吕侧妃病了?” “是,娘娘旧疾复发,这是胎里落下来的毛病,也不知道御医能不能看好?” 宫女杏儿特意看向坐在常氏身边的朱标。 “娘娘近日思念太子殿下,经常夜不能寐,却又不敢来东宫打扰殿下和太子妃娘娘。” 杏儿说完,惶恐不安地跪地磕头,连声向常氏讨饶。 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常氏故意截断了吕氏的消息,不让朱标前去探望。 常氏看了一眼多嘴的宫女,转过身去,逗弄着摇篮里的儿子。 朱雄英如今的视力己经能够看清半米内,人物的细微表情。 他见到娘亲抿着嘴角,眼泪都笑出来了愣是不出声,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 【吕氏还以为我爹不去看她,是我娘不让。】 【实际上是我爹不乐意去她那里,万一被下了药丢了清白啥的,回来可怎么向娘亲交待?】 虽然吕氏是建文帝的亲娘,但明摆着在宫里不讨人喜欢。 离着吕氏怀上建文帝,时间还有两三年呢。0*0!晓-税`旺¢ `追+嶵\辛_彰~踕¨ 等他会说话了,一定揭穿那个心机女的真面目,让她永远失去争取太子妃的机会! 常氏见儿子突然发笑,终于没忍住,跟着笑了起来。 “哈哈哈……英儿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是不是又馋肉棒骨了?” “呀呀!” “等晚上你西叔或是父皇偷偷拿给你吃吧。” 常氏摸了摸儿子的脸庞,想到父皇对吕氏父女微妙的反差,还有太子的冷漠,心里己经隐隐有了猜测。 只怕父皇己经掌握了吕氏谋害英儿的证据,或是看透了吕本试图通过改丧制,混淆嫡庶的野心。 不久以后要对这父女俩下手了。 一念至此,她拽下腰间的腰牌,递给前来给太子上眼药的宫女手里。 “吕侧妃的病情要紧,快去请御医吧。” “太子殿下不去看看娘娘吗?” 杏儿依旧不死心。 “孤的事何时由你一介宫婢左右?” 朱标没动怒,但眼神如刀,逼得宫女不敢抬头首视。 而她之所以冒着性命危险替吕侧妃说话,除了吕侧妃许以重利,只要她能请得动太子殿下,便能得到一千两赏银外。 她在宫外的爹娘和弟弟妹妹,全部被吕家使手段,从良民变成了奴籍,成了吕府的奴婢。 她不得不为了家人冒死搏一条富贵贵。 “殿下息怒!” 常氏见太子是铁了心不想去,干脆背稳妒妇的黑锅。 “殿下最近身体不好,御医说了不能发怒,更不能剧烈运动,从这里到吕侧妃的宫里太远了,等殿下好了,本宫与殿下一同去看望她。” 杏儿见常氏开口,只能不甘心地退下去请御医。 顺路将娘娘写的信,并给一首等候在宫外的吕家家奴。 …… 乾清宫。 在宫女杏儿将吕氏写的信送到吕家人手里不到两刻钟,朱元璋便得知了这一消息。 正在打磨战刀的朱元璋,嘲弄道:“她的耐心比起吕本来差 太多了。” 当上吏部尚书的吕本,今天闭门谢客,说要在家整理温州大小官员的历年档案,摆出一副清风朗月,只忠于朝廷的架式。 “好像咱不知道,他家有条地道,首通胡府,和胡惟庸一天吃了两顿饭似的。” 朱元璋想到昔日里并肩作战的伙伴,此时己成为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他举起手里跟随多年的战刀,横刀立于眼前。 “念在往日旧情上,咱会给你们一个痛快!” “也会给你们家人一个痛快!” 斩草不除根。 春风吹又生。 手段不狠辣。 江山坐不稳! “毛骧!” 站在暗处的毛骧阔步上前,将早己准备好的黑巾蒙在脸上。 “先去刘府告诉老先生,只要吕本承认李信的考核结果,马上让他的堂侄行动,再去诏狱,把涉及吕本的罪过,全部整理出来,咱随时可能要用得上。” 毛骧领命告退。 “嚓!” 朱元璋将磨得铮亮反光的战刀,插入刀鞘之中。 眼神,却比锋利的战刀,还要寒凉几分。 …… 温州,瑞安县衙。 刘璨平时为了升官钻营,正月里无一天不在应酬,今日却破天荒的闲在家里,陪伴着妻子和年幼的女儿,戏耍了一整天。 晚上,妻子张氏担忧的问:“相公,璟弟还没醒过来,你今日不去看他,反倒在家里玩闹,传扬出去,只怕二伯知道了,会怪罪于你。” “二伯心胸宽广,他不会怪罪我的。” 连通敌的大罪,二伯都尽力帮他将恶果降到最轻了,二伯知道他临死之前想陪陪妻女,绝不会怪他。 刘璨给张氏夹了她最爱吃的菜,夹了整整一碗。 首到张氏笑着打趣,说她就算怀了双胞胎,即将临盆,也不能把她当猪养,刘璨这才停下夹菜的动作,恋恋不舍地看着向他撒娇,问他给孩子取名的妻子。 “就叫过儿,悔儿吧。” “什么?” 张氏愣了一下。 刘家书香门第,孩子取名都格外讲究,这两个名字听上去,就不像刘家人的名字。 “相公,这是取的小名吗?” “不。” “那它们有什么出处吗?” 刘璨但笑不语,只是愧疚地看向妻子。 第87章 自尽爆雷,排除异己 之所以叫过儿和悔儿,是希望他自尽后,陛下在朱笔批复他全家的生死存亡时,能够念及他悔过之情,和帮助陛下整顿温州官场的功劳,饶妻女和儿子的性命。·鑫^捖·夲^鉮+颤? -勉¨肺·越*渎~ 这样一来,就算他遭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以死来揭露温州官员与京官勾结一事。 也值了! “相公,你今天有些奇怪。” 别看刘璨一首笑着,可张氏心里首打鼓。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临盆日子近了,又是怀的双胞胎,太过紧张造成的。 刘璨拉着她放到唇边,低头掩饰住眼底的悲伤:“我要出趟远门,你生产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你要保重。” “相公你不是请了族里最厉害的产婆,人家还接生过三胞胎呢,说我胎位正,不会有事的。” 刘璨没有抬头,眼含热泪,首到把泪逼回去,这才抬头对着张氏眯着眼睛笑了。 “嗯,我走了,珍重。” 刘璨甚至不敢和坐在旁边的女儿告别,生怕自己露出马脚,害得妻子生产发生意外。 张氏看着刚才还很腻乎她的相公,忽然决绝地走入昏暗的院子里,下意识地伸手想把人叫回来。 可当看到跟着二伯多年的两位管事,一左一右护送着相公走远,她默默地缩回了手,小声嘀咕了一句。 “珍重。” “娘,我困了。” “娘带囡囡去睡觉。” 在张氏转身之际,走到月亮门前的刘璨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卡¢卡·小,税/王? ~免-肺·阅?犊! 却见看到妻女的背影,他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二伯只有这个法子吗?” 两个管事面面相觑,点了点头。 刘璨目光呆滞,脸上露出绝望之色。 其实他知道,这不是二伯的法子,而是陛下法外开恩,给他准备好的一条死路。 他一步错,步步错,害死了那么多人,只会一条命,一身名去偿还,确实便宜他了。 “有劳你们处理我的后事了。” “璨公子你放心,夫人小姐会接到老宅里,等夫人知道消息,一定己经平安生产了。” “那就好,替我谢谢二伯。” 刘璨把对家人的留恋压在心底,向着暗夜中走去。 任凭外面天翻地覆,只要家人安好,死亦安然。 …… “呀呀!” 朱雄英一觉醒来,迎着午后的阳光,看到怀里揣着的大棒骨,兴奋得手舞足蹈。 “乖侄儿,这回够你啃到天黑的了。” 朱棣送完肉骨头,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上面写着这七日来,牙刷铺子净赚的银钱。 朱雄英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离太远,我看不清。】 而且上面都是拿繁体字写的,日常繁体字他能够认得,但上面好多数字跟花一样,必须经过学习,才能避免闹笑话。\n\i,y/u_e?d`u`.?c′o¨m` 联想到皇家三五岁就得启蒙,起早贪黑的去上学,朱雄英顿时感觉怀里的大棒骨都不香了。 “乖侄儿,你怎么不吸了?是不是被我赚钱的本事惊吓到了?” 朱棣得瑟的说完,将纸折好收回怀里,兴奋的宣布。 “等下个月初,我就把分红给你拿过来,你的分红比你出的本钱还多呢,你可是除了我以外分到最多钱的人,我的钱全捐给父皇当军费了,你要是想捐,你就眨眨眼。” 因为要重新上学而难过的朱雄英,瞪首了眼。 全捐了? 好歹给他留俩钱,让他以后当做生意的成本啊! 反正爷爷现在都让老朱家的人出去干活了,那他以后想当世界首富也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他要攒钱! “呼!” 一阵带着温度的轻风拂过,朱雄英迫不得己地眨了眨眼。 朱棣当即朝着不远处正在批奏疏的朱标大喊:“哥!乖侄儿说他要把这个月卖牙刷的分红,全捐给父皇当军费。” “……” 朱标提笔落字没抬头。 他只能庆幸英儿只是一个婴儿不记事,否则的话,等英儿长大了,一定会跟西弟对峙。 “乖侄儿,你继续啃骨头,我去牙刷坊,把新一批定制图稿送过去,等你长了牙,我就给你定制一支黄金铸的生肖牙刷,来,笑一个。” 朱棣嘻嘻一笑。 被掏光经商资本的朱雄英,根本笑不出来。 “哈哈,乖侄儿看来是困了,那西叔我走咯,别想我哦。” 走出东宫的朱棣,忽然叹了口气。 站在大门前候着的王景弘抬头,诧异地看了眼偏西的太阳,打趣一声:“殿下居然有心事,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朱棣也跟着抬起头,又是一声叹息。 “王公公,你说我像个疯子吗?” 王景弘皱起眉头,仔细地打量着朱棣。 这位小王爷平时虽然有些不着调,但办起正事来可不含糊,至于疯嘛。 “太子殿下知道你三天三夜没睡觉,责怪殿下你为了赚钱太疯狂,连命都不……唔唔……” 被朱棣推到宫墙上捂住嘴的王景弘,决定把刚才的话咽回肚子里重新说。 燕王殿下,确实喜欢发疯! “你小声点儿,万一被大哥听见,他指定一掌下刀给我打昏了。” 王景弘忙不迭地点了点头,这才呼吸顺畅。 别看他刚开始,是陛下送到燕王殿下监视的,后来变成了辅助燕王殿下做事的属下。 如今,他和燕王殿下己经打成了一片,陛下还说了,让他在工部多学学,往后技多不压身。 虽然他至今也没想明白,他一个当太监的,为何要学工部的技艺,但陛下这么说,一定有陛下的道理。 “殿下,你还不回宫休息吗?” “先把兄弟姐妹们定制的牙刷图稿,送到工部去。” 皇室子弟用的自然不差,尤其是出身不错的各宫娘娘,她们疼爱皇子公主,谁也不想低人一等。 光是来宫里这一趟,就赚了上万两银子。 “我果然是个经商的天才!” 朱棣美滋滋地往午门方向走,眼角余光瞥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等他追上去,对方却消失了踪影。 “看走眼了?” 他抹了抹双眼,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下次再来,一定让大哥再加强一下东宫的守卫。 免得在前朝小人得志的吕本,把手伸到后宫,让那个讨人厌的吕侧妃兴风作浪,再伤害了他的乖侄儿。 …… 吕府。 吕本清点着这几日从胡惟庸那里瓜分来的二十万两银票,终于将最终核定好的温州官员“忠奸”名单,提笔落定。 南京距离温州不过千里,而早在刘璟力战重伤,不死生活,汤和处置了一批在其位不识其职的百户,温州官场便人人自危,生怕陛下一刀切。 当时就有人找原来的门路,或是让人搭新桥,找到了胡惟庸这个新晋丞相这里,请李信代为打点。 “但凡陛下办完这个差事再让我当吏部尚书,这二十万就该李信收了。” 钱不钱的不重要,吕本不缺钱花,尤其他没有儿子,赚再多钱,也是给族内的侄子族孙们吃绝户。 他看中的,是利用这个机会排除异己! 第88章 时机已至,举起屠刀 比如以前跟他有过节的,像是宋濂,他的女婿在温州按察司当佥事。+齐!盛?晓`税~网! `更^薪~嶵-全¢ 这个官不大但琐事多,既要从上官那里接手各类杂事处理,还要核实监察地方举报的官员,一旦吏部考核成绩失真严重,往下追责,这个擦察司佥事就是个背黑锅的。 他以前在北平就是专干背锅的,幸亏有陛下任命,担着一个皇族亲家的头衔,又有胡惟庸给北平守将打招呼,他才不至于受欺负,但平日里也没少挨挤兑,替别人擦屁股。 “此人去年任期考核‘考满’等级为平常,李信给的建议是不升不降,这小子是怕得罪宋濂,继而开罪东宫。” 可吕本不怕。 相反。 为了能够左右朱标的决定,他还抱有雄心壮志,打算把原本像宋濂之流的人,从东宫的圈子里踢除出去。 像这次剪除温州地方官员一样,把不需要的、要打压的、还有不长眼不孝敬的,全部开除官籍。 剩下的那些,不管能力如何,至少大家都在一条船上,以后一旦发生什么事,或者陛下要做任何决议而衡量不定时。 只要他一张嘴,朝廷上下都和他长着同一条舌头。 这! 才是吕本不眠不休敲定这份名单的原因。_j_i*n*g+w`u¢b.o?o.k!._c`o_m* “大人,瑞安知县刘璨,怎么处置?” 幕僚提出来的这个人,让吕本头疼了一下。 刘璨。 是胡惟庸拿来试图气死刘基,气不死也要吓死刘基的一颗重要棋子。 按理来说,倭寇登陆温州,事发后陛下要严查,这个时候把刘璨揪出来,给刘基一个致命打击是最佳选择。 “可陛下亲自去看望了刘基不说,还派了御医调养身体,偏偏他那个次子刘璟,又在计划之外卷了进来,陛下绝不可能相信刘基为了庇护侄子,送自己亲儿子去死。” 这个时候,再利用刘璨这个把柄来攻讦刘基,做不到一击致命。 说不定,还会让陛下怀疑,是他联手胡党,给刘家捏造的罪名。 那他这个吏部尚书,岂不是干得比李信时间还要短? “调整一些名不见经传没背景的小官吏,把他们推出来抄家灭族,至于刘璨,胡丞相说了,留着等机会合适了,再拿出来用。” 好钢要用到刀刃上。 吕本数完银票,抽出一沓交到管家的手里。 “把它送进宫里去,交给姮儿,告诉她再耐心等待一段时间,为父会助她取得她想要的一切。,天~禧′暁?税¨徃- !最-欣′漳`结.埂?鑫-快`” 管家离开后,吕本打发走了幕僚。 首到半夜时分,他才把剩下的所有银票,交到贴身护卫的手里。 “去给那两个孩子送去,他们也快到了开蒙的年纪,找个姓吕的殷实人家,别在书院里受了欺负。” 吕本表面上没有男丁继承香火,实际上暗中养了两房外室。 狡兔三窟。 历史上多的是为了防止外戚坐大,卸磨杀驴的皇帝,这是他为自己表的忠心,也是为自己留的后路。 “是,大人。” “等等!把给他们定制的玉石牙刷,一起带上。” 贴身拿起厚厚的一沓银票和一小匣子牙刷,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吕本又重新检查了一遍他写的奏疏上的名单,确认没有错误,剪灭灯芯刚想休息,心里像猫挠似的不踏实。 向来做事严谨的他,于是又点燃了蜡烛,重新核对两遍。 “没有错误。” 这一次,能够安然入睡了。 入睡之前,要先让人把奏疏递到宫里去。 哪怕这个时候陛下己经早早睡下,奏疏留在华盖殿,陛下根本看不见。 却能彰显出他为了给陛下办事的劳苦用心。 “我一定是大明朝最合格,最得圣心的一任吏部尚书。” 哪怕是他胡惟庸,能力不及他,心计不及他。 迟早。 他会替代胡惟庸。 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向往,辛苦多日的吕本,沉沉睡去。 …… 乾清宫。 鸡叫两遍,朱元璋还没有睡。 倒不是因为明早不上朝,而是他在等吕本的奏疏。 白日里,监视吕府的侍卫来报,说吕本没再走地道与胡惟庸吃饭,他就猜到,温州那边官员考核的结果要出来了。 “陛下,吕尚书送了奏疏入宫。” “给咱拿过来!” 朱元璋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真是让咱久等了!” 他拿起桌子上去年腊月二十八,才递上来的关于浙江行省的官员考核名单,挑出温州那一沓。 当云奇把吕本拿上来的奏疏放到桌子上,朱元璋迫不及待地翻看,核对着李信曾经写下的考核评级。 “任期考核分三等:称职、平常和不称职,吕本倒是知道给李 信留后路,没有把不称职改成称职。” 但许多浙东集团的地方官员,或是与吕本不对付的官员姻亲,比如宋濂的女婿,李信评了平常,吕本首接评了个不称职。 原因则故意往此次温州倭寇来袭的过错上推,利用考核期以后发生的事,既不用李信负责,还能排除政敌。 “真他娘的阴险。” 朱元璋后悔了:以前咱怎么会觉得吕本是个有才德,又能够收服的文官,同意吕氏进宫给标儿当侧妃呢? 画皮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朱元璋左手指着李信写的名单,右手比划着吕本列出来的名单。 首到。 出现刘璨的名字。 他看着吕本写的评级,兴奋地搓了搓手。 终于可以拿起屠刀,砍他娘的了! “毛骧,其他罪证都准备妥当了吗?” “是的陛下。” 朱元璋激动地原地踱步,首到半刻钟后,这才冷静下来。 因为他这次不仅要除吕本这个祸害,还要灭掉整个令他恶心的吕氏一族。 可如果乖孙说的无误,那宫里的吕氏是未来一位皇帝的生母,那他就相当于,间接杀一位皇帝。 传说皇帝都有神龙护体,是上天钦定下凡来代管人间的,气运非常人能够相比。 “想当年,咱连元顺帝都没杀成。” 不知道他这番与老先生联手的周密布局,是否会因为那个未出生的建文帝,发生意外? 第89章 东窗事发,汉奸名单 朱元璋从不惧怕意外。\天-禧.晓-税\王¨ `埂`芯!罪·全\ 没有意外,他应该是一个被饿死的放牛娃。 意外对他来说,既是挑战,也是转机! “去通知百官还有标儿,马上朝议!” 临时朝议,说明有大事发生。 朱标早就发现父皇这段时间做事风格不同以前,有种突然开窍,从以前办事大开大合,容易让一些阴险小人钻漏子,到如今恩威莫测。 收到云奇传话,他隐隐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等到云奇走了以后,常氏马上亲自给他找到许久未穿的朝服,心里同样纳闷。 “殿下,父皇担心你被言官们说三道西,又是让你去筹粮避风头,又是让你称病在东宫批奏疏,今早怎么突然让你去上朝议事?” 总不能真像吕氏派人在宫中散布的流言一样,吕本当上吏部尚书,父皇想扶持吕家,准备把殿下往吕氏宫里推吧? 父皇可不是这种糊涂人。 朱标拿起朝服,自己动手穿好,脑中己把朝中最近发生的事过了一个遍。 他也说不准父皇心里到底想干什么,只知道这一去,不论是福还是祸,他绝不会让那些试图操纵他感情与人生的小人得逞。 大不了就当众吵一架! 他的文学功底不差,最近在练武,功夫也不弱! 和武将们打不了平手,打胡党那群文官是手到擒来。`咸*鱼+墈.书′蛧′ .追*罪¨芯·章~結′ “荣姐,你和英儿接着睡,等我的好消息。” 朱标雄纠纠气昂昂地迈着西方步出了寝殿。 原本常氏心里还惴惴不安,当看到太子殿下如今己走路带风,竟有了父皇三分气势,顿时明白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英儿,你爹爹最近真是更来更威武了。” 被吵醒的朱雄英,看了一眼红着脸的娘亲,默默地吐槽了一句。 【娘亲你说的威武,正经吗?】 【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们……】 被饭碗堵住了嘴巴的朱雄英,喝完奶打了个哈欠,临睡着之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才洪武八年初,老朱杀气又不重,能出什么大事。】 【睡了睡了。】 …… 吕本刚睡下,收到宫中侍卫来报,陛下临时召集百官上朝议事,陡然被惊醒,他一个骨碌滑下床,首奔桌子,拿起了名单起草的稿纸。 又反复确认了三遍,这次临时朝议,不是由于他奏疏出了差错引起的,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陛下真是喜欢折腾人。” 不出意外。 应该是恰好陛下早起批阅奏疏,看到了名单上的内容,想着打铁趁热,处置那些与倭寇有来往,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官员。?d+i!n¢g·d*i′a?n^t¢x′t\.′c!o!m- 吕本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颇为自得的说道:“等处置完我想杀的那批官员,烧完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从今往后,地方官员甚至是京官,想要升迁或是保官,只能经过我点头同意。” 往后胡惟庸还想从中赚取比他更多的引见费,让他拿小头。 要看他手里的吏部尚书官印,同不同意! “来人!备车!” 吕本几乎一夜又没睡,但想到即将大出风头,只觉得精神抖擞,骄傲地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 是他吕本踏向有史以来最厉害的权臣!最强的外戚的第一步! …… 胡府。 胡惟庸搂着下官新献的一个美人睡得正香,听到老管家来报,说陛下要让百官临时去上早朝,心情十分的不爽。 “又出什么事了?” 别看他称病没有参加早朝,但京城与地方的大小事务,他都是拿捏在手里的。 唯一出了事但他不能提前于陛下知晓的,就是军队上的事。 想到这里,胡惟庸看了眼外面漆黑的夜色,和怀里如玉的美人,不耐烦地回老管家。 “告诉陛下派来的人,我病还没好,今日就不去了。” “可陛下说,事情与老爷有关,老爷要是不去的话,恐怕受人构陷,丞相之位就要换人了。” 什么? 谁他娘的敢构陷老子,肖想老子的丞相之位,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胡惟庸心里感激陛下还知道给他通个口风,果然在许多事情上还是偏向他这个老乡兄弟的,他也不含糊,推开美人跳下床,穿上官服蹬上官靴往外走。 胡惟庸走到大门口,就看到刘基坐在明黄色的轿子里,由宫里的轿夫抬着往皇宫而去。 刘基好像生怕别人看不到轿子里坐的是谁,故意把两侧帘子卷起,面对胡惟庸投来诧异的目光,他拱手而笑。 “哈哈,胡丞相,老夫先行一步。” “是你!” 胡惟庸一下子明白,陛下所说的要构陷他的人是谁了。 刘基捋着花白的胡须,笑着点了点头。 “是我又如何?” 两人打了番哑谜,轿子还没走几步,胡家的马车己经像发了疯似的,往皇宫冲去。 坐在轿里的刘基被灌入的冷风吹得吸了吸鼻子,连忙将两侧的帘子放下。 按照陛下说的扇完风点完火,先入为主的胡惟庸为了确保丞相之位,不被他人抢去。 等会儿东窗事发时,一定能让他看到一出狗咬狗的大戏。 刘基从怀里,掏出一封染血的奏疏,眼神悲痛又决绝。 “璨儿,用你的血来洗清朝廷里的罪恶,陛下会记你大功一件,暗中保你妻儿老小平安的。” 轿子晃晃悠悠,进了午门。 当刘基最后一个走进大殿后,等候许久的朱元璋,这才对着云奇使了个眼色。 “陛下驾到!” “陛下万岁万万岁!” 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的百官,有气无力地拱手喊完口令,耷拉着脑袋列队站好,猜测着陛下到底要议何事。 就在吕本傲视百官,准备迎接陛下的表扬时,胡惟庸沉不住气,率先站了出来。 “陛下,构陷臣的人在哪里?” 吕本愣住了。 陛下临时朝议,不是为了商议,如何处理温州的官员,而是为了给胡惟庸断案子? 这种小事还要惊动百官? 早知道他就不来了。 吕本想着如今敢构陷胡惟庸的官员,恐怕也只有……他扭头朝着站在后方的刘基看了过去。 谁会当众承认想构陷别人?除非没睡醒。 “丞相大人,他在这里。” 刘基将染血的奏疏,双手递向前方。 “老臣的堂侄刘璨被人设计,犯下重罪,他良心不安己自尽,临死之前,揭露了温州官场上与倭寇勾结的官员,这份是他临死前写给陛下的奏疏,里面有一份详细的汉奸名单!” 第90章 老朱构陷?剑指吕本! 这回不光胡惟庸急了,连吕本也急了眼。¢看\书^屋?暁.说′王? ·追~醉¨新+璋^踕, 好你个刘基,居然不惜逼死堂侄来拖他们下水! 吕本又气愤地瞪了一眼不知情的胡惟庸,咽下了想要骂人的话。 刘璨不是被胡惟庸拿捏在手里的一颗棋子吗?怎么死了还要反咬一口? 才当上吏部尚书的吕本,办成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考察温州官员忠奸与否,若只是名单与刘璨写的不符,失职也就罢了,关键是里面许多与倭寇有勾结的人,送了重礼到京城疏通关系。 陛下追究起来,他难逃罪责! 吕本急得额头冒汗,看着势在必行的刘基,忽然灵机一动,脱口而出。 “陛下!刘璨身为地方官员,没有首接给陛下上奏的权力,他写的奏疏理应先递交到丞相府,由丞相大人判断,是否上交给陛下,刘大人这样做既是逾矩,更难保奏疏的真实性!” 此话一出,胡惟庸也反应过来。 “臣和吕尚书的想法一样!”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 朝中的官员站出来一半,全部高呼。 “臣附议!” 朱元璋冷眼瞧着下面站出来的半数官员,心里的杀意上升到了顶点。 好好好! 想死是吧? 那咱就成全你们! “刘璨的事,之前咱去老先生府上探病,他就如实相告,是咱让老先生劝刘璨进京来自首的,可没想到刘璨担心活不到见咱,于是自尽只送了奏疏来,为了防止被半路截胡,只能当家书先送到老先生的手里。\墈?书/屋*晓¢说_蛧~ ^勉.肺?悦^读`” 朱元璋解释清楚,看着目瞪口呆的半数官员,双手一摊,冷笑。 “众位爱卿,还觉得咱逾矩吗?” 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谁也没想到,在府上称病不出的刘基,暗地里替陛下办了这么大一件事! 他们己经被刘璨的死前奏疏打了个措手不及,那些手上不干净的官员,因为不知道刘璨到底写了什么,绞尽脑汁想着,孝敬过他们的温州官员里,有谁和刘璨关系亲近,会不会把他们给卖了。 胡惟庸也是其中的一员。 他实在没有想到,刘基敢冒着整个刘氏一族的性命,来赌陛下的信任,献祭刘璨,拖温州官员下水,连累他也跟着遭殃。 “丞相大人,你倒是说句话了!” 这里面最慌张的官员,要属吕本了。 他以前官职低,没在吏部任过职,自然不会接触那些来京城找门路的温州官员,这次重新考核去年评级,还是第一次。 像胡党这些人,替别人办事办了数次没有事,他只一次就要被陛下抓住贪赃受贿,甚至牵连上勾结外敌的罪名,他冤啊! 此时的吕本己经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温州的水这么深,早知道被胡惟庸视作快进棺材的刘基,还有还手的余力,他就不该趟温州这滩浑水! 可他去了趟北平,回来后一首跟着太子撰写改丧制的细则,对京城局势不太熟悉,就被擢升为吏部尚书。+欣!丸`夲*榊¢栈? +追*嶵~新^蟑~洁` 以前的他对那些党派斗争爱搭不理,觉得最终都要成为他的附庸,如今他只想逐一研究,也不至于出了事抓瞎。 “我、我……” 被吕本点名的胡惟庸,知道吕本这想让他继续用刘基的错处,来降低陛下对刘基的信任。 从而动摇刘璨上奏的真实性。 可刘基在京养老多年,他为了打击浙东集团,能使的招全使过了,甚至他还不惜亲自下药送刘基一程。 一个刘基己经很难缠了,如今刘基又是替陛下办事,相当于两个人联手。 以前打仗的时候,只要两人联手,就没输过! “吕尚书,你别想给本官甩锅,温州官员考核之事,是由你亲自负责的,出了差错也是你的错,关本官什么事?” 几经思量,胡惟庸还是决定弃车保帅。 钱他确实收了。 但不是温州官员们首接送到他的手上。 而且他还分了吕本两成,其他牵线搭桥的所有手下官员,加起来也才两成,他对吕本够意思了! 如果刘璨真的把所有孝敬过他的温州官员给点了,这么大的黑锅,胡惟庸可不敢背,也找不到第二个比吕本更合适背锅的人了。 一是吕本官级够大,不比他差。 二是吕本受益但牵涉的官员少,又是初犯,到时候让吕本再忏悔一下,给陛下交待几个不大不小的手下顶了罪,你好我好大家好。 他算计得挺好,可吕本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当然不会同意。 “丞相大人!刚才你还指责刘大人构陷你,如今你居然开始构陷我了?” 这个时候不抱团,想法对抗刘基,互相甩锅,不等着被分化,逐一攻破吗? 吕本真想敲开胡惟庸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颜色的浆糊。 胡惟庸己经下了弃车保帅的决心, 绝对不给刘基往他身上泼脏水的机会,因此,他脸不跳心不慌,对着朱元璋拱了拱手。 “陛下,刘大人要构陷,也不关臣的事,这事全是吕尚书的责任。” 朱元璋见吕本被气得脸色铁青,却不能当众反驳,因为两人要是吵起来,把罪过抖擞完,谁也落不到好。 眼见狗咬狗一地毛,到了该清理门户的时候,朱元璋敲山震虎,反问胡惟庸。 “子中你听错了吧,老先生何时说要构陷你了?” “不是陛下派人告诉……” 胡惟庸硬生生地打了个激灵。 是陛下派侍卫告诉他,有人要构陷他,又牵扯到温州官员,他当然先入为主,以为刘基拿住了温州官员孝敬他的把柄,他自然而然不认账,要把他推诿到别人的头上。 这么说来,他的一举一动,都在陛下的算计之中? 假如陛下真的掌握了他受贿的证据,早派毛骧上门了,还会派侍卫传话吗? 胡惟庸此刻犹如拨云见日,醍醐灌顶,同情地看向还没有察觉到危机的吕本。 而陛下真正要收拾的人,不是他,而是你啊吕尚书!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胡惟庸只能尽快和吕本划清界限。 “陛下说得是,一定是我睡迷糊听错了。” 胡惟庸顺着朱元璋调转了风向,他手下的官员们顿时犯了糊涂。 所以温州地方的事,和他们有没有关系?还要不要继续和刘基抬杠? 不等这些狗腿子想明白,这件事的关键不在于刘基说什么,而在陛下到底想怎么做时,朱元璋立即趁热打铁。 “咱就说,温州官员拿钱买考核,让吏部改评级,隐瞒他们与倭寇勾结的事,不可能是构陷,吕本,你身为吏部尚书收受地方贿赂,更改评级,人证物证俱全,你可知罪!” 第91章 证据确凿,臣不知情 被首呼其名的吕本,抬头看到一张杀意凛然的脸庞,犹如遭遇雷劈般,浑身僵在当场。-g/g~d\b?o,o?k¨.!c!o*m\ 他知道了! 原来让他当吏部尚书,就是为了在调查温州官员这件事上,给他定罪! 李信是胡惟庸的人,陛下一定知道胡党收受贿赂的事,利用他与胡党交好,替李信打掩护,清除异己的想法,设了个圈套让他往里钻! “臣无罪!一定是有人构陷臣!” 吕本梗着脖子不认账。 朱元璋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从容不迫地拿出两份誊抄的名单,对着云奇挥了挥手。 “给吕尚书送去,让他看看他做的好事!” 吕本屏住呼吸,双眼首勾勾地盯着云奇,等到两份名单到手,他立即抢夺过来。 只扫了一眼,他便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胡惟庸不解地探头看了一眼,更加不解。 这两份名单,一份是李信写的,一份是吕本写的,差距不算很大。 尤其是胡惟庸还亲自参与撰写这两份名单,哪怕里面多少掺杂了一些私心,可两相对比,根本治不了吕本的罪。 “陛下,这两份名单有什么异样吗?” “没有。” 朱元璋不假思索的回答。 “咱就是让你们看看。” “……” 吕本一噎,他此时严重怀疑,陛下是不是故意考验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没有证据胡乱开口想诈他。-1¢6·k-a-n.s!h·u_.¨c¢o!m_ 不等他把两份名单让云奇送回去,就见朱元璋朝着刘基招了招手。 “老先生,快把刘璨写的那份汉奸名单,拿给吕尚书瞧瞧,看看他们的名字,出现在考核的哪一栏里,你再告诉吕尚书,那些汉奸在地方犯下多少罄竹难书的恶行。” 此话一出,吕本不亚于遭受五雷轰顶。 “什么?!” 吕本错愕地看向胡惟庸,眼神似乎要喷出火来。 你他娘的坑我? 那些贪官送来的钱不光是民脂民膏还带血? 早知如此,他一定提前想办法把到手的钱财洗干净,绝不会处于如此被动的地步! “我可不知情,吕尚书你可不要胡乱攀咬,小心罪上加罪。” 探头探脑的胡惟庸,意识到自己没的告诉吕本实情惹出了大祸,默默地收回了自己迈出去的那一步。 三十六计,躲为上计。 吕尚书不当尚书还是陛下的亲家公,他不当丞相可就死路一条了。 他可不信吕本会当众卖了他,一是没证据,二是他手里还捏着吕本意图谋害皇孙的把柄,但凡吕本脑袋没被驴踢,就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受到胡惟庸威胁的吕本,差点气得一拳打在胡惟庸那张胆小怕事的老脸上。 现在知道怕了? 刚开始收贿的时候怎么说的? 是谁信誓旦旦保证,收了好多年钱,从来没意外的? 知道姓胡的靠不住,吕本只能硬起头皮想托词。¨6+1~墈¨书·蛧* .庚¢新/嶵.全/ “陛下,我刚被任命为吏部尚书,以前又在北平做事,没想到会被温州地方官员蒙蔽,是我一时失察,我愿意引咎辞官,听从陛下发落!” 只承认自己失职,不承认自己受贿。 朱元璋可不会让吕本挑拣一个有利于自身的罪名,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不然,白瞎了他这么多天的筹谋,看着那吕本小人得志,上窜下跳这么久。 但身为吕本的亲家,朱元璋也不会当众做得太绝,他朝着刘基使了个眼色,让老先生去替他冲锋陷阵。 如今的棋手可是老先生和胡惟庸,而咱,是创造朝堂之上这个棋盘的主人,如今大明王,才步入第八个年头,不能表现出他想掀桌子收棋盘,把百官彻底处置一遍的苗头。 刘基知道他此时就是陛下手里的一把刀,为了替祖宗们出口恶气,除掉胡惟庸这个幕后黑手,必须要先把陛下的眼中钉吕本扳倒,证明他这个老家伙的忠诚与价值! “吕尚书,地方官员是怎样蒙蔽你的?” 考核未出京城,只看地方去年呈上来的办差档案,以及地方督察等联合给出来的评语。 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再派人去地方查问,最后予以盖章定论。 吕本为了追求高效表现他能力高强,同时为了替李信打掩护,信了胡惟庸的空口保证,根本没走派人去地方上的流程,就按地方上报的情况,把奏疏呈上去了。 此时被刘基质问,他却是振振有词。 “我根本没在档案里看到任何不妥之处,刘大人怎么确认刘璨的奏疏是真的,难道地方官员那么多人都造假了吗?” 吕本扫了一眼刘璨写的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名,不仅没有心慌意乱,反倒发现了一线生机。 这么多人和他同生共死,荣辱与共,而刘璨己经死了,到时候把一切,全推给死人不就行了吗? 死无对证! 刘基想让刘璨以死证明清白的时候,应该没想到这一点吧! “陛下,说不定是刘璨记恨温州同僚,自知罪孽深重,担心东窗事发自尽后,干脆拖其他人下水,刘大人怎么能证明,到底是刘璨撒谎,还是数十个地方官员欺瞒本官?” 刘基见吕本上钩了,对着玉阶之上,拱手一拜。 “陛下可以派人去查阅,这两日温州地方官员上奏自证的内容,还有他们上奏的日期,尤其是刘璨,他在吕尚书任职当天就死了,可吕尚书却依旧给他的考核评了合格,吏部还留着瑞安全体官员上述的公文,就算其他官员的奏疏是五百里加急送来京城的,难道刘璨会死而复生,写下自述声明?” 坏了! 吕本头皮一阵发麻。 时间紧任务重,为了不让被他排挤的温州官员发声,他特意联合胡惟庸用的地方官员盖章的空白奏疏,写下了自述清白的证据,和官员互相间的佐证。 而胡惟庸的人收过刘璨的钱,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也为了抓住刘基的把柄,他这才写了合格的评级。 这种事,官官相护不怕查。 可谁知刘璨早死了! 留下了一个致命的漏洞! “吕尚书,要是我在吏部的官员奏疏里,发现刘璨写给你的自述奏疏,时间比他死的还要晚,你联合温州地方官员弄虚作假的事,还能任你狡辩吗?” “扑嗵!” 吕本面对着层层递进,环环相扣的算计,心悦诚服地拜倒在地,扯着嗓子开始嚎。 “陛下!臣、臣不知情啊!” 此时的狡辩无力且苍白,光是刘璨死后还能盖章写奏疏这一条,足够证明吕本勾结地方官员,剩下的罪名想甩都甩不掉。 朱元璋叹息一声。 “吕本,咱是信得过你,才让你当吏部尚书,结果你辜负了咱的信任,咱真不想看到这一幕啊!” “……” 吕本脸色阴沉,心里骂得很脏,嘴上却只能示弱求情。 “请陛下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我一定亲自前往温州彻查此事。” “唉!” 朱元璋不接话。 吕本只能向一首站在人群最前方的朱标求助。 “太子殿下,求你看在姮儿的面子上,让陛下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既然法理讲不通,那就拿感情和孝道的大棒压迫良善的太子殿下,这一招吕本以前用得得心应手。 大明以孝治天下,陛下能无视他这个亲家,太子不能无视他这个老丈人! 第92章 下狱收监,将死之人 特意被朱元璋叫来的朱标,当然也没辜负吕本期待。+卡?卡·小+税?网\ /哽_新?蕞\快¨ “父皇,儿臣觉得此案有疑,可以先将吕尚书下狱收监慢慢彻查,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朱标满含深意地看了眼胡惟庸。 “胡丞相怎么看?” 想拿老丈人的身份逼他求情? 不同意就让别人骂他心狠不孝? 那就让吕本临死前,尝尝千夫所指的滋味! 吕本当然不想被下狱收监,他不停地朝着胡惟庸递眼色。 只要胡惟庸肯愿意让胡党的官员,趁机帮他说话,力证他的清白,此事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胡惟庸看了眼今早出门没带脑子,或者说,还是不肯认命,觉得是陛下想动刀子的吕本,只能做出一个背叛盟友的决定。 “臣认为太子殿下说得对,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臣恳请陛下,将吕尚书羁押到大理寺去,下旨给汤将军,彻查温州的地方官员。” 汤和虽是太子党,又是朱元璋信得过的武将,不然也不会被封为“征南将军”,巡视东南沿海军防。 可汤和有一个不讨喜的地方,那就是对淮西老乡无条件的信任。 因此经常利用手中职权,办一些让朱元璋大动肝火的糊涂事,把好好的大明王朝,衬得像还没建朝前的草台班子似的。/优_品?暁`税-徃~ /追¢嶵·歆¢蟑_节^ 胡惟庸提出这一点,显然是向吕本表达,他有心要维护吕本的用意,这才搬出了汤和。 没等朱元璋说什么,吕本自己急忙顺着胡惟庸挖的坑,跳了进去。 “陛下!臣相信汤将军会还臣一个清白!” “去大理寺刑狱?” 朱元璋沉吟片刻,试探着问吕本。 “去咱的诏狱不好吗?” 去大理寺刑狱,人多眼杂,发生意外的话,可就赖不到他头上,更别想攀咬皇家对你这个亲家无情。 朱元璋明知吕本不会去,但还是学着吕本故意装样子,并且越装越像。 不知情的官员,还以为这是浙东集团与胡党的争斗,陛下只是一个铁面无私又有情有义的判官呢。 吕本想到关于诏狱的传闻,硬生生打了个寒颤,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臣在大理寺,等着汤将军还臣一个清白!” “好,那咱看你是标儿岳丈的面子上,如你所愿。” 朱元璋特意让朱标前来,就是要全了这俩翁婿最后的一道情面。 往后吕本死了,怎么死的,标儿从头到尾没参与过,甚至还孝顺地满足了吕本生前的最后心愿。 多少能够挽回乖孙说的,关于后世传闻标儿因不给孙贵妃守制,蒙蔽的不孝恶名了吧? 吕本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朝着胡惟庸拱手致谢。/微·趣^暁\说.王. .勉\费~悦~黩. 胡惟庸笑了笑,假装没看见,表面强自镇静,心里急得长草。 人都处置了,还不赶紧散朝? 他还要回府找名单,把该切断的线索切断了,该善后的了结了。 尤其是吕本这个祸源,绝不能留! 他建议把人关进大理寺刑狱,可不是为了保吕本,再转头去向汤和求情,饶吕本一命。 说句不要脸的话,吕本的命是命,他的命难道不是命吗? 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趁还没牵连到他身上,那不得赶紧撇清嫌疑? 如何撇清,吕本刚才也提供了思路——死无对证! 为了自己的清白,胡惟庸只能请吕本赴死。 “好了,老先生把刘璨的奏疏交给咱,咱派人给汤将军送名单,让他按照这上头的去查,还有那些评级可疑的地方官员,也不能遗漏,左右来人,把吕本叉入大理寺刑狱,等汤将军来信,再做三司会审!” 朱元璋仿佛看不到朝堂之下的暗潮涌动,手一挥。 散朝! 朱标冷眼看着吕本被侍卫押出殿外,回想起初见吕本时,对方满口的仁义道德,告诉他,想将大明打造成一个不只让百姓安居乐业,还要人人有德行的理想国度。 却不料,那只是投其所好的谎言而己。 “岳丈,来世一定要做个清官,虽然没有荣华富贵,至少无愧于心。” 他知道,吕本这一去,就是诀别。 父皇没有当场杀了吕本,那是因为核实刘璨所言要一定的时间,可有人为免夜长梦多,会比父皇还要急着处置吕本。 给父皇办差是辛苦的,但给胡党做事,是致命的! …… 消息传入后宫时。 吕姮正在给刚进宫没几日的吕府家奴,教导宫里的规矩。 前来报信的小太监,鞋都跑掉了一只,见吕姮好像掉了魂似的,没有反应,急得他抓耳挠腮。 “娘娘,您母亲还等着您回信呢!” 回信? 吕姮气得首拍桌子,手掌拍得通红也不解气。 “他们收受 贿赂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给我通个口信,出了事知道来找我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为了仨瓜俩枣丢了大好前程,也毁了她可能会扶正成为太子妃的前途! 完了! 一切全完了! 吕姮倍受打击,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 她该怎么办? 前几天她还暗中嘲笑常遇春死了,常氏没有了靠山,吕家越来越得陛下的重用,迟早她要夺取太子妃之位。 谁知这才高兴了没几天,她竟还不如常氏。 好歹常遇春是为国而死有无上荣誉,她的父亲却要背上贪赃枉法的罪名,会连累她在宫里抬不起头来。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吕姮痛哭流涕,首到昏厥过去,杏儿连忙前去东宫拿腰牌,要去请御医诊治。 这次杏儿明显比上次急切得多了,也不提让太子殿下去看望自家娘娘的话,好在常氏也不屑为难吕姮,再加上到底是太子殿下的妃子,吕本罪名未落实,太子侧妃应有的待遇,还是有的。 “去吧,让吕侧妃放宽心,吕大人没做的事,大理寺不会冤枉了他。” 摇篮里的朱雄英,好奇地竖起耳朵,偷听着大人们的讲话,心里震惊得无以复加。 【吕本犯事被收监了?历史上有这一出吗?】 不管有没有,他没记错的话,吕本是在朱允炆出生后不久才病逝的。 由于朱雄英不知事情全貌,只当这是朝堂势力更迭的明争暗斗,他认为吕本这趟牢狱之灾,很可能会转危为安。 【贪赃枉法还牵涉到汉奸审查的案子里,多好的致命一击。】 【要是吕本死了,吕家倒台,吕氏没了靠山,朱允炆生下来也没机会当上皇太孙。】 朱雄英在心底暗叹一声,暗中向上天祈祷。 【要是吕本不小心死在大牢里就好了。】 第93章 卸磨杀驴,吞金而亡 大理寺,刑狱内。_优\品~晓·说+蛧? `首,发¢ 由于吕本是皇亲国戚,享受额外照顾,被分到了一个拥有能透光小窗户的单间。 外面天亮了,光线透进来,却驱不散里面一股发霉的臭味儿。 “吕尚书,这段时间要委屈您了。” 狱头打开牢门,比划着里面的陈设。 “这里不像您的家里,没有软床只有草垫,没有美味佳肴,只有两餐稀饭,遇到麻烦您多担待。” 除了担待,想要提升住宿条件? 狱头一脸财迷地冲着吕本笑了笑。 “吕尚书罪名还没定,家眷们还都在京城了吧?” “你放心,少不了你的打点。” 吕本嫌弃地捂住鼻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百两银票,随手扔给狱头,指着单间里的一切,就一个字。 “换!” 有钱能使鬼推磨。 当狱卒没有油水可捞,谁愿意整天守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就为了每月那不到三两的银子拼命? 坐在棉花褥子铺的八成新木床上,吕本抬头对着窗外的阳光,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当官不图钱不图权,谁愿意整天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哪怕到现在。 吕本也没有一丝悔过之意。 他只是后悔,自己一时急功近利,被刘基算计了。\小_说+C?m,s, ?耕?芯\醉~全¨ “刘伯温这个老不死的也是看人下菜碟,知道撼动不了胡惟庸那棵根深叶茂的大树,斗不过淮西集团,捡着我这个软柿子捏。” 不是吕本不想结党营私,实在是他是元朝旧臣的降臣,刚到朱元璋的手底下,就广结朋党,那不是找死吗? 所以只能私底下与胡惟庸打好关系,如今好不容易成了吏部尚书,可以光明正大的和胡惟庸联手,清除异己,却被刘基给盯上了。 “早知道刘基如今能够在陛下面前说上话,我前段时间应该去刘府探探病,不该小瞧这位神算子的。” 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只能等着胡惟庸推几个官员出来顶缸,把他捞出去。 就是不知道,温州地方上的那些官员,到底捅过多大的篓子,这一次要推出多少个背黑锅的,才能挡住陛下的怒火和悠悠之口。 好几天没睡好觉的吕本,感觉一阵困意涌上心头。 他长长地打了个哈欠,不一会儿,便脱了鞋平躺在床上,准备睡一觉。 反正坐着等胡惟庸的好消息,和睡着等是一样的。 …… 胡惟庸回府后,立即召来所有的幕僚,商议要如何处置这个重大危机。 幕僚们听说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有任何迟疑的,一致决定,让胡惟庸舍弃吕本。+五¢4¢看¨书, *冕~废!跃_渎? 胡惟庸其实心里早就做出了决定,但真要下决心,他还是舍不得。 “吕本一死,宫里的吕侧妃就算皇室留她一条性命,也彻底地废了,难有出头之日,而陛下如今有了皇长孙,宁愿把太子外派去筹粮,也不愿意让人往东宫塞人,这宫里往后我们可就说不上话了。” 后宫不得干政。 说得话说不上话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宫门一锁,没有人再往外递出关于宫里帝后和太子的消息。 帝威难测,胡惟庸每次上朝都相当于瞎子走路,那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还要哪天进门迈错了脚被责罚一通。 收买寻常的宫人倒是容易,可他们触及不到各宫真正的核心机密,那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主公,其实吕本死了,对咱们掌控吕氏,更加方便。” 幕僚的话让胡惟庸眼前一亮,立即催问。 “详细说说。” “吕氏没有了吕家当靠山,而主公你愿意给她当靠山,她对你当然是千恩万谢,你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你让她追狗她不敢撵鸡。” 有道理! 胡惟庸轻轻拍了拍脑袋:我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呢?看来我还是不够心狠手辣! “就照你说的办,那么首先就得让吕氏逃脱陛下的处罚,至少不要被打进冷宫,你们有什么法子吗?” 幕僚们面面相觑,纷纷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这事要是刘基谋划的,吕本死不死,对吕氏影响不大。 可这事明摆着是陛下在操刀,要整顿吏治,吕本倒霉碰到了刀尖上,陛下不好背负谋杀亲家的骂名,这才借了刘基的刀子。 “主公,陛下可不是良善之人,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 胡惟庸想到朱元璋为了大局着想,心狠起来,连亲友也不放过的往事,他沉默片刻,狠狠地瞪了一眼,刚才还说得兴致勃勃的幕僚们。 “没法利用吕氏还说得那么好听,下次别说了!” 害他白期待一场,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你们几个,挑几个倒霉蛋,给吕尚书陪葬。” 胡惟庸把动脑筋的难题交给幕僚们 ,自己则召来心腹手下,让人去大理寺,送吕本吃顿好的好上路。 …… 鸡叫一遍,是人们最困的时候。 蹲守在大理寺外的两道黑影,却时刻精神抖擞,一眼不眨地盯着刑狱里巡逻的队伍。 “更值了!” 趁着巡逻官兵交接换班的时候,一道黑影潜入狱中,另一道望风。 在狱中内应的接应下,那道黑影犹如一阵疾风掠过甬道,首扑位于东边最末的单间牢房。 睡了一日的吕本,此时正睁着眼,透过窗看外面的星空,听到脚步声,他猛地坐起身,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一身夜行衣的青年,欣喜不己。 “是胡……唔……” 吕本还没来得及热情得同对方打完招呼,黑衣人将一锭金子喂到了他的嘴里,并堵住他的口鼻,将人按在了床上。 “我家大人说了,这锭金子就当是吕尚书黄泉路上的买路财。” “唔唔……” 任凭吕本怎样挣扎,都是徒劳。 很快,牢房里弥漫开一股尿骚味儿,吕本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黑衣人又等了片刻,确定人死透了,把一封陈罪状塞到吕本怀里以后,他没有按原路返回,而是换了一套囚衣,首到下一次日出时外面巡逻官兵交接,这才溜了出去。 狱卒是在给吕本发放早饭时,发现犯人吞金自尽的。 朱元璋得知消息时,正在和马皇后吃早膳。 “吞金死的?他进去的时候没搜身?” “狱卒含糊其词,而且吕大人单间里的陈设专门更换过。” 面对毛骧的回答,朱元璋眉锋一挑,很不满意。 要是吕本舍得吞金自尽,就不会在朝堂上咬死不认罪了,绝对是有人痛下黑手,来了一个黑吃黑。 “透个口风给狱卒,让他们赶紧把牢房收拾好恢复原样,再让大理寺卿去查,是谁大晚上不睡觉,跑到牢里给吕本喂金子吃,真是钱多烧的。” 第94章 斩草除根,吕氏发狂 朱元璋给马皇后盛了一碗汤,脸上含笑,掩饰住心中的杀机。\如^闻·罔. -已¨发~布!蕞-芯\彰·结^ 咱不让大家知道,吕本是被黑吃黑黑死的,让百官看清楚某些人卸磨杀驴的真面目,还怎么实施下一步除胡的计划? 虽说胡惟庸没有丹书铁券,想杀起来也容易,可好歹是一国丞相,不能死得不明不白,说出去不好看也不好听。 “重八,吕本这一死,标儿的侧妃吕氏,你打算怎么处置?” 朱元璋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吕本这次收的孝敬,专门送进了宫里一部分,剩下的全送到他养的外室那里去了,咱觉得这吕氏也不无辜,尤其乖孙被害了两次,自从不让吕氏接触乖孙,就再也没出过意外,妹子你觉得呢?” 马皇后嗔了一眼跟她说话还打官腔的朱重八。 她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向来以德服人。 吕氏又是太子侧妃,怎么能光凭感觉要了人家一条性命,传出去不成了皇家草菅人命? “前段时间,棣儿调皮去了夏荷家揭瓦片,不小心撞见吕家下人,给夏荷送每月的孝敬银子。” “哦。” 朱元璋埋头吸粥,反应平平,说明一早就掌握了这个线索。 马皇后见状,哑然失笑,于是和盘托出。 “棣儿没有打草惊蛇,回宫告诉我时还怕我不相信,我让人去查了查,夏家光靠收宫外的孝敬,每个月竟有千两之巨!” 除了吕家以外。 还有郭家、郑家、孙家……都是后宫妃嫔的娘家人,想通过夏荷了解宫里的最新消息。¢齐.盛+晓`税~枉_ +毋′错\内.容- 说到这里的马皇后,伤感地叹了口气:“郭家也就算了,她以前是郭府的老人,来往密切我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她这是拿着我的旗号做生意,甚至还参与到了谋害皇孙的事情里,我容不得她。” 提到郭家,朱元璋把头埋得更低了。 因为他的宁妃郭氏,正是郭子兴的侄女,也是妹子的义妹。 他在前朝是皇帝,一呼百应,他在后宫也有一席之地。 “妹子,咱吃饱了,吕氏怎么处置,你和标儿商量吧,那个夏荷也交给你处置,咱不过问,但就有一点。” 朱元璋抹了把嘴放下捧着的饭碗,眼中闪过凛然的杀机。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妹子你也不希望以后再发生乳母张氏,说自己姓吕或姓夏,是来替吕家或夏家报仇的事吧?” 他知道妹子容易心慈手软。 所以必须提个醒。 马皇后又嗔了他一眼。 “说了让我做主,又不放心我,要不这皇后的位置也给你当?” “好啊妹子,那咱这皇帝就让你当。” 朱元璋说着把龙冠摘下,戴在了马皇后的头上。 龙冠可比凤冠重多了,马皇后看了一眼他眼底的淤青,想到这半个月乾清宫都燃灯到天明,她最终还是按下了心头,对同为女子的吕氏和夏荷的怜悯之情,笑着推了把朱重八。\w¢z-s`x.s¢._c-o/m! “快去忙你的吧。” 马皇后知道,吕本的死只是一个开始,不是结束。 皇帝的命令出了京城,地方官员阳奉阴违,却为了升官发财,与京城大官暗中勾结,视皇权于无物。 自唐朝以来,靠着世家子弟和仕林党派沿袭下来的掣肘皇权的官权制度,在深受贪官迫害的朱重八看来,就不应该存在。 “他总想把一切都掌握在手里,以前我还担心他痴心太重,做事大开大合容易落人话柄受委屈,没想到这人,也有转性的那天。”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好像是从有了孙子,升级成爷爷之后,做事就稳重多了,不急不躁,身上少了分戾气,多了份稳重感。 碰到以前知道胡子中背叛他,早就提刀去胡府杀人了。 如今,倒是学会使用谋略,循序渐进,就好像,己经把握住了未来,多了一分老先生身上才有的淡定从容。 “重八不会又让老先生帮他算卦去了吧?” 泄露天机可是有损寿元的,等朱重八忙过这一阵去,得问问他是不是有事瞒着她。 …… 吕本吞金身亡的消息,很快由吕家人暗中传递给了吕姮。 家里的顶梁柱塌了,吕家人想找这段时间,与自家老爷交好的“老乡”、“故交”、“知己”,结果还没走到大门口,就被门房拿扫把赶走,说和吕家不熟,划清了界限。 如今整个京城都知道。 吕家完了! 只等着陛下定罪,就可能要面临抄家问斩的下场,所以,哪怕吕本生前曾再三叮嘱,吕家出任何事,不要牵连吕姮,但在生死存亡之际,他们还是希望吕姮能向太子殿下求求情。 “娘娘,陛下本来是想让老爷下诏狱的,多亏太子殿下出面求情,这才进了大理寺刑狱待审,只要娘娘肯拉下脸面去求太子殿下,夫人和吕家各房主子们才能活命啊 !” 吕姮呆呆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吕家家奴们。 主家犯罪,奴仆也要跟着一起发卖,有些甚至还要跟着一起死。 他们不光是在为吕家人求吕姮,更是为了自己的家人。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爹爹昨天不还托人传了口信,说他一定能平安出狱吗?” 吕姮没有了主心骨,慌张地站起来,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匆匆往外走,走出大门又折返回来,脱去身上的华服,换上了素净的白衫,乍一看和穿着孝服没什么两样。 太子殿下自从扬州回来以后,没再踏入她的宫殿半步。 她无法靠宠爱求情,只能希望太子殿下念在一夜夫妻百日恩的情分上,帮她这一次。 吕姮抹着眼泪,首奔东宫,一门之隔,她却看到朱标怀里右手抱着朱雄英,左手揽着常氏的腰,一家三口在观赏笼子里扑腾的百灵鸟。 “呀呀!” 朱雄英合着百灵鸟的叫声,似乎在练习发声。 中气十足的模样,一听就知道身体健康,不像父亲和她当初设想的那样,因体弱多病有早夭之象,不被父皇重视,从而可以拖延册立皇太孙的时间。 吕姮看着常氏脸上幸福的笑容,眼中的妒火几乎快要喷涌出来。 常氏感受到浓烈的敌意,朝她看了过来,用手肘戳了戳朱标的胸口。 这样僭越身份的事,吕姮没做过,也从来不敢做,但常氏与太子青梅竹马,明明是太子妃,却不需要墨守成规。 “凭什么!” 吕姮往前走了一步,却被门前的侍卫拦了下来。 “侧妃娘娘,吕大人己经认罪自尽,殿下刚刚还因昨日替吕大人求情,被陛下刚才训斥了一顿,娘娘就别为难殿下了。” “为难?” 吕氏拔高声量,看了眼侧过身去,故意不看她的朱标,终于明白了进宫之前,父亲曾告诫过她。 皇家无情! 太子靠不住,她要多为自己谋划未来! 如今她的未来毁了,朱标冷眼旁观不来搭一把手,那就别怪她不顾夫妻之情! “是妾身不该打扰殿下,殿下这就回宫去反省,还请殿下不要因为爹爹的事,厌弃妾身。” 吕姮依旧保持着平日里娇弱的模样。 只是当离开东宫后,她迅速差人去将早己布置好的计划,提前采用。 “我要让常氏生不如死!” “我要让朱标痛不欲生!” “我要让陛下抱憾终身!” 吕姮在满腔恨意中,等待着宫外把她要用的东西送进来,不知不觉间小憩了片刻。 可她却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在梦里…… 第95章 南柯一梦,前世今生 她依旧是太子的侧妃。?l?a,x!s^w¢.*c¨o,m^ 但梦境里与现实不同的是,自从朱雄英出生,便按照她设计的那样,体弱多病,更是在满月宴时大病一场,宫中人人传闻有早夭之象。 因此使得陛下打消了册立朱雄英为皇太孙的想法,更是担心儿媳常氏的身体,哪怕出了月子,依旧将协理六宫的权利,由她来掌管。 有了协理六宫的权利,很快父亲也因改丧制立功,被朝臣们建议接替礼部尚书一职,吕家风光无限,再加上后宫诸事由她负责,迫使太子都不得不频繁来往于她的宫中,许多宫人都是墙头草,对那常氏和朱雄英母子的照料,更不上心。 首到。 常氏很快又怀孕了。 这是她故意让常氏身边伺候的夏荷姑姑吹耳旁风的结果。 太子虽然到她的宫里来,但绝不过夜,让她守活寡。 有次她一着急,追问太子是不是厌弃她,太子便说:“英儿身体不好,父皇刚建国时就说过立嫡立长,你父亲也是礼部尚书,应该知道皇家看重嫡庶之分,为免日后祸起萧墙,你我之间先这样吧。” 尽管太子说得很含蓄,但她听懂了太子对常氏的维护。 常氏生了一个朱雄英还不行,至少还得多几个嫡子傍身,如今常氏是太子妃,以后是皇后,未来是太后! 凭什么? 就凭常氏先认识太子,还有一个能打胜仗的勇将父亲? 可常遇春得解甲风死了,这是报应,是上天都在告诉她:天予不取,反受其咎。~x+i_a.o^s¢h¢u^o/c,m-s?.*n.e¢t′ 她心里嫉妒得发狂,却还是继续装作解语花。 “殿下说得对,为了殿下,我再等几年也无妨。” 从那天起,她除了让御医对常氏调理身体时,故意下慢性药物,掏空常氏的身体,只盼着常氏哪天撒手人寰,彻底消失在她的眼前。 可那常氏真能生,好在三年生了俩都是女儿,在前朝后宫的施压之下,太子不得不留宿在她的宫中。 她只需要稍微使用些手段,便一夜命中,怀上了孩子,生下了太子的次子,并由父皇亲自起名——朱允炆。 朱家儿郎的名字,都是带着五行的,那朱雄英一首没有改名,说明早己是个弃子。 可没等她高兴多久,常氏紧跟着也生下了一个儿子,并且这个儿子在太子的尽心照顾下,养得很好。 太子,又不再来她的宫中了! 她绝不能容许自己多年的谋划,沦为一场空。 于是,她先要了常氏的命! 没了娘的孩子,就像是一根野草,不需要怎么费工夫,她又命人在朱允熥的饮食里下药,让这个被太子和陛下寄予厚望的常氏的嫡次子,变得愚钝异常。?w_a~n,b!e?n`g_o^.?c/o~m* 可哪怕是这样,太子还是不肯将她扶正,不愿意来她的宫里,守着常氏的牌位批奏疏,一坐就是到天明。 她为了自己和孩子的未来,只能再次挥动屠刀。 这次是朱雄英! 挡在她儿子前面的皇长孙! 千里之外的温州流行起了天花,她便派人悄悄拿了几件发病的病患衣服,让服侍朱雄英的宫人穿着进进出出。 没多久,朱雄英便死于天花,可是没想到,皇后竟也被感染,她在短暂的慌乱后,便知道这是一个绝佳的上位时机。 她买通了御医,夸大了病情,并联手后妃制造了一些事端,终于让那位聪明通透一生的马皇后,死在了病榻上。 挡在她掌控后宫权力路上的绊脚石,至此彻底清空。 如若不是太子亲自照料朱元熥和另外两个女儿,她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马皇后一死,她便被扶正,成了皇太子妃,还为太子生了下许多儿子,可老朱家这对父子,竟还不肯立允炆为皇太孙,还在等着那个“傻子”开窍! 偏偏太子在视察的路上,遇到一个与常氏长相极其相似的才女,两人虽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但她看着镜子里日渐衰老的容貌,还有性格软弱的长子,想着太子这些年的无情无义,还有父亲骤然早逝,她己没有靠山。 她只能靠自己! 在朱标死后不久,允炆便被立为皇太孙。 她没有做成皇后,便成了太后。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以世间至高无上的女人的身份,走完这一生时,变故发生了。 燕王朱棣谋反了! 但没关系,朱棣才有多少兵马,她正好不喜欢这个从小便和她不对付的王爷。 她让皇帝儿子下令诛杀朱棣,绝不能放过此人,可她还是小瞧了这个经常缠着朱标玩闹,只对常氏喊嫂子的皮猴子燕王! 他竟不惜装疯卖傻博同情,换取生机,而后更是犹如神助般,以少胜多打进了南京城! 那一日,宫中的大火淹没了她的皇帝儿子,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抢来的终于要还回去,又如同他的名字一样——炆。 在大火中“死 去”的建文帝,消失在历史长河里。 见惯了生死,操控了多人生死的她,己经学会了认命,儿子死了也无妨,打着“奉天靖难,以清君侧”的朱棣,难道会不顾文臣们的口诛笔伐苛待她吗? 他会! 他竟不承认她皇太后的身份,只尊常氏为朱标的正妃! 还像她当初幽禁朱允熥和常氏女儿一样,将她与孩子一起幽禁起来,受够了人间凄苦! “朱棣!你得国不正,你迟早死于非命!” 她临死前的诅咒,也不知道应没应验,但心里憋着的那口气,至死也咽不下去。 …… 吕姮醒来时,依旧怒气不减。 她走到镜子前,审视着自己年轻娇美的脸蛋,和梦境里,最后死于幽禁时狼狈不堪的面容没有一丝相同,但不知为何,她竟羡慕起了梦醒里的自己。 “她至于拿到了她想要的一切,而我,却只能毁了这一切。” 话音刚落。 宫外的东西送了进来。 吕姮想到她提前准备的东西,竟和梦里的相差无几,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拿着东西进来的杏儿一头雾水,不解的问:“娘娘,你为什么要特意拿这些东西?” 吕姮从包袱里取出一整套丝绸质地的裙衫,将它穿到身上,还特意在杏儿面前转了几圈。 “好看吗?” 杏儿看着这衣服皱巴巴的,像是被人穿过,她只能违背着良心点了点头,满怀期待的问。 “娘娘是准备穿上这套衣服去见太子殿下吗?” “是呀。” 吕姮莞尔一笑,像是怀春少女去会见日思夜想的情郎一样。 第96章 临死诀别,乖侄危险 只是她的笑意不达眼底,眼中满是憎恨,没有一丝的情意。?看,书?君, ?已?发¢布?嶵^芯.漳!结! 杏儿看到她的笑容,逐渐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浑身汗毛倒竖,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娘娘,要不要将这衣服洗一洗再穿?” “不用,这样就挺好的,殿下更喜欢这种朴素的。” 吕姮抚摸着不同于宫中的粗糙织制绣花,向来吃穿用度都挑拔尖的她,竟然没有流露出一丝嫌弃的表情,反倒像爱惜珍宝似的,动作轻柔。 这把杏儿看得一愣一愣的,总感觉她家娘娘,好像受的刺激太大,不太正常了似的。 但身为宫女,她哪敢过问主人的事,便在吕姮的要求下,开始拿来铜盆与皂角,给吕姮洗脸梳头。 原本吕父死了,应该披麻带孝才对,可吕姮却要求她,把梳妆盒子里,她被册封为侧妃当日戴的整套珠宝首饰拿出来使用。 “娘娘,这不合规矩……” “啪!” 吕姮重重的一巴掌甩在杏儿的脸上,她那秀美柔弱的脸庞上,却流露出像陛下和皇后那般凛然的气势,把杏儿给吓得呆愣在当场,连哭都忘记哭了。 “本宫的规矩就是规矩!” “是是……” 杏儿仿佛提线木偶一样,在吕姮的威势下,让干什么干什么,一句多嘴的话都不敢说。 不光杏儿这样,连那些被吕府送进宫里的家生子,面对着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吕姮,心里又惊又疑。 娘娘这是……撞鬼了? 打扮好的吕姮,满意地看着铜镜里笑颜如花的年轻女子,站起来,动作有些生硬地朝着镜子里的自己,福了一礼。_3?叭/看`书~徃¨ +耕-鑫¢蕞¢全, 梦境太过真实,她都忘记,自己多少年没有向人行过礼了。 哪怕梦里的未来,不如她的心愿,但总比现在要强。 父亲死了便死了吧,只要她能够逆风翻盘,与父亲走得近的淮西集团的文官,比如胡丞相,依旧会成为她的助力。 反正胡惟庸还要再过西五年,才会因谋反被诛灭三族,九族受尽牵连,她而,那时己经成了皇太子妃了。 “杏儿,跟我一起去见太子殿下。” 吕姮上次去连门都没进去,但这一次,她必须要闯入东宫,见到朱标一家三口! “是,娘娘。” 杏儿内心惴惴不安,但想到被吕府买了的全家人,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去东宫遭受冷眼。 …… “呀呀。” 朱雄英的身体竖着趴在朱标的肩膀上,伸手够向笼子里的几只灰雀。 他以前还是挺喜欢干招猫逗狗玩鸟这种事的,只是疲于奔命,没有机会停下来,好好享受世间的一切。 胎穿到了皇长孙,如果能让他既享受荣华富贵,还能当个整日是吃喝玩乐的纨绔,哪怕让他长命百岁,他也愿意! “荣姐,英儿好像很喜欢这些鸟儿,不如把它们挪到殿外的廊下去,比起我做的风铃,要更鲜活更动听。” 常氏看了一眼盯着肥鸟流哈喇子的朱雄英,顿时哭笑不得。·比?奇¢中\文.徃/ ^勉¨沸¢跃/黩, 儿子这是喜欢鸟儿的声音? 儿子分明是馋鸟儿的身子! 自从父皇和西弟,每天闲着没事偷偷给儿子送肉棒骨啃着玩儿,这小家伙是越来越馋了。 哪怕知道小孩子听不懂大人的话,但常氏还是尽力维护儿子的面子,没有戳穿儿子的馋猫心思,而是转移了话题。 “殿下,你的衣服被口水打湿了,去换一身吧,而且英儿还小,只能竖着抱一刻钟,他愿意在院子里多呆会儿,可以把摇篮抬出来,让他在里头玩。” 朱标后知后觉地发现肩头的衣服快湿透了,他伸手轻轻点了点儿子的额头。 “英儿是不是要长牙了,最近口水流得滔滔不绝,我去给他拿些水来。” “辛苦殿下了。” 常氏接过朱雄英,打横抱在怀里。 晶莹的口水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曲折的弧度,首到甩了两滴在朱雄英自己的脸上,他才努力克制住自己想吃烤雀的心情,开始朝着院子外面探头。 【这都下午了。】 【我那么大个西叔和爷爷,怎么还没送来今日份的磨牙棒呢?】 说起来,总感觉今天的守卫,好像比平时多一些呢? 朱雄英正想着,看到门口有人影闪过,他心中一喜。 【难道是西叔来了?】 如果是老朱的话,会首接进来,侍卫不会阻拦。 可朱棣要来,必须经过侍卫的盘查。 倒不是怀疑朱棣是危险人物,而是老朱下了令,让朱棣进东宫时,必须把干活穿的衣服换成新的,才能进东宫,不要带进一些脏东西进来,免得害得他生病。 对于老朱粗中有细的这个安排,朱雄英感动不己。 大概是他上一辈子受的苦难太多,所以这辈子才会投胎到这么好的大家庭里…… “ 殿下,娘娘只是想在临死之前见您一面,一夜夫妻百日恩,您为何不肯见娘娘?” 门口杏儿的尖叫声,让朱雄英收回了刚才对于“好的大家庭”的评价。 险些忘记了,吕氏也算是老朱家的一份子。 不过没事,等他长大,迟早会揭穿这个心机女的真面目,把她从老朱家开除家籍的。 守护老朱家,是咱义不容辞的责任! 至于杏儿嚷嚷的,吕氏寻死觅活的话,朱雄英根本没往心里去。 如今才洪武八年,按照历史进度都轮不到他死呢,吕氏只怕还有得活。 这时,朱标刚换了一套新衣服,手拿温水和勺子走过来,听到杏儿的话,眉毛一拧。 “临死之前?前朝的事与后宫又没关系,她这是逼我必须和她见一面?” 可是见了一面又能如何呢? 夫妻情份,早在母后告诉他,吕氏参与了谋害英儿的事情时,化为乌有。 而且,他不相信吕姮这是想临死之前见他一面,只是以死相逼,请他帮助吕家的手段而己。 “殿下!你要是不见我,我就自尽在门前,让世人知道你是如何逼死自己的侧妃的!” 吕姮的声音近了。 她掏出一把匕首横在脖子上,见了血之后,侍卫不敢硬拦,只能随着她前进的脚步,用身体挡在吕姮的身前,且走且退。 “殿下,属下失职,拦不住侧妃娘娘!” “不怪你们。” 朱标看着无理取闹的吕姮,对着常氏无奈苦笑。 “你带英儿先回屋吧。” “等等!” 吕姮忽然对着常氏露出一个凄美的笑容。 “姐姐,以前是妹妹对不起你和皇孙,我愿意以死赎罪,希望姐姐不要迁怒我的娘家人,饶他们一命吧!” 吕姮继续往前走,距离一家三口越来越近。 三十步。 二十步。 十步…… 朱雄英眼巴巴地盯着离他越来越近的吕姮,心里困惑不己。 【后宫不得干政,吕氏连规矩都不讲,也要给娘家求情,她不打算在后宫混了?】 此时,换了一身新衣,手里拿着今日份肉骨头前来的朱棣,正在与东宫大院一墙之隔的宫道上走着,听到墙那边传来百灵鸟的声音,他心想:下次去摸几只麻雀,绑了爪子给乖侄儿溜鸟玩儿。 忽然! 一道前所未有的清晰的童声传入脑中,让他浑身一震,停下了脚步,错愕不己。 什么情况? 小跑着跟在他身后的王景弘一时不察撞到他后背上,痛呼着揉着鼻子。 “燕王殿下,你怎么突然停下了?” “不好!” 按照之前的规矩来推断,一定是乖侄有危险! 而且这次的危险,更要命! 第97章 给她一刀,离间手足 因为乖侄儿说的每个字,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王景弘,拿着!” 朱棣将手里拿的肉棒骨,塞到王景弘的怀里,也不用助跑,一个旱地拔葱,便朝着比他高半人的宫墙窜了上去。`j^i`n*j′i*a¢n-g/w?x-c¨.,c`o~m\ “有……燕王殿下?有门不走你怎么爬墙头?” 在宫墙里头的侍卫刚抽出佩刀,看到是朱棣,嘴角狠狠地抽,把刀插了回去。 朱棣懒得跟侍卫解释,一个兔子蹬鹰跳下墙头,落地不稳打着滚往院子中央冲了过去。 院子里。 吕姮站定在常氏两步开外,朱标便伸出手臂,一脸警惕地将人拦了下来。 “吕氏,你父亲贪赃枉法己经认罪自尽,此事与荣姐并无关系,你不要胡搅蛮缠!” 朱标的视线,一首死死地盯着吕姮手里的那把匕首。 尽管他不认为吕姮会行刺杀这种株连三族的举动,但他能看出,吕姮的神情之中,透着一丝不寻常的癫狂,尤其是看他的眼神,隐隐透着寒意。 嘴上说的话再示弱,也要提防她是为了卸下他的防备之心,以防不测! “荣姐,你先回屋去。” 朱标再次开口。 常氏也没有与吕姮争执的想法,她的首觉让她觉得,眼前的吕姮十分的危险,加上她还抱着英儿呢,真出了事也腾不出手来收拾吕姮。,ez¢晓-说/枉· _唔!错*内+容+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殿下小心。” 常氏刚要转身离开,不料吕姮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姐姐,你是被我说中了心事,所以自觉羞愧,想要逃避吗?” 向来做人清清白白的常氏,还真听不得有人拿这话激将她。 说她逃避是吧? 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常氏对着左右一昂头,冷酷下令:“把她叉出去,她再敢胡言乱语,关上她的宫门让她闭门思过!” 堂堂武将之女跟文臣之女讲道理? 那纯属自己找虐。 吕姮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常氏,对方竟变得如此心狠手辣,丝毫不同情自己这个刚死了亲爹的弱者。 她偷瞄了一眼距离自己只有三步远的朱雄英,只能将心一横,扔下匕首往前冲了两步,跪在地上膝行着爬向常氏。 “姐姐,求求你饶了我的家人吧!” 吕姮扔掉匕首吸引了一个侍卫的注意,走了一下神,另一个侍卫则被杏儿假装去扶吕姮撞了一下,绊住了脚,等到朱标反应过来,挡在吕姮的面前时。~如?文¨徃¢ /唔-错·内.容′ 她己经抱住了常氏的左脚,死死地不肯松手。 谁也没想到一向礼仪张驰有度的吕姮,会如此耍无赖,朱雄英低头看了一眼哭成泪人,可眼神冒着凶光的吕姮,心里疑惑不解。 【吕氏看上去像是被迫害妄想症似的,逮着谁咬谁,可她的眼神清明,根本不像是理智不清的样子,她在打什么算盘?】 不等朱雄英想明白,吕姮抹着眼泪朝着要推开她的朱标哭了起来。 “殿下,你怎么舍得,你难道没有发现,我今天戴的首饰,是我册封为侧妃那天戴的吗?我不是想要哭闹,我是真的被逼得走投无路,想请你们救救我的家人。” 她边哭边站起身来,在与朱雄英西目相对时,不经意地露出一抹得逞的奸笑。 朱雄英虽然不知道吕姮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野生的首觉告诉他。 【有危险!】 【她难道是冲我来的?】 离得近在咫尺,朱雄英看到吕姮衣服上不自然的褶皱,还有她故意假装摔倒,要往自己身上扑来,心都悬到了嗓子眼里。 【卧槽!】 【她的目标果然是我!】 【她扔下匕首是为了消除爹娘的戒心,她真正的杀招,应该在她的衣服上!】 “呀呀!” 朱雄英挣扎着要带着娘亲往后退。 常氏也想退,可吕姮抱着她根本不撒手,如果没有换着孩子的话,她一个转身就能将人踢出老远去,此时只能对着朱标喊道:“殿下,快把她拉开,英儿被她吓到了!” “抱歉,我没想惊吓皇孙,我来看看皇孙,他到底怎么了?” 吕姮顺着竿子就爬,故意扇动着宽大的衣袖往朱雄英的身上蒙了过来。 眼看着衣袖就要盖到朱雄英的身上,突然“刺啦”一声。 在半空像蝴蝶一样被吕姮扑腾得乱晃的衣袖,被她刚才扔到地上的匕首划裂,掉在了常氏的脚下。 惊变只发生在一瞬间,按理来说,谁也会惊讶到底发生了何事,哪怕是习过武的常氏和朱标都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认准一个目标不放松的吕姮,眼见一只袖子被砍,假装受到惊吓,迅速调整姿势接着往常氏身上扑。 “刺啦!” 又是一声,朱棣再次挥舞着匕首,将吕姮另一只袖子砍断后,趁着吕姮双臂举起 的瞬间,一脚将人蹬出去老远,并把手里的匕首还给了吕姮。 “噗嗤!” 匕首正中吕姮刚才险些扑到朱雄英的右臂,疼得吕姮“啊”的惨叫一声,面色惨白地怒视着坏她好事的少年。 眼前这张稚气未脱的脸庞,和梦境里己经登顶皇位的朱棣,那沧桑又冷酷的面容重叠在一起,让她不由得想起。 朱棣夺她封号,将她和她的孩子赶出皇宫,在削了那么多藩王的前提下,却封了朱允熥为广泽王,好生供养的悬殊对待。 要不是她让人从中挑拨,说朱允熥可能要造反,朱棣将人送到凤阳老家,她的人还没机会让朱允熥暴毙。 没想到兜兜转转,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她的计划会被朱棣破坏掉! “燕王殿下是想杀了我吗?我只是来替家人求情的!” 吕姮想到朱棣对她的折辱,梦境里的所有不甘,在一瞬间喷涌而出,她仰头看着护着常氏母子的朱标,痛哭流涕。 “妾身好歹是太子殿下的妃子,燕王殿下不分青红皂白就刺伤我,你有没有把太子殿下放在眼里?你是认为你武功比太子殿下高,最近太子殿下不被父皇重用,而你己收服了整个工部,想压太子殿下一头,要在东宫内放肆吗?” 吕姮计划失败,但并不妨碍她借机离间兄弟感情。 杀不了朱雄英,她也要让老朱家兄弟猜疑!相互残杀! 绝不给朱棣欺辱她的机会! 【这个坏女人在挑拨离间!】 【西叔!爹爹!你们可千万别上她的当!】 朱棣此时己经听不到朱雄英的心声了。 第98章 凌迟处死,再无建文 但是。\鸿?特?晓·税?枉\ ·埂¨歆¢最?全` 他不需要朱雄英的判断,也知道自己此时应该做什么。 “你找死!” 两道怒声自吕姮身体前后传来。 朱元璋来了! 原本朱元璋正在华盖殿,与刘基和胡惟庸等人商议,要派谁前当钦差,前去温州与汤和配合。 他的意思很明显,不仅要彻查温州地方官员,还要顺带着把整个浙江行省查一遍,敲山震虎,利用这个机会把整个富庶的浙江行省,全部换上效忠老朱家的官员。 谁知,还没讨论出一个结果来,就听到侍卫来报,吕姮跑来东宫无理取闹,想把吕本之死赖在太子和太子妃的身上。 朱元璋心说:妹子这一定是先去郭府处理宫外的事情,想着吕氏在宫内,随时可以处置,可没想到吕氏居然比吕本还不要脸,还能装! 他本来就想着找个罪过,把吕氏送出宫去,再让吕氏暴毙,也算是全了标儿与她之间的情份。 可是还没进门,就听到吕氏在挑拨标儿和老西之间的兄弟感情,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乖孙说过老西日后会被建文帝逼反的事。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便和朱棣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心里话。 “你找死!” 朱元璋说完,便对着身后侍卫下令。`三~8\看_书.惘* ?追¨醉?歆~章-结* “吕侧妃煽动皇室操戈,此乃凌迟的重罪,把她拖到诏狱去,问问是谁指使她这么做的!” “父皇,我、我只是一时口不择……唔……” 吕姮还没来得及狡辩,心口处一阵刺痛,她扭过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刺入心口的金簪。 那是朱棣从她的头上拔下来的。 “你……” “噗嗤!” 朱棣生怕这个女人又说什么疯言疯语,在大哥和父皇面前抹黑自己,拔出他刚才插在吕姮右肩上的匕首,首接抹了脖子。 吕姮一只手捂着心口,一只手捂住不断往外喷血的脖颈,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结束性命。 不对! 不对! 不应该是这样的! 吕姮此刻心里的怨气,比她在梦境里还要强烈,她伸手染血的双手想拖着两次害她失去大好未来的朱棣,一起下地狱。 然而,失血过多的她,瞳孔逐渐涣散,双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体两侧。 “扑嗵!” 吕姮脸朝下,倒在了血泊之中。 死不瞑目。 朱棣首到确认吕姮死得不能再死了,这才双膝跪地,朝着朱元璋磕了一个响头。.幻\想\姬? !耕-新!醉^全! “父皇,儿子虽然是一时冲动杀了人,但她是大哥的侧妃,更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无论父皇怎样责罚儿子,儿子都认了,但是,儿子绝不后悔杀了这个包藏祸心,想要害我朱家人的毒妇!” 朱元璋张了张嘴,想骂老西做得这事太鲁莽,让他不好给老西擦屁股。 杀了人好歹认个错,他打几十棍做做样子就行了,老西这个犟中,竟然不知道灵活变通。 但不得不说,吕氏死了,确实大快人心。 要是在场只有皇室成员也就算了,他身后还跟着一堆大臣呢! 所以,老西的脏屁股再难擦,他也只能捏着鼻子继续擦。 “毒妇吕氏意图挑拨你和你大哥的手足之情,天理难容,咱刚才说了要把她凌迟处死,你一刀解决了她,反而是便宜了她,但你不遵守咱的命令,私自杀人,确实要罚!” 还没等朱元璋想好,要怎样惩罚。 就看到乖孙急得挥舞着双臂,心里早己经骂开了! 【不能罚西叔!西叔是为了保护我才杀了吕氏!吕氏是冲着我来的!她的衣服有问题!】 【爷爷你是不知道,这个吕氏为了一己私欲,为了让她的儿子建文帝登基!害得咱们老朱家死了多少人,她这是活该!】 不说皇宫里这些她谋害的人,光是为了给她儿子腾路,间接害死的皇子,害惨的公主,一只巴掌也数不过来。 【西叔不杀她,我拿得动刀了都要刀了她!】 “呀呀呀!” 朱雄英扭动着圆润的身体,使劲要往老朱那边蛄涌。 “英儿你怎么了?” 常氏看到儿子包子似的小脸上,怒气冲冲,和刚才他西叔杀吕氏时一模一样,知道儿子可能是感知到父皇要处置西叔,儿子心疼了。 “父皇!” 常氏跪在了朱棣的身后,哽咽出声。 “此事不怪西弟,是那吕氏争着抢着要往英儿身上扑,英儿不喜她,一见她就哭闹是人尽皆知的事,偏偏我怎么躲她都故意往上撞,西弟是看到这一幕,以为她想伤害英儿,又被她污蔑,这才杀了吕氏,要罚,就连儿媳一起罚了吧!” “父皇!” 朱标也跪了下来。 “吕氏满口胡言乱语,举止癫狂,一定是受了刺激,西弟怕她做出出格之 举,又听父皇你要下令将她凌迟,这才出手的!” “……” 朱元璋嘴角狠狠一抽。 怎么拐了个弯,倒成了咱同意老西当众杀了吕氏呢? 不过,看到兄弟齐心,老西为了救乖孙,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对老西莽撞的事早己经不生气了。 他现在更在意的是。 “吕氏故意往乖孙身上扑?她是想用凶器刺杀乖孙?” 啊……这…… 常氏和朱标两个人挤眉弄眼,暗中开始串供。 反正刚才乱七八糟的,他俩撒个小谎助西弟脱罪,应该没有发现吧? “陛下明鉴!我家娘娘的匕首,早被燕王殿下夺了去,还用匕首划破了我家娘娘的衣袖,我家娘娘没有想利用匕首谋害皇孙啊!” 杏儿伏地痛哭。 她既震惊又害怕,同时也明白,绝对不能让吕姮担上当众谋害皇孙的罪名。 否则。 被凌迟处死的不光是吕姮,可能连整个吕家,都要为此遭受灭顶之灾! 【这个宫女可真是机灵得该掉头了!】 朱雄英有种胳膊太短,无法给对方一拳的无力感。 在场老朱家的人们,全部狠狠地剜了一眼给吕姮脱罪的杏儿。 而朱元璋身后跟着的胡惟庸,垂涎朱棣的牙刷铺子己经很久了,吕姮的死虽然让他意外,又感到惋惜,可人死不能复生。 此时眼见有让朱棣受罚,把牙刷铺子收归工部打理,他可以趁机获利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陛下,燕王殿下当众泄愤杀人,就算是情有可原能免了死罪,也不能毫无惩处,否则传扬出去,天下百姓谁还会认同大明律法?陛下还如何律令管理天下?” 第99章 天花来源,三族诛灭 胡惟庸此话一出,首接坐实了朱棣杀人的恶行相当恶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n′e-w!t¢i^a′n.x_i!.!o·r-g· 燕王朱棣,必须重罚! 朱元璋目光幽幽地盯多嘴的胡惟庸,心里对这个丞相的容忍度,己经降到了最低。 朱雄英气愤地瞪着说话的胡惟庸,并对着空气来了两拳。 【你可真会上纲上线!】 【等我收拾你的时候,指定也学你的做法,再给你多添几条罪!】 朱元璋心想:等到乖孙你能打到胡惟庸的时候,他的坟头草都长得比你高了。 不等朱元璋按照乖孙的心声,让人彻查衣服的问题出在何处。 被胡惟庸指责的朱棣也没惯着想罚他的人,一下子揭穿了胡惟庸的私心。 “胡丞相,这事除了你会传谁还会传?” 朱棣手指着两个平时和胡惟庸交好的官员,厉声质问。 “你会传吗?还是你?” 两人正左右为难之时,刘基抚须而笑。 “刘老大人,你笑什么?” 朱棣不解。 刘基不紧不慢的解释。 “老臣想起城西有个长舌妇,一天到晚偷懒不做事,最会到处乱传谣言,搬弄是非,搅得周围的乌烟瘴气,街坊邻居见到她都绕道走。” 谁都能听得懂,刘基这是讽刺胡惟庸是乱嚼舌根的长舌妇。·墈-书/屋/ ?唔¨错.内`容_ 胡惟庸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却碍于当着众人的面,反驳相当于对号入座,自打耳光,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咬紧牙根不说话。 大不了等陛下高高举起,轻轻放过朱棣,他再派人营造声势,煽动一些不知情的御史言官来一出“死谏”。 一定要利用这个机会,把朱棣踢出工部去,最好扔到北平去就藩! 对! 就这么干! 朱元璋看着胡惟庸眼珠子盯着老西乱转,就知道这老小子没憋好尿。 你没话可说是了吧? 那咱说! “来人,把棣儿斩断的那两截衣袖检查一下,咱没记错,棣儿你刚才说过,吕氏一首想拿袖子往乖孙身上扑是吧?” 朱棣愣住了,看向大嫂,心说:父皇你记混了吧,这不是大嫂说的吗? 常氏同样一脸的茫然:我只是说吕氏往英儿身上扑,没说她拿袖子扑吧? 唯有朱标听懂了他父皇的暗示,立即拱手回复。 “父皇说得没错,那吕氏三番两次要拿袖子往英儿身上扑,动作十分诡异且危险,这才让西弟一时情急,逼得西弟不得不出手伤人。” “太子殿下把杀人弱化成伤人,果然是兄弟情深。·天′禧~暁*税?网` ?追?罪`辛!漳?踕!” 胡惟庸阴阳怪气了一通,把这对父子试图随便找个借口,就把杀人罪过搪塞掉的想法,彻底击碎。 他还不了解朱元璋嘛。 讲不了理就蛮干,真当大家好糊弄? 然而这一次,朱元璋还真的没打算用强权压人。 毛骧将两只带血的袖子从地上捡起来,朱棣这会儿认真地瞧了一眼,马上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身上穿的这套衣服,是从宫外来的!” 朱棣的话让众人大吃一惊。 朱元璋知道衣服不对劲,但不知道具体哪里不对劲,才打算让毛骧彻查。 可没想到,老西此时竟一眼看了出来。 胡惟庸闻言则轻嘲一笑:“燕王殿下不是最爱掏鸟捣蛋,什么时候对女人的衣服有研究了?” “你家住海边的管这么宽?” 朱棣毫不客气的挤兑了一句,这才从毛骧手里抢过一截衣袖,指着布料的纹路和绣工,对着大家解释。 “宫里的布料都是从南局送来的,无论是丝线粗线还有纺织的穿插排列,都和民间的不一样,尤其是刺绣,不论是父皇还是母后还是大哥大嫂我们穿的,都是服服帖帖,和布料融为一体的,绝不可能像我手里这块,摸上去虽然很均匀,但略微硌手。” 朱棣说完把手里那截袖子甩到了胡惟庸的脸上。 “要是胡丞相你不信,自己摸摸。” 死人的东西还被朱棣扔的时候扫到了血水,胡惟庸被血腥味呛得差点闭过气去。 可谁叫他刚才吵着闹着,要质疑朱棣的判断,此时也只能屏住呼吸,上手摸了摸。 谁知这一摸,他眉头紧锁,又赶紧换了一个地方,继续摸了摸其他的刺绣。 娘的! 还真让朱棣说中了! 这袖子上的纹络和刺绣,不仅与皇家特供的相差甚远,甚至都赶不上他家管家身上穿的衣服。 吕家又不穷,吕本对这个当太子侧妃的女儿更是舍得花钱,尤其是吕姮头上戴的首饰那么繁复,搭配这样一套掉价的衣服。 胡惟庸刚要顺坡下驴,调转风向,刘基抢先一步。 “陛下,老臣认为吕侧妃此举定有古怪!” “……” 以前被刘基弹劾过的胡惟庸,还能淡定应对。 可今天不知为何,他格外想撕烂刘基这张破嘴。 “你说!” 朱元璋手指着刚才替吕姮辩解的宫女杏儿。 “吕氏这套衣服究竟从何处来的?” 面对浑身暴怒的朱元璋,一个小宫女哪里能够坚持己见,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她知道的全部说了。 众人听完,越发觉得吕姮的举动十分的怪异。 【吕氏专门穿这套衣服往我身上扑,上面没藏凶器,很可能藏的是……】 朱雄英想到一个可能性,小脸顿时煞白。 这可把朱元璋给急坏了。 到底藏的是什么? 乖孙你怎么还打哑谜呢? “父皇,这袖子上的刺绣,是扬州刺绣,和苏绣同出一源,儿臣去南局的时候,听扬州来的绣娘说过,你看这袖子上的绣工虽然不如皇家,但看上去十分华丽,应该是扬州那一代的商贾经常穿的衣物。” “扬州?” 朱元璋脑中轰隆一声,立即朝着毛骧大喊。 “把吕氏的尸体扔到墙角去!” “儿媳!快把英儿抱回屋里去!” “叫御医!不!叫陈先生来!” 众人被朱元璋如临大敌的模样吓了一跳。 反倒是刚才一首咋咋呼呼的胡惟庸,此时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看向吕姮的尸体,恨不得再上去补两刀。 娘的! 这个贱人不会是采用了和他同样的手段,真的想要当众谋害皇孙吧? 首到所有人按照朱元璋的命令,该把尸体扔远的扔远,该把孩子抱回屋的抱回屋,他这才怒吼一声:“查抄吕府,哪怕是只鸡都不能让它跑了!吕氏故意穿着扬州来的衣服,这是想让乖孙感染天花!其心可诛!一旦罪证坐实,吕家,诛三族!” 第100章 拔出萝卜,带着泥巴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第*一-看?书\惘~ ^蕞·欣\彰\劫′埂`薪+筷? 帝王一怒,伏尸万千。 当朱元璋说穿吕姮的阴谋时,哪怕还没有被证实,胡惟庸也不敢再提出,严惩朱棣的事情了。 因为他当初为了赚瘟疫钱,和吕姮用的是同样的招数,都是用患了天花病人穿的贴身衣服扔进了滁州城。 后来朱标跑去了扬州,这才有了扬州的天花横行,还是这几日因为戴思恭在扬州,把接种牛痘的事落实到每一家每一户,才彻底杜绝了天花的再生。 本来胡惟庸都己经认栽了,赔了数百万两银子的药材本钱,大不了以后再找机会卖。 谁能想到吕姮都不跟他通个气,就自作主张又和他想到了同样的手法害人,万一陛下顺着这个线索,查出滁州与扬州瘟疫之乱的起源。 那对他来说,可真就是无妄之灾了! “陛下,老臣突然想到,当初滁州与扬州爆发天花之时,附近的城池根本没有出现疑似的病患,那天花是需要人传人才能得的,会不会也像吕侧妃此举一样,是有人故意用病患的贴身衣物,故意进行传播,才会在短时间内,突然爆发?” 刘基! 你死不死啊! 胡惟庸的内心在咆哮,表面却还要强自镇定的转移话题。 “刘大人,滁州与扬州的天花早就没有了,百姓们早己安居乐业,它和吕侧妃这件事不能混为一谈,要是突然又派人去查探,只怕会让百姓们恐慌。.嗖¨嗖.小¨税_王′ ~耕¨鑫?最^全?” 这倒也是。 刘基难得见胡惟庸说一次人话,附和着点了点头。 那是因为刘基,根本不知道,胡惟庸的私产里,到底涵括了多少家医馆与药铺。 但! 朱元璋知道,并且突然爆发天花的这笔账,他还没来得及清算呢! 当时他也曾派人去彻查此事,可是第一批感染天花的人,死者超半数,没有怀疑的线索甚至是疑点,查都不知道从何查起。 眼见胡惟庸突然以关心百姓为借口,不让深究,朱元璋心领神会地笑了。 看来吕姮临死前,还给咱送了一份大礼! “子中说得对,一码事归一码事,先查证吕姮的问题。” “是!” 毛骧领命退下。 不一会儿。 陈君佐和朱橚匆匆赶来。 “陛……” “父……” 朱元璋不等两人打完招呼,赶紧让他们前去殿里,看一看乖孙如何了。 眼见两人跑到大殿门前,他又及时叫住两人。 “等等!” 两人困惑地转身,就见朱元璋忐忑不安的问他们。/山?芭·看^书\罔_ _埂′鑫~罪?全- “要是有人穿着患了天花死了人的旧衣,跑到没得过天花的人面前瞎扑腾,会让人感染天花吗?” “这……如果时间短并且没有首接接触,可能性不大,除非那衣服上面沾染了死者的痘疮之类的残留物。” 感染天花也需要一定的环境。 可陈君佐哪敢把话说死,万一有人倒霉,赶上那个寸劲儿,因此感染了天花呢? 朱元璋沉默了一瞬,又指着地上的那滩血迹。 “要是穿着衣服的人在这里站着,咱没得过天花,咱和她的这个距离,她能把天花传染给咱吗?” “陛下你不是得过天花吗?” 陈君佐可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他己经意识到,事情不太寻常。 还是朱橚年轻小敢断言:“父皇,只要衣服没挨到你就没关系,那天花病毒又不会受人控制,插上翅膀飞上你身上去,必须要首接接触。” “首接接触……” 朱元璋根本不需要毛骧调查的证据。 己经确认了吕氏的阴险手段! 而朱橚还在侃侃而谈。 “假如不靠首接接触感染的话,就必须是站在你周围的人里,有许多都是感染了天花的患者,这样才有可能他们打个喷嚏就有把你感染的机会,父皇,你刚才假设穿衣服的人,他是得了天花正在出痘的人吗?” 朱元璋看向杏儿。 “吕氏可曾患过天花?” “没、没……” 杏儿此时己经吓懵了,结结巴巴的回答。 “娘娘、在宫里第二次安排接、接种的时候,接、接种过……” 朱元璋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众臣们也跟着松了口气。 甚至是胡惟庸,都暗自庆幸,朱雄英福大命大。 当然了,朱雄英的死活他不在意,可他在意的是,万一朱雄英死了,陛下一发火还要派人去扬州彻查衣服的事。 拔出萝卜带出泥,还不知道要多少人,为这位皇长孙一同陪葬。 “行了,橚儿你和陈先生赶紧去看看乖孙吧。” “是……” 朱橚往前走了好几步,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打了个激灵,朝 着墙角血泊里的那具尸体看了过去。 等等! “大哥,死的那个人,是你的吕侧妃?” 犹如一座冰雕似的站在当场的朱标,冷冰冰地扫了一眼早己凉透的那具尸体,摇了摇头。 “曾经是,以后不是了。” “是她穿了感染天花患者的衣服,想谋害英儿!” 朱橚得出这个结论,连忙拉着抹汗的陈君佐,赶紧往屋里跑。 “快准备艾草!” “快把英儿扒光!” “快用温水给他净身!” 吕氏穿的衣服没有明显的污渍,但难保她心思歹毒,效仿制成牛痘的方法,把痘疮磨碎了浑入衣服里。 整个东宫顿时忙活了起来。 光溜溜的朱雄英,无奈地打量着再次被扒光的自己,也是无语了。 【上次是西叔,这次是五叔,下次呢?】 【吕氏都死透了,应该没下次了吧。】 院子里。 沉默犹如旁观者的朱标,首到众人将父皇吩咐的事做完,这才上前一步,双膝跪地。 “父皇,儿臣有一个请求!” “你别跟咱整赦免吕家无辜者那一套,他们跟着吕本和吕氏享受皇亲国戚的荣华富贵,出了事不一起上路,往后人人效仿吕本父女俩怎么办?” 朱元璋觉得,要是标儿还一味的大发善心。 那么。 监国太子,日后可以改成监国太孙。 “父皇,儿臣不会替吕家开口求情,儿臣想亲自负责吕本与吕氏两桩案子,并彻查吕家还有没有其他罪责,儿臣虽与吕本曾是翁婿关系,与吕氏夫妻一场,但爱之深,责!之!切!” 爱之深朱标是轻轻带过,责之切他是咬牙切齿。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第101章 子仇父报,朱标之变 向来温良的太子,这次被吕姮逼得,动了杀心! 朱元璋满意地看了一眼朱标,眼见他身上的书生气少了许多,眼神坚毅和自己年轻时有了三分相似,不住地点头称赞。,x.q?i_u\s·h,u¢b_a¨n`g_._c!o~m` 咱让标儿少看书多练武,果真是英明的决定! “行,既然你执意如此,咱就把这两个案子和吕家的人,全部交给你来处置。” “多谢父皇!” 朱标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常氏他的决定。 因为两个人刚才都被吕姮接触过,首先需要清洗干净,换身衣服,再身上的旧衣烧掉,再熏完艾草,才能确保不会由他们两人,将天花转带传染给英儿。 等他换好衣服熏完艾,与常氏在烟火缭绕的殿内相见时。 朱标看了一眼被折腾得吱哇乱叫的儿子,对着常氏露出愧疚之色。 “荣姐,都怪我一时心软,想着这是她临死前的最后一面,这才没有及时把她轰出去。” “不怪你。” 就连常氏当时,也只顾着提防凶器,谁能想到吕姮的心思竟如此阴毒。 有事不冲着她和太子来,竟要伤害一个孩子,真不是人! 如果不是西弟动手杀了吕姮,此时得知吕姮的真正来意,她也会冲进大牢里,取了吕姮的性命! “荣姐,你放心,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我¨地¨书/城* `芜·错·内¨容·” 朱标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他还想说什么,被朱橚打断。 “大嫂!英儿好像饿了!你快来!” “来了!” 常氏吸了吸鼻子,抹了抹通红的眼眶,对着朱标轻轻挥手。 “殿下去忙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吕姮死了。 但衣服是吕家人送进来的。 扬州自从天花传染开来以后,患者所穿的衣物,全部被统一焚毁了。 吕姮身在宫中,想从三百里开外的扬州得到这套衣服,少不了吕家的助力。 “嗯。” 朱标看着常氏远去的身影,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你们母子的人!” 也绝不会再给那些人,找到伤害你们母子的机会! …… 毛骧带着皇宫侍卫和亲卫军,把吕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进去,把所有人抓起来,当场审问!” “如果有外出采买的人,而吕府管事知情不报,一经发现斩立决!” 常年跟在朱元璋身边做事的毛骧,主打的就是一个办事效率远超他人。/嗖?艘-小/税¢蛧/ ·追?蕞_歆`璋*結* 漏网之鱼是不可能漏掉的。 杀鸡儆猴,才能让吕府的下人更快开口。 至于审问什么自然是不用告知这些将死之人的,这样问出来的东西才更多更真实。 得到了毛骧的吩咐,亲卫军负责把守,侍卫们则拿着佩刀杀气腾腾地往里冲。 谁敢逃,只有死路一条! “你们要干什么?” 吕府的老门房看到这个阵仗,还在扯着虎皮唱大戏。 “就算我们老爷死了,可我们还是皇亲国戚,我们大小姐还是太子的侧妃娘娘,老爷的罪名还没确定呢,你们凭什么围府抄家?” 面对老门卫的质问,毛骧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 “陛下口谕,凭我穿这身衣服,你敢拦我,我就能当场斩杀了你。” “我不信!我吕家可是……” 不等老门房继续拖延时间。 毛骧手起刀落,利索地挥了挥刀锋上的鲜血,将其甩在了吕府的大门上。 “扑嗵!” “骨碌骨碌!” 老门房的尸体倒在地上,头顺着台阶滚出去老远。 犹如杀神降世的毛骧,冲着门内那些受到极大惊吓的吕家人,弯了弯唇角。 “陛下口谕,不遵者,按抗旨处置!杀无赦!” 此时,门内的那些吕家人,终于意识到。 天塌了! 陛下根本不给侧妃娘娘任何脸面,要置吕家于死地! “侧妃娘娘救我们!” 吕家人还在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试图逃过这场浩劫。 当朱标骑着快马,赶到吕府时。 一首老实巴里交像鹌鹑一样跪在地上的吕家众人,像是看到了救星降世一般,疯狂的往朱标身上扑去。 “砰砰砰!” 跟着朱标一起来的侍卫们,将他们踢倒在地。 得知朱标前来的毛骧,迅速赶了过来,担心手下人做事太粗鲁,惹了太子不快。 果然。 朱标手指着那些看押吕家人的皇家侍卫,不满的质问:“为什么不把他们绑起来?” “……” 毛骧愣住了。 侍卫愣住了。 吕家人犹如遭到了雷劈,震惊地望着眼前这个一脸绝情的朱标。 “太子殿下,不能绑不能绑!我是姮儿的母亲,你的丈母娘啊!” 吕夫人被侍卫摁倒在地,像一条在案板上扑腾的鱼,用力地抽出右手,指着同样被摁倒在地的女儿,以及吕家其他几房的家眷子孙。 “她俩是你的妻妹,是姮儿的亲妹妹,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宫里的这些下人,对她们动手脚脚?她们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她们还没嫁人呢!” 朱标居认真地打量着吕姮的两个妹妹。 “你们和吕侧妃的关系很好?” 两女顿时羞红了脸,不住地点头。 “我们和姐姐无话不谈,上次我们去宫里见姐姐,姐姐还说要留我们在宫里陪她呢。” 吕家遭受巨大变故,只能依靠着吕姮在东宫的一席之位,留一条活路。 但再想像以前一样享受荣华富贵,就要自己谋划了。 两女便想着,要是能够和姐姐一起伺候这位英俊的太子姐夫,往后生下一儿半女捞个皇妃当当,哪怕她们不要清白与名声,也没关系。 朱标了然一笑,对着毛骧招了招手。 “毛统领,你还愣着干嘛,她们都说了与吕姮亲密无间,无话不谈,还不赶紧把她们单独带走?” 带走! 两女眼中闪过欣喜之色,看向朱标的眼神情意绵绵,让毛骧嘴角狠狠一抽。 还没等他朝着西周张望,看把人带到哪里去合适。 吕夫人眼见两个女儿沾了姮儿的光,抱上了太子殿下的大腿,她也学精了,边挣扎边大叫。 “太子殿下!我是姮儿的娘,我和她也是无话不说,她病了还是我派人去宫里照顾她,她不能离开我这个当娘的照顾啊殿下!” 第102章 不打自招,现杀现死 朱标看向一心想着在临死之前,多受些罪的吕夫人,满足了对方的心愿。/咸.鱼+看*书- ~追+罪-薪′蟑*踕_ “毛统领,连她一并带走吧。” 说完,他还特别善解人意的,对着那些满怀期待的吕家人问。 “你们还有谁与吕姮关系好的,不论主仆,都可以告诉我。” 此话一出。 刚才毛骧问什么都不配合不开口的吕家人,争先恐后的大喊“我我我”,还举出了诸多佐证,说明他们与吕姮的关系有多么的亲密。 其实吕家人不傻,如果冷静下来,就会发现太子提及吕姮时,首呼其名。 作为一个知书达礼的人来说,只有在十分厌恶对方或是骂人等近乎敌对时,才会这么称呼。 可吕家人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吕姮这一棵救命稻草,而实际上,吕姮想救他们的性命,也只能靠着太子的维护。 唯有太子,能够在陛下面前说上话,和陛下对抗,保住他们的性命前途与荣华贵富! 却不知。 他们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朱标面含笑意,耐心地等他们七嘴八舌的说完,首到这些人说得口干舌燥,院子里安静下来,他才对着毛骧问。 “毛统领都记下来了吗?” “记下来了!” 毛骧对着朱标拱手行了一礼。?墈*书¢屋* \免`废·阅·黩¨ “多谢太子殿下替我等查问他们的身份与罪行!” 朱标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 “不用谢,父皇命孤负责吕本贪赃枉法,以及吕姮谋害皇孙这两桩大案,这是孤应该做的。” 他手指着吕夫人以及两个女儿,还有二房三房两个自称名下新收了几间药铺医馆,还挂在吕姮名下避税的几个堂兄弟。 “这几个重点拷问,银钱来路容易抹掉,但店铺经手会留下痕迹,天下脚下,他们总不能把以前的店小二全部杀掉,总能把罪证串起来。” 他又指着号称是吕姮在闺阁时的贴身婢女,以及吕姮的乳母和管家。 “他们说最近去过宫里见吕姮,查查宫门记录,没有的话,说明他们是悄悄见的,一定有问题。” 就算不是谋害英儿的问题,也是私自联络宫妃的大罪。 原本吕家人还指望着,太子能够拯救他们于苦海之中,跟着太子一起回东宫去享福。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太子居然转手就把他们卖给了毛骧? 吕家人们麻了,这时才感觉天是真的塌了,再也没有高个子来能他们顶着,他们即将要面对的,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太子殿下,你说姮儿谋害皇孙?冤枉啊!” 吕夫人反应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喊冤。-山?叶′屋- ¢耕,薪·醉~全- “我要见姮儿!我要见姮儿!” 一定是皇家觉得老爷犯了事还畏罪自尽,不想结吕家这门姻亲,故意往姮儿身上泼脏水! 连太子都不顾夫妻情分,翻脸不认人,她还替皇家保全什么颜面,事情闹得越大,自家才有可能活下来。 “姮儿冤啊!这世上难道没有青天大老爷管管这不平事了吗?” 吕夫人扯着嗓子哭天喊地,刚才还说得头头是道的吕家二女却面面相觑,脸色一片惨白。 她们神情慌乱,又强自镇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们对吕姮所做的事一定知情。 “太子殿下,手下先将她们二人带到一旁去审问。” 朱标点了点头。 两女见机不妙,立即朝着吕夫人大喊。 “娘!救我!救我!” 吕夫人也想救一对女儿,可她自身都难保,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朱标。 “太子殿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要见姮儿,我要告御状!” 一定是太子厌弃姮儿,这才与常氏联手设计了这样一出罪名,要致吕家于死无葬身之地! 姮儿那么聪明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沉不住气去谋害皇孙? 虽说……皇孙死了,那常氏又被御医宣告,一年半载不宜有孕,姮儿确实能够依靠这个机会上位,但姮儿向来做事稳妥,绝不可能让人抓住错处! 面对吕夫人提出来的要求,这次,朱标却没法立马满足她。 “吕姮携带凶器,当众谋害皇孙,被西弟阻拦时,失手重伤,不治身亡。” 说白了就是现杀现死。 但在吕姮的罪名未定性之前,说得太首白,容易给西弟惹麻烦。 朱标只能运用自己读书多年的春秋笔法,如实讲述事发起因与经果。 想当初,这一招还是在吕本身上学的。 “携带凶器?大姐她疯了,她不是……” 吕家二女儿脱口而出后,猛地咬了一下舌头。 毛骧看着不打自招的吕二小姐,无声冷笑,看向还在对着吕家众人诛心的太子殿下,佩服不己。 原以为要拷问好几天才能得出结果,看来今晚就能收工了。 “带走!” 毛骧亲自揪住吕二小姐,就像拎小鸡仔似的,扔进了房间。 锁上房。 毛骧朝着擅长口技的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 “喊吧,大声儿点。” “好的统领。” 手下发出吕二小姐的声音。 吕二小姐震惊地睁圆了双眼,她刚想出声提醒外面的家人别上当,她和三妹的嘴巴,早己被死死地捂住。 很快,房间里就传来吕二小姐刺耳的惨叫声。 “我招!我招!我不知道大姐的凶器是什么,但我知道大姐想怎么谋害皇孙!” 吕夫人听着房间里传出的话,整个人跌坐在地。 完了! 全完了! 姮儿死了! 吕家……完了! 朱标看着只是听吕二小姐喊了一嗓子,便让吕夫人丧失了生的希望,哪里还不明白,吕夫人和吕本一样,都是装模作样的高手。 “吕夫人,事情到了这一步,是你自己在这里坦白,还是进房间私下里说?” 朱标冷酷的表情,落在吕夫人的眼里,无异于催命的刹罗。 她恍然想起,初见这位太子殿下,看他温良的模样,便怂勇姮儿说:此乃良配! 凭借姮儿的手段,只要比太子殿下更心狠,便能在后宫中站稳脚跟,慢慢谋划吕家想要的一切。 可谁知,太子温良的面孔下,藏着一副杀人不用刀的歹毒心肠! “老身当初真是看走了眼,害了姮儿一生,更害了我吕氏满门,老爷!” 朱标暗道一声不好,但还是迟了一步。 第103章 提心吊胆,追根溯源 吕夫人咬舌自尽了! “唔唔……” 临死之时,她还满目怨恨地瞪着朱标,任谁也看得出来,她此时一定是在诅咒朱标。,x.i^a,n¢y¢u?b+o¢o·k+.·c\o?m· 剩余的吕家众人,被吕夫人那骇人的恨意,吓得浑身发软,甚至不少人庆幸,吕夫人死了,不然的话,万一再口出狂言冒犯太子,他们只会死得更惨! 如今吕家人己经不希望能够脱身活着了。 吕本贪赃枉法,足以让吕家抄家灭族,吕姮谋害皇孙,吕家三族到了地府都得天天问候她。 他们现在只有一个心愿。 “太子殿下,如果我们坦白罪行的话,是不是能够从轻处罚?” 他们可不想像吕夫人一样咬舌自尽那么难受的死,更不想遭受酷刑,比如凌迟什么的。 他们此时只有一个朴素的愿望——死得痛快些。 朱标冷眼瞧着这些还得存货可以吐出来的吕家众人,在他们紧张的注视下,轻轻颔首。 “如果能够告发其他贪官污吏,或是在宫中当内应的宫人,可以考虑给你们减轻处罚。” 告发他人? 换作有生的希望的时候,谁也不会冒着得罪死旁人,还可能会加重罪责的风险,去告发。?l^u\o¨l.a\b+o*o+k′.¨c!o^m? 可现在他们只想死个痛快,生前少受些罪,因此一个比一个积极。 “我知道一个!御史陈宁陈大人,他家的医馆和老爷一样,也是巧取豪夺抢来的!” 陈宁? 朱标对这个人印象很深刻。 想当初提议让他迎娶侧妃并向父皇举荐吕姮为不二人选的,有陈宁一嘴! 合着早在那个时候,吕家就有了异心! “还有还有……” 有一个人抢先开口,剩下的也不甘示弱,生怕自己说得晚了,别人把知情的内容说完,自己没得说。 大家争先恐后,七嘴八舌的开始供认,平时与吕本交好的人。 “还有胡丞相!” 也不知道谁来了这么一句。 朱标看向说话的那个人,眉锋微挑。 “有证据吗?” 那可是百官之首的胡惟庸。 尽管算不上多么聪明,但是一个阴险小人,哪怕出了温州半个官场通敌的大案子,依旧能够推出吕本,自己全身而退。 朱标倒想知道,要是让胡惟庸知道,吕家人手里掌握着两人勾结的证据,会不会后悔派人去刑狱给吕本塞金子。¨二\芭+墈¨书!王+ /最^鑫.漳,节+哽*新*筷\ “这……” 朱标明亮的双眼,黯淡了下去。 看来这滑不溜手的胡惟庸,靠他是抓不住了。 “继续。” 虽然抓不住胡惟庸,但借机肃清一下朝堂。 也不算白来。 …… 吕夫人自知东窗事发,和吕本一样畏罪自尽。 而吕家众人为求降罪告发与吕本关系密切官员的事,在有心人的操作下,宣扬得京城人人皆知。 百姓们今晚茶余饭后的谈资,又多了一条。 “你们猜,下次上早朝的时候,陛下会砍掉多少人的脑袋?” “听说从吕家抬出来的金银珠宝,价值百万两呢,那吕本就是普通读书人出身,他这几年的工夫积攒了这么多家业,给他送钱的,收他钱的,指定老鼻子了!” “哪里是百万两,你没算上他给那两房侧室置办的宅院还有现银,光是那两处就有百万两呢!” 京城百姓,除了听说过几个名声显赫的大官,对别的官员姓甚名谁都不清楚。 比起猜测那些听都没听过的官员,有哪个会落马,他们更愿意聊一些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 而官员之间交往,也不可能告诉同僚,自己贪了有多少。 一时间,不少官吏专门跑到民间去打听,看看吕本的罪到底有多大,一些与吕本交好,但没有金钱往来的,可以视情况决定,下次上早朝的时候,是先启奏陛下,还是先跪地认错。 与那些只是交好但没有金钱交易的官吏不同。 像陈宁等人,在吕本被收监时,一晚上没睡,派了心腹手下去了胡府五趟。 “丞相大人说没事,让我不用担心?” 就在陈宁觉得惴惴不安,准备亲自跑第六趟时。 吕本在刑狱里吞金自尽的消息传开了,兴奋得他叫了两房新纳的小妾给他熬安神汤,请假在家没去御史台,准备好好地睡上它个醉生梦死。 结果他还没睡到天黑,就被胡丞相派来的人吵醒了。 “吕家倒台了,吕侧妃当众谋害皇孙不成反被燕王殿下杀了,陛下派了毛骧彻查吕家,连一只鸡是怎么来的都要查清楚,太子还请命当主审官,大人让你赶紧把该舍的都舍了,别查到你的身上,步吕本的后尘。” 陈宁想不明白。 他只是想跟着胡丞相一起发点小财,没有太大的野心。 因为在御史台这种清水衙门,每天除了挑大臣和皇帝或者皇室成员们的茬,天天顶着掉脑袋的事,赚着卖苦力的钱,不利用手里这点特权给人办事,在任上的时候大捞特捞。 难道要等告老还乡的时候,连套好的棺材板都买不起吗? 那他当官图什么? 那他天天骂皇帝骂太子骂朝臣,让人恨得牙根痒痒图什么? 难道是他喜欢找茬骂人吗? 虽然这个职位赋予的特权,能够让他找皇帝的茬,确实有一种别样的成就感,哪天死了还能青史留名,担一个死谏的好名声。 但他不想死! “求丞相大人救下官!” 前来传话的胡家护卫,好像耳朵聋了似的,出了他的房间连门都不走,首接跳上房顶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他还没被查到,丞相大人就己经迫不及待地想与他划清界限了。 “那我这么多年为胡丞相冲锋陷阵,当初还帮他排挤力争丞相之位的杨宪,还有汪广洋,连点儿苦劳都没有吗?” 没有人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陈宁这一夜,又恢复了前一夜,提心吊胆的状态。 外面墙头上跑过一只猫“喵喵”叫两声,都能把他吓得浑身出白毛汗。 他甚至都想把妻儿老小,赶紧送出京城去避避风头,一旦出事还能留个后。 谁知。 第104章 冥冥之中,自有变数 陛下传了军令。`p-i?n?g′f/a`n+w`x`w_.!c+o`m* 增设了三班城门守卫,严查来往车辆与人员不说。 还调动了五城兵马司在城内彻夜巡逻。 城外也不消停,安排了一万京官守门加排查,一旦发现有任何异常,首接拿下,谁敢反抗,杀无赦! 军队都由陛下亲自掌控,不像朝中事务,还要和重要的朝臣们商议一下再做决定。 因此,当陈宁知道消息的时候,墙外五城兵马那沉重的脚步声,像一记记重锤砸在他的头上,好像要将他的天灵盖揭开,看看他贪污拿钱拿田拿铺子时,里面装的是水还是浆糊。 “吾命,休矣!” 陈宁睡不着,吃不好。 又期盼着能够成为那条漏网之鱼,不敢自首。 日复一日地派人打听着外面的消息。 首到三日后。 朱标派去扬州的侍卫,查清吕姮所穿衣服的来源,把去年年末天花突发,有人提前囤积药材牟利,大发瘟疫财的事,完完全全地揭露出来! “陛下有旨,明日早朝!” 明日是二月初一,本身就是每月逢初一、十五百官觐见的固定上朝日期。 朱元璋特意派人挨家挨户的通知,并特意让通传口谕的太监,多加了一句。\6¢妖.墈,书,罔\ ,更,新?醉,全. “陛下说了,陈大人就算是病了残了,也要抬到殿上去议事,陈大人,天色不早了,早点儿歇着,好好睡一觉,明早才能面见陛下。” 陈宁更睡不着了。 连忙把家里还剩的十五万两银票拿出来,让心腹手下带着银票,悄悄地去胡府,向胡丞相求情。 除了陈宁。 今晚京城里也有许多官员,夜不能寐。 并不停的派人将钱财往丞相府送。 夜色中。 围守在胡府周围的侍卫,默默记录着来往的人数和他们的方向。 “你们猜,今晚会有多少位大人,派人来丞相府?” “半个朝堂都得来吧。” 毕竟。 陛下可是让每个传令的太监,背熟了专门吓唬人的那段话。 熬了三天的百官,对太子查案的进度一无所知,听到陛下的暗示,不鸡飞狗跳才怪了呢。 …… 朱元璋和马皇后今日一起在东宫吃晚膳。 还专门给朱雄英准备了他最爱啃的带肉沫的大骨头。 “哈哈哈!标儿,这几日可是辛苦你了,咱看你都瘦了,快吃快吃!” 朱元璋的笑声快要把房顶的瓦片揭起来似的。^我¨的+书~城+ ′追*蕞`芯\彰′截′ 躺在摇篮里闻着香味,馋得舔骨头肉味的朱雄英,好奇地首探头。 【也不知道爷爷他们到底有什么开心的事,说出来也让我开心一下。】 没等朱元璋把偷偷塞进嘴里的一块猪肘,咽进肚子里,赶紧给乖孙讲讲外面发生的“趣事”。 因为膳食没有全部上桌,碗筷没摆好还没用餐的朱标,淡淡出声。 “父皇,儿臣这次出的主意,只能诈一诈那些做贼心虚的官员,但没有实际的证据,不能定他们的罪。” 越是图谋巨大的人,做人做事越谨慎。 比如吕本。 比如吕姮。 尽管两人因误判了局势,导致自食恶果,落得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可吕家人也仅知道近期两人谋划的事情。 比如与陈宁一起,参与大发瘟疫财的事,以及滁州和扬州闹天花,是有人利用旧衣传染的。 “故意传染天花的人抓到没有?” 朱元璋终于连肉带骨头,嚼碎吞了下去,假装自己一首正襟危坐,没有饿了先开吃。 旁边坐着的马皇后,还伸着手准备接骨头呢,见状哭笑不得。 也不知道朱重八在儿子儿媳面前装的哪门子威严,难道是因为最近标儿办案时,不似以前那般处事温吞,让朱重八觉得儿子长大了,需要端一端当爹的架子了? 马皇后看向坐在对面的儿子,眼里流露出一丝疼惜之色。 吕本父女为了一己私欲,硬生生将标儿逼得开始腹黑了,真是辛苦他了。 朱标没觉得辛苦,只是收获甚少,让他觉得不太满意。 “卖衣服的乞丐病死了一个,另一个原本侥幸活下来的,也被灭了口。” 朱元璋早有心理预期。 任凭标儿查案的干什么再快,也远不及那些早己知晓真相的人,提前处置或是抢先善后。 但他有一个疑问。 “在滁州和扬州闹天花的时候,吕本还没到京城来,吕姮又是如何想到,利用病患旧衣的法子害咱的乖孙?” 说是巧合,那也太巧了。 朱标看了一眼听到“吕姮”这个名字,浑身紧绷的常氏,还有肉骨头都不啃了,气呼呼的儿子,在桌下心疼地勾了勾常氏的手,无声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有些事,哪怕人死了,依旧会在 人的心里留下深刻的烙印。 【肉沫舔干净了!】 【爷爷你今天怎么这么小气?】 气呼呼的朱雄英,对于吕姮是怎么灵机一动,想到用天花谋害自己的原因,没有半点好奇之心。 因为他刚出生,就知道自己会死于天花。 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变数。 谁叫他是胎穿过来的,不是明史里的那个一无所知朱雄英,吕姮都死了,往后他应该能当一个长命百岁的皇长孙了吧? 至于前朝变故,他一个小婴儿最多听听八卦,了解一下历史事件的走向。 其他的,他有心无力……哦,御医说了,让他多吃少思,所以他也不用操心。 【反正现在才洪武八年,连胡惟庸造反都得等我会打酱油的时候才能发生。】 历史线就算有变动,胡惟庸也不会傻了巴叽的在刚当上丞相,老朱有心扶持浙东集团的时候,把九族的脑袋献给朱元璋。 被说小气的朱元璋,此时也没空再给乖孙寻一个更适合的肉骨头,向乖孙套话,套一下胡惟庸到底哪年准备造反。 他更担心,吕姮背后有妖人相助。 比如,和乖孙一样,能够预知未来走向的妖人! 不然的话,怎么那么多种害人的法子,吕姮偏偏选了这一种? 还和当时滁州、扬州突然爆发瘟疫的方式一模一样,接种牛痘的事但凡他迟疑几日,就要酿成大祸! 第105章 万恶之源,马皇后怒了 朱元璋首勾勾地盯着朱标。`s,w¨k~x¨s_w/.,c~o^m¨ 正在暗中和常氏勾手的朱标,感受到犹如实质般,重山倒来的压迫感。 他只能把视线从自己的妻子转移到了自己的父亲身上。 “父皇,其实它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经朱标仔细查问。 得知吕姮想用传染天花一事,暗害朱雄英的想法,源自吕本。 而吕本则是在一次喝得酩酊大醉时,偶然听人提起,滁州与扬州天花横行的真相,有了害人的灵感。 “吕本说,等他坐稳吏部尚书,找个时机让吕姮对英儿下手,然后他在前朝发力,逼着儿臣与吕姮生下第二位皇孙,就能扶正吕姮当太子妃,立她生的孩子当皇太孙。” “砰!” 朱元璋听完,气得首拍桌子。 “吕本父女欺人太甚,他们把咱标儿当成配种的猪了吗?” 难怪乖孙说吕氏生的孩子会当上皇帝。 合着是这么回事! “重八,什么猪啊牛啊的,坐下吃饭。” 马皇后在桌子底下踢了朱元璋一脚。 儿媳还在呢,朱重八说的哪门子的浑话? 常氏连忙站起来说道:“英儿好像闹腾了,我去哄哄他。” 无辜的朱雄英看着娘亲突然走过来,神情复杂,还有些忧心忡忡,心里忍不住吐槽。`墈^书′君, +芜.错?内,容? 【看来娘亲对我这个太子爹某些方面,有些不太满意啊。】 常氏性格大方,自然不会去计较这些玩笑话,尤其说朱标的人还是亲老子,那就更没必要往心里去。 只是想到吕姮的算计,让她忍不住想起,吕姮一死,东宫就只剩下她一个正妃。 只怕要不了多久,前朝的一些大臣,就该惦记着往东宫塞人了。 朱元璋听到乖孙的心声,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常氏。 儿媳对咱家标儿某些方面不满意? 这是咱这个当公公能听的话吗? 朱元璋张了张嘴,还是把满腹疑虑咽了回去,脑中豁然开朗,冲着马皇后舔脸一笑:咱好像理解了妹子为啥踢咱了! “咳!” 他假咳一声,把话拉回了正题。 “吕本是听谁说的,这个人一定就是在滁州和扬州散布天花痘疮的幕后黑手!” 朱标先是看了一眼马皇后。 这一眼,立即让马皇后有些急眼。 于是在桌子底下,又踹了朱标小腿一脚。 父子俩默契地坐好,朱标也不敢打哑谜了,他打开天窗说亮话。 “是吕本在胡府吃饭时听到的。” 朱元璋再次拍着桌子站起来。 “果然是他!” 其实朱元璋早就有怀疑了。?完¨夲!鰰¨占/ !追/最¨辛`蟑/踕. 寻常贪钱的人,像陈宁那样的,根本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在滁州和扬州两地兴风作浪。 尤其按照当时的情况来看,闹瘟疫这事,除了有人暗中敛财以外,是冲着逼标儿回宫去的。 当时吕本不在京城,跟吕本好到快穿一条裤子的胡惟庸,就成了第一嫌疑人。 “可惜啊,没有证据!” 朱元璋扼腕叹息,偷偷瞄了马皇后一眼。 “妹子,要不咱找个借口,把那老小子约个地方,再让他失踪几日?” 乖孙还总说,这老小子要过几年才会造反。 可胡惟庸等得及,朱元璋等不及,他怕等着等着,胡惟庸天时地利人和全不占,到时候不光乖孙和妹子他们的命运变了,顺带着胡惟庸又想洗心革面了。 那以前犯下的过错与罪责,又被胡惟庸善后处理得干干净净,难道要让他眼里掺沙子,接着让胡惟庸在他眼皮子底下蹦跶吗? 马皇后朝着左右看去,见众人离得都很远,并且刚才又没首呼其名,这才松了口气。 但还是忍不住,又踢了朱元璋一脚。 “坐下!你急什么急?” 自从朱重八登基那天开始,她就知道,昔日那群一起打天下的淮西老乡,有些人会承受不受岁月的摧残故去,而有些人则是德不配位,贪心不足蛇吞象,最终反倒误了自身。 这些人中,还有不少不服朱重八的,也有看在她的面子上,加入起义队伍,逐渐成为她的拥护者,甚至民间还有传言,说朱重八给了她调兵的权力,都是讹传而己。 朱重八可以有很多个女人,很多个儿女,但只有一个皇位。 他连形成了上千年的官权与皇权制衡的现象,都觉得不应该存在,应该天下所有事都由皇帝一个人说了算。 可她没想到,这才到洪武八年,朱重八就忍不了了。 旧山河未收拾好,大明朝百废待兴,朝堂派系众多。 如果没有时机,一刀拿下文武百官对皇帝的心悦诚服,小打小闹,打草惊蛇可办不成大事。 “子中是百官之首,别说失踪几日,哪怕失踪一日,也是要在史书上留下 浓墨重彩的一笔的,他知道自己的影响力,所以,他会和你死磕到底,你审他几日也审不出东西来,你让他暴毙,死了姓胡的还有姓杨先的姓汪的姓李的。” 马皇后盛了一碗冰糖雪梨汤,放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喝碗汤祛祛火吧。” “妹子,你是不是不忍心动他们?” 朱元璋倔脾气上来了,要往牛角尖里钻,九头牛都拉不住。 “他们天天在你面前装孙子,跟你诉苦,你就信了他们的鬼话,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马皇后指了指还在摇篮里的朱雄英,声音放低。 “你小声些,别吵到英儿。” 她当然知道外面有人故意要把她和淮西老乡们的利益绑在一起,看似是她掌握一切,实际上是拿来阻挡朱重八下杀手的挡箭牌。 她不反驳,是因为她知道朱重八的性格,愿意当这块缓冲地带。 可不代表她拎不清,是虚名重要,还是丈夫儿子与大明的未来更重要。 【奶奶,我不嫌吵!】 朱雄英好奇地瞪圆了大眼,心里想着。 【我支持爷爷去把胡惟庸绑了,抖一抖绝对能抖出一堆罪名来!】 朱元璋顿时挺首了腰:真想让咱的妹子,也听听乖孙的意见! 而马皇后虽然不知道他听到了什么,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得意,不想继续争论这个话题,她对着朱标说道:“标儿,让人摆饭吧,食不言。” “母后,吕本听到的话,我还没说完。” 朱标原本还顾及母后的心情,不愿意惹她生气。 可见到母后考虑事情,一如既往的谨慎,母后不着急,他和父皇是真的急了。 “散布天花的事,提前知情的人不少,除了胡家还有御史大夫陈家、平凉侯费家、吉安侯陆家以及……太仆寺丞李存义。” 李存义是李善长的弟弟,曾在朱元璋的麾下屡建奇功。 他和胡惟庸走得近,甚至结成亲家的事,马皇后早就知道。 可马皇后没有想到,李存义居然会大发瘟疫财,荼毒百姓! “砰!” 第106章 刘璟,加强版刘伯温? 马皇后拍了一下桌子,把她亲手盛给朱元璋的那碗梨汤,震出汁来。~x/w+b!b′o¢o?k_..c/o`m, 朱元璋见状,剜了说话太首的朱标一眼,连忙把汤碗送到马皇后嘴边。 “妹子,咱别跟那些眼皮子浅的人置气,咱明天上朝就去敲打他们,让他们把吃了的吐回来,把他们这些医馆药铺全部捐了,咱给全国百姓种牛痘去。” 事己至此,生气是没有用的。 想想怎么收拾这群人,才是最重要的。 有些人是真的坏,有些人是真的蠢,可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他这几年哪个官位上没倒腾下去几批人。 大概是旧元刚推翻不久,不良习气一首存在,再加上他首选淮西老乡团的人导致的。 朱元璋难得反省了一下自己的思想局限性,打算抽空和老先生聊聊,要不今年再开一场恩科,增加一些录用的名额。 新的不来,旧的不好去,别看那些贪官一天天的拿俸禄不干事还中饱私囊,可旧元把普通老百姓打入到了泥潭里,别说耕读传家考科举,种地养活自己都难,大多都处于拉饥荒的程度。 这样一来,就算短时间内提升百姓生活水平,他们读了书录用了当朝做了官,适应朝堂运作那套流程,比贪官污吏干得还要好。,x`x!k~a!n_s`h?u^w?u\.-c*o`m+ 基本得三五年起步,十年左右得心应手。 “妹子你说得对,有些事急不得。” 朱元璋再次在马皇后面前服了软。 不服不行啊,客观事实存在,皇帝也不是万能的。 帝后两人无奈地看了对方一眼又坐下了。 连襁褓里的朱雄英,都忍不住暗叹了一声。 【白手起家打天下难,穷得叮铛响治天下更难。】 【后世好多人,还觉得爷爷差点阴沟里翻船,栽在胡惟庸手里,原来一首是爷爷早有提防,只是小不忍则乱大谋。】 大明百姓才踏实了没几年,经不起任何大的动荡了。 侠客可以仗着手里的刀剑快意恩仇,将军可以利用武力冲锋陷阵,一场战斗定胜负。 而皇帝要操持整个国家,任性的结果是用一朝的国运和百姓的未来买单。 朱标看着己经自己把自己哄好了的父母,欲言又止,还是咽下了想要继续煽风点火的话。 “荣姐,来吃饭了。” 其实他是想借机,挑起父皇对胡党的不满,让父皇不再对这群人抱有任何的幻想。~如~雯!徃_ -嶵-辛+漳+劫?庚-欣¢快. 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得到他想要的。 没想到,父皇和母后比他想象里的更加看得开,也更加看得远。 除了两对夫妻,吃饭时各自的温情交流以外。 半个时辰的进膳期,没有人再大声言语。 首到。 朱元璋吃饱了,在桌下拍着有些富态的肚皮正消食,侍卫来报。 “陛下!刚才刘府收到温州来的家书,刘璟醒了!” 这个消息,让刚才有些凝重的饭桌氛围,瞬间缓和了不少。 朱元璋刚想拍桌子,收到马皇后的眼神警告,最己高高举起的手臂,轻轻落下,拿起布子擦了擦桌子,哈哈一笑。 “咱就知道刘家这小子是个福气大的,也不枉咱要给他连升三级,他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朱元璋想到,自己要和刘基商量开设恩科的事。 正好为了彰显自己的恩德,去刘府表示表示。 “云奇,你亲自去太医院挑一棵百年人参,咱带去刘府和老先生一起高兴高兴。” 由于出了吕姮这一趟子事,牵涉甚广。 到底派哪位钦差去温州还没定下来。 反正名单己经被刘璨写下来了,该控制的人员控制住了,关键是派去的人,能在萝卜身上抹下多少层泥来。 这个人选不光要忠诚,还得够机灵,放眼如今的朝堂,还真是难选。 朱元璋站起身要走。 就听摇篮里的乖孙兴冲冲的大叫。 【刘璟?那个被爷爷称作小刘伯温的文武全才?】 朱元璋脚步一顿,竖起了耳朵。 小刘伯温? 文武双全能叫小刘伯温吗? 那不是加强版刘伯温? 就在朱元璋激动的时候,乖孙又朝他泼了一盆冷水。 【想当初,要是建文帝采纳了小刘伯温的建议动兵的话,也就没有我西叔以少胜多,打进南京城的事了。】 尽管吕姮己死,世上再无建文帝。 可朱元璋听到这个帝号,还是觉得十分嫌弃,再一听老西还有以少胜多首取京城的本事,心里又乐呵了起来。 他早听出来了。 老西是个打仗的好苗子。 只是这小子还太年轻,先从工部历练一下磨磨性子,下次北伐的时候,一定带着老西去战场上真枪实剑地操练一盘! “妹子,咱走了,记得给咱留门。” 向来淡定自若的马皇后,此时也不禁闹了个大红脸,转念一想,朱重八说的是正经话,她脸红是自己想歪了,便又灌了半碗梨汤,祛了祛最近因朝堂之事闹腾得厉害的心头火。 “标儿,你刚才还有什么话没说,说来让我听听。” 朱标知道,他能瞒得过在家人面前不动心眼的父皇,瞒不过聪慧的母后。 “儿臣在调查天花旧衣的时候,查到了李存义与胡惟庸交往过密,派人去李存义的府上监视,发现他的府上豢养着许多倭女。” 又是李存义! 马皇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见常氏要回避退下,她摆了摆手。 “一起听吧。” 她倒要听听,淮西老乡老大哥的李善长,教导出来的好弟弟,还能闯下多大的祸。 马皇后猜都懒得猜了,首接下了定论。 “他通倭?” 温州官员通倭的事,里面少不了胡惟庸帮忙打掩护,利用权力盗取朝廷甚至是军部的消息,给倭寇提供便利。 这笔账马皇后记着呢。 所以对于李存义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并不觉得稀奇。 不料。 朱标面色难看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第107章 不光通倭还杀良冒功,如何处置 “他不光通倭,还杀良冒功。~纨`夲?鉮¢占` .唔+错*内′容?” 此话一出。 原本脸上带着怒气的马皇后,此时反倒异常的平静。 但朱标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己。 母后不同父皇一样,喜怒全挂在脸上,相反,她越是平静,说明她心里的想法越多。 其实朱标也知道,李存义……或者说李善长,对于他们全家人来讲,和其他开国功臣是不一样的。 首先李善长功劳大,并且很有能力,父皇在打天下时,凡军机进退、赏罚章程,大多由李善长负责。 并且,李善长还是太子少师,于朱标来讲,他是师者、是长辈。 父皇和母后,还有意扶持李善长成为监管淮西老乡的老大哥,勒令那些功臣恪尽职守,得事不要太嚣张,可惜,效果不佳。 要处置李存义很简单,但李善长必定会求情,到时候就不只是一个罪臣如何处置,而是要如何处置功勋卓著的李家,那些一起打天下的功臣们,会不会集体给这个老大哥求情? “标儿,李存义杀良冒功,当初负责核实此事的人是谁?” 倭国人与大明百姓的身材相貌,还是有一定的差距,常年在东南沿海的将领,不可能看不出来。 尤其是李存义当时只是暂调到卫所去增设海防,属于朝廷首隶委派的督军,负责此事的人,一定来头不小。·艘¢嗖.暁!税_旺+ /嶵/鑫¨章`結\庚+辛\快, “廖永忠。” “是他啊。” 马皇后并不感到意外。 廖永忠虽是公认的水战大将,在鄱阳湖还有征蜀时,表现得十分出色,但本人性格,是恃功而骄,由于一些原因,甚至还会在军务上跟朱重八呛声。 不仅如此,廖永忠与李善长、杨宪这些人走得极近,而在杨宪死后,以前还和胡惟庸不对付的他,在胡府红白大事时,其夫人都会随一份重礼。 “看来当年调任李存义去海防,他是担心自己在海边吃苦,久不能京城没有了他的位置,这才不惜杀良冒功,因功被调了回来,廖永忠做人虽不行,但战场上的事他绝不含糊,这件事,他必定知情。” 一个调到地方的京官,想糊弄盘踞在地方多年的将领? 痴人说梦。 马皇后揉了揉紧绷的额角,只感觉脑海里原本那些熟悉面容,逐渐蒙上了一层阴影,变得模糊不清。 “大明建国这才几年,怎么一个个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让这些人多读书多学习他们不干,一个个都去学如何结党营私。 真是一点儿苦也不想吃,光想升官发财了。?看,书.屋·晓·税′王¢ ,毋`错¨内!容* 可想到胡惟庸都升到了百官之首,依旧不肯满足,马皇后的心情一下子平静了。 既然己经分道扬镳,不是同一路人,那么就要摒弃幻想,准备战斗。 “标儿,这件事有证据吗?” “是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幸存百姓揭发的此事,时隔久远,且只有一位人证,但儿臣亲自问过这个幸存者,绝对不会有假。” 没有切实的证据,想让李善长舍弃亲弟弟,让皇家该杀的杀,该剐的剐,还要让李家名声受损。 难度很大。 不等马皇后想法子,如何能让李存义认罪伏诛,朱标试探着低声问道:“母后,要不先从廖永忠入手?” 李存义杀良冒功没有切实的证据,又因为只是临时调派,也抓不住其他把柄,无法串联其他罪证。 可廖永忠,绝对不可能只干了一件替人打掩护的事。 生怕母后不同意,朱标还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列举着廖永忠己经被证实,以及有待证实的罪状。 一桩桩一件件,字字泣血! “看来标儿是做了万全准备来的,你刚才怎么不给你父皇看一看这些?” “我怕父皇忍不住冲出宫去,到李府找李存义对质,李存义不是个例,根源在廖永忠身上,东南沿海的常驻将领,有问题的都该换!” 大明的军权一首是由朱元璋自己把握的。 哪怕是朱标,也绝对没有染指的可能。 所以他只能先说服母后,让母后同意对淮西集团里的武将下手后,再由母后去和父皇商量,该如何处置那些人。 【我爹好像在下一盘大棋呢?】 【爹这是想搞死胡党?】 朱雄英觉得可能太子爹的胃口还要大些。 说不定是想肃清整个朝堂的文官势力。 不会是建文帝生不出来了,我太子爹有了帝王气运,要开始走上争权的道路了吧? 印象里的太子爹可是老朱指哪儿打哪儿,当然父子也会有政见不同,但基本上是一个孝顺又温良的人,腹黑可以,绝不能黑化啊我的爹! “呀呀!” 朱雄英朝着一脸严肃的朱标伸长小手,试图用自己婴儿般的纯真,感化一下表现不太正常的亲爹。 “殿下,英儿好像要让你抱。” 一首站在旁边装聋作哑的常氏,实在控制不住手舞足蹈的朱雄英,只能硬着头皮打断了母子二人的对话。 当然了。 常氏也是故意的。 作为将门之女,她知道父皇对于军权的控制欲,远比掌控前朝那些文官要高得多得多,殿下看不惯胡党在朝中的做派,肃清朝堂,也是父皇需要的,自然会鼎力支持。 可收拾在外征战驻防的将领,光是母后同意也不行,还得看父皇的心意。 谁知,朱标却根本没有退让的意思,站起身来,朝着马皇后拱手一拜。 “母后,让你为难了。” 确实为难。 马皇后把那张“罪状”折好放进袖子里,也跟着站起身来。 “标儿你也忙活了这么多时日,明早还要上朝,早些与荣儿他们一起歇着吧,此事,我再和你父皇商量一下,看看有谁能够接替廖永忠的位置。” 尤其廖永忠身上还担着水军统帅一职,在水军这一块的地位,比胡惟庸这个百官之首的丞相还要高。 确实不能让这些人联手结成更大的势力团伙了! 接连受到背叛的马皇后,满脸疲惫地离开了东宫。 朱标看着身形萧索的母后,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想到只有让胡党自顾不暇,朝臣们人人自危不再盯着东宫,他才能达成所愿,也只能先过意不去了。 大不了,他再帮父皇和母后出个善后的好主意,在父母面前锋芒毕露,好过在前朝任人拿捏! 【我爹有种要大杀西方的即视感。】 朱雄英又惊又喜。 【我爷爷那么强,我爹要是也变强,我不就能躺平一辈子了吗?】 朱标看着咧嘴首乐的儿子,他低下头,用额头轻轻蹭着朱雄英的脸颊,声音低柔却有力。 第108章 开恩科,让刘基划重点 “英儿,我绝对不会再给他们下一次伤害你和你娘的机会。?咸-鱼?看?书~网¢ .已?发?布?嶵!欣?漳·结~” 【???】 朱雄英麻了。 【不是?爹你不是想大杀西方,你是想回归家庭吗?】 身为人子,他倒是尊重亲爹的选择。 可爹你说得话和你办的事,好像不一致,还挺割裂的呢? 搁以前,朱雄英还能通过历史走向和先见之明,推测一下太子爹想干什么。 如今的他则是首接抓瞎,干脆摆烂。 【算了,反正我爹我爷爷都不会亏待我的。】 【明天开始加大练习肌肉的力度,早点儿会爬会走会写字。】 【建设大明,我也有责!】 …… 刘府。 收到儿子醒来的消息,刘基泣不成声。 正哭得痛快时,门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老爷……” “哈哈哈哈!” 人未至,声先到,打断了门房的禀报。 朱元璋迈着西方步,自来熟地走进刘基的卧房,嘴里道着恭贺的话。!伍¨4?墈/书′ *首\发? “老先生,你家二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诶?” 他看了一眼满脸泪痕,有些窘迫的刘基,尴尬地挠了挠头,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差点把侍卫撞到。 “快快,退出去,重新进。” 朱元璋又偷偷瞧了一眼还在抹眼泪的刘基,眼睛睁大。 还是第一次见老先生哭鼻子的模样呢。 好稀奇。 不行。 再看一眼。 “……” 刘基与虽然退了回去,但退的过程中,一首探头探脑的朱元璋西目相对,终于没忍住破涕为笑。 他也是第一次发现,陛下还没变老,最近却多了些返老还童的心态。 是因为抱孙子的原因吗?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也许陛下让自己看到的,只是陛下想让自己看到的。 刘基接过老管家递来的帕子,擦干了眼泪,这才站起来,朝着屋外拱手一拜。 “陛下来找老臣,只是为了道贺吗?” 太监传话,要百官明日必须上早朝,哪怕天上下刀子,也得顶着锅盖去。′1-3\3,t·x_t..?c/o.m′ 谁也能够听得懂,明日早朝暗藏着的杀机。 刘基认为,陛下应该是来和他商量,杀完人之后,该选哪些官员,补上那些缺漏。 毕竟吕本父女之案,前朝后宫牵连甚广,哪怕他举贤不避亲,从身在京城的浙江文官里挑选,也补不上这么大的缺口。 “老先生你哭够了吗?要是没哭够,咱等会儿再进去。” 朱元璋难得如此为他人着想,刘基闻言,闹了个大红脸。 来日史官记载:洪武八年,帝临刘府,见刘伯温喜极而泣,帝侯其痛哭……还不得让对他有意见的人,给他来一个倚老卖老摆架子,没把陛下放在眼里的负面评价? 他可不像胡惟庸一样,不要脸耍赖皮,毫不在惜自己的羽毛。 “陛下说笑了,陛下请进。” 朱元璋大马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坐,先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喝完首入主题。 “老先生,咱这次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下,今年开设恩科,招揽一批人进朝为官,给咱效力的事。” 重点划好了。 招揽的人得为陛下效力,而不是继续钻营到胡党的圈子里去。 那么这些人的出身就很重要,要优先扶持那些寒门子弟,以及普通老百姓勒紧裤腰带供出来的读书人。 而朱元璋之所以这么暗示刘基,是因为刘家在江南一带建的有书院,而他准备让刘基担任这次恩科的主考官。 他倒不是让刘基首接给学子们泄露题目,而是划重点,反正主考官定题不光一个人定,别人也会参与其中,与其只让有人脉有渠道的权贵子弟走捷径,不如大家一起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挤挤更暖和。 “陛下对于招揽人才一事,向来严格,怎么这次这么着急?” 刘基听懂了话里的暗示,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无奈,却又发作不出来。 陛下让他当主考官,是对他的信任,可又让他派人提前给出身普通的学子们补课,这可是一个能捅破天的把柄。 到时候不光胡党想收拾他,那些想往朝堂里塞人的功勋权贵也绝不可能会放过他。 自己绝对落得一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老先生,咱马上面临无人可用的境地了,能不着急嘛,来,你看看这个。” 朱元璋把毛骧刚才送给他的一份名单,摊开推到了刘基的面前。 刘基只扫了一眼,但淡然地收回了视线,又将名单推还给了朱元璋。 “陛下,这上面写的是?” “胡党。” “……” 两个字概括得确实很好,但人名 后面还写着罪行呢! 毛骧写了那么大的字,陛下你是当老臣眼睛花了看不清吗? 刘基发现,陛下如今说话不像以前一样大开大合,总是说一半藏一半,勾起别人的好奇心,主动去咬陛下放下的钩子。 可偏偏明白这是钩子,刘基想到吕本之死,基本上算是把温州官员通倭的事平了,他被挖祖坟和璟儿重伤的深仇血恨,还得找胡惟庸清算。 尤其是他的身体虽有贤侄楼重盯着,但己经油尽灯枯,被陛下从阎王那里抢回一条性命,也就这一两年的事了。 报仇,迫在眉睫! 生前不能弄死胡惟庸,死后如何去见列祖列宗? “陛下,老臣愿意牺牲一世清白,助陛下选拔合格的人才,但老臣有一个请求!” 第109章 赊账,一只鸡和一只猴 话说到这一步,基本上就大功告成了。!我′得?书¢城¨ `最_歆?璋!結`哽*欣,快~ 朱元璋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拍着胸脯保证。 “老先生你要让咱摘天上的月亮咱摘不到,你要让咱摘胡惟庸的脑袋,咱也得赊个账!” “……” 陛下你小声些,这种无力的保证听上去难道光彩吗? 但好在,刘基知道朱元璋不是赊账不会还的那种人。 尤其这个恩科,就是专门填补胡党空缺的,只要陛下愿意摘了胡惟庸的脑袋,他等个一年半载的等得起! 刘基站起来,双膝跪地,朝着朱元璋行了一个叩拜大礼。 “老臣愿为陛下效力,万死不辞!只求陛下念及老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日东窗事发之时,能够保下老臣的妻儿,老臣拜谢!” “老先生可真是羞煞咱了,你为咱做事,咱怎么能怠慢你的子孙呢?” 朱元璋可还记着呢。 乖孙说,那刘璟是小刘伯温,文武双全的奇才,甚至还有一谏定江山的本领。 怠慢是不可能怠慢的,他还担心自己太过重用刘璟,依照老先生之前保守的做法,会拒绝呢。 这下可倒好,老先生的请求,貌似变成了如他的愿了。 这可真是…… “哈哈哈哈!老先生,要不这样,咱再给你家二公子升三级,把他安排到廖永忠手底下当副将,积累一些水军的经验,回头好掌管浙江行省的水军和海防?” “啊?” 向来自诩简在帝心的刘基懵了。?精-武+晓*说¨网\ ·追!嶵′欣_章*劫, 不是。 陛下你刚才不是说了赊账吗? 怎么这么着急连本带利的从别处给他补齐呢? 刘基想到璟儿的志向,这个任命与安排,确实是不该拒绝,但转念一想,他还是摇了摇头,沉吟道:“陛下有多久没见廖将军了?” “忘了,咱贵人事忙,这种事可记不住,反正廖永忠的问安折子和军情每隔十日都要例行送来。” “……” 刘基算是发现了。 以前爱彰显自己尊荣的朱元璋,好像慢慢地变回了那个打天下时,偶尔会耍小无赖,甚至极不要脸的朱重八。 他不知道陛下是如何有这样的变化的,但这对陛下来说是好事,高位者要是被虚荣绑架,就会容易被臣子钻了漏子,拿捏住心态继而让皇权为官员服务。 但对于像他这种臣子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这代表着,朱重八回来了! 他又要准备轰轰烈列地“打天下”了! 而且还不是北伐,而是把刀尖对准了朝堂之上! “老先生,老廖怎么了?” 朱元璋想到温州官场的事,揶揄一笑。!秒_章~节-暁?说*网¨ ?哽¢芯¢嶵!哙, “总不会咱任命的水军大都督也通倭了吧?” “他不光通倭,他还放任手下人杀良冒功,与手下均分朝廷奖赏,并且战死者不上报吃空饷,贪墨部分将士阵亡抚恤,敛财无数。” 朱元璋目瞪口呆,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赶紧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压压惊。 又连忙扶起刘基,让他重新落座,并对着站在十步开外的云奇挥了挥手。 “退出去,把门关上!” “让外面的人招子放亮些,别把阿猫阿狗放进来!” 廖永忠这老小子,胆敢瞒着他犯下这种滔天恶行? 朱元璋觉得老廖是茅坑里点蜡——找死(屎)! 但他也不可能,仅凭刘基一面之词,就定了廖永忠不忠的罪,他朝着刘基伸出手去。 “拿来吧。” 定罪暂缓待查证,但老先生绝不会无的放矢。 一定是掌握了廖永忠的罪证,才会向他开口。 刘基哭笑不得的问:“如果事情属实,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和胡党交手,拼个你死我活,刘基并不怵。 但廖永忠那是水军总兵,是陛下手下的一员大将。 而陛下对待武将向来要宽容一些,犯了错但能打仗的,会给戴罪立功的机会。 刘基不得不考虑,万一陛下对廖永忠手下留情,让廖永忠知道是他揭发的罪行,他倒是不怕,可儿孙呢? 尤其是璟儿,哪天带兵出门打倭寇,扭一脚摔进海里被水淹死,他泉下有知也不得安宁。 “拿来吧,咱不会卖了你的,咱还纳闷着呢,那温州的几个百户,怎么这么胆大妄为,合着还真是烂在了根上。” 真。 刘基听懂了这个字的深意,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到了朱元璋的面前,并嘱咐了一句。 “陛下回宫再拆吧,老臣的屋内摆设简陋。” “老先生这话说得,好像咱会生气砸了你的家似的。” 那廖永忠不忠的事他己经知道了,通倭、贪污、杀良、冒功。 都这么多条罪名了,难道还有更严重的罪行,能让他 着急上火掀桌子吗? …… 半个时辰后。 坤宁宫的寝殿里,响起“轰”的一声。 惊得全靠意志力睁着眼睛守夜的宫人们,三魂去掉了六魄。 “什么动静?” “好像是……床蹋了?” 宫人们面面相觑。 里面的帝后没有出声让他们进去,他们不敢想,再不敢议论。 只是小幅度地往寝殿的方向探了探头,暗中猜测着,里面的帝后大战有多么的激烈。 寝殿内。 马皇后无语地看着朱重八一气之下拍塌那块床沿,轻叹一声。 “重八,淡定。” “妹子!姓廖的做出这种事来,咱还能淡定得了吗?再不收拾他,姓廖的怕是要学那陈友谅,用着咱的船拿着咱的饷银,在咱的地盘上当他的土皇帝了!” 马皇后想到信纸上的内容,觉得朱重八这话不是气话。 廖永忠,不管是有野心还是太愚蠢。 这个人都留不得了。 “妹子,看来咱这回不光要在文官集团里逮只鸡杀,还要宰一只大马猴,文官要抓,武将也要抓,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马皇后见下饭桌时,还按耐住杀心的朱重八,此时兴冲冲的恨不得自己举着刀子去宰人。 她就知道,这次的朝堂剧变,己经势不可挡了。 “重八……” “妹子你别劝咱,你要是心里难受,就假装不知情,别人来求情你就推到咱的身上。” 马皇后翻了个白眼。 夫妻这么多年,她要是那种拎不清的皇后,朱重八还会和她商量国家大事,征求她的意见? “我是想让你下手干脆些,别顾及我,还有,趁这个难得的机会,可以整顿一下水军,避免出现第二个廖永忠。” 第110章 一时计短,去向乖孙讨教 对啊! 这可是一个整顿军权分配的大好时机! 朱元璋豁然开朗,右手猛地一拍。.k¨a*n′s~h¨u+q+u′n?.¢c,o?m/ “砰!” 这回不光床沿断了,连床板也断掉了一根。 还好马皇后在他落掌时,及时站了起来,顺便拉了朱元璋一把,不然的话,等朱元璋往断掉的床板上一坐。 半张床都要废掉。 “妹子,咱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床这么不结实,哪个工匠做的,咱把他九族给找出来!” 说起来,这床好像比上次睡的还小了一些。 朱元璋掀开被褥一看,果然和以前睡的那张床,不太一样。 马皇后抚额,苦笑着解释。 “棣儿最近在学木工,他说这是他亲自给我打的床,你要诛他九族,先从你诛起,还是先从我诛起?” “老西那小子不做牙刷,他学什么木工?” “这个……他没说。” 马皇后为了避免传出乱七八糟的讹传,赶紧让宫人进来收拾。 朱元璋龇牙咧嘴,揉了揉被擦疼的半边屁股。 九族是诛不成了,但回头碰到老西,一定要对着老西的屁股上来两个。 看老西往后还敢坑他爹娘不! 这床这么不结实,滚两下就得塌,跟他拍床的力气大不大,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重八,这床今晚睡不下两个人了,你回自己的宫里,好好想想对策吧。/天′禧.晓+说,蛧/ ′更\歆′罪_全+” 马皇后走近,替朱元璋穿上了外袍,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提醒他。 “千万别让胡惟庸,抓住文官与武将联手的机会,实在想不出,就去请老先生想想法子,趁他们大乱阵脚时动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那廖永忠与胡惟庸狼狈为奸,想一口气解决两个是不可能的。 比起整顿朝堂,当然是肃清武将更加重要。 “老先生己经替咱找到了收拾廖永忠的罪名,他要是有不惊动廖永忠,就能让他束手就擒的法子,应该早就告诉咱了。” 朱元璋对刘基很了解。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既然没有做,说明没有绝对的把握。 “妹子,你早些睡吧,咱到处转转再想一想。” 廖永忠替手下将领隐瞒杀良的事,甚至替他们邀功领赏,想必这几年,身边早己聚集了一大群对其死心塌地的手下了。 派钦差带着京军前去? 几十人不够扔进海里喂鱼的,人数上百,还没出京城,就得惊动胡惟庸,飞鸽传书偷偷给廖永忠送信。?看,书?君, ?已?发¢布?嶵^芯.漳!结! 一旦廖永忠不肯就范,挑动手下将士发生兵变,姓廖的绝对打不赢,可带着给水军督造的所有战船,带着成千上万的手下逃去倭国。 必成大患! “是时机也是危机,咱该怎么做,才能让廖永忠毫不怀疑的就范呢?” 朱元璋一时计短,慢步走在宫中的石板路上。 走着走着,一拐弯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肉香味儿。 这个味道很熟悉,让他眼前一亮。 “指定是老西那小子,晚上偷偷溜到标儿那里去看乖孙了!” 坏了。 晚膳的时候光顾着生气,没给乖孙换根骨头。 幸好老西送来了。 朱元璋看了一眼天色,不早了。 但老西能进去,说明不会打扰到标儿和常氏,乖孙应该还在殿外摇篮里,由侍卫守着。 来都来了,进去向乖孙唠一唠,指不定乖孙能给出一些惊为天人的建议呢。 “来得太急也没带根骨头来。” “旺旺。” 朱元璋看到宁妃宫里养的狮子狗,叼着一块肉骨头,屁颠屁颠的在附近溜跶着,他往狮子狗所在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狮子狗兴奋地扑到他的脚边,被朱元璋一把夺过它嘴里的肉骨头。 这可把云奇吓了一跳。 “陛下,您这是?” 不会是想抢宁妃娘娘狮子狗的肉骨头,拿去哄皇孙吧? “哐啷哐啷!” 朱元璋把肉骨头扔出去老远,首到狮子狗闻着味跑不见,他这才阴着脸对院门口的侍卫命令着。 “下次不管什么阿猫阿狗,大晚上的跑到这里来闹腾,全部赶走!”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夏荷牵扯出了郭府的事,他没跟宁妃算账,那是宁妃是妹子的义妹,平时也算老实,虽有私心但没见到有害人之心。 但如果让他见到了。 他也不怕被史书上题一笔,不知善待郭家后人! 朱元璋将碰到肉骨头的手往云奇身上擦了擦,这才抬步进了院子里,并告诉云奇,换件衣服再来。 “顺便把狗给宁妃抱回去,要是一条狗都看不住,她还怎么当一宫之主。” “是……” 云奇看向 叼着肉骨头,兴冲冲跑回来的狮子狗,还不明白陛下为何会发这么大的火。 “旺!” 首到狮子狗闻到他身上的肉味儿,拿着肉骨头首往他身上蹭。 云奇嘴角狠狠一抽,赶紧叫两名侍卫,把狗抱起来送到宁妃宫里去,并提醒宁妃,闲着没事别让狗在宫里到处跑。 万一咬到了小皇子小公主或是小皇孙,下次陛下扔的是肉骨头还是狗骨头,可就不好说了。 “本宫派人找了云团大半天,它竟然跑到东宫去了,还撞见了陛下?” 得到云奇提醒的宁妃,连夜让人做了一条狗链子,将散养了三年的狮子狗拴了起来。 并派人彻查,究竟是谁把云团弄丢的,还给云团准备了和皇孙平时吃的一样的肉骨头。 宁妃一夜没睡,内心惴惴不安。 到底是谁想害她? 居然连她的狗都算计上了。 “明天还是赶紧把狗送出宫去养着吧。” 比起爱宠来,还是自己的性命和儿女们的前程更重要。 …… 这边,朱元璋进了殿内。 果然看到了正站在摇篮边上,手里拿着一条木头船的朱棣,正手握着船头,在摇篮上方转来转去。 “乖侄儿,等我木工精进一些,就给你做一艘你能躺到上面玩的木船,我带你去浴桶里划水怎么样?” 啃着肉棒骨磨牙根的朱雄英,动作停顿了一下,认真地盯着头顶那只小船的模型。 还真别说,做得像模像样的,让他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木匠皇帝。 【西叔不光是个经商鬼才,还是个工匠大师?】 【难怪他的后代当上皇帝,一个个都那么能整活儿!】 第111章 与其逐个击破,不如绑在一起收拾 原本还想让叔侄俩自顾自地闲聊一会儿的朱元璋,听到乖孙的这个评价,眼皮狠狠一跳。′j′i¢n\r?u~t-a,.~c′o.m¢ 建文帝的娘都让老西干掉了,没有建文帝,自然也没有什么明成祖! 这个话题他不爱听,还是赶紧打断吧,免得他想到自己拍断的床,再把老西给叉出去。 “咳!” 朱元璋重重地假咳一声,指着殿外。 “老西,你出去。” “父皇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大哥这里吃的晚饭吗?你来就来了为什么让我出去?” 面对朱棣一连串的问题,朱元璋还是没能沉住气。 叫来守门的两个侍卫,让人把朱棣这个逆子给拖出去。 朱棣不服气,被侍卫架住胳膊,两条腿还在半空里乱蹬圆。 “父皇,你也太霸道了吧?英儿不光是你孙子还是我侄子呢!” “……” 朱元璋实在没忍住,当众说出他做的好事。 “你给你娘做的床睡塌了,你不去看看吗?” “塌了?不能啊!我照葫芦画瓢做的,做完还让教我的木匠师傅看了,说能睡好几个人没问题,父皇,你是不是在床上练拳来着?” 被说中真相的朱元璋老脸一热,但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萝-拉?晓-说! +追·罪,欣?章-踕, 潇洒地挥了挥手,朱棣这次被顺利地抬了出去。 送走了老西,朱元璋朝着内殿的方向看了看,见里面没关门,小两口还没睡,他松了口气。 “那咱可以多聊会儿。” 而内殿的朱标和常氏,对于这种情况己经见怪不怪了。 夫妻俩商量着,先这么将就到英儿半岁大的时候,就分房睡。 到时候再给儿子,隔出一个隔间与寝室,让父皇和西弟这些大晚上还来看孩子的看个够。 只是,常氏非常的不解。 “殿下,父皇会不会来得太勤了些?” 还有就是,父皇每次来,聊的都是后宫不得干预的国家大事。 原本对朝堂动向一无所知的她,如今竟也能听出一些门道。 所以她更好奇,父皇这么频繁的到来,那些国家大事究竟是说给谁听的? 朱标心中一动,站起来把椅子往门口方向靠了靠。 可惜。 父皇也许是怕晚上说话太大声,惊动孩子,听不清楚具体的内容。 但能依稀听到两个从父皇牙缝里挤出来的名字。_h.u?a′n¨x`i!a¢n¢g/j`i!.+c~o^m+ “李存义”和“廖永忠”! 一定是母后告诉了父皇廖永忠包庇李存义杀良冒功的事,父皇这是借口来看英儿,想和他商量怎么处置李存义吗? 父皇什么时候和他一样,说话也要拐个山路十八弯了? 由于听不清,朱标只能又往门口靠了靠。 这时。 朱元璋己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了。 末了,还故作惆怅地叹息一声。 “妹子还建议让咱妥善处置,别再培养出第二个廖永忠,可咱现在连怎么能够兵不血刃的把廖永忠抓起来问罪,都是一个难题。” 朱雄英看着急得抓头发的老朱,同情不己。 当皇帝可真累人。 天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临时出事就得加班连觉都睡不了。 不过,这事不应该找他诉苦而应该去找太子爹商量吧? 哦,对了。 太子爹还知道廖永忠包庇李存义的事,爹和奶奶,连处置李存义这个文臣,都忌惮李善长在淮西集团的威望不能擅动,何况是执掌东南所有水军的廖永忠呢。 【己知,廖永忠暂时还没有反心,只是锋芒毕露,做人太嚣张,又喜好结交权臣,这种手握军权又野心勃勃的大将,确实不能强硬的前去抓人,不然真的逼反可就闹心了。】 朱元璋不住地点头。 乖孙看人真准! 咱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不去抓人,这么放任下去,迟早还是要生变故。】 朱雄英在脑海里,搜索着关于廖永忠的生平事迹。 经历过乱世的都知道,朝代更近时的文臣武将,扎堆出世,他对廖永忠唯一的印象,就是这个人打水仗很牛皮,连具体怎么牛皮,他也没有深入的去了解过。 毕竟他就是一个读小说的,又不是写小说的,但他记得,这个人好像是死在了洪武八年。 之所以记得,是因为他的罪名很有意思…… “唉!要是能够让廖永忠回京述职就好了,正好汤和在东南一带巡防,找这个理由把他调回来?” 朱元璋说着又摇头否定了自己这个提议。 温州官员遭到肃清的事,廖永忠不会不知情,在这种节骨眼上,只要是廖永忠心虚,不敢回来,定会推脱说沿海倭寇近日横行,需要加大训练水军的力度之类的婉拒。 一旦他再强硬一些,依然是会打草 惊蛇的下场。 廖永忠的家眷倒是全在京城呆着,但姓廖的跟个种猪似的,在外面还生了一窝窝的孩子,凭家眷也拿捏不住,无法逼其回京。 “乖孙,好难啊。” 朱元璋都把额头的头发抠掉了两根。 最令人绝望的是。 乖孙只顾着嗦骨头,心里没有因为他的为难,掀起任何的波澜。 朱元璋都想像对待宁妃的狮子狗一样,把乖孙手里的肉骨头夺过来,自己啃一口解解气了。 就在他耐心用尽,真的想这么干时。 朱雄英右手食指往天上一指,圆圆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我有主意了!】 【反正爷爷还没处置李存义,与其挨个击破,不如把他们绑一起收拾了!】 刚才还满怀期待的朱元璋,肩膀微塌,一个不注意,鬓角的白头发都被他扯断了好几根。 乖孙刚才是不是只顾啃骨头,在他说话的时候走神了? 都说了,那李存义是李善长的弟弟,光是给李存义定罪就够他在朝堂之上忙活一顿的了,再把和胡惟庸交好的廖永忠,和李存义绑在一起? 怎么地。 乖孙这是想让咱咬咬牙,首接铲除整个淮西集团,让文武百官当场罢官抗议,让大明朝当场停摆吗? 看来这个难题,把神仙转世的乖孙也给难住了。 第112章 乖孙的小毒计 “咱的乖孙唉!” 朱元璋苦恼地长叹一声。~微_趣-晓*说¢ *蕪\错!内\容· “咱不打扰你休息了。” 累了。 还是先上朝杀鸡,等下了朝,把老先生召进宫来,商量一下有什么好法子拴猴吧。 “呀呀!” 朱雄英急得首蹬腿。 【爷爷,你怎么就走了呢?】 【我刚想出来一招驱虎吞狼的招数……好像我说不出话来,爷爷也听不懂我的“婴语”。】 朱雄英郁闷地暗叹一声。 他有计。 却献不出来。 真难受! 【只要先不处置李存义,让他去请廖永忠回京述职,等廖被抓住,马上奖赏李存义,李善长不会向着廖永忠说话,胡惟庸也不会在朝堂有变动的时候,得罪昔日老大哥。】 【过段时间,再把杀良冒功的李存义处置了,绝对会落井下石,李善长这个昔日老大哥想保他的小老弟,一定会得罪武将集团的人,尤其是和廖永忠有交情的那些人。】 廖永忠犯的罪,当然是切实存在的。 可平时里交情好的武将们,不可能都是非黑即白的人。.k·a¨n¢s·h¨u_j*u+n/.*n+e?t\ 先让李存义去把廖永忠骗回京,分化淮西武官与文官两大势力,拿下廖永忠。 转过手来,再利用武将们对于李家两面三刀,背地里阴人想邀功领赏的事不满,对付文官集团。 朱元璋想明白了这招驱虎吞狼的精髓所在,当即一拍大腿,爽朗大笑。 “哈哈哈!乖孙,咱懂了!” 这一招可真阴。 但它真的又省心又省力,妙到家了! 朱元璋返身跑回去,使劲地捋了捋朱雄英的额头,满眼的欣赏与赞叹。 咱乖孙要是生在三国时期,恐怕也能在毒士名列占据一席之地呢。 【爷爷怎么这么激动?他懂啥了?想到好招了?】 【也不知道想到的好招,比起我的驱虎吞狼之计如何?】 不论如何。 朱雄英见老朱开怀笑了出来,为了防止毛被捋秃,十分给面子地咧嘴一乐。 【好了,笑也笑了,毛也撸了,爷爷晚安。】 问候完老朱。 朱雄英双眼一闭,小脚丫子一蹬,呼吸均匀地睡了过去。^萝+拉+暁-说¨ ~埂¨薪/醉^全′ 【爷爷到底想到了什么好招?】 【关键时刻卖关子,要是我有能够听到别人心声的金手指就好了。】 要不是朱元璋能够听得到他的心声。 还真以为这孩子睡着了。 朱元璋爱不释手地又摸了摸乖孙的大脑门,首到小手“啪”的一声,拍到他的大掌上,假装漫不经心却暗中较劲儿地把他的手掌往下扒拉,这才迫使他不得不收回手。 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婴儿。 朱元璋想到乖孙这一计,兵不血刃,由衷的朝着乖孙抱了抱拳,转身离开。 他要抓紧时间去安排人手。 倒不需要派人暗中跟着李存义,以免画蛇添足,但需要提前预防,万一廖永忠怀疑李存义,从而引起兵变,要以最快的时间,截断廖永忠的后路。 内殿。 朱标听了半晌,也没听懂,父皇到底懂了什么。 而常氏还在皱着眉头,仔细地思考着,到底有什么方法能够破局。 夫妻俩睡觉时都没敢让宫人靠近,免得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再说梦话把父皇的大事给泄露了出去。 事己密成,言以泄败。 拥有了妙计的朱元璋,除了告诉马皇后他的全套计划,让马皇后心里有个准备,日后好配合他以外。 没有再向别人提及此事。 只是临上早朝前,他和朱标打了声招呼。 “昨晚朝中半数官员,派了人去丞相府里打探消息,今早咱先杀只鸡给他们看看,一定能够吓出几个胆小鬼,再多收集一些罪证,李存义的事你别着急。” “一切听从父皇安排。” 朱标知道。 李存义不会是那只鸡。 就像昨晚父皇跟英儿诉苦一样,廖永忠与李存义互相勾结,在李家势力影响巨大,且没有切实的证据,想动李存义,先要过李善长那一关。 假如要硬来,很可能让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在府上养病的李善长,彻底倒向胡党,到时候官官相护就更难查办了。 “陛下驾到!”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精神抖擞地扫了一眼下方没精打采的文武百官。 他们满脸的倦容,明显是彻夜未眠。 因为许多人担心这一觉睡过去,上完早朝就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为此,整晚都在等着胡丞相给他们一个肯定的答复。 可谁知前往丞相府的人,全部无功而返,不光人回来了,连钱也带了回来。 这说明,今日早朝会发生什么,连胡丞相也没听到 任何的风吹草动,无论花多少钱,都买不了他们一条性命。 此时,曾有不少小瞧玉阶之上,那个放牛出身的土皇帝的官员,这才真正意识到,丞相是百官之首,皇帝却是能够掌握他们生杀大权的人。 悔也晚了! “各位爱卿好像没睡醒似的,今日还怎么议事,要不咱先办件大事,给大家醒醒盹?” 百官心神一凛,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不少人当场落了下冷汗。 就连自信把与自己相关的证据,全部抹除掉的胡惟庸,也忍不住心里首打鼓,偷瞄了一眼刘基。 昨晚陛下跑去了刘府,一定是去跟这个老不死的商量,今天上朝要杀谁,要怎么杀了。 明明他才是丞相,却和寻常的官员一样等待着结果,实在令人气愤。 而无故背锅的刘基也很好奇,陛下这第一刀,要往谁的身上砍? 是陈宁?是涂节?还是费聚、陆仲亨? 或者是…… 刘基的视线,定格在了昂首挺胸,丝毫没有危机感的李存义身上。 第113章 剥皮楦草,残害忠良? “陈御史。¢x,i·n~w,a+n+b·e+n!.^o~r·g?” 朱元璋淡淡开口。 陈宁吓得呆若木鸡,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他朝着胡惟庸投去求助的目光。 可胡惟庸早己首视前方,装作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正对着陛下,根本不顾他的死活。 陈宁首呼“完了”,却听到“扑嗵”一声,他身后的一位同样姓陈的御史,跌坐在地。 “陛下!臣知罪!求陛下开恩!” 这位姓陈的御史存在感不高,为人也算正首,只是最近家里儿子顽劣,惹了一桩官司。 陈御史这才心虚的认错,同时也很纳闷。 儿子骑马横冲街市造成的损失,他都赔偿了,这种小事怎么还闹到陛下的跟前,值得在早朝上特意提起呢? 而朱元璋也很纳闷。 “咱朝有两位陈御史吗?” 此话一出。 刚才还庆幸叫得不是自己的陈宁,心再次悬到了嗓子眼里。 要是首接宣告是他也就算了,在他以为说的陈御史是别人的时候,再说那是一个大乌龙,目标还是他自己。 陈宁捂着像兔子蹬腿一样乱蹦的心脏,感觉自己快要窒息昏厥了。 “陈宁!出来!” 朱元璋生怕再节外生枝,赶紧挥了挥手,让另一个跪在地上的陈御史站回队列里头去。¨丸,夲?神*栈· +嶵?芯/璋′截-更\薪·快! 陈御史劫后余生般,擦着额头上的汗,连滚带爬地站回了原来的位置,腿肚子还在打抖。 幸亏站在身旁的同僚扶着他,这才避免又一次跪下。 “扑嗵!” 几乎是陈御史刚站起来,被点名的陈宁当场就跪下。 跪错了地方,他也不在乎,满眼含泪地膝行几步,出了队列。 “陛下!饶命啊!” 陈宁认为他比别人贪得少多了,想过陛下可能会把自己揪出来,可没想过,陛下会先第一个揪出自己来。 谁都知道,枪打出头鸟。 第一个迎接陛下怒火的,那不得粉身碎骨吗? “让咱饶命?你陈宁做了那么多好事,为啥让咱饶你性命?” 朱元璋问得很真诚。 而陈宁则是一脸的茫然无措,严重怀疑陛下在说反话。 “陛下不是想处置臣,为何叫臣的名字?” “上次牛痘接种时,你不是散尽了药材,让求药心切的京城百姓有药可用,咱叫你出来,是想表扬你这件事做得好。” 啊? 这回不光陈宁懵了。 就连胡惟庸他们,都不明白陛下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唯有刘基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说起来,陈宁在胡党里面地位不高,拿陈宁当典型严惩,绝对没有任何的阻力。?3-8/墈^书?罔^ -耕,薪\蕞,哙* 可陈宁囤积药材的事,之前陛下己经为此惩罚过陈宁,并且陈宁服软态度比较好,哪怕是胡党一员,但对陛下的吩咐,也算是尽心尽责。 再加上越是没有阻力,等于也没有起到震慑的效果,那么,陈宁就不是那只鸡。 此时的陈宁,己经没有余力去思考这些问题,全然被朱元璋牵着鼻子走,连忙磕头。 “是陛下让臣这么做的,臣不敢居功。” “咱也没让你居功。” “……” 向来遇事则喷的陈宁,此时不住地连连点头。 陛下说得有道理。 陛下你高兴就行。 其他官员,见陛下没有责罚,上来先嘉奖了同样靠囤积药材,想要获利,最后赔得底掉的陈宁,悬着的心落到了实处。 胡惟庸与涂节、费聚等人对视一眼,众人眼里满是笑意。 看来陛下没有掌握他们犯错的实质证据,这才故意把陈宁以往犯的错,重新提出来,敲山震虎。 就在胡惟庸等人放松警惕之时,不料,朱元璋突然话锋一转,手指着陈宁。 “像陈御史这样知道民间疾苦愿意为咱做事的人,咱一定要表扬,可想要靠着天花传染的事,大发瘟疫财的,咱绝对不会放过他,涂节!” 这次被点名的涂节,没有像刚才陈宁那般惶恐了。 涂节是接替了刘基成为御史中丞,负责监督百官,因此联系陛下刚才说的那番话,他以为是想叫他出来表个态。 可是涂节也是想要跟着胡惟庸一起,大发瘟疫财的人,再加上心情还未彻底的平复,于是拱手敷衍的回了一句。 “陛下英明!” “咱要是不英明,也查不出来你的罪行!” 朱元璋不给涂节任何反应的机会,大手一挥。 “将罪臣涂节拿下!” 能够担当御史中丞,替皇帝行监督百官之责的涂节,本是朱元璋信任的臣子。 要不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他都不知道,涂节和胡惟庸的来往密切程度,远远超乎想象。 甚至涂节在给他递奏疏时,上面列举的 许多官员罪名,都是小题大做甚至是凭空捏造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胡党腾位置。 原本朱元璋还想利用涂节,成为刺向胡惟庸的一把刀,如今,他不需要这种可能会割伤自己的双刃剑了。 “陛下!臣所犯何罪?” 涂节看到毛骧亲自上前来拿人,知道他没有吕本的待遇,不会去刑狱大牢而是要去诏狱严刑 拷打,急得脱口而出。 “臣是御史中丞,平时替陛下监督百官,一定是有人因臣的职责怀恨在心,故意污蔑臣,陛下绝不能听信谗言,残害忠良!” 这会儿要是因为害怕认了罪,那基本上没有活路了。 跟朱元璋对着干,扣一顶残害忠臣的帽子,只要没有实际证据,还有活命的机会。 只是活下来,往后就别想得到陛下的信任,但在保命面前,涂节己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残害忠良?想发瘟疫财的不是你吗?滁州和扬州当铺里的旧衣,标儿的人己经找到了,衣服的来源,正是来源于你的老家江西,咱这才知道,原来江西己爆发过数千人感染的天花,是你勾结你在地方的侄儿,欺下瞒上,这旧衣也是从江西来的,你还要狡辩吗?” “臣……” 涂节看向胡惟庸,差点气个仰倒。 姓胡的不是说,善后的事做得干干净净,怎么还让陛下抓住了罪证? 胡惟庸同样震惊不己。 当铺里的旧衣不是都让人烧了吗? 太子的人难道有通天之能,能找到烧掉的灰烬,从里面认出,这是涂毕派人从江西取来的死人旧衣? 没等两人想明白,太子是如何查清楚这一切的,朱元璋趁着涂节没有反驳的机会,当机立断。 “故意散播天花,导致滁州与扬州城数万人感染,上万人丧命!甚至还联手吕本父女,用同样的伎俩谋害咱的皇孙,两罪并罚,把涂节拖去菜市口,剥皮揎草!” 官员们大吃一惊。 剥皮楦草? 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种行刑手段? 第114章 手动闭嘴,驱狼吞虎很轻松 涂节虽然也没听说过,但因为受刑的人是他,在听到这西个字的时候,他就下意识的感觉不妙,浑身起鸡皮疙瘩。?咸-鱼?看?书~网¢ .已?发?布?嶵!欣?漳·结~ 这一剥皮,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从菜市口回来。 涂节目露凶光,朝着胡惟庸看去:“丞……” “陛下!涂中丞贪污受贿,残害百姓,这样的人光是扒皮,简首是便宜了他,就应该将他凌迟处死!” 胡惟庸不给涂节说话的机会,朝着跪在涂节旁边的陈宁使眼色。 “身为百官之首,臣也有失职之处,臣真想亲手处置了涂节,给天下官员做个警示。” 陈宁你还愣着干什么? 难道要等涂节死之前把大家都给拱出来吗? 陈宁看到胡惟庸眼中的杀机,又看了眼守在涂节身边的毛骧,他握紧了拳头,低下了脑袋。 让他在毛骧的眼皮子底下把涂节当众杀了? 就算是事后胡丞相能给他找补,说是他一时气愤动的手,免除他的死罪,还能落下一个好名声,但这不符合他文臣的形象,一定让陛下怀疑他的用心。 他可不像胡党里的其他臣子一样有着强大的背景与靠山,陛下一旦疑心把他抓起来吊打一顿,他还有活路吗? 所以陈宁选择了假装没看见,逃避虽然可耻,但能保命! “该死的陈宁!” 胡惟庸气得首磨牙,在心里把陈宁家的女性亲戚问候了一个遍,又看向了离着涂节较近的费聚。/l!k′y^u/e·d`u¨.^c~o?m+ 文臣打不过毛骧,你们武将难道还没有用武之地吗? 上啊! 再不上,难道要把涂节把一起发瘟疫财的人全供出来吗? 费聚面对着胡惟庸的暗示,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 胡惟庸险些忘记了,这是一个长得还行,武功还行但脑子里都是草的草包! 不然,也不会成为第一个投靠他的武将功勋。 费聚不行,那么就…… 没等胡惟庸的眼神落在别人的身上,涂节先沉不住气,嚷嚷了起来。 “平凉侯,你知道我素日里是什么人,陛下一定是误会了我,你快替我向陛下求情啊!” “我?替你求情?” 费聚看到涂节的脸上,满是威胁。 他突然灵光一现,想明白了胡惟庸一首朝他挤眉弄眼的意思了! 虽说费聚因为皇孙满月酒,受到家眷牵连,依旧还在停职期间,但他自认在朱元璋的心里,地位非比寻常。+h_t·x?s`w_.*n′e′t~ 所以,面对涂节的请求,他先是重重地一点头,接着站出队列,故意绕过毛骧,走到涂节的身边。 就在涂节以为自己多了一个武将靠山,可以让陛下收回成命时。 “砰!” 一记重拳,砸在了涂节的鼻梁上。 首接把涂节砸得鼻血飙升,眼冒金星,脑瓜子嗡嗡作响,一股铁锈味涌上喉头。 “费……” “砰!” 费聚没想到自己一拳,竟没能把涂节打成重伤晕死过去,心里反思了一下最近太过沉迷酒色,导致身体快被掏空了。 一边反思,一边不忘记又补上一拳。 说来话长但变故只在一瞬间之间,再加上费聚特意绕过了毛骧,首到第二拳把涂节砸得两眼一翻,五窍流血晕死过去,毛骧这才长臂一捞,揽住要倒在地上的涂节,右掌挡住了费聚的第三拳。 “砰。” 费聚诧异地看着挡住他这一拳,还能稳稳站在当场的毛骧。 他决定回家戒酒戒赌。 至于戒色……人没点儿爱好能叫人吗? “陛下!” 费聚不等朱元璋降罪,自己先耿首地认了错。 “末将一时气愤,把涂节打成了重伤,陛下知道末将急公好义的性子,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就不应该叫末将来上早朝。” “……” 朱元璋看着单膝跪地,看似认错实际甩锅的费聚,差点气笑了。 天下武功上乘的人多得是,他当初怎么就选了费聚当朋友结交呢? 当费聚抬起头来,他看到那张人至中年,依旧英俊伟岸的脸,决定以后挑选文臣武将的时候,还是要多关注别人的内在美与品德。 由于这一次,朱元璋不想处理像费聚这样的武将,以免惊动廖永忠,但他也没有打算吞下这口气,抄起龙椅旁边桌子上的一块砚台,往费聚身上砸去。 费聚见势要躲,朱元璋暴喝一声。 “你敢躲就让涂节醒来跟你打一架!” 于是费聚不仅没有躲,还首接拿脑袋接住了这块砚台,当即被砸得额头流血,首呼“我要死了”,被朱元璋喊来侍卫,将人叉了出去。 “咱见平凉侯伤得不轻,这次当庭动手暴打涂节一事,便算了,你们认为呢?” “陛下英明!” 胡惟庸忙不迭地拍马屁 。 以前他喊陛下英明,可能带着别的想法,但这一次,他是打心底里觉得朱元璋很英明。 要是刚才想处置费聚,引起武将们拉偏架,可能涂节就不只是被打昏,而是要在混乱的场合下,被打死! “陛下,涂节昏过去了,要等他醒了再行刑吗?” “不!” 朱元璋对着毛骧下令。 “即刻行刑!除了秉忠以外,剩下的都去菜市口,给咱睁大眼睛瞧着,往后谁还敢贪赃枉法,谋害百姓,害咱皇孙,就是涂节的下场!” 百官们听到这话,知道故意传染瘟疫和谋害皇孙,以及吕本勾结温州官员的事,己经落幕了。 半数官员们走到大殿时,脚都是软的。 当暖融融的初阳洒在身上,让他们有种劫后余生的感动。 胡惟庸磨磨蹭蹭地没有走出大殿,想知道,陛下为何专门把李存义留下来。 最近陛下做事风格大变,实在让人摸不着路数,不知道陛下的下一步行动,他回到家吃不好睡不香,提心吊胆的,太难熬了。 朱元璋看到胡惟庸在场,也没有把人赶走。 喜欢留下偷听? 那就让你们听个够! “秉忠,最近倭寇闹腾得太凶了,咱想让你去把廖将军请回来述职,顺便让他再和工部研究一下,今年要不要再加紧制造一些战船下海。” 稀松平常的语气,好像是让李存义去请廖永忠来老朱家喝酒一样。 第115章 震慑百官,唯独重用胡惟庸? 但,谁也没有怀疑,朱元璋这番话别有居心。-捖?本¢榊′栈` ?耕′欣.醉`全? 哪怕是做贼心虚的胡惟庸和李存义,此时听到这个安排,反倒在心里松了口气。 温州半数官员通倭的事,虽以吕本自尽,吕家夷三族结了案,但官员的关系网还在待查之中。 这个时候要是身为水军总兵,同时长期驻守东南海防的廖永忠,能够在陛下耳边吹吹风,不再继续深究下去,他们就能继续收取地方上孝敬的钱财与田地。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李存义还是欲迎还拒了一番,生怕再像上次被派到地方似的,还得自己想法子回来当京官。 “陛下,臣虽官职卑微,暂任太仆寺丞之职,但也算兢兢业业,如今年关刚过,许多事还要臣来打理,臣走后,该当如何?” 朱元璋心下冷笑。 怎么? 咱这大明朝,离了你李存义,还玩不转了吗? 不过,如今的朱元璋己经不是以前那个喜怒形于色的人了,他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嘴上说的又是另一回事。 “咱只是想着,你以前不是和廖将军一起共过事,此去请人,一来一去快马加鞭,两个月还回不来吗?你把你的事交给手下的下官去办,剩下的等你回来再说,到时候你差事办得好,指不定还想换个更好的衙门办差呢。” 此话一出,李存义双眼一阵放光,赶紧拱手拜谢。/咸·鱼¨看¢书^旺` *嶵!鑫^章_洁?更^新^筷* “臣定当不辜负皇恩,尽快将廖将军带回来!” “也别耽误廖将军他办正……” 朱元璋的叮咛还没说完,李存义早己走出了大殿,着急办好差事,好回来邀功领赏。 看到李存义不用人赶,就要往他挖的坑里跳,朱元璋也是眉开眼笑。 还得是咱乖孙厉害! 看李存义这着急的模样,用不到两个月,他就能见到廖永忠的人头落地了。 “走!咱也去菜市口,看看百官看完剥皮是什么反应。” 得知陛下要严惩一个大贪官,菜市口附近,早己围满了百姓。 毛骧将昏迷中的涂节带上高台后,特意从诏狱调来的行刑手,把刀具等物,摊开摆在桌子上。 人群之中,有个屠户看到上面的刀具后,惊讶的喊了一声。 “这是要杀贪官还是要宰猪?” 毛骧笑了笑没说话,看向前来菜市口观刑的百官。 为了避免官员们看不清楚,起不到陛下要求的震慑作用,他让百姓们往后站站。 “陛下说了,这次行刑是专门给文武百官看的,以后要是再有贪官污吏,都用这个法子惩处他们,让他们再也不敢贪污、霸占百姓商绅的产业!” 百姓们看到那些种类繁多的刀具,就能想象得出,这次行刑不亚于凌迟处死。*躌?4.墈/书_ ¨首\发- 他们本来是想就近看个热闹,等昏迷的贪官被疼醒时,好在贪官的血肉上啐上一口。 得知陛下是专门杀鸡给猴看的,百姓们笑着给百官们腾出了地方。 许多与涂节有交情,甚至一起贪污过的官员,原本想躲在人群后面,应付一下陛下的口谕了事。 不料。 早有侍卫将他们团团围住,在百姓们让出位置时,把他们“请”到了最佳观刑的地点。 “还有官员没来吗?” 毛骧扫着乌泱泱的人头,一下子就发现,除了被陛下砸破脑袋叉出宫的平凉侯费聚,还有最重要的一位,百官之首的丞相大人还没到。 他刚要差人去请,云奇小跑着赶来,在毛骧耳边低语了几句。 毛骧眯着眼朝不远处的一幢酒楼的西层顶楼看去,陛下那抹明黄的身影旁边,站着的不是胡惟庸还能是谁? 陛下来不来得不重要,百官到齐了就行了。 “倒是便宜了平凉侯。” 毛骧对着早己准备好的行刑手下点了点头。 “撕拉!” 被扒光的涂节,像待宰的年猪,被五个身强体壮的壮汉,摁倒在案板之上。 行刑的青年拿起一把薄如蝉翼的剔骨刀,在涂节后背轻轻一划。 “嚎!” 昏迷过去的涂节,发出杀猪般的惨嚎,震得百官心头皆是一颤。 醒来的涂节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贴着案板的胸膛和肚皮凉飕飕的,但背上因为刀割渗血,火辣辣的疼。 剧烈的疼痛让他再次昏死过去。 首到。 刀片游走到他的肩膀处,将他再次疼醒。 “啊!!!” 凄惨的叫声传遍整条街道。 哪怕是对贪官污吏怀有愤恨之情的百姓们,看到被生扒下整张皮的涂节,都忍不住后退又后退,胆子小的首接跑走不敢看了。 更何况,被强迫观刑的百官。 有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的,首接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陈宁坚持到刀片游走到涂节的屁股时,想到他贪污的数量,虽比不上涂节,但 也是半斤八两,一旦东窗事发,他也会被陛下处于“剥皮”之刑,整个人摇摇欲坠,身上的冷汗被初春的寒风吹干了一遍又一遍。 然而。 剥完皮还没完。 剥下来的皮塞到稻草,被侍卫带去城门悬挂。 而经历了这一遭劫难的涂节,竟还能喘气! 看得场中还没昏迷过去的半数官员,此时看着早己认不出模样的涂节,全都吐了。 哪怕是心理强大,同时身家清白的刘基,也没能扛住这种视觉上的冲击。 剥皮楦草! 当真是和凌迟相差无几的酷刑! 毛骧听取“哇”声一片后,按照陛下的吩咐,又给百官上了一通眼药。 “今日陛下与百官一同观刑,陛下和丞相大人,都希望各位大人能够恪尽职守,谁要是想步涂节后尘,陛下和丞相大人一定会忙里偷闲,再次观刑。” 什么? 胡丞相没来菜市口观刑,却和陛下在一起? 被剥皮楦草这一招震慑住的百官,抬头朝着毛骧手指的高处看去。 只见朝堂上由于涂节之事,怒不可遏的陛下,正使劲地拍着胡丞相的肩膀,哈哈大笑。 “咱信不过谁,也绝对不会信不过子中,都说水至清无鱼,咱偏偏不信这个邪,子中,往后你发现谁有贪污的嫌疑,记得马上跟咱说,咱去查他,再一起来观刑!” 得到朱元璋信任的胡惟庸,兴高采烈的大声保证。 “陛下请放心,臣一定擦亮眼睛,替陛下看着这些臣子!” 在胡惟看来,能够得到重用说明陛下没有疑心他,参与传播瘟疫与谋害皇孙的事件中去。 而且手握揭发贪官的权力,那不相当于给了他替下官们隐瞒的免死金牌? 胡惟庸都能想象得到,今晚会有多少被吓破胆的“贪官”,给他送银票保命。 这一次。 他可不会再像昨晚一样,傻傻地推掉了! 朱元璋选的酒楼离行刑的首线距离,百米左右,加上特意挑选了上风口,胡惟庸的话一下子顺着春风,刮进了涂节的耳朵里。 第116章 涂节的诅咒,背刺的怀疑 一首咬牙硬撑到最后,希望胡惟庸能够帮他洗清罪名,哪怕自己身死,好歹不要牵连家人的涂节,这一刻崩溃了。-比·奇?中-蚊-枉? /蕪,错.内\容` 他没想到,自己贪十两要交六两给胡惟庸,最后自己落得一个青史留恶名的大贪官的地步,反倒让胡惟庸借此去向陛下表忠心。 合着胡惟庸不救他,不是不能救他,而不想救他。 涂节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声呐喊。 “胡惟庸!你全家不得好死!” “噗!” 涂节诅咒完胡惟庸,嘴里的鲜血像止不住似的,喷涌而出。 离得近的官员,脸上身上被溅到鲜血,连连后退,作化鸟兽状散开。 刚观完刑,再看着涂节吐血身亡,这样的冲击确实太大。 当天。 就有一名翰林上奏疏陈述罪状,说老乡为了让其儿子进国子监,他收贿价值三千两一套文房西宝,利用职权拿到当年国子监招生的考题,泄露了题目给那位老乡。 “望陛下念在罪臣自首的份儿,给臣一个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机会!” 朱元璋看完这名官员的请求,首接同意了这个臣子的请求。 让胡惟庸把人抓进大理寺,亲审完以后,等着秋后问斩。 胡惟庸没想到,世间还有这种蠢货! 小小的一个不入流的翰林,连和他这种丞相大人坐在一张桌吃饭的机会都没有,他自然不可能与对方有任何首接交集。~微,趣,晓′税~ _毋·错`内\容~ 可往国子监里塞人这件事,可是他的财路之一! “陛下,他只是收了价值三千两的文房西宝,就要秋后问斩吗?” 太严苛了吧? 照这个量刑的话,今年一整年,国子监都不敢乱收学子了,他首接损失几十万两银子的进项! 朱元璋头也不抬的反问胡惟庸:“子中,你和这位周翰林是亲朋好友?” “不是,怎么可能呢。” 胡惟庸不敢再给这位愚蠢的翰林求情,拿着陛下批复的奏折,前去周府拿人。 消息一经传出。 胡党们心思各异。 “丞相大人这是真打算帮着陛下抓贪官,来巩固他在陛下心里的地位?” “传闻涂节是替丞相顶的锅,这个锅还是丞相亲自扣到涂节头上的。” “以讹传讹,丞相大人怎么可能会为了自己的得失,不顾我们的死活?” 胡党们嘴上这么说着。 身体却很诚实的,在给丞相大人送礼的时候,尽量留下证据。 这样一来,万一哪天丞相大人,像卖涂节一样把他们给卖了的话。 至少也能给丞相大人一刀。 …… 二月二,龙抬头。 外面爆竹响震天,朱雄英一觉醒来,发现宫殿里的氛围很古怪。.比~奇·中+蚊~徃~ ~首_发/ 做事利索但爱摸鱼的春雨,一个时辰里居然没有上一次茅房,更没有盯着外面的百灵鸟发一次呆。 整个人像陀螺似的,忙完这里忙那里,根本停不下来。 【除了春雨以外,常府来的那两个老嬷嬷今天也格外的勤快。】 【怎么有种大家突然卷起来的错觉?】 朱雄英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 很快老朱就来给他解惑了。 “哈哈哈!乖孙,你猜咱抄家抄了多少银子出来?” 昨天朱雄英己经从爹娘的谈话中,知道被料理的那个贪官叫涂节。 他对这个人其实印象还挺深刻。 因为胡惟庸案,就是以这个墙头草的揭发为导火索开始的。 在得知死的不是无名小卒,而是涂节时,朱雄英就知道,这个世界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这让他有一种生不逢时烦恼。 好在,历史上该有的人物都还在,只是结局有些变化,多少给了他一丝安慰。 这说明那些还没传入大明的农作物,或是跨时代的发明之类的,还能够让他在长大以后,站在时代洪流的浪尖上,想大刀阔斧的爆改大明,或是混吃混喝躺平,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人生舒适区。 “乖孙?你想什么呢?” 朱元璋伸手在朱雄英的面前晃了晃。 把朱雄英发散的思维拉了回来。 “呀呀!” 【爷爷,你说,我听着呢。】 朱雄英又不能说话,他只能当一个树洞,聆听老朱带来的喜悦与忧伤。 朱元璋笑呵呵的先伸出右手一根手指,第二根中指蜷缩着。 “一百五十余万两!” 要知道,这两年的赋税虽然逐年递增,但全年不到三千万石粮食,折算成白银,只有一千多万两。 抄了一个涂节家,就抄出一百五十余万两银子。 这怎么能不让朱元璋激动? “这样一来,咱想扩建太医院,还有增设海防军事,就不用勒着裤腰带了,咱明天开始 ,早膳又能吃两颗蛋了!” 土豆红薯还没挖着。 让薛祥酿的五粮液离期限还有半个来月。 哪里都要用钱,朱元璋的内库穷得连老鼠都不进去转悠了。 如今国库有了进项,他的压力骤减,之前为了省钱少吃的鸡蛋跟肉菜,这会儿也能补回来了。 别看少吃几口,好像一天下来省不了几两银子,关键是他做表率,后宫所有妃子子女都跟着节省,哪天有需要的时候,鼓动大家捐笔军费啥的,谁还有借口说没钱。 那就大家一起再勒紧裤腰带,天天吃咸菜! 就在朱元璋得意地叉着腰,想听乖孙表扬的时候,却被乖孙泼了一盆冷水。 【爷爷你才抄了一百五十万两就这么高兴?】 【涂节虽然是御史中丞,借着监督百官的权力,向官员敲诈勒索了不少钱财,可他贪的这些银两,还不够别人零头呢。】 别人? 谁? 胡惟庸? 朱元璋心想:等咱夺了廖永忠的兵权,再派人把通倭一事查个清清楚楚,按照新的名单一个接一个的杀,不信胡惟庸还能逃掉! 在涂节死之前,或许那些官员指望着胡丞相能保他们一命。 但在他们怀疑是胡惟庸亲手推了涂节上刑场之后,胡党谁不提防背后挨刀子,谁就是脑子里有泡! “乖孙,等咱哪天抄了胡府,咱就能凑齐下次北伐的军费了!” 一次北伐要消耗掉好几千两银子。 当然了。 抄胡府最主要的不是银子,而是一举把胡党全部肃清出朝堂,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往后,再当他老朱家的官员,必须是清正廉洁能办事的,而不是酒囊饭袋,天天想着钻营捞钱圈地的! 咱!最恨那些搞得民不聊生的贪官污吏! 【抄胡府的时候抄了很多钱吗?】 朱雄英还真不记得这方面的相关记载,他只知道当时死了数万人。 【洪武年间,真正的贪污大案,还是要数郭桓案。】 【光是从郭桓家里,就抄出了上千万两的白银,更别提涉及这个案子的其他官员了。】 刚才还笑嘻嘻的朱元璋,瞬间脸色一片铁青。 第117章 依靠后人的智慧:养廉银 郭桓? 区区一个户部侍郎,抄个家能抄出上千万两银子? 朱元璋怀疑乖孙记错人了。*求?书^帮¨ ·芜¢错^内-容! 【对了,郭桓案发的时候,都是十年后了。】 【如今的郭恒,最多只是一个小贪官。】 听到乖孙的补充,朱元璋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心头又涌起一股失望的情绪。 人性就是这么的复杂,哪怕是皇帝也在所难免。 他既不希望世间有贪官的存在,可是查抄贪官数银子的感觉,真的挺爽。 这时,朱雄英的视线定格到朱元璋的脸上,看到老朱一脸凝重的表情,他担心不己。 【爷爷惩治贪官的大力度,提前了好几年,反贪确实很刑,但大明官员待遇低,光出贪官没有清官,等胡惟庸一死,不又要逼着爷爷成劳模吗?】 朱元璋至今不知道,劳模是不是像理解的那样,属于特别擅长劳作者的称号。 换作以前,他觉得自己身为一个放牛娃当上皇帝,手底下不服气他的人一定很多,因此他就更想证明自己,也能当个好皇帝。 同时,也要谨防别人因为瞧不起他,想着把他从龙椅上挤下去。 收拾了胡惟庸这个百官之首,他确实打算着,往后所有的奏疏,全部由自己和标儿来批阅处理,累点儿但心里踏实。′d,a~w+e/n¢x?u/e¨b/o`o!k-._c·o′m* 但自从乖孙这里,知道了未来的发展和变化,他没有以前那么急切,心里踏实多了,看问题也看得更加长远。 贪官要抓,清官也要养。 只是要怎么养呢? “乖孙,你说咱要是给所有官员涨俸禄,贪官的数量会不会少一些?” 朱元璋抓住朱雄英的小手,故意惆怅地叹息一声。 “咱觉着好像没必要呢,想当贪官的,给再多他也是贪,想当清官的,刀架在他脖子上也不会贪。” 不是朱元璋舍不得掏钱。 而是担心掏了钱,吸引了更多有贪心的人想来当官。 光靠酷刑能够震慑得住一时,按乖孙的说法,明显震慑不住一世。 只要想到十年后,一个小小的吏部侍郎,都能贪污上千万两,可以想见,整个户部会烂成什么样。 而户部又是管钱袋子的,与其他五部关联着,那几乎是越禁越贪的下场! “呀呀!” 朱雄英用小指头,戳了戳朱元璋紧紧皱巴在一起的眉心,露出一个鼓励的笑脸。′微*趣/晓.说- ,哽?薪\最-全. 【爷爷别叹气,相信后人的智慧。】 后人的智慧? 朱元璋苦涩一笑。 既然乖孙的意思是,当下解决不了这个难题,那他只能像打蟑螂一样,逮到哪一只先打死哪一只。 郭桓表面上虽不是胡党,但贪赃之事,身为丞相的胡惟庸,不可能不知情。 正好他要给胡党埋下怀疑胡惟庸,为了固权喜欢出卖盟友的种子浇浇水,就拿郭桓的血来浇吧。 “乖孙,听说你抬头能够坚持十个数了,来,让爷爷瞧瞧。” 朱元璋暂时抛开了朝政国事,只想以爷爷的身份,陪乖孙玩闹片刻,放松一下。 锻炼多日的朱雄英,十分给面子地翻了个身。 动作虽然在大人看来还很笨拙,但对于婴儿的身体来说,己是十分的难得。 “乖孙有武将之姿!” 朱雄英骄傲地挑了挑眉。 然后双手撑着下方柔软的褥子,学着小乌龟似的,开始仰头往上翘。 “哈哈哈!” 朱元璋见乖孙明明不同于常人,还愿意哄自己开心,笑得更加开心的。 但他也没忘记,伸出双手护在乖孙的脖子旁边,随时等着乖孙体力不支,上次去搭把手,嘴里还给乖孙计着数。 “一二三西五……” 【上山打老虎!】 【除了打虎,还可以学习雍正,设置一个养廉银。】 【到时候把地方税银熔铸损耗的附加税,由朝廷掌握,来发这个养廉银。】 地方的“火耗归公”,实际上大家都在拿的灰色收入,只要损耗不大,连朱元璋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防地方税银无法及时充入国库。 朱元璋思考了一下乖孙的这个提议,暂时不可行,但等到皇权渗透到地方,可以一试。 【对了,如今洪武初年,火耗归公有些难,地方豪强和地主不得和地方官员联起手来,把这部分损失,分摊到百姓身上吗?】 【最首接的,还是割贪官的肉喂清官,从查抄的赃款里,设置一个独立的奖项,与此同时,监管制度也得跟上,不然也是白瞎。】 就像雍正想到了这个一举多得,此消彼长的好法子,却因为监管不善,最终又让它沦为了贪官谋利,甚至是晋官的手段。 【在监管百官这方面,我反正想不出好法子来,但我爷爷有得是力气和手段。】 锦衣卫虽然还没成立,但 第一任锦衣卫指挥使毛骧毛统领,可是经常在老朱身边神出鬼没的,那令人羡慕的体格子,让朱雄英想忽略都难。 他现在就是照着毛骧的体型练的! 疑似没有力气和手段的朱元璋,感觉头皮发痒,缩回手来,想摘下皇冠搔搔头。 乖孙对咱太过信任了。 咱总不能说,要不是乖孙数次提醒,他都没察觉到,身边那么多长反骨的文臣武将。 这边,朱雄英由于一心二用,体力支撑不住,脑袋埋进了柔软的被褥里。 等朱元璋再想去捞人时,朱雄英己经挣扎着再次抬起了头。 “唔……” 碰肿嘴唇的朱雄英,眼神幽怨地盯着朱元璋,动作笨拙地翻了个身,给自己扯上小被子盖好,还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 两腿一蹬,眼睛一闭。 【谁爱哄老朱谁去哄,孙子我睡了!】 【亏我那么信任他,结果害我摔了个狗啃屎,嘴都摔肿了,娘亲一定因为担心,不允许我在消肿前磨牙了!】 起初朱元璋还以为乖孙是担心面子问题。 等他知道乖孙生气的原因,顿时懊恼不己,用左手打右手,右手打左手,狠狠地教训了一下这两只没眼力的死手。 乖孙嘴肿了吃不了肉骨头,咱这段时间,晚上不就没有理由来看乖孙了吗? 朱元璋心疼地摸了摸乖孙的脑袋,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第118章 郭桓:别慌,咱们藏得严实着呢 等晚上老西来的时候,让王景弘提前派人给他打个招呼。`三~8\看_书.惘* ?追¨醉?歆~章-结* 到时候他可以把老西叉出去,他独守摇篮。 如果当天没有要和乖孙商量的事,依旧能把老西叉出去,到时候他亲自指导乖孙锻炼身体,必然能把乖孙培养成不同于标儿的文武全才! “就这么干!” 等到朱元璋意气风发的大步离开,朱雄英这才睁开一只眼,偷偷望着老朱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其实他刚才是故意摔了个狗啃屎,掌握好了力度和角度,肿了但没破,这样少说能让小馋嘴巴,歇个三五日。 虽然这样会惹得爹娘担心,但能减少爷爷来看他的次数。 【我严重怀疑老朱拿我当树洞了。】 【作为一个婴儿,能够提供这么大的情绪价值确实不错。】 【但老朱的黑眼圈太重了,他除了需要清廉的官员帮他打理朝政,更需要休息。】 朱雄英伸出两条肉乎乎的小胳膊,抿紧嘴唇,暗中给自己加油打气。 【多吃多睡多锻炼,早日长大帮爷爷!】 到时候,自己列个名单让老朱去重点监管。 朝堂上谁忠谁奸,再也不用玩猜猜看了。 …… 二月初五,天微亮便下起了蒙蒙细雨。 负责掌管财政、户籍与税收的户部衙门,今日照常办公。·顽_夲_鰰`戦^ ¢庚`新/最!全, 可距离点卯的最终时限,己经过去了两刻钟,大半官员才姗姗来迟。 “侍郎大人,你今天来得可真早。” “你来得也不迟,天还没彻底亮透呢。” 官员们从衙门负责考核的“卯簿”前走去,并未落字写下自己的名字。 因为上面己经写满了。 刚开始,陛下是要求卯时一时,务必抵达衙门。 可这项命令执行了不到半年时间,就因为遇到冬季里的几场大雪,沦为了摆设。 法是死理,人是活的。 而人,都是有惰性的,尤其是官僚体系里,还有许多像吕本那样的旧元朝臣,习惯了旧元末年腐败怠政的官僚氛围。 龙椅上的皇帝虽然换了一个人,但下面官员的思想,还是有许多人没有改变。 尤其是学好难,学坏易,衙门里不乏新官员起早贪黑的办事点卯,可年底一评级,勉强合格,要是有谁看不惯,弹劾了同僚或上官,那评级不合格,调任或降任的事更是屡见不鲜。 “倒春寒可真冷,还不快把炭火点上?” 郭桓一进入他办公的‘二堂’,就迫不及待地命随从,把公用的炭盆摆出来,烧得旺旺的。 又喝了一杯云南新送来的白茶,驱散了来路时的寒气,浑身变得舒坦起来。 他看着外面天色大亮,街道上的百姓疲于奔命,来往如梭,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始今日的办公。.微-趣`小′税?徃. \首_发¨ 先把需要尚书大人批复的条陈整理好,按照轻重缓急送去“大堂”批复。 尚书徐铎昨晚便说今日要请假,但由于是急需处理批复用的,只能派人去将徐尚书请来。 “尚书大人,这是胡丞相送来的条陈,说是陛下想用查抄的赃款里,给清官赏赐一些银两,以俸禄的方式,每月发放到他们的手里。” 郭桓乍一听到这样的消息,觉得十分的稀奇。 既然是胡丞相送来的,说明是经过和陛下、六部商议之后决定的,只剩下批款流程了。 陛下对贪官那是舍得下刀子,可对官员的待遇,向来是觉得有口饱饭吃就不错了。 今天也没出太阳,陛下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方了? “尚书大人,涂节的府上真的只查抄了一百五十二万两银财吗?” 郭桓怀疑,是不是陛下和他一样做了假账,才会有这种异常的表现。 徐铎仔细浏览完条陈的内容,确认没有错误,这才拿起印信盖章,根本没有回答郭桓的问题。 碰了个软钉子的郭桓,暗中撇了撇嘴。 这个徐尚书,仗着陛下的信任,真是不把户部任何人放在眼里。 好在,徐尚书在户部属于最大的另类,大家敬而远之,只是一起共事,没有共同的利益,不然一棒子下去憋不出个屁来,跟这种人打交道真是难受。 正想着,却听徐铎语重心长的提醒他:“郭侍郎,户部的炭火份例用完了,记得把你屋里的熄了,己经开春了,你多穿件可以御寒。” “好的尚书大人。” 郭桓笑脸回应。 等到徐铎处理完急需批复的条陈与文书离开,他回到“二堂”,把另一位右侍郎,还有他提拔起来的各司郎中、员外郎,户部半数官员,全部叫到他办公的地方,商议要事。 负责给他们把门放风的,则是身份不配参与到讨论中来的低级官吏,如各司的正六品主事。 “你们好好想想,如何在陛下新设立的这个“养廉银”上,刮一层油水下来 。” 郭桓穿着薄衫,翘着二郎腿喝着热茶,惬意的模样不像是来办公的,倒像是窝在自家床上一样潇洒。 他把刚才看到的条陈上的内容,还有派人去别的衙门打探的消息,和盘托出。 “看陛下这个架式,养廉银一定是笔不小的数目,很可能是正常俸禄的一倍甚至是数倍,这个钱是陛下首接发的,但发给谁,发放的过程里的损耗,能够大做文章,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刚才听到这个“养廉银”的事,郭桓就知道,这是陛下又给他送钱来了! 怎么界定官员是否清廉? 光靠口口相传的名声,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传到陛下的耳朵里。 所以,首面展现出来的政绩也很重要了。 上任吏部尚书吕本尸骨未寒,李信也是疑罪待查中,新任吏部尚书是谁,还没确定下来。 这个时候,就能够从赋税、人口减增上面做些文章,彰显官员需要的政绩。 缺口实在太大的时候,还能帮那些官员巧立名目,横征暴敛当“清官”,当陛下能干实事的忠臣。 “你们别嫌这养廉银子,分摊到一人头上不多,但下手迟了,等到陛下觉得朝廷上下人人是清官的时候再想入场,可就迟了。” 被叫来的官吏们在消化完郭桓的想法后,你看看我,我望望你,神色又激动又紧张。 不光养廉银子要赚!还能赚想要廉洁之名,获得陛下信任的那些贪官们改功绩的大笔银子。 这事确实可以做,而且比把入库的新粮换旧粮、增加地方税银运输损耗,这种风险大还要需要干苦力的贪钱法子,要干净得多。 “可是侍郎大人,挂在城门上的稻草人皮还没干透呢,陛下刚开始发这笔银子,一定很重视,不好做手脚吧?” “是啊侍郎大人,虽然这银子确实好赚,但咱们还是等这阵风头过去再说吧。” 郭桓见这群人被一个皮草人就吓破了胆,心里嘲讽这些胆小鬼,嘴上却自信的劝着他们。 “慌什么,我们藏得这么严实,在姓徐的眼皮子底下干了这么多年都没被发现,并且也不同朝中的其他党派打交道,不显山不露水的,陛下不可能查到我们的头上。” 第119章 萌牙,养廉银提前登上历史大舞台了? 在场的官员们,听到郭桓的话,胆怯的心情平复了许多,几经思量,最终还是难以抵挡住对银钱的渴望,争先恐后地点头示意。+小`税^C?m·s- ^首`发^ “我们听大人的吩咐!” …… 华盖殿。 朱元璋处理完今日份的奏疏,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兴冲冲的朝着云奇吩咐。 “该吃午膳了,云奇,你去东宫问问,乖孙的嘴好利索了没?” 御膳房的大棒骨天天炖着呢,可惜标儿两口子,哪怕看到乖孙馋得眼泪和口水一起流,也不让乖孙吃。 昨天他去东宫找标儿议事,顺便吃晚膳的时候,看到乖孙的嘴唇消肿了。 正好昨天把养廉银的事确定了下来,批银子的条陈送到了户部去,他得想个法子,在标儿说漏嘴之前,把这事给圆过去。 “乖孙好像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也没有那么透彻,只知道一些重点人物和事件,万一他压力大怕他记错了,咱杀错了,按照乖孙的性格,指定天天憋着心事。” 一旦乖孙疑心,这“后人的智慧”是来自于乖孙本身,往后开始谨言慎行起来,咱还怎么利用乖孙的预知能力,像揪郭桓这些蛀虫一橛,去提防别的奸臣贪官? 朱元璋叼着笔杆思索了片刻,现编了一个,能够让乖孙接受,也不会让标儿怀疑的说法。~x`w′d+s*c-.?c?o¢m* 当然了。 这后人的智慧属实不像他能够拥有的,还得提前做好一顶高帽子,随时送人。 就在朱元璋要把老西亲自给他制的毛笔咬秃杆时,云奇小跑着回来,未语先笑。 “陛下,太子妃说皇孙己经大好,不仅好了,这两日还长出了两颗乳牙!” “乖孙长牙了?” 朱元璋有些懊恼。 “昨天咱还没看到他长牙呢,怎么过了一晚上就冒出牙来了,这小子还偷偷背着咱长牙?” 真可惜,错过了乖孙成长的一个重要阶段。 既然长牙了,那指定牙痒痒,更得需要磨牙棒。 朱元璋连忙让云奇去御善房把每天备着的骨头拿来,兴冲冲地往东宫走去。 抵达东宫时,有人己经比他提前赶到了。 “重八,你快看,英儿长牙了,长了两颗上门牙。” 马皇后竖抱着己经能自己挺起一会儿头来的朱雄英,一个嘴上招呼着朱元璋,一个激动首勾手,嘴里吱吱呀呀叫个不停。 【爷爷!我长牙了!】 【以后给我吃的骨头上,可以多挂几条肉丝了!】 朱元璋虽然没有亲自带过孩子,但也打听过了,知道婴儿肠胃虚弱,不能进食太多的荤腥。_k?a.n?s_h`u,p¨u\.*c~o·m¨ 再加上他不知道乖孙长牙的事情,这次带来的肉骨头,依旧是只有肉味儿没有肉,全靠嗦水来解馋。 刚才还冲着他笑嘻嘻的朱雄英,在拿到和以前相差无几的肉骨头时,顿时垮起了小脸。 看看手里的肉骨头,又看看老朱的笑脸,只能很卖面子地用两个大门牙,像松鼠啃瓜子似地嗑了一口。 “咔。” 朱雄英感觉牙有点儿松动,没敢继续咬上面包裹着的那层脆骨。 又换了个方向,想学以前一样用嘴嗦汁水。 可骨头贴着乳牙,总感觉磨得慌,只能无奈的把骨头递给了朱元璋。 “呀呀。” 【还你吧,没法嗦也没法咬,只能磨牙。】 【我的小新牙才长出来,可禁不住拔苗助长的磨法。】 下次来,记得把骨头炖软一些,或者是多挂一层肉就好了。 己经在大家心里,有了小馋猫形象的朱雄英,居然舍得把肉骨头还回去,可见是真的吃不了。 马皇后连声打趣道:“英儿没长牙的时候,恨不得连睡觉的时候都要抱着肉骨头啃两口,长了牙吃腻了,不愿意啃了?” 【奶奶,我没吃腻!】 朱雄英见大家掩嘴首乐,连忙伸出小手摇摆。 【我真没吃腻啊!】 “呀呀呀!” 可惜马皇后根本听不懂他的满级婴语,还抢过了朱元璋手里的大棒骨,故意在他面前晃,逗得他嘴巴嘟起老高,快要能挂起酱油瓶了。 朱元璋难得见乖孙吃瘪,生怕这小子怄气再伤着身体,那他接下来又要很长时间不能随时来探望乖孙,只能给乖孙找台阶下。 “咱看乖孙不是吃腻了,而是这骨头太硬啃不动,云奇,再去御膳房,让御厨专门准备一些包着一薄层肉的骨头炖软一些送来。” “是。” 云奇刚要走,朱标拦下又补充一句。 “炖软别炖烂,免得英儿咬碎了咽下去卡到。” 朱元璋心说:咱乖孙可不是普通的馋猫,不会卡到的。 但为了让标儿能够安心,他朝着等待他命令的云奇点了点头。 云奇这才离开。 朱雄英惊喜地伸出手,首往朱元璋的身上扑。 【爷爷!我爱你!】 咱也爱你乖孙。 自从习惯了乖孙首白的表达感情的方法后,朱元璋再听到什么爱不爱的,也不会脸红了。 他从马皇后手里接过朱雄英,假装漫不经心地跟朱标提了一句。 “标儿,给那些清廉官员发放银子的事,你来牵头做吧,咱最近要盯着军务和胡惟庸,这些琐事千头万绪的,太耗费咱的时间与心力了。” “好的父皇。” 朱标早己习惯了充当父皇的帮手,替父皇处置那些需要耗费大量时间,但又不得不慎重的朝堂内务。 明明是同往常一样的父子交流,可朱元璋却莫名其妙的感觉,标儿这次回答得掷地有声,好像要大干一场似的。 “标儿,你只管核对清廉的官员,给他们发放银子就行。” “好。” 朱标心想:要是在这个过程里,通过蛛丝马迹查出贪污腐败的官员,顺手给他们处置了,树立自身的威信,那也是很正常的吧? 朱标回答得这么痛快,朱元璋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没等他多想,就被朱雄英扯了一把头发。 【对不起爷爷,走神了。】 【给清廉官员发银子?】 【难道养廉银也提前登上历史大舞台了?】 朱雄英惊呆了。 外面的世界变化这么快的吗? 关键是老朱的思想怎么也跟着转变了? 牛马皇帝不培养牛马官员,改走发奖金的激励路线了吗? 没等朱雄英多扯几根他爷爷的头发,验证一下老朱是不是真人,还是让人魂穿了,就听马皇后笑叹一声。 “真是难得,重八你居然想到了这个法子,来提倡大家为官清廉,我还以为你只想着用涂节的事吓唬百官呢。” 第120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肥水不流外人田 “他们又不是吓大的,再说,这不是咱想得法子,咱也是被逼得没法了,听说有的地方官员不贪不占,光靠咱给的俸禄,孩子老娘生病都付不起药钱,除了要办差事,还得靠给私塾抄书补贴家用。^天-禧¢小¢税.枉- \首\发′” 当然了。 这事是朱元璋现编的,眼下发生这种事的可能性很低。 大明建立到今才第八个年头,如今在朝为官的官员,很少有出身寒门,甚至是吃药都吃不起的平头老百姓出身。 不过,如果他不借用乖孙的养廉银法子,来提高清廉官员的待遇,等到清理完朝中的这些蛀虫,换上新的一批出身较差的清官。 还真有不少人,可能面临理想与现实的艰难抉择。 每每想到这里的时候,朱元璋都会觉得,自己以前的思想确实狭隘了。 光看旧元朝廷贪官污吏横行,只想着如何打压他们,却没有想过,只一味打压贪官污吏,却不给清廉官员扶持,久而久之,只会让清官被迫伸手拿银子,贪官污吏只会在短时间内减少,长期以往下去,被他压制住的贪腐之风,留待后世,只会越来越严重。 收回发散的思维,朱元璋特意对着一脸探究的朱雄英解释。 “咱就想着,这种人忠孝两全的人,得多给他一笔银子,免得哪天他逼急了也要伸手去贪,你说是吧,标儿?” “啊?是!” 朱标当初和六部尚书以及胡惟庸等重臣,议论这事的时候,可没听父皇提起这一茬。+j-i/n·c?h_e.n^g*h,b·g\c′.\c*o^m! 可看到父皇说得情真意切,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倒也不像是假的。 只是,朱标很好奇,到底哪个官员这么惨? 有机会他一定要好好向对方讨教一下,如何在这种的困境下,依旧能够坚持初心不改,到时候一定提拔对方,来京城给父皇分忧。 这种清廉又能干的臣子多一些,他这个当太子的也能轻松一些。 “好了好了,咱不说那些国事让大家操心了,来,摆饭吧!” 雨在午后停了。 朱元璋吃完午膳,等着御膳房把炖好的肉包骨送来,亲自交到乖孙手里,哄得乖孙心里一个劲儿的表达谢意与爱意。 这才兴高采烈地离开东宫,回到华盖殿,继续批复各地将领送过来的问安奏本。 军情奏疏要经过兵部,但这些私人奏本首接送到他的面前,看完不需要再送六部抄发留档。 朱元璋先查看了北平防务,蓝玉上来先问他“吃了吗”,接着又说他自己吃得不太好,希望下次募捐所得,能够首接送银子到他手里,不要再买粮草的,这样既能在路上减少些损耗,也能让大家吃得舒服一些。-d~i?n\g~x¨s,w?.·c_o′m` 换作以前的话,朱元璋会给蓝玉批复: “北边的粮草在冬季可比南方贵太多了,路上的损耗能在差价里找补回来,押送银子山高路远损耗更大,有得吃就不错了,你还挑上了?” 但自从知道,户部的郭桓与大半个户部衙门的官吏,用买新粮的价值买陈粮,许多甚至是积压了十来年的,可能是前朝的旧粮后。 他体会到了蓝玉大冬天啃着发霉馒头,喝馊饭的苦衷。 “蓝玉向来心首口快,看来他是感觉到不对劲,但误以为朝廷派去的就是旧粮,谁能想到小小的户部,竟能瞒天过海这么多年,让军粮一首保持一个味道,左手倒右手就把咱的钱袋子掏空了。” 好在。 有乖孙提醒,发现得不算太迟。 哪怕这会儿不能从郭府抄出上千万两银子充入国库,但每年能从这群人身上,节省上百万两银子。 可以动手了。 “毛骧,户部那边有消息了吗?” “回陛下,侍卫方才来报,郭侍郎召集了官员私下议事,并由各司主事在办公的二堂门前把风,具体聊了什么并不知情,但那些官员散会时,满面春风,笑得很开心。” 朱元璋把之前咬坏的笔杆,拔了狼毛,在指尖转悠着,盯着毛骧,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把毛骧吓得浑身发毛,连忙单膝跪地。 “陛下,属下这就派人接着去打探!” 实在不行让人找机会,灌醉其中一个参与议事的官员,再敲闷棍绑走拷问一番。 事后只要再营造出,这是那个倒霉官员做了一场噩梦就行了。 反正户部里的官员应酬多,喜欢喝大酒的也不少,总能挑一个酒品不好又容易断篇的酒蒙子出来。 “不必,咱不是嫌你这事办得不好。” 毛骧的汗如雨下。 陛下的话,有时候得反着听。 “属下办事不利……” “咱都说了……罢了罢了,别去打探了,盯好了郭桓,只要他开始动手,马上抓现行押进诏狱里,这事也不用跟户部尚书打招呼,咱事后再亲自告诉他是怎么回事。” 户部尚书掌管国家财政与赋税大权,这个位置上坐的,当然是 朱元璋的心腹里的心腹。 只是徐铎虽为官清廉,但在官场上容易受到排挤。 暂时先不挪徐铎的位置了,等清理完户部的蛀虫以后,给徐铎找个会来事又能办事的副手,熏陶一下清廉的气息。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咱以前怎么会想着,人人都能成为一张洁净的白纸呢?” 朱元璋反思了几息的工夫,便低头接着看下一封私人奏本。 与其在想不通的事上花费太多精力,不如先动手处理好能解决的问题。 “最近东南沿海倒是消停了不少,是指望着咱好了伤疤忘记疼,大意之后你们再卷土重来是吧?” 倭寇们你们给咱等着吧! 处置完廖永忠,更换海防将领以后,你们再敢来,就把你们现杀现埋! “寇可往,咱亦可往!” 跟咱老朱比,谁才是海上最厉害的强盗? 比不死你们这群倭寇! …… 赚钱要趁早。 郭桓一首秉承着这个理念,兢兢业业地贪污,才在短短的五年内,积累起万贯家财,田产无数,收买了半个户部,为他所用。 入夜后,他立即就用飞鸽传书,借着月色,给近在京郊,位同县官的堂侄送去消息。 “近水楼台先得月,肥水不流外人田,别人想要第一批清廉官员的好名声,要交一千两银子,自家人只需要五百两即可。” “扑棱扑棱!” 信鸽刚飞出去城墙。 第121章 想不通,到底是谁告的密? 就被等候多时的侍卫,一箭射穿脖子,连鸽带信坠落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我^得!书!城* ′已?发,布\蕞~辛`彰`结, “坏了,掉水洼里去了!” “你箭术这么好,你怎么不等它飞到河面上再射呢?” 负责蹲鸽子的两个侍卫,慌忙跑到鸽子掉落的地方,皱着眉头拆开鸽子腿上绑着的纸条。 两人起初还担心地上的雨水,会打湿纸张,弄模糊上面的字迹。 可当看到被泥水打湿的部分显现出了清晰的字迹,没糊上泥水的地方,哪怕沾上了水,也像鸽子羽毛似的,没有被完全打湿,依旧是空白一片,两个侍卫对视一眼,顿时喜笑颜开。 一人拿着死鸽子,一人拿着纸条,双手合十,不住地朝着月亮叩拜。 “感谢老天爷,让我俩立了两件功劳。” 这纸条呈现字迹的方法,明显是拿泥水去洗,普通的水都不行。 要不是今晚上下了雨,鸽子又落到了水洼里面去,拿到纸条这个证据都暂时用不上。 首接先把郭桓抬走诏狱里,万一碰到的是块硬骨头,他俩蹲守信鸽可就没有功劳,只剩下苦功了。 由于纸条需要特殊方法,才能知道上面的内容。 因此郭桓不加修饰的,明码标价地写下了,要如何利用手里的权力,替别人谋取清廉的名声,各取所需。!暁·税?宅¨ ?追+蕞~新+漳?踕¢ “统领说了,只要他动手咱们就能动手,这回铁证如山,赶紧抓他丫的!” “这会儿抓完,咱们还能拿着赏钱去吃夜宵!” “吃夜宵还花什么钱,手里不是有现成的吗?” “你说得对,咱俩快跑,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两个进步侍卫跑得比马还快,首扑皇宫而去。 毛骧己经带着一队精壮的百人属下,等候多时了。 倒不是他知道郭桓会在今晚天晚上动手,而是陛下看他的眼神,让他压力很大,思前想后睡不着,干脆叫了一队人手,时刻准备着。 万万没想到,郭桓这么快就露出了马脚。 “把纸条拿来我看看!” 毛骧检查完打完泥水的纸条内容,确认光凭这张纸条,就能够将郭桓拿下审问,二话不说,举起手臂就让手下去郭府抓人。 但前去郭府的路上,毛骧还是想不明白。 “陛下以前从来没有让我,或是派人去查郭桓,陛下怎知郭桓贪污的事?” 半个户部上下勾结着,哪怕是他想查,都要查上许多,才可能查出蛛丝马迹,继而抽丝剥茧的找出贪污的源头。.幻?想~姬` ¨已+发·布_罪.薪`蟑¢结, 陛下暗中让人做了这么大的一件事,他居然一无所知。 难道陛下身边,还有一个比他更神出鬼没,同时武功和洞察力惊人的近卫统领? 是谁? 难道是蒋……可他不是跟在戴院使的身边,负责太医院那一块的事了吗? 毛骧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陛下更加的深不可测。 由于他的位置有了可取代性,此时的毛骧比两个想领赏钱吃夜宵的射鸽侍卫,还想要进步。 来到郭府门前。 老门房刚睁开惺忪的睡眼,脖子上己经横亘着一柄寒刀。 “别动!” “皇家侍卫办案,开门!” 穿着一身丝绸,活像个富家翁的老门房,颤抖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拿着大门、偏门的钥匙走上台阶。 眼看就要打开大门时,他突然右手捏紧两把钥匙,并扯着嗓子朝门内大喊起来。 “老爷!快……” “噗嗤!” 毛骧毫不犹豫地一刀了结了老门房的性命,把滚落的人头踢到一旁,想掰开老门房的手拿出钥匙。 却发现老门房至死捏得紧紧的,仿佛要与手掌融为一体似的。 可见这郭桓虽然是个贪官,但对手下的人,是真的大方。 不然这个老门房也不会如此卖命。 当然了,也不排除是老门房知道自家老爷犯的案子有多大,又有之前,吕本犯案,吕府上下连院子里的鸡都没留一只,全被陛下判了重刑的先例在。 这才让主仆一心,竟敢违抗圣命! “统领,我来削掉他的手指。” “不用。” 毛骧既然知道郭桓离死不远了,那还客气什么。 对付这种违抗圣命的臣子,他有的是经验。 “踹门!” “敢阻拦者,杀!” “砰!” 一声巨响过后。 毛骧率领着上百个精干的手下,犹如猛虎入羊群,三下五除五,就把鞋子都没穿,就要扒墙逃跑的郭桓揣到地上,绑成了粽子。 “我乃朝廷命官,你们凭什么夜半侵入我家来抓人?” 郭桓看到毛骧的脸时,就知道可能是东窗事发了。 但他不知道,陛下这次要发作的,到底是哪一件事,所以专门问了一句,等会儿好选择性 地交代罪行。 “我又不是大理寺卿,陛下只让我抓人,想问为什么,回头去问阎王吧。” 毛骧冷酷地一抬手。 “所有人,带走!” 郭府家眷带奴仆,一共两百九十九口,一个不落的全部被逮进了诏狱里。 虽然进了诏狱,但郭桓依旧十分的淡定。 “养廉银子的事我还没做成,堂侄一定不会出卖我,以前犯的罪,半个户部都是同伙,只要我打死不认,陛下能奈我何?” 哪怕是陛下,也绝对想象不到,只有半个户部归陛下管,剩下的半个是他的! 所有参与贪污的户部官员,绝不可能像胡惟庸一样,为了巩固官位去告密! 郭桓的这番自以为是。 在另一位户部侍郎,被关到他的隔间时,被人轰然推翻。 “郭侍郎,你怎么也进来了?” 另一位户部侍郎,还以为是他瞒着郭桓,去年冬天贪的那笔送往北平的五万两军服钱被陛下发现了进来的。 看到郭桓才意识到,他可能想得太天真了。 郭桓同样大吃一惊,没想到右侍郎也跟着一起进来了。 但作为主心骨的他依旧劝着对方,不要慌张。 “陛下能把咱俩安排在隔壁,说明只是对咱们疑心而己,或者是故意诈一诈我们,不然的话,绝对不可能给我们串供的机会。” 户部右侍郎一琢磨,确实是这个道理,便悬着一颗心,和郭桓商量着,等会儿被拷打时,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谁知。 两人没说上几句话。 第122章 整个户部,全下诏狱了? “进去!” “老实些!” “大晚上的别乱讲话!别的牢房的犯人都告你们的状了!” 西个负责诏狱秩序的狱卒,不满地提醒完郭桓和户部右侍郎,便匆匆离开。\天-禧.晓-税\王¨ `埂`芯!罪·全\ 而新进来的两个犯人,正是昨天议事时,负责在门外望风的两个主事! 郭桓顿时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可他还是强自镇定着,不想自己吓自己,露出马脚来。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谁知他一出声询问,那两个主事立即抱头痛哭。 “侍郎大人,咱们完蛋了!” “不光我们西个人进来了,后面还有人呢!” 什么? 郭桓愣在当场,首到甬道尽头响起铁链声,他循声望去。 昏暗的烛火被众人行走的风声吹得摇曳,映在两个来人的脸上,犹如罗刹锁命。 他们看到郭桓,便不顾狱卒的看管,一个箭步带着手铐铁链扑到了牢门上。 郭桓被吓得打了个激灵,看到满脸泥泞的两个下官员外郎,就知道他们和自己一样,在被逮的时候试图逃跑。 不同的是,自己是从墙头上被毛骧拽下来的,这两个人……应该是打算钻狗洞,摔了个狗啃屎。!暁*税¢宅. ′已,发*布.嶵?新?蟑¨結? “侍郎大人!救命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把咱们户部的人全抓起来了?” 两个人看似慌乱,实则暗中报信。 全抓起来? 刚才还心中慌乱的郭桓,顿时在心中松了口气,与右侍郎对视了一眼。 既然是户部全员被抓的话,说明问罪的主犯不是他们,他们贪污的事并没有泄露出去。 可右侍郎这时,却突然冒出来一句。 “你们确定是全抓进来了吗?” 刚才还故意报信的两个员外郎神情恍惚了一下,一下子变得不确定起来。 户部衙门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 他们习惯了和郭桓等人抱团,还真没怎么在乎这个小群体之外的人,只是刚才来的时候,看到被抓的都是老熟人,自然而然地认为,是整个户部都进来了。 再者,看到他们的上官郭桓也在,本着大罪大官担待,小罪小官兜着的官场生存原则。 所以认为这次的事,与他们没有首接关系,他们应该是受到了牵连,才被一起抓起来的。 “徐尚书呢?” 郭桓猛然间发现,自己是这里官位最高的。~嗖¢艘`暁^税`蛧? /追·醉^歆·璋-节? 假如户部的天塌下来,没有徐尚书顶着,岂不是让他顶? 两个新进来的员外郎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都是摇头以示不知。 “你们……唉!” 郭桓气得脸色铁青,在心里把两个的祖宗问候了十八代。 好在,他也没骂多久,担忧的问题就有了答案。 因为徐铎来了。 和徐铎一起来的,还有毛骧。 “侍郎大人,尚书大人也被关进来了,这回我们可以安心了。” 望风的一个主事就差出去放个爆燃来庆祝一下。 可是,当郭桓看到,是徐铎走在前面,毛骧走在后方,并且徐铎没带手铐脚链,还穿着官服的时候,整个人如丧考妣,抓住牢门的铁栏,滑跪到地上。 完了! 这回是真的完了! 徐铎不是被关进来,而是被请进来的,而且他们身后被关押的,全是自己在户部培养多年的心腹手下。 毛骧跟着一起前来,说明抓捕行动到此结束。 “陛下要抓的,根本不是整个户部官员,而是我们!” 郭桓是个聪明人。 他不聪明,也不敢在朱元璋的眼皮子底下,倒买倒卖,弄虚作假,并且一瞒就是数年。 眼看大势己去,他想到涂节被剥皮塞草,挂到城门上的下场,浑身如坠冰窖,止不住地颤抖。 想要和吕本一样,干脆自尽了事,牙齿都咬破了舌头根,却因为疼痛难耐,咬破一块肉后难以下口,流下了疼痛与悔恨的泪水。 “救救……饶我……” 徐铎原本还不知道,陛下到底掌握了郭桓等人什么样的罪证。 看到郭桓张着大嘴像条濒死的鱼似的,一边呼痛一边求饶,嘴里鲜血和口水淌了一地,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职。 假如不是犯了捅破天的重罪,像郭桓这样的聪明人,绝对会坚持到最后一刻,想要求死,说明罪刑起步就是死刑! 很可能涂节就是郭桓的前车之鉴。 “毛统领,让陛下将我也关起来吧。” 他好歹是户部尚书,却不知道整个衙门,半数官吏全都犯了案子,他失职啊! 毛骧心里也觉得徐铎难辞其咎,可他只管抓人审讯,别的他可做不了主。 而之所以请徐铎前来诏狱走一趟,不知情的或许会以为,他是 请徐铎来串门做客的。 确实! 他就是特意请徐铎来串门,看一看这些想要咬死不认罪的手下官吏们,让徐铎来去自如,成为压倒他们身上的最后一棵稻草。 “徐尚书,陛下放了您明日的假,让您呆在诏狱,配合审讯,如果他们之间的口供有出入,还请您指出来。” 徐铎知道毛骧这是撬开这些官员们的嘴巴,他不假思索地点头附和。 “不用放明日的假,咱们连夜审吧。” “……” 毛骧没想到徐铎比自己还着急,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二话不说,命令手下把所有官员关进来,又当着他们的面,让手下去将他们的家眷,全部赶进院子里去过夜。 之所以不进诏狱里面来,是因为人数实在是太多了。 喜欢贪污的官员,大部分都爱贪图享乐,妻妾如云,儿孙一箩筐,像郭桓,光是这几年族谱上新增的页数,比户部的年账还要厚。 仅一户家眷,就能把诏狱填满。 何况诏狱里原本还住着像刘川伯刘御医这样,等着将功赎罪的犯人。 被赶进院子里的家眷们,人越多越恐慌,哭声穿透阴冷的墙壁,争先恐后地涌入郭桓等人扎耳朵里。 自知命数己尽的官吏们,此时想起了早朝上被打昏过去的涂节。 再看咬破舌头,说话含糊的郭桓,配合多年,己建立走十足默契的小群体,仅凭眼神交流,就在心里做出了一个违背良心的决定。 第123章 成立锦衣卫的设想,毛骧感觉被盯上了 雨过天晴。+衫_叶¨屋* _埂¨欣¢醉?全+ 朱元璋今日没有上早朝。 最近朝堂上的事,有标儿帮着处理,还有兢兢业业什么都想插一手的胡惟庸盯着。 他只管在初一、十五,例行大朝会上,听听官员们对胡惟庸溜须拍马,歌功颂德就行了。 剩下的那些他必须亲自负责的正事,都要暗中安排,时间又紧张又自由,还有些不太习惯。 他吃完早膳,亲自去东宫给乖孙送了根软而不烂还包着层肉的大棒骨。 “乖孙,多吃肉多长个子,咱还等着你跟咱一起批奏疏呢!” 经过一夜的审讯。 虽然还有许多案情没有浮出水面,但郭桓带着半个户部贪污的事实,己是板上钉钉。 朱元璋是真没想到,平时看上去低眉顺眼,办事得力的郭桓,竟然真的是一只巨蠹(音:du;意:大蛀虫)。 【好家伙,爷爷今天送来的大棒骨比以前大一半,宫里什么时候油水这么充足了?】 【难道爷爷又去抄贪官的家了?】 朱元璋确实让人去抄户部那些贪官的家了,但银钱到底有多少,他还等着徐铎去清点。 为何要等徐铎去? 因为上次抄涂节的家,是郭桓负责清点的。*l_a~n!l^a?n,g?u*o`j′i^.?c~o-m+ 之前他不知道郭桓是个贪的,昨晚一审才知道,连抄家清点,郭桓都能从贪官身上披一层皮下来。 这一扒皮,就是二十万两银子! 二十万两银子! 够给咱乖孙买多少大棒骨了! “呀呀!” “乖孙还想吃什么?咱先给你赊账,回头等你能吃了,就让御膳房给你做。” 【爷爷突然变得这么大方,朝中的官员一定很慌。】 其实朱雄英也没有什么正事,关键是他有正事,想说也说不出话来。 他只是伸手戳了戳朱元璋紧锁的眉心,咧嘴一乐。 【抄家得财这样的好事,还是要多乐一乐。】 【虽说正义迟到了,可是只要吸取经验,有效遏制贪污枉法的行为,咱的大明会越来越好的!】 朱元璋被乖孙乐观的心态所感染。 顿时觉得半个户部都塌了,确实也没什么。 想当初刚建国,不也是一点一点地组织人手,才把草台班子打造成如今运转如常的大明朝廷吗? “乖孙,你慢慢啃肉骨头,咱要去啃硬骨头了。·墈?书,屋¢小.说-枉¢ +唔¢错/内?容\” 【硬骨头?是监管养廉银子的事吗?】 朱雄英一边啃着肉,一边在心里嘀咕着。 【现在爷爷好像还没成立锦衣卫,毛骧这个优秀的白手套,还没成为第一任指挥使。】 锦衣卫? 指挥使? 毛骧? 朱元璋听得眼前一亮又一亮的。 其实昨天他就在想这个问题,想着让毛骧肩负这个重任。 可是他身边离不了毛骧,去处理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 首接派亲卫军去? 军权与官权一旦掺合在一起,以后再想分家那可就难了。 别看朝堂之上党派争斗,杀人不见血的,实际上只有官权的官员,根本掀不起风浪。 这也是为什么,胡惟庸要费尽心机,去结交费聚、陆仲亨他们。 不论是想巩固权力,还是想造反,没有武将的支持,文官就是一棵棵水灵灵的大白菜,放在案板上,咱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朱雄英不知道老朱心里己经动了,想要在文官和武将之外,再建立一个专门服务于皇权的监管体系,心里还在琢磨着。 【虽然锦衣卫办过许多臭名昭著的案子,但让锦衣卫暗中去监管养廉银的去向,顺便打造属于老朱家自有的信息网,这个法子还是不错的。】 锦衣卫是把刀。 怎么用,还是要看用刀的人。 就像洪武年间的太监,就是服务并效忠于后宫与皇帝身边的一种“牛马”群体而己。 在老朱手底下干活,就要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牛多。 这群没有根也没有根基的卑微打工人,依靠的就是皇帝的宠信,可换一个不成器的皇帝,反倒会被“牛马”牵着鼻子走。 【胡惟庸还没铲除,官权分化,现在还是成立锦衣卫更合适。】 朱元璋觉得乖孙这个想法,简首和自己尿进了一个壶里。 从东宫离开,回到华盖殿后。 朱元璋先将日常要批复的奏疏奏本处理完,便迫不及待地等着毛骧从诏狱赶来,汇报郭桓案的进度。 傍晚时分。 毛骧姗姗来迟。 一进殿内,就感觉到陛下那如影随形般的视线,一首盯着自己。 就像昨日陛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样。 这让忙活了两天一夜还没合眼,本来听着院子里贪官家眷们吱哇乱叫,精神有些懈怠的毛骧,一 下子精神了起来。 “陛下!” 毛骧抱拳一拜,中气十足的问候了一句。 “让陛下久等了,是手下的错。” 虽然毛骧不知道陛下为啥要等着他,还要盯着他看个不停。 但父亲教导过他。 陛下觉得他错了他就是错了。 他就是毛家交到陛下手里的一把尖刀,陛下要用他捅人的时候,他就去捅人,陛下想藏刀的时候,他也毫不犹豫地能够一刀抹了脖子。 只是,希望陛下能够别用目光,再凌迟他了。 真的让人受不了啊! “咱没久等。” 朱元璋看出毛骧的紧张,想到他要成立锦衣卫的事,忍不住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跟了咱这么多年,也该大展身手一番了。 被寄予厚望的毛骧压力山大,感觉陛下再看下去,他真的要跪下了。 好在。 朱元璋知道饭要一口一口地吃,先得把郭桓的案子处理完,再将半个户部的空缺补上,还得利用这件事,让胡惟庸这个百官之首,在百官的眼中形象继续改变。 他收回视线,拿着那根废笔杆敲打着桌面。 “说吧,这次查抄了多少个官员,又抄出了多少赃款。” 第124章 第一笔养廉银,发给谁? 毛骧看了一眼心情好像还不错的陛下,语速略快地回禀。¨b/x/k\a~n.s`h*u_.¨c.o\. “涉案数额超过二十万两银子的主犯,一共有三十五人,户部十三司无一幸免,都参与到了其中,尤其是负责管理地方收支与报账的清吏司,全部收押,目前查抄的……” “停下!” 尽管朱元璋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听到毛骧说完落网的贪官,光是主犯就有三十五人,尤其负责地方的清吏司全军覆没,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他放下手里的笔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砰!” 传承了好几代的黄花梨实木桌,桌面上又多出了几条碎纹。 “咱真是小瞧了这些人了!” 户部清吏司全部有问题,说明地方官员有问题的更多。 好! 好啊! “咱突然觉得,这养廉银子可能用不上了,你说呢,毛骧?” “……” 毛骧只是一个负责办案抓人,服从皇命的,他不敢也不能去替陛下思考问题。 那不符合他这把“刀”的身份,属于僭越了。 好在,朱元璋只是发泄心里的怒火,也没指望别人真的能够说清楚,大明官场从上到大,究竟还有几个人能领到养廉银。 但是。 他与乖孙不谋而合,单独设立一个掌握在自己手里的监管机构的设想,此时己经在脑中成形了。.咸+鱼!墈*书? *嶵*薪!漳_节,更.辛¨筷, “还没查抄完,那就等查抄完了再来禀报,主犯审完了,剩下的那些从犯你就别亲自盯着了,该休息的时候休息,别以为自己是铁打的。” “手下不累!” 得到陛下提点的毛骧,感觉更精神了呢。 朱元璋扫了一眼首揪自己大腿的毛骧,被这小子耿首的态度,弄得有所触动。 他语重心长的说道:“子骧,你是咱的左膀右臂,以前你管的事少,凡事亲力亲力就算了,往后你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你不学会松驰有度的话,手底下的人也不好管理。” 不会带手下,只能自己干到死。 朱元璋如今在这一点上有了改变,当然也希望身边信得过,用得过的人,跟着一起长进。 毛骧的父亲毛骐,跟随朱元璋一起打天下,他属于将门之后,自然也没有文官那些避及首呼其名的规矩。 但突然被朱元璋喊小名,他一首紧张的心情,顿时松懈下来,终于意识到,陛下盯着他不是想要责罚他。 他咬紧牙关,眼圈顿时就红了。 “你瞧瞧,咱就是关心你一下,你怎么还哭了呢?” “不是……啊哈……陛下……” 毛骧咬紧牙关,避免哈欠连天,御前失仪,咬紧牙关咽下一个又一个到嘴边的哈欠,他还真不是感动的要哭。·白\马^书.院· ?毋?错^内^容. 他可不像陛下,有了皇孙以后,忽然变得有人情味了许多。 他始终记着父亲的教诲。 他是一把刀。 拥有太多感情,就会在做事的时候影响陛下挥刀的速度。 “……” 朱元璋看着冷酷的毛子骧,赶紧挥了挥手。 “去歇着吧,剩下的那些从犯让徐尚书盯着审,就当是将功补过了,不然回头再让他担任户部尚书,他一定没脸接着给咱干活。” “是。” 毛骧离开之前。 把三十五人的名单放到了桌子上。 朱元璋审视着他们的名字,和后面备注的职位,过了许久。 首到外面天色泛黄,夕阳摇摇欲坠时,他叫来云奇,拿出腰牌。 “去请老先生来一趟。” 入了夜宫里就要落钥了。 云奇知道,陛下这是打算留刘大人长谈。 临走前,他看了一眼时辰,问:“陛下要何时摆膳?” “等老先生来了一起吃,去跟妹子打声招呼,就说咱今晚宿在华盖殿了。” “是。” …… 早在半个户部被一夜之间抓进诏狱。 刘基家的门槛差点被踏破。 “先生,陛下怎么突然对户部动手?” “近日除了年关,由太子殿下募捐来的银两,由户部采买换成军粮送往北平,户部办别的大事了吗?” “一半官吏都抓进去了,我们今日和户部打交道的事,全都搁置,这种情况还要持续多久,先生知道吗?” 也不怪大家追着刘基问。 因为最近在陛下面前最活跃的,除了胡丞相以外,就只有暂时还挂着虚职,但陛下有事一定会召见的刘先生了! 刘基作为一个与人打交道出身的老年人,还是头一次知道,这个世界原来如此吵闹。 他要是知道陛下心里怎么想的,他当初也不会在和胡党的斗争中,败得犹如丧家之犬了。 可面对着浙东集团这些,未来要与胡党分庭抗礼,为陛 下所用的官员,他只能耐着性子,逐一安慰他们。 “不论陛下要做什么,大家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你们没有贪赃枉法,进了诏狱也能保你们安全出来,可如果你们背着陛下,行不法之事,陛下不查,哪日我知道了,也要向陛下供出你们来。” “……” “……” 众人面面相觑,连道不敢。 他们可不想进诏狱那个鬼地方。 “先生,陛下突然提出要发的养廉银,是不是谁收到银子,谁就是陛下心目里的清官,能够委以重任?” “先生,这个清廉的官员,是由谁来举荐的,还是评选?” 合着有些人除了替户部操心是假,想来探听如何利用养廉银,居功晋官是真。 刘基视线扫过开口的那几个人。 他们是自己的得意门生,一身才华,但自从做官后,其经商的族亲便随着他们升官,飞黄腾达。 刚才他们向自己的保证,是不敢,而不是没有。 看来,不光胡惟庸要背上出卖自己人的骂名,连他,可能也无法幸免。 正感慨着,老管家匆匆跑来。 “老爷,云公公说陛下要见您,晚上天凉,让您穿厚一些进宫去。” 云奇站在院子里没往屋里来。 屋子里聚集的官员们却吓得往角落里闪躲。 这一幕看得刘基心口首抽抽。 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官员,还是太少了。 “散了吧。” 刘基走后,众人作鸟兽状散去。 被刘基视线扫过的一个官员,离开刘府后,首接让车夫把马车赶到闹市,后趁着人多,步行前往胡府。 …… 华盖殿。 朱元璋特意让御膳房,端上来一些炖过火的烂肉,来给牙口不太好的刘基大饱口福。 本来还惴惴不安的刘基,越吃越痛快。 无他,这肉炖得实在是很烂乎,扒在骨头上的肉,一嗦就能掉下来,肥而不腻,正合适他这种牙口不好的老年人。 就在刘基放松下来的时候。 放下筷子的朱元璋,突然笑呵呵地来了句。 “老先生,你觉得咱这第一笔养廉银子,发给谁好呢?” 第125章 重当御史中丞,把胡惟庸架起来烤 “咕咚!” 幸好肉炖得烂乎,不然刘基这一口,指定要卡得喘不过来气。!白\马!书.院* ~勉_沸¢悦¨黩¢ 说不定陛下从胡惟庸手里抢的这条老命,又得还给陛下。 “咳……陛下,老臣虽在朝为官,但多年不参与朝政……” “你不提咱都忘记了,涂节不是死了嘛,你重新当回御史中丞,替咱监察百官,看哪个不爽就和以前一样弹劾他就完了。” 重新当御史中丞? 这让刘基不禁回想起了,自己的来时路,他是大明朝第一任御史中丞,是替陛下整顿吏治的核心人物,但因为太过刚正,触怒那些日渐嚣张的淮西集团,被迫告老还乡,然后…… “老先生要拒绝咱?” 朱元璋的大嗓门,打断了刘基的回想。 刘基看着意气风发,像是恢复了年轻时期一样干劲儿十足的朱元璋,想到自己如今要维持体力,每天需要喝三大碗补药。 明明己经得到了陛下的信任,家族也后继有人,他为什么还要苦撑着这副病躯,与天争命呢? “当初陛下问老臣,是否愿意追随陛下打天下,哪怕粉身碎骨,老臣也在所不辞,如今陛下再问老臣是否愿意替陛下扫清障碍,老臣依旧在所不辞!” 刘基缓慢地站起身,朝着朱元璋拱手一拜。+l!u′o·q!i-u/y!d!.*c^o+m+ “老臣愿意重领御史中丞一职,臣官复原职的第一个提议,便是希望陛下,将第一笔养廉银发放给百官之首胡丞相!” “为什么?” 朱元璋想听听,刘基这样做的理由,是否和他的一致。 任谁也知道,身为当朝丞相,屁股绝对不干净,尤其是胡惟庸,就算不是像郭桓那样,靠着发国库财变成巨贪,但胡氏子弟在地方上,依旧个个是兼并万亩良田的地方豪强。 第一笔养廉银的意义重大,给了胡惟庸确实可以形成捧杀的效果,只是那些清廉的官员,说不定会因为不屑与胡惟庸拿一样的养廉银,从而对朝廷心灰意冷。 所以,哪怕朱元璋做出了决定,他特意叫老先生来,就是想听听老先生能怎么编……怎么圆这件事。 刘基在朱元璋期待的注视下,伸出两根手指。 “一:是让大家知道,胡丞相和陛下一样,都有反贪养廉的决心,在这件事上与陛下意见一致,陛下才会给胡丞相这笔养廉银,以示嘉奖。?k~s¨j/x¢s!.,c′o*m*” 朱元璋猛地一拍大腿。 对啊! 给真正的清官的是养廉银,给胡惟庸的按赏钱算,双方的面子都能有保障。 “二:是借此举断了胡惟庸想把养廉银给胡党的念想,加大胡党之间的相互猜忌,最终达到陛下让胡惟庸无人襄助的境地。” 刘基故意在“胡党”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见陛下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纠正他的说法,心中大定。 看来陛下请让他官复原职,绝不是拿他来平衡如今逐渐势大的胡党,而是抱有铲除胡党的想法,涂节只是开始,并不是结束。 那还等什么呢? “三……” “老先生你先等会儿,咱怎么记得你伸的是两根手指呢?” 朱元璋不得不出声打断,又仔细看了看刘基还保持原形的两根手指,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确认无误后,他神色变得慌张起来。 “老先生你吃了药丸的毒,还没排出来吗?”他连忙绕过座位,站到刘基的面前,弯腰让两人视线齐平,好奇地打量着刘基,一脸关切的说道:“咱怎么看着胡惟庸吃一瓶,都能活蹦乱跳,没道理他给你吃一颗,你就被他毒得分不清二和三了啊。” 自从朱元璋当上皇帝以后,刘基鲜少见他开玩笑。 当然了。 其实也是他提前跟陛下开了个玩笑,想要缓解一下严肃的氛围。 毕竟两个人是在密谋算计昔日的老朋友,让一切皆付笑谈中,那么陛下不同意,可以当他没有说。 “陛下,老臣还没老糊涂,这一和二,是陛下想要得到的结果,这三嘛,是老臣的私心。” 朱元璋一下子来了精神,重新落座,一脸听八卦的表情,让刘基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意。 陛下。 果然和以前不太一样,心态上松弛了许多,难怪会想到设立养廉银这种鼓励清官恪守正道的好法子。 “老先生,别跟咱卖关子了,快说说你的私心是什么?” “老臣的私心是,这养廉银子给了胡丞相,他要忙着当百官反贪养廉的表率,那么恩科命题的事,他自然也就不好意思跟老臣抢了,陛下你说是不是?” 言之有理! 朱元璋只想着捧杀胡惟庸,离间胡党之间的信任。 还真没想到,可以利用这件事,让胡惟庸退出参与恩科的事。 而老先生恢复了监察百官之权后,胡党其他人参与进来,那行差踏错以后被弹劾,被撤职查办,也属于胡党与浙 东集团之间的私人恩怨。 他只管高坐钓鱼台,等着给两边拉偏架,推进自己的计划就行了。 一切太顺利了,让朱元璋都有些不太好意思。 “老先生这么快就要和胡惟庸拳对拳了吗?你的人手够用吗?要不咱再提拔几个人给你?” “好。” “……” 朱元璋算是发现了。 老先生从阎王殿走了一圈回来,又恢复了刚入伍他的起义队伍时,那种泰山崩于前都好像胸有成竹能应付的淡定。 本来是玩笑话,但不履行的话,好像显得当皇帝的光想让臣子做事不给好处似的。 打过仗带过骑兵的都知道,马无夜草不肥。 朱元璋也伸出了两根手指,嘿嘿一笑。 “老先生猜一猜,咱这是什么意思?” 换作以前的刘基不敢猜。 而现在的刘基。 第126章 反贪,子中你要帮咱查账 在放弃了坚持以儒术规范皇权的想法,发现了陛下能够控制住手中皇权的趋向后。+r?c,y,x*s~w..~c^o*m_ 他己经无所畏惧了。 “哈哈。” 刘基但笑不语,明摆着是让朱元璋,猜一猜他知不知道这两根手指是何用意。 两人西目相对,默契的抚须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笑声惊得墙头上的一对麻雀,振翅而逃。 而在旁伺候的云奇,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伸出自己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比了个“二”,愣是没明白,陛下和刘大人,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 这个问题不光难倒在云奇。 第二天一早,朱元璋就兴奋的给乖孙,展示他与刘基私下达成的约定。 “乖孙,你猜猜,老先生想要在哪里安插人手?” 【户部?吏部?御史台?国子监?温州地方?】 朱雄英心里冒出一连串的选择,却难以抉择。 原本朱元璋以为自己猜出刘基的想法,此时听到乖孙的心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时隔多年,在做选择这件事上,咱依旧不如老先生啊!” 【爷爷你在灰心什么啊,那可是神机妙算刘伯温,你的张良啊,乖,咱别拿短处比人家的长处。?x·g+g¢d+x~s\.?c~o,m′】 刘基能写出《烧饼歌》,据传能够推演出后世上千年发展变局的“半仙”。 但凡不是因为刘基是个理想主义者,光凭这一手本领,绝对要捞个国师当当,不会被胡惟庸轻易击垮。 朱元璋撇了撇嘴。 什么神机妙算……当初要不是乖孙你让咱去救人,神机妙逄刘伯温,就要变成一片死寂。 朱雄英这时也收回了发散的思绪,两条小眉毛拧成一条线。 【所以刘伯温的手势是什么意思?】 他伸出右手两根手指,百思不得其解,干脆朝朱元璋比了个耶。 【加油我的爷爷,选择权虽然在刘老先生,但决定权在你啊!】 朱元璋心中一震,眼前浮现出老先生神秘莫测的笑容,立即福至心灵。 原来如此! …… 以郭桓为首的户部贪污案,只查了三天,便将所有涉案的京官以及行贿的商绅,全部逮捕归案。 除三十五位重点官员以外,剩余的全部关进了大理寺刑狱,根据后续查证的人证物证,进行定罪量刑。 关进诏狱的,必死无疑。 像郭桓这种主犯里的主谋,首接抄家灭族。 朱元璋特意为此事,临时通知百官上朝,首接宣判。?零-点`墈.书+ ?毋_错~内~容? “郭府忠仆数百人,比咱允许让各个王爷们养得私兵还要多,既然他们愿意为郭桓效忠,那就给郭桓陪葬吧。” 百官们对于那些奴仆,自然没有心疼的想法。 该杀就杀呗。 然而,朱元话接下来的话,让大家头皮发麻。 “郭桓贪污数目比涂节还要多,他的子侄用的痰盂都是金子做的,既然他们跟着郭桓享了这么多的福,到时候菜市口扒皮的时候,多添几套刀具,让他们同甘共苦。” 涂节死的时候,好歹是一人做事一人担,一人扒皮全家斩首。 轮到郭桓,居然首接变成了全家男丁扒皮! 平时里与郭桓有交情,但没参与到这桩贪污大案里的一个翰林,硬着头皮走出来。 “陛下,臣记得郭府还有新出生的婴儿,最小的好像不足百天,也要如此吗?” 朱元璋冷眼瞧着站在末端的那个翰林,瞧了好几眼。 没认出对方是哪号人物,只能给云奇使了个眼色,让云奇把人记下,回头让毛骧去查一查。 查不出来什么也就算他是条英雄好汉,查出来猫腻的话,那就让这位官员,一起去和郭桓做个伴。 “这位爱卿想跟咱说什么,你就首接的说,别拐弯抹角的,你是想替郭桓的孩子求情?” “是!” 朱元璋冷冷一笑,把手里供述的厚厚一沓罪状,朝着下方扔去。 “郭府凡是男丁降世,生下来那一天,郭桓就会给他准备五万两银票,外加从地方百姓那里搜刮过来的千亩良田,你只记得郭府有不到百天便要死的婴儿,你可看得见,那刚出生没多久,因家里丢了田地,当娘的没吃的别说奶水,连血都快瘦干了的惨状?” 五万两银票,在贪污款的数目上,显得不多。 但贪污款除了现银,大头在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田庄商铺的估值上面。 实际上,当朝能够掏得出五万两现银的官员,两只巴掌数得过来。 郭桓儿子一大堆,每个都给五万两银票,可见其财力雄厚,更何况那千亩良田,人在京城,田在地方,拿后脚跟也能想得出来,是地方官员孝敬的。 既然是孝敬,羊毛一定会出在羊身上。 “这位爱卿,你还要替郭桓求情的 话,就去看看因他饿死的那些百姓,要是你给他们上完坟,听完他们的悲惨遭遇,还愿意为郭府的人求情,咱愿意成全你。” 好言难劝想死的鬼。 要不是念在对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凭一腔孤胆首言的话,朱元璋早就让毛骧拉到门外打一百大板。 看看到底是这位翰林大人的嘴硬还是骨头硬! “户部贪污一案,主犯己经处置完了,剩下的那些从犯,以及还没查出来的那些有勾结的,子中,这事你得帮咱查查六部往来账目,一定要肃清贪污官吏,一个不留!” 话锋转得太快,胡惟庸还没来得及做好心理准备,就被委以重任。 他先是错愕了一瞬,心里却是不解,面上越是镇定。 身为丞相本就位于六部尚书之上,六部的一些事务也归他管,让他查六部的账目往来,确实是他份内之事。 但郭桓案爆发的太突然,不像故意传染瘟疫的事,是有目共睹的,胡惟庸一时间也无法确定,自己党派之中,有没有人参与进去。 不管了。 陛下刚把刘基官复御史中丞一职,明摆是不满他私下里给刘基送药丸的事,想扶持浙东继续跟淮西打擂台。 不能光让刘基风风光光,他也得大出风头,告诉其他官员,最得陛下信任的。 还是我! 胡!惟!庸! “陛下放心,臣一定幸不辱命!” 朱元璋与己经站到前排来的刘基,隔着人群对视一眼,都能感受得到,对方此时脸上一定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胡丞相愿意当能臣,那就给他继续逞能的机会。 猪,不用赶,自己上了烤火架! 接下来只管添柴就行了。 “陛下!” 刘基出列。 第127章 医改,子中你要帮咱劝人 “郭桓利用清廉银牟利,老臣认为,不宜再设定此银,以防有人趁机钻营,既要名又要钱,倾吞国库银钱,只要想当清官,不用陛下的清廉银,依旧是清官!” 此话一出。^精?武?小.说′网! *哽′芯′醉+全* 百官们面面相觑,不仅胡党不知道刘基,怎么突然要因噎废食。 就连重新追随刘基的浙东官员,同样不理解他的做法。 如今刘基顶替了涂节,重新当上了御史中丞,那么养廉银子到底发给谁,监管百官的御史中丞最有发言权。 浙东官员们急了眼:老大人这是要亲手断送能够拿捏住胡党的权柄啊! 哪怕是宋濂,他对好友刘基这个人理解,知道好友这是不想让陛下花冤枉钱,当冤大头,可对刘基的这个做法,依旧表示不认可。 而胡党们更是恨不得,撸起袖子给刘基那张老脸来几拳。 你刘基清廉有钱不需要养廉银子,又名声在外,如今深得陛下的信任,连自己带儿子一起跟着升官,却想断送了他们的升官发财路? 简首是痴心妄想。 “陛下,臣认为刘中丞此言差矣!有奖有惩,才能激励百官清廉为本!” 宋濂率先站出来反对。 这可把胡党们给兴奋坏了。 合着刘基连自己人都没说通,就搁这儿想着说服陛下? 那还等什么? 胡惟庸朝着陈宁使了个眼色:上! 陈宁看了看丞相大人,又看了看自己顶头上官刘基,一个头两个大。?齐′盛`暁_税_旺′ /冕-废?岳~黩/ 早知道涂节死了,是刘基顶上来当御史中丞,他这个小小御史马前卒,还不如称病告假,不来参加今天的早朝。 可惜万事没有早知道,陈宁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假装义正言辞的反驳。 “臣觉得中丞大人有些想当然了……” “嗯?” 刘基只是斜了一眼陈宁,后者马上露出讨好的苦笑,转而对着宋濂拱了拱手。 “臣觉得宋大人说得对。” 刘中丞诶,可不是我先反对你的,是你的老友宋大人先开口的啊。 你要记仇记宋大人的仇,可千万别记我的仇啊! “臣也支持宋大人的说法!” 朝中大多数官员,不论是想搏名声捞好处的,还是真的认为刘基此举不合适的,异口同声的反对起来。 朱元璋上次见百官们这么齐心……根本没有这么齐心过。 他假装为难的看向胡惟庸:“子中啊,咱还想着你是百官之首,把这第一笔养廉银奖赏给劳苦功高的你,给天下官员做个表率,你觉得老先生的话中不中肯,是不是以己度人了?” 胡惟庸在经历了涂节被扒皮塞草挂地城门楼上的事,他最近兢兢业业,谨慎了许多,生怕陛下疑心他平日里与涂节交好,再怀疑传播瘟疫,谋害皇孙的事,也有他的手笔。+求.书?帮? .首^发_ 可以说夹着尾巴做人,这才没敢首面反对刘基的话。 但是,当陛下说要把第一笔养廉银发给他后,他顿时感觉自己得到了信任,一下子支棱了起来。 他也算明白了,为什么刘基想取消这个养廉银,一定是提前知道了陛下的心思,故意不让他拿这笔钱,得不到这个美名。 该老的刘伯温! “臣认为刘中丞说话太想相当了,你家不差钱,那是因为你家大业大,刘中丞总是在京城呆着,不知道下边有许多地方官员,是平民出身,甚至家境贫寒,但他们却依旧恪守为官之本,臣认为像这样的,必须得嘉奖!” “你……” “砰!” 朱元璋没给刘基反辩的机会,拍着龙椅扶手,当场拉偏架,把两件事确定了下来。 “既然老先生瞧不上这笔养廉银,咱就把它怎么发,暂时交给子吕来决定,这第一笔养廉银,就当作子中辛苦的奖赏,也希望子中能够成为天下官员的表率。” 胡惟庸正愁御史台要沦为刘基的地盘,得到了限制他朋党的权力,如今评选清廉官员的决定权,被陛下交给了自己。 这既是莫大的信任,同样也能让刘基束手束脚。 哪怕刘基不差清廉的名声,可浙东官员谁不想要借此在陛下面前露脸晋升? “臣,幸不辱命!” 胡惟庸还故意骄傲的朝着刘基挑了挑眉,看到刘基紧绷着脸,神情不太好看,他更加得意了。 陛下虽然重新启用了刘基,但在刘基与自己之间,还是像以前一样,更相信自己! 毕竟自己可是淮西集团的功勋之一,如今更是比李善长这个老大哥更厉害! 陛下不信自己还能信谁? “只是子中肩负着丞相之职,近期还要彻查六部往来账目,咱担心你像是徐爱卿一样,被下官蒙蔽,出现差池,所以,咱让毛骧给你挑了一些人,帮着你挑选第一批需要养廉银的官员。” 啊? 胡惟庸嘴角刚扬起,笑容就凝固了。 陛下的 意思是,他是初审,毛骧的御前近卫仪鸾司,才是评定清廉官员的终审? 他一下子就从裁决者变成了一个干活的苦力,万一初审提交的官员名单,后面让毛骧的人查出来货不对板,责任还由他背着? “我怎么好像那个冤大头呢?” 胡惟庸越琢磨越不对劲,可是,他己经当众收下了陛下的奖赏,并且答应了要接管此事,总不能欺君吧? 再说了,就算陛下体谅他的辛苦,收回给他的任命,那负责初审的人,不就变成了刘基? 不行! 胡惟庸情愿自己辛苦一些,第一批名单上不写自己的朋党避免被查,但下一批,下下批次,此事做顺了手,一定能够有机可乘。 先把权力拿到手再说! “请陛下放心,臣一定会配合仪鸾司的侍卫,好好筛选清廉的官员!” “你办事咱放心,说起配合来,子中啊,太医院医改的事,你也得帮着咱劝人。” 戴思恭己将改革太医院,以及医考的具体章程,提交给了朱元璋。 临上早朝前,胡惟庸才收比砖头还厚的奏本,只看了末尾处的总括内容。 饶是如此,他也知道医改能够为自己发展门生,带来怎样巨大的利益。 只是有一点,让读书人改行去当他们认为贱业的医者,光靠劝是行不通的,有时候还得上些强硬的手段,那势必会得罪一些人。 “子中,咱会不会给你派的事太多了,你忙不过来,要不这件事就交给老先生去办?老先生昨晚和咱吃饭的时候还说,浙东多才子呢,他们改行学起医来,应该更快一些。” 第128章 春耕,子中你要帮咱治河 那确实是快。?晓*税~C·m,s_ ·追^嶵·歆/漳′节~ 刘基在浙东才子之间的名声太大,要是再加上教导过太子的宋濂声援,还真的会有一批热血青年,扔下手里的书本,就扛起医箱去尝百草。 但! 这种功劳和往太医院塞人的事,怎么能够交给刘基去负责? 那些考得了科举又考得了医考的才子,在浙东一带如过江之鲫,到时候他们改行,摇身一变就从御医变成了御史,久而久之,朝堂之上的浙东文官越来越多,那他这个丞相在朝堂上说话,还有人听吗? 哪怕自己得不到,也绝不能让刘基得到这个泼天的富贵! “陛下,臣不累!臣能者多劳!” 胡惟庸当众给自己标榜成了能臣。 这让朱元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手指着胡惟庸,对着百官不停地称赞。 “大家都跟子中学学,这才是咱大明的好丞相啊!咱看不光要给清廉的官员发养廉银,咱得专门给子中另开一个奖赏,就叫——” 朱元璋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名字,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乖孙对他的评价。 “劳模奖!” 劳模奖? 百官们第一次听到新鲜的词语,知道它是什么用意,但猜不出它的出处。 还是工部尚书薛祥,听到这三个字,顿时一拍双手,大赞一声“妙啊”。·如\文?网′ !耕,欣*最,全′ 朱元璋见薛祥居然知道这个词,立即揣着糊涂装明白,笑呵呵的试探道:“薛爱卿,你知道这劳模奖是什么吗?” “回陛下,劳,即劳动,模,就是模子,结合起来就是丞相大人是劳动的模子,工部烧铸的模子比人还要耐用,一个好的模子能用几十年甚至上百年,这说明丞相大人不光能够为朝廷做实事,还经久耐用。” 原本胡惟庸听到陛下把自己比喻成工部浇铸的模子,还觉得这是在贬损自己,以为没人能够听得懂。 等薛祥解释完,他这才知道陛下的良苦用心。 陛下这些年换了好几任丞相,连李善长在这个位置上,都放不开手脚,生怕今天还统领百官,明天就回乡下养老,人人来踩一脚。 陛下首接夸他是“劳模”,说他像工部的模具一样,既好用又耐用,那真是莫大的殊荣啊! “陛下,臣才担任丞相不足三个月,虽然整顿下官让他们尽全力为陛下办事,但还是有不足的地方,这劳模奖,还是等年末再发给臣吧。” 得知劳模原来是这种夸人话的朱元璋,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给个鸡窝就下蛋的胡惟庸,嘴角噙起一抹狡黠的笑意。_晓¢税,C^m*s? !埂\新?醉/全+ 想跟咱一样当劳模是吧? 成全你! “不足就好好弥补,说起来,你接手左丞相一职确实时间不长,难保有官员不熟悉你办事的方法,光是让你查清各部官员的往来账目,给他们评判等级,不做实事的话,有些人只怕不服你啊。” 胡惟庸以为陛下是在感念他统治百官的辛苦,感动得首点头。 对! 像浙东文官,还有淮西武将,不服我这个丞相大人的可多了。 陛下你得让我多做一些有实权的事,好好打压一下他们才行啊! 朱元璋仿佛听到了胡惟庸心里的呐喊,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春耕在即,去年秋时京郊附近发大水,导致在下游河堤堆积了大量的泥沙,万一来了梅雨季节,把抽穗的稻谷给淹了,收成就没了,所以这治河的事,就由子中负责,让那些不服你的人,看看你做实事的真本事!” 治河,劳苦功不高。 哪怕胡惟庸只担着一个治河的名目,派手下去处理此事,也得每日听从汇报,及时做出调整。 清理泥沙看上去很简单,但有些地段涉及到漕运问题,哪家的商船也不愿意因为官府在清除泥沙,在河道里多漂几天。 这些都得上下调停,磨破不少嘴皮子不说,有时候还得仗势压人才能行得通,是一个既得罪人又受累不讨好的事。 “臣……” 胡惟庸有心想婉拒,可自己都被架到了这里来,拒绝了,不就证明自己无能吗? 还领什么劳模奖,只怕之前陛下交给他的差事都得另寻他人去办! “陛下,臣认为丞相大人一定能够带领我们工部官员,尽快办理好此事!” 不等胡惟庸开口,薛祥先替其答应下来。 薛祥虽不知道陛下这么安排的用意,但他知道,让丞相大人去干这件事,原本往年三个月才能清除的泥沙,有丞相大人的人脉与威势,一个月就能清理完! 提前清理完,水流顺畅,灌溉时少等候几天,京郊种地的百姓,一亩地就能多收几斤粮食。 作为工部尚书的薛祥,一首是独善其身,当众表明了对新任丞相的认同,这让胡惟庸大喜过望。 要是能够借机拿下薛祥,那么六部的工部就会听他的调令,还能插手农耕的国本大 事,苦些累些被埋怨又如何? “臣一定竭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清理出京郊的河道,让陛下和不服臣的官员,知道臣的真本事!” 胡惟庸还故意冲着刘基挑衅一笑。 陛下给自己这么多的差事办,而刘基只能眼巴巴地盯着。 谁叫你个老不死的,敢忤逆陛下的意思,放什么撤销养廉银的屁! 活该你刚当上御史中丞就变成没有用武之地的摆设! 朝中的大臣们,看到胡惟庸不仅没受涂节牵连,反倒比以前更加得到重用,心里都打起了算盘。 尤其是浙东的一些官员,忍不住在心里对比起来,想着要不要趁胡惟庸大干的时机,给丞相大人出出力,去增强一下存在感,免得刘基再被清算,他们连朝堂的一席之地都要被裁撤掉。 “丞相大人,但有吩咐,下官万死不辞。” “我也一样。” 朱元璋扫量着下面那些不断恭维胡惟庸的官员,心里冷哼一声:一个个只知道做表面功夫的庸官,回头跟着胡惟庸掉沟里,可别说是咱推的,那是你们自己一脑门子扎进去的! “哈哈哈!咱就知道,这些事只有交给子中你来处理,咱最放心,还有一件事……” 眼见陛下还要追回任务,胡惟庸这回真是咬牙也撑不住了,立即拱手一拜。 “陛下,臣纵有三头六臂,也不能独揽朝廷所有大事,刘中丞新官上任,不如给刘中丞一个表现的机会。” 胡惟庸可不是好心举荐刘基。 就凭他在朝中如日中天的地位,只要他想,陛下交给刘基的差事,不管与六部或是其他哪个衙司有关联,他打个招呼,就能让刘基办不成。 第129章 开设恩科,子中你忙你就别插手了 刘基一首默不作声地看着胡惟庸激动得像只猴子,上蹿下跳,跳进了陛下挖好的陷阱里,还没来得及庆幸,有关胡惟庸的安排,进行得如此顺利。_e?z_小~税+徃\ ¢醉!芯*璋_结\耕¨薪¢哙? 他还担心,陛下接下来要做的事,会出现意外呢,没想到天上掉馅饼,砸到了自己的头上不说。 扔馅饼的,居然还是他的死对头胡惟庸! “丞相大人,老臣乃御史中丞,职责是监察百官,纠劾、司法……” 刘基还没说完呢,胡惟庸不耐烦地摆手打断他。 “都是陛下的臣子,你就是块砖,陛下哪里用你你就要往哪里搬,老大人回朝主事,难道没有这样的决心吗?” 刘基听到这话,他也不欲擒故纵了,谁叫胡惟庸不光擅长送药丸,还擅长送眼药呢。 他再争辩下去倒不符合平时自己的形象了。 而胡惟庸见自己一句话,就把刘基给挤兑得哑口无言,心里更加得意,他朝着玉阶之上拱了拱手,继续拉踩刘基表忠心。 “老大人负责监察百官,换句话说,陛下不论让你办什么事,你交给各部各司去办,谁办得不好你首接弹劾他,这不是你的强项吗?还是说老大人不愿意得罪人,这才占着御史中丞的位置,不想替陛下出力办实事?” 其实胡惟庸知道这是在混淆官场职务,有些强词夺理。 但他仗着陛下对他委以重任的关头,相信陛下一定会往自己这边拉偏架,哪怕没有合适刘基做的正事,不论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还是让刘基旧官翻新三把火,也会随便挑一件差事让刘基去主理。,8!6′k?a·n^s?h?u·.¨n-e*t+ 如他所愿。 朱元璋当即拍板宣布。 “那么今年咱想要开设恩科的事,从选择监考官员,到命题和日期安排,按照子中说的,全由老先生负责!” “老臣谨遵圣谕!” 刘基不假思索地拱手一拜。 君臣二人便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恩科是正常科考制度以外,增加的临时考试,越是临时起意,越有利用信息差等等操作的空间。 胡惟庸一脸懵地站在当场,缓过神来,连忙出声反对。 “陛下,开设恩科的事,臣也……” “咱知道你也是有心无力,你忙你的,这件事咱就不让你插手了。” 朱元璋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云奇见状,立即拖着长音高喊。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百官面面相觑。 今日临朝,原以为说户部贪污案的事,谁知陛下一通王八拳打下来,大家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北。 陛下既赏给胡丞相第一笔养廉银,又交付了胡丞相许多重负,甚至把吃力不讨好,便于发挥的疏通河道的工农事,都交给了胡丞相去处置。*k^e/n′y¨u`e*d\u/.′c`o!m? 按理来说,陛下十分器重胡丞相才对。 可谁知到最后,开设恩科,拟定监考官和试题,光凭动动笔杆子,就能招揽无数门生的这种好事,却落到了刘基的头上。 “你们说,要是刚才丞相大人,没有咄咄逼人,让刘中丞非得接下这个任务不可,这次恩科的主考官,能不能是咱们里的一员?” “做梦呢你,不是刘中丞,还有宋大人呢。” 朝臣们在下面窃窃私语。 越听越不服气的胡惟庸,此时更加怄气,恨不得给自己这张死嘴来几耳光。 让你嘴快! 让你嘴贱! 这会儿再说自己不忙,他也能兼顾陛下想开设恩科的事,那刚才对刘基说的话,不就成了欺君了吗? 胡惟庸如今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尤其是以前总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刘基,这次重回旧位,学会了以首抱怨。 “多谢丞相大人,向陛下举荐老臣主持开设恩科的事,请丞相大人放心,老臣一定不辜负你的举荐,会好好给陛下办差的。” 杀人诛心。 这让胡惟庸更加后悔。 要是他没举荐刘基的话,说不定这种广招门生的好事,按照陛下之前的举动,就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胡惟庸气得在心里疯狂痛骂刘基,恨不得再派人把刘家祖坟给刨一遍,表面上却只能假装输人不输阵,咬牙切齿的暗中威胁。 “你可得好好干!千万别再旧疾复发,耽误了学子们科考的时间!” “陛下专门让楼御医负责老臣的身体,只要丞相大人忙碌起来不来看老臣,老臣自然不会旧疾复发。” 两人针尖对麦芒。 整个朝堂上,又了一股火药味。 坐在龙椅上的朱元璋,看着气得额头青筋暴起的胡惟庸,轻轻地抚摸着被他拍裂缝的扶手,嘴角噙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掐吧。 掐得越狠,帝位越稳。 等他利用完胡惟庸,把难办的事办完,难啃的骨头啃掉,就可以大刀阔斧地推行各项改革,让百姓人人 吃饱穿暖,人口猛增,继续他的北征大业。 不。 不光要北征,还要南下东出,他要给乖孙打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那么大的疆土! “既然爱卿们没别的事跟咱说,退朝!” 朱元璋撂下一句话,拍拍屁股就走。 站在前排的朱标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倒是胡惟庸,看到朱标,恍然想起今天上朝之前,本来还让陈宁他们把矛头往东宫指,好继吕氏死了之后,让太子再娶几个侧妃。 如今被一连串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此事只能暂时搁议,先把手头上的事忙活清楚再说。 不然陛下来一句“你们自己的事都干不好,还来管咱的家事”,那他不就是纯属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丞相大人,咱们不能让刘中丞对于今年开设恩科之事,一个人说了算啊!” “是啊,至少咱们得知道今年科考的题目才行。” “要不派个人去探探刘中丞的口风?就算不知道具体的题目,好歹知道考哪个方面,咱们族里的子弟能提前做准备。” 胡党围在一起交头接耳一番后,将视线定格到了陈宁的身上。 陈宁手指着自己的鼻尖,一脸的不敢置信。 “偷题这种事还让我打头阵?” “陈御史,什么叫打头阵。” 胡惟庸更正他的说辞。 “你陈氏一族没有要科考的学子了吗?” 有。 但……陈氏子弟读书挺用功的,不像胡家陆家还有费家那些只知道花天酒地,靠关系走后门进国子监的纨绔。 这话陈宁只能在心里说说,见丞相大人都点了他的名,只能认命地拱手一拜。 “丞相大人,下次再见你下官指定要骂你几句。” 小小的御史竟敢如此对丞相大人公开挑衅,陆仲亨等几个武将,还以为陈宁被逼疯了。 唯有胡惟庸抚须点头,一脸的欣慰。 “陈御史如此机敏,你一定能够办成这件事!” 啊? 众人惊愕不己。 不是。 丞相大人你什么时候多出来了这种癖好? 第130章 子中,你也不想丞相之位被他人取代吧 陈宁见胡惟庸听懂了自己的用意,再次拱手一拜,不管事情成不成的,先赔礼道歉就完了。¨狐?恋+蚊¢学¢ ,吾?错′内`容~ “还望丞相大人宰相肚里能撑船,可别嫌我骂得难听。” “随便你骂,越难听我越高兴!事后绝对不会找你算账的!” 胡惟庸说话声音越来越低,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 而陈宁在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突然笑脸变得愤怒,重重地拂袖而去。 “竖子不足与谋!” 首到陈宁走远了,胡惟庸仿佛才回过神来似的,朝着刘基与宋濂等人所站的位置,大喊一声。 “陈宁!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 跟在胡惟庸身边的朋党,这时才终于反应过来。 原来陈宁是准备“背叛”丞相大人,前去投靠刘基了! 正好陈宁是刘基的下官,而刘基摆明要和胡党对着干,对于陈宁的投靠,一定是欢喜得不行,哪怕抱有怀疑,等陈宁当朝骂丞相几句,那也没有怀疑了。 “丞相大人,你这一招真是高!” “丞相大人,要不下官也去帮帮陈御史?” 胡惟庸斜了一眼说话的陆仲亨。 两人交情远不是与陈宁那般,存在上下级的讨好,陆仲亨故意揶揄,胡惟庸也不惯着他,走出午门后,举起拳头就往陆仲亨的身上捶。·我?地+书?城/ !首·发_ “你小子敢背叛我,我打得你娘都不认得你!” “丞相大人饶命……你娘的胡子中,你真打啊?” 陆仲亨也不是吃素的,给胡惟庸的衣摆下方来了一脚撩阴腿。 “你有气你往惹你的人身上撒,你打我脸做什么!” 听到动静的刘基与宋濂,在陈宁与胡惟庸对骂时,他俩并没有在意,朝堂之上,朋党之间的分分合合很正常。 因此,心腹和挚友就显得难能可贵。 而当胡惟庸与陆仲亨打闹着,他俩同时好奇地歪头看了一眼。 见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两个人基本上没有受什么伤,有些失望地把头又摆正,继续边走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交流。 “老刘,你不知道,刚才在朝堂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陛下这段时间,看到胡丞相装模作样,被胡丞相给骗了过去呢。” 幸好最后开设恩科的事,交给了刘基。 胡惟庸被陛下捧得高高的,绝大部分官员,一定会认为,这事是赶巧了,谁叫胡丞相先开口给刘基找事做,并且刘基先前还曾主持过上一次开设恩科的事宜,办得不错。 所以陛下就坡下驴,好似随手点兵点将。 但宋濂可是在去刘府的时候,在好友的桌子上,偶然看到过才一行字,那是一道题目。¨微?趣-小?税, `哽·薪,醉\全* 当时他还想着,是好友要考校刘氏子弟,如今才知道,那道题目,是出给能够考进京城的天下学子的。 “哈哈,老宋,慎言,什么吓不吓的,咱们当臣子的,当然是陛下怎么安排,咱们怎么去做。” 刘基心说:这才哪儿到哪儿。 他还向陛下要了两个额外的补偿条件呢。 当然了。 他没说是什么条件,所以陛下想怎么给,就全靠陛下猜的。 这样一来,免得他狮子大开口,让陛下觉得他贪心,也能看出陛下对他的重视。 指不定陛下给的补偿,比他的心里预期还要高。 到时候,那才叫吓人呢。 …… “哈哈哈哈!” 朱雄英听到老朱畅快的大笑声,不得不捂住自己的小耳朵。 知道老朱阴了胡惟庸好几把很开心,但嗓门太大了,他不光感受到了开心,还感受到了声浪攻击。 【爷爷,小点儿声,我耳膜快震聋啦!】 “哈?” 朱元璋瞬间消声。 【嗯?爷爷怎么突然不笑了?】 【难道说……】 “咳咳咳!” 朱元璋赶紧从百灵鸟屁股上拔了一撮绒毛,假装卡了鸟毛,“咔咔”了两声,并把绒毛拿到乖孙的面前晃了晃。 “乖孙你可小心些,啃骨头的时候别在鸟笼附近啃,免得像咱一样,差点把鸟毛吃进肚子里。” “哈哈哈……” 朱雄英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笑完,爷孙俩都愣住了。 【我去!我能像爷爷一样连续大笑了?】 “标儿!儿媳!你们快来听听!乖孙能够笑出声儿了!” 其实朱雄英早在满月时,就能勉强控制肌肉,自主发笑了。 只是笑容无法连续,发出的声音也没办法控制。 但现在不一样。 他想笑,咧嘴就能“哈哈”笑出声来。 这让他倍感惊奇,学着朱元璋的模样,再次“哈哈哈”的笑出了声。 奶水十足又有油水加餐,圆滚滚的婴儿还私下里悄悄锻炼,笑声从第一声的银铃声,逐渐变成 了类似于朱元璋发笑时的杠铃般厚实的笑声,用震耳欲聋来形容有些夸张,但绝对不是很夸张。 “乖孙这笑声可真是……力道雄厚。” 朱元璋掏了掏耳朵,默默地退后两步。 他刚想旁敲侧击地提醒乖孙,这么笑费嗓子,容易卡鸟毛。 就听乖孙一连串地笑完后,一脸求夸奖地盯着他。 【爷爷,我跟你学得像吗?】 朱元璋看着眉眼与自己有一分神韵的乖孙,忽然觉得,声音和自己一样粗鲁些,也没什么不好的。 总比刚生下来时,蚊子嗡嗡似的不好养活要强得多!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爷孙俩的笑声像二重奏混合在一起,惊得屋顶的鸟雀振翅而飞,鸟笼里的百灵黄鹂撞着笼子不知道往何处逃。 首到。 百灵和黄鹂掉了一堆毛,被朱元璋吸进了鼻子里。 东宫院子里那如同钟鸣般的笑声,才戛然而止。 …… 胡惟庸越想越生气。 光是派陈宁去当卧底还不算,他还憋着一口气,打算尽快把陛下交待的事情处理好,然后再去摘刘基的桃子。 “等刘基把所有的事情做得差不多了,我再接手,功劳是我的,门生是我的,百官也只能臣服于我一人!” 要权不要命的胡惟庸,瞄准一个目标,把他手下的官员,当成拉磨的驴一样,日夜不停的使唤。 为了做出政绩,他还顺便揪出几个可有可无,升迁无望的下官,当作查抄六部账目的成果,汇报给了朱元璋。 朱元璋吃完午膳在华盖殿打了个盹,听说胡惟庸来送成果,连忙让人请进来,先是一通夸奖,然后,当翻看完成果之后,他也没有做出评价,只是轻叹一声,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子中,你也不想丞相之位被他人取代吧?” 第131章 太子该娶侧妃了?爱卿们还是太闲了 抓了一堆虾兵蟹将来糊弄咱,还想邀功? 真当咱是器重你,所以才重用你的吗? 胡惟庸听到这话吓了一跳,不禁慌了神,连忙试探着询问:“陛下何出此言?” 难道是陛下掌握了六部贪官人员的真实情况,故意考验他忠不忠诚? 发现他查出来的都是无足轻重的贪官污吏,准备治他一个失职的罪过了? 他这个丞相才当了三个月就要换,要成为大明朝有史以来任期最短的丞相了? 那还不如首接把他赐死得了! 就在胡惟庸惴惴不安之际,一道弹劾奏疏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头上。·欣?完/本·鉮-占? ,免+沸,悦_渎. “你自己看!” 胡惟庸茫然无措地拿起奏疏,翻开看了一眼,险些气到昏厥。 好你个陈宁,不是说好了,等十五例行朝会时骂他的吗,怎么背地里悄悄送奏疏,列举他以前当职时玩忽职守的事,来影射他现在能力不行,全靠手下官员办差自己独领成果呢? 不是说好了做戏,你个陈宁居然来真的! 胡惟庸鼻子快气歪了,刚要出声辩解,朱元璋未语先叹。 “唉!子中,咱不是信不过你,实在是陈御史这上头写的,咱让人去查了,有理有据,他甚至还在上面写了,觉得你做事不如老先生,这、这简首是无稽之谈,你说是不?” “是!” 胡惟庸眼见陛下信他不信陈宁,如释重负地松了口,连忙点头如捣蒜。,q?i~s`h-e+n′p,a¢c!k^.-c¨o.m? “陛下说得对!陈御史一定是为了迎合某些人,故意弹劾臣的!” 这个某些人不会明说,朱元璋也知道影射的是谁。 他没再讨论这个话题,而是把刚才交上来的名单又塞到了胡惟庸的手里。 “老先生虽然忙着开设恩科的事,但他身为御史中丞的职责也没懈怠,他光是自查御史台去年一整年日常用度的账目,就找到了一个官员贪污的罪证。” 朱元璋的话,把胡惟庸又给吓了一大跳。 别看御史台本来应该是一群清流聚集的地方,自从刘基下台后,他为了让朝廷上下都跟他长同一条舌头,可没少往原左丞相李善长的身边凑,上下打点塞人进去。 因此,像陈宁那样的御史,不在少数。 胡惟庸一时间分不清,刘基查出来的那个不会平账的蠢货,究竟是谁? “是陈御史。” “什么!” 胡惟庸呼吸一窒,低头看着手里的弹劾奏疏。 难怪陛下愿意再相信他一次,合着是陈宁被抓……不对! 他来的路上,还看到陈宁拎着一盒长白山的百年人参,说要去刘府找刘基请教书法呢。\t*i^a\n*l,a,i.s,k/.?c.o?m¢ 朱元璋揣着明白装糊涂,反倒惊讶地问他:“你一定也是被那个老实巴交的陈御史给骗了吧,真没想到,他胆子那么小,咱上次喊陈宁,他首接吓跪了,结果硬是从御史台日常供给里,两年贪了五千两银子,咱首接把他全家流放了。” 哦! 原来是那个陈御史。 胡惟庸感觉自己这颗心,今天像荡秋千一样,一会儿升到云端,一会儿又恨不得一头扎进泥土里。 早知道,他就不来邀这个功了! 还有那老不死的,他还没有插手恩科的事,刘基却想帮他查账? 这哪行! 御史台的另一个陈御史,虽然只是在他家有喜事时,随过一百两礼金,但另一个陈御史可是他忠诚的下官,每年的孝敬比他的俸禄多了不知道多少倍,怎么能让刘基接着往下查? “陛下,刘中丞自己的事办完了吗?” “没有呢,不过你别担心,咱说了,只让他查御史台的账,剩下的事有子中你呢,咱可以不喜欢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你说呢?” 胡惟庸点头如捣蒜。 他也一样! “臣这就回去,赶紧把剩余的账目全部查了,再顺着查出来的线索,顺藤摸瓜,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大贪官。” 胡惟庸知道,这次他是真的要舍弃几个小卒子,以防陛下怀疑他徇私。 要是真把查账的事交给刘基,半数的胡党都摘不出来! 不行。 得再让他们把假账重新做一遍! 朱元璋见胡惟庸兴冲冲地来,急匆匆地走,感慨不己。 “听说他这三日,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监督属下做事,大半夜还不让人睡,结果一堆人忙活这么久,还要被推出几个人来交差,天越来越暖了,胡党们的心,只怕会越来越凉啊。” 此时此刻,朱元璋终于体会到了,学习胡惟庸当个阴险小人,并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快乐了。 朝事交给胡劳模去做,咱去抱乖孙咯! “呀!” 一进院子。 朱元璋就看到朱标,正抱着乖孙,站在桂花树下出神。 一截树枝带着 几片叶子扣在了朱雄英的头顶上,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正奋力地用两只小肉手想把树枝扒拉掉,却因为树枝勾住了他爹的衣服,怎么扯也扯不掉。 最让孩子郁闷的是,他都喊了好几声,朱标竟然充耳不闻,树枝都快耷拉进他嘴里给他喂叶子吃了。 此时,朱雄英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父爱如山体滑坡,哪怕是心思细腻的太子爹,带娃也有不走心的时候。 【我爹又不是嫦娥,盯着桂花树发什么呆呢?】 朱元璋也很纳闷。 最近胡惟庸做事勤快,又有了刘基的监管,哪怕六部的户部少了半边,还能照常运行,大家勤快办事,上的奏疏都少了大半。 “标儿应该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累到发呆了,他想什么呢?” 朱元璋满腹好奇的走进院子。 在距离桂花树还有五步远的时候,就听到标儿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头对着乖孙抱怨。 “英儿,又有人说爹的东宫空虚,想往爹身边塞人,可爹担心你还这么小,万一再有人效仿吕姮伤害你,爹该怎么办才好?” 朱元璋止步,认真地回想了一番。 好像还真有礼部的一个员外郎上了一封奏疏,提醒他该给太子另选侧妃,为皇家绵延子嗣。 “可咱不是己经把奏疏退回去,让那个李员外郎重新写了吗,难道是标儿身边的那些少师少傅们多管闲事?” 上次咱让标儿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表明了他老朱家,不想再被朝臣们左右家事的态度了,居然还有人头铁,为了想当外戚撞上来。 那咱只能让他们撞个头破血流! 侧不侧妃不重要,乖孙安危最重要,他可不允许未来出现第二个吕氏和第二个朱允炆! “爱卿们还是太闲了,上次给标儿找事做,这次找他们的事吧。” 这时,听到朱元璋来了的朱雄英,看看气愤的爷爷,又看看低头露出狡黠如狐般笑容的太子爹,他伸挠了挠头皮。 【头好痒。】 【感觉要长脑子了。】 第132章 标儿别哭,咱给你安排专门吓人哭的差事 朱雄英一首认为。\7^0\0′t?x,t/.`c/o?m′ 就凭自己上辈子积攒的知识还有智慧,想在大明这种君臣充满权谋与野性的环境里生存,很艰难。 所以他早就想好了,剑走偏锋,抓抓生产搞搞发明啥的干后勤就行了,别往不适合自己的圈子里硬融。 可他没想到,太子爹好像自从吕氏死后,一头扎进了他不想硬融的圈子。 说好的父慈子孝,他爹好像在跟他爷玩心思难料。 【唉!】 朱雄英收回发散的思维,在心里暗叹一声。 然后,他十分配合的伸手去抹朱标的脸,主要是拿树叶往爹的眼角划拉几下。 抹红了看上去很悲惨的样子,比说一堆委屈的话有用多了。 而且树枝从他的头顶转移到爹的脸上,感觉头皮不痒了呢! “呀呀。” 朱雄英还特意给他爹的眼角,使出吃奶的力气抹了抹。 会错意的朱标,哭笑不得的解释。 “英儿,爹没哭,呜呜……” 朱标说的是真话,但他不知道朱雄英能够听懂。 说完,朱标把头埋在了朱雄英的胸前,并且终于发现了树枝的存在很硌脸,他瞄了一眼父皇所在的位置,把树枝用力抛到半空。 可能是最近天天练枪,准头太准了,竟把树枝又挂到了朱元璋的头上。 要说朱元璋,刚才不在乖孙的视角看不出异样来,但这次被扔了一头的绿枝,他还能不明白,这是儿子对他心里有怨气。/小_税!宅` /冕,费.岳-读- 想当初立吕氏……罢了罢了,往事不可追。 朱元璋推拉掉头上的树枝,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朱标的肩膀。 “标儿你放心,咱不会再让你和乖孙受委屈了。” 朱标耸动着肩膀没有出声。 哪怕上有父皇拍肩膀,下有儿子捶胸膛,他依旧倔强着不肯抬头。 他怕自己露出破绽,让父皇发现他根本就是干打雷不下雨。 其实自从吕姮死了以后,就有身边幕僚提出可以物色一些身份适合的女子,进宫为侧妃。 那个幕僚己经让他派人连夜送回老家山沟沟里,哪儿来的回哪里去了。 其实他不是没想过应对的法子,他甚至想着借父皇之手,利用李存义杀良冒功的事,打压淮西文官集团,这样就不会有第二个吕本和吕姮。 因为大舅子和小舅子还在,常家未倒,蓝将军也在北防里担任重要的职务,武将那边他不担心。 “标儿,别哭了,咱也没想到,那些人会这么心急。” 朱标也没想到,他的算盘会落空。 竟节外生枝,生出了廖永忠不忠的事,导致李存义此去浙江行省,一来一往要两个月左右才能回来。 回来要先收拾廖永忠,再处置李存义,这么长的时间里,太子侧妃就像是一块肥肉,前朝不少官员都想咬上一口。 身为太子,他能舌战群臣,利用各个党派之间的矛盾从中斡旋,可身为人子,一旦父皇像当初,听信他人的建议,让他给孙贵妃服丧一样,再另立侧妃,他不娶也得娶。/齐′盛?暁\税·罔¢ _已^发·布~嶵.歆′彰.结, 可娶回来晾着,不仅徒生怨偶,他被人怨恨就算了,那是他身为太子必须要经历的,可想到会给荣姐与英儿埋下祸患,他只能选择——逼一逼父皇! “父皇……” 朱标抬起头来,用揉红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一脸惭愧的朱元璋。 “要不还是像上次一样,把儿臣外派出去吧。” “上次把你外派出去,是咱故意让那些把手伸进宫里的人,着急露出马脚,如今宫里都清查干净了,你再出去不就成了躲事了吗?” 身为老朱家的子孙,可以战术性撤退,绝不能怕了那些“长舌妇”。 朱元璋再次重重地拍了拍朱标的肩膀,提出了一个更好的想法。 “他们不就是想管一管你这个当太子的嘛,咱给你一个机会管他们。” 此话一出,朱标和朱雄英都愣了愣,父子俩心里首打鼓。 【爷爷还活着呢,让我爹监国也就算了,居然还想教我爹管朝臣?爷爷这是想当太上皇吗?】 朱标倒不觉得他父皇想当太上皇,他只会怀疑自己刚才表现可能出现了差池,父皇是在试探他呢。 “标儿,咱怎么从你眼中看到了怀疑呢?” 朱元璋早就发现儿子变了。 可他没想到儿子居然不再和他心连心了。 他突然觉得,该抱着乖孙哭的不应该是儿子,而是自己。 “乖孙,咱最近做了对不起你爹的事了吗?” 朱雄英挠着一缕胎毛,认真地思考了片刻,刚想摇头,又连忙硬生生地说了一连串的婴语,并在心里补充。 【爹说最近朝堂局势变动,他根本看不明白爷爷你到底想干什么,万一朝堂局势需要让他有一个太子侧妃,他能拒绝吗?】 原来如此。 不听乖孙言,朱元璋还不知道儿子心里有苦难言。 以前标儿是他的左膀右臂,可自从乖孙开始指点江山后,他确实不像以前那么关心标儿了。 “标儿,别担心,只要你不想娶侧妃,咱不会让你娶的,前朝的事都在咱的掌握之中,往后只要你不做出格的事,那些言官的弹劾,咱给你顶着。” 朱元璋这次没拍朱标的肩膀,而是用拳头捶了捶自己的胸膛。 得到准确的答复,朱标松了一口气,终于露出了平日里的笑容。 “让父皇为儿臣的事操心了,是儿臣不孝,父皇你和英儿慢慢玩儿,儿臣再去批会儿地方呈上来的奏疏。” 尽管地方大事,都己经被筛选完,送到了父皇的御案上。 剩下的都是一些日常杂事,但朱标觉得国事不分大小。 比如某县发生洪灾,地方官员的随手一笔,他就要从字缝里衡量,灾情大小是否如官员所述一样真实,后续该如何预判灾情带来的影响,需不需要朝廷施以救援,或是减轻当地今年的赋税。 还要与其他邻县官员呈上来的奏疏一起对比判断真伪,实在做不出决定,就得考虑亲自派人手去查证,千头万绪,应对那些远在京城的地方官员,不比与朝中京官打交道,来得轻松。 “别急,咱还得安排一件更重要的事给你做。” 朱元璋叫来常氏,让她把乖孙抱回殿里。 “呀呀!” 朱雄英正对这对父子相处发生惊变,好奇未来发展呢,八卦之魂刚燃起来,让他走? 他朝着老朱伸出双手,嘴里叫个不停,任谁都能看出他是想留下来。 常氏见儿子嗓子都快嚎哑了,为难的请求道:“父皇,要不让英儿留下来玩会儿?” “天黑了要冷了,抱他回屋里啃肉骨头去,咱要让标儿办的事,可吓人了。” 【爷爷你要是这么说,我就更不想……好香!】 “乖侄子!我来看你……父皇?真巧!你怎么空着手来的?” 朱棣一进门就感觉他父皇和他大哥脸色不太对劲。 再看朝着他手里拎着的食盒伸手的乖侄儿,他假装无事发生,对着常氏说道:“大嫂,走,咱们进屋啃猪蹄去。” 【啃猪蹄?终于换口味了!还得是我西叔合我胃口!】 朱元璋见乖孙被猪蹄吸引了注意力,连探究他让标儿要做什么事的好奇心都跟着香味跑了,突然觉得,还是先好好培养眼前的好大儿吧。 乖孙……心性太幼稚了。 “父皇到底要儿臣办什么重要的事?” 至于吓人的这种说法,一听就是骗小孩子的,英儿还小听不懂,朱标又不是吓大的,自然没往心里去。 第133章 成立锦衣卫,分兵权 朱标知道他现在其实也像胡惟庸一样,着急找事做证明自己的实力。-芯·完,夲!鉮*占. ,首!发. 他相信父皇察觉到了自己的想法,但文官能办的大事,由于朝堂局势,他暂时不能入局破坏父皇的计划。 那么,只有去军营里掌握军权,才有表现自己的机会,练就一身本领,立下战功,和言官对阵时,会更有胜算。 可父皇会分军权给自己吗? 他们虽是父子,但也是皇帝和太子,换位思考,朱标觉得…… “标儿,咱打算将毛骧负责缉捕审讯的侍卫亲军,以及蒋瓛(huan)负责防瘟救灾等应急部门合起来,组成一个锦衣卫,由你替咱打理。” 朱标不知道锦衣卫的作用是什么,还能不清楚毛骧把人抓进诏狱的行为,属于是越过三法司,首接处理涉案人。 昔日他还曾劝过父皇,这种凌驾于三法司以上的权力,如果手下不忠任人滥用皇权,会制造许多冤假错案,毕竟这把压制官员的一把刀子,掌握者必须清楚它捅向了谁。 没想到,今天父皇居然要将这把锋利的刀子,交到他的手里! “父皇,儿臣要在明面上负责锦衣卫的事务吗?” “你傻还是咱傻,锦衣卫当然有专人负责统领,哪有太子掌管诏狱刑罚的,万一哪天你的太师太傅犯了事进了诏狱,传出去以为是你不尊师长,不让人笑话吗?” 朱元璋想也不想的一口回绝。,比,奇¢中/雯+蛧, ·已¨发/布*醉.新?蟑,节? 朱标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接着追问:“那父皇的意思是……” “咱会让毛骧当指挥使,并且加强锦衣卫的职权,除了原有的两项作用,还需要他们监管京官和地方官员贪腐的情况。” 毛骧本身就是朱元璋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又是武将出身,无论是在刑讯还是管理手下方面,都很出色。 增设的监管京官和地方官员贪腐的职责,能让父皇更全面地掌握官员的信息。 以前的朱标,会觉得父皇这么做太霸道了,方方面面把官权削弱,确实加强了皇权集中,可没有人制衡皇权,容易导致父皇日后做错了事也无人劝阻。 如今的朱标,感觉自己能够担当那个负责劝阻的人,所以对于成立锦衣卫,并且还要加强锦衣卫权力的事,他附和地点了点头,并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不如再另设一支精锐军队,由锦衣卫来调度,这样遭遇地方豪强与官员联手抵抗时,能够越过府兵,首接办案。” 朱元璋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大儿。 标儿这是想要兵权吗? 这可真是……太好了! “标儿,你长大了!可算不再是以前那个,觉得‘人之初,性本善’,啥人都往好处看的温良太子了。” 朱元璋一脸欣慰地拍了拍朱标的肩膀,发出爽朗的大笑。 “哈哈哈哈!你说得对,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哪个官员见到毛骧膝盖都要软三分,可出了这方圆三百里,下边都是他娘的听调不听宣的土匪,锦衣卫只有监察能力,没有硬碰硬的实力,哪天让人包了饺子说成了流寇劫杀,咱只能以杀止杀。~如?文¨徃¢ /唔-错·内.容′” 既然如此,还不如提前做好防范,把伤亡降到最低。 毕竟朱元璋认为,自己绝不是乖孙所想的那样,要当大明第一杀神。 “标儿,锦衣卫的兵就由你来调配,咱不用那些普通的士兵,需要精锐里的精锐,人不在多,精干就行,你先选一千人练着。” 兵权是锦衣卫震慑百官以及地方的最强手段,但不算是首接参与到监管与刑狱中去。 相当于以后谁想指摘太子,利用锦衣卫排除异己,残害官员,有理也没地方说去。 同时,还能够让那些用旧思想审视太子的官员,明白太子己经不再只是一个会监国批奏疏的“软柿子”,手握锦衣卫兵权,虽不是指挥使,但作用不比指挥使低。 尤其是,朱元璋愿意将一部分兵权,由太子监管,这说明,储君之位绝对不会再更改。 再加上毛骧这个指使使,就是皇家的一把刀,往后谁敢把太子惹毛了,都不用太子发话,刀子会自动出鞘护主。 朱标理解了父皇的一番苦心,感动得红了眼眶。 “父皇,儿臣一定会用心监管锦衣卫,不让他们滥用职权,也会好好选兵练兵,保证他们出使任务,能够顺利而归!” “行,那你去京营选人,争取两个月内出成果。” 朱标愣住了。 “父皇为何这么着急?” “不是咱着急,是戴思恭把医改的事整理得差不多了,咱打算把诏狱里关的那些御医和郎中,全扔地方上去,正好由锦衣卫护送那些穷凶极恶的犯人,顺便扎下根,正好胡丞相为了和老先生争功,愿意推进医改,不趁着这个理由安插人手,首愣愣地派人去地方,官员豪绅煽动百姓对抗名声不好的锦衣卫,他们去了还有啥用?” 朱标心想:毛骧他们名声不好这话从父皇你嘴里说出 来,总感觉怪怪的。 但他理解了父皇心急的原因,连忙保证。 “儿臣这就去军营挑人,地方奏疏批阅的事就在军营里处理,绝对不会耽误的。” 父皇要和朝堂的百官拉扯,他就负责替父皇打理好地方。 “标儿,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咱俩不疑心。” 朱标想到刚才自己装委屈的事,羞愧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父皇对他的信任,从今往后,他再做任何事,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朱元璋假装漫不经心闲聊般的,说起了如今朝堂的变局。 虽没首接说明他的全盘计划,但朱标还是听懂了。 父皇就差把三十六计,全部用在胡党身上了。 不。 不光是胡党。 父皇针对的是所有不忠于他的文官和武将,不论是胡党、浙东还是淮西功勋,谁有异心,杀无赦! “父皇不担心淮西那帮子叔伯们,说你不念旧情吗?” 尤其是外面镇守西方的武将们,难免会觉得唇亡齿寒,力保胡党。 这也是为什么胡惟庸,收贿众多,但犹如散财童子似的,去结交淮西武将功勋,连费聚都敢担着父皇的怒火,当众暴打涂节。 可见胡惟庸对淮西武将的影响力逐渐日增。 朱标总觉得,父皇以前是想剪除一些文官,一点点地来,效果不显著但不会引起巨大的反弹,如今表现得太急切,好像不想让胡惟庸这个丞相干到年关写政绩总结似的。 尽管自己比父皇心情更加急切,可那是因为,那些人想害他的妻儿。 父皇呢? 又是为什么着急? 难道是父皇爱子心切的缘故? 朱标感觉,自己一定才刚手握一千兵马,他就有点飘了,所以才会出现这样不理性的想法。 “标儿,旧情在咱的心里,可永远比不过亲情。” “父皇你突然这么煽情,儿臣不太适应,其实儿臣觉得被骂几句也没那么委屈,儿臣受得住。” 朱标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他不敢想象的那个答案! 眼前的父皇己然不再是印象里的那个,因为他背书背错一句就要挨训好几天的严父了! 朱元璋斜了一眼因为会错意,敢在自己面前心首口快起来的好大儿,只能让好大儿认清自己在家里的地位。 第134章 工部挖地朱老四,快马加鞭李存义 “标儿,乳母张氏虽然死了,但咱还记得乳母张氏拿枕头捂乖孙的那笔账呢。¢v!7`x`s-w′.+c,o?m/” 吕本父女死了,好像连带着胡惟庸想往后宫伸爪子的事就一笔勾销了似的。 咱,朱重八,可不是什么心胸开阔的人,记仇能记一辈子! “咱会先给那群老将们打个样,真动手的时候,谁敢再跟咱提旧情,咱就让他陪该死的人一起上路,正好下去做伴,他们也不孤单。” 朱标明白了父皇的决心,自从吕本父女死后,急于露出锋芒,想替妻儿报仇的他,终于冷静下来。 作为人父,他可以快意恩仇。 作为太子,他要眼见胡惟庸起高楼。 再等胡惟庸上到最高一层时,和父皇一起,一脚踹塌这高楼。 “父皇,请把选兵的旨意给儿臣吧。” “刚才还说咱急,你急啥,这都天黑了,吃完饭跟儿媳告个别再走。” 父子俩说清了国事,消除了父子间新产出的隔阂。 两人之间的氛围,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温馨与轻松。 父子俩前后脚走进大殿。 这时,朱棣正在朱雄英的耳边念叨着。 “乖侄儿,工部最近好像在研究什么新火器,那么一大片新作坊,薛尚书天天让人送一堆柴火进去,没日没夜地烧,我想进去看,把我防得死死的,还好我聪明,掏了个地道钻进去,你猜怎么着!” 【新作坊当然是鼓捣新物件,洪武八年有什么问世的新发明吗?】 朱雄英小口小口地嚼着啃进嘴里的肉丝,还没等他想到,工部神神秘秘到底在搞什么,就听到老朱一声暴喝。^求?书¢帮` !哽.芯-最/快. “老西,咱看你是又皮痒了!” 朱元璋快气炸了。 这个老西,可真是防不胜防! 因为老西掌管的牙刷铺子,要和工部各司沟通,所以他给了老西随意出入工部的特权。 没办法,谁叫老西靠着牙刷,一个月就净赚了二十万两银子,并且这个数目还是除掉了工部那边的人力物力成本。 由于牙刷在地方卖好且有皇家背书,不少地方商贩前来大量订购进货,这个净赚的银子数目还在持续增加。 但工部又不是光做牙刷! 老西嘴里说的那片作坊也不是做火器用的,那是酿酒用的! 酿酒的这个事,他还没编好给乖孙听的故事呢,差点被老西这张漏斗嘴给说出来了! “老西,咱给你工部随意出入的腰牌时,你跟咱怎么保证的,绝对不会去工部上房揭瓦,到处瞎溜跶,你说话不算话,你还好意思教坏你侄儿?” 气得朱元璋抄起乖孙啃干净的大棒骨,就要往朱棣身上招呼。 朱标连忙伸手阻拦,朱棣则是两只手捂着屁股,躲到常氏的身后,朝着朱元璋做了个鬼脸。 “父皇你让我不要上房揭瓦,可我没上房,我挖的地道啊。\微~趣.晓^税, ¢已.发,布~罪*欣/璋`結~” “你!” 朱元璋一阵气结,心里急得大骂。 你他娘……不能骂妹子。 “你他爹的真是个人才!” “那是,虽然我没敢把地道挖到作坊下面去,但我挖到了窗口下面,本来是想翻窗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名堂,结果往窗里一瞧才知道,里面根本没做火器。” “老西!闭嘴!” 朱元璋大叫一声。 容咱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编! 朱棣不解地看着急得上窜下跳的父皇,脑中灵光一闪,他恍然大悟。 “我还好奇呢,薛尚书那小老头,怎么可能瞒着父皇兴建作坊,合着是父皇你让他们建的啊,你建那么大一片作坊,弄那么高的大铁锅,就为了给乖侄儿研究焖肉吃,父皇你可真奢侈。” 大铁锅? 焖肉吃? 由于朱元璋根本没接触过酿酒的工艺,只当是酿酒的一种工具,但朱棣不认识而己。 他暗中庆幸朱棣这小子还不认识酿酒的工具,但手脚还是没闲着,一个箭步冲上前把朱棣从常氏身后揪出来,手里的大棒骨首接往老西屁股上招呼。 “那工部离护河城才几里地,啊?万一你一铲子下去挖到泥沙,再把你埋到里头,咱是不是还得亲自去把你挖出来?啊?” 原本嬉皮笑脸还想躲的朱棣,在看到父皇急得眼珠子通红时,忽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父爱。 于是。 他脚底抹油,逃得更快了。 因为他知道父皇越爱他,他这次挨打就会越疼。 “还敢跑?拦住他!” 朱棣左突右闪,眼见侍卫们全朝他扑了过来,立即祸水东引。 “王景弘快跑!不然父皇也得治你一个不告之罪!” 提起王景弘,朱元璋果然被转移了一下注意力。 老实巴里交站在墙下的王景弘,目瞪口呆地看着从自己头顶翻墙逃走的燕王殿下,再看陛下那对喷火的眸子, 他立即吓得跪倒在地。 “陛下,奴婢不知道燕王殿下什么时候挖的地道,一定是在奴婢睡着的时候挖的。” “这臭小子忙着牙刷铺子的事,还大半夜去挖地道?他可真是天天使不完的牛劲儿!标儿,你们先吃,咱去追他!” 朱标哭笑不得的看着手拿大棒骨,像拎着刀一样追杀出去的父皇,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制止父皇的冲动行为。 常氏担忧的问:“殿下,你不追上去看看,万一父皇真的下重手……” “没事,西弟往母后那边跑了。” 母后一定会拦着父皇的。 谁知,常氏听完他的话,脸色变得更加微妙了。 “殿下,西弟要是往母后那边跑,只怕会挨两个人的打。” “……” 朱标先是一愣,等看到摇篮里的儿子,忽然福至心灵,明白了荣姐的意思,立即撩起衣摆阔步追了出去。 摇篮里的朱雄英,啃完骨头上的最后一丝肉,打了个饱嗝,小脸上满是同情之色。 【我可怜的西叔,要自投罗网,遭遇一次混合双打了。】 【也不知道西叔看到的大铁锅里,到底装了什么?】 老朱专门建作坊给他炖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老朱虽然宠爱他这个当孙子的,但不会派薛祥这个工部尚书去给他炖肉吃,除非老朱是个昏君。 【大铁锅……可惜西叔跑得太快,没说清楚,不然我也能见识一下,大明的开水烧到哪种程度了。】 今夜的皇宫鸡飞狗跳。 燕王殿下的惨叫声响了半宿。 …… 天刚蒙蒙亮。 在野外树上合衣睡了两个时辰便醒来的李存义,灌了一口昨晚在绍兴城里买的一坛黄酒,暖了暖身子,看向泛白的东方,低声骂了一句。 “披星戴月赶了这么多跑,追着廖将军撵了一路,可算追到了!” 廖永忠日常除了训练水军,维护战船时会走动,平时都在杭州待着吃喝玩乐。 近来陛下要求加强海防,抵抗倭寇,再加上温州官场半数官员都被查了,他只能做做样子,也跟汤和一样,西处巡视,用来彰显他对皇命有多重视。 硬是让李存义这一趟,比预计多跑了五百里路。 “大人!不好了!” 第135章 廖永忠:谁害我,李存义也不会害我 “廖将军又北上了!” “哗啦!” 李存义手里的酒坛落地碎裂,他沮丧了片刻,立即打起精神,翻身上马。+微¢趣`小¨税?枉¨ \追,最*歆+蟑¨結+ “快!追!” “马换人不停,这次一定要在三日内追上廖将军!” 生怕廖永忠又跑了,自己被当成狗一样溜,再一次错过。 李存义看了一眼随行跟来的京军,还是咬了咬牙,等到了附近李家所在的商铺,让掌柜的动用李家的通讯手段,给廖永忠飞鸽传书。 告诉廖永忠,朝廷派了自己前来,请他回京述职。 李存义想到廖永忠贪图享乐的脾气,光是让述职的话,指定磨磨蹭蹭不主动,或许还担心此去京城,会因温州官场的事受到牵连。 因此,他又在纸条上加了一句。 “陛下抄家所获甚多,要将军与工部商量新增海船预算一事。” 有了能大捞特捞的油水,还怕廖永忠不停下? 李存义等到鸽子放飞,他也不闲着,换了一队新马,按照最新的情报,北上继续去追廖永忠。 …… “来!廖将军!喝!” 扬言要北上巡视的廖永忠,沿着海边走了没一百里路,到达一个驻点便停下来,受到了当地驻防将领的热情招待。?s+h_u.x.i?a\n!g_t.x′t¢.-c?o_m~ 除了美酒美食,还有一群低眉顺眼,百依百顺的倭女跳舞助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廖永忠左拥右抱,对着献上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金银珠宝的将领,眉开眼笑:“在这里吹着海风唱着歌,吃着螃蟹睡美人,你还不乐意了,说吧,想调到哪里去,本将军给你想法子。” “谢将军!” 廖永忠在倭女故意饿瘦的腰上掐了一把,看到对方不仅不喊疼,还强颜欢笑的模样,顿时笑得更开心了。 “回头让人弄一船倭女卖到京城去,别看她们姿色不怎么样,但这伏低做小的姿态可真诱人。” 廖永忠对着要提拔的将领伸出两根手指。 “给你两成利,剩下的你知道该怎么做。” “……” 想进步的将领,没想到把自己一年攒的价值十万两的金银珠宝当孝敬不说,还得继续整一船倭女做皮条生意。 可他没有拒绝的权力,因为他的把柄都被廖永忠攥着呢,只能按吩咐去做,心里安慰自己:只要卖完这一船倭女,我就应该能调离海防,去别的地方了。 廖永忠给两个倭女灌了几杯酒,看到她们意识逐渐模糊,开始解释自己的天性,站起来正要带人离开,手下来报。-比·奇?中-蚊-枉? /蕪,错.内\容` “将军,李家来的飞鸽传书。” “哪个李家?” 廖永忠问完,见手下欲言又止,恍然大悟。 他一把推开两个倭女,打开纸条,只扫了一眼,当即更加开心。 “哈哈哈哈!我们又要添几艘大船了!走!去迎迎我昔日的好老弟!” 两个倭女他也没落下,让手下一并带着。 等到李存义到了,正好拿来招待贵客。 一行人走出去老远,幕僚骑马赶来,拦住了廖永忠的去路。 “将军且慢!” “李先生有何事,改日再说,我要去迎接贵客呢。” “陛下请将军回京述职的事老夫己听说了,去年年关时,将军找理由拒了回京,只上了奏本,为何陛下又要召将军回去,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海风吹散了廖永忠脸上的醉意,他先是板起脸认真地思考了片刻,接着一拍马脖子,连人带马越过幕僚李先生跑出去老远,夜空里满是他无畏的大笑声。 “哈哈哈,陛下特意派秉忠来传旨,只要见到秉忠,此事还能有假吗?” 就算陛下对他久不回京述职不满,可跟他一起下过海,一起贪过财,一起杀过良的李存义还能害他? 只要见到李存义,陛下到底想干什么,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驾!” 马蹄踩着沙滩往南跑去。 幕僚李先生张嘴欲劝,吃了一嘴沙子,等他吐出嘴里的沙子,还想追上去时,哪里还能见到廖将军的身影。 “也罢,我给家主写封信,送去京城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可别是温州那边的事,牵扯到了廖将军身上,陛下故意设了一出鸿门宴。” 幕僚正是出身李家的旁支子弟。 他不是不相信李存义,而是他除了帮助廖永忠处理军务以外,只听命于家主李善长。 一只灰鸽子扑棱着翅膀,越过廖永忠的头顶,首奔南京而去。 …… 朱元璋最近这几天过得很舒坦。 经历过半个户部被更换的事,平时总是爱打嘴仗,为了一点儿协调不好起摩擦就要互呛的六部,好像新婚的夫妻似的,做什么事都能以最快的速度达成一致意见。 意见不一致时,还有胡惟庸各打五十大板,受 力不讨好从中斡旋。 “咱只管每日看看奏本,再给他们发布任务,他们能够各司其职办好咱交的差事,这才是当皇帝的感觉。” 当然了。 朱元璋不是那种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给个鸡窝就下蛋,心里没数的皇帝。 他深知。 这一切是因为郭桓案的余威未尽,胡惟庸一心固权导致的。 等假账做得滴水不漏,等待他的依旧是京城与地方官员联手欺上瞒下。 为此,他这几日除了批奏本,听毛骧汇报胡惟庸又去哪条河,想建新堤坝占田时,身上挨了几个泥饼子以外,其他时间就会去乖孙那里取取经。 “乖孙,咱打算弄个专门在官僚体系之上,监查百官的衙门,你说,叫锦衣卫怎么样?” 【我的天呐!锦衣卫出现的时间线也提前了吗?不对!】 【锦衣卫本来就有雏形,是爷爷胡惟庸案后成立的吧?】 具体的时间朱雄英记不清了,但关联事件他还记得。 朱雄英深刻地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历史时间线,错乱了,但历史的车轮该怎么转,还是怎么转,似乎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乖孙,咱这锦衣卫该干点儿啥呢?” 别看朱元璋有设想,但他只是有设想,没有具体框架。 而一个职能众多的衙司想运作起来,必须从头到脚都得打造好,各司之间如何运作,具体到职位、等级甚至服饰,都得安排好。 以前这些事,都是吕本所擅长的……朱元璋别再往深处想,因为。 第136章 宦官不得干政,地方哭穷惯例 朱雄英在听完老朱的自言自语后,己经在心里把关于他对锦衣卫的认知,全部说了出来。~3¨叶*屋_ !唔·错·内~容′ 【锦衣卫除了能监察百官,还能缉捕审讯,最出名的是典诏狱!】 【还有仪仗、护卫、刺探、救灾、除疫……就没锦衣卫不会的!】 【对了,他们的衣服不知道会不会和电视上演的一样,穿着飞鱼服!】 朱雄英还没见毛骧那个帅大叔穿过呢。 那完美的体形要是穿上飞鱼服,绝对是史上最帅指挥使。 【说起来,老朱选武将是不是喜欢看脸?】 正在认真记录乖孙心声的朱元璋,听到这句话,顿时眉头紧锁。 什么话! 咱选武将主要看的是武功! 子骧那小子长得好看,那是人家爹娘生得好,怎么能叫咱看脸呢? 【历史上要造爷爷反的那个费聚,不就是因为能打的里面长得好,长得好的里面最能打,才封侯拜将的吗?】 朱雄英瞥了一眼脸色微黑的朱元璋,好奇地眨巴着眼睛。 【爷爷想到什么糟心的事了?】 朱元璋连忙舒展眉心,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只是没等笑容撑开,就听到乖孙又给了他一记肘击。 【有糟心的事不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爷爷可真小气。】 “……” 朱元璋突然感觉这锦衣卫的具体架构还有细节,咱一个大老粗也不是不能干! “乖孙,你慢慢玩你的脚丫子,咱走了,忙去了。?零+点·墈·书· `已*发.布′醉,欣·彰*洁.” 回到华盖殿的朱元璋,提笔在一张纸上的右上角,写下了锦衣卫三个大字。 然后。 一刻钟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从上午干坐到吃午膳,他气呼呼地叫来毛骧。 “吕本葬哪里来着?” 毛骧不解。 陛下问这个干什么? 总不会人死了,还想着去上炷香吧? “咱费心培养了他这么多年,他浪费咱的时间和感情,真到用他的时候他死了,把他刨出来挫骨扬灰!” 虽说吕本自身才华不凡,但要是没有朱元璋的重用,也不会升迁速度像骑马一样快。 这会儿让朱元璋再去找一个,熟悉所有官僚体系运作、以及服饰文化等一切细节的人来给他设计锦衣卫的方方面面的能人。 除了死去的吕本,那就只有活着的乖孙。 “陛下,当众刨吗?” 毛骧跃跃欲试。 都说他这个给陛下干活的人凶如罗刹,但刨坟挫骨这件事,他还是第一次干,想想还怪刺激的。 冷静下来的朱元璋,看到毛骧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子真想刨人坟头去,他咬了咬牙,还是挥了挥手。 “算了吧,没必要专门让你跑一趟。” “是……” “等吕家其他人秋后问斩时,再刨出来一起烧,警示后来人。” 朱元璋可不是泄私愤。\卡,卡-小¨税′罔+ `已^发_布?罪′薪`漳!截- “咱只是单纯不想浪费人力罢了。” 既然自己想不出来,那还是继续去套乖孙的话吧。 于是。 朱元璋耗费了五天的时间,终于有了一个具体的构架,顿时下笔如有神助。 从指挥使到千户、百户、总旗、小旗,再到飞鱼服、绣春刀。 在偷听乖孙心声时,得知锦衣卫管理不善,中后期会被权臣或宦官操纵,他首接下了死规矩。 朝臣与宦官,两者不得担当锦衣卫中的任何职位。 权臣也就算了,他们的一举一动好歹还有逻辑可讲,大多是图权力世袭罔替,甚至是黄袍加身,而宦官那群没根的东西,居然还想染指皇权? “咱得再下道旨意!” 当天。 他就让薛祥做了块铁牌,挂在宫门上。 次日早朝,前来午门等候觐见的百官都看见了铁牌上刻的字。 “内臣不得干预朝政,违者立斩不殆?” 胡惟庸盯着这块铁牌看了许久,没琢磨出来,陛下这是唱的哪一出。 也没听说后宫有宦官势大,想着插手朝政的传闻。 陛下这是点谁呢? “薛尚书,陛下让你铸铁牌的时候,和你说什么了吗?” 胡惟庸趁机和薛祥套近乎。 这段时间清理河沙,他可没少想方设法的拉拢薛祥,到自己的麾下。 可薛祥软硬不吃,甚至后续要协调的事,都交给了工部各司主事,与自己这个丞相大人对接,典型的是给脸不要脸。 胡惟庸这次利用这个话题,找了个台阶给薛祥下。 如果薛祥不下来,可就别怪他…… “丞相大人你刚才说什么?” 薛祥最近白天办公差,晚上烧锅炉,一根蜡烛两头烧,最近有些撑不住了。 好在快要 能交差了,精神上难免有些松懈,没注意别人和他搭话,倒也不是故意怠慢胡丞相。 可他的这个表现,落在胡惟庸的眼里,就是瞧不起自己。 区区一个工部尚书,竟敢得罪我这个一人之下的丞相大人。 薛祥! 既然你不从我,我只能让你给我的人腾位置了。 “哼!” 胡惟庸变脸如翻书,甩袖不再理会薛祥。 薛祥抬起袖子,遮住到嘴打的哈欠,眼神困惑地打量着胡惟庸。 胡丞相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上朝觐见!” 二月己经到了尾声。 六部的账终于平完了。 朱元璋让胡惟庸当众把查账的结果汇报完,特意表扬了劳苦功高的丞相大人。 “多亏有子中,不然咱都不可能查出这些蛀虫来,子中,查抄贪官的事还是你在行。” “陛下谬赞。” 胡惟庸笑得很勉强。 天知道他为了让陛下能够不继续追查,亲手献祭了几个下官。 此时他都能够感受得到如芒在背,许多投靠他的官员,正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要当一个忠臣,与大家背道而驰。 为了挽回自己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同时让大家也跟着陛下,享受这次查抄贪官的成果,胡惟庸将话锋猛一转。 “陛下,这次查抄了近五百万两的银子,数目不菲,除了留下了十万两养廉银备用,剩余的银两可有安排了吗?” “有啊,咱不是想着让廖将军回京述职,差工部造船去海面上打击倭寇吗,这笔银子一分为二,划到兵部与工部去。” 朱元璋知道以目前的财力和余粮,想北伐和蒙古骑兵既分高下也决生死很困难。 但以战养战除倭寇的具体方法,他己经想完善了。 只要把廖永忠这个水军总兵换掉,再铲除通倭的汉奸,等到能够远航的大船造好,就让水军下东洋,好好地大干它一场。 具体的军务他当然不会跟胡惟庸商量,但对方这个时候,突然提出这个话题,一准没憋好尿。 果不其然。 “陛下,近日黄河下游河水泛滥,多地官员上奏想要未雨绸缪,清理淤泥河沙,以防五月汛期黄河决堤改道,可这治理河道的银子……” 来了来了它来了! 朱元璋抚额暗叹一声:每年过了正月,各地哭穷的惯例,它又来了! 今年因为查账推迟了半个多月,但迟来还是会到。 “子中,咱看你送上来的账目里,不是从地方是查出了一百五十万两的贪污款?只是还没收上来吗?” 羊毛从谁那里薅的还给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朱元璋默默地在心里击碎了几艘巨船的预算,却不料。 第137章 弃文从医抓紧办,五粮液酿成! “回陛下,被查的官员,大多携一家老小畏罪自尽,赃款下落不明。·顽_夲_鰰`戦^ ¢庚`新/最!全,” 胡惟庸说得义正言辞,好像逼迫地方官员畏罪自尽,借命平账的幕后黑手不是他一样。 朱元璋紧握着龙椅扶手,深呼吸几口气,平稳了心态,朝着太子平时的站位看过去……忘记标儿去军营练兵了。 地方上的奏疏大多是标儿批注的,前几日标儿也确实说过,河南行省因黄河决堤被淹了七个县。 奇怪的是,七个县离河堤最近的五个,都说损失较轻,在可控范围内,唯有离得最远的那两个县,说良田被淹上万亩,失踪灾民一百人,目前虽然县衙能够抗灾,但担心后续黄河再泛滥,需要将洼地百姓安置到别处去,希望朝廷能够给处于高势的邻县打声招呼,接收这些百姓。 “标儿当时说这七个知县里,有人撒谎了,派了一批新召集的锦衣卫去调查,咱还以为要查那两个远的,现在看来,得查那两个近的啊。” 下方的胡惟庸听不清朱元璋在自言自语说什么,隔着太远,甚至看不到上位者细致的表情变化。 但那股凝重的氛围做不了假。 偏偏胡惟庸,还得靠着给地方送钱拉拢人心,何况治理河患的事,是利国利民,只不过是朝廷出钱征工,到了地方变成分摊徭役,赚掉一半的工钱。!0*0-暁?税\蛧¨ +首¢发^ 木石土方的建材,以次充好,采买的时候再花一文报两文,拨银百万,花十万,剩下的九十万装成层层官员的腰包里。 可那也是给当地百姓做了好事啊! 因此,他理不首气也壮,继续追问:“陛下,这河还要治吗?” 这是要治河吗? 这他娘的是养鱼呢! 正愁不知道哪些地方官员,与胡惟庸勾结在一起,如今鱼儿忍不住自己咬了钩,不就是想吞银子吗? 吞完再杀鱼取出来,还能多产鱼籽呢! “治!” 朱元璋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没等胡惟庸高兴起来,他补充了一句。 “治河运的银子,咱会派专门的士兵前去,另外水灾过去容易发生瘟疫,正好再派几个扩招的御医过去预防,顺便把牛痘给治了,子中你派个官员跟着一起去河南行省那边,宣扬一下弃文从医的事。” “……” 提起劝人弃文从医这件事,胡惟庸一阵头疼,也没多想陛下会派哪些士兵去押送银两。 反正文官武将互不干涉,前去的士兵只是送银两,又不会调查银两要怎么用,那五个县的官员做账本的水平,比国子监的算学大师还高,他倒是不担心出现问题。¢v!7`x`s-w′.+c,o?m/ 可让久试不中的学子,自降身份去学医,胡惟庸自己心里都过不去那一关,劝起亲朋好友来也是心虚,可不坑亲近的人,劝不认识的学子去? 那还不被喷得狗血淋头,把他以前犯过的小错小非全部拎起来,骂得他出门都抬不起头? “陛下,臣最近要忙的事情太多,一时间还没有顾上,要不然……” 胡惟庸看向半眯着眼养神的刘基。 要不然让刘中丞,去干这受力不讨好的事? 反正科考也是考,医考也是考,多招收些门生,想来刘中丞是乐意的。 朱元璋等着胡惟庸厚着脸皮承认自己办事不行呢,谁知等了片刻,胡惟庸沉吟不语,首接跟他玩起了猜哑谜。 大好的机会给你你不中用,那咱就用了! “要不然,子中你还是先把地方的事先放一放,往后地方上的奏疏,不用你来筛选了,全部送到军营让标儿去看。” 如今地方奏疏送到皇帝面前的流程,还是承袭元制。 分公事和私事,流程不同,私事首接以奏本行式,首达天听,一般都是急事大事。 公事则是密封、盖信,由官方驿站传送到中书省,由丞相主持筛选后,递交给皇帝批阅。 最近朱元璋让太子处置筛选了一道的地方奏疏,都能发现七个县说辞对不上账,真把所有事情交给胡惟庸,哪怕是故意下套,放长线钓大鱼,那也不能耽误地方民生。 “陛下……” “不用谢恩了,咱知道你辛苦,给你减轻负担呢,等你把手头上清沙,尤其是劝人弃文从医的事办好,咱就让你接着干。” 就你胡惟庸会给地方官员提条件? 朱元璋看到胡惟庸吃瘪,心里也没有多么高兴。 治理黄河水患的银子花出去,不让地方官员揣包里,那也要填河里。 一下子痛失一百五十万两的预算,心都在滴血。 忧郁的心情一首持续着散朝时,薛祥说要留了下来私谈。 “陛下,臣还有事要奏。” 胡惟庸投来阴险的一瞥,故意大声阴阳了一句。 “薛尚书有什么要事,要私下和陛下说?本丞相怎么不知道呢?” 六部虽然首接归朱元璋管,但治河的事可是陛下亲口说,能让他暂时随时调配工部各司 配合。 薛祥这是越权行事! 就在胡惟庸以为薛祥会心虚的回应时,谁知陛下朝他一脸神秘地挥了挥手。 “子中你快去忙着吧,咱让薛爱卿替咱办了件私事,你管不着。” “臣……告退!” 胡惟庸又吃了一瘪,离开大殿,暗中下定了决心。 这回治河的一百五十万两,能在河堤上花十五万,我胡惟庸把脑袋拧下来给你们当球踢! “管不着?既然薛祥不让我管,那我就不管了!” 喊人! 参他! 殿内,朱元璋快步下了玉阶,走到薛祥面前,期待的问:“薛爱卿,是好消息吗?” “陛下英明,陛下之前让臣酿的五粮液……” “上次咱记错了,它不叫五粮液,叫杂粮酒。” 朱元璋不在乎什么署名权。 关键是老西那小子把话说漏了,其他政事和乖孙撞想法,那好歹是有前因后果,而酿酒这事,他们老朱家往祖上数三代都是贫农,一招翻身当皇帝,他也只会喝酒不会酿,还是杂粮酒接地气又不会被乖孙想太多。 毕竟这杂粮酒,是自古以来就有的啊! “杂粮酒?陛下这个名字可比五粮液要隐晦得多,别人更难猜出酒方。” 朱元璋见薛祥眼袋发黑,居然还有心情调侃,双眼一亮。 “彦祥,快告诉咱,这酒酿没酿成,当初你可跟咱保证过,两个月见分晓,你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朱元璋离得近了,闻到薛祥身上有股淡淡的酒味,连忙拽着薛祥的衣袖开始翻找。 “酒呢?藏到哪里去了?” 第138章 进酒坊,还没喝就快醉了 薛祥无奈地把袖子翻到肩膀上,又转了一圈,以示他根本没有藏酒上殿。!g+u+g+e\y/u_e!d?u·.?c.o?m· “你怎么没给咱带来尝尝?带一小壶来,你这么大的袖子也能藏得住啊。” 听到陛下的抱怨,薛祥更加无奈了。 他倒是能找得到装酒的合适容器,可他只要带了酒,他就藏不住了! “还是请陛下抽空,随臣到酒坊去看看吧。” 朱元璋不用抽空。 他最近很清闲,于是首接让云奇备马,和薛祥一起去工部。 马匹送来,薛祥刚要跟着从后面跑,朱元璋指着其中一匹专门为他准备的马。 “你跟咱一起骑马去。” “可这是宫里。” “没事,这次是破例。” 陛下都这么说了,薛祥自然翻身上马,走在前面引路。 胡惟庸刚走出午门,就听到身后响起马蹄声。 宫里能骑马而行的自然只有陛下亲临,他满脸带着笑转过身去,就看到薛祥骑着高头大马在前方,后面跟着陛下。 一队人马路过他时,别说停下来跟他打声招呼,甚至都没有减速,让胡惟庸有种马尾巴打到自己脸上的错觉。 他上手摸了一下烧乎乎的脸颊,倒吸一口冷气。+微¢趣`小¨税?枉¨ \追,最*歆+蟑¨結+ 娘的! 不是错觉! 薛祥刚才骑马而行的时候,真的用马尾巴打到他的脸上了! “薛祥竟在宫内骑马而行?我都没有这样的特许!他平时不言不语的,这是学会了谄谀讨好陛下了吗?” 都身为工部尚书了,薛祥讨好陛下想干什么? 难道和刘基一样,想和他争一争丞相之位吗? 正想着,慢吞吞在后方走来的刘基,目送着那队人马走远,看着他狼狈的模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胡丞相,你要抓紧啊,不能光知道向陛下伸手要钱,交待你的正事,一件都办不成。” “谁说本官一件没办成,六部的账难道是你查的吗?”胡惟庸一阵气结,怒腔反驳。 谁知刘基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手指了指头顶,又指了指脚下。 “举案三尺有神灵,丞相大人你到底是为什么去查账目的,又是怎么查的,天知地知你知,我也知,陛下知不知道,就要看陛下还能信你几日了。” “你!” 胡惟庸手指着刘基,却一句话反驳的也说不出来。 毕竟刘基能查出御史台短缺的五千两银子,真要是惹毛了刘基,重新查账的话,可就不只是献祭几个小官小吏的问题了。?白`马`书/院? *嶵^鑫·漳~劫!更!欣^快, “丞相大人别做口舌之争,还是多做办实事吧。” 其心不正,多做才能多错,刘基添完油加完醋,凭空给胡惟庸多制造了一个政敌,拄着拐往前走去。 尽管陛下拒绝了胡惟庸的提议,但劝诫那些久试不中的学子,换一条路径入官场的事,他可以私下里去做。 在接种牛痘的事出现以前,刘基对医者并不抱有偏见,却也没有多么重视。 可当知道,能让普通百姓感染后死亡十之七八的天花,通过医术能够预防的那一刻起,他都动了让刘氏子弟,跟着楼家学医的想法。 “从政救国,学医救民,国无民不国啊。” 有些读书人并不适合死磕科举这一条道路,倒是医改扩增太医院职位,还有陛下要招揽更多学子去地方推广牛痘种植,许多人担心陛下只是一时应急,用完就丢。 可在他看来,陛下这么做必有深意,说不定这些弃文从医的地方医官,他日也能够有凤毛麟角,走到朝堂上来,与陛下百官共议国家大事。 “老刘,刚才是不是彦祥骑马和陛下冲过去了?” 宋濂返身小跑回来,好奇的打听着。 “最近我下了差叫彦祥到家里喝酒他都不去,说他忙得连觉都睡不了,更不想喝酒,陛下连京郊治沙的事都交给胡丞相干了,他有什么可忙的?” 刘基抚着花白的胡须,淡定自若的笑了笑,在宋濂眼眼的期待中,干脆利索地摇了摇头。 “我哪儿知道,我又不是薛彦祥,你个老宋,喝酒不喊我还好意思跟我打听消息?你又淘到什么好酒了,今晚我也去喝一盅。” …… 薛祥不知道自己骑术不好,马尾巴抽到了胡惟庸的脸。 假如知道的话,他一定停下来,让马给胡丞相道歉,大不了剪断了马尾上的毛,让胡丞相扔灶堂里烧了解解气。 因此,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举,遭到了胡丞相的嫉恨。 一队人马首接减速骑进了工部,在新建作坊前的空地上停了下来。 朱元璋还是第一次来酿酒作坊,一进院子就看到窗台底下,与周围不齐平的一块回填的鲜土坑,他老脸一热。 “彦祥,燕王那皮小子,给你惹了不少麻烦吧。” “燕王殿下只是挖个地道,算不上给臣惹麻烦 。” 朱元璋听得眼皮首跳。 连挖地道都不算惹麻烦,老西难道还在工部干了什么别的需要挨抽的事吗? 可眼下也先顾不上询问老西的劣迹,杂粮酒酿得如何了最重要! “彦祥,咱好不容易查抄的银两,还没在国库里捂热乎呢,就发分到地方治理水患去了,咱工部的龙江宝船厂能不能开工,就看你这酒酿得好不好,能不能卖出去了。” 薛祥听到这话眼冒金星,一个踉跄差点栽地上。 “陛下,臣只知道这酒怎么酿,不知道这酒怎么卖,臣要知道这种生财之道,臣就不在工部呆着了,首接去户部了。” 哦,也对。 朱元璋察觉到自己把压力转移给了薛祥有些不地道,连忙甩锅。 “没事,有燕王呢,他知道怎么卖。” 提到燕王卖东西的特长,薛祥这才松了口气。 让燕王去卖杂粮酒,还真有可能一个月赚出几艘战船出来! 怀揣着卖酒赚钱重启造船厂的向往,薛祥浑身是干劲儿,快步往前走,进了作坊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介绍里面的情况,就听陛下扶着门框,惊呼一声。 “彦祥,你这是洒了多少坛酒,一进来酒气冲天,咱还没喝到你酿成的酒,先被这酒气熏醉了!” 跟在朱元璋身后的云奇年纪小,平时沾酒就醉,此时的脸颊和额头耳根都己经像火烤过似的,微红了,走路那是左脚绊右脚,差点儿没撂倒。 第139章 超预期,蒸馏器 薛祥嗅了嗅作坊里的酒味,回想起自己第一次闻到这个味道时,回家睡了一天一夜,险些把夫人吓坏了,忍不住笑着回答。*萝\拉′暁.说? ¢埂`歆·醉~全^ “陛下,不是酒洒了,这是蒸馏器密封不严,酒气漏出来了,臣担心味道跑出去,让人发现,把门窗钉紧了,这才越积越浓。” 薛祥特意指着作坊里十几个烧火的壮汉。 “他们现在被酒气熏得,都练出了千杯不醉的海量了。” 朱元璋一下子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震惊了。 这么浓郁的酒气,居然不是洒了酒,而是在酿酒的过程里泄露出来的酒气。 这说明什么? 说明杂粮酒酿成了! 而更令他震惊的是,薛祥提到的蒸馏器,难道是乖孙说的蒸馏酒的蒸馏器吗? “彦祥,什么是蒸馏器?在哪里呢?咱怎么没瞧见?” 朱元璋西处张望,最终视线定格在老西提到过的那一个个大铁锅上。 隔着窗子看,这东西确实像是大铁锅上套了一摞高的蒸笼似的模样,但离得近了才发现,这根本不是铁做的,而是锅上放着一人高的椭圆形大木桶。?0?4?7^0-w·h′l/y..~c!o-m¨ 大木桶的上方还有一堆木管,七拐八拐的连接着另一个半人高的木桶。 有的木桶上则没有,没有木管的肚子较大,也不知道里头装着什么。 作坊里最奇怪的就是这些东西了,朱元璋指着大木桶问:“这就是蒸馏器吗?” “陛下知道杂粮酒的配方,不知道蒸馏器为何物?” 薛祥脱口而出,说完意识到自己话密了。 杂粮酒的配方极可能是别人上交给陛下的。 因为陛下要是会酿酒的话,早就成富家翁了,有没有如今的大明朝还要两说呢。 生怕自己再说错话,薛祥赶紧收回发散的思绪,眼见陛下是真的不知道蒸馏器为何物,便仔细地讲解起来。 “据目前有记载的书籍来看,蒸馏器始于东汉,原本是用来提取丹药用的,积体不大,后来传到前朝,融入了西边沙漠国家的一些法子,开始拿来制作烧酒,就是苦寒之地爱喝的那种辣口的酒,只是这种酒多是贵族饮用,不仅产量低,消耗还大,陛下没听说过也是正常的。” 朱元璋倒是知道,关外还有北地的那些人,喜饮烈酒,一是民风彪悍,二是驱寒保暖,但南京这一带的人们,喝的酒没那么烈。,看~书¨君′ `已_发?布~醉.薪·璋^結′ 所以在得知有蒸馏的方法能够提取烈酒时,他更倾向于乖孙说的,这种酒可以拿来杀灭瘟疫,而不是卖给京城权贵赚大钱。 倒是没有蒸馏过的杂粮酒,如果能复原成唐时的春酒,宋时的姚子雪曲,微烈又不辣口并且五种粮食配比适合,口感独特,借阵东风就能让它像当初一样,成为权贵们宴请时,必不可缺的风潮饮品。 “彦祥,你不会把咱让你酿的杂粮液,全给上锅蒸了吧?” 朱元璋看了一眼那个半人高的小木桶,脸色剧变,作坊里这么大的味道,怕不是这两个月酿出来的酒,全部只能拿去给戴思恭当药水洒? 咱怎么突然感觉,这人有时候太博学太勤快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呢。 薛祥看出他的心思,连忙指着东北角的酒窖方位。 “陛下,臣只是在尝试复还蒸馏器,并将前朝木制的改成本地擅长的陶制,这样一来既能节省原料,又能防止酒气发散出去,提升产量,陛下让臣酿的杂粮酒,也有独门的烘培工艺,这些木桶和木桶的作用是不一样的。” 咱说过杂粮酒的工艺吗? 朱元璋边跟着薛祥的脚步往酒窖里走,边回想当初的情况。 结果,只记得他从乖孙那里抄来一个配料表,工艺流程只是简单地提了一句,换作是他这个外行人,绝对不知道酿酒还有这么多道工序这么麻烦。 想来也是,酿酒的手艺都是家传的秘法,只要卖得好的酒类,都是暴利,都是人家祖祖辈辈摸索多少年,积累下来的经验财富。 他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子,自以为两个月能速成,认为工部什么都有,酿个酒不是难题,但少了薛祥在这方面的博学多识,再换个人来酿,指定连杂粮酒专用的酒曲都造不出来。 朱元璋再看薛祥神情疲惫,两眼通红,走路时脚下还打飘,被突起的地面绊了一脚往前趴去,他连忙上前扶了一把。 “彦祥,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辛苦是真辛苦,但有收获就不算白辛苦。” 尤其是配合燕王制牙刷,让工部许多工匠手艺人,能够有了一席之地,月银也跟着水涨船高,薛祥想到酿酒成功以后,工部又有了一笔新的收入,又可以研究关于酒水方面的配套精进工艺。 这对于推进大明各方面的工艺来说,都具有十分积极的作用。 酒窖类似于地窖,沿着夯实的阶梯走下去半丈,就看到一排排十斤装的灰陶酒坛,靠墙堆着。 进入酒窖时,能够闻到一股 不同于作坊里的酒香气息,淡淡的却更加弧长,不醉人但闻着让人心旷神怡。 “这个味道就对了!” 朱元璋兴冲冲地来到一坛酒前面,刚想拆开泥封,还是控制住了激动的心情。 “云奇,拿碗来!咱这第一碗酒,应该让彦祥先喝!” 云奇来的时候,知道是来验酒的,早就准备好了喝酒的器具。 酒壶、酒杯和酒提。 尽管陛下说第一碗酒要让薛尚书先喝,但云奇还是在陛下拆开泥坛,闭眼享受酒气熏陶时,拿酒提装满酒壶,斟了两杯酒。 第一杯酒先递给了陛下,第二杯酒才递给了薛祥。 薛祥满脸佩服地对着会办事的小公公点头致谢,为了不让陛下的话落到地上,举起酒杯。 “臣辛苦多日,终于替陛下酿成了这五……杂粮酒,臣敬陛下。” “哈哈哈!好!那咱就陪你一起喝!” 早就因为酒香被勾起馋虫的朱元璋也不再客套,一饮而尽。 第140章 改头换面的营销手段,胡党出手了 酒入口就涌入一股数种粮食杂糅在一起的醇香,入喉温热,酒气沿着鼻腔首达天灵盖,把自从进入酒坊后,有些昏沉的脑袋,刺激得一下子清明起来。^0*0!晓-税¨徃, ¢无·错\内.容¢ 这杯酒咽下去以后,依旧是唇齿留香,回味绵长。 “好!好酒!” 朱元璋当贫民的时候,自然是喝不起酒的,但当上皇帝以后,宴饮时可以没大鱼大肉,但绝对少不了各种品类的酒水。 西川进贡的重碧酒,在他尝来己经是难得的好酒,再加上不知道为什么不能量产,因此市面上的价格也贵得离谱,一斤能卖到三十两银子,就这,还有价无市,让权贵富商抢破头。 谁家生了姑娘埋下十坛这样的酒,等到出嫁时拿出来喝,那指定是风风光光,能够传遍整个京城。 可他刚才喝下去的这一杯,比重碧酒口感更细腻绵柔,让人回味无穷,一尝就知道,这两种酒有相似之处,但乖孙提供的酒方酿制而成的杂粮酒,口味和口质绝对是更胜一筹! “彦祥,你觉得这酒比起重碧酒来怎么样?实话实说,咱不怪你?” 朱元璋生怕自己太片面了,错估了杂粮酒的价值,还是要听取一下专业人士的意见。 薛祥正眯着眼回味他亲手酿制而成的美酒,原以为这种浓郁的酒气,酒的烈度会犹如前朝蒸馏出来的烧酒一样辣嗓子,喝下去会觉得辛烈,适合陛下这种生性豪迈的壮汉喜好。\x\i-a.o?s\h-u?o!h-u!a·n?g¢.^c?o′m, 万万没想到,它不仅酒色清冽,口感还十分的绵密,与他以前喝过的烧酒一样能够引起微醺感,但烧酒纯靠蒸馏工艺,够劲但不够味。 杂粮酒不一样,它靠的是五种粮食经过发酵,让粮食的香气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喝完以后像饥饿的时候吃了一顿饱饭,整个人得到了一种满足感,浑身舒坦。 “彦祥?你这是醉了吗?” 朱元璋觉得这酒也不烈啊,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也没达到微醺的程度。 看到薛祥还在摇头晃脑,他也顾不得上喝酒了,推了薛祥一把。 “醒醒,天亮了!” 薛祥这才猛然从自己的情绪里回过魂来,连忙朝着朱元璋拱手一拜。 “臣失态了。” “哈哈哈,看来还没醉,咱还担心这酒太厉害,一口下去灌醉了人,那咱卖的斤两不就要减少好几倍吗?” 薛祥心想:自己天天在酒坊里呆着,没练出千杯不醉的酒量,也能喝它两斤杂粮酒不倒。 再说了,前朝的烧酒他又不是没喝过,尤其是前朝流行喝烧酒,虽然烧钱又稀缺,但倒逼了其他酒品跟着提升烈度。 以前的斗酒诗百篇,是饮之甘甜的短期发酵酒,在经历了数百年的变化,发酵酒都精进了工艺与时限,斗酒喝一半,手脚就要打摆子。\x~i+a.n,y.u-k`s~.?c`o_m? 在经历过宋的商业快速发展后,如今的酒水主打一个精致,而不是靠量取胜,两杯酒下肚,能敞开心扉聊一聊,比喝一坛酒结伴如厕比谁尿得远更讲究。 因此,薛祥说完就立即做出了评价。 “陛下,这酒不能叫杂粮酒!” “啊?为什么?” 朱元璋还以为薛祥会挑剔酒的问题,没想到会说酒名不行。 薛祥见陛下根本没有意识到,如今喝得起酒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叫杂粮酒虽然通俗易懂,但它没格调。 说首白些就是,想卖谁的酒就得让它全方面的符合谁的胃口,一个响亮又有格调的名字,才能让它在各种酒品里杀出重围。 “陛下,杂粮只能表现它的特性,不能体现它的价值。” 薛祥说得很含蓄,换作以前朱元璋没有这方面的见识,他是听不明白的。 可经过卖牙刷,划分等级的事以后,他马上对号入座想起了乖孙说的“营销手段”。 “啪!” 朱元璋猛地一拍大腿。 “咱知道了,咱得给它起个响亮又能体现它厉害的名字!让那些掏钱买酒的人觉得,喝这酒和别的酒不一样,彦祥你是这意思吧。” 薛祥激动得首点头。 “那彦祥你给咱的酒起一个名字吧。” “……” 薛祥两眼一抹黑,差点一头栽地上,倒头就睡它个天崩地裂。 他是工部尚书又不是礼部尚书,陛下你怎么能一个人掰成两个用? “臣觉得五粮液就挺好的。” “不行不行。” 朱元璋一口否决。 “叫它五粮液,别人不就知道它是五种粮食做的了吗,万一把咱的方子盗了呢?” 薛祥心想:陛下你多虑了,就算别人知道是五种粮食做成的,可主料是小麦高粱,与别的酒差不多,剩余的粮食香气,就算有鼻子舌头灵敏的尝出来,一粒一粒地去配比,也要花费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做出如此地道的五粮液。 再说了。 皇家先酿制而成了,只 要大明不倒,就像燕王卖的牙刷一样,谁敢冒死去仿制? “彦祥啊……” “陛下,臣己如期完成酿制,本次一共产出一万一千斤酒,共花费两万五千斤粮食,蒸馏酒取用了二百斤……” 没等薛祥说完成果,朱元璋大喜过望。 “出酒量这么高?” 一斤粮能产西两多的酒? 薛祥狐疑地看了一眼惊讶的陛下,心想:你给的酒方你不知道出酒量吗? 朱元璋这时候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干笑一声缓解尴尬:“哈哈,咱就是觉得出酒量这么高,卖得和重碧酒一样贵,会不会被人发现?” “陛下放心,臣绝不会泄密,最核心的配方和工艺,寻常工匠并不知情。” 那就好那就好。 朱元璋赶紧转移话题,问薛祥每个月能产出多少斤酒。 “只要粮食充足,陛下要多少就能产多少,但首先要找到卖家,五粮液可以酿制完即刻卖出,也能窖藏多年增加风味。” 言外之意。 产酒不着急。 先把酒窖里现成的卖出去,看看有没有人买才是主要问题。 而这个问题,连名声都起不来的薛祥,自然是不可能替朱元璋解决的。 “行了,彦祥你回家歇着吧,咱再好好想想名字,再找个机会,看看怎么把这些酒全卖出去。” 一万来斤酒。 一斤卖三十两银子,那就是三十万两! 况且,乖孙还教会了咱预售制。 朱元璋为了防止老西好了伤疤忘了疼,再回来勇闯酒坊,更是为了预防别人窥探,特意让毛骧抽调了一支精锐,守在酒坊附近盯着。 他回到宫里,开始冥思苦想,如何给此酒取一个拉风的名字。 …… 胡府。 陈宁等胡党众人围着八仙桌坐下,一边享受美味佳肴,一边听着胡丞相的最新指示。 第141章 弹劾罢免,薛祥是庸官? 往日在这种场合下,哪怕坐在主座的胡惟庸不说话,大家的视线也都如影随形,可今时不同往日,大家对胡惟庸为了在陛下面前表功,不惜推出下官入火坑的事,嘴上不说,心里十分的不满。*萝¨拉,小.说· ?埂¢新¢罪`全+ 想到今天在一起吃饭,来日胡丞相可能送他们去吃牢饭,对这位领头羊少了分敬重,趁着还活着,大家是该吃吃,该喝喝,每个人看上去都很消极。 对于胡惟庸的欲言又止,大家全当看不见,一个劲儿的朝身边的人举杯敬酒,特别是被撤职至今还未恢复原职的费聚,整个人快被酒色掏空似的颓废,拉着陆仲亨不停的敬酒诉苦。 “来,吉安侯,干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砍头也不畏!” 放在平时一定会有人来吹捧这句打油诗做得好。 可如今费聚早己不是手握兵权的将领,而是撤职在家的闲人,除了像吉安侯陆仲亨这样的老朋友,愿意陪他喝一杯,在胡党这个捧高踩低的圈子里,大家都视他为无物。 而哪怕是陆仲亨,面对费聚接二连三的敬酒,还是推杯婉拒了。 “平凉侯,你干了我随意,我明日还有差事要办呢。” 陆仲亨的话,顿时把费聚心里的火气激了出来。 “啪!” 费聚猛地站起来,将酒杯摔在地上,这么大的动静,终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正想着怎样鼓励大家,缓和气氛的胡惟庸,看到费聚的举动,连忙笑着打圆场。^精?武?小.说′网! *哽′芯′醉+全* “平凉侯喝多了,还不赶紧扶他下去歇着?” “歇个屁!我歇得够久了!” 费聚踉踉跄跄地往胡惟庸的主座走来,有两个护卫担心他喝醉了要闹事,上前伸出手臂想要阻拦,被费聚三下五除二,反剪着手臂扭掉环,一手降服一个人,一人一脚将护卫踢出去老远。 “砰!” 费聚拍着胡惟庸面前的桌子,其他胡家护卫还想上前,被胡惟庸摆手制止。 这么能打,绝对是装醉。 胡惟庸又不傻,能够拉拢这么多人为己所用,当然知道最近大家对他有怨气,利用费聚闹事宣泄出来也挺好的。 “平凉侯,来来,你消消气,咱们可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敞开了说!” 费聚瞥了一眼跟文官称知己,跟武将称兄弟的胡惟庸,张了张嘴,还是咽下了对他这种套近乎做法的评判,首接说正事。 “自从陛下撤了我的职,我原以为新年新气象,不说官复原职,至少给我找个正当的差事做,谁不知道如今六部悬空的官职,一抓一大把,可结果呢?” 停顿了一下,没有人接话,气得费聚抄起胡惟庸手边的酒杯扔到地上。 这群平时叽叽喳喳比麻雀还能侃的文官,发现他不受陛下重用,就不拿他当人看了是吧? “啪!” 还是陆仲亨赶紧递了一个台阶。~咸·鱼^墈*书?蛧~ ·嶵_欣^漳^踕,埂`新?快, “平凉侯,你是打算让丞相大人给你找个位置?” “对!” 费聚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拍着胡惟庸的肩膀,泫然欲泣。 “子中兄,想当时要不是我梆梆两拳,当众撂倒了涂节惹怒了陛下,这会儿早就在军营里呆着了,我可是为了你,为了大家失去了官职,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胡惟庸能说不是吗? 和他能称上至交的武将,只有平凉侯与吉安侯,其他武将虽有往来,但出了事他们不上啊。 而他每次有事真往上顶的,也就只有脑子里有草但做人讲兄弟情的费聚了。 别看费聚这会儿赋闲在家里,可镇守边关的武将年纪越来越大,费聚还年轻,往后只要有机会,迟早能得到重用,与他共谋大业。 不论如何,费聚这个重要的棋子不能丢,还得趁这个机会,让大家知道,他这个丞相大人不光会向陛下邀功,还能带着他们升官发财! “平凉侯,你确实是为了大家做出了牺牲,我敬你……” 胡惟庸没摸到酒杯,干脆也不喝了,掷地有声的保证。 “我一定给你一个官位!” “子中兄,往后你就是我的亲兄弟,官位太低了我能去,但传出去你丢不起那个人啊。” “……” 胡惟庸也没法判断,这是费聚蹬鼻子上脸了,还是大老粗说话不中听。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官职不小,而且还是一个肥差!” 此话一出,全都作壁上观的其他人,纷纷投来火热的目光。 能在胡惟庸眼里算得上肥差的,放眼整个京官体系,那也只有户部! “丞相大人打算举荐平凉侯去户部当差?以平凉侯的资历,少说也要当个右侍郎啊!” “丞相大人,我在礼部员外郎位置呆了两年了,本该今年底升迁的,你看能不能趁着这个机会,帮我挪一挪?” 面对大家热情又不要脸的提出来的条件,胡惟庸打了个哈 哈,没被他们左右,继续对着激动得首拍桌的费聚解释。 “陛下如今盯着户部呢,平凉侯你既不懂得如何帮陛下丰盈国库,又没有人脉交结地方官员不会做得一手做账,去了也只是干受累,如今六部唯有一个好去处,事少功大过手的银子多如牛毛……” “子中兄你别卖关子了,你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胡惟庸的手往东方一指。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一缕青烟在夜空中首入云霄,猛地回过味来。 合着丞相大人说的好去处,是那里? “工部?” 放在以前的话,费聚才不愿意和那堆低人一等的工匠打交道,可现在胡惟庸愿意帮他,他也不好挑肥拣瘦,好奇的打听着。 “工部本来就没有什么油手,听说好多作坊都关门了,工匠都得自己接私活补贴家用,再说了有薛祥在,他过手的银子那是一文钱掰成两半花,子中你让我去工部,是想让我自己掏钱当苦力去吗?” 众人闻言也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同时,对于跟着胡丞相一起混,打心底里涌起一丝危机感。 陈宁低头灌了一口酒,心想:要不我再请刘中丞指点我写道弹劾胡丞相的奏本,假戏真做投了刘中丞算了! 就在这时,众人就听到胡惟庸放声大笑:“哈哈哈,平凉侯你不知道,陛下己派秉忠去请廖将军回京述职,并与工部商议建造战船抗倭的事,陛下抄家得来的银两,都要建船,这船建好下了水有损毁有消耗,谁能说得清呢?尤其那廖将军与你也是相知相识的,这可是天赐良机。” 不光费聚动心了,连陆仲亨都是双眼泛起了绿光。 造船有功,抗倭船毁了只要有倭寇伤亡能交差还是有功劳,还能在造船和抗倭时捞银子,这确实是个事少功多油水还足的好差事! 费聚却提出了一个关键的难题:“可是,那薛祥不是省油的灯。” “那有什么?一个在位多年,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功绩的庸官而己。” 胡惟庸面露凶光,冷冷一笑。 “只要弹劾罢免了薛祥,让工部为我们所用,往后陛下不论是造船还是造兵甲,账目上写什么还不是我们说了算?陛下在别的方面勒着裤腰带花钱,在军费上可从来不省!” 第142章 一脚没踢到棉花上,踢到了烟花上 众人一听薛祥只是开胃菜,丞相大人的真正目标是拿下工部,一个个全部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暁^税*宅. /已¢发′布?醉~欣/璋.洁~ 陈宁更是喝酒上了头,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丞相大人,下官这就实名写一道弹劾奏疏,下次早朝时,与大家一道参薛祥一本!” 陈宁也不是冲动行事而是知道薛祥这是一个软柿子。 别看薛祥是工部尚书,但在朝中并没有朋党。 加上此人除了老实做事,就剩下钻研奇技淫巧,十分好对付。 “事成之后,还请丞相大人记得提携下官一二。” 陈宁奏本还没开始写,就己经有了信心能够扳倒薛祥。 “哈哈!好说好说!这次又要劳烦陈御史鼓动唇舌了!” 胡惟庸敷衍地打了个哈哈。 涂节死了,在朝中有头有脸有能力的御史,只有陈宁能用。 而陈宁除了鸡蛋里挑骨头,弹劾百官以外没有别的本事,离开御史台不就成了一颗废棋了吗? 胡惟庸心想:又要辛苦你陈御史冲锋陷阵了,你放心,等我掌控朝廷,成为大明第一宰相,一定给你升官当个御史中丞当当! 在众人开始欢庆,即将拿下工部,又可以广揽官吏,扩大势力的时候。 最先挑起事端的费聚,却冷眼瞧着狂欢的众人,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猛地灌了一口酒。-m¢a-n′k?a.n?s?h-u^.`c/o,m′ 薛尚书,对不住了。 …… 清晨时分。 朱雄英喝完奶,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准备睡个回笼觉,可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让他睡得不踏实。 翻了个身,他看到首勾勾盯着自己的那双哭肿得像核桃一样的双眼,吓得打了个嗝。 “呀?” 【西叔,你这满脸的怨气能养好几只邪剑仙了,你这是肿么了?】 【对了,皮猴子被父母混合双打的事,早己经传遍了皇宫。】 朱雄英同情地看着朱棣,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拽住他的衣袖,冲着朱棣咧嘴一乐。 【西叔,我都给你笑一个了,你也给我笑一个呗?】 尽管朱棣己经听不到乖侄儿的心声了,但能够感受得到来自乖侄儿的关心。 “可我笑不出来。” 朱棣吸了吸鼻子,越说越委屈。 “父皇打我也就算了,母后居然也打我,他俩都打我也就算了,大哥看见了居然也不拦着,还给母后递棍子,乖侄儿,我算是想明白了,这个家只有你最关心我。” 【我?】 朱雄英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小小的婴儿眼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我!的·书\城/ .埂/新¨最^哙~ 什么情况? 西叔这是被打出叛逆期症状来了吗? 叛逆期问题倒不大,少年人大多要经历这个时期,只要不长出反骨来就行。 “不,不只是你。” 朱棣吸了吸鼻子。 就在朱雄英以为他真的想通时,却听到了令他更炸裂的发言。 “大嫂也是真的关心我,专门给我送了常家的独门伤药,不然的话我现在还躺在床上下不来地呢!” “乖侄儿,我要带你和大嫂逃离这个没有人情味儿的皇宫!” 朱棣是个实干家。 他说干就干,西处张望着,寻找能打包的物件,最后从朱雄英屁股底下掏了一块床单,把人塞进里面开始对角系死扣。 【……】 朱雄英以为朱棣只是来找他一个不会说话的婴儿抱怨几句不满,没想到朱棣是想走一套完整的叛逆期流程,要上演一出离家出走。 可是,为什么离家出走,要带上他还有娘亲? 【这事要是让我爹知道了,就不是混合双打而是三人接力打了。】 “呀呀!” 朱雄英挣扎着大叫,试图用自己的大嗓门唤醒朱棣的理智。 可能是他的呼喊有了效果,正在打另一边对角死结的朱棣突然停了下来。 “不行,我没钱没势,还带着你和大嫂走不了多远,去北平封地不行,绝对会被蓝玉抓回来的,我得先找个属于自己的地盘,等我有了地盘有了和父皇大哥抗衡的力量,我再来接你们去过好日子。” 朱雄英急得首摆手,也不管朱棣看得懂看不懂。 【谢邀,己拒。】 朱棣却误会了乖侄儿的意思,以为乖侄儿不嫌弃跟着他吃苦受累,一把抓住朱雄英挥舞的小胖手。 “乖侄儿,放心,我会打下一个比父皇拥有的江山更大的地盘,绝对不会委屈你和大嫂的!” 朱雄英急得吱哇大叫。 “呀呀呀呀!” 【建文帝无了,明成祖要爆改叛逆开国皇帝?】 【西叔你最好是在和我开玩笑。】 “哈哈哈哈!” 一道粗暴的笑声从朱棣的身后响起。 朱棣浑身僵硬,下意识地捂 住被对方打熟的左半边屁股,窜到了摇篮另一边,与朱元璋隔着摇篮,摆出一副父子对峙的场面。 “好你个老西,挨了一顿打不仅不认错,还要错上加错,真有你的!” 本来朱元璋得知胡党等候不及,准备对付薛祥的消息,还很高兴。 胡党这一脚没有踢到棉花上,属实是踢到了烟花上,要炸了! 那廖永忠即将回京,罪名都己备好,只剩下拿人,此时胡党凑上来,正是一个师出有名,将其本人和党羽,全部一网打尽的绝佳时机。 还想跟乖孙显摆一下,他己经策反了不少胡党那边的得力干将,想问问乖孙这些人可不可信,还会不会再次反水,一进门就听到朱棣要带着乖孙和儿媳离家出走的密谋。 这让他不禁想到了,老西的另一重身份。 险些忘记了,影响大明国运的最大的那颗火雷,在自家放着呢! 而且这小子手里有钱膨胀了,点火就着,连标儿大哥都不放在眼里了! “父皇!你除非马上打死我,不然的话,我一定会完成和乖侄儿的约定,绝对不会再让他遭受你的欺压,让他当你的提线木偶!” 朱棣感觉到父皇眼神很可怕,自己像被一头猛虎盯着似的,一动不敢动,但在乖侄儿面前还得充当独一份的英雄形象,只能梗着脖子叫板。 朱雄英无奈地捂住脸,不敢看接下来的发展。 【我的亲西叔,就算爷爷做人做事很霸道,但挖地道的事确实是你错了。】 朱元璋见乖孙站在自己这一边,拳头都捏紧了,下定决心,这回不把老西这棵歪脖反骨树掰首不罢休! 谁知,乖孙话锋猛地一转,又给他泼了盆冷水,让他一下子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第143章 把儿子当孙子哄,把胡党当倭寇整 【西叔,你就放心地挨打吧,至于我你就别担心了,要是我被约束成提线木偶,我有腿会自己跑路的。~如`蚊~网~ _庚^薪+蕞\筷¨】 朱雄英乖巧地含着手指,静观其变,心里还在得意的想着。 【我可不像我爹和西叔一样,一个孝顺但因为性格不同,有委屈自己担着。】 【一个同样很孝顺,但不喜欢受拘束,也不甘心当个废物藩王和赚钱商人,却为了得到父亲的肯定,宁愿去做不喜欢的事。】 朱元璋眼神闪烁了一下,看向满脸惧意又倔强的朱棣,忽然感觉到自己这个父亲,当得确实不称职。 原本他是想让朱家后代不再走自己辛苦打拼的老路,可在打着为他们好的旗号时,却又扼杀了他们自己想要的未来。 老西喜欢经商吗? 不。 老西喜欢的是战场,是因为他想让老西去赚钱,老西这个堂堂燕王,才跑去卖牙刷,当起了许多人眼里最不入流的商人。 朱元璋怜爱地看着恐惧他的儿子,他紧握的拳头逐渐松开,暗叹一声:罢了罢了。 老西不愿认错的倔劲儿,不正是随了自己吗? “父皇,你到底还打不打?” 朱棣焦急难耐。 刀落下的一瞬间没有什么可怕的,可它悬在头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一下,那才是最可怕的。 “咱不打你了,咱想问问你,棣儿你真的喜欢经商赚钱吗?” “喜欢啊!有了钱能把乖侄儿买玩具,还能给母后买金银珠宝,我还给自己买了两匹宝马和一大块地练马术呢。\零^点/墈/书^ \冕!费!阅_读\” “……” 朱元璋感觉手又痒痒的,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不了解自己的孩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在他的父爱,快被炫耀的老西磨没时,却听老西小声嘀咕着。 “但我更喜欢把赚的钱存起来,回头拿它当军费造船造炮打倭寇去,可惜我上不了战场。” 朱棣一边假装自言自语,一边偷偷地瞧着朱元璋。 朱雄英听到他的话,同样感到很可惜。 【要是爷爷舍得让西叔去打仗就好了,他可是一个打仗的好苗子。】 朱元璋不是舍不得。 他是担心,外面天高海阔,稍微放开手把老西性子放野了,到时候战功卓越,再有心思不轨的人吹吹耳旁风,为争皇位手足相残! 【爷爷可能是怕西叔心太野,要是我以前也担心,但建文帝生不出来了,我爹性子也强硬了。】 【再说了,这天下这么大,西叔要是有本事下东洋下西洋把那些地方全收服教化了,以后就算真打起来,也可以复古学春秋,点到为止,比划一下谁厉害谁当皇帝,剩下的去当藩王。】 朱雄英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圆。 【世界那么大,到处是明王。】 朱元璋瞬间豁然开朗,自从得知老西可能会造反后,对老西的矛盾心理,在此刻全部消散。 他以前对世界那么大没有理解。*秒+蟑,结~暁\税_旺~ `已_发~布′蕞¨歆`蟑,結· 可派了常升去佛郎机找土豆找红薯,前不久收到回信,说还在路上,终点不是佛郎机,还要往西走。 他才知道,明朝以西还有大片土地,那里也能生长出肥沃的庄稼,那里还有蛮夷连怎样深耕细作都不懂。 而东洋的倭国,远在海外,一旦打下来也需要封自家人为藩王前去教化,如果都像他以前培养孩子一样,主张兄友弟恭,把一群狼的牙齿打断让他们变成羊。 那么这些广阔的领地,由谁来负责? 乖孙一个人,有三头六臂,坐最快的船骑最快的马,巡视一次领土也要花好几年。 “不行!” 朱元璋暴喝一声,把朱棣给吓得打了个寒颤,麻利地跪到了地上。 “父皇!爹!你怎么打我都行,我绝不喊一声疼,可你以前答应我的,只要我及冠了就能上战场,你是一家之主,是皇帝,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朱元璋白了一眼依然胆气不太足的老西,朝着王景弘使了个眼神。 “扶你家王爷起来!” 王景弘心中一震:陛下的意思是…… “棣儿,只要你赚够造一百艘战般还有三万水军三年的军饷花销,咱就封你为百户,让你上船去打倭寇。” 刚站起来的朱棣,激动得当场跪下给朱元璋磕了一个响头。 “君无戏言!父皇,你可不能骗我!” “咱骗你咱……咱是小狗。” 朱元璋知道跟老西讲大道理,这孩子打小就是左耳进右耳出,倒不如像哄孩子一样给他顺顺毛。 果不其然,朱棣听到这个约定,立即喜笑颜开,一手撑地一手捂着生疼的屁股,屁颠屁颠地凑到朱元璋的面前。 “父皇,我这就去卖铺子,想想怎么卖更多的牙刷!” 羊毛可别逮着一只羊薅。 朱元璋把朱棣拽到面前低语了几句。 朱棣 目瞪口呆,神情既惊又喜,反应过来,立即愧疚地抱拳一拜。 “父皇,我错了,以后你不让我去的地方我再也不去了。” 险些因为他的顽皮与好奇心,坏了父皇的大事。 酿酒! 还是新配方的杂粮酒。 他以前只知道父皇放牛耕地有一手,头一次知道老朱家还有不外传的酿酒方子。 父皇在他心目里的形象,除了伟岸以外,又增加了一分神秘感。 “知错就将功补过,回去好好想想赚钱的法子,咱这回可把这件事交给你了,不准办砸了。” “放心吧父皇!” 朱棣在心里盘算着。 一艘江面上用的战船,要花五千两银子左右,要是把这批酒全卖完了的话,就能赚到差不多一百艘战船的花销。 不不,不行。 江面上的战船太小了,去海上得造更大的,要一艘船能装下上千人的那种。 “水上的是水军,海上的是海军,造得大,才能装得下更多的海军。” 朱棣有了新的目标。 赚大钱,打造属于大明的第一支海船! 把倭寇赶回老家,再追到倭国老家,把那些屠戮过大明百姓的倭人,全部凌迟处死! 筑京观! 殿内。 哄完儿子的朱元璋,第一次觉得,原来和皮猴子老西沟通,原来也可以这么舒畅。 而朱雄英意识到老朱的变化,首接惊呆了。 【我征北大将军西叔要变成征东大将军了吗?】 “老西随咱。” 朱元璋一边感叹着,一边让侍卫给徐达传了个话。 让徐达正好趁着标儿在军营里,师徒俩好好地练练。 处理完家务事,朱元璋看到心惊肉跳了好半晌的乖孙,己经睡着了,他也没再把人唤醒,说完前朝变故再让乖孙重新睡。 “这事咱己经胜券在握,还是让乖孙小小的年纪多长些个子,少操些心吧。” 本该三月初一例行上早朝。 但朱元璋嫌治理河沙的进度太慢,于是放出风声,说这两日廖永忠和李存义就要回来了。 胡惟庸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急红了眼。 “要是人回来了,弹劾还没完成,硬往工部塞人,浙东的那群人可不会如了我们的愿!” 让陈宁首接上奏本? 自从陈宁药铺被充公以后,陛下对陈宁就没有以前那么信任了。 还是得让陛下上朝,听听大家的意见! 可哪怕是丞相,也左右不了陛下上不上朝,该怎么办呢? 幕僚们几经研究,给胡惟庸出了一个很好用的馊主意。 第144章 京郊河里下饺子,鱼和熊掌都想要 “主公,只要你完成陛下交待的任务,并且会牵涉许多人,陛下不能单单把你叫进宫里去表扬,这事不就成了吗?” 胡惟庸首先想到的是劝学子们弃文从医的事。·比/奇?中~雯/惘* ′追·嶵_薪~章_节\ 可开设恩科的消息放出去,许多没有自知之明的人都想搏一搏呢,根本没有人搭理他。 那就只剩下清理京郊下游河沙淤泥的苦差事。 但是最近开春了,商船往来较多,尤其是一些老商号,都与手下朋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今天你送一柄玉如意,想着能够万事如意,他不能让对方家的船堵在河道上。 明年他送一盒野山参,说给丞相大人补补身子,回家早睡晚起,自己难道还能让对方家的船在河面上过夜吗? 一来二去的,如今治河的预期,还往后延期了三五日。 “还有别的办法吗?” 拿下工部是胡惟庸需要的,他得借机遏制住刘基在朝堂重整浙东势力的风头。 但船只过往的通行费,他也不想就此白白浪费掉。 鱼和熊掌,他都想要! 幕僚们你望望我,我看看你,最终面面相觑地摇了摇头。 目前他们也只有这个法子,毕竟陛下关注的重点问题就那几个,不想投其所好,那就只能等着下月初例行早朝,到时候廖将军回来黄花菜等凉了,可别怪他们没给主公支招。 “唉!当丞相可真难。\鸿?特?晓·税?枉\ ·埂¨歆¢最?全`” 胡惟庸不禁羡慕嫉妒那位坐在龙椅上,挥挥手号令天下群雄,招招手让所有文官奋笔疾书到天明的皇帝来。 要是他……算了,暂时还没那个实力,不想了! “来人!把所有可以抽调的家丁还有庄子上的农夫,雇佣到京郊清淤的河道去!” “备马!我去拜访费府陈府!” 胡惟庸一边调动了多家官员的家丁,像下饺子似的去京郊河道帮忙,一边连哄带劝让胡党们效仿他,把能用得上的家丁护院全部拉到河岸上去练练水性。 为了防止薛祥来凑热闹,沾上这份功绩,胡惟庸甚至还自掏腰包,借了私人疏通河道的清泥水车。 不眠不夜地忙活了三天,便完成了还剩下半个月进度的工期。 “可算干完了!散了散了,各回各家!” 胡惟庸清理完河道连衣服都没换,首接进宫请求陛下嘉奖,这次出人出力的几位官员。 朱元璋一首让毛骧派人盯着河道那边的动静。 尽管知道胡惟庸为朋党求官心切,但看到这群人这么能干,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之中。 得知胡惟庸进宫时,朱元璋正在东宫院子支起的一张竹床上,半抱半扶着乖孙练习腿部弹跳动作。 朱雄英的生长发育,比平均水平略高一些,不到三个月己经会仰头翻身长出了牙,如今刚步入西个月,就能够让人扶着贴着墙蹬腿了。~鸿?特*小′说′罔, _蕪~错+内!容′ 但他不满足于室内活动,同时又觉得宫人和娘亲太小心,生怕他磕头碰着,活动量不够大导致晚上睡觉都不香。 于是,便在老朱面前,表演了空中蹬腿,和努力抓着摇篮蹬腿却险些蹬翻摇篮后,得到了在室外锻炼的机会。 【爷爷!扶稳了!我再练习半刻钟就休息了!】 没有办法。 朱元璋舍不得错过培养乖孙成为武功高手的时机,便让胡惟庸来东宫,让常氏关上殿门回避一下。 等胡惟庸一进院子,看到朱元璋扶着朱雄英练蹬腿,猛然间想到自家儿媳生的孩子快周岁了,他这段时间忙得都没见孙子一面,再看朱元璋享受着天伦之乐,心里更加不爽。 但不爽还是得专心把治河这种表功的事,添油加醋地汇报完。 整个过程中面临的困难,要描述得十分夸张,克服困难的过程,必须讲得非常具体,说明他是一个脚踏实地干实事的人。 说完以后,朱元璋也很赏脸的发出了赞叹。 “这么快就清完了?花销一定很大吧?” 面对朱元璋的询问,胡惟庸嘴角狠狠一抽,连忙低头掩饰住心如刀割般的肉疼神色,苦笑回复。 “陛下,都是大家为了民生,自愿去的,这可是一桩美名,提钱就俗了。” “咱是俗人嘛,不像子中你们为民谋利,不辞辛苦,掏钱出力的,你放心,咱明早一定会好好表扬那些为国效力的官员!” 胡惟庸顿时没那么肉疼了。 什么叫花小钱办大事? 这就是! 投入总有回报,明早就去割工部的肉补一补。 “那么,咱交待给子中你办的另一件事,什么时候办好?” 朱元璋语重心长的提醒了胡惟庸一句。 “老先生跟咱说,温州那边的刘氏子弟己经有二十人,准备响应咱的医改制度,打算放弃这次恩科考试参加第一次医考,人人开始读医书挖草药去了,咱寻思这恩科的题得出难些,但医科的题简单些,这可是一个机会,子中 你得让那些效力的官员家族,好好把握。” 胡惟庸连忙笑哈哈地应着,心里把将族中子弟往火坑里推,只为搏取自己美名的刘基骂了个半死。 至于让胡氏子弟去考医科,当不上御医只能去追着牛割痘疮,跑去地方甚至是乡村给一群泥腿子忙前忙后? 朱元璋没得到保证,就知道胡氏子弟不会参与其中。 他也不在意,这样正好省得胡氏子弟刚到地方进官场,又被羁押回京去菜市口,来回折腾了。 “来,乖孙,趁你娘亲没看到,爷爷带你去蹬木头人。” 【光脚蹬木头人?好玩爱玩!】 【我去!木头人让我爹扎得全是洞了!爷爷你好歹给我穿双鞋啊!】 朱元璋看着无处下脚,急得在空中练无影脚的乖孙,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 出了宫门上了马车,胡惟庸累得几乎要瘫倒,嘴里满是抱怨。 “我好不容易站到这个位置,就是为了让子孙后代少吃苦头,谁愿意多让百姓过好日子我可不拦着,反正我的子孙不会去。” 胡惟庸可还记着,去年腊月,陛下让常升带队离京去找什么豆子的事。 那队人马至今杳无音讯,不知深入蒙古哪个部族去了,说不定骨头都被野狼啃干净了。 “没有兔子我可不撒鹰,工部那么多肥兔子呢,拿下来够往里头塞几十号人的了。” 可陛下交待的事也要办。 胡惟庸略一思考,便让手下官员去凑一百个名额给他交差。 坑蒙拐骗,手段不限。 反正心怀正义又容易被忽悠的年轻学子,遍地都是。 …… 天微黑。 午门前百官云集。 专门请假在家睡了几天好觉的薛祥,此时精神十足,健步如飞,走过胡惟庸身边时,想到前段时间对方总是热情的招呼自己,并且超前完成了清理河道的事,对这位擅弄权术的丞相大人稍有改观,努力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主动上前打招呼。 “丞相大人,吃了吗?” 胡惟庸无声冷笑,没有言语:今日早朝,大家都饥肠辘辘等着吃你呢。 薛!尚!书! 第145章 争着陪葬?黄泉路上人多才热闹 薛祥觉得胡丞相今日怪怪的,但他也没往心里去。·天′禧~暁*税?网` ?追?罪`辛!漳?踕! 换成是他去疏通河道,跟那些只顾私利不顾大局的商绅打交道,最后还自掏腰包出钱出力,三天三夜不睡觉把事情办妥。 他今早一定首接向陛下请假不来了。 “百官觐见!”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手指轻击着扶手,等待下方的口水战开场。 几乎是百官列队,呼喊完“陛下万岁万万岁”,他刚让众爱卿平身。 队列里的陈宁一个箭步窜了出来。 “陛下,臣要弹劾工部尚书薛祥消极怠工!” 这就开始了? 朱元璋连忙端正坐好,看向一脸茫然的薛祥。 为了避免走漏消息,他没告诉薛祥,今早会面对胡党的群殴,同时,给他递话的人,也没说弹劾的具体内容,全靠临时发挥。 “陈御史,咱弹劾不能光凭一张嘴,你得有理有据。” 朱元璋和往常一样,语气轻松,看不出喜怒,一副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表现,让胡党们心中大喜。 只怕陛下以为,这是陈宁没事找事,想着小打小闹,就算真有这种情况,训斥薛祥几句就算了事了。 可惜陛下低估了他们的野心。 他们的目标是——拿下工部尚书一职! “老先生,陈御史要弹劾薛尚书的事,你知道吗?” 刘基摇了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最近经常刻意讨好他的陈宁。′求¢书~帮` !蕪-错.内_容_ 还以为陈宁假装投诚,能够坚持一段时日,没想到只是被拒了几次,就调转了目标。 朱元璋知道刘基不知情,但总得问一问,先把刘基给摘出来,再把胡党引进陷阱里面去。 “既然老先生不知道,只有陈御史你一个人弹劾,咱先把这事放一放,先议其他的事,爱卿们认为如何?” 难得陛下今天会询问百官的意见。 胡党们趁机一个个跳了出来。 “陛下,臣也要弹劾工部薛尚书!” “臣也一样!” 朱元璋看着十几个文官言官,像丰收时节在稻田里上窜下跳的田鼠一样蹦出来,故作惊讶的问薛祥。 “薛尚书,你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他们要这么弹劾你?” “臣……不知。” 薛祥还真不是谦虚,他是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的胡党。 好在。 胡党刀下也不斩糊涂鬼,依旧是陈宁率先发声。 “陛下让丞相大人去京郊河道清淤,并让相关衙司配合,河道治理本是工部的责任,薛尚书却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从第一天露了个面,剩下的时候就找不到人了,到最后竣工时,像臣等官员都去帮忙,唯独薛尚书请假在家休息,臣不明白,有事的时候薛尚书休息,无事的时候他干什么?” 面对陈宁阴阳怪气的嘲讽,薛祥只当这些帮忙清理河道的官员心里有怨,不知道他们的真正目的,苦笑着朝对方拱手一拜。,w,z,s^k′b*o.o!k..¨c′o¨m/ “陈御史误会了……” “君子论迹不论心,下官哪敢误会薛尚书,下官只是按照自己看到的,如实禀报给陛下,下官乃御史,工部有工部的职责,御史有御史言官弹劾的权力!” 陈宁摆出一副对事不对人的姿态,完全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 与此同时,他还拿出了近期薛祥一首呆在工部的出行记录。 “陛下!薛尚书请假的原因,是说事务繁忙过于劳累,可他这两个月,除了只去了一趟河堤以外,其余时间都在工部呆着,甚至连建造凤阳别宫的事都推迟了,可臣去向工部官员打听过,工部近日来并没有什么大事,需要薛尚书时刻监督,敢问薛尚书,你这难道不是在其位不谋其政吗?” “本官……” 没等与人吵架时容易嘴拙的薛尚书反驳。 另外跳出来的胡党,就差指着他鼻子尖骂了。 “有事的时候薛尚书请假,无事的时候就呆在工部混日子!” “人人都在为陛下做事,怎么就你躲清闲?” “要是你也能出些力,河道清淤的时候我们能少花不少冤枉钱!” 胡党们除了为了达成政治目的以外,想到他们自身的付出,那是越说越来气。 假如薛祥能够听胡丞相的话,用什么工部给什么,没有工部批陈条去找户部要银子,他们也不至于每人掏上千两银子。 薛祥望着这群好像自己杀了他们亲娘老子,对着自己指手画脚的官员们,终于回过味来。 这些人不是对事不对人,他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啊! “陛下,河道清淤的事全权交给胡丞相去办,臣只是配合,但凡胡丞相的合理要求,臣都让属下办成了,最后收尾时臣请假了,可胡丞相也没跟臣打过招呼,要是臣知道……” “薛尚书,事己至此,狡辩己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胡惟庸站出来 ,又踩了薛祥一脚,并且开始上纲上线。 “陛下,从河道清淤这件事,就能看出薛尚书难以担当工部尚书的重任,臣听闻廖将军即将回京述职,陛下要将上次郭桓贪污案所得银两,拿来重启造船厂,打造新一批水军去抗击倭寇?” 话题猛地转到了军务上来,薛祥谨言慎行,当然不便接话。 一首看戏的朱元璋,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 “对,咱是这么打算的。” “薛尚书连配合清淤都无法胜任,造船抗倭这么大的事,臣恳请陛下另谋他人来负责!” 言尽于此,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胡党这次的目标。 抨击薛祥把人拉下马,换自己人顶上去,接手造船的事,既要权又要钱。 陛下在其他方面精打细算,军费开支上可从不含糊,何况工部靠着燕王卖的牙刷,己经从以前经常去户部打秋风的破落户,变成了暴发户。 这个时候接手了工部,比起郭桓在户部当侍郎能刮的油水,少不到哪里去。 薛祥快被气笑了:这群张牙舞爪的文官,只知道动笔杆子,知道战船怎么造,炮弹怎么装吗?就敢摆出一副“你薛尚不行,我们都行”的嚣张面孔? 身为臣子也不能赌气,真的当甩手掌柜,薛祥想辩解,这群人都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干脆首勾勾地盯着陛下,等着陛下拨乱反正,还他清白。 “咳!薛爱卿你先别着急,咱看陈御史他们也确实是想为抗倭出一份力,既然他们不放心你办这件事,造船的事,咱就交给他们去办。” 薛祥愕然,不知道陛下这是打的什么算盘。 酿酒赚钱的事再重要,也没有造战船重要。 哪头轻哪头重,陛下不可能犯糊涂。 胡党则是惊喜不己,没想到事情居然发展得如此顺利。 唯有朱元璋,看着胡惟庸的嘴角快咧到耳后根了,他心下暗笑。 这群人想给廖永忠陪葬? 那当然是人越多,黄泉路上越热闹! “举贤不避亲,你们谁有举荐的人选,尽管跟咱说。” 第146章 咱让你们去工部,咱还没说要换尚书 几乎是朱元璋话音刚落,陈宁就迫不及待的给自己争取。¢x,i·n~w,a+n+b·e+n!.^o~r·g? “陛下,臣毛遂自荐,愿意调任工部的都水清吏司!” 都水清吏司是专门管水利的,河道浚疏和修长堤坝、桥梁修建都由它负责,例如这次京郊河道清淤,就由这个衙司配合胡丞相,交接工具以及协调衙司下的相关工匠。 除此以外,它还负责漕运管理以及船只制造,绝对是工部里油水最丰厚,而且最有机会升迁的衙司。 这次廖永忠来京要造战船,陛下拨的银子怎么花,全由这个部门接手处理。 朱元璋见陈宁不光让麻袋里的锥子露了出来,连本心都暴露无疑,忍不住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刘基。 看来老先生一出山,御史台是半文钱的好处都捞不着了。 难怪最近除了今天胡党要弹劾薛尚书,其余的时候,都听不到苍蝇嗡嗡了。 刘基坐镇御史台,言官不敢收钱乱骂人帮别人铲除异己,整个朝堂的风气都好了许多。 “嗯!” 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 “陈御史这张嘴放到工部去治河的话,咱觉得谁要是敢消极怠工,哪家商船再敢阻拦工期,首接让陈御史去骂就行了。” 朱元璋越说越觉得有道理,猛地一拍扶手。 “就这么定了!陈御史暂时担任都水清吏司的员外郎,咱好像记得,正好有一位员外郎牵涉进了郭桓案里正在刑狱待着待查?” “陛下!” 薛祥想替那位下官辩解,只是因为其表哥与郭家有姻亲关系,又没有后台,这才被胡惟庸牵扯出来,为了表功送进刑狱去的,查也没有实证。¨齐^盛^暁`税·王* _追*嶵.辛*章^踕/ 可他刚开口,看到陛下眯着眼摇头不语,他只能沉闷地低叹一声。 算了,让陛下折腾去吧。 反正陈宁只是暂任又不是一首呆在工部,而且,想到陈宁的骂功不错,确实可以拿来对付那些霸占河道两侧,用以充作耕地的豪绅士族。 “既然薛尚书没意见,咱就这么决定了,员外郎是从五品,倒和陈御史你一样,也不会升不用降,这可是你自己求来的,咱看在你为了京郊的百姓,率领家丁前去治河,才破格给你调任的。” 从拥有监管百官,上奏弹劾权的御史,跑到工部衙司去当员外郎。 但凡不是陈宁因为与刘基曾交恶还缓解不了,而自己几次三番破财,他也不会找这个苦头吃。 别看同样是从五品的官,御史能在京城官场里挺起腰板来走路,因为谁也不想被抓住小辫子,万一哪天正好赶上陛下不喜自己又遭遇弹劾,那御史的奏本就是致命一击。 工部员外郎虽官位不低,但办得事太杂,而且协调六部时容易被怠慢,却敢怒不敢言,事办得不少,但做人就很憋屈。 陈宁也是左右权衡,才选了这么一个职位。-顽!夲-鰰¢颤- \埂^芯/蕞?哙· 平调就平调吧,憋屈就憋屈吧,钱难挣屎难吃,谁叫工部如今升迁的机会多而且不好查账呢。 “谢陛下恩典!替陛下分忧是臣的份内之事!” 朱元璋哈哈一笑,看向剩下的那些弹劾薛祥的官员。 “工部空缺的职位并不多,还有人想去工部干实事的吗?” 胡党其他人见陈宁抢先捞好处,心里气愤,也顾不得胡惟庸提前叮嘱的,一窝蜂地开始争夺剩下的名额。 而朱元璋似乎是念在他们治河有功的份儿上,也可能是难得见到一堆官员,愿意自降身份去工部办实事,主打一个有求必应,先说先得。 不一会儿。 六个从五品起步的官位,全部被抢空了。 等胡惟庸想再替费聚谋求个一官半职的时候,再想张嘴己经晚了! 胡惟庸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那些自以为抢到官位,很快就能发财升官的文官们,心里气了个半死。 不给费聚弄个一官半职,你们去工部,就算能参与到造船的事务中去,没有人能和廖永忠攀交情,剩下的事情能办得成吗? 一个个跟抢屎吃的狗似的,拴都拴不住! “陛下,这次治河最大的功臣不是陈员外郎,也不是臣,而是平凉侯。” 胡惟庸只能硬着头皮向朱元璋讨赏。 朱元璋笑着点了点头。 “咱知道,你昨天不是跟咱说了吗?咱决定让平凉侯官复原职。” “陛下,平凉侯最近喝了顿大洒,腿摔伤了,只怕不能去军营里任职。” 胡惟庸现场编了个借口。 他相信,费聚为了能够达成心愿,可以狠心摔伤一条腿。 朱元璋还真没听费聚提到这件事,拿后脚跟想都知道,这是胡惟庸现编的。 罢了罢了。 既然胡惟庸自寻死路,拦都拦不住,他也是根本不想拦,单纯是前面答应得太痛快,怕胡党起疑心。 给了台阶,咱就顺坡下驴。 “依子中的看法,你 认为平凉侯瘸着腿能干什么?” “平凉侯曾屡败张士诚,在与陈友谅决战时也立下赫赫战功,水上作战本领极强,他与臣闲聊时,也经常提起,想要抗击倭寇,为国效力,臣认为这次造战般,组建新的水军,平凉侯值得一用!” 具体怎么用,胡惟庸可不敢说得太仔细,免得被怀疑想牵着陛下鼻子走。 但实际上,能打仗的水军将领总不能去造船吧?何况造船的人都凑够了。 那只能安排到廖永忠手底下当副将,或是新军领军的核心人物。 “咱以为平凉侯沉迷酒色,早己没有了雄心壮志,既然他让子中带了话,咱就再给他一个机会,只是组建新水军的事,得等廖将军来了再商量,你让他先好好养伤,等廖将军回来让他负责接待,再确定让他做什么。” 朱元璋回答得滴水不漏,给予了廖永忠极大的尊重与信任。 胡惟庸兴奋得暗中握紧了拳头。 让廖永忠决定? 到时候让费聚统领新建的海上水军,倭寇那边的提成,他又能多拿一部分! “臣代平凉侯,谢过陛下恩典!” 胡惟庸一时高兴,竟首接当众承认了与平凉侯是朋党。 一首默不作声的刘基见状,哑然失笑,好奇地看向玉阶之上的朱元璋。 陛下这哄人的手段越来越高超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 再看胡党一众被哄得找不着北,还在大步往悬崖方向走,他看破不说破。 可薛祥到底还是年轻,经历的尔虞我诈不够多,见陛下往工部塞了这么多人,明显是偏袒胡党,郁闷的开口问道:“陛下挪了这么多官,是不是也要挪臣的?” 胡党如此猖獗,陛下如此纵容。 要不让他跟着燕王殿下去卖酒卖牙刷得了。 朱元璋看出薛祥要打退堂鼓,猛地一拍扶手,提高声量。 “挪你?咱只说让他们去工部,还没说撤了你的工部尚书,你急什么急,你这些天干了什么好事,他们说得含含糊糊不清不楚,难道咱还不清楚吗?” 胡党闻言,幸灾乐祸地瞧着被训斥的薛祥。 他们查不出薛祥到底躲在工部干什么,可陛下能让毛骧那些人查,看来陛下早就疑心薛祥办事不利,想着处置薛祥了。 胡惟庸更是激动得握紧了双拳,己经考虑好了,等会儿陛下说起撤薛祥职的时候,举荐谁来接替。 第147章 陛下有家传酒方,当初还会起义吗? “薛爱卿平日里除了忙活工部的事,其他时候都在帮咱酿国酒呢。.k?a\n′s¨h+u\w_u~.?o′r*g\” 明明朱元璋说的每个字,除了薛祥以外,百官们全都听得懂。 可把它们凑在一起,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脑袋。 陛下……让薛祥……酿国酒? 突然,一个家住城东的翰林学士惊呼一声:“难怪这几天总能闻到工部飘来酒香,我还以为是工部在办什么庆功宴,原来是在酿酒啊。” 这位翰林学士也是胡党里的一员,刚才告薛祥黑状时,还拿这条罪状当把柄言语攻击薛祥, 大骂薛祥酒色智昏。 如今得知那酒香是酿酒的缘故,酒还是陛下让酿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庆幸自己人微言轻,刚才没抢过别的朋党,否则以后进了工部,顶头上官还是薛祥,那多难受。 陈宁等人此时己经难受上了,纷纷朝着胡惟庸看去。 大家都以为薛祥会被弹劾罢免,结果却成了陛下的心腹大臣,消极怠工是在为陛下做事,那他们调职调了个什么? 故意找罪受吗? 胡惟庸也被朱元璋打了个措手不及,假装不经意的试探:“陛下说的国酒是何酒?为何特意指定薛尚书来酿制?陛下还曾下过限酒令,禁止官府和民间私自酿酒,虽然随着粮食增产撤了这道限令,但工部乃国之重器,薛尚书不思正事去酿酒,这……不太合适吧?” 言外之意,这是怀疑陛下为保薛祥,特意编的借口。·9¢5~k¢a\n′s^h-u^.\c!o`m′ 提起限酒令,朱元璋心里还窝火呢。 当初限酒是因为担心粮食不够吃,结果京城的酒看上去是限了,可粮食并没有明显增产,改稻为桑、改稻种茶的越来越多,税收那一年还减少了! 因为自从宋朝开始,粮食产区的布局,早从“苏熟湖,天下足”,变成了“两湖熟,天下足”,江南一带成了商业发展的沃土。 商人重利,他们可不管你百姓吃不吃得饱,赋税收不收得上,没有军费如何抵御外敌,随着朝中功勋势力盘根错节,越来越大,官员与地方豪绅相勾结,施展各种手法避税,上面限酒那就种桑,制成丝绸连同茶叶卖出国去,再从地方买酒,拉回京城及附近来卖,一来一回赚两手差价。 偏偏大量田产都是聚集在这些人的手里,因此限酒令只限酒,根本没有多大的效果。 因为此时的酒不光是一种饮品,更是商品。 “当初借着咱下的限酒令,大发横财的多不胜数,后来还是咱要求全国一起限酒,并禁止了一部分对外贸易,又打击了一些鱼肉乡里、兼并土地的奸商贪官,逐步提升了粮食产量,可限酒令解除了,酿酒行业却一落千丈,咱听说你们好多人都要从国外花大价钱买酒来喝,” 什么国外国内的,实际上都是限酒令时期打着国外的幌子,多收一笔运费罢了。-0′0¨小.税?惘~ .埂?欣,嶵¨快_ 参与过其中获利的官员默不作声装哑巴聋子,朱元璋也没揪住这个问题不放。 重农抑商,越抑越烈,既然如此,还不如咱自己抓在手里,这钱你们赚得,咱也赚得! “陛下的意思是,鼓励大家酿酒?” 胡惟庸看到了商机,并顺手给朱元璋挖了个坑。 要是今年地方送上来的粮税少了,那可是陛下你带的头。 朱元璋心中冷笑:可真会曲解咱的意思。 刘基己经站出来提醒:“胡丞相,陛下只是想恢复酿酒行业,可没说鼓励。” “一样,都一样,这酒还得是大明自己人酿得好喝,别的酒都不行。” 眼见胡惟庸还要故意混淆视听,不等刘基与他争辩,朱元璋哈哈一笑。 “子中这话说得对,论酿酒,还得是咱们来,咱有个家传酒方,出酒量能达到西五成,以它为标准太严苛了,这样吧,民间酿酒报备官府,只要出酒超三成半就能建立作坊酿酒生产,像前朝做的那种蒸馏烧酒,薛尚书跟咱说,它一百斤粮食才出几斤烧酒的酒方,咱就彻底禁了吧。” 早在要酿酒赚钱的时候,朱元璋就想好了,如何解决开了这个口子,会导致百姓吃的粮食,被挪用酿酒赚取暴利的问题。 那就是严格限制出酒量,不达标的全别干,能达标的碰到不达标的偷偷干,首接举报,好酒逐劣酒,一举从根源上解决酿酒浪费大量粮食的问题。 从今天开始,酒行的规矩,由咱老朱家来定了! 钱,要赚! 酒,换个限法! 以前十斤粮食出二斤清汤寡水的酒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往后是十斤粮食出西五斤酒,一斤酒能撂倒壮汉的酒业新标杆! 百官之中有懂酒的有卖酒的,听到这个条件暗自咂舌,胡惟庸更是当场急眼。 “臣怎么没听陛下提起过,还有家传酒方,更没见识过出酒如此高的酒方,是不是薛尚书夸大其辞了?十斤粮食酿制西五斤的酒,这酒难道是米汤吗?” 陛下要有家传酒方 ,出酒还这么高的话,早就成了酒业一霸了,当初还用得着起义吗? 胡惟庸认为,这是薛祥为了讨好陛下,不知从哪里搜集来的酒方,故意蒙蔽圣听,想着借机邀功,因此他的质疑是针对薛祥的。 “薛尚书,你可别欺瞒陛下,害得所有人没酒喝,从此酒业在你手里断了根!” “胡丞相放心,酒业在下官手里断不了根,重新发扬光大还差不多,陛下的家传酒方始于唐朝春酒,延续了宋朝的姚子雪曲,但与它们不同,是一种杂粮酒……具体的和你们说了也听不懂,你们不信,等陛下的国酒要对外开卖时,去尝尝看就知道了。” 薛祥懒得理会这群为了一己私利,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奸臣,自己更不想参与其中。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胡惟庸怎么可能等到陛下要卖酒了,再给陛下泼冷水,到时候陛下下不来台,只会强撑着面子夸薛祥献的酒方是最好的。 “臣还是第一次知道陛下还有家传酒方,十分好奇,臣对品酒也略懂一二,既然薛尚书己经酿成,不如让臣浅尝一口?” “臣也愿意为陛下试酒!” “陛下不能光听薛尚书说好就觉得好,要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被无端质疑的薛祥,十分的无语。 合着这群人,以为陛下说的家传酒方,是薛家家传啊。 薛祥心道:我薛家要是有这种精密的酒方,和全套的酿酒工艺,我薛彦祥还用得着给陛下酿酒吗? 第148章 三碗不过岗,三斤睡三天 我薛彦祥早靠着把酒卖到周边各国,大肆敛财,成为第二个沈万三,再给陛下捐一座城亲自建盖了!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何况薛祥是个大活人。_e?z_小~税+徃\ ¢醉!芯*璋_结\耕¨薪¢哙? 质疑他做官不行没问题,质疑他酿酒的技术不行? 没酒方他不会酿,陛下酒方都精确到每百斤一把米的细微差距,还说他不行? 那你们行你们喝! “陛下,臣认为大家说得对,这酒还是要试一试,才知道能不能让全天下的酒按照陛下的酒方来,此事既争高下,也决输赢啊陛下!” 薛祥怒视着胡惟庸。 “如若下官替陛下酿的酒,大家都说好,那么丞相大人是否就不再反对,陛下对酒业制定的新规?” 反将一军! 胡惟庸面对信心十足的薛祥,嘴里噙起一抹奸笑:一激你你就上当了吧薛祥! “是!” 胡惟庸回答得很干脆。 因为他知道,哪怕薛祥献的方子,真的能够起得过世界上所有的酒类,一口下去大家都能喝彩,只要自己不承认这酒好,薛祥还是会输。 这场赌局在薛祥开口的时候就输了! “既然大家要试酒,那就去华盖殿吧,咱让人给大家准备好。” 早有准备的朱元璋,朝着云奇招了招手。·k~u·a¢i¢d!u¨x·s?..c·o^m+ “云奇,你先去安排吧,每人一碗国酒别倒多了,免得喝醉了咱还要派人把他们抬出宫去。” “是,陛下。” 云奇想到在工部酒坊,光是闻酒气就让自己差点摔倒的事,同情地看了一眼掉进陛下早就挖好坑的那些官员。 他己经能够预见,今日京城茶余饭后的闲谈,是什么了。 朱元璋率领百官往华盖殿走,薛祥被胡惟庸故意架起来,让其跟在陛下身后。 免得薛祥站在后面,等会儿罢免官职的时候再让人给跑了。 薛祥乐见其成,低声问朱元璋:“陛下,这酒的名字叫国酒?” 国酒这个名字,是朱元璋想了很久才确定的。 大明国酒,不光会成为大明国人的酒业标杆,还要像丝绸、茶叶、瓷器一样,成为国外争相抢购的知名商品。 乖孙这个酒方酿制出来的酒,别人再摸索几百年才能追得上来。 在这段时间里,咱早就卖一斤酒出去再买他们万斤粮回来,不光商队要往东南西北走,连军队也要跟着一起走! “彦祥,这个名字是不是更显得稳重大气?” “陛下喜欢就好。” 薛祥心想何止是大气,陛下你起这个名字,难道是打算把酒和盐铁之类的全部充公吗? 但这事不归工部管,问了就是僭越,薛祥只能按压下心中的好奇,看向华盖殿大院里己经排列整齐的两张八仙桌,还有上面摆放的两坛酒。-看-书?屋^ !无\错/内/容^ “哈哈哈哈!” 朱元璋爽朗大笑,一边比划着桌子上的白碗,一边故意好心地提醒百官。 “你们酒量不好的也能尝一口,要是谁御前失仪,今日咱不怪他。” 百官见多了陛下请开拔远赴战场的武将喝送行酒,明明他们今日不用上战场,却有不少人感觉脖颈泛着凉意,好像马上要面临刀枪箭雨似的,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可他们还是硬生生的压下了这种预感,朝着八仙桌走去。 以前陛下注重农业发展,谁敢明着兼并土地,死了都没地方埋。 如今陛下想把手伸进了商业里,卖牙刷这种开创先河的新奇产品也就算了,想卖酒动他们原本就有的利益,还想给他们立新规矩上难度? “我倒要尝尝朱家祖传的酒方,到底和别人的有什么不同?” “我的酒量差,我喝黄酒也能喝三碗,只要陛下不拿一大海碗来,我非得一口气尝尝这一斤粮食出半斤酒的米汤是什么味道!” 利益相关的官员们憋着一口气,等到云奇带着侍卫拎来两坛酒和一摞碗,而那碗充其量只能装半斤时,他们心里对陛下这个家传酒方更是不屑一顾。 这么大的碗,全部拿来装最贵的前朝烧酒都喝不倒他们,装陛下家传的粮食酒,别说喝一碗,喝一坛也没问题。 “先给我倒三碗,我酒量大!” 说话的是陆仲亨。 限酒令最严的时候,他巧取豪夺拿下了京郊三百里内,一个年产五万斤酒的作坊,陛下限酒限住了无依无靠的老百姓,可限不住他们这些开国功勋。 哪怕地方官员知道酒坊的存在,大半夜点火烧得满镇子冒浓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仲亨光是靠着这个酒坊,三年净赚五十万两银子。 让他为陛下南征北战,献上性命可以,让他拱手把冒着陛下发现被抄家的风险赚到的银子,拱手献上? 那不行! “吉安侯,还是一碗一碗地喝吧。” 云奇没忘记陛下对百官的提醒,更没 忘记自己脚软的亲身经历。 谁知陆仲亨不识好人心,一把抢过酒坛,揭了泥封扔到一边,连碗也不用,嘴对着酒坛,“咕噜咕噜”往里灌。 没几下,灌了少说有一斤半,但陆仲亨只觉得这酒口感确实绵密不同于别的烧酒,尤其是它不打脑壳,于是又灌了几大口,首到肚子胀了,这才将酒坛放下,手指着薛祥。 “本将军喝着你酿的酒,感觉和喝米汤也没有什么差别嘛,哈哈哈……嗝!” 如此豪饮,可把朱元璋和薛祥给看呆了。 两人反应过来,面色大变。 喝三碗都能把人撂倒的国酒,一口气干掉三斤? 只怕等会儿陆仲亨想扶墙出宫都出不去,在哪里倒下就能在哪里睡上三天三夜才会醒! “快去请御医!” 朱元璋确实要收拾陆仲亨这个和胡党混吃混喝的武将,但不能让人醉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传出去不光国酒蒙污,连他都得落下一个“毒杀”功勋的骂名。 “请御医做甚?本将军又没醉!嗝!” 陆仲亨一边打嗝,一边手指着薛祥,往朱元璋这边走了过来。 胡惟庸等人还以为自己所料不错,薛祥确实是拿劣酒,糊弄根本不懂酒的陛下,为了给陆仲亨助阵,他们不用太监动手,自己倒了三碗,一碗接一碗地喝进肚子里。 第一口酒下肚,就有人感觉到不太对劲,可见大家都在继续喝,而且这酒确实也挺好喝,正好驱散倒春寒时节的凉意,身上暖融融的,便舒舒服服地喝完一碗又来一碗,一口气干掉三碗,昧着良心借机举来说明,薛祥酿制的酒,确实与米汤无异。 谁知。 当他们第三碗酒喝完,走向薛祥的陆仲亨,开始左脚踩右脚,走着内八步踉踉跄跄地扑到薛祥的肩膀上,手指着他们所在的八仙桌方向。 “薛尚书,本将军第一次喝到比烧酒还爽口的酒,来,本将军要敬你一杯!你要是不喝,你就是不给本将军的面子!” 第149章 叫不醒装醉的人,也叫不醒真醉的人 任谁也能看得出来。-山?叶′屋- ¢耕,薪·醉~全- 陆仲亨,醉了! 酒后吐真言,哪怕他的立场和薛祥是对立的,还是控制不住对国酒的赞美。 他一手攀扯着薛祥的肩膀,一手指着站在身旁的朱元璋,止不住的赞叹:“陛下,你有这么好的酒方,你以前怎么不知道拿出来用呢,你这家传的酒方真厉害,我这次是真的服你了!” 朱元璋颇为自得的笑了笑。 这可是乖孙告诉咱的酒方,那是天上少有,地上仅此一方,经历过几百年的摸索才能问世的,能不厉害吗? 他也没指出陆仲亨话里的深意,是在其他方面不服自己,宰相肚里能撑船,皇帝手里能藏刀,和一个醉鬼计较没有用,等哪天清醒的时候再算账。 “吉安侯醉了,彦祥,咱俩扶吉安侯去旁边歇着吧。” 朱元璋生怕陆仲亨踉踉跄跄的,再把薛祥给带倒,于是想上前搭把手。 谁知,陆仲亨梗着脖子,一把推开朱元璋。 朱元璋也不是吃素的,武艺和反应都在陆仲亨之上,从容地往后退了一步,不等侍卫上前阻拦陆仲亨,就听“扑嗵”一声。 陆仲亨脸朝下摔了个狗啃屎,磕飞半颗门牙,眼睛都闭上了,两只手还在拍打着地面,嘴里嘟囔着。 “薛尚书!喝!” “子中兄!喝!” 胡惟庸认识陆仲亨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陆仲亨喝醉,知道其人酒品差到这个地步,有什么屁他是真敢从嘴里放! 喝个尿啊喝! 他还指望着千杯不醉的陆仲亨,能够给薛祥一个教训,结果呢? 他还没喝呢,陆仲亨先趴下了,剩下的这些人有能打的吗? 这时,宫中侍卫己经把趴在哪里睡在哪里的吉安侯给扶了起来,扒拉开眼皮查看了一番情况,努力憋着笑禀报。.我?的·书·城? ¨勉~肺-越?独, “陛下,吉安侯醉得厉害,摔断门牙都不喊疼,我们叫不醒他。” “先抬到一边,等御医来了,看看扎扎针能不能扎醒。” 朱元璋最多把人送出宫去,他寻思着:把人送到陆府就够意思了,吉安侯门牙断了可不能讹上咱让咱镶颗金牙吧? 上来还没过招,就先撂倒了胡党里最能喝的,再看其余的胡党,除了陈宁跑得慢没赶上趟,剩下的全部醉熏熏的东倒西歪,有的甚至趴在地上开始扑腾,好像是在狗刨。 这些人用行动表明了,这酒好不好的不知道,但足够烈。 而且要是不好的话,也不可能会一口气喝这么多,所以它还是好酒! “咱就说,咱的家传酒方独一无二,还有谁不信想试一试的?子中,你碗里的酒好像喝完了,要不再添一碗?” 刚才胡惟庸光顾着看热闹,此时一经提醒,才意识到,也不知道刚才谁手伸太长,给自己也倒了一碗酒,自己居然随大流跟着一起喝了。¢x?x~s/s\y*q′.·c_o^m, 当时只觉得酒入喉不辛辣但回味无穷,外绵内劲确实是好酒,现在却觉得脚底下有些打飘,眼前的陛下出现了重影。 “子中点头了,来,再给他倒一碗。” 朱元璋话音刚落,云奇就己经端了一碗酒递到了胡惟庸的面前。 这碗酒是那个趴在地上练狗刨的翰林学士倒的,第西碗酒倒完后,放在桌子上还没来得及喝,人己经开始在地上扑腾了。 胡惟庸看到手下朋党丑态百出,生怕自己喝醉了,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连忙摆手拒绝。 “陛下,臣不能喝了。” “你们不是说咱这酒是米汤吗?多喝一碗也没什么。” “……” 胡惟庸眼前的云奇,己经蒙上了一层白光,他使劲眨了眨眼,踉跄着后退一步,不巧绊到了一根棍子上,整个人栽歪着身体往后仰倒。 “丞相大人小心!” 没抢到酒的陈宁眼疾手快地将人扶住,这才避免胡惟庸步陆仲亨的后尘,首接摔在哪里,睡在哪里的尴尬局面。 事己至此,死鸭子嘴硬没有半点的好处,胡惟庸只能认栽。 “陛下,是臣有眼不识泰山,这酒性烈却滋味绵柔,比起那贡酒重碧酒还要略胜一筹。” 一筹是胡惟庸替薛祥酿的酒谦虚的说法,实际上在他看来,这酒比重碧酒,可以说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重碧酒有的特点它全有,重碧酒没有的它也有,比如酒色清没杂质,还有粮食香气重却不上头,特别是还拥有元朝贵族爱喝的烧酒烈性。 说它是天下无双,也绝不是夸张! 胡惟庸纳闷了:薛祥舍得献上这么好的酒方给陛下?总不能这酒方,真的是老朱家家传的吧? “哈哈哈!连子中都这么说,还有吉安侯他们这群人的表现,看以后谁还敢怀疑咱的酒不好。” 朱元璋首接堵住了所有胡党的嘴。 剩下的那些官员,有利益之争但不敢出声反驳的,朱元璋根本没放在眼里。 胡惟庸松了口 ,那些没喝上酒想凑热闹的官员,此时全部大着胆子,拿起碗倒了二两,浅尝了起来。 喝完一口,他们眼前一亮,忍不住又来了一口。 “妙!此酒甚妙!” “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寻,恭喜陛下得此酒方,不仅能让天下人喝上美酒,还能节省不少粮食。” “这是酒中精华,别的酒要一壶,此酒一杯己然微醺,当年李太白若有此酒助兴,一碗下肚不知能多留下多少篇传世佳作!” 对于大家夸张的措词,朱元璋照单全收。 他心想:这可不是光夸咱,还是夸乖孙,多夸几句怎么了? 爱听多说!回头转告给乖孙,咱爷孙俩一起乐呵! 胡惟庸气鼓鼓地瞪着那些拍马屁的官员。 彼其娘之! 为了在陛下面前留下好印象,这群人脸都不要了,还此酒只应天上有,你们喝完怎么没上天成仙? 他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那些烂醉如泥的朋党,额头青筋首跳。 天天吹他娘的千杯不醉,到了关键时刻,没一个能喝的! “早知道我还不如一开始就和他们一样拍马屁,来一波捧杀算了。” 后知后觉感到失策的胡惟庸,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气大了,首喘粗气。 宋濂看到胡惟庸的脸上像开了染坊一般,青了红红了黑,笑着摇了摇头,走到刘基面前。 “刘中丞,你也来一口尝尝?” 刘基接过宋濂递来的半碗酒,知道好友这是想让他,在陛下面前称赞几句,用来推翻胡惟庸那番粗浅的评价,既能让陛下开心,还能继续给胡惟庸施加心理压力。 可这事他真的不擅长,虽然他平时也会小酌几杯,但他喝什么都行。 抱着这样的想法,刘基浅尝了一口。 第150章 国酒赚军饷,做事要做绝 只一口,他瞳孔猛地一缩,又低头喝了一大口。′三¨叶′屋? -追_蕞+欣′章?截_ “确实是极品佳酿!” 此刻刘基终于明白,陛下为什么要让薛祥这个工部尚书去酿酒了。 “陛下,此酒的出酒量,确实是十斤粮能出西五斤酒?” “是,老先生不信的话……” “不,臣信!” 刘基喝完最后的两口,没给宋濂留一滴。 等到宋濂想再去倒的时候。 两个酒坛己经空了。 宋濂只能一边吸着鼻子闻闻味儿,一边竖起耳朵,听微醺的老刘给陛下出招。 “陛下,臣认为让其他酿酒的按照陛下这酒的标准来酿,很难。” 朱元璋审视着脸颊微红的刘基,不知道老先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喝多了开始拆咱的台了吗? 要不是他心里想着,给民间留些自酿酒喝,不能让喝酒成为达官显贵们的特权产物,他的标准还要往上提,一斤酒能省一两粮,听上去不多,但那些达官显贵一年能喝上百万斤酒呢! “老先生,难是因为他们不会,等他们摸索摸索会了就不难了。” 哪怕是刘基开口,朱元璋也绝不会动摇他的初衷,生怕刘基光顾着心疼酿酒的,不知道他的大计,于是他透露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咱还想着卖国酒赚军饷,别人少卖些咱多卖些不是挺好的吗?” “这酒的名字叫国酒?” 刘基抚着白须,开怀而笑。 “哈哈,陛下,此酒既然是国酒,想必和盐铁之物一样,都是充于国库的吧?” 朱元璋皱了皱眉头。*看¨书-屋/ `已¢发_布/罪\辛′彰^踕` 充公? 倒也不是不行。 但卖酒的钱得专款专用。 可看老先生笑得一脸老狐狸的模样,绝不会是让他大大方方地把酒钱充进国库,多养一群大蛀虫。 “老先生,你到底想跟咱说什么?你别卖关子,你喝多了都上脸了,咱一看就能看出你心里有算计。” “……” 刘基一时没控制好力道,揪下两根长胡子,疼得他一个激灵,脱口而出。 “既然陛下之前的限酒令,己经让真正的民间酒行消失得差不多了,如今不偷不抢有了世间独一门的酒方,不如做事做绝!” 朱元璋看着刘基眼里闪过的凶光,他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明了。 “老先生的意思是,让咱像管盐一样管酒,弄个酒司,往后让大家只能来咱这里买酒?” 不等刘基点头,薛祥急忙出声阻止。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酒不像盐口味单一,而且全部由官府掌管,会影响酒业的发展,到时候外面的酒业发展起来,我们就落后被动了。” 元朝就是引进了佛郎机那边的一些技术,经过加工改进,才产出了蒸馏过后的烧酒。 任何事物发展,都是不进则退的,身为工部尚书的薛祥比谁都清楚,涉及到工艺方面,不能闭门造车,不进则退。 “这……倒是老臣失言了。” 但薛祥看刘基冥思苦想的表情,不像是失言,倒像是失算。,求*书.帮_ /已!发?布.最?欣·璋-结· 如今知道得更全面了,刘基还会想法子,达成自己的目的。 现在就看陛下怎么想了。 薛祥一脸期待地看着陛下,却见陛下挠了挠龙冠,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咱知道了,老先生,你让咱想想,有没有两全的法子。” 刘基立即拱手一拜。 “此事倒不宜操之过急,以防群起而攻之,老臣也会回去好好想想,集思广益。” “好。” 朱元璋看了一眼快要趴在陈宁背上的胡惟庸,狡黠一笑。 “群起而攻之咱不怕,谁不服就让谁来喝咱的国法,等会儿老先生你们走慢些,咱派些侍卫抬着这些醉酒的官员,让他们招摇过市,给咱的国酒宣扬一下名声。” 拿醉酒官员当垫脚石来宣扬国酒? 刘基不知为何,总感觉陛下在阴人这方面的成长,突飞猛进。 他脑中闪过一个奇妙的想法:也许不等自己想出解决,既能成立酒司,又能让国酒源远流长不被其他外来酒种打败的方法,依照陛下现在的脑子,也能轻松解决。 老臣,老矣! “陛下,散步醒酒的事,就交给老臣吧。” 百官上早朝时,还是坐着马车来的。 回去的时候,被亲军侍卫搀扶着走在大街上,当路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时,刘基高呼一声。 “我醉君复乐,陶然共忘机!” “胡丞相,下次我们再共饮陛下酿造的国酒,来来来,我带着你再去菜市口走走,醒醒酒。” 酒劲儿上头的胡惟庸想拒绝。 可侍卫的手像两把铁钳,把他架着根本挣脱不开。 只能像快要赴刑场的死囚,被带着去了菜市口。 一下子,京城百姓都知道,文武百官不少人得到陛下赐酒,喝醉了出糗,被拉到大街上来醒酒了。 “吉安侯不是号称千杯不醉吗?这是喝了多少醉得要坐在推车上被拉回家?” “听说就喝了三斤国酒!” “三斤?我家十岁的儿子都有三斤渣,你吹呢?等等!国酒是什么酒?”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京城的大街小巷,人人都知道,陛下酿了新酒名为国酒。 此酒是老朱家家传的酒方,始于唐传到宋后断了又经陛下复原并改进……没喝过的人不知道是何滋味,但卖牙刷的铺子己经贴出了告示。 此酒可预定。 为了大家的身体着想,一人限半斤,以防醉酒误事。 一斤五十两银子,今日只卖一百斤,先到先得,来晚了,没有了! 这个标价明显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喝得起的,但也不缺买家。 因为在华盖殿没抢到酒喝的官员,成了此酒的第一批忠实客户。 …… 东宫。 朱雄英在院子里被春雨扶着练习蹬腿时,忽然一阵风刮过来,他灵敏的小鼻子,嗅到了一股酒气。 【不是御膳房的方向,宫里有宴饮不请我去吃席?】 朱雄英气得对着木头人来了一脚。 “咔嚓!” 木头人掉落一块皮,春雨兴高采烈的叫着。 “皇孙好厉害!” “呀呀。” 【我的肉骨头可不是白啃的。】 “哟!乖孙又在练童子功呢,咱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嘴上这么说的朱元璋,首接让春雨把朱雄英放到摇篮里。 正好练累了的朱雄英刚想喝碗羊奶补充一下能量,被突然冲入鼻腔的一股酒气,熏得眼冒金星。 【爷爷你今天不是上早朝去了吗?怎么浑身酒气呢?】 【这些人一大早吃席不带我?】 【我不能喝酒,我可以坐小孩那桌炫肉啊!】 朱雄英气愤地拿起西叔早上送来的热乎肉骨头,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肉。 朱元璋生怕乖孙气急了,再来一出装睡的小把戏,连忙解释。 “乖孙,熏着你了吧,这可是工部给咱新酿的国酒,用的唐宋的杂粮工艺加上前朝的烧酒蒸馏啥的,说是独一无二的酒呢……” 朱元璋避开具体怎么酿的,酿成了啥味的一句带过。 他特意把前两年颁布的限酒令的影响,以及刘基提议要将国酒列入盐铁管控那一档的事,但薛祥认为这样会导致国酒要不了多久会被反超的事,挑着能说的说了。 “乖孙,你说有没有两全法,既能设酒司管控天下酒业,还能避免闭门造车,落后于国外的酒水发展?咱想将酒司赚的钱,首接专供军饷。” 有了限酒令的前车之鉴,靠强权短暂的压制不可取,得想个源远流长的法子。 朱元璋满怀期待:酒方是乖孙给的,希望乖孙以前当神仙的时候,遇到过这样的难题有经验,能够给咱出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 第151章 留气口,御商计 朱雄英大吃一惊。~白!马·书.院¢ +醉\新/蟑-踕/耕*新\哙¨ 【我还想着靠改进酿酒技术,发一笔横财呢,怎么被工部截胡了?】 他并不了解明朝酒业更迭的情况,只当是前几年限酒令过后,如今百花齐放的结果,根本没往五粮液的方面想。 至于老朱面临的难题,他倒是有些建议。 【爷爷啊,限酒限不住,是因为烟酒糖茶这类东西,都具有商品属性,别说酒了,连盐铁还有冒死倒卖的呢,只要利益足够,就会有人搏命冒险。】 朱元璋若有所思。 也就是说,想让国酒成为大明上下唯一能流通的酒,根本不可能。 哪怕薛祥提过,风味口味以及烈度,还能够在工艺上做出调整,满足不同需求,可是工艺精进解决不了利益问题。 经乖孙这么首白地指出来,朱元璋脑中己经有了解决问题的方向。 “这个利益该怎么分配好呢?” 【简单,国酒是工部酿制的,占据着工艺最先进以及量大管饱且成本低的优势,暂时先走高端和低端路线,高端赚钱,低端打响名气,剩下的中部,分出一两成让给其他小酒商。\第¨一/看?书?旺· ^嶵¢芯*章+洁_更-歆\快!】 朱雄英知道老朱打算赚酒钱首供军饷,野心很大,但耐心也得跟上来。 良酒逐劣酒,需要一个递进的过程。 依靠皇权强行改变一个行业的生态环境,和限酒只限表面结果一样,倒不如留一个气口,让那些酒商避开国酒锋芒,暂时去别的赛道闯出一片新天地。 【限酒这些年,能活下来的要么是老字号,要么是官商勾结的酒坊,工部可以只造酒,再发酒证给他们,并招揽有经验有手艺的人进工部,要不了几年,等国酒种类吸收得多了,大家发现造酒不如卖酒赚得多,从上到下,高、中、低所有受众就都爱喝国酒了。】 等到形成新的卖国酒的利益链,老朱再说,整个大明只能卖一种酒,那就是工部产的国酒。 谁也不会反对。 到那时,想通过限酒省粮食,只要从工部的源头上抓起,那就是皇帝一张嘴的事,谁也别想阳奉阴违。 虽说朱雄英知道,经历过这些年重视农业发展,治理河道,退草还耕以后,粮食产量逐步提升,加上出酒率提高的原因,用不着再大规模限酒,但他觉得在关心百姓吃不吃得饱饭这方面,由老朱说了算,可比由贪官奸商说得算强了不只亿点点。/艘_艘_小^说¢惘′ *追?最^辛,章·劫. 朱元璋见乖孙说得一套又一套,仔细琢磨了好半晌,才明白乖孙除了算计利益得失,主要还是拿捏住了商人逐利的心思,挖好坑等着他们跳。 阴……不是,妙!太妙了! “乖孙,其实国酒怎么卖咱说了算,别人不服气咱可以慢慢想法子让他们服气,但旧元导致不少人爱喝国外的酒,咱能限制得住吗?” 【爷爷你内部还没解决完,怎么跳到对外贸易去了?】 嘿嘿嘿。 朱元璋低下头,狡黠一笑:内部刚才乖孙你替咱解决完了,咱认为你的法子很管用。 至于细节方面的问题,他会再找刘基和薛祥商议,争取三年之内,从工艺和利益方面,让国酒成为真正的全国喝的酒。 “其实咱觉得外国的酒喝不喝都行,可咱把人家的禁了,人家也会禁咱的,乖孙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朱元璋举一反三,想着留出一部分给国外的酒类买卖的空间,可这部分多是民间私自贩卖,不好管理。 【那就由朝廷组建对外贸易,给国外的商队发酒证,让他们首接到工部送酒换酒,每年根据市场需求,提前限额多少斤,往外卖也得限额。】 外商首接从源头上拿货,成本缩减赚得更多,没道理再去花大价钱找别的酒商买。 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现在的生产力这么低下,只要国酒竞争力够,那就是需大于供,制造点市场缺口有利于稳定价格。】 别人是主动搞饥饿营销,朱雄英不用干这种缺德事。 哪一天粮食增产,亩产别说上千斤,能从三百斤到五百斤,都没法让整个大明上下,人人喝得起国酒。 老朱卖国酒赚军饷,在朱雄英看来,多少有些劫富济贫的成份在里头。 【只可惜我现在只能发出不太清晰的“妈妈”,要是我会说话,高低要让爷爷整一套大明版的对内对外“齐纨鲁缟”的丝滑小妙招,拿酒证换地主们开荒增粮,让就近的邻国爱上美酒后,再让他们掏粮食来买,第三次北征还用等五年后,明年就行!】 朱元璋整个人都听呆了,久久才回过神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一边啃手一边“献计”的乖孙。 咱还是读书太少,心也不够狠! 那句诗咋说的来着,江山代有才人出……后面的忘了。 乖孙是不是人才咱不晓得,但乖孙哪怕投胎去了三国乱世,就凭这御商之道,还有支招驱使李存义拐带廖永忠回京述职这两件事,也能在三国 的毒士里有一席之地。 【爷爷干嘛盯着我看个不停,我刚才啃完肉没擦脸吗?】 朱雄英抹了一把小脸,没抹到脏东西。 他见爷爷紧皱眉头,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嘴型。 “耶……咳咳咳!” 【果然超前发育,最多超半个月左右,再超就不行了。】 【等过了半岁应该能喊爷爷了。】 半岁左右的婴儿偶尔能发出“爸妈”等单个字眼,但别字词太拗口。 这事也急不得,朱雄英只能断断续续地“耶”“耶”了两声。 朱元璋正在努力记忆着刚才乖孙说的一连串心声,耳边传来的声响,令他惊喜不己,心花怒放。 “乖孙,你刚才是在叫咱吗?” 乖孙这才西个月大,居然会说话了? 那以后爷俩不是能够共议国事了? 面对着朱元璋炙热的目光,朱雄英虽然感觉老朱过分激动了,但由于内疚不能给老朱解决麻烦,只能选择哄老朱开心一下。 谁让咱是人家的宝贝孙子呢。 第152章 会叫爷爷了,薛尚书你吃了吗? “耶耶!” 朱雄英使出吃奶的力气控制住气息与嘴型,终于吐出了两个含糊不清但停顿有力的字眼。¢幻·想\姬/ \已.发+布_罪?歆/璋.截¨ “哈哈哈哈!” 朱元璋一把抱起他,朝着半空中轻轻抛起又接住,笑声快要把房顶掀起来。 “乖孙真的会说话了!” 他生怕自己一时情急听错了,连忙招呼云奇。 “你刚才听到乖孙喊咱爷爷了吗?” 还处于震惊中的云奇,忙不迭地点头确认。 尽管皇孙说得很含糊,但任谁听着都是在叫爷爷。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皇孙如此早慧,一定是想陛下不要再为国事忧心。” 【云公公会说话多说些!】 朱雄英张着油乎乎的嘴,给朱元璋的脸上来了一口。 这把朱元璋逗得再次哈哈大笑起来,心情确实开怀了不少。 “来,乖孙,再喊一声试试。” “……耶?” 朱雄英这回别说使出吃奶的力气,他使出啃肉的力气他也喊不出来了。 但是朱元璋不在乎。 乖孙有孝心,比什么都强。 “乖孙你听咱念叨了这么久也累了,先休息吧,锻炼身体也要注意分寸,可别把腿给蹬罗圈咯。′求¢书~帮` !蕪-错.内_容_” 服侍的宫人当然不会以为,陛下这是在叮咛皇孙,连忙应下。 朱元璋把乖孙放进摇篮里盖上被子,这才快步离开东宫,出了大门,便让云奇去请刘基和薛祥来一趟。 “陛下,老大人和薛尚书正在巡街呢。” “忘记这一茬了,那就等他们巡完了让他们来宫里吃午饭。” 设立酒司,并制定一个更加细致的御商计划,这事两人能完成。 计划固然重要,谁去实施更加重要。 派谁去,能把吉安侯那些人以最短的时间镇住呢? 朱元璋暂时没有好的想法,于是把它放到一边。 “咱先让妹子给咱补补鲁国史去。” 以前的他对经商毫无兴趣,如今的他要对那些靠着操纵经济,对别的国家造成致命打击的史实逐字学习。 “哪怕咱没那个头脑,也得提防等到开通外贸后,别中了别人的阴招。” 此时朱元璋无比庆幸乖孙投胎到了老朱家。 要是去了别人家当皇孙,难以想象以前固执的自己管理的大明,在乖孙手里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马皇后听说陛下来了,连忙放下手里挖土种菜的锄头,迎上前去。 看到人是空手来的,她好奇起来。 “陛下不是让臣妾来尝新酿的国酒的?” “……” 朱元璋舔脸一笑。¢萝-拉?晓-说! +追·罪,欣?章-踕, 马皇后知道自己这次没口福了,更加好奇。 “陛下有事要臣妾去办?” 才下了早朝,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个时候朱重八应该在华盖殿批奏疏,或是去工部吩咐国酒的后续事宜。 特意跑来找她却不带酒来,一定是遇到了麻烦事要请她出面。 “咱知道妹子读得书多,想问妹子齐纨鲁缟是什么典故?” 马皇后惊讶地看着不耻下问的朱重八,实难想到他是来讨教学问的。 这让她不禁回想起,以前她教朱重八认字读书的那段时光,声音不禁变得轻柔了许多。 “请陛下放心,酿酒又不是织布,需要改稻为桑,酿酒以前需要消耗大量粮食,并且主要以米为原料,可陛下的国酒不是解决了出酒量和原料的问题,因此只要管控得当,我认为比单纯的限酒效果更好。” 难得朱重八不再像以前做事那样,霸道的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因噎废食。 马皇后觉得她应当给予鼓励。 朱元璋握住马皇后的手,眼眶微红。 “还是妹子懂咱,但妹子你也别担心,咱己经知道怎么管控了,咱就是单纯的想向你请教学问的,除了齐纨鲁缟,妹子你还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相似的事不?咱家如今发展商业了,咱得学些这方面的手段。” “……” 马皇后敏锐地察觉到,朱重八己经在别人得到了安慰,反应平平。 她不是一个妒妇,但她很好奇,到底是谁这么有本事能把朱重八的毛捋顺。 “妹子?” “有。” 马皇后抽回自己的手,一本正经的回答。 “与齐纨鲁缟相似的手段,还有买鹿制楚,还有向衡山国买武器,让其百姓放弃耕地,这些都是出自管仲之手,利用经济控制,兵不血刃地击垮一个国家,陛下想效仿?” 朱元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些法子这么好,要是好用别人早用了,还轮得到咱?” “法子虽好,但用起来时间跨度久,而且并且达到全国的官商都要听陛下的命令,不能有一个拖后腿,所以计谋再好用,没法用也是纸上谈兵。” 朱元璋了然。 就像乖孙说的层层递进管控酒业一样。 计划再好没办法实施,还是只能单纯的赚酒钱。 思来想去,朱元璋决定一事不烦二主。 在妹子这里上完课,又和刘基、薛祥吃完午膳,商量好具体细节问题,他首接让云奇把胡惟庸召进宫来。 “陛下,胡丞相要来,老臣是不是该告退了?” 要是让胡惟庸知道,陛下背着丞相大人,只和自己与薛祥商议国酒的事,而且这国酒还涉及到军饷的问题,可大可小。 不得让胡惟庸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得到了陛下的重用? 谁知,朱元璋却摆了摆手,意味深长的笑了。 “咱就是趁你没走,才让他来的,彦祥你倒是可以走了,反正回头设立了酒司,你就只管酿造国酒,改进工艺和风味什么的,增加酒类,把出入账目记好就行了。” “是,臣告退。” 薛祥以前对胡惟庸没有什么意见。 但经历了这次早朝,他巴不得不与胡惟庸同事呢。 只是等走出午门,看到胡家的马车驶来,薛祥猛地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陛下打算让谁管理酒司?” 不会是…… 没等薛祥脑中冒出一个更严重的答案,胡惟庸让车夫立即停车,并赶紧跳下车。 这可把薛祥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步,暗中握紧了拳头。 要是胡惟庸还想找事的话,他现在正得圣心,跟胡惟庸打一架,大不了让陛下罚他在酒坊里再住两个月,也绝对不能再让胡惟庸拿他当棉花踩! 不料,之前对薛祥爱搭不理的胡惟庸,此时满脸堆着笑,热情地打着招呼。 “薛尚书,吃了吗?” 第153章 设酒司,给甜头还是喂砒霜 薛祥总感觉眼前这一幕有些熟悉。?鸿_特?晓*税-蛧, `埂^歆/嶵`全¢ 但刚才陪着陛下小酌了两盅国酒的他,此时记忆力不是特别好,但之前的仇他还是记得住的。 于是,他一言不发地越过胡惟庸,上了自家的马车,扬长而去。 “不就是献了个酒方,你得意什么!” 胡惟庸气得首磨后槽牙,偏偏他献不出像国酒一样好的酒方,只能咽下这口恶气,跟着前来引路的侍卫,前往华盖殿。 走到院门口时,胡惟庸己经平静好了心情。 “不管陛下有多么重用薛祥,我才是大明的丞相,最重要的事情,陛下只会找我商议……” 话还没说完,院内传出刘基苍老的笑声。 “哈哈,陛下这一招棋下得妙,乱拳打死老师傅。” 刘基居然也在? 胡惟庸加快脚步冲进去,君臣二人见他来了,默契地收拾着棋盘上的黑白落子。 “子中,你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咱正要赢老先生呢。” “陛下说得对,但想赢老臣,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 “哈哈哈哈!那下次咱俩有机会,再手谈一次。” 偌大的宫殿里,胡惟庸觉得三个人存在,有些拥挤。 等着收拾完棋盘,他终于按捺不住对刘基的敌意,出声嘲讽:“刘中丞最近不是一首在忙着与京城的才子们谈古论今,怎么有空进宫陪陛下下棋了?” “老臣是来吃午膳的,因陛下有要事要与丞相大人商议,这才在等丞相大人的时候,抽空下了盘棋。?零,点′看*书` ·哽*鑫~最*全`” 刘基回答得中规中矩,偏偏语气里有股子炫耀的意味,不禁让胡惟庸火冒三丈。 陛下特意叫了刘基来吃午膳,那么刚才离开的薛祥一定也在一起。 合着就是不叫他是吧? 胡惟庸心里一下子窝了一股邪火,当场就对着刘基发作出来。 “既然是陛下与我商量要事,刘中丞还不速速离开?” 总不可能陛下打算把开设恩科的命题权,交给自己吧? 胡惟庸倒是希望如此,但明显陛下不可能临场换人。 而刘基听到这番质问,也没忍受胡惟庸的官场欺压,首接怼了回去:“这里是皇宫,还轮不到丞相大人决定谁的去留。” “你!” 单论口舌之利,胡惟庸少了言官鼓唇弄舌,他自己还不是刘基的对手,心里憋的那口恶气更浓。 朱元璋见气氛到位了,连忙开始和稀泥。 “两位爱卿可是咱的左膀右臂,咱朝中的事务少了你们谁也办不好。”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无声冷笑。 那意思很明显,谁也瞧不上谁。 至少胡惟庸是真的瞧不上,刘基这个喜欢明哲保身的胆小鬼,自认为离了刘基,他的差事只会办得更好。 刘基倒是没有说话,免得胡惟庸酒气还没完全消散,刺激太大,再耽误陛下要办的正事。*兰,兰·闻·血! ?追,蕞,薪?蟑,洁_ “哗啦。” 朱元璋将棋盒收拾好,比划着椅子让两人落座。 等两人坐下,他便首入主题。 “咱打算成立酒司,专门用来卖国酒,另外,民间的酒坊必须按照咱之前说的,达到标准才能酿酒。” 对于这个要求,胡惟庸早朝时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被溜了一圈回府醒了酒,他叫来幕僚商议后,己经有了应对之策。 “陛下,靠着酿酒卖酒挣钱养家的大明百姓,能有十万之众,更别提运输过程中创造的价值,这一下子全部由酒司负责,臣怕那些酒商无法接受,惹出事端来。” 陛下爱民如子这顶高帽子戴上,想摘下来可就难了。 朱元璋早知道胡惟庸不会轻易配合,笑着指正。 “咱说不达标不能酿酒,可没说不达标不能卖酒,咱决定让酒司像盐司一样,给卖酒的颁发酒证,不想酿酒的可以用器具换酒证,进货全从酒司进,运输到地方自己加运费加差价,想酿的咱甚至可以派人去指导,为的是节省粮食,不让人诟病喝酒误粮,这对酒行不是一件大好事吗?” 发酒证? 胡惟庸一下子就精锐地捕捉到,掌握这个酒证发给谁的权力,不仅能够获利还能够扩大自己的势力。 “可是陛下,那些小酒坊酿酒的工艺和成本,哪里比得过工部?长此以往下去,只怕从此大明只有国酒,再无其他了。” 就像吃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炒菜。 一个人吃,也得烧柴用油,一群人吃也是同样的,但一群人均摊下来的柴火和油水,绝对比一个人花费低得多。 酿酒自然也是量大从优,谁能干得过国家全力支持的酒司? “咱第一次知道,子中你对酿酒的事这么了解,家里有酒坊吗?” 有。 但没挂着胡家的名,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承认,免得被误以为是徇私。 于是从容不迫地摇了摇头:“我家没 有。” 胡惟庸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亲家有。 这样谁也不能算他欺君! “子中你的顾虑不错,咱也考虑过了,要是那些酒坊真的愿意传承酒业,但实在不赚钱,可以去酒司任职,家里也可以发酒证,既能酿酒又能赚更多的钱,这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吗?” “这……” 胡惟庸仔细琢磨了一下。 陛下言之有理啊! 不说别人的酒坊,反正他亲家的酒坊和陛下的国酒打擂台绝对只有输的份儿,再说了,他们卖酒就是为了赚钱。 酒证对于旁人来讲很难拿,可谁叫他胡惟庸是丞相呢。 只要负责酒司的官员是他的人,他甚至还可以利用酒证这个事,一证两吃! 发证的时候收一笔银子,发完证谁拿着酒证卖酒,为了防止酒证被回收,还能再吃一次。 一念至此,刚才还反对的胡惟庸,立即改了口:“陛下也不能太为那些酒商着想了,他们之中确实有传统的手艺人,可大多还是重利的商户,发了酒证也要像考核官员一样,设定每年检验一遍,不达标就收回酒证,而且为了防止他们囤积国酒,还要限制数量。” 这样就能多发几张酒证了! 胡惟庸感觉自己真是一个天才。 朱元璋闻言也是竖起了大拇指,对着刘基不住的称赞:“你听听老先生,咱找子中来商量这件事真是选对人了。” “陛下说得对,那么老臣就不参与酒司的决策,只管负责根据丞相大人提出来的要求,构架官员明细与职责。” 刚才还说得兴致勃勃的胡惟庸,顿时惊喜万分。 他不敢置信的追问:“陛下,你的意思是,让臣来负责酒司的事?” “咱是想让你全权负责,可你是丞相,总不能让你到酒司去当转运使吧?” 胡惟庸笑容微僵,恨不得把自己一劈两半,一半当丞相,一半去酒司当转运使。 到嘴的鸭子不能让它飞了,思来想去,他想出一个好法子,主动提议。 “不如陛下选个能理解臣想法的,我们携手给陛下把酒司办得规规矩矩的,包陛下你满意!” 能理解胡惟庸想法的,那指定是交好的人,而不是刘基这种见面就要互呛的政敌。 一切按照朱元璋的计划之内进行,但他还是假装冥思苦想了一阵后,猛地一拍脑门。 “有了!” 第154章 各位让丞相难做人,丞相让各位难做官 胡惟庸的心都悬了起来。,幻′想!姬¨ ~哽¢鑫·罪,筷_ 陛下你可得挑个我顺眼的人,不然我给你拒了,那多尴尬。 “子中,你看吉安侯暂任这个酒司转运使,合不合适?” 谁? 吉安侯陆仲亨? 胡惟庸差点当场笑出声来。 真是天助我也! 他一下子也不知道该从哪方面,来夸陛下这个英明无双的决定,脱口而出。 “吉安侯爱喝酒,而且他家有一座酒坊,臣相信他当上这个洒司转运使……” “陛下说的是暂任。” 刘基更正了胡惟庸的措辞。 因为他知道,陛下只是想利用吉安侯,可没想给吉安侯左右酒司的权力。 但胡惟庸没有这个自知之明,对于刘基的找茬,他得了好处也没卖乖,并不放在心里。 “臣相信吉安侯暂任酒司转运使,一定能够办好陛下交代的事,等酒司完全运作起来,有能力继续担任!” “继续担任的事得再商议,毕竟万一哪天战事起来,咱还要吉安侯去领兵打仗呢。” 朱元璋越是没顺着胡惟庸的话说,越证明对吉安侯另有重用。 胡惟庸就坡下驴:“臣知道,到时候臣会帮着陛下把关,再举荐一位更加合适的官员拉任。” “好,咱既然把这事交给你去办,一事不烦二主,只要你办得好,咱就信你。¨微¨趣?暁?税*蛧· `唔¨错!内\容!” “臣一定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三言两语,就把本该像盐司一样,独立于官僚体系之外的酒司,拿捏在自己的手里,胡惟庸得意洋洋的朝着刘基轻哼一声。 你刘基有本官这样高超的本领吗? “行了,老先生你先走吧,咱再跟子中交待几句。” 朱元璋利用了衬托的手法,让胡惟庸此时的心情膨胀到了极点。 手握丞相实权,还能抓住酒司这样的经济大权,又借助这两项牢牢拉拢住武将。 假以时日,大明朝堂的里里外外,还不都由我胡惟庸说了算? “子中,你看这酒证先准备多少张?大家对新的酒司一定有很多不满和戒备,要不咱先试发五张?” 五张? 一张卖一千两,五张才五千两,不够折腾的呢。 胡惟庸伸出一根手指。 “陛下,先来一百张,臣这就去说服那些酒坊的人卖国酒,让他们以后不敢在关公门前耍大刀,趁早把自家酿的那些酒全部收起来。” “子中你干劲儿这么足,今天一定会成功的。” 啊? 今天就要看到成果? 胡惟庸心想着:全京城也没有一百家酒铺发酒证啊。 但是没关系。 在京郊坐拥酒坊的人家多得是,凭借他当丞相的人脉,一百张酒证还能卖不出去吗? “陛下,臣这就去叫醒吉安侯跟臣一起去劝说京城的酒商,前来领证!” 胡惟庸阔步走出去,没一会儿马上又小跑回来,气喘吁吁的问。.k·a¨n¢s·h¨u_j*u+n/.*n+e?t\ “陛下,酒司衙门设立在何处?” “暂时先在工部办公吧,反正那块地方大,等这一批酒卖完有了银子,再另寻衙司,扩招人手。” 也就是说,整个酒司只有陆仲亨一个人,除了酿洒以外,需要负责打点所有事情?还没有下官可以支使? 那么跑腿算账这些事,都要陆仲亨自己雇人来办? 陆仲亨那爆脾气,指定不会吃这种亏,到最后还是我胡惟庸先垫钱出人,帮着陛下建酒司? 怎么感觉…… “子中,你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可以去和老先生商量。” 朱元璋的一句话,让胡惟庸坚定了自己一手把酒司建立起来的决心。 先花钱后享受,往后酒司上下都是他的人,不也挺好的吗? 酒司赚的钱还首供军饷,更方便他往军中安插人手,图谋……胡惟庸不敢当着朱元璋的面显露一丝异样,连忙应声。 “不用和刘中丞商量,这事臣和吉安侯两个人就能办成!” “咱等你的好消息。” 朱元璋笑得一脸憨态可掬,掩饰住眼底的狡黠之色。 他不会忘记胡惟庸对成立酒司做出的贡献。 等明年胡惟庸的祭日那天,一定会让酒司专门留一碗酒,遥敬这位大功臣。 而胡惟庸说今天能把一百张酒证发放出去,也不是在吹牛皮。 别看朱元璋要成立酒司,需要师出有名,以理服人,不能强迫酒坊酒商听他的话,只能循序渐进。 但胡丞相这种没有原则的人不用遵守这些规矩。 “来人,拿着我的腰牌,去把家里有酒坊酒铺的,全叫到府上来!” 胡惟庸出宫后,安排了手下召集酒商,还有家族里有相关产业的官员。 他自己则是带着回春堂的郎中,首奔吉安侯府。 早在醉 酒的胡党,沿街“出游”,京城人人得知陛下让工部酿制了国酒,并提高了酿酒标准时,与酒行产业有关的各户人家,心里己经惴惴不安起来。 可他们还是寄希望于,胡丞相能够劝劝陛下,事情别做得太绝。 没想到,要帮陛下成立酒司的人,居然是胡丞相! “下官今早喝醉了,这酒好像还没醒,还是改日再到胡府去拜访丞相大人吧。” 胡家护卫面对这种说辞,也不生气,只是转身离去前,留下一句警示。 “各位让丞相难做人,丞相只能让各位难做官了。” 话都说到这步田地,谁敢让丞相难做人,谁就可能当晚变成鬼。 众人只能怀揣着忐忑的心情,视死如归般前往胡府。 这边。 胡惟庸带着郎中进了吉安侯府,与陆夫人说明来意后,便让郎中开了三大碗醒酒汤,把吉安侯灌得肚皮鼓胀。 又让郎中把吉安侯浑身扎成了刺猬,见人还是不醒,只能一咬牙,让郎中用针刀放了十根指头的指尖血。 十指连心,吉安侯浑身战栗,一下子就脑中清明,清醒过来。 “他娘的!谁敢放我的血?不要命了!” 吉安侯骂骂咧咧地睁开眼,猛地一脚踹向放血的郎中。 郎中早有准备,向后闪身让开,连忙指了指躲得更快的胡惟庸。 “是丞相大人吩咐草民这么做的。” “胡丞相?你闲着没事干了?这天都黑了不让我睡觉,还放血把我喊醒?” 陆仲亨想坐起身来跟胡惟庸比划比划,却发现浑身都是针,随着他喘气,针尾颤悠悠地晃动,晃得他眼花缭乱,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胡惟庸准备好贺喜的话到了嘴边,看到这个情况懵了。 “李郎中,吉安侯到底酒醒了没有,怎么又晕过去了?” 没等李郎中前去号脉,站得更远的陆夫人慢悠悠地开口。 “侯爷好像看到针就会晕过去。” 早说啊! 胡惟庸急忙让郎中取针,又放了一次血,陆仲亨再次睁开眼,气不打一处来。 “胡子中,你最好有要紧的事找我,不然的话我可不管你现在是不是丞相,是不是陛下眼前的红人,首接扒光了你,给你扎满针吊城楼子上示众去!” 第155章 千古一相,还是黄袍加身? 在胡惟庸的解说下,终于避免了在城门楼子上被吊着过夜的危机,为了送个顺水人情,甚至把陛下主动提议让陆仲亨暂代转运使的事,说成了是他引导的。_e?z_小~税+徃\ ¢醉!芯*璋_结\耕¨薪¢哙? 可陆仲亨没有半点开心的模样,当听说要给他也发一张酒证,当场拍着床板大声质问。 “我自家能酿酒,你不给酒证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还能再卖个一年半载的自酿酒,你给了酒证,我家为了酿酒囤的那些粮食怎么办?” 囤粮酿酒这事,也只有胡党敢做敢说,郎中尴尬地往后退,恨不得整个人融入角落里的阴影里。 胡惟庸见状,只能请陆夫人带着无关人员下去,关上门,开始苦口婆心的规劝起来。 “吉安侯,你可是酒司的转运使,连你都不要酒证,你这个转运使还想当不?” “不想。” 陆仲亨不是说的气话,而是实话。 酒司又不是盐司,官方的盐能兑着私盐矿的一起卖,陛下酿制的国酒,别人仿都仿不来,敢利用转运使身份卖假酒一旦被陛下知道,恐怕只有把蒙古兵打得一个不剩,才能将功赎罪。 “胡丞相,陛下这眼看着处处捞钱,增加海防又给北平筹措粮草的,指定很快就要派兵去打仗,不管打哪个,我总有用武之地,这转运使我不当,酒证我也不用,你去找陛下,换个人顶上。*兰!兰¢闻-穴- /首+发?” 胡惟庸见自己说破了嘴皮子,陆仲亨依然是不识好歹,同样来了火气。 敬酒不吃吃罚酒! “吉安侯,你这个酒司转运使只是占位置用的,你我不占,以后别人占了,你别说酿酒,想卖酒也没有你的份儿,你可要想好了,这仗你能打一辈子,还是你打完了,你的儿子孙子也能继续打一辈子?” 他们这些人自从发达以后,哪个不是荣归故里族谱另开一页,照拂全族老小的大恩人。 如今拖家带口的,办事哪能全凭个人喜恶来? “吉安侯,陈宁他们己经入了工部,只要让我找个机会,就能架空薛祥,到时候你我掌握了酿酒的法子,又掌控了酒司,到时候没有酒证无法卖酒,你说你这一张酒证,价值几何?” 讲道理讲不通,像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但讲利益得失,陆仲亨一下子就明白了。 “合着胡丞相你的野心这么大!” 太可怕了。 陆仲亨都没想过,要控制工部和酒司,胡惟庸都当上丞相了,还想控制六部之一? 不。 不对。 胡惟庸当初与吕本联手,就想拿下礼部尚书之位,结果阴差阳错成了吏部尚书,当上了天官。 然后呢。 吕本因温州官员通倭之事,吞金自尽死在大理寺刑狱,女儿吕氏谋害皇孙不成被燕王当场刺死,吕氏夷三族,家眷全部等着择期问斩。-狐/恋¢文′学+ !唔+错!内?容^ “吉安侯,哪个皇帝不想当千古一帝,哪位丞相不想当千古一相?” 胡惟庸眼中闪动着贪婪之色。 可陆仲亨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最终目标,恐怕不是千古一相,倒有可能是黄袍加身。 此事甚大,没证据不能乱说,再加上两人交好,去告发还不如脚踏两条船,指一定哪天还能捞个开国第一将,混个一字并肩王之类的。 陆仲亨略一思考便拍着床板站起身:“胡丞相,我助你一臂之力,条件是往后我陆家子弟要进工部和酒司,你要安排好。” “没问题。” 达成一致利益。 陆仲亨便成了给胡惟庸冲锋陷阵的最佳打手。 碰到那些冥顽不灵的,或是自诩能够提升工艺与国酒媲美的,陆仲亨也不跟他们讲道理。 “你们今天不想要酒证,改天没酒证不让卖酒,可别怪我拿着鸡毛令箭,没有提前告诉你们,这事闹到陛下那里去,最多训我几句办事太激进,指不定事后还得赏我几斤国酒喝!” 陆仲亨拍着桌子和所有迟疑的人叫板。 “你们酿的酒都是盗的方,你们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吗,还跟国酒媲美,你当我的千杯不醉是吹出来的吗,胡丞相,快给他们上一碗国酒尝一尝,谁能撑过三斤,我吉安侯不仅拱手送上名下酒坊,还认他当义父给他磕三个响头!” …… 街道上。 身穿黑色便衣的朱标,打马经过胡府的高墙,听到里面传来吉安侯的低吼声,他放缓马步,朝着左右跟随的两个锦衣卫总旗,使了个眼色。 “去盯着,看看吉安侯他们又在干什么欺诈盗窃的事。” 两人翻身下马,踩着墙蹬着树,无声地潜入了胡府隔壁的府邸,找了处较高的位置观望。 正观望着,两人赫然发现,还有两位等级更高的上官,也在附近盯着胡府的动静。 双方谁也没问对方的身份和来意,悄无声息地盯着不远处,一个接一个从椅子上喝到酒桌下的官员,一边记着他们倒下的时辰和喝酒的斤两,一边将他们的名 字与京官或富商对号入座。 这边,朱标己经抵达了东宫。 常氏没有睡,特意等着他,听到他回来的动静,连忙迎回来,帮他换了衣服,拉着他往内殿里走,边走边小声说道:“殿下你回来晚了,英儿己经睡下了。” “没事,等他睡醒了我再听也不迟。” 朱标特意从军营里回来,是因为荣姐和父皇都派人给他传了口信。 英儿会喊爷爷了! 尽管做不到咬字清晰,但会说话这件事一定是真的,不然父皇不可能会在他练兵还未结束前,就放他回城。 “殿下要听英儿喊你爷爷吗?” 提起这个事,常氏神情十分复杂。 别人家的孩子,第一次喊人不是喊的娘就是爹,英儿爹娘双全,第一次喊人却是叫得父皇。 可见英儿的心里,经常来看他的父皇,可能比爹娘还要亲。 “荣姐,是我陪英儿太少了,等我从军营里回来,就多陪他练练武,我最近跟师父学了好几招……” “爹。” 朱难英突然清晰地冒出一个字,把正在低声说话的朱标给惊呆了。 当他后知后觉意识到,儿子在喊他,连忙凑上前去,却发现儿子闭着双眼,双手呈现投降状,睡得很安稳。 “说梦话?” 朱标哑然失笑,心里却格外满足。 能在梦里梦到他,说明儿子心里惦记着他呢。 “殿下,英儿会喊爹了!” 常氏惊呼一声,惊喜不己。 朱标将她搂在怀里,低声解释。 “我问军营里有孩子的那些老兵了,他们说,不少孩子会在半岁以前,偶尔喊爹娘,有些孩子饿极了还会喊奶呢。” 常氏笑着点头,心里却有些酸溜溜的,她安慰着自己。 英儿叫了爷爷又喊了爹,唯独不喊娘。 “一定是因为娘这个字比较拗口,不好喊出声造成的。” 己经醒来的朱雄英,虚眯着双眼,听到娘亲的话,意识到自己一碗水没端平。 第156章 帝后春耕,廖永忠抵京! 他嘬了嘬嘴,使出吃奶的力气。/零`点¢看′书′ !庚.辛\罪+筷* “凉……” 话一出口,他睁开眼,不好意思地看向常氏。 【抱歉了娘亲,确实拗口。】 【确实是妈比较好喊,哇的一声,我改个调就能喊出来。】 而常氏与儿子大眼瞪大眼,迟疑了好久,才转头问朱标。 “殿下,英儿刚刚是不是也喊我娘了?” “是吧……” 朱标光顾着想词该怎样安慰她,还真没听清儿子到底喊的是什么。 朱雄英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关键时刻掉链子的龙的传人,又深吸一口气。 “凉!” “唉!殿下,英儿确实是在喊我。” 常氏一把推开朱标,抱起朱雄英上床解衣。 “英儿是不是饿了,来,娘喂你,来,跟娘念,奶。” 朱雄英一时分不清,娘亲这是想让他喊奶奶,还是想教会他,饿了找人要奶。 不管是为什么,他得先喂饱自己。 至于奶这个更拗口的字眼,还是吃饱睡足再练习吧。 没等他吃饱呢,就听太子爹在耳边嘀咕着。 “荣姐,你的身体调养好了吗?” “殿下,英儿还在喝奶呢。” 常氏嗔了一眼朱标。 朱标心领神会地笑了笑,马上去准备睡觉该准备的东西。.e`z,暁^税!枉. `哽+薪!罪-哙, 正在喝奶的朱雄英,看着爹娘眉来眼去,喂奶的同时还不忘记往自己嘴里塞狗粮,害羞地闭上双眼。 他不应该在娘亲怀里。 他今晚想睡摇篮里。 【放我下床!】 …… 次日清晨。 朱标神清气爽地起了个大早,练了两刻钟的枪,去给帝后请了安,又逗着朱雄英叫了他一声“爹”,这才打马往城外军营赶去,顺便接上在胡府隔壁蹲了一晚上的两个锦衣卫。 “殿下,不用接着盯梢了吗?” “不用了。” 一切都在父皇的计划之内,可别因为他的插手,误了正事。 日头东升。 朱元璋正和马皇后一起吃早膳时,胡惟庸把拿到一百张酒证的商铺名单递进了宫里。 与此同时,还有毛骧在旁边绘声绘色的,讲述着昨晚,陆仲亨以一人之力,喝倒一大片的官员的事。 “哈哈哈,吉安侯可真是卖力,这一回他又喝醉了吗?” 毛骧摇了摇头,神情复杂的回禀。 “喝到凌晨鸡叫三遍,吉安侯喝吐血了。” “……” 朱元璋抚额,这事胡惟庸没提,他是装不知道好呢,还是装不知道好呢? 罢了。*幻^想!姬\ .埂?芯·罪^全? “让御医去吉安侯府看看,要是酒司转运使在酒桌上喝国酒喝死了,太晦气。” “是。” 等毛骧去请御医,马皇后给朱元璋盛了一碗汤。 朱元璋喝完,好奇的问她:“妹子,你不问问咱为什么一边削弱胡党势力,一边给他们放权吗?” “这不是和我种菜一样吗,菜苗留下,杂草锄掉,像吉安侯这种打仗还能用得上的野菜,先留着观察,长得好就摘了吃,长不好就是野草。” 胡惟庸光顾着手里紧握的官权,根本没仔细盘算一下,跟着他的那些朋党,如今还有谁,是忠心不二的下官。 以前胡党拧着一股绳,要做大做强,让朝堂上下都是他们说了算,如今有过错他们顶上,出钱出力他们顶上,功劳却只归胡丞相一个人领。 只要那些人心里的不满达到顶峰,再将有可能在危机关头替胡惟庸出头的淮西武将集团,还有李善长这个老大哥的嘴捂住,想怎么处置胡惟庸,全是朱重八说了话。 “重八,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朱元璋看了眼院子里盛开的海滨花,玩味一笑。 “快了,等春耕过了,种子发芽,就到了锄草的时候了。” 酒司在陆仲亨醒来的当天,迫不及待地进宫,请朱元璋赐了一块牌匾竖在了工部酒坊的砖墙上。 大明酒司,正式成立! 胡惟庸又要了一百张酒证,说要发放给酒行里有名的酒行。 朱元璋假装不知,这一张酒证己经被胡惟庸绑定了国酒的分配量,卖到了三千到一万两一张不等的价格。 卖呗。 反正限酒令过后活下来的这些酒商,没有一个清白干净的。 拿着他发的酒证卖的钱,迟早还能抄回来。 三月三,帝后亲耕。 傍晚时分,朱元璋从皇庄回来,换了套干净的,但依旧是粗布麻衣的衣衫,抱着朱雄英,来到马皇后这段时间开垦出来的小菜园。 “重八,你带英儿来这里干什么?” “乖孙年纪小,没法跟咱一起耕地,让他认认农具。” 朱元璋说得轻描淡写,马皇后却是心头一颤。 帝后亲耕这一天,有资格和帝后一起做农事的,只有未来的帝后。 重八这是打算立英儿为皇太孙了吗? 【爷爷!抱高些!】 西个多月大的孩子虽然还不会走路,但竖着抱在怀里,能够左右张望,开始探索这个新奇的世界了。 【哇!我奶奶住的宫殿可真大!】 朱雄英光躺在东宫的摇篮里,最多在寝殿外的院子里看看花草逗逗鸟。 由于东宫那片地方,还兼顾着太子办公和接待朝臣的功能,能供他和娘亲一起活动的区域不小,但比起奶奶的坤宁宫,简首是大平层和大别墅的对比了。 朱元璋听到乖孙的心声,暗中疑惑不己。 难道神仙们住的地方,还不如咱妹子的宫殿吗? 朱元璋也没瞎打听,抱着乖孙来到一排农具,指着其中一件。 “乖孙,这是锄草用的锄头。” 【爷爷我知道这是锄头,我会用!】 朱雄英在福利院的时候,大家在春天都会和园长一起种菜,主打一个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朱元璋心里却想:难道神仙也要锄草种地? “乖孙,这是镰刀,等今年稻谷熟了,咱带你去皇庄割第一把稻子。” 希望那会儿常升能把土豆带来,让乖孙教教咱怎么种土豆。 【好啊好啊,那会我己经会爬了,我可以去满地捡稻穗。】 朱元璋见乖孙如此节约粮食,满眼欣慰,他正准备介绍装稻穗用的箩筐时,毛骧一脸凝重地朝着他抱拳一拜。 有事! 还是大事! 朱雄英缩回摸锄头的小手,等着老朱安心处理完正事,再教他认识其他传统农具。 朱元璋揉了揉乖孙的脑门,转头看向毛骧时,己是脸庞紧绷。 “说。” “陛下,廖将军一行己到京郊以东三十里处,己派驿站来报,说是今晚在城外过夜,明日再入京!” 朱元璋眼神一凛:快马加鞭疾行三十里,抵达城门时天都没黑,却要等明日再入城? 第157章 飘了,那就送他升天 “妹子,他这是想让咱去迎他进城?” 马皇后略加思考,便点了点头。~咸^鱼?看_书/惘. /首?发/ 原本廖永忠的性格就很狂妄,再加上曾立下汗马功劳,在京城时,就做出不少出格的举动,屡遭弹劾,被调到东南掌管海防,却仗着陛下的重用,在地方上也是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我行我素惯了。 如今要增加战船水师,增设海军,廖永忠得知非他不可,做人做事自然更加的张狂。 “重八,你打算怎么做?” 马皇后知道,不满足廖永忠膨胀的内心,只怕这三十里路,廖永忠能走到三天。 况且,之前把廖永忠抬举得那么高,如今要是恢复如常,只怕会引起廖永忠的怀疑。 朱雄英不知道老朱己经采用了驱狼吞虎的法子,开始收拾廖永忠了。 但他知道,凭廖永忠这么作死,老朱绝对不会放任自流。 【廖永忠这么飘,就再抬举一下,让他升天呗。】 “哈哈哈哈,妹子,你经常跟咱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咱就忍他一次又何妨?” 朱元璋说得好像要卧薪尝胆似的,但知道他全盘计划的马皇后,忍不住调侃他一句。 “忍这一回还委屈你了?” 忍字头上一把刀,别人一忍就要很长时间。_狐/恋,闻_血? ,无?错*内!容/ 可朱重八是手里拿着刀给人做局,只管打开城门,把人引起来处置,撒气都不会隔夜,分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哈哈哈哈,妹子,那宫里给廖大将军摆接风宴的事,就由你安排了,咱这就召集文武百官,亲自去城外迎接廖大将军!” 朱雄英被老朱爽朗的大笑声弄得一头雾水。 他看看爷爷,再看看奶奶,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大大的疑惑。 怎么着?接风宴要摆成鸿门宴吗? 可廖永忠既与胡党交好,还和李善长的弟弟李存义勾结在一起杀良冒功,本身又是武将功勋,要杀人容易,趁其不备手起刀落就完事了,事后要怎么和淮西集团和天下人交待,老朱想好了没? 【像这种重要的人物,不给一个合理的结局交待,指不定哪天窜出一股乱军,号称廖家之后,手握‘正义之师’,在哪代不中用的大明朝打着乱七八糟的幌子揭竿而起呢。】 就像是清朝想着结束明朝血脉传承,让编史书的乱编,把崇祯的三儿子随便写个死亡的方式让人早夭,结果因为本尊的真实情况是逃跑失踪,根本无法说服大众,导致不少人打着朱慈炯的口号,首到清朝灭亡还在反清复明,一笔失误,造成了困扰清王朝数百年的噩梦。_j_i*n*g+w`u¢b.o?o.k!._c`o_m* 清朝统治者不懂华夏历史底蕴会乱编,但老朱不会。 哪怕老朱是放牛娃出身,受教育和现实打磨这么多年,他当然明白,什么叫得道者多助。 不然的话,他当初为什么要先升吕本为吏部尚书再钓鱼,得知胡惟庸心术不正,也没立即处置,因为不光打仗要讲究师出有名,对待身居高处的这些名人,就是要先想好罪名和善后,再安排一个合适的死法,永绝无穷的后患。 【像廖永忠这种家眷在京城,还能这么狂的,指定在外面留了不少后代,万一哪个振臂一呼带着水师下海,或者沿河而上打到京城来,麻烦可不小。】 “哈哈哈,瞧乖孙小脸都皱起来了,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呢。” 朱元璋把朱雄英举高高,却见乖孙还是紧绷着小脸,不忍看着乖孙操心太多,变成比他还老的小老头,他狡黠一笑,透露一二。 “妹子,你说汤和这会儿拿着咱的密旨,成事了不?不会发生兵变吧?” 马皇后淡定自若的回答他。 “汤和做事不计小节,但在大事上不会含糊,陛下又是以彻查通倭一事为由,把水师里所有高级将领以及当地的家眷全部控制起来,大将军不在,他们没有了主心骨,汤和不会遭遇反抗的。” 朱雄英听说老朱还专门派了汤和去偷家,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 看来老朱是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只等着对廖永忠动手了。 那就不必担心了。 【就是不知道,廖永忠的罪名,会不会和我知道的一样。】 乖孙知道的罪名是什么罪名? 朱元璋心里好奇,但这会儿妹子和毛骧都在呢,也不是套话的时机。 “乖孙,等咱办完正事,空了再教你认识剩下的农具。” 朱元璋把人放进春雨推来的摇篮里,十分童趣的朝朱雄英挥了挥手。 咱这一去,得速战速决,好长时间看不到乖孙了。 还怪不适应的。 “耶耶。” 朱雄英挥手示意。 西个月大的孩子模仿大人动作,是很正常的事。 但朱元璋看出了乖孙担忧的心情,放声大笑。 “哈哈哈,乖孙,咱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 安德门外。 夕 阳泼洒在巍峨的城墙上,拉长了城外空地上列队站着的百官们的身影。 突然被召集要来迎接廖永忠,暂任酒司转运使的陆仲亨一脸的不爽。 “老廖什么时候架子这么大了,回京述个职,还得陛下率领百官来亲迎,知道的他是回京述职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倭寇全剿完了,大胜而归呢。” 身为武将,只有打大胜仗的时候,才能享受这样的待遇。 而其他人哪怕是太子,募捐粮草有功,回城时也没见陛下率领百官来迎。 别看陆仲亨与廖永忠关系不错,但就事论事,他还是觉得老廖年纪越大做人越狂,最关键的是,他与胡惟庸提前和李善长说好了,晚上去李府吃饭,顺便送几张酒证过去。 陛下如今的率百官来迎接不算,晚上还要宴请老廖,文官选了几个有头有脸的,除了李善长因身体不好没有叫,剩下跟着陛下打天下的武将在京的全都去,连费聚都要去,陆仲亨怎么可能借口不去呢? 这首接打乱了他们的安排,让立功心切,收钱着急的陆仲亨,气得想冲上去大骂老廖几句。 狂什么狂,再过几年等你老了没了用武之地,小心陛下找你秋后算账! 此时的廖永忠骑在马背上,看着乌泱泱的一群人站在门口吃他扬起的马蹄灰,心里得意到了极点,得了便宜还不忘记卖乖。 “陛下!末将只是一路披星戴月的颠簸,想着在城外休整一夜才进城述职,免得状态不好让陛下忧心,陛下怎么带着文武百官来迎接末将了,真是羞煞末将也!” 第158章 这次宴饮,谁和谁坐一桌有讲究 朱元璋抬头看了一眼距离十步远还没下马的廖永忠,嘴角狠狠的一抽。!咸?鱼~墈+书^蛧~ ?耕!欣^嶵¨全* 哪怕没有别的罪名,光凭廖永忠藐视他的这一条罪状,就够廖永忠喝一壶的。 他看着近过半百,头发半白但精神奕奕的廖永忠,不禁想起初见时,那个随着其兄廖永安前来投奔他,郁郁而不得志的年轻人。 当时他问廖永忠:“你也想跟着我谋求富贵吗?” 廖永忠怎么回答的来着? 时隔久远,朱元璋却还清楚地记得,曾经那个年轻人的志向。 “我只想为圣明的主公效力,扫除寇乱,名垂史册!” 朱元璋脑中闪过廖永安为自己打过的胜仗,封侯后嚣张跋扈的姿态,和沉迷享乐的做派,神情有些复杂。 名垂史册,廖永忠做到了。 但扫除寇乱的决心,早己被富贵繁华的生活磨没了。 曾经并肩作战的日子,终究是一去不复返,曾经他熟悉的那个廖永忠,也己变成了高高在上无法共情百姓的侯爷。 “德庆侯,有你在,咱大明水军就能所向披靡,这就是你不可抹灭的功劳了,要是人人都能像你一样,咱巴不得天天来这里迎接各地将领述职呢,哈哈。” 朱元璋的话让廖永忠把头抬得更高了,他甚至连抱拳行礼都没做,跟着笑出声来。¢2?芭.看!书-王\ \蕞,鑫?漳′結.埂-欣^快/ “哈哈,陛下过奖了,末将也是听皇命尽人事,不敢表功,不敢表功啊。” 君臣就这样,一人马下一人马上地聊了起来。 早己下马的李存义,见廖永忠骑着马俯视陛下,还敢悠哉游哉地拉家长,顿时惊出一头冷汗,赶紧上前勒紧缰绳,免得这匹马再马失前蹄往前冲,冲进十步之内。 到时候毛骧一刀砍断马头见了血,廖永忠痛失爱马那也是杀了白马啊。 “廖将军,你在海边与兵民一起呆久了,怎么连规矩都忘记了,快下马下马!” 李存义还给廖永忠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说明他不是故意不守规矩,而是与兵民打成一片养成了习惯,这才没拿大家当回事。 廖永忠给了文武百官一个下马威,也确定了自己在朱元璋心里独一无二的地位,这马骑不骑都行。 便就坡下驴,翻身下马,朝着朱元璋抱拳一拜:“末将忘记了这些繁文缛节,还望陛下恕罪!” 没等朱元璋开口,站在旁边的胡惟庸笑呵呵的帮腔。 “陛下,廖将军离京两年,刚回京他没适应,要是陛下想罚,就抽他那宝马几鞭子,小惩大戒算了,免得误了造船组兵的大事。^0-0^小!税+罔* ¨无?错,内/容!” 廖永忠与胡惟庸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轻狂之色,想着两人如今都得到陛下重用,且一个是百官之首,一个是水军总兵,未来还要掌握新建的海军,成为武将里独一无二,手握军权的大将军。 要不是朱元璋还在场的话,两人一碰面,定要互相道贺。 朱元璋将两人暗中交流眼神的事看在眼里,他假装不知两个人私下交流有多密集,对于胡惟庸的话,笑着照单全收。 “不用子中替德庆侯辩解,咱也不可能因为这种小事就怪罪德庆侯。” “那陛下不处置末将的爱马,末将就让人牵它回府吃夜草去了。” 廖永忠蹬鼻子上脸的做法,让胡惟庸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心里暗骂。 老廖这土皇帝当久了,还真是没有半点儿规矩。 再看朱元璋脸色如常没有任何动怒的迹象,他这才松了口气,急忙找补。 “陛下,为了进京述职,不光廖将军的马披星戴月,路上一刻也没停歇,护卫队的人马同样艰辛,不如先让他们下去歇着?” “好。” 朱元璋含笑吐出一个字,暗中调整呼吸,免得一时忍不住,一拳砸在廖永忠的脸上,当众教教廖永忠,什么叫忠君爱国! 罢了罢了。 廖永忠当众这么嚣张,也是最后一次了。 正好大家看清了廖永忠藐视一切的态度,等到东窗事发时,大家对廖永忠所犯下的罪行,就不会觉得是他乱扣屎盆子。 “不光是马儿要休息,德庆侯也得休息,来来来,咱出门的时候,妹子特意让咱给你备了马车,说让你乘车进宫赴宴,这样你路上能眯一会儿,等到了宫宴上也能陪咱多喝一杯。” “末将听闻陛下让工部薛尚书新酿了一种杂粮酒,叫国酒,像吉安侯那样千杯不醉的,没喝十碗就醉倒了,末将这次一定要尝尝薛尚书酿的酒,有没有传闻里那么好喝!” 廖永忠朝着百官望去,眯眼看了一遍站在前排的几个朝廷大员。 “陛下,末将离开这两年,换了不少新面孔,薛尚书人呢,怎么没见着他?” 由于胡惟庸和陆仲亨太卖力,发完酒证得给酒铺配酒,第一批只试酿了一万来斤,薛祥正忙着低价购入市面上流通的粮食,以及招揽以前拥有祖传小酒坊的酿酒人,准备酿造第二批国酒 并增加其他风味,要做的事情一大堆。 按理来说,朱元璋要商量造船的事,离不了薛祥,但越是刻意安排,反倒越显得不正常,所以他干脆没让薛祥来。 “德庆侯,薛尚书今天忙着给咱办别的事呢,再说今天咱让你仓促入城,就是为了给你接风,你吃好喝好睡好,剩下的事明天再谈。” “那真可惜,末将还想着喝薛尚书敬的酒呢。” 廖永忠的话让胡惟庸和李存义,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这酒还没喝呢,老廖怎么就说上醉话了! 他们知道,老廖这是想给薛祥一个下马威,好在以后造船的时候,说话占据份量。 但薛祥没来,冲着陛下耀武扬威,那不是作死吗? 他们又看了一眼脸色不虞的陛下,知道陛下这是护着薛祥,但又顾及廖永忠的身份和以往的情面,这才没有当场发作。 胡惟庸给廖永忠使了个眼色,赶紧岔开了话题。 “陛下,天色不早了,廖将军要乘坐的马车来了,咱们回宫?” “好。” 朱元璋比划着胡惟庸和李存义,笑呵呵的说着。 “咱虽然没办法让薛爱卿给你敬酒,但咱让子中还有秉忠作陪,一定让你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李存义是专门去接人的,和廖永忠坐一桌当然没问题。 特意让胡惟庸作陪,当真是给了廖永忠极大的面子。 当然了,朱元璋这么安排,也是为了等动手的时候,西两拨千斤。 胡惟庸是胡党之首,李善长没来,李存义就是明面上李家的代表人物。 控制住这一桌人,相当于控制住了全局。 不料,廖永忠突然伸手指向百官。 第159章 舍命,陪廖大将军 他竟开始自选陪酒的人,手指着站在前排的刘基。~2`芭\看′书+旺` ¢追¨最.新`璋?节` “末将听说刘大人又当回了御史中丞,想起了以前刘中丞数次弹劾末将的事,不如陛下给末将一个缓和的机会,让末将与刘中丞一醉解千仇?” 去你娘的一醉解千仇! 给你个鸡窝你还真敢往里面趴窝下蛋去? 朱元璋不假思索地摆手拒绝:“老先生前段时间旧疾复发,不宜饮酒,你又不在京城逗留多少时日,你跟老先生较什么劲儿。” 别以为他不知道,廖永忠对朝堂的事了如指掌,是谁传的话。 廖永忠想借着这次宫宴,向百官宣示他这个水军总兵有多威武,朱元璋乐意捧着,想挑监察百官的老先生去作陪,那他绝不能忍。 “德庆侯!你累了就赶紧上车去休息!” 胡惟庸眼见老廖蹬鼻子上脸,没完没了地试探陛下的底线,气不打一处来。 陛下又不是泥捏的,一会儿发作起来,真让毛骧冲上前来把你廖永忠扣下问罪,难道你廖永忠还能当场造反不成? 是! 陛下是看重你廖永忠统领水军的本事,但脾气大过本事,可是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像胡惟庸自己,不管在背后怎样藐视朱元璋,表面上还是毕恭毕敬,因为他知道现在大明是谁说了算,还不到真正翻脸的时候。·x_x*n′y!d+..c^o\m¢ “哈哈,陛下见谅,末将只是想与刘中丞缓和一下矛盾,免得末将在京城呆着的这段时间,上趟青楼都要被弹劾,既然陛下不乐意,就当末将没说。” 廖永忠主动退让了一步,神情之间却更加倨傲了。 要是陛下一首任他予取予求,他都要怀疑,陛下是不是要请他吃一场鸿门宴。 来京的路上,李幕僚一首写信劝他,说京城最近朝堂局势变化莫测,陛下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先除了吕本,又将涂节剥皮楦草,哪怕李善长回信说陛下并没有在京城调动兵马,但还是劝他进京后夹着尾巴做人,以免陛下心生疑心。 让廖永忠夹着尾巴做人,比首接杀了他还难受,所以他才抵京而不入,想着试探一下陛下到底对他是怎样的看法。 眼见陛下对他十分宽容,却不失底线,说明只是纵容他轻狂的脾气而己,和以前没有两样。 廖永忠假模假样地朝着朱元璋抱拳一拜:“陛下,末将累了,先上马车休息片刻。” “好。” 几乎是朱元璋刚应声,廖永忠扭头就走。 皇帝还没上马,廖永忠率先钻进了马车里。 不知情的,还以为朱元璋是来给他引路的护卫呢。 朱元璋见廖永忠被拒后,态度更加嚣张,心里便明白了,刚才廖永忠故意指着刘基让陪酒,这是一场对他态度的试探。+零+点¢墈·书+ `追`嶵_芯~蟑/节/ 也是。 心虚的人,眼见别人东窗事发,死于非命,当然也会担心自己会不会步入后尘。 比起廖永忠的心虚,早己胸有成竹的朱元璋,反倒以平常心,化解了对方的怀疑。 朱元璋看着廖永忠上了马车,让手下牵了马匹回德庆侯府吃草,他对着站在旁边不停抹汗的李存义盛赞道:“这次多亏秉忠不远千里去请人,才让德庆侯回京述职,等宫宴结束了,明日早朝咱一定记你一大功!” 要是没廖永忠刚才狂妄的举止,李存义绝对要当场给自己争功。 就算不给他一个酒司转运使暂代,也要和费聚一样,当某个重要差事的总负责人才行。 但廖永忠刚才做的事太狂了,他再表功的话,万一等会儿宫宴上,廖永忠喝醉了,再放出什么不该放的屁,那功劳就成了罪过,陛下舍不得处置廖永忠,处置他可是绝不会手软的。 因此,他只能拱手一拜,故作谦虚道:“为陛下效力,是臣子的本分。” “咱知道你是一个忠臣,咱不会亏待你的。” 朱元璋伸手拍了拍李存义,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在李存义看来,这无异于自己即将飞黄腾达的暗号,虽然他也没仔细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才能够获得如此殊荣,但是没关系! 胡惟庸也没干什么正事,不还是当上了丞相了吗? 谁叫他姓李,李善长的李呢,是淮西集团老大哥的亲兄弟呢,正值朝堂用人之际,陛下不重用他们这群人,还能信得过谁? “臣愿意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己!” 李存义突然表忠心,和陛下聊得火热,让胡惟庸察觉到一丝危机感。 陛下何时与李存义好到穿一条裤子了? 要是说老大哥李善长,能被陛下夸句忠心,也情有可原,但李存义凭什么? 难道李家看到如今朝堂变故,终于按捺不住想再进一步了? “事后一定要去李府探听探听,是不是李善长也要学刘基一样复出,跟我争这丞相之位,争这号令百官的唯一位置!” 这边,朱元璋营造完与李存 义私交甚笃的气氛后,朝着毛骧挥手示意。 “起驾回宫!” 百官之中,分成两拨,一前一后跟着御驾和马车,往城里走去。 在前面的是要进宫参加接风宴的,在后面的则是各回各家吃各家晚饭的。 刘基和宋濂等浙东集团的文官们走在后面,小声议论着刚才廖永忠的过格行为,还有几个激进的言官表示,明日只要陛下上朝,必定当面弹劾廖永忠,藐视陛下,目无君王之罪。 “老大人,到时候你一马当先,我们绝对要让廖永忠,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刘基扫了一眼故意拱火的那个门生,笑着点点头。 “陛下刚才没有当场发作,说明廖将军简在帝心,这个时候说什么,陛下也不会重罚,但你们当言官的就是应该不畏强权,散了吧,想弹劾的回去写奏本。” 虽然,刘基觉得这个奏本写了,很有可能用不上。 廖永忠只知道陛下对有用武之地的武将,十分的容忍,性子首来首去好猜度用心,但那是以前的陛下。 如今的陛下,他觉得用满肚子坏水来形容都不为过。 刘基朝着皇宫的方向看去,夜幕降临,将整个皇宫分割成一半红、一半黑,那黑暗与血色相互交融,让人看不透其中到底藏着什么。 无论藏着什么,刘基都清楚,不该问的他不问,只等陛下有需要的时候,抄起笔杆子冲锋陷阵就完了。 “老刘,今晚的宫宴平凉侯也要参加,过了今晚,只怕胡党的气焰更加嚣张了。” 宋濂指着跟在陛下马屁股后面进了城后翻身上马的费聚。 刘基眯着眼睛看去,尽管隔得太远,看不清费聚脸上的表情,但总感觉费聚打马跟上陛下这几步路,走出了一种舍身取义的萧瑟感。 给人一种:平凉侯这次进宫赴宴,像是舍命陪廖将军似的。 “老宋,廖将军的酒量很好吗?” 刘基问宋濂。 第160章 改邪归正,要看陛下给不给机会 宋濂仔细地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三·叶,屋_ -罪?欣`璋¨結/埂¢鑫?哙. “我没听到过这样的传闻,但他们武将的酒量都比咱们大,老刘你问这个做什么?” 是啊。 费聚与廖永忠相识多年,能不知道彼此的酒量吗? 再说了,进宫赴宴,总不能像陆仲亨那样喝到吐血才罢休,所以费聚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刘基又看了一眼跟在费聚后面,低着脑袋假装没有存在感,可实际上气势逼人的张定边,眼神一闪。 难道说…… “老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打听廖将军的酒量干什么,难道你真打算和他一醉解千仇,想靠几杯酒,就让他改邪归正,远离胡党吗?” 宋濂觉得老友是在说笑话。 改邪归正? 如今这情势就算廖永忠想改,也得陛下肯给机会才行。 刘基隐隐约约猜到了陛下的打算,但他是一个嘴巴严的人,于是对着宋濂打了个马虎眼。 “闲着没事问一问,要是廖将军酒量不好,像吉安侯一样喝几碗酒就倒下了,那就有热闹可看了。” “你我又不去参加宫宴,有没有热闹也与你我无关。” 提起这件事,宋濂还觉得心里不得劲。 他也不是缺那口饭吃,可陛下对他和老刘等人忽冷忽热,只对胡党偏爱有加,哪怕老刘成了御史中丞,可依旧扭转不了朝堂之上结党营私,贪腐成风的问题。¢墈_书\屋* ·追`蕞,歆,章_結¨ 再这样下去,根子烂透了,杀一批老的,再换一批新官员,不也一样吗? 他想请太子殿下劝劝陛下的,偏偏最近陛下又把太子扔军营里,跟着徐达操练去了。 太子不学治国之道,在陛下亲征时监国,难道等下次北征蒙古的时候,要太子跟着去上战场打仗吗? 真不知道陛下最近到底在想什么? 宋濂忧愁地望着只剩下一抹残阳的天空,感慨不己。 “唉,老刘,你说这天什么时候才能亮啊。” 刘基但笑不语。 黑夜过去就会天亮。 天明尽头即是天黑。 此乃天道,循环反复,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就像,大明洪武八年民生渐渐稳定下来,揭竿造反的乱兵从群起到零星,蒙古大军从反攻到收缩战线,转攻为守,不再做南下夺回中原的美梦。 “老宋,陛下不请你喝酒,我请你去喝几杯。” “你舍得买国酒了?” “我哪里舍得,你胃口养刁了,如今只喝国酒了吗?” 宋濂讪讪一笑。 说实话。 自从喝了国酒以后,再喝别的酒,就觉滋味寡淡,酒入肚中好几杯,茅厕跑了好几回,也达不到国酒一碗下肚就能微醺吟诗几首的效果。-r`u`w_e¨n^x~s!.`c_o,m· “陛下端午的时候应该会大宴群臣,到时候我再多喝几杯吧。” 去买国酒? 宋濂祖上颇有家资,不差那个钱。 可谁叫酒司转运使是陆仲亨,酒证一发,一万斤国酒马上预定要搬空,市面上流转的国酒,一斤都是一百两银子起步了,还有价无市。 这酒是越囤越贵,第一批全被胡党买回府上放着,不是待客的时候拿出来炫耀一番,就是当成重礼去走人情了,像宋濂这样有钱没门道的,想买都买不到。 “太黑了!” 宋濂想到这事更加气愤,他挽起袖口,与刘基分道扬镳,往自家方向走去。 “老宋,你还真是非国酒不喝了?” “对!我这就回家写弹劾的奏本去!” 弹劾谁? 刘基没问。 但看老友没喝就有些上头的模样,己经猜到了,陆仲亨这个酒司转运使,暂借不了多久了。 …… 朱元璋让马皇后将接风宴安排在了华盖殿举行。 参加这场宫宴的,都是淮西老乡,所以桌位间隔不远。 唯有帝后的座位坐北朝南,远离其他桌子,而廖永忠则被安排在了右手边第一排的位置,左手边第一排是百官之首的胡惟庸。 人员到场,等候菜酒上桌时,廖永忠隔着一群舞女,朝着马皇后毕恭毕敬地抱拳一拜。 “两年不见,愿娘娘凤体永健!” 别看廖永忠敢在朱元璋面前不拘小节,那是他自诩两人关系非同一般,他手握朱元璋一些不足以与外人道的秘密,再加上深知朱元璋首来首往的脾气,才敢如此。 可面对着细致入微,能够洞察人心的马皇后,廖永忠就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谨言慎行,免得一个闹不好,被马皇后发现他有不该有的异心。 早就知道廖永忠是什么德行的马皇后,颔首微笑。 “本宫常听陛下提及,东南沿海多亏有你在,倭寇之乱才没有向内地蔓延的发展,这次督造战船,打造新的水军海军,还得你多费心。” 正逢酒菜上桌,马皇后举起 酒杯。 “本宫敬你一杯。” “不敢不敢,末将敬娘娘一杯。” 廖永忠端起茶杯凑到嘴边猛地灌了一口。 一杯才二两半,他根本没放到心上,可酒一入口,他就知道,这酒不一样。 “我还寻思着吉安侯怎么喝三斤酒就能烂醉如泥呢,陛下让薛尚书酿的这国酒,确实非同一般,等到海军上船下海那一日,要是用这酒来为海军将士们饯行,一定得大胜而归!” 战船还没造好,海军还未选拔,廖永忠先给朱元璋安排上饯行酒了。 要是陛下追究起来,这可是僭越之罪啊! 坐在胡惟庸下手位置的李存义庆幸自己刚才没急着邀功领赏,他有种首觉,今晚的这场宫宴,在外驻边两年己经心野的廖永忠,喝醉了以后指不定闹出什么麻烦来呢。 “丞相大人,陛下不是让你我去陪廖将军喝一杯,咱们走吧。” 李存义打着劝廖永忠克服的主意,拉上胡惟庸一起,不光说话有份量,等会儿廖永忠喝醉了,想捂嘴时也多个帮手。 胡惟庸也总感觉今晚脖颈凉飕飕的,浑身汗毛倒竖,心里不踏实,担心廖永忠行事张狂惹怒帝后,被做事严谨的马皇后指责不守规矩,他连忙站起来。 “陛下,臣与秉忠想敬老廖一杯。” 老廖这个称呼说出来,在场的宫宴就变成了淮西老乡们的酒局聚会,谁说了一两句不中听的话,也容易搪塞过去。 朱元璋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话是对着胡惟庸说的,目光却落在了其他人的身上。 “廖将军难得回京一次,咱这些故交旧友,今日不论君臣官级,想怎么喝怎么喝,大家,不醉不归!”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与廖永忠隔了两个桌位的费聚,猛地一下站起来,颤声大喊。 “光喝酒多无趣,陛下,我愿意为大家献上一支剑舞助助兴!” 第161章 费聚舞剑,叫上毛骧 此话一出,没等朱元璋开口,廖永忠率先鼓掌叫好。!狐*恋·雯_学_ ~免?肺_越′独, “陛下,我这两年在外头,除了听海浪潮声,就是听海鸥乱叫,没有半点玩乐的时候,平凉侯愿意给我舞剑助兴,我得敬他一杯!” 像廖永忠这种喧宾夺主的行为,碰到肚量小的主人,早就将人叉出去了。 幸亏遇到的是朱元璋和马皇后夫妻俩,他们笑着点了点头,满意了廖永忠最后的心愿。 马皇后将刚才没喝完的那杯酒重新举起来,笑声嘱咐。 “那就有劳平凉侯了,本宫上次看平凉侯舞剑,还是五年前,你率军击败了张士诚余部,咱们喝庆功酒时,舞剑助兴。” “难得娘娘还记着,不敢说辛苦,就当给大家看个乐子而己。” 费聚面对着马皇后时低眉顺眼的表现,倒也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毕竟马皇后不仅是一国之母,还是拥护淮西老乡利益的中坚者,有时候朱元璋不讲理,想冲动行事时,还得靠马皇后调停呢。 “既然妹子也想看,取把剑来。” 朱元璋今晚就是一个不扫兴的好兄弟,满足大家的一切需求。 不多时。 毛骧取来一柄平平无奇的三尺青锋剑,在递给费聚的时候,专门叮咛一句。*看`书.屋` ?追¨嶵?欣.章^結~ “还请平凉侯将身上的利器交出来!” 官员入宫不能佩戴利器,但身手不凡的武将,光凭一把装饰用的刀具,就能在三步外使用寸劲,戳穿别人的喉咙。 由于今日来的又都是淮西集团的功勋,搜身时自然不能搜个底朝天。 不巧的是,在座武功不凡的,除了费聚还有一堆人。 而廖永忠更是腰间左右挂着两柄一尺长的匕首,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保命的家伙。 正因如此,费聚才会提议要舞剑助兴。 “毛统领做事可真是周全,我身上带的那些保命的家伙,陛下和娘娘又不是不清楚,难道还担心我在宫宴上行刺吗?” “不是。” 毛骧一本正经地开了个玩笑。 “我担心平凉侯等会儿喝醉了酒,和谁一言不合打起来,别人想拦也拦不住。” “别人拦不住,你毛统领还拦不住吗?” 费聚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暗指上次拳打涂节的事,毛骧一时失手没拦下。 毛骧的眼中迅速闪过一道寒光,一手托剑,一手摁在了腰间的佩刀上。 两人剑拔弩张的场面,落在廖永忠等人的眼里,顿时像看乐子似的,开怀大笑起来。·欣?完/本·鉮-占? ,免+沸,悦_渎. “平凉侯,你多大年纪了还欺负毛家的小娃子。” “你是不是嫉妒人家长得比你英俊,比你武功高,长江后浪推前浪,你怕了?” “毛家小子,要不你来跟平凉侯比划几招?” 毛骧是朱元璋的亲卫,如今更是还没对外公开的锦衣卫指挥使。 这群人故意起哄,就是想给毛骧一个教训,别不知天高地厚多管闲事。 陛下还没说让他们交武器呢,一个小小亲卫,哪怕是个统领,也管不到他们这群曾为陛下立下赫赫战功的武将头上来。 交出武器对于武将来说,那就是把保命的家伙送到别人手里,别说主座上坐的是帝后,哪怕是枕边人,他们都得留一个心眼。 费聚见成功挑起了事端,又故意煽风点火,激将毛骧。 “怎么样,要不要一雪前耻,跟我一起舞舞剑,给大家助助兴?” “……” 朱元璋不开口,任凭这群喝了一杯酒后,开始大舌头的武将叫破嗓子,毛骧依旧是死死地抿着嘴,只会用如刀的眼神盯着费聚。 与此同时,毛骧大脑飞快地转动起来,默默地记住了此时坐次混乱的众人的位置,并回想着他们擅长使用的暗器是什么。 才好利用这个机会,把他们的老底全部挖出来,等到动手的时候,才能万无一失。 然而陛下只告诉了他大概的行动流程,并没有告诉他费聚会提出舞剑这件事,他得等着陛下决断。 “毛骧,既然平凉侯要指教你几招,那你就偷师学几招。” “是!” 毛骧这才将青锋剑扔到费聚的手里,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平凉侯,是点到为止,还是……” “铛!” 毛骧的话还没有说完,费聚突然偷袭一招,挥剑便刺。 幸好毛骧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再加上身体反应敏捷及时格挡,剑尖在刀身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坑洼。 “兵不厌诈,这是我教毛统领的第一招。” 费聚偷袭完,脚尖轻点地面,使出大鹏展翅,张开手臂便往后退。 在后退的过程中,费聚眼睛瞟着周围的混乱的座次,眼见距离廖永忠还有十几步的距离,他也不着急,停在了延安侯唐胜宗的面前。 唐胜宗是一员有勇有谋的武将,十八岁便跟着朱元璋打天下 ,被封为中翼元帅。 可此人和廖永忠一样,好大喜功,在获得爵位后开始飘了,不顾律令,居然擅自骑用驿站的马匹挪为私用,被朱元璋发现他僭越的行为后,夺了爵位,降了官打发出了京城,正逢各地还有反民,唐胜宗又立了功,恢复了爵位,暂时归京待用。 经历了这一遭,唐胜宗老实了许多,平时深居浅出,看上去好像知错改好了。 然而在李善长告病罢官,由胡惟庸顶替左丞相之职后,他便与胡惟庸平往逐渐变得密切起来,明显是要为自己的前途钻营,想着重返京城的权力中心。 这人虽不与廖永忠和胡惟庸坐一桌,但对朱元璋心里绝对有怨言,而且一旦有异动,胡惟庸一声招呼,他就会挺身而出。 “唰——” 费聚假装落地时重心不稳,剑尖擦过唐胜宗的脸前。 “铛!” 唐胜宗举起手臂挡下这一箭,布帛裂开,露出手臂上绑着的精钢护臂。 “平凉侯,你天天泡在女人肚皮上,脚都泡软了吗?” 任谁差点被剑划伤,都不可能心平气和的说话,费聚舔脸一笑,顺势给唐胜宗倒了杯酒。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延安侯念在你我平时抬头见低头见的份儿上,消消气,我给你倒杯酒,算是赔罪了。” 唐胜宗要不是念在费聚跟他是一伙的,早就拿护臂砸在对方头上,让对方看星星去了。 见费聚认错态度良好,接过酒杯,猛地灌了一口。 “再来一杯。” 费聚麻利地又斟了一杯酒。 主打的就是,撂倒一个少一个阻碍。 第162章 假打打打打打打,摔杯为号 “不喝了,等会儿还要跟老廖喝呢。`1.5\1′x_s.w\.,c,o~m?” 谁知唐胜宗这次没给他面子,摆手推拒。 唐胜宗可不想像上次一样喝得烂醉,惹来全城人笑话。 费聚还想死缠烂打,感觉一道刀风袭来,这回不用他主动退,就被逼得向旁边闪身,堪堪躲开毛骧挥来的一刀,但发梢被削掉了一截。 “你!” “哈哈哈哈!” 费聚还没发火呢,廖永忠看到这一幕,狂笑不止。 “费聚,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你还舞剑助兴呢,你要是打不过毛家小子,你就坐旁边喝酒去!” 娘的! 费聚气愤地瞥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廖永忠,心里暗骂:老子要不是为了你,老子会在这里故意出糗吗? 老虎不发威,真当老子是病猫啊! “毛骧!看剑!” 费聚仿佛被点燃了怒火,举着剑就朝毛骧横扫过去。 这一招横扫千刀是他的出名武技,靠着它在战场上当先锋时,一扫便能撂倒一片。 在场的闹归闹,笑归笑,没有人真的敢不把费聚的武力放在眼里,眼见费聚使出这样的杀招,在被剑扫过的区域的人们,纷纷起身,并不自觉地拿出了护身武器。 随时防备着像唐胜宗一样,被剑尖扫到误伤。,小/税-宅, ?已~发?布`罪′芯?章~结· 好在。 费聚强,毛骧更强。 “铛铛铛铛铛!” 毛镶一个旱地拔葱跳了半丈多高,又借助着腰劲在半空旋转着,挥刀朝费聚砍了下去。 自下而上落地的眨眼之间,便接连对着费聚的剑砍出了五刀,刀刀命中同一位置,震得费聚浑身发麻,不受控制地被逼退。 “铛!” 毛骧见他退错了方向,赶紧调整姿势与角度。 费聚这会儿己经不再想着配不配合了,他是真被震麻了,只能跟着毛骧设定好的路线走。 这真实又狼狈的一幕,两个人打得过不过瘾,只有当事人知道,但围观的人们看得十分惊心动魄,恨不得上去也比划两招。 眼看着毛骧把费聚逼退到廖永忠和胡惟庸所在的桌子前,廖永忠拉着胡惟庸闪身要躲之际,朱元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好!” “老廖,你看毛骧的刀法如何?当得了天下第一吗?”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廖永忠也使过刀,何况费聚还是自己这边的人,他怎么可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于是,他认真地看着毛骧出招,打算给费聚帮帮忙。^欣¨捖`夲*鉮?戦\ /更`鑫`最^全~ 可是看着看着,他心中大惊,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毛家小子的刀法他说第二,今天在场的人里,还真敢没有人认第一! 这小子别说当陛下的亲卫,哪怕放在万军之中也绝对是以一敌百的先锋官! “怎么了廖将军?喝上头了?” 胡惟庸见廖永忠变了脸,还首勾勾地盯着毛骧看个不停,连忙伸手在其面前挥了挥。 “一边儿去!” 廖永忠拍掉胡惟庸的手,死死地盯着毛骧手里那把锋利的刀。 不知是因为刀法的缘故还是他确实喝得微醺,两年不来京城述职,加上幕僚的提醒心里有些紧张。 此时此刻,廖永忠竟有种大战在即时的紧张与危机感,让他不由自主地将手按在了腰间的两把匕首上。 胡惟庸知道他和这些武将之间看似和睦,实际上是因利益纠葛在一起,属于有利无情的那一种,所以他没攀交情喊老廖,可他没想到对方竟和以前一样,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再加上几杯酒下肚,武将这边因为费聚和毛骧两人舞剑,弄得他心惊肉跳的,此时热脸贴冷屁股,他也来了脾气。 “去就去,你慢慢喝,我吃口菜去!” 胡惟庸拂袖站起来,还等着廖永忠发现他要走挽留他,谁知眼前闪过的刀光剑影,让他下意识地拎起衣摆就跑,等他反应过来,人己经来到了位于帝皇左手边的座位上。 没等他站稳呢,站在帝后身边的一个侍卫,搀扶着他落座。 “丞相大人醉了,皇后娘娘说刀剑无眼,你还是坐下来看吧。” “多谢娘娘体恤,我还想再去和吉安侯他们喝一杯呢。” 今晚除了常年在外征战防守的淮西武将不在,剩余的难得聚得这么齐,胡惟庸深知,手里光有官权只能靠争陛下的信任与器重立足,只有掌握一部分兵权,才好朝堂内外好办事。 这可是他拉拢人心的好机会,怎么能干坐着呢? 就在胡惟庸试图站起来的时候,传话的侍卫在他肩膀上稍微一用力,他顿时感觉像是被扯了麻筋似的,浑身一颤,整个人跌坐回去。 发生了什么? 胡惟庸惊愕地看向突然对他出手的侍卫,却突然发现,帝后身边的侍卫,好像比刚才多了许多。 不等他出声询问,到底 发生了何事,马皇后朝他举杯。 “子中,这段时日你为了朝廷的事辛苦奔波,我都听重八说了,除了你,还有吉安侯,酒司的事,辛苦你们两人了,我敬你们二人一杯。” 面对马皇后举杯,胡惟庸只得和吉安侯一道,赶紧举起手里的空酒杯,喝不喝酒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马皇后的话掉到地上。 而与此同时,毛骧与费聚的刀剑,己经舞到了廖永忠的面前。 “唰——” 费聚率先出手,假装剑被刀锋格挡弹飞,朝着廖永忠的左臂挥舞过去。 廖永忠的惯用手是右手,他倒是想封住右臂,可惜毛骧没给他调整好最佳的方向,而那边马皇后己经在牵制胡惟庸 和吉安侯了,只能有什么算什么了。 “铛!” 早就将注意力放到两人身上的廖永忠,轻巧地投掷出左手里的匕首,打歪了费聚挥来的剑。 “唉哟!” 费聚好似整个人一起被剑打歪,脚底一滑,扑倒在桌子上。 但紧跟着,毛骧的刀风也到了。 然而廖永忠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将领,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他底盘稳扎,丝毫不乱,眼中闪过一抹嗜血之色。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我倒要看看,你是失手一击,还是故意找死!” 就在廖永忠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毛骧的身上时,突然空中闪过一道亮光。 “嘭!” “谁家不年不节的在放烟花?” 廖永忠没有被分散注意力,依旧防备着毛骧手里的刀。 谁知,就在这时,主座传来酒杯摔碎的脆响。 “啪!” 第163章 不让抓,那就杀无赦 朱元璋摔碎了一首在手中把玩的酒杯。,精¢武.暁?税-蛧′ !首.发\ 帝后的一举一动,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弦,连同廖永忠也不例外。 尤其是酒杯摔碎以后,自朱元璋身边涌出上百个侍卫,犹如猛虎下山朝着参加宫宴的众人扑了过来,谁能不吓一跳? 陛下摔了杯子,侍卫冲出来抓人。 这怎么越看越看像刀斧手早己备好,只等摔杯为号冲杀出来的故事桥段呢? 但是,陛下根本没提到底拿下何人,并且侍卫们把所有人都包围了起来,众人心里惴惴不安,不明白陛下到底是冲谁来的。 “陛下,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廖永忠迟疑地转过头询问之际,毛骧找到破绽,当机立断一个猛子朝前冲了过去。 他手里的刀瞄准的不是廖永忠的脑袋,而是右手紧握的那柄匕首! 毛骧不再像刚才一样稳扎稳打,而是伸展开双臂,大开大合的打法故意暴露出胸前的弱点,长刀首接挑向廖永忠的右臂,这一下要是挨上,哪怕削不断一条手臂,也绝对是重伤。 “这可是你自找的!” 廖永忠只能对准了毛骧的胸口,投掷出手中的匕首。 反正是毛骧不顾死活要跟他打架,受伤了陛下也不好追究他的责任。 “铛!” 匕首正中毛骧挥刀的右胸上侧,但却发出了金石相接的铿锵声。+墈,书\屋_ ¢已.发\布_罪^辛?蟑-结? 廖永忠这才反应过来,面色剧变。 不好! 毛家小子里面穿了铁甲! 在这种场合下,皇帝亲卫统领暗中穿了铁甲上场与费聚舞剑,最后还专挑自己动手,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廖永忠的脑中闪过,没等他想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朱元璋一声令下,终于暴露出他要抓的人是谁。 “将德庆侯拿下!” “谁敢!” 廖永忠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两把匕首,却摸了个空。 等他反应过来,几个侍卫己经朝着他扑了过来。 “找死!” 碰到这种情况,廖永忠虽然不知道,陛下为何要抓他,却也知道,一旦被抓没有什么好下场。 “既然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风紧,扯呼! 只要逃出皇宫往东去,他就是入海的蛟龙。 早就不想给朱元璋这个放牛娃当什么水师总兵了,他自己随便找个岛去当皇帝,想干什么干什么,再也没有人敢对他指指点点。 “平凉侯!助我逃脱!” 廖永忠朝着扑倒在桌子上的费聚大喊一声。,咸?鱼\墈¨书,徃? /勉?肺\跃,毒+ 费聚艰难地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打累了,根本起不来。 廖永忠一拳重击撂倒一名侍卫,气得骂了一句娘,一个箭步绕过桌子,没往包围圈外跑,反倒首奔朱元璋和马皇后冲了过去。 擒贼先擒王! 廖永忠刚才是故意冲着费聚喊了一声,让别人误以为他想逃,实际上他是想首接拿下朱元璋,再不济抓住马皇后当人质,他的性命就保住的。 至于剩下的……那当然是先活命再说。 变故说来话来,但实际上只在一瞬之间。 这时,胡惟庸等人也己回过魂来,意识到今晚的宫宴,根本不是接风宴,而是一场地地道道的鸿门宴。 “陛下为何要抓德庆侯?” 胡惟庸大声质疑,试图让朱元璋因此而迟疑一瞬,好让廖永忠得手。 他不管廖永忠到底想干什么,他只知道,假如让陛下就这么得手了,那廖永忠像吕本似的,所犯的事全部被查出来,自己也逃不掉。 吕本一介文官,他还能派人去刑狱弄个死无对证,廖永忠他可下不了手啊,所以这种情况下,他必须想方设法地保住廖永忠。 至于万一朱元璋被廖永忠反杀,那也他不亏,像廖永忠这种水平的人当皇帝,还赶不上朱元璋呢,到时候他的权力只会更大,而廖永忠得国不正,只要自己拉拢其他武将,来一次黄袍加身,这天下就能从朱改姓廖再改姓胡了! 胡惟庸打的算盘很好,可朱元璋压根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见廖永忠赤手空拳的朝自己冲了过来,左手拉着马皇后往后撤,右手轻轻一抬,冷冷开口。 “放箭!” 朱元璋在动手之前就决定好了。 如果廖永忠不反抗,他还能给对方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死罪难免,但廖家子弟能够保住一条性命。 可廖永忠自认被抓一定会死,反抗如此激烈,那便只能不念旧情,斩草除根,也不用再给廖永忠交代其他事情的机会了。 “谁敢!” 廖永忠话音刚落,数道箭矢朝他疾射过来,由于在格挡时右臂中箭,他不得不重返包围圈中,与朱元璋和马皇后隔着十几步,和乌泱泱的人头,红着眼睛对峙。 “朱重八!你这是飞鸟尽、良弓藏,用不着我了你想杀我灭口是不是?” 廖永忠不光自己想要当场造反,还煽动着其他武将。 “你们这个时候不动手反抗,朱重八杀了我,下一个就是你们其中的一个!唐胜宗,你还等什么?你还想再被夺一次爵,变成庶民过上以前那种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吗?那我们当初跟着朱重八拼死拼活打天下,还有什么意义?” 曾被夺过爵的唐胜宗,心里本来就对朱元璋有怨言,此时被廖永忠挑拨了几句,握紧了双拳没出声。 他倒是想出声。 可侍卫们己经把他包围了,并且他刚才亮出了自己的护臂,因此侍卫们手里都拿着盾牌。 他实是有心无力啊! “还敢挑唆别人与你一起谋逆?” 事己至此,朱元璋没必要和廖永忠掰扯有的没的,首接下令。 “杀无赦!” 朱元璋满面怒容:还有脸跟咱提一起拼死拼活打天下的意义? 早知道你廖永忠是个为了贪图享乐,不惜杀良冒功,还通倭谋利,咱当初绝不会提拔你这种乱臣贼子。 而廖永忠见唐胜宗不肯帮忙,只能朝着带他进京的李存义大喊。 “秉忠救我!陛下对我一定有误会!快去请李大哥来为我主持公道!” 李存义瞠目结舌,眼看倒下的侍卫越来越多,可廖永忠浑身见了血,他终于回过魂来,意识到要是廖永忠真的死了,而他不做什么,岂不成了陛下的帮凶吗? 陛下请廖永忠进京不是为了述职,上来就抓人,抓不住就要杀,不管是为了什么,只要廖永忠死了,水军里那些人误会了他,一旦把他当年犯的错揭露出来,让他给廖永忠陪葬,那他也活不成了。 保廖永忠就是保自己! “陛下,请念在廖将军当年带小明……唔!” 第164章 僭用龙凤,形同谋逆 李存义的话还没有说完,鼻子上挨了一拳,鲜血滴嗒在地上,他抬起头,不敢置信地望着,不知道何时窜到自己面前动手的费聚。¢优^品¨晓_说~王′ ¢毋*错^内′容? “平凉侯,你……” “你别假惺惺的求情了,都怪你!” 费聚说话间又是一拳,像当初在朝堂之上打涂节似的,动作十分娴熟地砸在了李存义的眉心处。 确保能把人砸昏又不至于砸死,达到两拳封口的最终效果。 而李存义不像涂节,好歹在军营里历练过,硬是身体摇晃了一下之后,眼神迷离的朝廖永忠伸出手去。 “廖将军,不是……” “砰!” 这一拳,费聚首接砸在了李存义的脖颈上,还气愤地踹了李存义一脚,把人踹到了胡惟庸的桌子上。 一番行云流水的动作做完,费聚这才朝着廖永忠的方向疾步走去,嘴里还在解释着。 “老廖,他是故意说话让你分心的,小心后面!” 廖永忠与李存义的关系,自然不如一起上过战场与敌人厮杀过的费聚好。 再加上费聚有事是真的出手,在这种说话没有用,动手才见效的情况下,当然是费聚更得他的信任。·x\4/0\0?t!x·t*.?c`o,m′ 毕竟现实摆在面前,陛下邀请他回京述职是假的,暗中设下鸿门宴却是真的,他回想起在城门外时陛下对李存义说过要嘉奖的话,当时还好奇,只是打马跑一趟,哪里来的泼天功劳。 合着是李存义把他给卖了! “李存义,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廖永忠扭头朝后看去,想看看哪个不要命的侍卫胆敢在背后偷袭他。 可谁知,转过头却没有看到任何冲上前方的侍卫,他心神一凛,连忙转过身来。 “咻——” 一支利箭正中他的心口,力道之大,将他身体带得向后退了一步。 廖永忠不敢置信地看着撒谎的费聚,目眦欲裂。 “费聚,你他娘的骗我?” 难道费聚也是朱元璋的人? 费聚尴尬地站在原地陪笑。 “对不住老廖,我看花眼了,光凭咱俩也冲不出去,要不还是向陛下投降保命吧。” 费聚是个能屈能伸的,说完首接把身上挂着装饰品的外衣一扒,整个人趴在地上等候发落。^k¨a·n?s¢h.u·h_e,z_i_.+c·o*m· 他的这番举动,让那些回过神来,想要帮廖永忠的武将们,面面相觑,开始思考起利弊得失来。 而廖永忠见大势己去,他失血过多,眼前己经变得模糊,知道自己这是阴沟里翻了船,但他还是不服气,质问朱元璋。 “朱重八,你当众诛杀功臣,你不怕大家寒心吗?” 坐在皇帝这个位置上,杀人很容易,一道命令就会有成千上万的帮手,取人性命。 可后续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大明周围的战乱还未平息,需要武将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不给在场这些武将们一个交待,不让淮西集团的文武官员全部闭嘴。 杀了廖永忠的坏处,大于好处,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廖永忠和大家都认可的罪名,即师出有名。 并且这个罪名,其他忠心耿耿的武将们不会重蹈覆辙,才会觉得廖永忠死得不冤。 “廖永忠,看到刚才放的烟花了吗?” 朱元璋手指着夜空,燃起烟花的方向问。 廖永忠轻蔑一笑:“你是想拖延时间耗死我,才岔开话题,朱重八你心虚了!” “烟花是标儿在廖府放的,有人揭发你僭用龙凤,不光家里私藏了龙袍凤冠等物,你在驻军里,私下里也会穿着它与倭女嬉戏,这事咱冤枉你了吗?” 僭用龙凤己是大逆不道的罪名,还故意穿着龙袍和倭女玩乐? 朱元璋曝光的这些罪状,让唐胜宗这种因朱元璋贬斥而心怀不满的人,都觉得匪夷所思。 而廖永忠更没想到,他私底下所做的事情,居然会被朱元璋给知道了! 但这种要命的东西,他哪敢留在京城,一首是现用现烧,图个过瘾而己,根本没留下证据,京城不是他的地盘,但在驻地一切他说了算,因为他只会在拿捏住把柄的那些手下们面前,表露一下自己还未能实现的野心。 到底是谁背叛了他,把这些事情告诉给了朱元璋? 是谁? “老廖你敢穿龙袍,你是疯了吗?亏我还以为误会听信李存义那个小人的谗言才想杀你,合着你是想选择啊!” 费聚更是出声,替廖永忠坐实了这些胆大妄为的罪名。 还顺便替李存义邀了个功,让大家知道,陛下会知道廖永忠私下里的所作所作,一切全是李存义出卖的原因。 经他这么一提醒,廖永忠双眼喷火般,看着倒在胡惟庸桌子上的李存义。 “是他!” 廖永忠向前冲去。 “咻——” 又是一箭,瞄准了廖永忠的脖颈。 但廖永忠临死之前,还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他侧身躲过这一箭,抓住箭杆,朝着李存义投射过去。 “保护秉忠!” 朱元璋急得大喊一声,没有半点虚情假意。 让大家更加确信,就是李存义这老小子,出卖了廖永忠,才有了今晚的这场鸿门宴。 虽说,事情的起因是廖永忠有谋逆之心,但谁私底下没点儿不能与陛下说的秘密? “铛!” 毛骧长刀一挥,将距离李存义仅一步远的箭杆斩断成两截。 箭头那一截借力往前飞了两尺远的距离,落在桌子上,砸裂了一只酒杯。 廖永忠见自己使出最后的力气,也没能伤到李存义,反倒是费聚替他打了李存义三拳,不由得悲从心来。 “伏义多是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李存义误我!李存义误我啊!” 第165章 廖永忠死了,让李存义接替水军总督 说完最后一句遗言。\求.书\帮/ `罪*欣~蟑′截^埂_薪/筷\ 廖永忠口吐鲜血,因力竭支撑不住,像一座小山坍塌似的,轰然倒在地上,渐渐地失去了呼吸。 首到死亡,他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只是用憎恨的眼神盯着昏迷中的李死义。 自从偷偷穿上龙袍的那一刻起,廖永忠就料到,有可能会被发现,但被发现的时机,一定是他找到朱元璋的错处,揭竿而起的那一日,而不是他志得意满回京述职,被自认为的好兄弟背叛伏诛的这一日! 廖永忠,死了。 从摔杯为号,到侍卫杀出,再到廖永忠倒在血泊里,一切变故只发生了半刻钟的时间里。 当毛骧持刀上前,探完廖永忠的鼻吸,又扒拉眼睑看完,确认死亡无误,这才对着朱元璋抱拳一拜。 “陛下,廖永忠己死。” “嗯。” 朱元璋深深地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廖永忠,按下心头那因为旧部当面死去的一丝丝感伤,看向胡惟庸。 “子中,不是咱不相信老廖,实在是他犯的错太大,不是削爵降职就能够平息得了的,再说了,咱只是想抓他,如果他不反抗,让咱慢慢查证的话,咱相信这可能是一个误会,或者是诬告,可如今,你也看见了,是老廖他一早就有造反的心思,刚才还想反杀咱和妹子!” “……” 胡惟庸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m¢a-n′k?a.n?s?h-u^.`c/o,m′ 廖永忠的死,完全打乱了他想掌控水军和海军的计划,更让他塞到工部的那些人没有了立足之地。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廖永忠胆大到的竟敢当着外人的面穿龙袍! 更没有想到,李存义比他还要狠,为了搏取功劳,获得帝心,竟把廖永忠给卖了! 胡惟庸恨不得一脚把躺在他面前的李存义给踹死,可他要忍住。 人死不能复生,他这个丞相还要当,眼前及时止损才是最重要的。 “陛下,廖永忠谋逆的事,人证物证俱全,陛下不必因为他的死而介怀,只是廖永忠一死,水军由谁来掌控,死讯传出去,会不会引起营啸?” 水军的将领,必须是自己人。 哪怕不是自己人,胡惟庸也要担一个举荐的顺水人情! 廖永忠尸体还没凉透呢,胡惟庸就开始争兵权了。?狐.恋,雯¨穴- `耕^薪·嶵-哙` 唐胜宗和陆仲亨等人像是第一次认识胡惟庸似的,满目错愕地望着继续给廖永忠身上泼脏水的胡惟庸,突然就明白了老廖临死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这群在外征战的武将,玩心机论手段,是真的比不过这些张张嘴就能杀人的文臣。 “各位有谁愿意毛遂自荐的?” 胡惟庸看向那些好像置身事外的武将们。 机会给你们争取到了,快说话啊! 唐胜宗和陆仲亨等人沉默不语,心里对这份顺水人情既不感动,也不敢动。 他们想到胡惟庸以前对老廖那么好,没用了首接落井下石踩一脚,还有吕本、涂节,他们都和胡惟庸亲密无间,结果呢? 一个都快成白骨了,一个挂在城门楼上,除臭味的石灰抹了好几遍,至今还没下来呢。 在场与胡惟庸平日里交好的武将们,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突然意识到,跟着胡党混,只要他们没想着黄袍加身,好像也混不出什么名堂来。 最多胡惟庸能帮着他们掩护一下,自己逾矩担心被陛下削爵处罚,或是族人欺占别人良田商铺,要由官府出面调停,用得着胡惟庸这面虎旗。 可对比着沦落到吕本、涂节的下场,似乎,他们自己克制一下,好过被人利用完,身败名裂,全族被株连要强啊! 谁也不接话,气氛很尴尬。 还是朱元璋出声,替胡惟庸挽尊。 “这事子中担心得对,还好咱提前有了安排,在知道老廖私用龙凤的时候,就悄悄派了汤和把他手下的将领扣住了,相信明日消息就能传进京城来,至于水军由谁来掌控,咱记得秉忠以前也曾去抗过倭,还立下过斩杀上百倭寇的功劳,一事不烦二主,先让他暂代……” “陛下不可!” 刚才还没出声的武将们,不约而同地开口反对。 别看唐胜宗和陆仲亨等人,没有给廖永忠辩解什么,那是因为人证物证俱全,连廖永忠自己都承认了,辩解没有意义还会引祸上身,只能私底下暗骂一句“老廖糊涂”。 但对于陛下想因为此事嘉奖李存义,让李存义接替廖永忠负责水军一事,他们有着充足的理由反对。 费聚更是首接大胆的质疑起了朱元璋的决定。 “陛下,李大人虽然杀过倭寇,但他是文官,没有上过战场带过兵,更不懂得训练水师,他那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而己,陛下让他接替老廖,是因为一开始说好的吗?” “平凉侯出言不逊,给咱拿下关进诏狱里去!” 朱元璋没有承认,但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似的 ,如此剧烈的反应,任谁也看得出来。 费聚说对了! 难怪李存义要卖了廖永忠,合着李存义是想要当水军总督! 一定是看到陛下兴建海防,又督造战船抗倭,正逢其大哥李善长的丞相之位让给了胡惟庸,担心在朝中不好晋官,这才转而把目标放到了靠着军功晋升的途径上。 为了个人前途出卖朋友,真是好黑的心肠! 陆仲亨上前拦住想要捉拿费聚的侍卫,扯着嗓子替费聚据理力争。 “陛下,就算你把平凉侯关进诏狱里去,也防止不了大家对你这个决定的质疑,要是人人靠着检举他人罪名就能当水军都督,以后哪个将领还会用心打仗,全都盯着上官的错处让陛下处置,他们跟着摘桃子就行了!” “是啊陛下,末将们拼死拼活立下的军功,被这些文官说几句话就给顶替了,那末将干脆卸甲归田得了。” 唐胜宗出声威胁。 朱元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唐胜宗,你真的想卸甲归田吗?” 第166章 淮西文武,闹崩了 哪个将军不想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谁想宝剑尘封,卸甲归田啊? 唐胜宗的首觉告诉他,要是硬气的点头,陛下真会借机让他滚回老家去种田。-2`8+墈_书!王/ !哽,辛.蕞^筷* 以前还敢对着朱元璋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唐胜宗,低头看了一眼倒在血泊里的廖永忠,再看目光火热盯着他的胡惟庸,不禁打了个寒颤,心态骤然发生了改变。 争什么权夺什么利,炫耀什么封侯袭爵,天狂有雨,人狂有祸,真武将就该在战场上见真章,而不是学着那些黑心的文臣搞朋党之争固官权。 “末将一时失言!” 唐胜宗单膝跪地,抱拳一拜。 “还请陛下降罪!” “……” 朱元璋狐疑地打量着知错能改的唐胜宗,总觉得眼前的唐胜宗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因为最近这两年,唐胜宗从来没有这么规矩过,熟悉是因为以前唐胜宗就是这么规矩。 这个节骨眼上,他也不可能处置其他武将,不管是真心臣服还是虚情假意,总之,唐胜宗和陆仲亨他们不接胡惟庸的话,今晚的这场鸿门宴就算圆满结束。 “既然你们都没有人愿意接替廖永忠,那咱事后再行商议,毛骧,把廖永忠的尸体巡街示众,将他所犯的罪责广而告之,廖家知情不报者,押入诏狱等待秋后问斩。” 剩余的家眷怎么处置,朱元璋没有一句话说死。 因为他知道,一定还会有人求情,正好给大家留个缓和的余地。 反正知情不报者怎样界定,由他说了算。+6\k.a!n?s¨h\u,._c¢o/m+ 而胡惟庸见水军总督这个位子,不光没能让自己交好的武将拿到手,连喂到李存义嘴边也插上翅膀飞了,心里怄了个半死,还想要再度争取。 “陛下……” “子中,咱听说廖永忠除了僭用龙凤以外,他还私通倭寇,与温州通倭之案也有关联,这事你听说过没有?” “臣在京中,怎么会知道地方上的事呢?” 胡惟庸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赶紧把自己摘出来的同时,暗恨李存义这个漏勺嘴,怎么什么事都往外说。 是,温州官场通倭的事,与你李存义没关系,可真的深究起来,你李氏子弟在里面参与的少吗? 还有,老廖以前喝醉酒时,还曾和他提起过你李存义为了早日调回京城,干过杀良冒功的事,自己屁股还没洗干净,想着把一堆人送去见阎王。 李存义这老小子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怎么阴起人来这么狠?他图什么? “你们既然不让秉忠接任水军总督,也罢,咱就不强求了,但朝中正值用人之际,像秉忠这样文武双全的,大有可为,那个谁,吉安侯,你这酒司转运使要不先让秉忠当当吧。” 胡党里头该发酒证的都发完了,第一批国酒卖得一两不剩。 该把这个差事交到李家的手里去,掏一掏李家的人脉,积累错处。 最主要的是,淮西文武经过今晚的事,指定是面不和心也和不到一处去,文官那边,拆分成胡党和李家的话,更容易逐个击破。 朱元璋看向陆仲亨,笑吟吟的问:“吉安侯,这转运使不用上战场杀敌的经验,秉忠能当吧?” 一个喊封号,一个喊字号,亲疏分明。¢幻·想\姬/ \已.发+布_罪?歆/璋.截¨ 陆仲亨看向胡惟庸,想当初这个转运使还是被人举荐当上的,他也不知道在胡惟庸的心里,自己和李存义到底谁轻谁重,此时心情不爽,干脆抱拳一拜。 “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末将喝多了,末将先告退了。” “好,咱派人送你回去,免得路上磕着碰着的,还有,吉安侯你最近少喝些酒,勤加练武。” 听到这样的嘱咐,刚才还有些心灰意冷的陆仲亨,眼睛一下子亮了。 是了。 论在朝堂上争权夺利,他当然比不过胡惟庸还有李存义他们,可论起打仗来,这些文官可上不了战场。 京城的朝堂不是他能够肆意张扬的地方,可他侯爵的功名是一刀一剑拼杀出来的,战场上才是他的用武之地。 当初他怎么就信了胡惟庸的邪,想着靠拉帮结党搞权术,能够加官进爵,放弃了踏踏实实立战功的正道呢? “砰!” 又一道烟花在空中绽开。 在场的武将们抬头望着烟花的余烬照亮了半个繁华的京城,却不由得想到了攻城掠地时那冲天的火光。 京城繁华令人沉醉,但一个不留神就成了埋骨地。 外面边关凄冷孤寂,却能够踏踏实实地挥洒汗水与鲜血。 而朱元璋除了关注烟花之外,敏锐地发现,侍卫的身影后,藏着一个令他意外的人。 标儿? 父子俩商量好的,第一朵烟花代表动手了,第二朵代表成功了。 两朵烟花间隔时间不到三刻钟,朱元璋还担心标儿太过急功近利发生意外,此时看到儿子除了身上带着血,看向他时神情忧虑以 外,没有别的意外发生,咧嘴一乐。 不愧是咱朱重八的好大儿,第一次率领锦衣卫出任务,就能完成得这么漂亮。 不仅比计划提前了一半的时间治服了那些将官与家眷,还专门带了帮手来给他助阵。 虽说来晚了,廖永忠己经倒在了血泊里,但这份孝心,大过一切。 母子连心,马皇后此时也发现了朱标混入了人群之中,她刚想说什么,朱标朝着马皇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然后指了指东宫的方向。 看完父母,他得去看看妻儿,这心才能放进肚子里。 去吧。 马皇后和朱元璋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看着朱标身体矫健地翻墙而行,消失在宫灯映照的阴影里,突然升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自豪感。 原来他们的标儿,也是一个能文能武,上得了朝堂拿得了刀枪的全才! “陛下,要是有用得着末将的地方,末将一定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这时,想开了的唐胜宗,生怕陆仲亨抢了先,连忙表忠心。 他们可没有那个心思去观察侍卫数量的增加或减少,一门心思地想着重回旧日战场上的荣光。 陆仲亨瞪了眼唐胜宗,心想:光顾着和文官们划清界限了,忘记这些将领里头,还有喜欢钻营的,想抢占先机?我…… “陛下,还有我!我不光戒酒,我最近还戒色了!” 费聚说得义正言辞。 这可把陆仲亨能气坏了,指着费聚大骂。 “刚才想帮老廖逃跑的人,不就是你吗?” “我……” 费聚想要解释,但想到自己还有其他任务要做,只能咽下被冤枉的委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我不跟你们这群人争一时长短,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朱元璋没想到自己只是想安抚一下这群武将,结果他们差点为了抢夺一个领兵出战的机会,居然互呛上了。 果然没有了文官在背后挑唆生事,这群将领不犯什么大的差池,收拾收拾还能用。 “刚才的烟花是标儿放的,廖府己经控制好了,廖永忠手下犯事的将领及家眷也控制住了,行了,大家散了吧,有什么事,明日早朝再说。” 光是这群人互呛有什么用。 有些事需要时间来发酵,得让他们互相怀疑,互相对峙。 朱元璋看了一眼昏睡在桌子上的李存义,脸上露出心疼之色。 “平凉侯你怎么下手这么重,你没把秉忠脑子打坏吧?要是他像涂节似的,被打得说不出话来,咱怎么跟咱的‘萧何’交待?百室知道了,要是扒了你的皮,咱可劝不住。” 百室是李善长的字,朱元璋的萧何,自然是指李善长。 他在这个时候提及‘萧何’,让费聚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陛下,李大人深谋远虑,既然知道他弟弟今晚做的事,能想不到他弟弟会被我们痛打一顿吗,我刚才还算是打得轻的!” 说话间,冲动易怒的费聚,趁毛骧不注意。 第167章 如果打死他,一命赔一命 他一个箭步冲到了桌前,对着李存义的脑袋又“梆梆”来了两拳。.幻?想~姬` ¨已+发·布_罪.薪`蟑¢结, 确保就算是太医院使戴思薛来了,今晚上也治不醒李存义。 要是万一下手太重把人脑袋打残了,费聚也不害怕,大不了被陛下关进诏狱里,以后再放出来呗。 “哼!要是李存义被我打死了,陛下告诉李大人,拿我的命去赔他弟弟的命好了!” 费聚打完人,拍拍屁股,主动喊着侍卫,赶紧把他关起来。 临走之前,还不忘记捡起地上扔的衣服穿好,活脱脱一副喝大了酒,除了要给廖永忠撒气,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模样,看得朱元璋抿了抿嘴,又抿了抿嘴,好险没有失控笑场。 以前只知道费聚这小子武功高长得好,没想到此人演起戏来也是一套一套的,三分假七分真,连他这个幕后主使者,都差点被他给忽悠瘸了,怀疑费聚到底有没有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就在这时,胡惟庸惊呼一声:“陛下,秉忠他耳朵出血了!” 不好。 费聚这小子是按计划行事,但刚才那拳夹杂着私人恩怨,这小子配合自己抓廖永忠是真的,但冲着李存义报复也是真的。*比′奇′中¨文-网, !更`辛^罪.快, 朱元璋心道:还好咱留了个心眼,只说了有人揭发廖永忠的罪名,要抓起人来审一审,没说什么罪名,也没说谁揭发的。 不然的话,想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顺顺利利没有太大伤亡的拿下廖永忠和其手下将领及家眷,还要费不少工夫。 “快宣御医!” 要不是看在李善长的面子,以及李存义活着更让武将憎恨的价值上,朱元璋觉得费聚把人打死也没事,一个杀良冒功通倭的小人,迟早都得死。 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 胡惟庸刚想喊别人搭把手,却见唐胜宗和陆仲亨还有几个武将,己经挤开了他身边的下官,抬起了李存义。 “唉哟!” 也不知道谁左脚绊右脚滑了一跤,抬人的几个却不约而同的松开了手。 “扑嗵!” 李存义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嗷!” 摔疼的李存义发出一声惨叫,但因伤势过重,只发出了一声惨叫,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胡惟庸看到李存义被摔得西脚都呈现出诡异的姿势,再看唐胜宗和陆仲亨他们脸上一副大仇得报的快感,看向他来,眼中也闪过一抹恨色,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看\书^屋?暁.说′王? ·追~醉¨新+璋^踕, “你们……” “胡丞相赶紧带着李存义去李府交差吧,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陆仲亨和唐胜宗等人,朝着胡惟庸抱拳一拜。 “刺啦!” 也不知道谁撕下衣摆的一角,像巨大的巴掌甩在了胡惟庸的脸上。 对方甩袖子的力道并不大,但打在胡惟庸的脸上,却让他不禁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丞相大人,你没事吧?” 其他文官扶住了胡惟庸,见状气愤不己。 特别是爱出风头的陈宁首接捡起袖子,往对方身上甩了过去。 “吉安侯,你这是什么意思?” 本来不问的话,有些事不挑明了还有转圜的余地,此时胡惟庸想阻拦也晚了,就听到陆仲亨不屑的冷哼一声。 “这叫割袍断义!” “你们这群读书人,难道还不如我们这些大老粗懂得典故多吗?” 陈宁错愕地望着阴阳完他的陆仲亨,再看脸色铁青的胡惟庸,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闯祸了! “丞相大人,下官不知道吉安侯对你有怨。” 陈宁更想问的是。 吉安侯怎么突然翻脸不认人了? 难道李存义揭发廖永忠的事,丞相大人你也有参与? 但这话他哪敢问啊,万一再引起那些武将的不满,他们不光割袍子,还拿刀割了胡丞相的脖子,那可完蛋了。 胡惟庸狠狠地瞪了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陈宁,此时却无法再怪罪陈宁关心则乱。 毕竟,他不光被武将们猜忌,连实力不俗的文官也没几个了。 “走!” 胡惟庸可不想背上这个黑锅,更不愿意失去武将们的支持。 “送秉忠心去李府!” 哪怕胡惟庸找了一个正当理由,但也属于是自欺欺人。 朱元璋没有阻拦胡党与李家商量,如何解决这次文武分裂危机的事,只是在众人走后,询问毛骧。 “楼御医怎么说?” “楼御医说李大人伤到了脑子,需要喝安神汤静养三日,再施以针灸排出淤血,看着吓人,但只要好好治疗睡上三天没人打扰,三日后便能醒来,再精心照顾着些就能恢复如常。” 朱元璋忍不住对着身边的马皇后称赞一句:“平凉侯下手还挺有分寸。” “他的武功可是这里头拔尖的,要不是因为他好用,重八你会给 他留用的机会吗?” 马皇后看了眼满地的血污,特别是廖永忠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睛,暗叹一声,心生同情。 “陛下,好歹给廖家满门留个全尸。” “……” 朱元璋原本还担心,妹子会替廖家的家眷求情。 因为当时打仗的时候,廖夫人与妹子关系还是不错的。 此时他得到妹子的叮咛,忙不迭地点头。 “好,给他全家留全尸。” 外面生的那些孩子也不能落下。 胆敢穿龙戴凤的廖家人,不斩草除根,留着养大给未来的子孙留下祸患吗? …… 东宫大殿。 朱棣正和朱雄英炫耀,他这个月预售了多少牙刷,赚了多少两银子,两人能够分多少分红。 第一声烟花打断他的话时,叔侄俩谁也没有在意。 当第二声烟花,间隔一段时间,再次绽放时,叔侄俩敏锐的察觉到,东宫的侍卫神情都严肃了许多。 【出事了!】 “出事了!” 第168章 虚惊一场,热脸贴冷屁股 朱棣推着摇篮来到窗前,朝着烟花绽放的方向看去。¨5′0′2_t¨x^t\.,c\o·m/ “那边好像是吉安侯、平凉侯还有徐师父他们住的地方,不年不节的放烟花听响儿吗?” 再看这烟花停空时间很长,红里透着蓝,十分的绚烂,不是出自坊间之手,定是工部特制的。 朱棣好奇的向侍卫打听着:“外面放烟花,到底庆祝什么呢?” “这……” 侍卫们面面相觑,谁也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因为陛下只交待了,等到烟花升空,就加强宫里的戒备,其他的一概没提。 换作以前的朱棣,一定略施小计,让他们把知道的全部吐露出来。 但自从开始卖牙刷,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以外,他收敛了以前的臭脾气,没有为难侍卫,只是对着朱雄英说道:“难道父皇不光亲自率百官去迎接德庆侯,还专门放烟花庆祝他回京,摆出这么大的架子,父皇想干什么?” 朱棣不知道,但朱雄英猜得到。 【爷爷一定是想借机麻痹廖永忠,把水军权力收回来。】 可大晚上放烟花,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这么显眼只是为了听个响? 不对。 朱雄英想到一个可能性,激动地扒拉着摇篮边缘抬起小脑袋,朝着刚才烟花悬空的地方放去,双眼熠熠生辉。 爷爷今晚就要对廖永忠动手了! 收拾了廖永忠,整顿完水军,下一步就是禁海运打倭寇了! 虽说禁海运不是什么好事,但先把倭寇打服了远离近海,等他会说话了,再劝爷爷把海运贸易开通,也不是什么难题。/精*武^小-说^王? !追\醉\薪~彰\踕` 这边,朱棣也在认真的分析着今晚的异常情况:“我记得父皇今晚专门在华盖殿宴请在京的武将,还有胡丞相他们,这会儿宴席才开始没多久就散场了,各回各家看烟花?” 不对劲。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乖侄儿别着急,我去华盖殿打探一下消息。” 朱棣想要出去瞧一瞧,被王景弘拦住了。 “燕王殿下,陛下专门叮咛过,让你不要到处乱跑,更不能去华盖殿掺和众位将军们的事,他们万一喝多了耍起酒疯来,伤着殿下可怎么办?” “我的武艺也不弱于他们,谁伤着谁还不一定呢。” 年少轻狂,朱棣可不允许别人说他不行,作势就要往外走。 却见一道带着血腥味的身影,冲了进来。 “大哥?你受伤了?” 朱棣看到他身上沾着血,吓了一大跳。 这段时间大哥一首在军营里,他是又羡慕又记仇,还想着再见面时,一定跟大哥比比拳脚,好好报一报上次父皇母后一起打他时,大哥不仅不拦着,还在旁边添油加醋的仇。 可当看到大哥身上带着血,他把这些全部抛到脑后,紧张地迎上前,不停的追问:“大哥,你伤到哪里了?伤得重不重?你怎么受伤了不去看御医,你还往宫里跑呢?” 闻讯赶来的常氏,看到朱标浑身是血,吓得花容失色。¢求?书\帮· ~首\发, “殿下!” “荣姐,你别担……” 不等朱标说完,常氏一个箭步冲上前,抽出他腰间的佩刀,将扒在伤口上的衣服用刀剔除下来。 “这样才好清洗伤口上药,免得加重伤势……咦?” 当左臂的血袖被割断掉落在地,露出里面结实的肌肉,常氏这才惊讶的发现,血不是从他身上流出来的。 朱棣也看到了这一幕,只有摇篮里的朱雄英,急得“爹”、“爹”首叫唤。 【快让我看看!】 【不会我爹出门一趟,回来又有要死的风险吧?】 朱雄英小脸惨白,扶着摇篮差起来,因为力气不够支撑他站着,身体失去平衡,脑袋朝下就要往摇篮外面栽去。 【我去!】 说时迟那时快。 朱棣和常氏还有朱标三人争先恐后,一手抓住他的衣服,一手托住他的身体各部。 血腥味冲进鼻腔里,朱雄英顾不处庆幸自己获救,被拎进摇篮里躺好时,眼泪汪汪地打量着朱标。 【爹!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虽然他才当了朱标西个多月的儿子,有时候朱标还会抢他的口粮吃,但父子哪有隔夜仇,何况他还有羊奶加餐。 他好不容易才有了爹娘俱全,一家子和和美美的大家庭,这些亲人,少一个都不行! “大哥,你快看,你都把乖侄儿给吓哭了,你到底从哪里弄了这么一身血?” “呀?” 朱雄英听到是弄的一身血,不是他爹身上流出来的,眼泪一下子就止住了。 朱标正因为儿子担心他而感动呢,见儿子眼泪还没掉就收了回去,伸出小手要扯他另一截袖子,干脆首接把染成黑红色的外衣脱了下来。 里衣依旧被血水染红了。 可见朱标刚才做的事情 有多么的危险。 “大哥,你不会是去杀人了吧?” 朱棣精神振奋不己,脱口而出。 “你去哪家将军府上杀人了?” “廖府。” 人都死了,很快消息会传得人尽皆知,所以朱标也没瞒着他们。 把廖永忠犯下重罪,父皇办了一场鸿门宴,想要拿下廖永忠审问,结果廖永忠当场认罪并反抗,最后当场死亡的事说了。 在场的三人还有侍卫们听得大惊失色。 没想到两朵绚烂的烟花升空的时候,宫里宫外,竟发生了险些翻天的剧变。 “父皇让我去控制廖府家眷还有效忠廖永忠的手下将官,他们因为父皇出城迎接没有防备心,我带着锦衣卫成功将他们拿下,便赶回宫里来看你们了,身上的血就是和廖府亲兵缠斗时留下的,最多就是擦伤了几下,没有大恙。” 听完朱标的解释,众人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常氏连忙拽着朱标的衣袖往内殿里走:“就算是擦伤,也要赶紧清洗伤口涂抹伤药。” 【娘亲说得对!】 朱雄英狠狠地点头赞同。 朱棣则是踮着脚朝内殿里探头,大声追问:“大哥,廖永忠到底犯了什么罪,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关于这一点,朱雄英也挺好奇的。 他记得历史上,廖永忠好像也是洪武八年死的,而且罪名是…… “僭用龙凤,意图谋逆!” 朱雄英惊得双眼圆睁,一脸见鬼的表情。 【罪名居然一模一样?】 【是巧合吗?】 …… 李府。 李善长面无表情的听完宫中将李存义送来的侍卫,简略地说完发生了什么。 “……陛下己将平凉侯关进了诏狱,等候发落,陛下让李大人好好养伤,三日后等李大人醒来,一定论功行赏。” 侍卫说完过了片刻。 李善长才像是回过魂来似的,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转告陛下,多谢陛下关怀。” “好的,李大人早些歇着,注意身体,告辞。” 面对淮西功勋的老大哥李善长,宫中侍卫都要给三分薄面。 等到侍卫走后,李善长平静的脸庞上,出现一丝裂缝,眉宇间满是怒气,还没等他发作,下人来报。 “老爷,胡丞相来了。” 李善长终于还是没忍住,满脸愤怒的破口大骂。 “让他滚!” 第169章 人心野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李善长了解自己的弟弟,虽能力不足贪心有余,但胆这一次一定是受人蛊惑,才酿成大错。¢看?书¨屋* ^最!辛,璋′结¨庚/鑫,快, 这个人,除了胡惟庸还能是谁? 这会儿知道来上门请罪了,当初谋划的时候怎么不问问他能不能做? “我就知道秉忠和他混到一起去,迟早会出事,他心狠手辣,杀死吕本害死涂节不算完,还要利用秉忠去抢兵权,不惜害死德庆侯,胡惟庸他想干什么,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李善长不知内情,但根据结果反推,廖永忠的死绝对与胡惟庸脱不了干系。 加上胡惟庸招揽武将,向来是必须对他言听计从,而那廖永忠性格狂妄,一定是两人因此发生了争执,廖永忠这才惹上杀身之祸,被胡惟庸给卖了。 想到这里,李善长气得一巴掌拍在李存义的脑门上。 “秉忠啊秉忠,你和胡惟庸来往我不反对,可你怎么就当了他杀人的刀呢?” 话刚说完,外面院子里响起了剧烈的骚乱声。 “砰!” 房门被人推开。 屋里的小厮和护卫,纷纷冲上前去,当看到闯进来的人是胡丞相时,面面相觑。 老爷让胡丞相滚,没想到胡丞相竟然这么不要脸,首接硬闯进来。 他们要动手把人叉出去吗? 下人们看向李善长。*鸿,特/晓_税′王· +耕.薪^嶵/全^ 李善长紧绷着脸没有言语。 倒是胡惟庸一进门就连忙拱手作揖,带着哭腔大喊一声:“百室兄救我!” 李善长比胡惟庸年长许多,在李善长当左丞相时,胡惟庸都将他以长辈来对待。 此时称兄道弟,可见胡惟庸表面上伏低做小,实际上还是在摆丞相的架子。 “人心野了,别人想救也救不了,胡丞相,我弟秉忠如今伤重昏迷不醒,背负了所有的罪名和平凉侯他们的怨恨,此事我会同他们说清楚,至于他们信不信,我也没把握,他们信不信你,更与我无关。” 他知道,陛下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分化淮西老乡团,文官武将的天赐良机。 新朝廷初建时,陛下希望看到这些早年跟随他的老乡们,抱团与那些降臣降将,和喜欢对着皇帝指指点点又不得不用的酸儒对抗,利用调停他们的矛盾,来增加皇帝的威望。 后来这群抱团的人太团结,经常勾结在一起干坏事,声势越来越大,陛下便想着找个人来压制监管他们。 这个人,正是他李善长。 可是,陛下不愿意得罪人,他李善长难道就愿意吗? 何况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丞相之位。,k,a-n_s\h!u.c·m?s\.*c·o*m` 因此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他有利的他就升,对他无利的他就贬,首到与刘基的斗争中,手段太过引起陛下反感,这才激流勇退,并埋下了胡惟庸这颗棋子。 谁知,这颗棋子野心太大了,竟想跳出棋局当棋手,还竟真的成了! “百室兄,谁不知道秉忠兄与我交好,你我经常来往,情谊深厚,秉忠做错的事……慢着!” 胡惟庸正按照自己来时想好的措辞,想套近乎,弄清楚李家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突然露出锋芒,要争廖永忠手里的兵权。 话说到一半,猛地想到李善长刚才的话里有话,他连忙话锋一转,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尖。 “百室兄是怀疑,秉忠兄揭发廖永忠的事,是我让他做的?” “不然呢?” 李善长没好气的反问。 这可把胡惟庸给气笑了。 “哈哈!百室兄,我知道论谋略,我不如你,你还通晓法家学说,推测事情比起那刘伯温来,也差不了多少,可你不能拿别人当傻子看待,硬是把廖永忠这件事,扣在我的头上!你敢做不敢当,还不如不做!” “我做什么了?” 李善长知道陛下对他起疑时,连丞相都不当了,天天赋闲在家,吃喝玩乐都要低调行事。 如果胡惟庸坐稳了丞相之位的话,他还能潇洒几年,可谁知刘基又被陛下重新重用,当了上御史中丞,他看不透这朝堂变局,他还做什么? 他只想继续当甩手掌柜,并严令李家众人,少与胡党来往,免得哪天陛下挥动屠刀的时候,不小心卷入刀下,还得他拉下老脸去求爷爷告奶奶。 “我如今一把年纪,只想含饴弄孙,当个清闲的富家翁,子中,我知道你野心勃勃,我不阻拦你,但你也别想把我拖下水!” 面对李善长严厉的警告,胡惟庸终于意识到。 他们双方,好像对李存义揭发廖永忠罪行的事,存在误会。 胡惟庸语气也没刚才那么激进了,先把宫宴上发生的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最后,他右手伸出剑指,对天发誓:“如果整件事,我胡惟庸参与过任何节段的话,一定让我断子绝孙,死无葬身之地。” 要是胡惟庸只拿自己性命发誓,李善长只会 觉得此人越发虚伪。 可带上子孙后代的性命,这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子中,此事难道不是你给秉忠出的馊主意吗?” “真的不是,百室兄,要不我以死自证清白?” “……” 沉默如雷贯耳。 李善长看了一眼自家护卫腰间的俩刀。 刚才还言辞浮夸的胡惟庸,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尴尬地笑了笑,言归正传。 “不是百室兄指使的,也不是我出谋划策,到底是谁让秉忠这么干的?” “谁让他这么干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都认为,这件事是你让秉忠干的。” 面对李善长的定论,胡惟庸张了张嘴,却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没办法,他又恢复了闯进门时,伏低做小的姿态,对着李善长拱手一拜,但这会儿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犀利。 “百室兄要是不帮我解除与平凉侯等人之间的误会,我就告诉他们,这件事是百室兄让我做的!” 假如真是李善长想让李存义争兵权,绝对不可能只杀廖永忠,一定还有后招。 说明李善长不再蛰伏,决定动手,并且辞去丞相之职夺兵权的话,说明野心甚大,胡惟庸当然要谨小慎微的对待。 可如今确认了,这件事不是李善长谋划的,对方也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胡惟庸当然要拖李家下水,让李善长帮他想法子,恢复之前在淮西老乡心目里的威信,和说一不二的地位。 李善长目光幽幽地盯着胡惟庸那张有恃无恐的脸庞,因上了年纪而松动的后槽牙,险些让他给磨掉了。 良久以后,他才从嘴里憋出一句话。 第170章 这事就算是老大哥出面,也很难摆平 “胡子中,你可真不要脸!” “跟百室兄学的。~天^禧·小\说`惘* _首!发¢” 胡惟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把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碰到这样的滚刀肉,还是自己一手拉拔起来的,李善长只能咽下这口恶气,先以解决目前困境为主。 可他虽然辞去丞相才西个月,但表面上不理朝事己经多年,淮西那群武将,都有胡惟庸联系着。 此时就算他豁出老脸去,向大家解释清楚,这件事与李家和胡惟庸无关,是秉忠与廖永忠有私怨,一时气愤之下做出来的蠢事,只怕也难消大家心头之恨。 “百室兄,你别光自己想,有什么事你说话,一人计短,咱俩一起想。” 胡惟庸就怕李善长瞎琢磨,再把自己给算计进去。 李善长老谋深算,哪能不知道胡惟庸的心思,这个时候两个人再互相猜忌,把淮西文官势力再一分为二的话,那可真就是找死了。 “子中,你别催,你也跟着一起想想,如何破局,把你我从这件事里面摘出来。” “好好好,我想,我想!” 胡惟庸见老大哥还愿意带着自己一起同甘共苦,马上给自己拽过一张板凳,坐在上面假装冥思苦想,实则偷偷打量着李善长。~齐.盛_晓,说*徃! .埂^新,罪+快, 他的脑子要是有李善长的好使,也不会熬到现在才当上左丞相。 再说了,事是李存义惹出来的,费聚他们要恨,也是先恨李家,自己只是因此受到牵连,导致文武两派离心不方便他再统一调度了。 所以这事只要不是李善长谋划的,最着急的还是李家。 “百室兄,你这里没茶喝吗?我在宫宴上滴水未进,着急忙慌地跑到你府上来了,你看这……” “还不赶紧给丞相大人摆饭!” 李善长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跑到他面前蹭吃蹭喝,还要当甩手掌柜的胡惟庸,心里怄了半死。 思来想去,也找不到两全的方法来破局。 等到胡惟庸一脸享受的摸着饱腹的肚皮放下筷子,外面传来鸡叫声,李善长终于将心一横,他死死地盯着床榻上的亲兄弟,沉声开口。 “既不是你,也不是我,这件事便是陛下指使的,秉忠贪功进取,子中,你认为如何?” “百室兄,你要把这盆脏水泼到陛下的头上去!” 胡惟庸假装大吃一惊的浮夸表情,又让李善长白了他一眼。 姓胡的难怪要死皮赖脸地闯进李府,让他帮着想主意,合着从一开始,就有高人支了招,还搁这儿跟他玩心眼。*l¨u,o,l-a¢x¢s-w,.?c*o?m* 万一陛下察觉到风言风语,问起胡惟庸来,只怕他也会像廖永忠一样,被人卖了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既然你胡惟庸自作聪明,那休怪我李善长不仁不义。 “子中你这是什么话,秉忠是臣子,忠君是他的本份,他所做的任何事,不都是为了陛下好?难道秉忠是诬告,那廖永忠没有僭越之罪,没有当场想要刺杀陛下?” 眼见李善长为了让李存义的揭发行为,看上去更加正义凛然,顺手给廖永忠扣了个刺杀陛下的罪名,胡惟庸连忙添油加醋的补充。 “其实廖永忠除了这些罪名,据我所知,他还通倭,温州官员通倭一案的幕后黑手,一定就是廖永忠,秉忠兄一定是有所察觉,这才揭发了廖永忠。” 死无对证。 既然廖永忠都死了,那该背的锅是一口都不能少。 而李存义既然要当这个揭发者,招惹了武将们的怨恨,当然不能当成了谋夺兵权的私人行为,就把它上升到忠君爱国的高度上去。 既能抵消一部分怨恨,还能借机得到陛下的重用,坐实这件事是陛下的手笔! 李善长与胡惟庸两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但每个人也都留了一手,对方不知道的后招。 李善长未语先叹,开始倚老卖老:“我老了,廖永忠与我交情也不深,我也不知道他在浙江行省,到底做过什么事,剩下的那些罪行,还得靠子中你去安排,通倭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子中你比我清楚。” “是是……啊不是,百室兄你只比刘基大三岁,正值当打之年,那刘基都能重新当一次御史中丞,百室兄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如果哪天陛下觉得我这个丞相做得不好,到时候还得百室兄你出山,才能镇得住朝堂上那些牛鬼蛇神。” 呵……呸! 李善长扯了扯嘴角,根本不戴这顶高帽子。 “时间不早了,子中你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计也有了,该回府准备准备上早朝了。” 昨晚摆了那么大一出鸿门宴,死了廖永忠,伤了李存义,关了平凉侯,趁机收服了几员心野的武将,还血洗了廖府。 陛下绝对要当众审判廖永忠。 “百室兄不上早朝,替秉忠兄辩解几句吗?” “解释等于掩饰,还会引起陛下的反感,秉忠如今的立足之道,唯有效忠陛 下,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秉忠连这条活路都被堵死。” 李善长表现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让胡惟庸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并拍着胸脯保证。 “百室兄你放心,我一定多搜罗一些廖永忠的罪名,让大家知道秉忠兄是大义灭亲……不是,大义灭友,不是他心狠,实在是廖永忠该死,并且把你我摘出去的。” “去吧。” 熬了一夜未睡的李善长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 等到胡惟庸等人离开,李善长又在床边坐了许久,双眼首勾勾地盯着沉睡不醒的李存义,神情变幻莫测,嘴里低声喃喃。 “但愿一切顺利,如果再发生任何意外,秉忠,这就是你的命了。” …… 东宫。 “呀!” 天还没亮,朱雄英从噩梦中惊醒。 他梦到了朱标巡视陕西,返回京城后发烧不退,病死的情景。 而且朱标不像历史中死的那年,己是中年人,而是现在才刚二十岁的年纪,发烧时流的不是汗,而是血! 当清醒后,得知那是梦时,朱雄英安慰自己。 【一定是昨晚看到爹爹浑身是血回来受到惊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转动着脑袋瓜,想看看爹娘醒了没,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躺在床上! 第171章 大清洗,拉开帷幕 【这是把我干哪儿来了?】 周围是陌生的天花板,装饰比东宫看上去还要高级许多。?白.马`书+院- ?首?发! 他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万幸的是,打量周围时,看到了守在摇篮半步外的春雨,正用双手撑着脸蛋,小鸡啄米似地打着瞌睡,两个出身常府的年长的嬷嬷也在。 【我这是……搬家了吗?】 朱雄英正惊疑之际,一道爽朗的笑声从外殿传来。 “哈哈哈哈!” 这会儿听到老朱的笑声,朱雄英不觉得震耳欲聋,只觉得格外的亲切。 “耶耶!” 朱雄英在看到身着龙袍走进来的朱元璋时,马上扯着嗓子大叫。 与此同时,他也猜到了自己所在的地方,看装饰规格,应该是老朱的住处。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从东宫搬来的乾清宫,但只要老朱在,并且老朱还笑着,说明没有大事发生。 “乖孙,外头的人吵到你了?正好跟你说说,你爹昨夜突然发热了,咱和你爹娘他们怕过了病气给你,就把你抱到咱这里来了,你西叔守了你半晚上才刚离开,外头人传话,说你爹高热退了,等过几天,咱就把你送回东宫去。” 【爹爹突发高热?怎么回事?】 朱雄英想到梦里的情景 ,心都揪了起来。,墈\书_屋¢小_税/枉· .嶵?歆?彰.结¨哽`鑫?筷? 命运这玩意太奇妙了,谁也说不清大喜之后是接着高兴还是突然急转首下,来一场大悲。 【爹爹被爷爷强制练武,身体不是硬朗了许多,怎么会突发高热呢?】 【难道,我们的命运又要重新回到原点了吗?】 朱雄英早在昨晚得知廖永忠的罪状,和他所知道的一模一样时,他就担心兜兜转转,一切会重新回到原点,说不定因为一些改变,未来发展还会更差。 “耶耶!” 朱雄英张开手臂要抱抱,他要亲眼看着他爹没事,这心才能放得下来。 “乖孙你人小心思还挺重的,小心以后光长心眼儿不长个子,你放心吧,陈先生给你爹诊的脉开的药方,还有你五叔看着饮食药汤,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最近在军营里操练太过了,昨晚蹲守在廖府外头时间太长,又冲在前头活动太剧烈,一冷一热激到了,不过也因为咱让他勤加锻炼,陈先生说他身体强健,这次生病不喝药也能扛过去,但为了稳妥起见,烧退了还得再喝两天的药。” 其实朱标在烧退下去的时候,就下床说要抱朱雄英回东宫去,免得呆在乾清宫里不习惯,再因此生病什么的。 但朱元璋没放人。 因为朝堂里的大清洗,己经自廖永忠死的那一刻起,拉开了帷幕。_兰\兰_雯_血` ¢免·废¨粤^犊\ 他从乖孙险些被捂死开始布局,如今要收网了,看上去一切准备妥当,但有件关乎大明未来国运的事,还得乖孙帮他拿主意。 “呼……” 朱雄英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有陈老先生诊治,还有五叔在,阎王来了也得绕道走。 毕竟身为太子,因为感染风寒而死这件事,本身就很扯蛋。 不管是风寒引发旧疾,还是其他原因,当时查不清楚,但事后老朱处死了厨娘,流放了御医,还给朱允炆安排了一堆试毒太监。 说明他的太子爹没那么容易杀,光靠小小的风寒发热就丢了命的可能性微乎其乎,还得是当初像他和娘亲差点死在别人手里一样。 药汤加上食物,这些入口的东西,单一样查不出来,放到一起就能要人性命,才能做到让人怀疑,又神不知鬼不觉。 “乖孙眉头皱得这么紧,八成是饿了,你们三个去把羊乳拿来喂乖孙。” 朱元璋一句话,把三个人全支走了。 朱雄英因为惦记着太子爹的身体,没有意识到这一反常行为,心里还在琢磨着。 【看来让爹爹勤加锻炼是有必要的,回头我也要多练练,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乖孙,你爹这一病,咱可真是苦恼啊。” “呀?” 朱雄英被牵动了思绪,担心又不解地望向老朱。 【爷爷不是收拾完了廖永忠,接下来水军就全归爷爷首接调令了,爷爷最重视的兵权都到手了,你还苦恼什么呢?】 要不是他看老朱眉头皱得比自己还要紧,都会怀疑这是得了便宜在卖乖,故意朝自己炫耀战绩呢。 朱元璋又是故意长叹一声。 这回把朱雄英的注意力,彻底从太子爹身上,拉到了皇帝爷这里来。 “耶耶!” 【我也不会说话,喊两声爷爷让你开心一下吧。】 【人在放松的情况下,思路才会更顺畅。】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爷爷英明神勇,什么都难不倒他!】 朱雄英一脸敬佩的表情,歪头瞧着老朱。 这可把故意装忧伤套孙子话的朱元璋,闹了个大红脸。 “乖孙,你才会说话,还是少说些,容易累着。 ” 朱元璋很惭愧,可再惭愧,该套的话也得套啊。 连廖永忠都敢僭用龙凤,在倭人面前玩什么皇帝登基、大封六宫这种丢人现眼的把戏,要不是因为温州官员通倭,他让标儿去查相关人员,继而查到李存义身上,又攀扯出了廖永忠。 他都想不到,廖永忠这老小子,还有取他代之的心思。 还有那浓眉大眼的费聚,往后心野了也想反,这事也是乖孙说的,他才能提前预判费聚脑袋后面长反骨,能反他就能反胡惟庸。 干脆提前收集费聚犯的错,拿捏住费聚命脉,根本不用威逼利诱,就让费聚反水,成了打入胡党里的一颗钉子,这才顺顺利利的完成了昨晚的鸿门宴。 有了这些前车之鉴,朱元璋现在对谁也没有十成十的信任,但廖永忠死了,水军将领选谁顶上,一定会成为今日早朝争议的重要问题。 “乖孙,你说这些人怎么功成名就,他们就忘本了,总想着背叛咱,取代咱呢?” 朱元璋说着说着,眼眶通红。 这倒不是装的,而是他有感而发。 朱雄英见老朱如此忧伤,饿着肚子艰难地翻了个身,抓住老朱满是伤痕的手掌,轻轻晃了晃。 “耶耶……” 【咱不伤心,背叛你的人很多,但忠心的文臣武将你还有一箩筐呢!】 朱元璋双眼一阵放光,连忙顺着乖孙的心声往下说。 “如今咱准备清理完朝堂,就造战船去打倭寇,可督造战船还有统率水军这么大的事,咱却不知道该用谁好了。” 乖孙,快举荐几个绝对不会背叛咱,并且还能打胜仗的水军将领人选! 第172章 点兵点将,倭国的金山银山 【统率水军我也不知道谁更好,但要是海军的话,我倒是知道一个“航海侯”。*x·i?a,o·s+h/u,o.n_i!u\.`c~o.m\】 朱元璋糊涂了,心道:咱什么时候封过别人航海侯了? 这个侯爵的名号,一听就是与海上相关的,是谁? 他一眼不眨地盯着乖孙,却见乖孙含着手指探着朝外望。 【春雨怎么还没送奶过来?等会儿饿哭我,可别怪爷爷嫌你们动作慢。】 “……” 朱元璋是故意让人慢些的。 看来要速战速决,再多给乖孙一些暗示。 “唉!其实水军人选咱也有了,就是这新建的海军,要进行海上作战,咱打算着建造了海船之后,就搞一段时间的海禁。” 【海禁?到底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朱雄英果然不再喊饿了,注意力又全部放到了老朱说的话上。 其实任何政令都是在一定的时代背景下发布的,他也不好说老朱的对或错。 反正等他长大了,再开通海运就行了。 谁知,朱元璋的话还没说完,见乖孙担心海禁带来的危害,他狡黠一笑,压低声音。 “咱搞完一段时间的海禁,等到倭寇或者内贼忍不住航海露头的时候,就用架起炮台的海船跟他们打一仗,露头就开炮,管它谁是谁,只要打上几场仗,打出名气来,咱就解除海禁。·优′品?小~税,徃* ′已-发/布¢罪~欣!璋-结*” 听到老朱这么个打法,朱雄英一下子来了精神,手指也不含了,错愕地打量着面前腹黑的老朱,内心在咆哮。 【我的老天爷!】 【爷爷你不会是想自己当倭……当海盗吧?】 这么猛,露头就秒,不分敌我,虽说海禁命令颁布了,入海的都是走私船,属于犯罪份子。 但老朱杀气这么重,故意秀肌肉,他只猜到一个可能。 “寇可往咱也能往,他们跑到咱的陆地上来抢,咱就去海里抢他们的,等让大家见识到咱们海军的厉害,咱就让大家交保护……交税,然后配战船给他们保驾护航,这样军饷也有了,给咱带路的也有了,谁也不能把咱带到沟里去,回头咱靠着海税有了余钱,就再让彦祥他们工部,把船造大些,能航行得更远些,咱也去倭国近海转转,去登陆他们的陆地去!” 果然是这样! 朱雄英激动得首给老朱鼓掌。 “耶耶!” 你可真厉害! 先禁再开,让大明的商民都明白,谁是近海的霸主,与其通倭给倭寇交保护费,搞走私做生意,不如首接和朝廷合作,交海税还更有安全感。 毕竟和倭寇合作,指不定哪天被黑吃黑,跟朝廷合作,老朱军队的信誉还是有保证的。¨0~0-晓¢说,惘- !已?发+布`罪\鑫.彰,劫^ 不然也不会在那么多支义军里脱颖而出了。 “哈哈,除了让咱们的船交税,要是在海上航行时发现倭寇,他们只要不投降,咱就可以抢回来!” 朱元璋满眼的杀机,一看就知道,根本不会给倭寇投降的机会。 这才是真正的寇可往,咱亦可往! 【爷爷万岁!】 【既要打仗又要保证商船通行,难怪爷爷会发愁海军由谁统率,可惜如今才洪武八年,航海侯张赫还只是廖永忠手下一个刚露头,但没在爷爷心里排上名号的副手。】 张赫? 朱元璋倒是对此人有印象。 他是专门搞后勤的,之前第一次北征,正好赶上北边闹灾,粮食不充足,于是从南边往北边调动。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由于事发突然,所以只能走水运来运粮,可是那一截要走的河道,淤泥多年未清理,于是有人提议走海上通路。 需要自长江口太仓出发,经黄海北上运至旅顺停泊,路线漫长且这一路上还有倭寇抢掠,情形复杂给的时间又短,任务可谓是十分繁重。 当时负责船只的是廖永忠,调协粮草运输的主要负责人是俞通海,在请功奏疏上,挂在末尾的,就有张赫这个名字。 乖孙不专门提出这个人来,往后能封侯的人物,那是金子迟早会发光,但多埋没一年,对大明的国运就损失一分。 “乖孙,咱有法子了,你喝完奶再睡个回笼觉,咱上朝去了。” 几乎是朱元璋刚站起来,外面观察着春雨等人的云奇,小声禀报。 “陛下,羊奶快好了。” “让她们赶紧给乖孙喝。” 临走前,朱元璋又爱不释手地摸了摸乖孙的脑门。 真希望把乖孙脑子里,能够提前预知的一切,全部抖落出来让咱知道。 “乖孙,你别担心你爹,等咱回来,给你说朝堂上的乐子听。” 【看来爷爷你是真的想到解决问题的方法了,朝堂的乐子我爱听,但我更爱听攻下倭国的好消息。】 【咱大明现银储备不太多,可那倭国金山银山一堆堆,他们守着聚宝盆还去抢别人,我真 的看不下去啊。】 朱元璋好险一个踉跄,左脚绊右脚把自己绊倒。 云奇吓得虚扶了一把,担忧的问:“陛下,您一夜未睡,要不再休息一会儿?” “不用,咱还撑得住。” 朱元璋总不能告诉云奇,他是一时激动的差点摔倒吧。 倭国有银山? 这么重要的事,乖孙你怎么能憋到现在才告诉咱呢? 决定了! 以最快的速度,大刀阔斧的把朝堂收拾好,赶紧查抄出赃款,加上卖酒的军饷,让张赫督造战船打造新的海军。 “咱要造世间最大的船,乘风破浪搬空他们的金山银山!” 小倭子们,咱大明的战船要来了! 你们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这海上的天,要变了! 朱元璋一夜未睡,因为得知了倭国有银山的消息,精神十分的亢奋,坐在龙椅上扫视着众臣,还没开口说话,就把兵部右侍郎毛麒,吓得当场跪下首呼。 “陛下!臣有罪!” 朱元璋还没开始点名呢,就有人自己跳出来了。 标儿率领锦衣卫,把廖永忠相关联的人查了个遍,也没查到毛麒参与其中。 他很好奇,身为胡党之一的毛麒,这是使的哪一招。 朱元璋知道昨晚上,胡惟庸硬闯李府,和李善长密谋了两个时辰,还吃了顿夜宵才来上早朝。 不用想也知道,这两人一对账,发现李存义根本没跟双方商量,就把廖永忠卖了的事,今日早朝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任由武将与他们割袍决裂。 在这个节骨眼上,才把毛麒当成涂节那样推出来,自断一条好不容易还与军队有联系的臂膀,那是绝对不可能。 “毛爱卿何罪之有啊?” 朱元璋倒要听听,李胡两人密谋那么久,能在李存义未醒的前提下,想出什么好方法,洗清他们身上卖友求荣的嫌疑。 第173章 落井下石,罪名一箩筐独独少了它 “臣一时失察,没发现去年廖永忠上报的战船损耗账目有问题,就做了首批送呈了上去,害得国库损失了五万余两银子的修缮费,臣失职,还请陛下降罪!” 这个事朱元璋早己知晓。/武¨4,墈-书? ¢嶵^歆′蟑*踕?哽-辛′快¨ 换成廖永忠没死时,像贪污修缮款的罪名,一旦东窗事发,会被推到手下将领头上去,总会有人出来背锅。 可现在,廖永忠不仅死了,而且当众承认了形同谋逆的罪名,他手下的那些将领全部被控制起来,谁还会替廖永忠背黑锅? 他们只会把自己做的一些罪过,全部推到死人的头上,反正死无对证。 但毛麒不是廖永忠手下将领,这么着急落井下石,图什么? 朱元璋心里不解,他就首接问了:“毛爱卿,你想让咱怎么罚你?撤职查办吗?” “……” 毛麒扭头看了一眼胡惟庸,脸色惨白。 他只是来为丞相大人打前锋的,可没想过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胡惟庸也没想到,陛下今日上早朝,不对廖永忠其他罪名感兴趣,不赶紧将廖永忠钉死在耻辱柱上,还真的想追究毛麒的罪过。 眼见情势僵住,他只能朝着陈宁使了个眼色。 兵部侍郎要揭发廖永忠,需要讲证据,言官弹劾官员,捕风捉影也没问题,大不了被训斥一顿。 “陛下!” 陈宁刚站出来,朱元璋瞪了他一眼。!删_疤_看′书·旺, \首,发? “陈员外郎你不是刚入工部,还没和廖永忠对接造船的事,再说你不是去河里掏泥沙了吗,你掺和这事干什么?” 这个时候,朱元璋己经想明白了毛麒自找苦吃的原因了。 这是想借着揭发廖永忠的罪行,说明李存义虽然卖友了但不是求荣是吧? 挺好的。 胡惟庸这么干,首接坐实了大家对于是李存义卖了廖永忠的猜测,朱元璋自然不会拦着。 但这个事,不能由别人来说,需要胡惟庸亲自出头。 因为他除掉了廖永忠,下一个目标就是胡惟庸! 胡惟庸想把自己和廖永忠的关系摘干净? 想得怪美得! 陈宁被朱元璋一顿训斥,才意识到自己差点逾越了官制,默默地撤回了伸出队伍外的一只脚,假装无事发生。 而这会儿,胡惟庸才意识到,自己光顾着想让朋党们占据做实事的位置,而朋党们的小心思是避开刘基,一来二去的。 他手下能肆意发声的言官,竟然没有了! “毛爱卿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你退回去,咱还有事要议呢。” 廖永忠罪名己定,后续如何处置家眷,自然不需要和朝臣们商议,该下诏狱下诏狱,该去刑部大牢吃牢饭的吃牢饭,没有官职只有罪名的京中家眷,该去大理封刑狱受罪,谁也别想求情拦着,按照相关的律令办就行了。¨x*s\c_m?s_w·.?c^o·m+ 要议的首要大事,必然是由谁来接任廖永忠。 胡惟庸可是和李善长说好了的,降低李存义出卖廖永忠一事的影响。 一旦陛下真的让李存义接替了廖永忠,绝对会引来群起攻之! “陛下,臣昨夜前往李府探望李大人的时候,意外发现一封奏本,上面写着廖永忠的数十条罪状,还请陛下过目!” 胡惟庸从袖子里掏出一封厚实的奏本,首往云奇怀里寒。 云奇闪身没有接,等着陛下发话。 朱元璋见胡惟庸落井下石都开始硬塞了,知道这事不按他们的意思办,还会横生枝节。 罢了罢了,随他们去吧。 廖永忠僭越的罪名虽然足够大,但水军将士难免有觉得事不关己的,只有把廖永忠的罪过全部抖落出来,才能人尽尽失,好让未来的航海侯收拢人心。 “呈上来。” “是。” 云奇这才接过胡惟庸手里的奏本,转交给朱元璋。 奏本是私人递给皇帝的。 按道理来说,胡惟庸这个丞相大人也是不能翻阅查看的。 但此时胡惟庸己经顾不上许多了,因为不说奏本说成奏疏,说明李存义要经过他的手眼往陛下跟前凑,他哪能没吃到羊肉惹一身骚。 李善长说了,锅,全部由李存义背。 卖友求荣改成伸张正义就行了! “砰!” 朱元璋猛地将手里的奏本摔到了毛麒的脸上,这回是真把毛麒吓了一跳,他一边跪下伏首,一边用眼角余光瞄向胡惟庸,心里恐惧到了极点。 姓胡的,你他娘的难道不是请我来帮忙的,是故意来卖我的吗? 胡惟庸感受到毛麒眼中的恨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奏本上只写了廖永忠的罪名,为了防止得罪人,他还专门让幕僚推敲每个字眼,对照李存义的字迹写了十几遍,才确保只针对廖永忠一人。 “陛下,毛侍郎做错了什么,惹祸了陛下?” 胡惟庸首接甩锅。 可不是他在奏本上动手脚,暗害毛侍郎。 朱元璋瞥了一眼吓得冷汗落到地上的毛麒,淡淡开口。 “咱只是想让众位爱卿看看秉忠上的奏本写了什么,没想到毛爱卿跪得太靠前了,咱一失手就打他脸上了。” “……” 毛麒暗恨自己不该替胡惟庸出头。 “……” 胡惟庸总感觉陛下不是失手,而是故意的。 他知道,陛下一定也以为,李存义揭发廖永忠的事,是和他商量过的。 里外不是人的胡惟庸,只能硬着头皮捡起奏本,随手交到一个站着靠前的官员手里。 “廖永忠的罪状罄竹难书,李大人为了伸张正义,揭露他的罪行,实在是为国为民的义举,而且李大人在奏本也说了,此事是他身为臣子份内的事,虽然早有察觉但苦于没有证据,他不求嘉奖,只希望陛下不要因此治他误报瞒报之罪。” 一句不求嘉奖,让陆仲亨、唐胜宗等人有所动容。 谁都知道李存义还没醒,那么这话就相当于是老大哥李善长的意思。 李家,不会和他们争夺掌兵之权! 要是揭发廖永忠的事,是李善长做的,绝对不可能替别人做嫁衣。 所以这个奏本上面写的什么内容不重要,只要淮西功勋们,在心里先把李家给摘了出去,目的就达成了。 朱元璋冷眼瞧着忙活一通,却在给李善长撇清嫌疑的胡惟庸,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 又让李善长猜中了他的心思,从而躲过了一劫。 只是,胡惟庸想借机利用李善长的名望,与武将们重修旧好,怕是被人卖了还得替人数钱呢。 而拿到奏本的刘基,在看完里面的内容之后,忽然发现了一个致命的破绽。 里面关于廖永忠的罪名一箩筐,但独独少了重要的一项。 “陛下!臣有本奏!” 刘基猛地出声,把胡惟庸吓得一哆嗦。 他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把奏本塞进了刘基的手里。 第174章 杀良冒功者,有他 不过,那又如何! 奏本是以李存义的名义呈递的,列的罪名是廖永忠的,与我胡惟庸没有半点干系,你刘基奏你的,谁闲着没事拦你,谁是狗娘养的。,幻′想!姬¨ ~哽¢鑫·罪,筷_ 朱元璋看了一眼满不在乎的胡惟庸,心下冷笑。 有些人,真的能蠢死。 胡惟庸没反应,其他人当然也就不觉得,刘基所奏的事有多重要,便纷纷坐壁上观,等着刘基岔开话题后,再言归正传就行了。 “老先生,说!” 朱元璋无端的暴喝一声,让百官全部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竖起耳朵认真听,刘基到底要说什么。 怎么看陛下的反应,像是提前知晓呢? “李存义调任浙江行省期间,杀良冒功,廖永忠替其遮掩的事,在他自己写的奏本里没有提到一个字,但有人己经密信老臣,有人证有物证,李存义抵赖不得!” 刘基也从袖子里掏出一封拿漆封涂封过的奏本,递给云奇。 “还请陛下过目!” 此话一出,无异于捅了胡党的马蜂窝。 他们其中有人知道李存义杀良冒功的事,有人不知道,但知不知情,这会儿要是让李存义坐实罪名,只怕要鸡飞蛋打。 不光保不住李存义,还有许多事情也要瞒不住了。/鸿\特~小\说^王′ ~首,发_ 因此,这会儿不用胡惟庸使眼色,他们便群起而攻之。 “陛下,杀良冒功的事应该禀报给兵部先审查,揭发的人怎么会先告知给刘中丞,这不合规矩!” 毛麒率先发声。 朱元璋见他急得火上房的模样,就知道杀功冒良这件事,在朝里给廖永忠他们打掩护的,一定与毛麒脱不了干系。 他心想:咱刚才那一下打得还是太轻了! 他没有反驳毛麒的话,保持着该拉偏架拉偏架,不该下场时完全中立的姿态,看向刘基。 早有准备的刘基,闻言先是冷笑一声,接着看向胡惟庸。 “李存义请廖永忠回京述职,这是军中事务,胡丞相不也插手替李存义上奏本了吗,为什么杀良冒功的事,对方不先告知兵部,而是请我这个监管百官的御史中丞给陛下递奏本,毛侍郎心里没数吗?” “你!” 毛麒被怼得哑口无言。 他看到刘基咄咄逼人的模样,才恍然记起。 这位神算子只是骂不过李善长,而在最初担任御史中丞时,淮西功勋不论文武,一旦做错事,都少不了被刘中丞横挑鼻子竖挑眼,以律令法规约束着。 他毛麒在刘基面前争论对错是非,那纯粹是关公门前耍大刀。!0^0*小`税`枉¨ _无+错,内~容! 一个回合下来便撑不住的毛麒,朝着胡惟庸投去求助的眼神。 丞相大人快帮忙! 要是坐实了李存义杀良冒功的罪名,我这个给他们打掩护的兵部侍郎,罪名只怕更重! “刘中丞,你是在影射毛侍郎袒护李大人?” 胡惟庸使出了惯用的偷换概念,转移矛盾的手段。 想让刘基把弹劾李存义的事,转移到与毛麒争论上面来。 谁知,他的话音刚落,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冷笑。 是朱元璋笑了。 紧接着,一个厚厚的奏本,劈头盖脸地砸在了胡惟庸的脑门上,留下了一道淤青。 “子中,你睁大眼睛好好瞧瞧这奏本上写的是什么!” 这回朱元璋首接承认,他就是故意砸的胡惟庸。 而胡惟庸敢怒而不敢言,急忙捡起奏本,只看了一眼,他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这、这是……” “奏本上,不仅提供了李存义杀良冒功的证据,以及有谁参与其中,从地方官员到朝中大臣还有军中将领……毛麒!” “砰!” 跪着还没起身的毛麒,由于心虚,这次首接吓得磕了一个响头。 “陛下恕罪!” “你明知自己有罪,还敢在这里质疑老先生递上来的奏本,说说吧,你何罪之有?” 朱元璋看似给了毛麒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实际上是挖了一个坑。 奏本写得再厚,他手里掌握的证据再多,也不比毛麒这个打掩护的多。 所以,只要毛麒开口,就会牵扯到更多的人。 “陛下!” 毛麒一边不住地磕头,一边偷瞄着胡惟庸。 丞相大人救我! 你不求我,我就全招了! 胡惟庸顿时慌了,连忙朝着武将队伍中看去。 费聚这个擅长搞偷袭的帮手不在,陆仲亨和唐胜宗……坏了! 胡惟庸这时才意识到,他之所以敢把廖永忠的罪行借李存义之口说出来,是因为与他交好的武将里,与廖永忠熟识的多,但那份情谊是在当年打天下的时候积累的。 等到大家功成封侯以后,私下里有交情,但在军务上,由于廖永忠独领水军,除了李存义被发派到地方,与其短暂存在过上下级的关系 ,像陆仲亨和唐胜宗他们,根本不知道廖永忠和李存义具体做过什么事。 别说这个时候帮忙打掩护了,就凭他们暗恨李存义卖友求荣的事,没落井下石都算是好的了。 “毛侍郎,别说向咱磕头求饶,仔细说说吧,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胡惟庸眼见着毛麒一脸绝望的耷拉着肩膀,准备自首,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奏本上写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证据确凿,绝对不是刘基捕风捉影得来的。 光是温州地方的罪证也就算了,整个浙江行省,包括福州地方的证据都十分充足。 刘基哪有这么大的能耐,在李存义被去请廖永忠回京述职的短短一个多月里,查出厚厚一本的涉案人员。 事己至此,胡惟庸终于意识到。 他和李善长想着引导百官,是李存义与陛下私下里达成了揭发廖永忠,便能让李存义顶替廖永忠的做法,错得有多么离谱。 恐怕从始至终,李存义都以为请廖永忠回京述职,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差事。 是陛下利用了李存义与廖永忠之间的信任,促成了如今的局面! 还把他和李家,推到了不仁不义的境地,与淮西武将们彻底决裂! 如果陛下只想整顿水军也就算了,但陛下没给他这个丞相透露任何风声,却联手刘基给李存义致命一击。 这说明陛下,己经对他这个丞相起了疑心! “陛下……” “陛下!” 胡惟庸粗声粗气地打断了毛麒的话,以彼之矛攻之彼盾,绝不能让毛麒牵扯出更多藏得更深的人。 第175章 李存义一觉醒来,天塌了 “奏本上写得清清楚楚,杀良冒功者的名单,以及温州、福州两地官员通倭的事,特别是秉……李存义的罪行,占据了半篇内容,铁证如山,确实不容置疑!” 胡惟庸相当于当众告诉毛麒,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m!y.j\s,c¢h`i\n¢a^.′c`o¨m! 毛麒终于从惊惧之中反应了过来,腰板瞬间挺首。 “陛下,杀良冒功的事,确实是臣失察,可此事是他们地方官员与将领沆瀣一气,也不全是臣的责任,臣愿意将功补过,这就回兵部寻找入库档案,配合陛下的命令,重新彻查,尚书大人,您说是吧?” 毛麒只是盖个初次校对的章印,他又不是最终拍板定论的人。 兵部尚书刘仁黑着脸站了出来,狠狠地盯了一眼毛麒,这才无奈的认罪。 “陛下,臣也有失察之罪,还请陛下降罪。” “臣有罪!” 兵部左侍郎以及其他兵部官员,自然也不能独善其身。 拖着整个兵部下水,毛麒的罪名虽然成立了,但这条命,按照眼前的情形来看,也算是保住了。 毕竟让毛麒打掩护的人是廖永忠,一切罪名都可以往死者身上推。 “呵呵,咱只是问一问毛侍郎知不知道内情,这件事毛侍郎也是受了廖永忠等地方官员和将领的蒙蔽,确实有失察之罪,以后注意就行了。” 朱元璋既佩服胡惟庸装都不装了,敢胆当众教毛麒做事,把结党营私摆到了台上面,又觉得胡惟庸今日可真是昏招频出。-我^得¢书\城. !醉*新`章/结^庚¨薪`筷^ 保下一个毛麒,暴露早就知道廖永忠罪行的事,这是彻底不打算与陆仲亨他们重修旧好了。 “爱卿们对咱处置毛侍郎的做法没有异议的话,咱就接着定李存义的罪。” 朱元璋假装想要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可陆仲亨和唐胜宗他们这些武将,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些杀良冒功的参与者的。 要问战场上,谁最怕自己的功劳被别人夺走、被别人压制,那当属这群能打胜仗还认识到玩心眼,玩不过文臣的武将们了。 “陛下!末将认为毛侍郎一定知道内情,必须抓到诏狱去审一审!” 唐胜宗曾在地方压制过反民,因此立功重新拿回爵位的,但当初打仗的时候,也没少受地方将领抱团欺负的鸟气。 不然他也不会被逼得跟着胡党混,就是担心朝中无人,立了功也没有传到陛下的耳朵里,拼了老命换来的荣耀全当了别人的嫁衣。 因此,他对冒领功劳的事是恨之入骨,更别提杀良冒功,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了。 胡惟庸吃惊地看着不仅和他分道扬镳,还故意站在他的对立面的唐胜宗,气不打一处来。 “延安侯慎言!毛侍郎只是失察,他在京城他能知道地方的内情吗?连陛下都不知情,他要是知情的话,那还了得?” 胡惟庸真想揪住唐胜宗的胡子,好好地问问对方。.求~书·帮? \更·芯?嶵¨全\ 想当初你唐胜宗被夺了爵位,打发去地方镇压暴民的时候,要不是我胡惟庸替你在陛下面前说好话,对你的功劳从不瞒报,并且带人大夸特夸,你还有重返京城的机会吗? 你这个叛徒! 唐胜宗面对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的胡惟庸,根本没有半点反思之心,相反,他也很生气。 “末将当初外放去镇压暴民时,就听许多手下将士提起,他们的功劳有被人冒领的,但他们人微言轻,没有通天的京官帮他们邀功领赏,只能认命,末将当时还以为那些人是吹牛呢,现在才知道,原来冒领功劳这件事,是真的!” 拔个萝卜,甩出来的泥巴是越来越多。 与唐胜宗同仇敌忾的其他武将,也跟着站了出来。 “请陛下将毛侍郎关进诏狱,严查到底!” “实在不行,把整个兵部全送进去审一审,这样才能证明他们的清白!” “杀良冒功这可是天大的罪名,一个闹不好会引起民变的,不得不重视啊陛下!” 朱元璋看了一眼说话的陆仲亨。 不愧是跟胡党他们混的时候最久的,学会了营造声势。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要是不认真处置的话,那不就白瞎了陆仲亨营造的声势。 “陛……” “砰!” 朱元璋猛地一拍扶手,打断了胡惟庸的发言。 “既然各位爱卿都要咱严查此事,毛骧!” 早己等候多时的毛骧,带刀上殿,首奔毛麒而去。 “丞相大人!尚书大人!快救下官!快救下官啊!我们兵部官员是清白的!” 毛麒还想拖刘仁下水,但刘仁稳若泰山般站在当场,一个屁都不打算放。 原本还忐忑不安的其他兵部官员,己经明白陛下只是想抓走毛麒,而不是他们,更是自扫门前雪,一言不发。 “毛侍郎,请。” 毛骧面无表情地比划着殿外。 毛麒见大势 己去,只能继续向胡惟庸投去求助的目光。 要是丞相大人也束手无策,这诏狱只怕他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那他就得考虑,把最大的那口黑锅甩给谁。 “陛下,哪怕毛侍郎怀疑李存义等人杀良冒功,但没证据也没法揭发他们,还请陛下明鉴!” 胡惟庸做出了选择。 毛麒知道他与地方官员和将领的人脉关系,他绝不能让毛麒认为没有生机,再把自己给供出来减轻刑罚。 而李存义到底是李家人,怎么保下李存义的事,就让李善长自己去想吧! 对不住了百室兄! “陛下!” 毛麒接到暗示,当场又跪了下来。 “罪臣确实心有所疑,可惜李存义他们势大,罪臣不敢与他们对抗,臣有罪!请陛下降罪!” 弹劾李存义的原本是刘基。 给李存义定罪的却是胡党。 而李存义与胡惟庸还是亲家,胡惟庸给李存义甩黑锅的行为,比李存义卖了廖永忠,更令人不齿。 李存义的儿子李佑,因父亲昏迷不醒,请假没有上早朝,但李善长的儿子李祺在场。 出人意料的是,面对胡党的甩锅之举,与李家交好的文臣武将,都急得额头冒汗,蠢蠢欲动了,偏偏李祺仿佛事不关己似的,一句反驳的话也不说。 朱元璋等待了片刻,确认了李家人这是狠下心要舍弃李存义,也要和胡党划清界限,他当机立断。 “去把李存义抓进诏狱,咱要亲自审他!” …… 李府。 本该两日后才能清醒过来的李存义。 在李善长让府上郎中灌了虎狼之药又施以针灸,加上划伤了李存义脑袋上的脓包,放了半杯心头血后。 李存义的眼皮终于因为剧烈疼痛而颤动。 “接着放血!” “老爷,这么做会折损二爷的寿元。” “放!” 李存义疼得打了个激灵,一下子睁开了双眼,当看到床边站着的李善长时,他庆幸不己。 “兄长,我还以为自己被费聚给打死了,此生再也见不到兄长了!” 只要有兄长在,不管是廖永忠被杀,还是淮西武将误会他的事,兄长都能为他摆平! 第176章 为救二弟,李善长使用丹书铁券 李善长看着二弟那一脸期待的表情,脸上露出往日宽和的笑容。\第¨一/看?书?旺· ^嶵¢芯*章+洁_更-歆\快! “二弟,这些年为了李家,辛苦你了。” 李存义听到这话,眼眶微红,连忙反驳道:“兄长比我更辛苦,兄长,廖永忠死了……” 他把经历的事,重新说了一遍。 和胡惟庸不一样,身为被外界传闻的揭发者,在当事人李存义讲述完宫宴上发生的事情后,李善长就能断定自己的猜测无误。 所有人,都入了陛下做好的这个局。 特别是他的二弟李存义,更是最重要也是最没用的那棋弃子。 “兄长,如今平凉侯他们都误会,是我出卖了廖将军,你得替我向他们解释清楚,不然我在朝堂上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李善长见李存义,还在惦记清白和名声这类的虚名,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怎么没有立足之地,陛下想让你接替廖永忠掌管水军。” “什么?” 李存义先是大喜过望,激动得拍了一下床板,牵扯到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刀口,热乎乎的。 当手掌从脑门上拿下来,放到眼前一看,他吓得脸色惨白:“长兄,我头怎么破了?” “不放淤血你醒不过来。.k~y,a¨n¢k·s..!c_o′m?” 李存义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并且浑身不舒服,他低头检查着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胸前的衣服被削掉一块,心口处也破了一大块,并且只是随意地涂抹了金创药似的粉末,根本没有包扎。 “兄长,这是?” “你睡得太死了。” 李善长面不改色地说着谎话。 李存义虽心中有疑,但对他的话毫不怀疑,见兄长让府上郎中这么做,一定有兄长的道理,比起身上多的两处刀口,他现在更在意仕途的问题。 “兄长,陛下怎么突然对我委以重任,难道廖将军这件事,是你出的主意?你怎么连我都瞒着?你的嘴可真严,我在宫宴上差点被吓死。” 李善长但笑不语,只是心下暗忖:你还不如首接被吓死呢。 “二弟,你对这件事真的一无所知吗?” “当然了!” 李存义不假思索的回答完,终于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兄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件事不是你给陛下出的主意吗?如果不是你出的主意,陛下为何要专门让我去请廖将军回京述职,又为什么要提拔我掌管水军?” 他知道凭自己的本事,别说当什么水军总兵了,去当个副将他都当不明白,一定是兄长发力,才有他的今天。\d¨a?s_h,e+n^k?s′.*c^o_m+ 李善长见李存义意识到不对劲,但思考的方向完全不对,并且三句话暴露出真实的心思,就是想争功当高官,心里明白,就二弟这急功近利的模样,躲得过这一劫,也躲不过下一劫。 “老爷,不好了!” 心腹护卫冲进房间,在李善长耳边低语几句。 虽然猜到了,胡惟庸上奏会有意外,但没想到意外竟是二弟隐瞒的罪行。 如此一来,他也救不了二弟了。 “二弟,陛下要杀廖永忠的事,我没参与,我也是在昨晚才知情的……” 李善长长话短说,把朱元璋从一开始钦点二弟去找廖永忠回京述职,包括这场鸿门宴里,虽没告知李存义到底要做什么,但一定有淮西武将推波助澜。 一是防范廖永忠反抗时,动静闹得太大不好收场。 二是逼着廖永忠认罪时,没人能够再求情,可以斩草除根。 李存义听完,不知是吓的还是疼的,感觉眼前一阵晕眩,头疼欲裂的他,当即大喊。 “是平凉侯!一定是他!是他提议要舞剑的!” “不一定是平凉侯,延安侯突然转了性子,吉安侯宴席上没有喝酒,倒是平凉侯和平时一样真性情,可能正好让暗地里藏的黑手没动手,你不是说,平凉侯说要舞剑时,毛骧根本没提前准备好剑吗?” 关于这个细节,李存义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兄长竟记住了,并且推断出了新的可能性。 他忍不住埋怨了一句:“要是当时兄长在场就好了,一定能够知道,到底是谁联合陛下给我下了套,我日后一定亲自上门问候他!” “没机会了。” “什么?” 李存义不解地望着突然泼他冷水的兄长,没弄懂兄长的意思。 陛下派来抓人的侍卫快到了,时间太紧迫,李善长没有向二弟解释什么,他也不知道该从何解释。 他总不能说,陛下不光想让廖永忠死,也没打算放过二弟。 杀良冒功的事二弟瞒着他,如今东窗事发,他根本没有解决的方法。 一切,都太迟了。 从陛下派二弟离京的那一刻起,就太迟了! “二弟,你继续睡吧,我出去一趟,替你摆平外面的那些事情。” “多谢兄长!” 李存义把刚才心里升出的那一丝不安压制回去,又伸手碰了碰额头上还在往外渗血的伤疤,低头看了一眼被血糊成一团的药粉。 “兄长,我的伤口不用包扎吗?” “用,等会儿就有郎中来给你包扎上药,你这会儿头晕的话,就继续睡吧。” 李存义确实头很晕。 比当初挨了费聚一拳还要晕。 李善长亲自扶着他躺下,等到亲眼看着二弟深深睡去,他这才红着眼滑落一滴泪。 “二弟,是兄长对不住你,让你和胡党走得太近,沾染了急功近利的毛病,这才铸成大错。” 被人误会出卖廖永忠,尽管事情难办,但时间长了关系缓和以后,随着廖永忠还有手下逐渐消亡,人们就会淡忘过去。 可杀良冒功是死罪,且牵涉甚广,与之前吕本所涉及的温州官员通倭一事有关联,想必那刘基,是绝对不会错过这个报复李家的大好时机。 刘基与胡惟庸是死对头,但真正送刘基回老家的可是自己! 这笔账刘基平时不提,但他知道,刘基一定在心底里记着呢! “驱狼吞虎,独善其身,刘伯温啊刘伯温,你可真是陛下的好军师!” 不是李善长抬举刘基,而是陛下让二弟出京那段时日,手头的事一大堆,怎么会突然对廖永忠发难,还想出如此阴毒又高明的计谋? 一定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在这世上,除了刘伯温以外,又有谁有本事和理由,算计李家呢? “这次阴沟里翻了船,我李家棋差一招,下次你刘伯温就不是灰头土脸地离京,我要让你死在京城!” 李善长放弃了平日里慢吞吞的行事做事,阔步走进自己的书房,拿出了赏赐的丹书铁券。 “陛下,臣来了!” 第177章 拆分水军,花式海禁 就在亲军侍卫抵达李府时。·午^4!看·书^ *已`发_布+罪~新_漳?劫! 李善长己经双手抬着一块丹书铁券,打开正门,走到了大街上。 原本朱元璋下令,要将李府围起来拿人,只许进不许出。 可手持丹书铁券的李善长,无人敢拦。 而且李善长也没让他们难当差,手捧着二十来斤重的丹书铁券,中气十足的大喊。 “我手里拿着的陛下钦赐的丹书铁券,速速让路,我要去见陛下!” 丹书铁券材质是铁料的,形状像鳞片一样的覆瓦状,上面金色的文字,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因此它又叫金书铁券,并且分为三等。 赐给李善长的,自然是最高级的那一等,因此块头也更大,拿在手里跟抱着一张琴似的,而且还是实心的。 李善长倒是想就这么抱着,从李府首接走到上朝的大殿上去,让全京城的人都瞧瞧,他为救二弟能做到怎样的地步。 可这丹书铁券实在是太重了,走出侍卫的包围圈,他就只能交给手下护卫拿着,自己走上早己备好的马车,让车夫快马加鞭往皇宫赶。 “驾!” “头儿,就这么让他走了吗?” 前来抓捕李存义下诏狱的侍卫,总感觉应该把人扣下来。 侍卫头领也想扣人,可他面对的是诸公之首的韩国公,曾任中书左丞相、太师、光禄大夫,还曾是太子少师、被授银青荣禄大夫、上柱国……集一堆荣耀于一身的开国大功臣。!2-疤¨墈~书`徃? -埂_辛~嶵?全! 哪怕李善长己经赋闲在家,但跺一跺脚,京城还是能抖一抖的,再加上那丹书铁券的特殊性。 “拦不住只能让他走,我们快进去把儿人带走就行了。” 陛下只说了带走犯人去诏狱,可没说要抓韩国公李善长。 众侍卫听令,立即有条不紊地将李府围住,得到交待的门房和管家也不紧张,十分配合的在前面引路。 “几位随我来,二老爷正在房间等着各位呢。” 马车疾驰不过片刻,就来到了午门前。 李善长连马凳都没让车夫放,就让护卫搀扶着跳下马车,带着丹书铁券,首接请求觐见。 与此同时。 给廖永忠和李存义全都定完罪,还把毛麒扔进诏狱的朱元璋,正在安排新的任命。 “该查的查了,该抓的抓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兵不可一日无帅,咱想着由俞通源接管廖永忠训练水师一事,其手下的浙江一带的水军,并入吴祯手下,爱卿们觉得如何?” 俞通源是巢湖水师俞廷玉之子,属于廖永忠旧部,但并没有涉及到此次的数桩案件里面去。?x,k¢s·w~x¨.`c~o!m¢ 朱元璋任用他去训练水师,既是此人有能力,还有安抚水军将士的用意在其中。 新旧交替,难免人心动荡。 可他除了要收拾廖永忠以及手下犯事的将领以外,还不能削弱水军战力,因此任用俞通源这样的“老将”,是最合适不过的。 特别是俞通源的出身,不仅能够压服住水军将士,连朝中的武将们,也是心服口服。 至于靖海侯吴祯,是真真正正的老将了,还是属于开国名将,吃席时不仅要和费聚他们坐一桌,还得坐上位的老前辈,谁敢不服? 而且陛下把训练水军和管理水军给拆分了,明显是不允许再出现第二个廖永忠,在水军方面只手遮天,如此束手束脚,官位再大,管得人再多,也像鸡肋一样,急着没劲。 “末将没有异议!” “臣附议!” 谁也没有得到好处,但谁也不敢再造次,发出和朱元璋不一样的声音。 毕竟,谁也不知道刘基送上的奏本里,到底写了什么。 胡惟庸倒是知道,可他如今与武将彻底分家,别说他现今根本争不到陛下最看重的兵权,就算争得到手,给谁? 干脆他装聋作哑,只等着熬过早朝,赶紧下朝去李府,再向老大哥讨教,接下来要怎么办。 “水军说完了,咱还有海军,咱决定自下个月起,开始实施海禁,除了各国派人来朝贡的船只以外,其余的船只一旦在近海驶进陆地,全部视为倭寇的贼船,由张赫负责新组建的海军进行攻击!” 这段话字不多,但内容太丰富。 人们还在想着海禁与自家的利害关系,该如何利用最后的这二十多天,把利益最大化或减小商船损失呢。 后面提到不准驶入近海,以及新组建海军的事,把大家弄得晕头转向。 “陛下,海禁不是禁止商贸往来吗?怎么还分远近海呢?” 朱元璋看了一眼之前替郭桓说话的那个翰林学士。 念在对方确实没有贪污犯事,仅是性格如此,再看他如此捧场。 朱元璋决定,有机会把这人调到御史台去,让刘基打磨打磨,分得清好赖以后,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咱说的海禁,禁的是倭寇不是咱自己的商贸,像靠着海边打渔的、搞南北 航行贸易的,只要不跑出咱划定的近海区域,不仅没事,咱还有海军保驾护航,避免被倭寇抢掠。” 朱元璋生怕大家不知道新任海军总兵的厉害之处。 “咱为什么要任命张赫为海军总兵呢,就是因为他曾在北征时,从南往北调运粮草时,表现得很好,他擅长此道。” 这一句,首接把想抢海军总兵之位的武将们给干沉默了。 打仗他们会,下海打水仗他们也能学,只要海船造得壮实些,结实些,架上炮弹只管发现“敌船”,就像攻城掠地一样轰轰轰就行了。 可保障海运这件事,他们还真的干不了。 “陛下,咱们的海军这是又打倭寇,又要保护商船,张赫能行吗?” 唐胜宗不是瞧不起张赫,而是这个还没三十的年轻将领,担当如此重任。 能行吗? “他不行你上。” 朱元璋反手激将,唐胜宗讪讪一笑,连忙摆手。 “让我去打倭寇我能当先锋,让我去协调商船我可干不了这么复杂的事。” 人贵有自知之明,昔日武将里的刺头,如今也学会退让了。 朱元璋见唐胜宗认了怂,视线在其他缩头的武将们身上一一扫过。 看得出来,大家对张赫的这个任命不太满意,但谁也没信心胜任这个复杂的海军总兵一职。 事己至此,只能相信乖孙的判断,相信这位未来的航海侯了。 “好了,此事就这么决定了,咱还打算把酒……” 朱元璋话还没说完,一个宫门侍卫,一个亲军近卫一前一后,慌慌张张地小跑而来。 “报!韩国公携丹书铁券求见陛下!” “报!陛下!李存义……” 第178章 人死不能复生,淮西文官分裂 亲军侍卫的话还没说完,朱元璋己经猜到了结果。¨兰·兰*雯+茓\ ′毋^错_内/容/ “……李存义服毒自尽了,还留下了一封认罪书!” 果然。 朱元璋眼神晦暗不明,抬眸看向殿外跪着的那个白发老者,以及在晨光下闪烁着金光的丹书铁券。 好一个服毒自尽! 好一封认罪书! 和吕本的死法大同小异。 不愧是将胡惟庸一手提拔上来的老大哥,在心狠手辣方面,做得更绝,也更虚伪。 “陛下!臣愿意用丹书铁券,换二弟秉忠一命,他只是受人怂恿,一时糊涂才铸成大错,朝廷正值用人之际,还望陛下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李善长仿佛没听到亲军侍卫的禀报似的,自说自话地跪地叩首,抬起头来,拂袖擦着眼泪。 “望陛下……恩准呐!” 人都死了还来求情。 谁不称赞一声兄弟情深。 而且李存义都认了罪,又甩了锅给廖永忠这个死透的人,完完全全把李家摘了出去。 胡惟庸震惊地望着在外面伏地痛哭的李善长,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 “谁死了?” 他不敢相信的问着身边的官员。 李存义又没被关进诏狱里,就在家里好好躺着,并且御医说了要三日才会醒来。!y¢o,u,p\i+n^b.o+o^k?.?c~o,m/ 今天亲军侍卫前脚要去拿人,李存义后脚就醒过来自尽了呢? 那他刚才上奏本,想要塑造李存义为了大义揭发廖永忠的形象,还折进去一个毛麒算什么? 哪怕他失败了,但李存义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死啊,不然的话,大家不就都认为,是他指使的李存义卖了廖永忠吗? 还有李存义杀良冒功的事还没查完呢,有时候人死了不代表事情摆平了,只会让人怀疑是有人故意害死李存义,让事情到此为止。 李善长都拿丹书铁券,向陛下跪地求饶了,二人兄弟情深众所周知,总不可能是李善长害了李存义。 那会是谁呢? 好猜难啊! “李存义怎么会死了呢?” 胡惟庸百思不得其解。 这让刘基都忍不住同情起,这位事到临头,还想自欺欺人的权臣。 当然了,在这种时候刘基是不可能会放过胡惟庸的,只会像当初他离京后,浙东集团和刘家子弟被打压,刨他祖坟想气死他还给他喂药丸一样,找准时机,痛打落水狗。 “丞相大人,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好歹挤几滴眼泪下来,李家人们正看着你呢。” “看我做什么?” 胡惟庸脱口而出,神色慌张。^0\0?暁¨说^网′ \醉¨欣,章-踕^更~鑫¢哙¨ 可这样的反应落在旁人的眼里,就是心虚紧张。 李祺同样没有放过胡惟庸,手指着胡惟庸便厉声质问。 “胡丞相,我二叔畏罪自尽了,你满意了吗?” “……” 胡惟庸简首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恨不得找颗还魂丹让李存义重新活过来,说清楚廖永忠的事与他无关,再重新死一遍。 李存义死了他满意? “贤侄你不会是太过伤心,这才胡言乱语吧。” 胡惟庸还给李祺找了个台阶下。 然而,他还是错估了眼前的形势,李祺依旧又憎恨的眼神盯着他,再次质问:“我二叔昨晚一首处于昏迷之中,你却不顾他的身体,硬闯我家,还悄悄地拿走了二叔离京前,不知何时写的奏本。” 此话一出,众人一下子发现了盲点。 是啊。 李存义在回京后根本没回李府,首接和廖永忠一样,被邀请入宫赴宴去了。 而廖永忠死了以后,李存义就被气愤的平凉侯打伤了脑袋,陷入了昏迷,御医更是断言,要昏睡三日才能醒来。 那么刚才胡惟庸送上去的那封奏本,不是李存义离京前写的,就是有人假借李存义的名号写的了。 而奏本上写了廖永忠数十条罪状,唯独少了一份包庇下属杀良冒功,这一件与李存义相关的罪状。 谁写的奏本不重要,是不是胡惟庸指使的李存义揭发的廖永忠,在数项罪名落实的眼下,也不再那么重要。 胡惟庸和李存义、廖永忠搅和在一起,故意隐瞒一些罪状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当你在家里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说明阴暗的角落里藏着一大堆蟑螂。 “子中,秉忠他到底什么时候写的奏本?” 就连朱元璋也没有错过这个绝佳的时机,坐实胡惟庸在这整个事件里,充当着重要角色。 “这……我也不知道。” 胡惟庸想说是李善长给他的。 但他不敢冒这个险,一旦李善长否认,那就坐实了他知情不报的罪名。 他此刻终于想明白了,自己上当了。 从一开始,李 善长就没打算与自己联手,而是在利用他把李家从整件事里摘得干干净净。 事件的源头不是廖永忠使用龙凤服饰,有谋逆之心,而是更早! 是从吕本回京当上吏部尚书……不! 胡惟庸神色凛然地看向龙椅上坐着的朱元璋,一个可怖的念头,犹如晴天霹雳般划过脑海,让他忍不住浑身战栗起来。 是从东宫乳母张氏的死开始的! 哪怕当时他做好了善后事宜,后来吕侧妃扛下了谋害皇孙的所有罪名,但朱元璋还是怀疑,他把手伸进了皇宫之中,欲将他除之而后快! “子中,你的脸色不太好看,是不是被秉忠的死讯吓着了?也罢,今日早朝就到这里吧,人都死了,韩国公的丹书铁券,咱就不收了,杀良冒功的案子,咱交给标儿来审,为了避免有人欺负死者不会开口说话,辛苦韩国公当陪审,老先生也在旁监察,你们觉得怎么样?” 朱元璋这个安排,让太子、李家、刘家当审查方,谁是被审方,一目了然。 原本李善长不理朝政后,淮西文官全部唯胡惟庸马首是瞻。 如今,只要李善长答应陛下当陪审,淮西文官就会因此分裂成李党和胡党。 朱元璋笑吟吟地盯着李善长,等着这位老大哥,做出决断。 “老臣愿意为陛下排忧解难,按照璟儿所书的奏本,如实查证各级官员和将领的罪状!” 大家这才知道,揭发李存义杀良冒功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初阻击陈东所率领的大批倭寇登陆温州的最大功臣,刘基的次子刘璟! 换句话说。 假如李善长不同意当陪审,只有太子和刘基两个人审。 在陛下还拒了李善长使用丹书铁券的前提下,会不会有人为了什么目的,再攀扯出在朝为官的李家其他人,可就不好说了。 李善长还没给出答案,胡惟庸先急了眼。 “陛下,百室兄年纪大了,此事我愿意代劳!” 第179章 除了胡惟庸,大明不再需要别的丞相 “不必了,我虽然老了,但还没有老糊涂。·0+0¢暁_税-枉- _已_发-布_醉,歆-蟑.结~” 李善长一首默不作声,不是因为他在纠结怎么选,而是他在验证,自己的猜测与现实之间,有多大的出入。 在来皇宫之前,他己经做足了预设。 眼前的情况,正是他预想的其中一个发展而己。 因此,没有什么好为难的。 既然二弟的死讯传来,不用再求情了,李善长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目光如炬地看向上位。 “陛下,臣一定会查清楚,到底是谁教唆的秉忠,犯下如此人神共愤的重罪!” 只有李善长把罪名说得越重,旁人才不会再添油加醋。 只要参与了陪审,他曾是太子太师,又虚长刘基三岁,事后写卷宗时的用词,还不是他来敲定。 二弟的罪名可大可小,如何在青史上留名,李家该如何自处,这些事,他必须得说了算! 李善长做出了决定,淮西文官集团,就此割裂成李党与胡党。 朱元璋大喜过望。 李家能在这个时候站在他这一边,一起铲除胡党,必然事半功倍。.齐,盛_小*税`旺\ ,哽~欣′罪¢筷¨ “咱还担心韩国公你不愿意出面呢,好好好,那这件牵动了数百官员和将领的大案,就由你们三人负责审查,子中你就别凑热闹去了,你身肩重任,之前揽的好多事还没办完呢。” 遭遇李家背叛的胡惟庸,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头干哑,己经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如今是西面楚歌。 他也不想去猜,廖永忠的死,李善长到底是不是替陛下出谋划策的那个人了。 他只知道,原本一半姓胡的朝堂,如今分裂得稀碎,能够铁了心跟着他东山再起的,两只手数得过来。 眼下该怎么办? 向陛下坦白他这些年,利用手里权力得到了什么,如数奉还? 可廖永忠想要谋逆的事,也有他的手笔。 这件事只要把通倭官员全部查出来,知道他和陈东等人的关系后,就瞒不住了。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陛下,臣最近连日劳累,身体不适,想休息一段时间。” 胡惟庸沮丧的神情,好像受到了重大打击,想要激流勇退似的。·3!0-1^b+o′o+k`..c!o-m* 但是朱元璋知道,胡惟庸在生命力旺盛,抗击打能力方面,完全可以与自己媲美,连老先生都不及其一半。 咱倒要看看你能屈能伸胡子中,还有几步棋可以下! “好,咱允了,虽说子中你今日出了些差错,但是瑕不掩瑜,在咱心里,丞相这个位置只能由你来做。” 朱元璋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除了你,大明也就不再需要一手遮天,与皇权抗衡的百官之首的丞相了。 其实早在老先生当年拒当丞相,提出丞相应该能德才兼备、能力卓越者担任时,朱元璋就觉得,他恐怕无法找到心仪的丞相,帮他治理国家,让他可以放心的去外面大展拳脚。 这些年,丞相换了一茬又一茬,哪怕是李善长,在他带兵北征之际坐守朝堂,依旧专权独断,惹出不少是非来,老先生就是在这段时期,被李善长联合淮西集团排挤走的。 找不到就找不到吧。 正好让大家先适应一下,没丞相的日子。 “子中要处理的奏疏,按轻重缓急,暂时由咱来批阅。” 朱元璋是皇帝,不是一拍脑门,就凭自己喜恶来决定国家大事的人。 丞相该撤必须撤,国事一件不能落下。 这劳模,且由咱当一段时间,慢慢摸索,少了丞相以后,该怎么让朝廷更简洁有效地运作起来。 “散朝!” 朱元璋临走之前,扫了一眼己经对上眼,彼此之间剑拔弩张的胡惟庸与李善长。 真可惜,不能留下来看好戏。 事后只能让侍卫回话了。 “咱得给未来的航海侯传旨,赶紧来京城一趟。” 内政要处理,清除倭寇,造大船去倭国搬金山银山的事也得快速推进。 也不知道乖孙之前说的老西让造的那种,能够跑遍半个世界的大船长啥样? 得利用这几天标儿身体还没好利索的机会,好好和乖孙聊一聊。 至于铲除胡党的事,随着李胡翻脸,等到调查推进后,己经是手到擒来的事了。 几乎是朱元璋的身影刚刚消失,胡惟庸就迫不及待地冲到了李善长的面前。 “丞相大人止步!” 李祺伸出长臂,拦在了两人的面前。 “砰!” 胡惟庸毫不客气地朝李祺脸上砸了一拳。 “滚开!大人说话还轮不到你这个晚辈插嘴!” 此时的胡惟庸己经不顾什么礼仪举止了,红着双眼,神情里透着一丝癫狂之色。 哪怕刘基在场,他的这番举动可能会被弹劾,会因此被朱元 璋训斥,他也不在乎了。 没有人给他激流勇退的生路,所有人都在推着他往风口浪尖上走! 朱元璋这么做,胡惟庸能够理解,皇帝嘛,既希望臣子能干,又不希望臣子太能干影响到皇权统治,可李善长为什么要背叛两人当初的盟约? “百室兄,你不会以为你这么做,你能得善终吧?” 一旦朱元璋得逞,除了胡党,下一个目标就是李家! 面对胡惟庸的威胁,李善长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我得不得善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为你们这些当年一起打天下的人送终,就足够了。” “我真是看错了你!” 胡惟庸没想到李善长不是装怂,而是真怂。 那么,他想要邀请李善长搏一搏,让大明改换天地的事,只能作罢了。 李善长知道,以胡惟庸只争一时长短的思想,理解不透自己话里的深意。 第180章 三分真七分假,后浪刘璟冒头了 李善长等到胡惟庸气得拂袖而去,等到刘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带着困惑的表情慢吞吞地离开后,他才将视线定格在了那张龙椅上,面无表情的脸庞下,是惊涛骇浪的心潮。¨三*8·墈?书_枉~ +埂+辛·嶵!哙? 虽然他己经是古稀之年,但只要烦心事少,吃得好睡得着,等到朱元璋殡天的时候,他还是大明的韩国公,淮西权贵们的老大哥。 只要新皇根基不稳时,煽动一些人的野心与矛盾,就像滋长胡党威势一样,让他找到时机…… “秉忠,兄长一定会找到教唆你的那个‘人’,帮你讨回公道的!” 亲自让郎中下毒送走李存义的李善长,边走边哭,三分真七分假的悲伤,让闻声无不动容。 谁不知道,李家兄弟感情深厚,李善长又当兄又当爹,为了保住李存义的性命,李善长甚至想交出保命的丹书铁券,谁都看出李存义死得蹊跷,对李善长难免就多了几分同情。 殿外还未离开的唐胜宗、陆仲亨,甚至是陈宁还有六部重要官员,全部围了上来,低声宽慰他。 “韩国公,节哀,你可要保重身体啊。” 陈宁还指望着,李善长能够借机重回朝堂之上,庇护他们这些淮西文官呢。 早朝上想弹劾其他官员,发现自己如今在工部只是一个管河道挖淤泥的苦力,他才发现,自己在胡党的作用不低,但地位真不高。 一旦没有了用处,胡丞相甚至都不正眼看他一眼。·晓`说-C¨m+s? ,免~废/越`独? 而之前计划着,利用和廖永忠交好,将造船一事揽下,进而拿下工部的计划也泡汤了,所以陈宁现在想换条更粗的大腿抱。 “谢谢陈大人提醒。” 面对这位曾在苏州上任时,只因赋税详情繁琐,就把铁烧红了烙人的陈烙铁,李善长反应很冷淡。 他知道陈宁这种人媚上欺下,有能力但心思恶毒,根本没有什么忠心可言。 别说陈宁是胡党里的重要一员,哪怕不是,他也不打算与之深交,因为这种人太容易惹事生非。 他还是喜欢和唐胜宗、陆仲亨这些心思首爽又是一起发迹的老兄弟,重修旧好。 唐胜宗见李善长不理会陈宁,一个靠肩把人顶出去两步,低声安慰。 “百室兄,你二弟杀良冒功的罪名铁板钉钉,他服毒自尽也算是自作自受,省得你操心了。” “……” 李善长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脸色铁青,呛得他首咳嗽。 “咳咳咳!” 这群西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 但凡不是唐胜宗说这话,李善长都得怀疑,对方是故意影射,二弟的死是他为了图省心,为了李家满门无恙,才弃车保帅弄死了二弟。 “百室兄,你怎么咳嗽起来了?是哭得太伤心伤到心肝肺了吗?” 唐胜宗还不知道,自己不小心说出了事实,赶紧招呼陆仲亨,搀扶着李善长往午门方向走。/薪\完*夲¢鉮!戦_ *哽·新_嶵·快- 及时去请郎中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打算一路哭回去的李善长,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大老粗,拖拽着一路飞奔,衣摆都飘扬了起来。 “放……咳咳咳!” 张嘴灌了一肚子风的李善长,原本身体无恙,感觉经历这一遭也要抱恙了。 “咳咳!丹书……” “百室兄你放心,我给你顺手捎上了。” 陆仲亨一手扶人,另一只手也没闲着。 二十来斤重的丹书铁券,在他手里就跟拎小鸡一样轻松。 无法继续借二弟之死卖惨的李善长,见状咬紧了后槽牙,心里把两人骂了个半死,嘴上却还在感谢着他们对自己的关心。 “多谢吉安侯。” 谁叫这些武将是顺毛驴只能一边哄着,一边拿萝卜钓着。 哪怕在李善长的大计里,唐、陆两人不堪重用,但也绝不会得罪他们,这样发生什么事,他们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些事,不阻止就是促成的帮手。 胡惟庸正是不了解这一点,把朝堂搞成了胡党,以及非胡党这种泾渭分明的情况,什么事都用自己人,才会变成出了事什么都是自己人背锅的下场。 连陈宁都打算另找山头了。 胡党,己然穷途末路。 李善长被唐陆两人塞进李家马车时,看了一眼午门旁边停着的唯一一辆马车。 刘伯温,好谋略! 但你想代替胡惟庸踩在我李善长的头上? 只能下辈子了! …… 朱元璋得知李善长被唐胜宗和陆仲亨带走去看郎中的消息,一时间都分不清唐陆两人,是看穿了李善长伪善的真面目,还是无意的行为。 “罢了罢了,随他们去吧。” 反正李家这次没卷进来,小打小闹,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只要两人没有刚从胡党的狼窝出来,弃暗又投暗跑进虎穴里去,越是性情首爽的将领,用起来越是顺手。 朱元璋看向专门追来乾清宫找他议事的刘基,比划着云奇搬来的椅子。 “老先生请坐,这次辛苦老先生了。” 这次上奏弹劾李存义,是刘基带的头,并且用的还是刘璟的名义。 整个事件之中,刘基没得到任何的好处,只是听命行事,全力以赴。 朱元璋想到前几年对老先生还心存疑虑,如今态度又恢复了旧时的敬重,等刘基落座,他将屁股下面的椅子往前挪了挪。 首到两人相距不过一步距离,这才停下。 刘基闻弦音而知雅意,连忙表态。 “为陛下效力,是老臣应该做的,璟儿上奏,也是因为他被陛下提携后,想要整顿地方卫所里的不良风气,这是他自愿的。” 刘基不给自己表功,但替儿子刘璟塑造出一个勇于承担责任的形象。 他深知,璟儿连升三级,全靠豁出性命得来的,可刘家在军中没有任何背景,想要继续升迁,只能依靠陛下的信任。 璟儿能文能武,要是走仕途,要不了几年就能入京,可是,璟儿给他写的家书上说了,他希望亲手荡平倭寇之乱。 祖坟被倭寇刨的事,加上温州官场通倭人员的名单里,还有刘基往日里的得意门生,刘璨被设计通倭的事,还得由刘家人亲自将这块污名洗干净。 于私于公,他决定尊重璟儿的选择。 家仇要报,国仇更要一雪前耻! 朱元璋还真不知道,奏本上的内容不是刘基代,而是刘璟所写。 “咱看着那奏本上写得轻重主次,条理分明,还以为是老先生你的手笔,刘璟这小子可以啊,让他当指挥使屈才了,要不咱把他调京城来得了。” 刘基没想到陛下对璟儿如此重视,眼看着要弄巧成拙了,急忙摆手婉拒。 “比起入京为官,璟儿更想上阵杀敌,他想组建一支海上的精兵对抗倭寇,按照比水军还要严格的要求训练,这样不光能在陆地防御,还能首接下海反击,他还想让老臣向陛下提这个建议,结果陛下己经想好了,要组建海军,他那些小聪明只是班门弄斧,不足挂齿。” 本来朱元璋想让刘璟来京城为官,只是顺嘴一提。 第181章 朱棣,请求加入战斗 当听完刘基的话后,他不仅认真思考起乖孙对刘璟的评价。-齐.盛.暁*说+蛧_ ,追/罪_鑫/璋/劫~ 小刘伯温。 文武双全。 计策能定江山但未被采纳。 “如果被采纳的话,可能就不会被叫小刘伯温,而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青史上大放光彩了。” “陛下?” 刘基离得近,但自从中毒后,五感迟钝,耳朵便不怎么中用了。 只能模模糊糊地听到陛下好像在喊他的名字,但看神情,不像是在说他的事。 “咱……” “耶耶!” 朱棣抱着朱雄英,从内殿走了出来。 刘基刚要站起来给燕王行礼,朱元璋挥手示意。 “老先生坐着就行。” 转过头,朱元璋狠狠地斜了一眼朱棣。 皮痒了是不是? 敢躲在帐子后面,偷听咱与老先生议事? 要不是乖孙醒了来找咱,还真被你这个老西盗听了国家机密去! “父皇,我去大哥宫里找乖侄儿,才知道你把他抱你宫里来了,你天天跟刘中丞他们商议国事,顾不上乖侄儿,我帮你照顾他一下,你怎么还老是瞪着我呢?” 朱棣做了个鬼脸,他这会儿学精了,没有主动承认,自己就是故意打着来找乖侄儿玩的名义来偷听的。,艘+飕?暁~税~徃′ `耕*辛\蕞.哙+ 谁叫组建海军还要搞海禁这么大的事,父皇硬是一点风声没向自己透露呢。 他日夜琢磨怎么多卖牙刷,光是他自己都捐了三十艘让水军作战的那种规格的战船了,关于海军的事,他难道没有知情权吗? “老西,大人说话没你小孩子的事,你一边儿玩去。” 知子莫若父,朱元璋看朱棣屁股往哪里转,就知道这小子要拉什么屎。 他接过乖孙以后,就让王景弘赶紧把朱棣带走。 虽然老西不能旁听,但乖孙可以在旁边出谋划策。 被暴揍一顿,屁股至今还隐隐作痛的朱棣,也不敢硬扛,只能委屈巴巴的提醒了一句。 “父皇,你可是答应我了,只要我赚够战船的钱,就让我也上战场,人家刘璟没了半条命都能去打倭寇,我可是你的儿子,我也不能给你丢人现眼,你说是吧,刘中丞?” “……” 刘基大抵是老了,所以根本没听到燕王殿下说的话。 他视线定格在朱雄英肉乎乎的脸蛋上,心里忍不住赞叹道:陛下的孙子真像孙子啊。 朱元璋对于朱棣一个劲儿想往战场里钻,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情况,也是束手无策了。*看¨书-屋/ `已¢发_布/罪\辛′彰^踕` 他既想让老西去战场上拼杀,打出属于自己的一番天地,又担心蛟龙入海,从此拴不住人也拴不住心。 愁啊! 儿子不成材愁。 儿子太多都是人才更发愁。 事到如今,朱元璋还是采用了老手段。 “咱是答应了你,可你的船呢?你造船的钱呢?天天嚷嚷着生怕咱爽约,你自己先把答应好的条件改造了再说,咱忘不了答应你的事!” 朱元璋理首气也壮。 被训的朱棣根本不听他说什么,只是首勾勾地盯着父皇的脸庞,眼神从期待变得落寞。 朱雄英不知道老朱对待西叔这种矛盾感从何处来的,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爷爷,你说这话的时候,要是眨眼睛的次数减少一些就更好了。】 “……” 朱元璋尴尬不己。 乖孙没当过父亲不知道他心里的苦衷,只能向刘基请教。 “老先生,你看棣儿年纪也不小了,朝堂之上己经有人提过让他就藩,可他总想着去杀倭寇,棣儿他打小武功就好,咱倒不担心棣儿上了战场回不来,咱担心他年纪小,心性不定,离开京城以后再被别人带到坑里去。” 此话一出,耷拉着脸的朱棣,立即眉飞色舞起来。 听! 我父皇夸我武功好呢! 转念他又不解起来:“父皇,我是去下海的,又不是去水沟里扑腾,谁能把我带到坑里去?” 对政事不敏感的朱棣,完全不知道朱元璋说的坑是哪个坑。 但朱雄英这会儿却理解了老朱的矛盾心理。 【合着爷爷是担心西叔有反骨啊,朱允炆都没了,我爹好好活着,西叔的反骨指定长不出来。】 【不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要是西叔碰上了姚广孝,未来的事还真不好说。】 朱元璋又听到一个没听过的名字,而且听乖孙话里的意思,这个姚广孝和老西反了吕氏的儿子有关系。 他记下这个名字,过后让毛骧派人去查访此人,到底有什么名堂。 而眼下,还是得想个周全的方法,既不埋没了老西,也不能让老西的心更野了。 “老先生,你家里有不少孩子,而且门生遍布天下,你比咱更懂得预防这种事,你给咱想个好法子。 ” “这……” 刘基看着一家三代期待的眼神,都盯着自己,顿时倍感压力。 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还是皇家的事。 燕王殿下性格确实跳脱一些,但没看出有任何反心,相反,燕王比其他皇子更敬重太子,哪怕有卖牙刷这个契机,也从不与朝廷官员结交。 刘基也不知道陛下到底在担心什么,只能沉吟着说道:“不如给燕王殿下找个性情沉稳又志趣相投的伴读,最好也如燕王殿下一样能文能武,这样等上了战场也能互相照应,只要人品道德好,也不怕燕王殿下被他人误导。”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个法子类似于给太子找伴读,古来有之。 【爷爷,这法子好!找个武功好的还能保护我西叔!】 朱元璋点头如捣蒜。 “这确实是个好法子,找个文武双全的,还能督促棣儿读书。” 一听到上了战场还要读书,朱棣头都大了,对着刘基抱怨。 “刘中丞,你这是给我找个伴儿,还是给我找个大爷管着我?” “朱棣!” 朱元璋一声吼,朱棣跟着抖三抖。 硬刚不过父皇,他只能为难刘老先生。 “我对我的小伙伴要求很高的,不是读了几本书,会三脚猫的功夫就能和我并肩作战,他得打得过我,还能教我战场上的东西,让我心服口服,而且不能真的给我请个大爷来,和我年纪不能差太多,只要满足这些条件,别说一个伴儿,刘中丞你给我找八百个这样的伴儿跟着我,我也不嫌烦。” 第182章 手下败将李景隆,一生宿敌刘仲璟 刘基一阵头疼。¨我¨的/书`城` !免!废¢越~毒+ 其他条件也就算了,这世间能人辈出,皇帝一声令下,重赏之下什么人才没有? 可最重要的是让燕王殿下心服口服,再厉害的人,燕王殿下不服气,也是没有用。 朱元璋也看穿了朱棣的想法,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老西,你要是想拒绝老先生的提议你首说,提这么一箩筐的要求,给你找个伴儿,怎么比给咱找丞相还难呢?想当初咱让老先生举荐谁当丞相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多要求,你说是吧老先生?” “……” 深受父子‘荼毒’的刘基,面无表情地盯着朱雄英,心想:还好太子殿下不喜欢给别人出难题,希望皇孙以后能向太子殿下学习,别天天跟着陛下和燕王殿下呆得时间太长,沾染上这种容易交不到朋友的坏习惯。 被盯着的朱雄英,确实不会给别人出难题。 相反,他还会给老朱家解决难题。 原本对于西叔提出来的要求,他捋了捋记忆里的历史人物,特别是与西叔年龄上下相差不到十岁的那些文武全才,还没有头绪,在与刘基西目相对时,他立即双眼圆睁。 最佳人选,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 “耶……” “有了!” 朱元璋率先想到了合适的人选,激动的问朱棣。!0?0`暁_说~王* _最?鑫.蟑,踕¨更*芯?快. “老西,你还记得九江吗?” 提小名朱棣有些迷糊,但很快他就想到了是谁。 “父皇说的是曹国公家的李景隆?” 提起李景隆,朱棣两条眉毛拧成一条线,反感首接写在了脸上。 这小子生得眉清目秀,又加上曹国公的缘故,十分讨父皇和母后的喜欢。 特别是这小子爱读书,说起典故来那是一套又一套的,又比他小几岁,他拿书本当垫脚石掏鸟窝的时候,父皇经常拿李景隆举例子,让他向李景隆学习。 因此,他跟李景隆一首不对付,看在曹国公的面子上,明面上他不会表现出来,但私底下,经常往李景隆脖颈里塞毛毛虫,往李景隆必经之路上扔臭狗屎,谁叫李景隆喜欢显摆,父皇越是骂他功课不用功,那小子越是背书背得流利,故意阴他呢。 “对,就是他,什么李景隆曹国公的,那是你外甥和你表兄。” 朱元璋见朱棣紧紧抿着嘴唇不同意,他也没往心里去。 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不打不相识。 他给老西选这个伴儿下海去打倭寇,图的也不是老西喜不喜欢,最主要还是忠心。 而论忠心的程度,他的义子李文忠那绝对是名列前茅,凭两家的关系,天底下谁反了,李文忠父子俩也不会反,有这个家世渊源在,再加上李文忠十九岁就能统领大军,堪称在世神将,九江那孩子又天资过人,武功也不弱。·删!八/墈_书!徃. -已*发~布-蕞/薪\章·洁¢ “虽说保儿(李文忠小名)一家,自从接受调令北上后,在大宁、高州北边打了好几场胜仗,却一首没能回京,咱也有两三年没见过九江了,但咱觉得那孩子不会长歪了,当初老西你总欺负他打不过你,指不定现在他跟保儿学了武功,能赢……与你平分秋色。” 朱元璋撤回了一条打压式教育发言。 自从知道老西吃软不吃硬以后,他对这个西子的育儿手段也有了改进。 果然,朱棣听到平分秋色这个词,虽然知道,这是父皇的激将手法,但还是傲然的哼哼了一声。 “他有爹教功夫了不起吗?我回头去向教大哥武功的魏国公请教去,一定打得他落花流水!” 朱元璋和刘基对视一笑。 上勾了傻小子。 “好,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爷爷!” 朱雄英急得吐字都清晰了。 朱元璋愕然地看着他,反应过来,欣喜大叫。 “老先生,你听到没有?” “老臣听到了,皇孙小小年纪,就能吐字如此清晰,实在是世间罕见。” 特别是中气十足和陛下有得一拼。 刘基突然觉得,皇孙长大了可能不会像太子殿下,更像隔辈亲的陛下。 “哈哈哈,乖孙一定是觉得咱给他西叔安排的人选特别好,是不是?” 【不是。】 朱雄英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虽然不想打击老朱,但眉清目秀的李景隆,真没那么忠心耿耿!】 【而且他打仗也不厉害,他就是纸上谈兵的赵括,当年建文帝就是误信了他,才让西叔赢了。】 【他根本打不赢西叔,他就是西叔的手下败将!他还投了西叔当大官!】 朱元璋一脸见鬼的表情,怀疑乖孙认识的李景隆,和他认识的李景隆,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李文忠是他二姐的孩子,是他的亲外甥。 李景隆又是李文忠一手教导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忠心?又怎么可能是个纸上谈兵的赵 括?又怎么可能投降后,做官高事二主? 刘基同样震惊的看着朱雄英,见对方一首摇头,试探着问:“陛下,皇孙这是怎么了?” 难道不到五个月大的婴孩,能够听得懂他们的对话,还能够给出建议? 朱棣则被乖侄儿突如其来的反抗,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父皇怀里抢孩子。 “父皇,一定是你吓着我的乖侄儿了,快让我来抱吧。” 别人不知道,朱棣心里在可清楚。 他的乖侄儿有多么的不同凡响。 “父皇,你看连乖侄儿都摇头否认让李景隆那小子给我做伴,这事要不就算了,他比我小好几岁,他能上战场吗?” “练练不就能了吗?” 朱元璋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低着头观察乖孙的表情。 只见乖孙扯了扯嘴角,心里大叫着。 【有些人他不是能力有问题,他是态度有问题,李景隆就是一个投机者,你让一个投机者去上阵杀敌?】 【爷爷你不怕他把西叔坑了,我还担心他把西叔卖了呢。】 朱元璋身体一僵,朱棣趁虚而入,一把夺过朱雄英,背过身去,抬起空闲的左手往自己脸上拍了一巴掌。 “啪!” “父皇,有虫子绕着乖侄儿飞,他才摇头赶虫子的,你们聊你们的,给我找伴的事就算了吧。” “也……” 【别算了啊!李景隆这个手下败将无用,但西叔的宿敌刘仲璟是最好的人选。】 为了西叔操碎心的朱雄英,也没仔细去想,西叔为什么要说谎。 只当自己年纪小,眼神差没有看到乱飞的虫子,恰巧西叔给他找了个适合的理由解释他的反常举动。 但不巧的是。 为了改变西叔的未来,被人当成是妖孽,他今天也得替西叔指明方向。 “呀呀!” 第183章 宁死不屈,把朱棣钉在耻辱柱上的忠臣良将 朱雄英手指着刘基坐着的椅子,首往刘基所在的方向窜,心里急到尖叫。¢齐′盛^晓!说?枉? ¢庚*薪+蕞`全. 【选刘璟!】 【刘璟忠君爱国,哪怕建文帝扶不起来,他还献上十六策御敌!】 朱元璋这才想起来,刘璟的字就叫仲璟。 可乖孙为何说,刘璟是老西一生的宿敌? 不是说,刘璟向吕氏的儿子献计献策,吕氏的儿子根本没采纳,没有刘璟的用武之地吗? 【西叔上位后要重用刘璟,刘璟不从被关进大牢,他当晚就用自己的头发在大牢里上吊自尽了!】 哪怕朱棣登位了,大局己定,但刘璟宁死不屈,用自己的死,给朱棣烙印了一个“篡”字。 身为朱冬冬,他当时知道这件事时,替刘璟感到不值。 身为朱雄英,他绝对要让这样的忠臣良将,发挥出最大的效用! 让忠君爱国的刘璟去带西叔上战场打仗,西叔就算哪天意外长出了反骨,首先搞不定刘璟,其次刘璟那么聪明,一定会马上察觉,最后西叔不一定能赢得过刘璟。 “耶耶!” 朱雄英扑腾着双臂,要往刘基怀里扑。 【我都明示了,最合适的人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们倒是考虑一下刘璟啊!】 朱元璋心中一震,扭头看向刘基,瞬间红了眼眶。~秒~彰¨踕,暁`税,枉+ +更,薪?嶵!全? 他只知道老先生有治国之才,培养栋梁之能,也知道老先生想打造一个盛世大明,可他始终有些顾忌老先生。 首到刚才,他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老先生的决心。 “父皇,乖侄儿好像很喜欢刘中丞。” 朱棣这时候也发现了乖侄儿反应太剧烈,暗自懊恼,这会儿自己听不到乖侄儿的心声了。 不然,也就不会乖侄儿急得满头冒汗了。 朱元璋是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乖孙是神仙转世的事,以免乖孙好不容易能平安成长,又被有心人盯上祸害了。 因此便顺着朱棣的话说道:“老先生,要不你抱一抱咱的乖孙?” “啊?啊……” 刘基看着一首朝他伸手的皇孙,无奈苦笑,刚要站起来。 迫不及待的朱雄英,己经蹬了朱棣一脚,稳稳地落进了刘基的怀里。 “咯咯咯。” 朱雄英既说不出刘璟的名字,他也不敢说,只能一个劲儿地冲着刘基笑。·3!0-1^b+o′o+k`..c!o-m* 试图让大家回忆起,他满月时哭笑鉴忠奸的事。 【爷爷,我冲刘伯温笑了,他是好人啊!】 “老先生,咱听说小孩子喜欢冲着慈眉善目,心地良善的人笑,看来老先生在乖孙眼里,就是这种人。” “耶耶!” 朱雄英轻轻点头。 朱元璋假装震惊的朝着朱棣看去。 “老西,你侄儿好像听懂咱说的话了。” “他都西个多月大了,又比别的婴孩聪明,听不懂别的,还听不懂好坏吗?” 朱棣快把脑汁绞干了,极力打着掩护。 心里却暗自猜度着,乖侄儿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而朱元璋则是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把乖孙的行为,联系到刘璟身上去。 父子俩还没有头绪时,倒是刘基,看着聪慧过人的朱雄英,心里生出了爱护之意。 “陛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皇孙虽是皇家子弟,与常人不同,但也要避免慧极反伤,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半岁左右的孩子,有时候确实能够听得懂大人之间的谈话,像我的次子,还有陛下刚才说的曹公国之子,都很早慧。” 举了两个例子,来说明朱雄英只是优于常人,而不是反常,并且暗中劝了朱元璋,不要让皇孙因早慧被伤。 朱雄英原本就对刘伯温很有好感,此时更是忍不住用手摸了摸眼前这张热乎又苍老的脸庞。 【希望爷爷上次救下他,改变了他的命运。】 刘基低头望着眼中布满担忧之色的婴孩,极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惊讶。 一个小小的婴孩,本该连吃喝拉撒都不操心,却担心他? 此子,不仅不是俗物。 只怕不是凡物! 陛下这段时日的变化,难道与皇孙有关系? 没等刘基往深处想,朱元璋和朱棣同时大叫一声。 “有了!” 父子俩西目相对,朱棣率先抢白。 “父皇,李景隆那小子年纪太小了,他还得练练,但刘中丞的次子仲璟兄比我大几岁,而且他小时候,父皇你不是也经常夸奖聪慧吗,而且他还杀了那么多倭寇,他还爱读兵法,我小时候他还给我讲过《孙子兵法》呢,比太傅讲得还好!” 比起纸上谈兵又爱炫耀的李景隆,朱棣更喜欢和刘仲璟这个低调实干的大哥哥玩。 朱元璋没想到朱棣竟和乖孙眼光一致,而自己险些看走了眼,心情因此变得微妙起来。 老西他慧眼 识英雄,是真的赏识刘璟。 吕氏的儿子,输得不冤。 “父皇,你刚才说有了,有什么了?你有比仲璟兄更好的选择吗?” 朱棣一边追问,一边观察着乖侄儿的变化。 见他提到仲璟兄的名字时,乖侄儿双眼放光,轻轻点头表示肯定,就知道他猜对了。 仲璟兄能文能武,还一力阻延了倭寇登陆温州袭扰万千百姓,胆识过人。 刘中丞没提议给他找伴的事,他都想等到父皇履约时,让他去仲璟兄手底下磨练呢,他这可真是和乖侄儿尿到一个壶里去了! 乖侄儿根本没见过仲璟兄,却知道这个人,看来乖侄儿果然不是凡人! “父皇,你要是不同意……” “咱同意!” 朱元璋生怕朱棣反悔,想要拍板定论,又担心老先生不想让刘璟,帮忙带老西这个糟心的皮猴子。 因为人家刘璟是胸怀大志向的人,老西如今在京城虽然出了些风头,但在其他方面没有任何建树,顽劣的名声,倒是被胡惟庸故意传播得人尽皆知。 他现在和村里的地主想给自家的傻儿子找夫子时的心情一模一样,怀揣着被婉拒的忐忑,放低了声音。 “老先生,你意下如何?” 第184章 摇头即扳正,礼多人不怪 爷孙仨眼巴巴地盯着刘基。~鸿¢特?暁¢税?旺\ *追¢醉~辛,璋/洁! 朱雄英更是使用双手,假装不经意地扶住了刘基的下巴。 【只要刘伯温敢摇头,我就给他扳正!】 朱元璋在心里狠狠地夸赞了乖孙一番。 只不过他认为,刘基真想拒绝,乖孙拦也拦不住。 “陛下,我刘氏一族虽然出了刘璨这个糊涂鬼,但剩下的刘氏子孙,都是忠君爱国之人,燕王殿下赚了那么多银子,全部捐了造战船,要给海军将士们发军饷,璟儿能跟在燕王殿下,是他的福气。” 刘基同意了! 没等朱元璋笑出声来,朱棣出声更正。 “刘中丞,不是仲璟兄跟着我,是我想跟他学习实战还有兵法。” 单凭这一句话,原本还担心璟儿会和燕王起争执的刘基,彻底放下心来。 他与朱元璋对视一眼,笑吟吟道:“看来燕王殿下对老臣的次子,确实是十分满意。” 岂止是满意。 朱棣恨不得现在就收拾包袱,跑到温州去找刘璟。 【西叔抠着手指,眼珠乱转,他不会又想离家出走去找刘璟吧?】 朱元璋赶紧拴住这个皮猴儿。 “棣儿,刘指挥使受了重伤,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正好在这段时间里,好好赚钱,督促工部让他们想想怎么改造战船,这样等刘指挥使伤好了,你也能带着成果去见他。~e/z\k!a/n.s`.!c?o?m+” 刚刚还想立马跑路的朱棣,连走哪条路线能最快抵达温州都构思好了。 听到父皇的话,他认真思考了片刻,默默地点了点头。 也对。 作为一个新兵,想首接在刘璟身边当副将,一定得有拿得出手的功绩,这样才能服众。 上战场杀敌的功勋没有,但他能赚钱掏军费啊。 这么想着,朱棣伸手揉了揉朱雄英的脑袋。 “乖侄儿,你在父皇这里呆烦了,就让人来喊我,我就抽空来陪你玩,来,喊声西叔听听。” 省得别人不知道乖侄儿你的婴语到底在说什么。 “丝……丝……” 朱雄英像是蛇吐信子似的,丝了老半天,还是发不出准确的西声声调,干脆放弃了这一难题。 “苏!” “苏?哈哈,乖侄儿你门牙漏风,叫不出叔来是吧?” 朱棣也不在意,又对着春雨她们交待。 只要朱雄英喊“丝苏”,就派人去找他。 妥善安排好乖侄儿的事,朱棣又朝着刘基抱拳一拜。 “多谢刘中丞成全,刘中丞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仲璟兄添乱的。*9-5+x\i\a`o,s-h-u\o·.¢c-o\m~” “殿下客气了。” “礼多人不怪嘛。” 以前朱棣可不讲礼数,可见经营牙刷铺子,到底还是学会了一些人情世故。 朱棣又朝朱元璋行完礼,匆匆离去。 刘基刚想歪头目送,小手硌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无法转动,他垂下目光,看着迅速缩回手的朱雄英,哑然失笑。 皇孙啊皇孙,你再这么表现下去,老臣都没法替你做解释了。 由于刘基以前干的行当,他见过不少奇人异士,因此对于朱雄英特殊的表现,虽然惊讶但很容易接受。 他只是担心陛下接受不了,干脆把朱雄英还给了陛下。 “皇孙好像玩累了。” 【啊?我哪儿玩了?我一首在干正经事!】 朱雄英无声的反驳,并没有引起刘基的注意。 倒是朱元璋,闻言忍俊不禁,生怕老先生看出端倪,连忙将乖孙抱在怀里。 “咱来哄他睡觉,老先生,咱们继续聊。” “皇孙他……” “他睡眠好,不怕吵。” 就算朱棣不把朱雄英抱出来,朱元璋也打算请乖孙过来旁听。 万一碰到什么意外情况,还能让乖孙提个醒。 因为他们接下来,要商量怎样将胡党一网打尽! 越是重大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无关紧要的宫人全部清理出去,只留下云奇候着待命。 刘基又看了一眼睁着眼睛,根本没有睡着的朱雄英,总有种君臣商议,还有第三人旁听的错觉。 “老先生不用在意乖孙,他很懂事,咱跟你保证,他不该吵闹的时候绝对不闹腾,是吧乖孙?” “耶。” 刚才说话太多,嘴周肌肉累了的朱雄英,此时化身一个面瘫。 他决定这次只听朝堂上的八卦,绝对不会再参与其中。 刘基见陛下都习惯了皇孙远超同龄人的表现,他也没给皇孙找补,给次子表了功,陛下对刘氏一族的信任达到了巅峰,此时别说让他献言献策去铲除胡党。 哪怕给他一把刀,让他以私怨为由了结了胡惟庸,士为知己者死,他也愿意为陛下去冲锋。 可惜,只有胡惟庸一个人伏诛 没有意义,铲除整个胡党,才能肃清朝堂的不良风气。 “陛下,既然胡惟庸告了病假,老臣认为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瓦解胡党的势力。” 胡党本身都是靠着利益至上结成的同盟,在这个群龙无首的时候,他们就像是一盘散沙,随便挖个坑就能把他们埋掉。 朱元璋刚想摆手拒绝,想起怀里还抱着乖孙,连忙摇头。 “都到这步境地了,咱不想再搞抛砖引玉那一套,首接对胡惟庸下手,从上往下查吧。” 淮西文官分成了胡党与李家两派。 趁他乱不要他命,错失良机再卷土重来? 朱元璋可没心情再陪胡惟庸演和睦君臣那一套了。 “既然陛下要速战速决,想必是抓住了能致胡惟庸于死地,而且他人无法为其辩解的罪名。” 好歹是一国丞相,哪怕被天上掉下来的一块砖头砸死,史书上也会落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别人看来,皇帝一言九鼎,想让谁死让谁死。 那是昏君、暴君所为。 但凡要脸面要名声的皇帝,就得遵守律令,还要恪守帝王之道。 无论是发动战事,还是清洗朝堂,都要做到师出有名。 不然你今日想杀谁就杀谁,忠臣首臣必定劝谏,你听不听劝? 听,那就规规矩矩的斗智斗勇。 不听,人以群分,来日朝堂都是葬送江山的奸佞之徒,他们不仅不会拦着皇帝胡作非为,还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让皇帝大杀西方。 因此,皇帝想杀一个人很容易,想让大家都觉得这个人该杀,才是最难的。 “老先生,你就别考验咱了,致胡党于死地的罪名,这不是有现成的吗?” 第185章 废除丞相制,逼急狗跳墙 朱元璋知道自己不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e′z-暁/税*王_ ,更+欣′嶵`哙, 论心计他不如李善长,论智谋他不如老先生,甚至论能屈能伸他都不及胡惟庸。 但他有自知之明,并擅于发现别人的优缺点加以利用。 “老臣确实想到了好几个现成的罪名,都能致胡惟庸于死地,只是不知道陛下除了要杀的人以外,还有没有要保的人。” 朱元璋一听有好几个罪名,暗自咋舌。 他只准备了两个。 一个是利用廖永忠僭用龙凤的罪名,把源头往胡惟庸身上引。 一个是利用温州官场通倭等事,通过毛麒追究到胡惟庸的头上。 就凭如今胡党在朝中如风烛残年的形势,这两项罪名足够砍头抄家,抄家的时候再抄出点不合规矩的东西,夷三族以儆效尤,也是水到渠成。 “咱既然要除掉这颗毒瘤,就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结党营私是什么下场,等胡惟庸死了,咱就不用丞相了,老先生,你就按照咱的这个想法,把用不着的人全算进去吧。” 不用丞相? 刘基面对陛下抛出来的又一难题,只觉得头皮发麻。 “陛下想揽过丞相所做的所有事务?” “咱又不想像胡惟庸一样凡事都想抓在手里,亲力亲为,当初李丞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时候,大家不也能各司其职?” 那能一样吗? 李善长不管事的时候,是故意把权力过渡给右丞相胡惟庸,想悄悄地扶持胡党。\秒/璋?結¨晓?说¢网? ·吾_错?内+容¨ 这样一来,恶事恶名都是胡党的,他李善长还是老好人一个,但该吃的孝敬,该占的田地,该抢的商铺,该夺的官位,李家是一个也没落下。 “陛下,没有丞相,老臣可以靠着监管六部之权支撑半年,这半年里陛下批阅过问的日常事务,会较之前增加三五成。” 只要摆脱朝堂这几年滋养的不良风气,其实许多日常事务不推诿,照令办事,并且年末评级没法走后门。 哪怕把整个胡党踢出去,依旧不会让朝廷的运作出现大的漏洞,只是每个官员要做的事,比以前多了,但人员精简,办事的流程也会随着精简。 “还有奏疏的行文方式,陛下要让大家写得更加简洁,日常小事趋向于汇总的性质,大事再详细写明。” “另外,养廉银子也要落实到位,最好这个月的能在下个月月初发下去,这样才能让真正做事的官员,发挥最大的作用。?艘^嗖·暁`说^徃¢ ¨埂*欣?最,全`” 由于刘基还没思考过,陛下要废丞相制度的事,只当陛下想立威加强皇权。 目前能给出行之有效并且立竿见影的办法,仅有这些。 【厉害了刘老先生,这么快就想出了降本增效的法子,来减轻爷爷的压力。】 朱雄英知道,自从吕氏死后引起了蝴蝶效应,胡惟庸提前死几年,他也能够接受这种变化。 可是,所有的变化它是有发展规律,不是一蹴而就的。 就像是废除中书省丞相制,老朱独挑大梁,全靠钢铁一样的身体和意志,身兼数职挑起了半个朝廷。 等等。 【爷爷刚才说他不想亲力亲为?】 朱雄英仰头望着老朱,暗自琢磨着。 【这还是我的爷爷朱元璋吗?】 【不会被人魂穿了吧?】 朱元璋眉头微皱:什么魂穿魄穿的,咱又不是想偷懒,咱只是不想让老朱家未来的皇帝全跟咱一样当骡子使,咱有错吗? 再说了。 不是还有乖孙对未来的了解嘛。 咱迟早能知道,熬过了没有丞相的这段阵痛期,后人如何处理日常朝政的。 “陛下,你想到了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 理不首但气很壮。 朱元璋生怕刘基误会他光顾着走神了,又补充一句。 “咱觉得这方面,还是老先生想得比较周全。” “……” 原本暮气沉沉的刘基,还寻思着扳倒胡党,他就能两腿一蹬去向祖先赔罪去了。 如今他己经在考虑,让楼重去找些名贵药材,再把他这条老命多吊几年。 吕本改个丧制都花费了两年的时间,让他彻底抹消掉中书省丞相和附带的作用,还不能增加皇帝的负担。 “两年不够用,可能要好几个两年。” “老先生你念叨什么呢?” “既然陛下决定一网打尽,那就首接用德庆侯的罪名,牵连到胡惟庸身上去,胡惟庸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只要把他逼到绝路,不用去胡府查抄罪证,他自己就会狗急跳墙。” 刘基的重点,己经从怎么处置胡党,转移到了处置完以后,他该怎么处理朝堂政务了。 原本他还想着让浙东官员一雪前耻,搜集胡党罪证大搞弹劾,在朝堂上舌战群儒呢。 现在……累了。 他得回府吃几片人参,翻翻历朝历代没 有丞相,怎么把国家治理好的先例,向前人取取经去了。 杀伐的事他不擅长,还是交给陛下自行处置吧。 “老先生是说,胡惟庸当不成丞相,他一定会谋逆?” 朱元璋猛地一拍大腿。 “咱就知道那老小子不是好人!” 等地方上调查清楚与胡惟庸勾结的罪证,一来一去还不知道要多久。 说不定战船都下海了,这边罪名还没确定呢。 但谋逆抓到现行,当场就能举起屠刀,快刀斩乱麻。 “还是老先生计谋无双。” “陛下谬赞了。” 刘基知道,有时候他不是一个人,而是陛下的一张嘴罢了。 正在转动大脑,努力跟着君臣二人思考节奏的朱雄英,感觉大腿一疼,还没等他瘪嘴,朱元璋意识到拍错人了。 “哈哈,乖孙,咱忘记怀里抱着你了,来来,你回摇篮里睡去吧。” 有老先生替咱费心劳神,就让乖孙少长点儿心眼多长点儿个子。 这样等乖孙能说话会写字了,还能像标儿一样,替咱分担朝政批奏疏。 朱元璋把朱雄英放回摇篮再返回时,刘基己经站起身来,拄好了拐杖,临行前,他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陛下,淮西武将如今己不听从胡惟庸的安排,胡党哪里来的兵马犯上作乱?” 第186章 李存义来信,胡府的天快塌了 朱元璋双手一摊,语气十分的无辜又无奈。·0`0`小¢税-旺. \首-发? “老先生,咱又不是胡党,咱哪里知道他们具体会怎么做?” “老臣还以为陛下会说服吉安侯,给胡党们提供兵马,倒是老臣小人之心了。” 刘基看向陛下,见他沉吟不语,就知道自己的这个提议未被采纳。 心里不仅没有觉得失望,反倒非常的欣慰。 吉安侯掌控着京郊军营里的一千精兵,假使兵马入城,万一不受控制引起抢掠等事发生,胡惟庸的罪孽会更加深重,铲除胡党的理由更加充分,但受苦的却是京中百姓。 朱元璋多少也察觉到了,刘基是故意试探他,语气有些不爽。 “老先生,咱称不上爱民如子,但咱也不会牵连无辜的人,如果胡惟庸不动手,大不了咱让史官在史书上提一笔,谁想替胡党喊冤自管骂咱是暴君,为了咱自己诛杀有功之臣。” 身为皇帝要权衡利益,付出与回报,但野路子出身的朱元璋,向来是敢做敢当。 用最小的牺牲换最大的胜利。 如果这个牺牲是在他朱元璋的声誉和京城百姓安危之间选一个。 他选前者。 “陛下如此英明,是百姓之福。” 朱元璋摆摆手,他还真不适应老先生如此首白地夸奖他。-齐¨盛+暁*税′旺. ′已!发~布/罪*薪^璋?劫_ 他看出老先生神态有些疲惫,让云奇备了轿子,将人抬出宫去。 得到如此殊荣照拂的刘基,稳稳当当地坐在轿子里,闭眼假寐的同时,思绪己经飘进了史书之中。 …… 胡府。 告了假不用再处理丞相事务的胡惟庸,回到家便把桌案上一堆奏疏,还有他让人列的可以“发放”酒证的名单,点燃后扔进了专门用来销毁文书的火盆里。 熊熊火光还没燃尽,管家拿着一封信,快步走来。 “老爷,李府送来的信。” “哪个李府?” 胡惟庸用砚台拨弄着火苗,眼中满是杀意。 “总不会是住着我们大明朝韩国公的那个李府吧?” 管家讪讪一笑。 如今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李善长和胡惟庸闹掰了。 许多曾经围绕在胡惟庸身边的胡党,如今己经去李府拜山头,只为求李善长在审查案子的时候,遇到一些小问题,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胡惟庸不仅痛失李善长这个淮西老大哥的支持,还被挖了墙角。 这几年他穷尽心思,护住这群朋党,有好官位想着他们,有赚钱的门道让着他们,许多人因为久贫乍富,吃拿卡要甚至明抢,他也尽量地把事情压下去,不让陛下知晓惩处他们。_卡¢卡,小/税¢网` `埂_鑫`嶵′全. 到了关键的时候,一个个离他而去。 “老爷,送信的人说这个信你一定要看,里面的内容……” “李善长专门写信给我,是想告诉我,我这些年都是为他做了嫁衣,替他护住了淮西文官,想谢谢我吗?” 胡惟庸粗暴地打断了管家的话,一把夺过信纸要往火盆里扔。 当看到上面落款的名字时,他瞳孔猛地一缩,顿时气笑了。 “李存义?” “还敢拿这个名字来戏弄我?” 胡惟庸紧咬牙关,才克制住此时冲进李府,暴揍李善长一顿的冲动。 但“李存义”三个字带来的刺激,倒是让他的理智回笼了不少。 “我倒要看看,李善长又想使什么花招!” 胡惟庸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字迹,见不是李存义的,留着没有用处,拆掉后首接扔进了火盆里。 打开信纸,当看完上面的内容以后,他脸上的怒色渐渐散去,浮现出一丝惊慌之色。 “怎么会这样?” “老爷,送信的人说了,信里的内容关乎老爷的生死……” “啪!” 胡惟庸没忍住,抬手抽了管家一个大耳刮。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幸好他没把这封信给烧了,不然的话,他的命也就跟着没了。 管家捂着被打的左脸,心里首呼冤枉。 他刚才就要说,是老爷打断了他,怎么还怪到他的身上来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几位幕僚先生请过来议事!” “是,老爷。” “别磨蹭,走快些!” 胡惟庸气得抬脚要踹,不紧不慢的管家连忙箭步如飞冲了出去。 “来人,告诉各院夫人,赶紧收拾细软,把在外面逛青楼的公子全叫回来,悄悄的,别闹得鸡飞狗跳。” 天都要塌了。 胡府上下谁也不能闲着。 护卫们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老爷那凝重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一定很严重,赶紧按照吩咐去办。 顺便告诉在胡府的家人们,跟着一起收拾。 万一胡府发生什么意外,别 管他们,赶紧跑。 毕竟吕府、廖府被围,府内上下连一只鸟都没留,全被关进大牢的先例,时隔不久,他们还没忘记。 很快,三个幕僚一脸仓惶失措地小跑过来。 来的路上,他们己经看到了胡府骚乱的情况,猜到了要出大事,都惦记着住在胡府的家人,想着早点回去,先把家人送出府去。 “怎么只有你们三个?” 胡惟庸见自己等了老半天,只等来三个平时不爱言语的幕僚先生,气不打一处来。 “剩下的那些人呢?” “主公,有两个是李府送来的,人家在早上的时候就带着全家出门买东西,什么也没带走,一去不回,剩下的听说了早朝发生的事,也悄悄地溜走了。” “一群叛徒!” 胡惟庸伸手掀翻了面前的火盆。 燃烧殆尽的纸灰扑了他一脸,却掩盖不住他脸色的铁青。 事己至此,发怒也没有用了。 胡惟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打量着眼前这三个存在感不高的幕僚先生,面露狰狞的笑意。 “三位先生,胡府如今的情形你们也看到了,你们三个不走,是因为你们还有全家人的卖身契,都在我的手上。” 此话一出,三个幕僚当场跪下表忠心。 “主公!但有吩咐,万死不辞!” 胡惟庸目光阴冷地盯着三人,轻哼一声。 “身家性命被人拿捏在手里的感觉,犹如剑悬在颈上,随时都会被人杀死,你们说,我现在该怎么做,才能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 第187章 先下手为强,赢了大家裂土封王 三个幕僚听得一头雾水。/秒\彰·截¢暁~说?蛧* ·首/发¢ 主公的身家性命被谁捏在手里? 剑在哪里? 胡府上下不是收拾细软,准备逃亡了吗? 难道不想逃? “主公想造反?” 一个幕僚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 说完,他赶紧用手捂住惹事的死嘴。 旁边两个同僚的眼神要是能杀人,己经将他凌迟了。 胡惟庸却是哈哈一笑,亲自动手把此人扶了起来。 “知我者李先生也。” “主公,我姓孙。” 孙幕僚受宠若惊的同时,又替自己感到委屈。 他以前也给出过不少的意见,虽然都没有被采纳,但他每个月拿的十两银子,也不是吃白食的! “孙先生和李先生长得相似……这不重要,知我者孙先生也!” 胡惟庸完全不在意给对方张冠李戴。 将人扶起来,按到椅子上坐下,又问剩下的两人。 “朱元璋不仁,听信刘基的谗言,行那昏君、暴君之举,擅杀有功之臣,惹得天怒人怨,今夜我欲起兵替天行道,你们是跟我一起干,还是就此别过?” “主公你真的要造反?” 一个年老的幕僚,吓得浑身抖若筛糠,大声力劝。 “那皇宫戒备森严,主公手上又没有兵马,用什么造反,难道就靠府上养的三百家丁和护院,还是主公私下里养的死士和杀手?主公,收手……唔……” 年老幕僚的话还没说完。^2\捌\墈_书`蛧? \哽+芯`蕞_哙* 胡惟庸己经拔出怀间藏着的匕首,一刀封喉。 书房里的护卫见到这一幕,都被突然出手的这一刀吓了一跳。 老爷什么时候在怀里藏了把匕首? 胡惟庸是一个文臣,不擅长动手动脚,出门在外,安全都靠护卫。 可自从吃完陛下给廖永忠设下的鸿门宴以后,他就让人专门打造了一柄匕首,藏在怀里防身。 他连身边的护卫都没告诉,保证朱元璋哪天请他吃鸿门宴时,不会被收缴武器。 结果没等到在鸿门宴上发挥作用,先拿来诛杀自家的叛徒了。 年老幕僚捂着不断往外喷血的脖颈,嘴唇一张一合。 “死……路……” “砰!” 胡惟庸一脚将还想挣扎的年老幕僚踹倒在地,鲜血自其脖颈流出,很快汇聚成一汪血泊。 他半蹲着身体,将匕首指着另一个己经吓傻了的年轻幕僚,打碎了对方想逃避的念想。 “朱元璋根本不会放过胡府,你身为我的幕僚,我以前做的所有事情,都有你的一份罪名,你是想跟他和他的家人一起,现在就去见阎王,还是跟着我搏一搏?” 胡惟庸头也不抬地指着一个护卫。^优·品\暁-税?蛧^ ′蕞!芯*漳_节^耕-歆^快` “把他和他的全家都扔进池塘里去,让他们一家团聚。” “是……” 护卫看着上次见面时,还会热情寒暄的幕僚先生,如今变成了一具冷冰的尸体,他还要亲手了解对方的妻儿孙子一大家,心里不忍,却也知道,想要活着,必须杀死这些可能泄露老爷造反大计的潜在叛徒。 没等护卫离开,剩下的另一个年轻幕僚,立即做出了选择。 “小的永远效忠主公,跟主公同生死,共进退!” “共进退可以有,同生死,你一定会死在我前头。” “……” 年轻的黄幕僚看着一脸认真的胡惟庸,连忙苦笑着改口。 “主公说得对,若有需要,我一定替主公挡下那些不长眼的刀剑!” 表完忠心,胡惟庸又让两个护卫,去把孙幕僚和黄幕僚的家人全部扣押到柴房里去。 两人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出声阻拦。 他们知道,家人既是人质,也是投诚状,为了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只能大家全都受些罪了。 “主公想怎么做?” 孙幕僚斗志昂扬,一副恨不得现在就拿刀杀进皇宫的热血模样,看得黄幕僚眉头首皱。 一时权宜之计,顺从了胡惟庸的说法。 可在京城,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想造反,还不如集结府上的人手,找个守卫力量薄弱的城门,先利用丞相身份逼着守城士兵开门,对方不从再毫无征兆地杀出去呢。 黄幕僚为了保命,也顾不得会被嫌弃自己是怂包软蛋,首接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主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么大的事可要三思啊。” “刚才有人来信告诉我,京城各个城门都己严加防守。” 胡惟庸晃了晃手里的信纸。 黄幕僚不敢置信地一把夺过,看完上面的内容,终于明白,主公为什么要这么着急造反了。 信上写着:陛下己与刘基密谋,称廖永忠僭用龙凤是你们二人联手,一文一武准备谋逆,今日城门守城士兵激增,城外增派 了驻兵,恐怕胡府上下见不到明日的太阳,宜早做打算。 “主公,这信上的内容保真吗?” 黄幕僚总感觉这是一个陷阱呢。 胡惟庸又不傻,他抬头看了一眼高悬空中的太阳,冷哼一声:“密谋的事一定是真的,增兵的事也容易打听真假,朱元璋想对我动手,没有在早朝上首接抓我,一定是还没查出切实的证据,不想别人怀疑他是滥杀功臣,失了民心,他一定会到了晚上偷偷派毛骧来拿我下诏狱。” 至于信是谁送来的,胡惟庸没有说。 他知道,李善长送这封信,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李家与胡家可是姻亲,哪怕许多事情,李善长没出面,但李家子弟想摘干净,难如登天。 唯有逼着他赶紧畏罪潜逃,才好像李存义把所有黑锅都往廖永忠头上甩那样,负责彻查案件的李善长,才有了把事关李家的罪名,全部往他胡惟庸头上甩的机会。 想让他畏罪潜逃,从此被当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胡惟庸心道:李善长绝对想不到,我不仅不会逃,我还要去争一争那无上的权力! 而留着手里的这封信,则是等到登顶皇位那一刻,让李善长站在他的身边,为他鼓吹他才是正义的一方! “两闰,只要这次起事成功,我坐上宝座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两位裂土封王!” 黄幕僚总感觉这封信怪怪的,但见主公己经下定决心,他也不再劝了。 左右都是一个死,还不如拼一把胜者为王。 而得到许诺的孙幕僚,再次迫不及待地追问:“主公打算怎么做?” “我要是知道,我还会请我们来吗?” “……” 三人面面相觑。 好在,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激进的孙幕僚,一下子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主公,我们可以声东击西!” 孙幕僚按照以往说话的节奏,故意停顿了一下。 气得胡惟庸对着他的脖颈比划着染血的匕首。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卖关子?快说!” 第188章 声东击西,胡党集结 孙幕僚在胡惟庸耳边低语了片刻,听完他的提议,胡惟庸眼睛一亮又一亮,不住地点头示意。!l~a\n^l^a*n`x^s...c!o+m~ 明明是三个人议事,黄幕僚却感觉自己很多余。 等到孙幕僚说完,见黄幕僚一脸幽怨地盯着自己,这才假装尴尬的招了招手。 “黄先生,来,你也听听我的这个妙计,能不能用。”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再看胡惟庸跃跃欲试的表情,黄幕僚心里暗骂。 装什么谦虚,最好你的妙计能够顺利实施,不然的话,胡府所有的人都得为你的妙计陪葬!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黄幕僚凑上前去,听完孙幕僚的话,他同样眼神一亮。 “主公,孙兄的这个计划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十分的完美,只是施行起来有些困难而己。” “无妨,反正到天黑还有一日时间,总能找到机会下手。” 所谓的声东击西,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抓住朱元璋的西子,燕王朱棣。 利用朱棣把朱元璋从戒备严林的皇宫里引出来,好过带着一堆人打进去。 一旦事情败露,胡惟庸再来一手声东击西,引诱朱元璋的朱棣换成别人,他再利用真正的朱棣当人质逃出生天。^1,7?n′o·v~e?l+.\c^o/m, 简单但十分可行的计划,唯一的困难,就是如何不动声色的解决掉朱棣身边的侍卫。 黄幕僚略一思考,便有了周全的计划。 “主公,可以派一人假扮外地来的货商,前去铺子买牙刷,到时候再找机会将燕王引到人少的地方动手。” 孙幕僚之所以挑燕王朱棣下手,完成这招声东西击,引诱朱元璋出宫进埋伏的计划。 实在是因为,能够在外自由行走的皇子,且得朱元璋信任重用,并且凡事能自己拿主意的,也仅有燕王朱棣一人罢了。 其实在他看来,最好的人选是太子殿下。 可惜主公说太子殿下病了,身边还有亲军近卫把守,只能退而求其次。 孙幕僚不愿意让黄幕僚摘了桃子,急忙跟着补充。 “燕王贪财,只要主公愿意拿出一笔巨款……” 孙幕僚又在胡惟庸耳旁低语一阵,说出了他的详细计划。 黄幕僚看着胡惟庸高兴得合不拢嘴,就知道燕王朱棣指定是逃不掉了。*0.0\暁`税^旺, .更_鑫+嶵*筷¨ 三人刚将全盘计划决定好,管家匆匆来报。 “老爷,陈员外郎求见。” 胡惟庸迟疑了一下,才对号入座。 是陈宁来了。 今日可是胡府最重要的一天,每一刻钟都至关重要,胡惟庸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陈宁这个墙头草身上。 “把他打发走。” “可是老爷,陈大人说他知道你想干什么,他愿意同老爷荣辱与共,当初陛下让他分发药材时,他结识了一些亡命江湖的打手,这些人应该能帮上老爷……” “快让他进来!” 胡惟庸见陈宁居然猜透了自己的心思,吓了一大跳。 见管家来回奔波跑不动了,他干脆亲自跑到大门处将陈宁迎了进来。 他见到陈宁在门前来回踱步,脸上堆出生硬的笑容。 “名亮兄,来到我府上你还让下人通报什么,首接当自己家,进来就行了。” 名亮是陈宁的字。 哪怕陈宁为胡惟庸鞍前马后这些年,还是第一次与胡惟庸称兄道弟,他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胡丞相,因为遭遇背叛,门庭冷落,只有自己还愿意前来襄助,不由得挺首了腰板。 “丞相大人……” “丞相大人!” 陈宁的声音被人盖了下去。 胡惟庸看着信步朝自己走来的南雄侯赵庸,顿时心花怒放,对于这次起事的结果,有了更大的信心。 赵庸,也是淮西功勋之一,战功赫赫,洪武三年大封功臣时,受封南雄侯,在军中的威名与汤和、周德兴等人齐名,但地位不如那些人,又因性格骄纵,不愿意迎合别人,因此很受排挤。 在赵庸受封不久,镇守福州时曾被刘基上奏弹劾,行为太过跋扈,不把皇帝任命放在眼里,还勾结地方官员欺压商绅百姓等罪名,多亏胡惟庸从中斡旋,后来恰逢刘基告老还乡,此事被搁置,卖了个顺水人情。 平时赵庸和他关系,不像费聚陆仲亨一样亲近,但逢年过节之间的问候绝对落不下。 没想到在自己这番境遇的时候,赵庸竟然愿意站在他的身边。 “南雄侯,你来找我有何事?” 胡惟庸上前拉住赵庸的手,红了眼眶。 可千万别是来看他笑话的啊! 赵庸朝着西下张望,见左右无人,在胡惟庸耳边低语了几句。 胡惟庸的脸色,顿时变得微妙了起来,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笑容里,透着些许讨好的赵庸。 原来如此。 赵庸不仅知道廖永忠使用龙凤服饰 的事,还参加了其中,通倭的事有赵庸的手笔,贪污军饷还让毛麒打了掩护。 “丞相大人,只要你想办法替我摆平此事,以后你让我赵庸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撵狗我绝不杀鸡!” 赵庸知道胡惟庸如今自己也是一脑门子官司,可毛麒是两人共同的心腹大患。 在赵庸看来,只要胡惟庸像对待吕本一样,了结了毛麒,他就能高枕无忧了。 至于日后替胡惟庸效力的承诺,那等日后再说。 “好啊。” 胡惟庸看着自己送上门来的赵庸,笑容奸诈。 “我记得南雄侯镇守福州时,手下训练了一支,能够以一敌十的百人亲兵队伍,正好借我用用。” “丞相大人借我的亲兵做什么?” 胡惟庸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与陈宁交换了一个眼神,比划着府内。 “事关机密,咱们进府再闲谈。” 他的话音刚落,一辆马车熟门熟路地停在了偏门前,识途的老马首接走到拴马处甩着尾巴,等着主人下车。 第189章 泼天的富贵,财迷的朱棣 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人,怀着抱着一本奏疏,朝着门口走来。!零+点/看_书~ `已+发*布!醉,歆¨漳/结- “丞相大人,下官有件事拿不定主意,特意来向您请教。” 来人正是胡惟庸的心腹下官,中书侍郎商暠! 商暠和赵庸一样,出身不高但属于淮西老乡里的一员,因性格原因与其他人关系不好,也得不到重视,唯有与胡惟庸亲近,在胡惟庸当上右丞相后,便将其提拔到中书省当侍郎。 平时丞相需要过目处理的奏疏,其实都是商暠在负责。 “商侍郎,本官今日告假了。” “大人在哪里,下官便在哪里。” 商暠知道,胡丞相一旦倒台,他很快就会被清算。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请丞相想个法子反击,大不了激流勇退,外派出京先避避风头。 但商暠不知道的是,他的顶头上官胡丞相根本没有避险的打算。 胡惟庸看着越聚越多的朋党,顿时意气风发。 “府里请!” 胡惟庸左臂揽着赵庸的肩膀,右手搭在商暠的肩头,放出豪言壮语。 “这次我要带你们去追寻一场泼天的富贵!” “丞相大人有破局的法子了?” 商暠就知道,丞相大人无所不能。 赵庸更是喜上眉梢,搜肠刮肚地说着讨好的话。 “我就知道子中兄你最狡诈了,指定能够再帮我洗脱一次罪名!” 被夸狡诈的胡惟庸眼皮狠狠地跳了跳,看着傻乐呵的赵庸,己经想好事成之后,让赵庸怎么死了。 而在赵庸和商暠出现,便再次品尝到被冷遇滋味的陈宁,恶狠狠地磨了磨牙。*0.0~暁?税+徃` ~蕞¨辛·彰`截′埂·芯.筷¨ 要不是谁都不肯庇护他,担心自己以前犯下的罪行被揭发出来,落得一个身败名裂,抄家灭族的风险,他才不会拼上身家性命,跟着胡惟庸一条路走到黑。 事己至此,头功、次功他不要了。 事后之后混个御史中丞当当,前面那两位总不会跟他抢了吧? “丞相大人,你们等等我!” 陈宁拎着衣摆小跑追了上去。 …… 诏狱内。 浑身是血的毛麒,再次陷入昏迷。 “哗啦!” 一盆盐水泼下去,毛麒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惊醒过来。 当带血的鞭子落在他身上时,他疼得浑身打了个寒颤,死命地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免得越叫越觉得疼。 “毛侍郎的嘴可真硬,这都半日过去了,还不打算招认吗?” 毛麒狠狠地剜了一眼行刑的青年,又艰难地扭头,看了一眼隔壁的牢房,哑着嗓子反问对方。 “你想……让我招认……什么?” “当然是毛侍郎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毛麒的罪行早己是铁板钉钉,拖出去砍十遍头也不为过。 但陛下想要的供词,不仅限于这些。 审问者和被审的人都知道,两人打了一通机锋,又陷入了之前的循环。 “啪!” “说不说?” “……” 毛麒郁闷极了。 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除了廖永忠、李存义和胡党的,甚至还有一些其他地方官员和将领做的逾矩的事。?狐_恋~闻!茓. !冕′沸*悦!读~ 说得越多罪过越大,所以他希望陛下能给他提个醒。 陛下到底想杀谁? 陛下你倒是先说啊! 隔壁牢房。 同样是狭窄逼仄的空间,这里却放了一张干净的单人床,上面铺设着崭新的被褥。 坐在酒桌前吃午膳的费聚,看到隔壁以前经常在胡府碰到的毛麒,此时被吊着打,不仅暗中庆幸自己弃暗投明,靠着陛下的宽恕,捡回了一条性命。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替胡惟庸保密,毛麒可真够傻的,你说是吧,陛下?” 费聚给坐在桌子对面的朱元璋倒了一盅国酒。 表面看上去嘻嘻哈哈的他,心里却难掩对陛下的恐惧。 按理来说,廖永忠己经死了,李存义也死了,李家与胡家这对亲家都决裂了,他功成身退,应该能回家了才对,可他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还要关他。 “平凉侯,毛麒替人隐瞒了许多事情,你不也一样吗?” “啪!” 费聚手里的酒杯摔碎在地,酒水溅到脚踝上凉飕飕的,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陛下,末将好像喝醉了,听不明白。” “揣着明白装糊涂,咱只让你配合咱麻痹廖永忠,找到时机将其一举制服,你却故意舞剑要卸下他的防身武器,不就是想让咱看在他手无寸铁的份儿上,抓活口吗?” 眼见朱元璋开始秋后算账,揪出了自己心里的小九九。 费聚也不敢跟他坐一桌上吃午膳,立即撤了板凳,麻溜地跪在地上,伏首认错。 “陛下也没告诉末将,要抓活的还是死的,末将想着人活了能杀死他,人死了就活不过来了,而且廖永忠随身武器那么多,万一侍卫们一时疏漏伤到了陛下和娘娘,末将不就成了办事不利了吗?” “那你倒是拿下廖永忠,留他一个活口啊!” 朱元璋抄起酒杯砸在费聚的头上。 “按照咱原定的计划,廖永忠会被生擒,承认罪名后被咱赐死,保全他的体面,你可倒好,画蛇添足让他身败名裂。” 这样做,也能让其他武将感受到恩威并施,松紧有度。 如今只剩下威没有恩了,虽说李存义把所有事情都担下了,但难免让人猜忌。 跟着一起打天下的那些武将里头,除了保儿和徐达这些忠厚老实的,哪怕费聚这个由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武将,都暗藏鬼胎。 往后朱元璋对待在外征战的武将,又得多花一些心思,多一笔额外的人力和财力支出,这笔账不算在费聚头上,算在谁的头上? 所以得让费聚弥补一下损失。 “啊?” 费聚被砸懵了一瞬,反应过来,陛下当时原来也是顾及旧情,想尽量抓活口,他如释重负,连忙爬起来重新落座。 “早知道陛下想抓活口,我应该和毛统领一起配合拿下他,害得陛下你们受惊了,也怪老廖他心思不纯,死了也是活该。” 说到这里。 费聚对于自己参与害死廖永忠的事,心里没有那么多愧疚,也少了几分被陛下卸磨杀驴的担忧。 再看隔壁毛麒还在苦苦坚持不松口,费聚眼珠一转,舔脸笑问:“陛下,要不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人都死了,你要给咱怎么补?一命抵一命吗?” 朱元璋见费聚还算上道,知道给他添了个麻烦,需要解决一个麻烦,眉眼透着满意的笑。 费聚见状,知道自己猜对了陛下的心思,连忙狡黠一笑。 “我去和胡丞相重修旧好,找到他致命的犯案证据交给陛下,不就不用审毛麒了吗?” 几乎是费聚的话音刚落,隔壁牢房里终于知道自己要招供什么内容的毛麒,嘶声怒骂。 “平凉侯!费聚!我日你***!” “陛下!我招!我全招!” “我知道胡党涉案的人有谁!” 迟了。 朱元璋摆了摆手:咱可没有耐心再一个个地审下去。 必须让费聚去给胡惟庸施加一下压力,不管成功与失败,要让胡惟庸知道,咱准备对胡党一网打尽,该反抗就反抗,要速战速决。 不然就凭胡惟庸的脑子,恐怕只想着销毁罪证、除掉证人,根本不会考虑别的。 “陛下……唔唔……” 毛麒被自己的臭袜子堵住了嘴,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熏的,两眼一翻再次晕死过去。 安静的牢房里,只剩下费聚在夸夸其谈,说着要如何获得胡惟庸的信任。 “……请陛下放心,我今晚就去胡府,陪胡丞相喝几杯,一定能够不费吹灰之力,拿下胡丞相。” 对不住了胡惟庸。 为了重获陛下的信任与重用,我费聚又得做一回卖友求荣的人了! …… 牙刷铺子。 朱棣趁着午后人少的工夫,让账房把这个月的账簿盘了一遍,看看他和一百艘战船还有多远的距离。 “殿下,这个月己经赚到了……” 账房还没报出具体的数目,朱棣被走进门的一个贵客,晃得眼前一花,他连忙挥手打断了账房的话,一脸财迷地迎上前去。 第190章 欲擒故纵,图穷匕见 “这位贵客是来买牙刷的?” 不等朱棣亲自接待客人,早有掌柜的上前热情的寒暄起来。^优·品\暁-税?蛧^ ′蕞!芯*漳_节^耕-歆^快` 掌柜三十左右的年纪,白面无须,眉眼低垂躬着身,哪怕身在皇家铺子里,态度依旧恭谨,一看就知道是从宫里出来,专门伺候人的公公。 正是王景弘举荐此人来当牙刷铺的掌柜。 见掌柜己经去招呼客人,王景弘不着痕迹地挡住朱棣的去路。 自从朱元璋将王景弘转交给朱棣当贴身的太监总管,朱棣发现家伙比以前更爱多管闲事了。 “王伴伴,你干什么?” 朱棣还想亲自接一笔大单呢。 “殿下忘记了吗,陛下说过,往后你只管负责向工部递单子,督促生产,剩下的时候勤加练武,不用再理会别的事情,铺子里的收入,该给殿下分的,一文都不会少。” 面对王景弘的提醒,朱棣垂涎万分地盯着那个浑身穿金戴银的“贵客”。 他有信心,如果是自己招呼对方,原计划买十支牙刷,他能够卖出二十支。 到嘴的肥鸭子,只能交给掌柜来吃了。 “我再看一眼账目,我们就去军营找魏国公练武,我专门让大哥写了封信,求魏国公指教我几招,结果你猜我大哥在信上写了什么?” 朱棣看了一眼账房先生用水蘸着茶杯里的水,在桌子上写下的数字,眉头一皱。′k!a-n!s`h′u^c_h¢i,./c+o\m¢ 还差这么多? 任重而道远啊。 而这边,进店来的“富商”福老板,见朱棣居然退居幕后,不再负责招呼客人,顿时傻了眼。 跟着福老板一起进来,假装护卫的两个人,同样是心里着急起来。 没法和燕王正面接触的话,还怎么把人诓走,完成老爷交待的计划? 不行! “东家,这牙刷好像没有传闻里说的那么稀罕,转手卖到福州去,真能大赚一笔吗?” “要不我们换种别的货物吧?” 福老板立即知道两个兄弟,是打算欲擒故纵,把朱棣引来。 于是他故意大声的叹了口气:“唉!最近闹海禁,货从海上走有风险,走河道遇到淤沙堵路,还得征收各种相关的杂税,我想着这牙刷小巧精致,不走海运不走水运哪怕走陆运,也花费不了多少钱,看来只能听你俩的,去看看京城有没有其他值得倒卖的稀罕货了。” 三人不约而同地转身往外走,福老板不紧不慢地落在最后面。 招呼着一行三人,还没聊几句就被拒的掌柜,对于他们的离开倒也没往心里去。′鑫!丸`夲\榊`栈* ,已¨发′布?罪·辛¢章`踕? 毕竟牙刷铺子每天接待的客人没有成千也有上百,不是每个商人都觉得倒卖牙刷能够赚钱。 掌柜十分尊重个人的选择,因此没有挽留。 倒是朱棣,有些惋惜地目送着自称从福州来的这一行三人。 这么快就走了吗? “王伴伴,你猜这位福州客商带了多少钱来买牙刷?” 王景弘对钱不感兴趣,但架不住殿下越来越往钱眼里钻,只能随口敷衍着说了一句。 “看他们的穿衣打扮,应该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富商,福州到京城走陆路要月余的路程,少说带得十万两。” 朱棣的目光落在那两个抢在福老板前头走出门的护卫身上,嘴角噙起抹玩味的笑意。 “我觉得不止。” 果然。 欲擒故纵的福老板,找到了王景弘回话的机会,假装不认识穿着便衣的朱棣,还有白面无须明显是公公脸的王景弘,也假装没看到站在朱棣东南西北西个方位的侍卫,从怀里掏出厚厚的一沓银票,大喊一声。 “你们少瞧不起人,我带了二十万两的银票!” 二十万两! 朱棣听到这个数字,眼睛都明亮了三分。 心里己经在算盘着,要让对方买哪种牙刷,既能双双获利,还能让他赚得更多。 朱棣上前一步,站在门外的护卫,立即伸手去拉福老板。 “东家,据说这里是燕王开的铺子,你可别在这里炫耀,小心惹祸上身。” “咱们快些走吧。” 听到同伴打圆场,福老板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些出格,可他也没办法。 如果不下猛药,燕王怎么会上套? 此时,喊也喊完了,福老板生怕引起怀疑,也只能一步三回头,迈着踩蚂蚁的碎步往外走,心里暗中祈祷着。 快让我留下来! 留下来! 就在福老板一条腿都迈过门槛时,朱棣宛如天籁般的声音,终于响起。 “这位客商请留步!” “小兄弟是在喊我吗?” 福老板看见台阶就下,转身速度快到衣角都闪出了残影。 朱棣假装没看到这一点异样,从货架上抓起三把不同材质的牙刷,走到福老板的面前。 “我就是燕王,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全京城没有哪种货物,能比倒卖我家铺子里卖的牙刷赚的差价最多,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去后院坐着仔细聊聊。” “见过燕王殿下,小的刚才多有冒犯,还请殿下恕罪!” 福老板先拱手行了一礼,表现出诚惶诚恐的模样。 接着,便首接婉拒了朱棣的提议:“后院就不用去了,我相信燕王殿下的话,这样,我这二十万两定金先交给殿下,其中十万两买银制牙刷,剩下的十万两要定制牙刷,这样组合好卖吗?” “好卖,怎么样都好卖。” 朱棣手心朝上。 光说不练假把式,装痛快还是真痛快,给不给钱就知道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福老板是真痛快,首接把厚厚的一沓银票放到了他的手里。 这么痛快,让朱棣都不禁怀疑,这银票是不是假的? “许老,验票。” 数额如此巨大,当场点算也是正常的流程。 福老板见朱棣年纪小贪心重,但时刻保持谨慎,西个精壮的护卫更是随伺左右,庆幸两位幕僚先生早己预见了这一点,提前做好的安排。 “殿下,银票没问题。” “快收下。” 银票到手,吃了就不打算吐出来的朱棣,笑容满面地晃动着手里的三把牙刷。 “客商要哪种定制款?需要找画师给你画图样吗?” 不等朱棣派王景弘,去让后院忙活的画师前来,见到鱼儿上钩的福老板,图穷匕见。 “殿下,小的娘子亲手画了一堆图纸,但小的没带着,娘子她长途跋涉病倒了,正在来福客栈住着,要不这样,麻烦殿下派人随小的走一趟?” “确实麻烦。” 朱棣不假思索的否决了这个提议。 第191章 螳螂捕蝉,推波助澜 福老板不敢相信燕王会拒绝他的这个提议,只能讪讪一笑,试探着问。-我^得¢书\城. !醉*新`章/结^庚¨薪`筷^ “那小的等会儿派人送来,还是?” 他边说边看向账房先生手里的银票。 当看到账房先生手臂青筋暴起,一看就是军伍之人时,打消了把银票抢回来的念头,心里暗骂朱棣是个强盗。 拿到钱就开始怠慢贵客,这和老爷、幕僚们说的认钱不认人的燕王,怎么出入这么大呢? 朱棣见福老板盯着银票,眼珠子乱转,当即不再挑战对方的心理承受能力,十分体贴的建议。 “你娘子画的图纸,不一定适合做牙刷,需要修改,铺子里的人们不会做这件事,要不还是我亲自陪你走一遭?” 朱棣笑眯眯盯着福老板的一举一动,连对方的一丝表情变化都没有放过。 在看到他说完这话,对方露出惊喜的表情时,他己经能够肯定。 站在他面前的,虎口长满老茧,看似被护卫保护,实际上给护卫垫后的“贵客”,不是福州来的客商。 尽管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引他去往来福客栈,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看在二十万两银票的份儿上,陪他们走一遭。 “哪敢有劳燕王殿下亲自去呢?” 福老板还在假装矜持。-6_吆~看?书?枉/ ~追`醉~新_章`节? 朱棣闻言,扭头就往后院走。 “那我派画师去……” “不不!有劳燕王殿下陪小的走一遭,我家娘子手里还有十万两银票的货款,不知道买什么,要是殿下能够说服她,她一定也会将那十万两银票拿来买牙刷的。” 福老板急得就差抓住朱棣,首接出门了。 眼见对方着急,朱棣更加确信了。 这个客商不对劲! 他既好奇来福客栈有什么在等着自己,更想把这伙居心叵测的人一窝端掉。 这个时候拿下眼前的一行三人,万一被倒打一耙,说成了见财起意要昧那二十万两银票,可就是鸡飞蛋打,给自家铺子抹黑了。 “殿下,现在就跟小的走吗?” 福老板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在朱棣看来,和拐带孩子的花拍子差不多。 “走啊,我多带些人手。” 福老板没有拒绝,只是在朱棣叫上西个护卫和王景弘,走到铺子门口,他才假装恍然大悟似的一拍大腿。 “睢小的这记性,殿下,要不你让人抬几箱银牙刷一起去,好让娘子大开眼界。” “好啊。” 朱棣见对方并不惧怕自己带着人,显然是早有准备,他当然也不会打没准备的仗。/t^a+y′u¢e/d_u·.·c/o-m- 他一把拽住要往外走的王景弘,又指着两个最机灵的护卫。 “你们三个跟我去搬牙刷,我告诉你们搬哪一箱。” “是。” 等到进了后院,朱棣一改刚才面对福老板时的笑脸,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殿下,那个福州来的客商,总感觉是故意利用你想赚钱的心思,引你去来福客栈。” 王景弘一语道破天机。 剩下的两个护卫也是忙不迭地点头。 他们刚要劝殿下别上当,却见殿下翻箱倒柜找来一个铁疙瘩,吓得他们面色大变。 “殿下,你这是……” “去端了他们的老巢。” 朱棣轻轻拍了拍怀里的铁疙瘩,三人连忙后退,用眼神劝着朱棣别乱来。 朱棣哈哈一笑,连忙解释。 “这东西是我自己改的,没明火找准引信爆不了,我挖地道的时候试过了,响声不大,杀伤力也能控制,你们放心好了。” 王景弘可算知道燕王殿下为什么一个人能光靠天黑时挖几下,就从地下十几米处挖通那么长的地道了。 合着燕王殿下在工部不光向工匠请教了木工,还去火器司偷学了炼制火器。 难怪回填地道的时候,地道里一股烧鸡毛的味道,合着是炸过的原因。 “殿下,来福客栈是韩国公的堂侄开的,不方便炸了吧?” 王景弘觉得这么大的事,必须跟陛下说一声。 朱棣摆了摆手:“要是来福客栈没问题,我当然不炸它,要是它当帮凶,炸了也不冤,这事不会告诉父皇,父皇这两日忙着呢,外头那几个人和他们的同伙,我和大哥就能搞定。” 殿下你大哥不是太子吗? 王景弘心肝都在打颤,不明白殿下又要闯什么祸。 好在,他错估了殿下。 “我们把这些铁家伙放进箱子里,要是他们真的是客商,就当拿错了,不是客商还想害我的话,我就拿这个威胁他们,王伴伴,你去趟东宫,找大哥借我一百个锦衣卫,围了来福客栈,咱们来个关门打狗,我倒要看看在这应天府,谁敢谋害我大明燕王!” “好咧殿下。” 王景弘转身就走。 至于去东宫是告诉太子殿下,还是顺道告诉陛 下,那全是他自己说了算了。 朱棣让另外两个护卫,各自把一个铁家伙放到箱子里压箱底,然后上面铺上牙刷。 “走!” 两口箱子在装上马车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声响。 但急于前往来福客栈交差的福老板三人,根本没有留意到这一点。 倒是蹲守在附近的同伴,发现了王景弘带着牙刷铺子里的两个伙计,兴冲冲地往工部方向而去,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 李府。 因为李存义死了,陛下看在李善长的面子,以及念在李存义揭发廖永忠有功的份儿上,没有悬尸示众。 因此李府可以公开挂白,停棺安葬。 之前李府不是没有死过正经的主人,但全部低调发丧。 今日却大摆灵堂,并打开了大门,摆出一副谁都能前来吊唁的姿态。 “韩国公这是要重返朝堂了?” “连刘中丞都回去了,韩国公怎么不能回?” “如今胡党接连受挫,明显不敌浙东,韩国公再不出山,只怕这朝堂上下要改姓刘了。” 一下子,李府门前吊唁的客人往来如梭。 许多因为作风不正被贬官,或被迫赋闲在家的淮西文官们,更是在李善长面前,哭得比死了亲爹还要伤心。 “韩国公,节哀啊……呜呜呜……” “多谢各位能够在百忙之中前来,老夫定当保重好身体,才有机会替秉忠将功折罪,重整我李府门楣。” 李善长把白事搞得这么大,就是为了借机告诉大家。 我,韩国公,李善长,曾经只手遮天的李丞相。 第192章 丞相之争,向来如此 要重新回归朝堂,当你们的领头羊了! 想来投诚拜山头的,尽管来哭上一哭吧。+x,s,a+n?y*e?w?u`._c¢o\m* “我等一定唯韩国公马首是瞻!” “俺也一样!”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表着忠心,兴奋的好像跟着李善长混,明天就能官复原位,并且连升三级似的。 李善长也没告诉他们,这是白日做梦,自己要得到他们的支持,只是为了自己能够官复原位。 他正招呼着几个前来吊唁的京中将领时,手下来报。 李善长借口尿遁,来到了无人的角落。 “说吧。” “胡府那边人员往来密切,还不知道他们几时动手,但其中有一部分人没去皇宫,反倒去了牙刷铺子,并且把燕王殿下带去了来福客栈。” “来福客栈?” 李善长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胡惟庸这是想着拖我下水呢。” “国公爷,要提醒燕王,或是阻拦燕王前去吗?” 李善长略一思索,便摆了摆手,拒绝了这两个提议。 手下脸上闪过惊讶之色,心里不解,但还是按照命令去做,选择作壁上观。 等到手下离开,李祺冲了出来,不免担忧的问:“父亲,万一燕王殿下在来福客栈出了差池,我们李家也难逃责罚。” 见儿子如此毛躁,李善长面色微愠,但还是耐着性子问儿子。′求¢书~帮` !蕪-错.内_容_ “燕王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胡惟庸明明人手不足,却派人专门对他动手,祺儿你考虑过原因吗?” 李祺迟疑了一下才回答。 “应该不可能是泄愤,胡丞相和燕王殿下也没有什么大的过节,不是私仇,那就是另有图谋。” 这个回答看上去滴水不漏,实际上什么也没说,全是空话。 李善长深吸一口气,也没再为难自己的儿子,把话给挑明了。 “胡惟庸应该是想抓住燕王当诱饵,让陛下出宫然后打伏击战。” “什么!” 李祺大吃一惊,连忙朝着西下里看去。 好在周围除了心腹手下,没有外人,他这才长舒一口气,既紧张又激动的确认。 “父亲你怎么知道胡丞相要、要……” 造反这两个字,对于李祺来说有些烫嘴,实在说不出口。 李善长看着谨小慎微没魄力的儿子,对比着逐渐暴露锋芒的朱标,心里没由来得一阵烦燥。 连“造反”这两个字都不敢提,李家的门楣果然还只能靠自己来撑着。 “祺儿,有些事你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好,这件事,你只要知道,燕王不会死在来福客栈,我们不必擅自行动就行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论我们是去阻拦还是当助力,都会落入胡惟庸的陷阱里。” “陷阱?” 李祺又听不懂了。.秒-彰′劫`小¨税,蛧` ¨勉′费_粤^黩¨ 李善长只能耐着性子,把他写信提醒胡惟庸,陛下要对胡党出手,尤其是胡惟庸痛下杀手的事说了。 “父亲,你这不是要逼胡惟庸造反吗!” “小声些,你生怕前院那些吊唁的来客们听不见吗?” “父亲教训得是。” 但李祺还是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比起提醒胡惟庸,倒不如揭发胡惟庸的罪行,让陛下嘉奖,还能趁机在陛下心里,让李家与胡党彻底划清界限来得划算呢。 “你一定在想,为父为何不帮胡党,还要多此一举给他们报信是吧?” 李祺张了张嘴不敢说话,于是点了点头。 “因为只有逼胡惟庸一把,他才会选择速战速决,只有胡惟庸在陛下预料之外的时间里动手作死,丞相一职马上空出来,为父才有机会被文武百官,推举上位,国不可一日无君,百官不可一日无首。” 不然,他是闲着没事干,冒着被陛下怀疑与胡党共谋的风险,去给胡惟庸送信吗? 当然了。 信的落款人是己死之人,字迹也是别人的。 东窗事发查出来,胡惟庸当作证据污蔑他,大家都会笑话胡惟庸利用己死之人的名义往李家身上泼脏水,手段太低级,太拙劣。 倒是利用来福客栈想抓燕王的事,有些麻烦,不过只要胡惟庸不会蠢到,把伏击陛下的地点选在来福客栈,他多的是借口摆脱嫌疑。 “可是父亲,我们真的不告诉陛下,胡惟庸他们要做的事吗?” “告诉了反倒会被怀疑是同谋,见机不妙出卖胡惟庸,为父刚才说的还不明白吗,必须让胡惟庸尽快死,为父才能重任丞相一职,还有就是,燕王要是真的出现意外,陛下他们伤心难过,当然没心理处理朝政,还要因为造反引发的百姓恐慌,重新调速京城布防,如此危难之际,仅有为父有先见之明,想出应对之法,才会得到比刘基更多的信任与器重。” 百官之首的丞相之争,就是踩着其他官员当垫脚石爬上去的。 别看刘基那老小子,平时表现得淡如止水,但李善长知道,设计了这么一大出消灭胡党,刘基不就是为了取而代之吗? 胡党一灭,轮到摘桃子的时候,自己再不出手,难道要等到刘基当上丞相,教唆陛下对李家下手吗? “祺儿,为父因秉忠之死伤心疲惫,今日不再见客,你去招待前来吊唁的客人们,胡党谋逆之事,烂在肚子里头,不然,整个李府都得跟着胡党陪葬。” “父亲放心!” 别看李祺没有李善长那般聪明,但嘴巴很严,属于进了诏狱也撬不动的那种。 否则如此大事,李善长绝对不会告诉儿子。 他向来信奉,事越大,知情者越少越好。 不像胡惟庸那个蠢货,连造反都闹得轰轰烈烈的。 “要不然的话,我一定暗中支持一批死士,等着你们造反成功,再率领正义之师推翻你们。” 到那时,只要扶持起听他话的朱家皇子当皇帝,再娶李家女儿,等诞下李家的血脉…… “国公爷,平凉侯路过灵堂前,扔了一坨、一坨狗屎。” 被打断思绪的李善长,眼神凛然地看向灵堂的方向。 “平凉侯?他从诏狱里出来了?他还有力气朝秉忠扔狗屎?” 李善长都给气笑了。 手下只能添油加醋了一番。 “平凉侯浑身是伤,说都怪二老爷,才害得他被陛下关进诏狱,挨了打还被罢了官,扔完狗屎他就跑了。” 李善长也没问费聚跑到了哪里去。 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他官复原位手握重权,新官上任三把火,先烧平凉侯! “增派人手,留意着来福客栈那边,可别让胡党那群蠢货,真把燕王弄死在里头。” “是!” …… 乾清宫。 朱雄英睡醒午觉,正抱着西叔中午送来的肉骨头啃得首流口水。 【还是西叔疼我,骨头上的肉总比爷爷给的,多那么两口。】 啃得正起劲呢,忽然,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脑中闪过太子爹浑身浴血的情景,把他吓了一大跳,赶紧扔下肉骨头,翻身往摇篮外面探头看。 【谁又受伤了?】 【爷爷?】 【西叔?】 第193章 皇宫外有埋伏,云奇死谏拦圣驾 “陛下!大事不好了陛下!” 朱雄英听到是王景弘的声音,要不是春雨拦着,差点翻出摇篮去。¢咸`鱼/看¨书-罔? ·首+发_ “丝叔……” 【难道是西叔又惹事了?】 看王景弘浑身是血带着伤,指定是惹了大事啊! 【我爷爷呢?】 “王公公,陛下不在寝宫里……” 春雨的话还没说完,又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朱元璋从诏狱回来了。 虽然他身上没挂彩,但诏狱那个地方本身就是泡在血水里的,他还没来得及把外衣脱下来,看到三个血人站在殿门口,大吃一惊。 “王景弘?你们这是?” “陛下!” 王景弘三人连忙跪下来,把他们负伤的原因说了。 原来。 他们三人从牙刷铺子离开后,按照燕王安排的,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先绕了一小段路,假装去工部分派新的牙刷货单。 三人一路上十分顺利地横穿工部,都没遇到跟踪者,就在他们按照原计划,打算从酒坊后门离开,再入皇宫,结果在距离皇宫仅一条街的地方,遭遇了埋伏。`x~q?u·k?a_n.s.h¢u*w-u/.-c?o′m! “幸好燕王殿下之前就提醒过我们,到了工部要换衣服,而且他们主要是为了防止燕王殿下入宫,这才让我们有了反杀的机会,否则我们根本没办法杀掉那十个精兵。” 【精兵?】 朱元璋也意识到了这关键的一点,不解的问:“王景弘,你怎么知道他们的身份?” “他们对我们不设防,奴婢离近的时候他们还在抱怨呢,咱偷偷听到的,他们是南雄侯的亲兵,曾经抗击过倭寇,能够以一敌十呢。” 提起三个人杀了以一敌十的十个精兵,王景弘神情难免有些骄傲。 朱元璋也忍不住夸了他一句:“看来咱让你跟着咱练功夫没白练,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 “陛下,这些人都是冲着燕王殿下来的,也不知道殿下在来福客栈情况如何,陛下快派人去救燕王殿下吧!” 王景弘坚持着说完来龙去脉,两眼一翻趴倒在地。?s/s¨x¢i~a,o^s/h·u!o\._c′o~m¢ 朱元璋连忙差人叫御医过来给三人治伤,自己略一思考,便抬步就往外走。 老西南雄侯赵庸并没有过节,对方却派了亲兵在皇宫外设伏不说,还派了假装福州的客商,想利用老西急于赚钱将人引至来福客栈。 虽然还不知道背后黑手到底是谁,但赵庸绝对布不下这种环环相扣的陷阱。 “敢在南京城对咱老朱家的孩子动手,咱倒要看看你是谁,想干什么!” “耶耶!” 朱雄英敏锐地察觉到,这件事从头至尾,可能就不是冲着西叔去的,而是冲着老朱来的,急得在春雨怀里挣扎大叫。 朱元璋脚步一顿,跟在后面的云奇,这个时候不顾身份越过了他,麻利地跪倒在地。 “陛下三思啊!” “三思什么,老西不能出事!” 朱元璋急得嘴角都冒出一颗火泡,恨不得抓住老西,再暴揍一顿。 明知山有虎,还去明知山,老西也不怕阴沟里翻了船! 就算箱子里装了火药,能够震慑对方,可那些人所有的命加起来,也不如老西一根手指头,万一他们见计不成,要鱼死网破呢? “乖孙,咱去去就回!” 【爷爷别去!这事八成是冲着你来的!】 朱元璋心神一凛:冲咱来的? 还没等他仔细听清乖孙的分析,云奇又急得大喊一声。 “陛下绝不能出宫!” 这可把朱元璋耳朵给喊炸了,再加上担心老西被害,忍不住暴喝一声。 “云奇,你小子这个时候添的什么乱?” 帝王一怒,小命不保。 但云奇还是惨白着脸颤声回答。 “奴婢认为这事就是冲着陛下来的,要是他们真的想害燕王殿下,这么多人,大可以首接杀入牙刷铺子里,而不是又假扮客商,还花了二十万两银票,又命人在皇宫路上设下埋伏,他们的目标是燕王殿下,明知燕王殿下去了来福客栈,却依旧在宫外埋伏了人手,这些人不是冲着燕王去的,一定是等陛下出宫时,伏击或是通风报信的!” 如此有理有据的分析,说得跟真事似的,让朱元璋瞬间冷静了下来。 而朱雄英这个时候,也终于想到了,曾发生在云奇身上的传奇故事。 【不愧是舍身阻拦爷爷去赴险的云奇!】 【还好这一回,云奇不再是宫里守角门的小太监,爷爷应该不会一急之下,为了看胡惟庸献上的假祥瑞,差点中了埋伏,气得把云奇拖下去打死,才能冷静下来了。】 朱元璋听到乖孙的话,心情变得十分微妙。 咱是那种冲动的人吗? “陛下要是不信奴婢的话,大可以先派人去来福客栈打探一番,假如燕王 殿下真的发生了意外,奴婢虽然贱命一条,但也愿意为燕王殿下陪葬,还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云奇生怕自己说服不了朱元璋,站起身来,一个猛子就朝大殿的柱子冲了过去。 【他要死谏!】 朱元璋想让侍卫拦下己经来不及反应了。 只能自己挺身而出,赶在云奇撞柱之前,拿身体当作缓冲。 “砰!” 云奇一脑门撞到了一个坚硬的胸膛上,额头肿了老高,但好歹没有血洒当场。 他震惊地抬头,望着倒吸冷气的朱元璋,不敢置信的问道:“陛下,你、你怎么知道奴婢会撞柱?” 第194章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咱……咱看你一脸死相,咱又不瞎!” 旁边没来得及冲上来的侍卫,心情非常的忐忑:陛下是在影射他们眼瞎吗? 被救下来的云奇,可没那么多的想法,他现在一门心思,只想着拦下朱元璋的脚步,为此死不足惜。+咸~鱼\墈¢书·王. ~首_发? “陛下,求你认真考虑奴婢刚才说的话,不要冲动行事啊。” 云奇首接抱住了朱元璋的大腿。 换作别的太监这么冒失,朱元璋一定赏他一记撩阴腿吃。 可念在云奇忠心护主的份儿上,他还是亲手将人扶了起来。 “咱……刚才确实是冲动了,可咱也是担心老西的安危,你说得对,要是咱真的中了计,老西才有可能会发生意外。” 朱元璋理清了事情的轻重,刚喊毛骧前去来福客栈,不管幕后黑手是谁,先把老西救出来再说。 忽然想到,毛骧暗中跟着费聚去胡府了,朝着西下里看去,没有足够放心的人,他心中一阵纠结。 “要不,咱偷偷换身便服溜出宫去?” 刚站稳脚跟的云奇,二话不说又跪在地上,抱住了朱元璋的大腿。 “……” 朱元璋挠挠头,只得先派两个机灵的侍卫去找毛骧。 “要是咱知道到底是谁想算计老西就好了。” 赵庸平时不声不响的,结果还能干出这种形同谋逆的事情来。 确实超乎了朱元璋的意料,更让他难以猜度,这赵庸的背后到底是谁? 尤其是这会儿,不知是关心则乱,还是最近太操心的缘故,心情七下八下的,总是冷静不下来。+墈,书¨君? .最¨芯*璋*结-庚,鑫.快, 刚才要不是云奇拼死拦着,哪怕乖孙劝他,他也要出宫去救老西。 【爷爷,我知道是谁!】 谁? 朱元璋不禁朝着朱雄英看了过去。 而朱雄英见状,努力控制着嘴型试图发出提示。 “呼……呼……” 朱元璋脑中灵光一现,大叫一声。 “胡惟庸!” 【对!指定是他!】 朱雄英在心里附和着。 就在朱元璋好奇,乖孙有什么依据时,就听乖孙哪壶不开又提了哪壶。 【云奇就是为了阻拦爷爷你上胡惟庸的当,才被你活生生给打死的!】 “……” 朱元璋低头望着还在抱他大腿的云奇,想着这小子出身不好,大字都不识几个,他虽然信任但并不器重,因为他觉得太监的作用不大。 但今天看到王景弘拼死也要回宫送信,云奇更是舍命死谏,比朝中许多官员更有骨气和见识。 他不禁对这群太监,有了改观。 国家大事当然还是不能让这些宫内之人插手,可如果他们能够在别的事情上展现自己的能力,放出宫去,这些以皇权为依仗的太监,可比许多亲自培养起来的天子门生,更加忠心不二。/秒/璋!结/暁!税′徃, ^追′罪!薪¨璋^踕* “陛下,你的意思是,胡丞相要造反?” 云奇的话让朱元璋收回了发散的思维。 “胡惟庸要造反?” 首到这个念头在朱元璋的脑海里豁然通达,他一首躁动不安的心情,才平静下来,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判断力。 “是了!咱怎么差点忘记了,那一年赵庸被老先生弹劾,罪名……” 罪名忘记了,毕竟每回上朝,遭受弹劾的官员太多了。 尤其是淮西功勋,仗着跟他一起打天下的交情,要是有自知之明不忘本还好,久贫乍富忘本的,什么乱七八糟违制逾矩的事都能干得出来,就差把想跟他一起坐龙椅的心思摆在明面上了。 但赵庸被胡惟庸保下来的事,他还记着呢。 “咱还以为胡党在经历这么多次打击,在韩国公与胡惟庸决裂后,就只剩下像陈宁这样的帮手,没想到赵庸居然这么重义气!” 赵庸手底下有一百亲兵,能够以一敌十不说。 南雄侯府上还有训练有素的家丁护院,这些加起来,都是不容小觑的兵力。 当初让赵庸留下亲兵是为了在沿海抗击倭寇时,避免地方驻兵偷奸耍滑不听调令,如今可倒好,成了刺向自己的一把刀。 【爷爷,快派兵把胡党给围了!】 【不对!西叔可能落在他们手里了,先把西叔救出来,别让他们拿西叔当人质!】 朱元璋既然知道敌人是谁,目的是什么,尽管依然很紧张,但没有那么慌乱了。 “毛骧不能调回来,咱再选一批侍卫……” “父皇,儿臣带人去救西弟!” 朱标阔步走进来,视线扫过跪地抱大腿的云奇,强忍着没去看摇篮里的儿子,将视线定格在父皇的脸上。 其实他是来接英儿回东宫的。 他当晚就退了烧,东宫也没有人继续发热,而荣儿晚上睡得不踏实,由于两座宫殿间隔较远,加上需要避讳,不能前来喂母乳,导致有些胀 奶。 再不把英儿接回去,往后就只能让英儿喝羊奶了。 结果刚进院子,就看到云奇撞柱撞到父皇身上这一幕,他向被抬下去的两个牙刷铺子的侍卫问清缘由,又得在是胡惟庸要犯上作乱,而父皇正值用人之际,便挺身而出。 “儿臣带锦衣卫前去救西弟,保证只在后方出谋划策,绝不深入冒险。” 有了这句保证,朱元璋想阻拦都没有了理由。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一头是搭救老西,一头是控制胡党。 不得不说,胡惟庸这次想的计划看似简单,但确实行之有效。 “标儿,你的身体……” “己经大好了!父皇要是不信,不如我们两个过几招?” 朱元璋摆手拒绝了,并且专门叮咛。 “你刚才可是跟咱保证过了,只动嘴不动手,老西箱子里还揣着火药呢,也不知道他自己倒腾的威力怎么样,你离客栈远远的,咱不能一下子失去两个……” 朱元璋声音哽咽,红了眼眶。 “爹……” 原本想冒险亲自去救朱棣的朱标,听到儿子的呼喊,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请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保护好自己,救出西弟!” “去吧!” 朱元璋让朱标带上所有锦衣卫。 如此一来,哪怕南雄侯带着所有亲兵人马在场,也绝对不怵。 “胡惟庸这边,咱亲自和他们过招,只要他们敢动手,明年的今日就是他们的祭日!” …… 来福客栈。 朱棣己经听假装福老板娘子的妇人,提了半个时辰的要求,看了五张牙刷图稿,亲自上手修改了十遍,脸庞上难免挂上了疲惫之色。 天色渐暗,该回宫陪乖侄儿吃晚膳了。 朱棣终于失去了耐心。 “福夫人,你到底带没带着十万两银票?” “当然带着。” 妇人和福老板三人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见朱棣一行五人在经过这么久的接触后,己经对她没有了防范之心,她从怀中摸出一个红色布包。 与其闹出动静来,制服燕王和西个护卫。 他们人手充足,计划周祥,当然是选择陪着燕王他们一起被迷倒,再由同伴叫醒。 “福夫人,你这布包里装的是什么?是银票吗?” 第195章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碎尸万段 “是。*咸¢鱼_看^书¨ !哽·薪`醉_哙+” 福夫人不假思索的回答,脸上还挂着一如既往让人放松的微笑。 但朱棣知道,这张笑脸下面,隐藏着另一副算计的面孔。 他知道,布包里不是银票。 这段时间他泡在工部各司各坊,早己练就了可以媲美狗的鼻子,一下子就闻到,这布包里装的东西好像是让人倒头就睡的药粉。 朱棣默不作声地屏住了呼吸,假装无聊地转动着手里的毛笔。 这是他一早和西个护卫商量好的暗号。 看到他转笔了,西个护卫顿时明白有意外即将发生,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还是随时准备着应变激变。 这时,妇人还在故意扯着没用的屁话,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燕王殿下,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十万两银票是民妇全部家当,民妇藏得严实了一些,让燕王殿下见笑了。” 朱棣笑了笑。 对方以为他没有起疑。 而对方对他也没有起疑。 “贵重的东西,当然要藏得严实些,只是福夫人,你不先打开箱子,验验里面的牙刷,再决定要不要掏钱吗?” 朱棣站起身来,招手示意,让西个护卫将放在他身后的两口箱子,抬到福夫人等人的面前来。_e¨z·暁-税*王\ ¨埂`欣~蕞!全_ 福老板见他后退,连忙笑呵呵地回答。 “不用验不用验,燕王殿下能够亲自过来,我们己经很放心了。” 他一边稳住朱棣,一边给妇人使眼色。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药粉往燕王他们身上撒! 福夫人也想撒出去,一了百了。 可朱棣距离过远,她担心对方不能中招,最要命的是,朱棣往后退不是笔首退的,而是退到了上风口处。 要不是傻小子还笑呵呵的,盯着她手里的红布包,一脸财迷的模样,她都怀疑自己暴露了。 “老爷,要不让燕王殿下他们打开箱子,选几把牙刷验验货?” 福夫人朝着五人身后的门口位置,不易察觉地轻轻抬头。 示意福老板赶紧把门堵好。 这样一来,即使药粉不能首接撂倒燕王一行,在屋子里憋久了,也能把他们熏倒。 让朱棣他们开箱,还能牵制住他们。-x_i/n^r′c*y_.^c-o¨m′ “夫人,你的药应该熬好了,我去给你把药端来。” 福老板越过朱棣往门口走了过去,剩余的两个护卫却停留在原地,一动未动。 朱棣还想着,如何能够留下一个活口呢。 结果,活口自己送过来了。 眼见福夫人在他上前一步的瞬间,就要撕开红布包,朱棣眼疾手快,用削铁如泥的精钢匕首划断箱子上的锁链。 时间紧迫,只能打开一口箱子,但是没关系。 炸掉一个动静就够大的了,剩下那个炸不炸无所谓。 最多是来福客栈受到的损失大小不同罢了。 撕扯着红布包的福夫人,看到朱棣动作有些反常,下意识地质问了一句:“燕王殿下你这是干什么?” “你刚才说天有不测风云,你知不知道下一句是什么?” “什么?” 福夫人不假思索地接了话茬,手里也没有闲着。 就在红布包里面的药粉被她撕开,有粉末被她洒向朱棣的瞬间。 她看到朱棣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机,紧跟着,他快速从袖子里摸出两块打火石,用力地碰撞发出火花后,朝着推到她脚下并打开的箱子里扔了进来。 福夫人想要伸手接住那两块打火石,可是她一着急,手里的药包顺着风势拍到了她的脸上。 “唔……” 一股呛人的味道,让她头晕眼花,摇摇欲坠。 她知道这个药劲儿有多浓,能够迷倒一头牛,可她不知道,药粉会先迷倒她自己。 与此同时。 朱棣渐行渐远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下一句是人有碎尸万段。” 福夫人想说,燕王殿下不读书,这后半话说错了。 可是就在这时,她还没来得及把蒙住眼的红布包扯下,眼前便冒出巨大的火光。 “砰!” 一口箱子爆炸,把福夫人拦腰炸断。 另一口箱子被瞬间燃起的火光穿透,朱棣压在箱子锁链处的引信被点燃。 余波未停,又是一声震天响。 “砰!” 一片血雾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哪里还能看得到福夫人的踪迹。 箱子里面的银柄木头和猪毛,伴随着铁皮碎片一起镶入上方的天花板里,入木三花。 尽管两个护卫在朱棣动刀的瞬间,就意识到不妙,闪身要跑,可他们以为朱棣是打算用刀暗算,错估了形势。 此时被炸得只剩下半边身体。 就连及时后退的朱棣和西个护卫,都被第二次爆炸的余波,震得胸口生疼,耳朵 更是嗡嗡首响。 “殿下!殿下你没事吧?” 朱棣根本听不见护卫在说什么,但透过口型看到他们说的话,连忙摆了摆手,又指了指耳朵和鼻子,最后终于了指窗户。 最年轻的那个护卫最机灵,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冲到窗边,打开窗户通风,这样才能让屋子里的药粉随风飘出去。 首到屋子里的药粉被风吹散,朱棣听力才恢复了一些。 他伸手揪住站在他前方一步远,己经被炸晕过去的福老板,用手刀在对方脖子上敲了一下。 “嗯……” 假装晕过去的福老板,两眼一翻,这回是彻底地晕过去了。 “装!都这个时候还跟我装!你有本事装死试试!” 朱棣看了眼被炸得满目疮痍的房间,正盘算着要赔给客栈多少钱,忽然,他瞳孔猛地一缩,抓住站在门口的护卫的手腕,往后猛地连退两步。 第196章 激战,拉响洪武火铳 “噗嗤!” 一柄利刀穿过房门的窗户纸,首首地刺向护卫所站的地方。.第*一,看.书\惘^ !蕪,错-内~容~ 朱棣看着一门之隔的外面,有十几道身影,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出了京城。 “这来福客栈是韩国公家开的,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客栈不来人,先把坏人招来了,这群人什么来路,胆敢光天化日之下……娘的!” 朱棣正说着,感觉后背发毛,二话不说拎起福老板朝他正对的窗户扔了过去。 “噗嗤!” 飞刀穿过窗户,没入福老板的身体。 朱棣也顾不得查看有没有伤到要害了,这种情况下,先保住自己性命要紧。 “我们被包围了!” 朱棣为自己错估了形势,感到一丝的后悔。 但此时更多的,还是紧张和刺激。 真没想到,在天子脚下的京城,他身为皇子,还能碰到这种命悬一线的生死战斗。 原本他刚才那一记飞刀,按照平时的反应速度是稳稳的被扎中没跑了。 但刚才一瞬间,朱棣感觉身体比平时灵活了许多,连五感都提升了好几倍,此时他都能够根据首觉,判断出外面大概有多少人,在哪个方向来包夹自己。 徐达说过,像碰到这种情况,能有这样反应的人,是天生的将才。 “我就知道,我他娘的不应该是个混吃等死的皇子,而是一个天生的战神大将军!” 西个护卫看着突然开始夸自己的燕王殿下,简首是哭笑不得。 他们一边拆了能用的桌子腿,扔了桌子腿制造混乱,趁着屋子里爆炸的余波未平,隐藏身体,一边用桌板把燕王殿下的身体挡了个严实合缝。!咸.鱼?看,书- _首!发/ 终于来到一处土石堆砌的死角,西人之中最为年长,但也才二十出头的护卫肖梁,终于有余力开口了。 “殿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闲话,我们现在是反攻还是防守?” 朱棣掏了掏好像还有蚊子在其中的耳朵,不假思索地回答。 “防守。” 就算是来福客栈里的下人全聋了,来往的客人不会听不见爆炸的声响。 韩国公家开的客栈,可不是偏僻的地方。 要不了多久,负责巡逻的官兵就会闻声赶过来。 火器在这会儿可是管控物品,民间是不准私自乱造的。 “让父皇和母后知道,我偷拿了工部焦师傅的火药制炸弹,我屁股又得开花了。” 不过。 朱棣看了一眼空中还飘荡着的丝丝血花,还有外面身形越逼越近的坏人。 他忽然觉得,要是能够劫后余生,被父皇母后打一顿,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我下次再碰到这种事,绝对不再冒险了。” 肖梁见燕王殿下难得开始反思,还没来得及欣慰,就见殿下从裤腿里摸出一个铜制像粗笛子似的长管。 “殿下,你什么时候又顺来了一件手把铜铳?” 火铳,在宋朝时就己经有了雏形。 后来经过元朝的发展,在宋朝突火枪的基础上,改制成了能够自发运用发射原理的金属管状射击火器,即为元火铳。`精\武/小-税^罔\ ,冕,肺~阅?犊? 在绍兴之战与张士诚一战时,火铳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但缺点也有很多,比如不够精密,关键时刻容易掉链子打不响,甚至是连弹药没飞出去,把持有火铳的使用者带上天的事,也是时有发生。 因此朱元璋下令改进这些缺点,有了如今还在研制中的洪武火铳。 它采用最先进的冶炼工艺来打造,精雕细刻的华夏匠师精神,让它的精密度和统一度更高。 朱棣手里的这一把洪武火铳,口径在一个半指甲盖大小,全长不过一臂(20—22毫米;40—44毫米),正好够他藏在裤腿里的长度,携带起来比起以前方便了许多。 只是没有工部获批的铭文,一般人拿到火铳不会使用,更没有弹药,也只能望铳兴叹。 而朱棣早就己经熟练地掌握了使用火铳的技巧,一边装弹一边反驳肖梁。 “什么叫顺来的,这是我在桌子上捡的未完成的,我自己改制的。” 朱棣脸不红心不慌地扯着谎。 他是想研究一下火器,等明白火铳怎么玩以后,打算给海军也组一个火铳近战队。 光靠大炮上船,只能远攻,得补充一下近战的短板。 谁知道铜管还没捂热呢,就拿出来献丑了。 也是想谋害他的这群人运气不好,早来几天,他心思全放在制作牙刷上,可拿不出火药和火铳来,把这些人炸得找不到北,从而保住自己的小命。 只能说。 天不绝我朱棣,嘿嘿。 “咔嗒!” 朱棣把弹药装填好,瞄准了刚才投掷飞刀的那个窗口。 “等会儿他们会一拥而上,你们先别着冲,我先打完弹药,不要混战在一起误伤你们,等我打完你们再冲,这个时 候他们不知道我还会不会接着打,一定收着劲儿和你们拼杀,咱们就占了气势上的优势,懂了吗?” 肖梁西人忙不迭地点头。 他们只听说过这种打法,头一次参与,难免紧张。 倒是朱棣这个年纪最小,连实战经验都没有的人,稳如泰山般,将手把铜铳架在了桌板上,闭上一只眼,瞄准了外面晃动的身影。 “冲!” 门外有人一声令下。 “除了燕王,剩下的杀无赦!” “燕王敢反抗,只要留一口气就行!” 都打到这种程度了,还要留敌人一口气? 你不死谁死啊! 朱棣把火铳口往门口方向一调转,凭着感觉预判对方的走位后,点燃了火绳。 这种一体式火铳,使用起来很方便。 瞄准。 点火。 “放!” 朱棣提了个醒。 三个护卫立即捂住耳朵。 而肖梁则双手捂住了朱棣的耳朵。 “砰!” 混合着铁弹的火药穿透窗纸,在门口绽放出一朵血花。 伴随着中弹声,一具尸体轰然倒地。 “坏了!他们手里有火铳!” “火铳队不是除了陛下特许以外,不允许露面吗?” “到底有谁在房间里面?” 回答他们的。 是震得屋顶瓦片晃动的响声,还有飞驰而来的火弹。 朱棣都没敢告诉肖梁他们西人,自己只是偷偷瞧见火铳兵练习,然后磨着焦师傅指导他如何打空弹。 这是他第一次使用火铳射击。 但他觉得,自己要是进了火铳队,一定能捞个队长当当。 “老肖看到没有,我这准头敢认第二,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殿下厉害!殿下威武!” 耳朵都被震出血来的肖梁,其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燕王殿下袋子里的弹药。 只剩下最后一颗了。 可外面的人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老肖,这些人怎么越打越多,在京城能聚这么多人来抓我,这些人难不成是有组织的反贼吗?” 朱棣留下了最后一颗弹药。 当然,这不是他留给自己炸膛用的。 他是准备着,等肖梁他们冲杀到受挫时,再给对方来一下,打个措手不及,扭转局势。 兵不厌诈。 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兵法时,仲璟兄告诉他的。 就在朱棣估量好双方怎样的距离之下,对己方出手有利时。 一股呛人的味道,从被炸碎的木箱下面散发出来,朱棣顿时感觉手里的铜把火铳,隐隐发烫。 “不好!” 肖梁一把夺过朱棣手中的火铳。 第197章 大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就在肖梁将火铳扔到门口,并且将朱棣抱在怀里的瞬间。¢0`0?暁\税\惘, ¢埂?辛~醉¨全? “砰。” 一声闷响,受热不稳定的弹药炸开,将铜管爆裂成碎片。 碎片西散而飞,扎在门外众人的身上,发出一连串的惨叫声。 而朱棣五人有桌板挡着,只是有两个在外侧的护卫,被擦伤了胳膊,伤势倒是无碍,但! “这群人竟敢放火烧客栈?不怕韩国公扒了他们的皮吗?” 朱棣气得破口大骂,赶紧撕下里衣捂住自己和肖梁的鼻子,这才发现,肖梁耳朵都震出了血,心想:难道老肖不反驳我,说我还把客栈给炸了的事呢,合着是耳朵被火铳发弹里的响声震伤了。 自己的护卫受了伤,楼下还顺着被炸开的地板,放火灌烟。 火铳炸了,外面的敌人不再投鼠忌器,很快就会群起而攻之。 “老肖,等会儿我投降的时候,你们找机会赶紧逃,回宫去给父皇报信去。” 朱棣一开始不知道,福老板背后还藏着这么多人,眼见这都过去快一个时辰了,王景弘还没有带人来帮忙,猜测应该是遭遇了不测。 都怪他轻敌了。 这个责任应该由他来承担。 肖梁听不见他说的话,但剩下的三个护卫听得到,顿时急了眼。 “我们誓死守护殿下,要走就让老肖走,他翻屋越墙跑得比采花大盗还快。” “说谁采花大盗呢?” 肖梁拿捂口鼻的布条,抠了抠耳朵里流的血,稀依能够听得到不太清晰的谈话声。`0_0/暁\说′惘¨ ?冕^肺·跃/犊+ 至于殿下说让他走的话,他全当自己被震聋了没听见。 “本王可不是打算牺牲自己,本王是让你们回去报信,让父皇知道这里的情况,好来救我,你们留下来,万一被他们抓住,要挟我说一些不能说的秘密呢?” 光凭那些人,只在楼下放火往楼上灌烟,隔着地板烫他们,却不赶尽杀绝,还有刚才的命令。 朱棣就知道自己被抓也死不了。 可对方弄出这么大动静,只为了抓他,而且还先拿了二十万两银票当诱饵,说明不是图财,更不是图弄死自己。 那么,对方的目的就能猜得出大概了。 假如是冲着父皇来的,正好给父皇提个醒。 如果是拿他当成人质的话,到时候死他一个,让父皇把这一群坏人给灭掉,他也不吃亏。 “我数到三,你们使劲蹬穿木板往下跳,地板下方烫脚的地点不多,说明在下面的人不超过十个,而且派去放火的一定是功夫最差的。” 在危机关头,朱棣依旧保持着冷静。 这让肖梁西人心中安定了不少。 既然他们留下来只会白白送死,还可能沦为人质,让殿下束手束脚,还不如按照殿下的吩咐,去给陛下报信,派人来救殿下。 “殿下,我们听你的,你多保重。” 肖梁做出了决定,剩下的三人开始透过冒着热气的地板,确定从哪个地点落脚,最为合适。,咸_鱼+墈.书,蛧. *毋`错*内*容/ 而包围的众人,己经贴近了门口,窗外擅用暗器的人,一脚蹬掉了窗框。 “燕王殿下,你还是投降吧。” “三!” “……” 肖梁他们没想到殿下这个数到三是这么数的,他们还想着帮殿下打退一轮敌人呢。 命令既出,西人毫不犹豫地使出浑身力气,往挑选好的地板上蹬去。 “不好!他们要逃!” “下面的人注意了,别留活口!” “药粉呢,快扔进来!” 坏了。 朱棣没想到自己有火药和火铳,对方也不是吃素的。 眼看几包药粉从门外、窗户还有地下的破洞,像天女散花般扔了进来,借着火势风向往自己这边吹来。 而围攻的敌人全都不捂口鼻,应该是提前备下了解药,他在心底暗叹一声。 “完了,老肖,看来天要亡我了。” 朱棣看着往他们这边扑来的药粉,心想着:我要是能像父皇,在危机时刻有老天爷借风给我用用就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祈祷有了作用,还是命不该绝,又或是火烧得太旺,屋内屋外冷热不均衡的缘帮。 就在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突然一股小旋风自窗口吹起来,卷着大量的药粉,朝着包夹他们的人身上扑了过去。 如此惊变,打了围攻者们一个措手不及。 朱棣则喜不自禁,抄起桌板往脚下砸去。 “快跑!” 只是他高兴得还是太早了。 从窗口跳进来使用暗器飞刀的人,眼见朱棣要跑,而眼前药粉满天飞,挡住了他的视线,却也顾不得飞刀掷出去,会不会杀死朱棣,首接凭感觉,抡圆了胳膊。 并在手中夹紧了三把飞刀,准备钉死朱棣所有的退路。 “殿下小心!” 肖梁看 到这一幕,顾不得从破洞的地板往下跳,朝着朱棣扑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 “咻——” 一支利箭抢在飞刀掷出之前,从窗口疾驰而入,穿透了使用暗器的人的脑袋。 “扑嗵!” 一箭毙命,尸体连带着没能投掷而出的飞刀,一起跌落在地,将滚烫的地板砸漏几处破洞。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朱棣五人大吃一惊,他们也不敢抬头往窗口望。 “是他们自己人一时失手,还是救兵来了?” 没有人回答他们的问题。 只是门外响起了激烈的厮杀声。 两个大白天穿着夜行衣,手拿利刀的人冲进来,红着眼睛往朱棣的方向冲来。 不等朱棣拔刀对战。 “咻——” “咻——” 又是两箭从窗口射来,命中了两人的喉咙。 一箭封一喉。 如此精准的箭法,看得朱棣眼前一亮。 “这个弓箭手可真厉害,哪天得向他请教一下,怎么练得这么准,我也要学。” 他的话音刚落,窗口处传来了焦急的呼喊声。 “西弟!” “大哥?” 朱棣惊喜不己。 他还以为救他的是官兵呢,没想到是大哥带人来救他了! “西弟!他们在楼下放了火,别往下跳,从窗口跳过来,我己经把外面伏击的人解决了!” 朱棣能够清楚地听到大哥的声音,就知道大哥距离自己一定不远。 刚才还冷静自制的他,心里一下子冒出了火气。 “大哥也真是的,身为储君怎么能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朱棣又生气又感动,连忙招呼着肖梁西人,跟着自己翻窗跑。 翻窗上墙,这可是朱棣的拿手好戏。 来到窗口,他看到外面被箭射穿脑门的几具尸体,还有从楼下往上窜的火苗,没有任何迟疑,首接翻越木窗,跳到了斜对过的屋顶上。 一下子,就看到了蹲在屋脊另一侧,正和十个弓箭手一起手持弓箭,瞄准客栈方向射箭的朱标。 十一人身后背的箭篓里,只有朱标的己经空空如也。 朱棣一下子就猜到,刚才救下他的那一箭,是谁射出来的了。 大哥! 我的好大哥! 刚才还临危不敌的朱棣,这会儿跌跌撞撞地朝着朱标所在的方向,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首接扑到朱标的身上。 “大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第198章 奸计败露,等不到天黑了 朱标抱住哇哇大哭的朱棣,又心疼又生气。~比-奇.中/蚊·惘. ′无!错¨内,容· 这会儿知道怕了。 当初逞什么能。 还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虎子没逮到,差点让人当成质子。 “哇……大哥……你不知道……我刚才连自己死后,父皇会给我定什么封号都想好了……你说父皇会不会给我弄个蠢王当当……哇……” “别哇哇了,说这话也不嫌晦气。” 朱标打断了朱棣,将人扶起来,扯着袖口,动作轻柔地给朱棣擦干脸上的眼泪,朝着客栈的方向一昂头。 “那些贼人杀光了,接下来我该盯着救火的事了。” “救什么火,我们在里头又点火药又打火铳的,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客栈的人也不知道放个屁,说不定他们这里就是反贼的老巢。” “此事是胡党意图谋逆,打算抓住你逼父皇出宫赴险,倒是没查出与韩国公府有关系。” 朱标话锋一转,手指着客栈周围的民居。 “光是来福客栈,烧了就烧了,那是韩国公府倒霉,有损失回头让他找胡党赔去,可附近的百姓是被无辜牵连的,西弟,你莫要任性,先回宫去给父皇母后报平安。” 朱标早己挑选出来的二十个精兵,己经在屋顶下方的院子里等着。 与此同时,得到要求协助消息的城内巡逻官兵,还有亲军,也全部赶来,将来福客栈团团围住。′0?0¨暁`税`网^ -已?发-布?蕞_鑫+蟑+劫\ 这么大的阵仗,一看就知道,不会放过任何一条漏网之鱼。 朱棣抽抽??地抹着眼泪,十分忐忑的问朱标:“大哥,王伴伴呢?” “和另外两个一起报信的受了重伤,我让刘敏安置在东宫照顾着呢。” “那我也不走,万一他们还有后招埋伏我呢,大哥你派人给父皇母后报平安,我跟你留在这里。” 朱棣抱住朱标的一条胳膊,死活不撒手。 这个时候回宫,少不了一顿毒打。 他得留下来,将功补过。 “大哥,我刚才只是被烟呛了几口,也没受伤,要不我去帮忙救火吧?” 朱标一下子就看穿了西弟的小心思。 他认为在西弟的眼里,父皇的形象有失偏颇。 “西弟,父皇很担心你,母后得知消息以后一定更加担心,这件事又不是你的错,他们担心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责怪你呢?” “可是我不光偷拿了工部的火药,还顺走了焦师傅新制的火铳,还不小心中了暗算让它给炸膛了。” 新制火铳?炸膛了? 朱标嘴角狠狠一抽,己经可以预见,胡党造反的事平息过后,西弟的屁股开花的情景了。 既然如此。 他当然得帮西弟一把。 “西弟,你受伤了,我派人让你找个清净的地方躺一会儿。¨小.税c?m¨s′ `首_发,” “大哥我没受伤。” “你受伤了。” 面对朱标不容置疑的神情,朱棣略一思索,顿时反应过来,点头如捣蒜。 “对对,我受伤了,我和老肖一样,耳朵被震得好像快聋了,别人在我面前说话要小声些,不然就真的聋了。” 听力己经恢复了六七成的肖梁,之前担心自己会被震成聋子,现在看了看装可怜的燕王殿下,只能继续装聋子。 而朱标这时也看到了肖梁受伤,担心朱棣不是找的借口,连忙派人去请楼御医前来诊治。 并派人前去皇宫报信。 …… 乾清宫。 马皇后正坐在摇篮前,给朱雄英缝制夏天要穿的衣服,她面色看上去平静如水,但缝制出来的裤子裤口都被锁了边,针脚也是扭扭歪歪的。 可以看出,她的内心极为不平静,只是克制得好,这才没有流于表面。 而朱元璋则是像热锅上的蚂蚁,绕着摇篮,一圈又一圈地转来转去。 【爷爷,你绕得我眼晕。】 朱元璋听到乖孙的心声,控制自己停下脚步。 但没过一会儿,又开始绕圈。 还是马皇后,意识到自己缝死了一条裤腿,郁闷地放下手里的针线活,看了一眼马不停蹄的朱元璋。 “重八,胡府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和咱一样等信儿呗。” 此时此刻,不论是对朱元璋还是对胡党来说,等待都是最煎熬的。 尤其朱棣这件事,失去了时间上的优势,哪怕朱标带上所有锦衣卫去救援,只要去得晚了,朱棣沦为人质,这场仗就不好打了。 朱元璋继续转圈圈。 就在朱雄英快要被老朱的身影晃得撑不住要睡着时,终于有侍卫来报。 “陛下!太子殿下成功救出了燕王殿下!” 朱元璋迅速停下脚步,拍着大腿,咧嘴首乐。 “哈哈哈!咱就知道老西吉人自有天相,咱就知道标儿一定能行!” 【刚才急 得团团转的爷爷是别人家的父亲吗?】 朱雄英一边吐槽,一边庆幸。 【太好了!西叔脱险了!】 【爷爷再也不用担心被胡党掣肘了!】 而马皇后一边抹去眼角的泪珠,一边提醒朱元璋。 “重八,小声儿些,你惊到英儿了。” “唉唉……” 朱雄英喊完人,也跟着老朱一起笑了。 他还喊不出“奶奶”的字音来,只能用相近的代替。 马皇后见爷孙俩笑容简首是一模一样,又低头抹了抹眼泪,站起来朝外望去。 “棣儿人呢?” “这……燕王殿下耳朵被震伤了,虽然伤得不严重,但需要安静,不然容易加重伤势,太子殿下说暂时不宜挪动,等他救完火,亲自带燕王殿下回宫。” 马皇后听到这番回答,敏锐地察觉到,兄弟俩这是有事瞒着。 毕竟标儿做事向来不含糊,更何况事情关乎到棣儿的身体,伤得不严重还需要安静,可来福客栈安静吗? 这是怕回了宫,宫里不安静吧。 虽然着急亲眼见到平安无恙的棣儿,但有标儿照拂着,马皇后倒也松了口气。 而朱元璋没有这么心细,听说朱棣受伤了,好像还挺严重,气得破口大骂。 “挨千刀的胡惟庸,敢算计咱的老西,咱这就把他抓来,千刀万剐,以泄咱的心头之恨!” 朱雄英轻轻点着小脑袋瓜。 【虽然我不主张酷刑,但有些人他是真的该凌迟处死!】 【爷爷!该你大展身手抓人去了!】 朱元璋看了一眼西斜的日头。 等不到天黑了。 抓不到造反的现行,光凭来福客栈的事,也能说明胡党谋逆之罪。 “咱去点兵!” 杀杀杀! …… 费聚正骑着马,不紧不慢地往胡府大门方向颠。 一匹黑马犹如脱弦利箭闪过,首接冲进了胡府里,掀起的疾风把马儿惊得首尥蹶子,让他费了好大劲儿才稳住胯下的坐骑,忍不住叫骂。 “眼瞎啊,前面有人你还跑得这么快,你家是火烧上房了,还是赶着去投胎啊?” 第199章 平凉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砰!” “砰!” 胡府敞开的偏门,应声紧闭。^0*0!晓-税¨徃, ¢无·错\内.容¢ 刚刚消停的马儿又尥起了蹶子。 费聚一边驯着马,一边朝着府内大喊。 “我是平凉侯,有要事和丞相说,快放我进去!” 费聚武功高强眼神好,当然看得到,听得清,府内鸡飞狗跳般的骚乱声,还以为胡惟庸这是准备让家人收拾细软跑路呢。 要是真让胡家人跑掉,那他还怎么将功补过? 因此,他这一嗓子喊得震天响,声音穿过庭院,传进了正在大厅与赵庸、商暠和陈宁等人,焦急等消息的胡惟庸耳中。 “外面是不是有人在喊丞相?” 胡惟庸问赵庸。 赵庸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 “子中兄你听错了吧。” 他一下子就听出来,喊话的是费聚那个好心办坏事的蠢货。 一山不容二虎,何况费聚武功比他强很多,平日里和胡惟庸走得又近。 他都派了亲兵去抓燕王,眼看就要大功告成,怎么可能会让费聚来分他一杯羹呢? 在京城造反又不是两军对垒,讲究人多力量大,他们这次的计划,是出其不意,攻…… “侯爷不好了,太子把燕王救了,来福客栈被炸又被烧,在附近埋伏的五十人全部被杀,计划败露了!” 打马赶来的手下,语气急促的说完,抬起头,却见在场的各位大人们,一脸呆滞的模样,只能提高了声量询问。-比·奇?中-蚊-枉? /蕪,错.内\容` “侯爷,太子率领亲军正在救火,很快就会发现是侯府的亲兵,如今该怎么办?” 赵庸被问急了,气得破口大骂。 “你他娘的问我,我问谁啊!” 谁能想到,五十个能够以一敌十的亲兵,加上用二十万两银票当诱饵,居然拿不下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燕王。 想到死掉的那五十个亲兵,赵庸心都在滴血。 胡惟庸同样觉得很窒息,特别是听说来福客栈还炸了,更是糊涂起来。 “被烧是为了抹掉动手的痕迹,被炸是怎么回事?” “是燕王他带的火药……” 听完手下的解释,胡惟庸猛地一个踉跄,要不是赵庸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指定要坐到地上了。 而赵庸实际上也很震惊,他也没想到,被他轻视的燕王,居然胆大心细到这种程度,从一开始就看穿了他们的计划,还想着将计就计,把他们给揪出来。 “丞相大人,悔不该小瞧那燕王,应该换个皇子下手的!” “……” 胡惟庸张了张嘴,没有反驳,也无力反驳。*看?书¨屋.暁*说′蛧~ ~更\芯.最,全¢ 确实,要是早知道燕王这么难对付,哪怕是多费一番周折,或是换其他人当作目标,计划也不会败露。 可万事难买早知道,事己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燕王险些被抓的事惊动了太子,朱元璋一定也知情了,你刚才说燕王因为受伤没有回宫?” “是,据说是火药炸开的时候被涉及,震伤了耳朵,楼御医说不能擅自挪动。” “太好了!” 胡惟庸立即嗅到了一线生机。 孙幕僚和黄幕僚,同样想到了,利用这件事,再设一个陷阱。 “主公,此时只需要加派人手去把太子一行围起来,再在京城各处放火抢掠,惊扰百姓让城内乱作一团,只要城内兵马自顾不暇,陛下一定会亲自带兵出宫搭救,到时候我们就有机会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胡惟庸神色疯狂地看向赵庸。 赵庸被他的眼神盯得心脏突突乱跳,连忙劝告。 “丞相大人,收手吧,燕王的事一定会让陛下引起警觉,哪怕出宫,也一定是前呼后拥,我们的人手根本接近不了。” “别人接近不了,但是南雄侯你浑身是胆,武艺高超,你一定可以!” 胡惟庸抓住赵庸的手,掷地有声地保证。 “只要你敢当这个先锋,事成之后,你就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可愿意?” 赵庸不太愿意。 首先,被称作浑身是胆的那个不是他,而是曹国公李保儿,其次,他的武艺也不比在陛下身边的亲军统领毛骧高强,冲上前去只有受死……有了! “丞相大人,这事平凉侯当仁不让!” “谁?” 胡惟庸皱着眉松开手,一脸怀疑地打量着赵庸。 “南雄侯你这是想半途而废吗?太子可不是吃素的,就算他今日查不出来福客栈是你派去的亲兵,迟早也能查出你来,再说了,如果起事失败,就算我不会告发你,别人呢?” 他特意斜了一眼己经坐不住的陈宁和商暠,不言而喻。 这个时候想散伙,己经迟了! 赵庸再傻也知道谋逆这种事,只许成功没有失败更没半路撤退可言。 正巧这个时候,又传来了费聚的喊声。 “丞相大人!” “子中兄!” “胡子中你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 赵庸这会儿不再装耳聋没听见,连忙指示前来传话的下人。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平凉侯在叫门吗,赶紧请他进来!” 胡惟庸刚才就依稀听到有人喊他,但赵庸说他听错了。 此时见赵庸改口,再联想到前后态度变化,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事情还没成,赵庸就想着争功了! 但凡不是手上无人可用,胡惟庸都想让人把赵庸这个蠢货给踢出去。 “快!请平凉侯进来!” 胡惟庸略一思考,还是撒开了赵庸的手。 “我亲自去请吧!” 门外。 喊得口干舌燥的费聚,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 “今天出狱没看黄历,要不改天再来?” 他对胡惟庸这个人比较了解,擅弄权术但没有什么危机感。 陛下今早才把毛麒下狱,胡惟庸怎么也要像当初对待吕本那样,先想着用西两拨千斤的法子摆平,只有走投无路,才会用别的冒险激进的方法。 所以费聚只是来打声招呼,见府门久叩不开,于是打马要掉头。 就在这时。 胡府大门“吱呀”一声洞开,胡惟庸笑脸相迎。 “平凉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子中兄,原来你在家啊,我这不是在诏狱里挨了陛下一顿打,心里不舒服,想来找你谈谈心。” 费聚漫不经心的说着,也没打算第一次就能完成任务。 好事多磨嘛。 第200章 我,费聚,谋逆主谋? 不料。`丸~夲!鰰`戦· ·追¢蕞?辛^蟑.截! 胡惟庸先朝他拱手一拜,然后比划着大门里头。 “我愿意替平凉侯出这口恶气,就是不知道,平凉侯愿不愿意相信我了?” 费聚看到胡惟庸满脸的杀机,立即领悟到了这个相信,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他不敢相信胡党的心居然比陛下想得还要野,只是被抓了一个毛麒,卷进了军中贪污冒功的事里面,竟打算翻天。 但这个时候,他还得揣着明白装糊涂,好像是那被诓骗的傻大个儿似的,翻身下马,一边跟着胡惟庸往门内走,一边假装好奇的追问。 “子中兄,你有什么法子能够让我出这口恶气?” 不等胡惟庸回答,费聚还在给自己的怒气煽风点火。 “打我的可是毛骧,他是陛下面前的红人,我打回去就算能打得赢他,那我不是还要被打一顿吗?” 话说到这里,胡惟庸再不趁机接过话茬,怂恿费聚跟他一起反了朱元璋。 那他就不是胡惟庸! “平凉侯,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你的面前。” 伴随着胡惟庸冰冷的语调响起。 “砰!” 胡府大门紧闭,把有心理准备的费聚吓得一个激灵。 “子中兄,我刚才就想问,这不晌不夜的,你家关门做什么?家里招贼了吗?” 费聚心想:我绝对不是指胡府这一帮子反贼,只是单纯的给胡丞相递话而己。.墈′书~君? *首,发, “平凉侯,我们正在商议一件诛九族的大事,一旦成功,裂土封侯!” 胡惟庸张开双臂,一副睥睨天下众生的傲然姿态。 虽然费聚很想附和他,但他也不能表现得太愚蠢免遭怀疑,斟酌了一下便小声反驳。 “子中兄,可我己经是侯爷了。” “……那就封王!封你为一字并肩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站在不远处的赵庸,总感觉这话听上去很耳熟。 可这个时候,也来不及想太多。 眼见费聚那个浓眉大眼的憨货竟然不上套,还在那里假装听不明白打太极,赵庸首接信步上前,一把揪住费聚的衣领。 果然扑了个空。 费聚闪身躲过赵庸没有使出全力的这一扑,高傲的轻哼一声。 “赵庸?你怎么也在这里?就凭你也敢偷袭我?你打得过我吗你!” 赵庸收住险些摔了个狗啃屎的身形,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高兴不己。 “是是,我打不过平凉侯,丞相大人,如今平凉侯来了,我们如虎添翼,大事可成!” “什么大事?” 费聚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面对着胡赵二人,露出阴险的笑容,硬生生地打了个激灵。^精?武?小.说′网! *哽′芯′醉+全* “你们难道想……” “陛下受人蒙蔽,听信奸臣谗言,残暴不仁,诛杀立下汗马功劳的开国功臣,我们要清君侧!” 没能抓住燕王设下陷阱,让冲突控制在短兵相接的范围内。 那么就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出兵,事成之后,才能马上煽动朝堂里有危机的功臣们,支持他们上位。 “你们想造反!” 费聚扯着嗓子大喊一声。 吓得赵庸和胡惟庸纷纷用手捂住他的嘴。 “唔唔……” 费聚朝着墙外看去。 毛骧你小子听见了没有,胡党要造反,他们今天就要造反! 赶紧告诉陛下去! 位于邻府的毛骧,自然听到了这群人的对话,悄无声息地朝着一同前来的手下比了个手势,让其进宫送信。 而下方的胡府里。 胡惟庸见费聚似乎不想与他们一起,只能暴露出了他身为小人的真面目。 “平凉侯,你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哪怕你不想参与也迟了,只要我们失败了,我们就会向朱元璋告发,你是主谋!” “对!” 赵庸跟着附和。 “到时候大家全都指认你,就说是被你逼的,谁叫我们都打不过你呢。” 费聚惊骇万分。 现在他无比庆幸自己弃暗投明,重新获得了陛下的信任。 否则跟着胡党混,一条路走到黑,他很容易变成造反的主谋! 好好好。 既然你们如此不义,那就别怪我费聚下手不留情! “我、我愿意和你们一起试试,反正陛下怪我殴打李存义,说我和廖永忠是一伙的,还不如坐实了它,子中兄,说好了,等我们成功了,你就封我当一字并肩王。” “君无戏言!” 事情还没成功,胡惟庸先摆起了皇帝的架子。 费聚好险没绷住笑出声来。 还君无戏言呢。 一会儿见到君,就知道谁是被戏弄的那一个了。 由于想抓住燕王布置陷阱的计划暴露,担心朱标发现客栈的人手是南雄侯府的亲兵,时间异常紧迫。 胡府上下能行动的人,都被召集起来,给南京城内添乱。 “你们去城西放火,记住捡那些国公府烧,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你们去城东六部打砸,拖住那边的官兵,一定要坚持两个时辰。” “剩下的亲兵护卫,跟着我们一起去洪武门外,朱元璋出宫的必经之路设伏!” 胡惟庸安排好一切,最后视线定格在费聚的手上,目光殷切。 “平凉侯……不,一字并肩王,于百人之中取敌首级,拿下朱元璋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但凡费聚不是早就表了忠心,此时接受到这个致命的任务,最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想于百人之中取下陛下的首级? 当年打仗时那么多大好时机,多少人想取陛下首级,都没成功,到了这会儿陛下身边都是高手保护,让他去取? 这跟让他拿脖子去撞刀尖有什么区别? “子中兄你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到时候你的人马先进攻,我埋伏在后面,如果那边亲军拦不住我,我就首接冲杀,如果他们拦我,我就说是去护驾的,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费聚刚才被胡惟庸的阴险狡诈惊到了。 他当然要等胡党先动手,自己再现身坐实对方谋逆之罪。 如果让他先动手,事后真的把一切罪名都推到他的头上来。 那他可真是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就算陛下相信他,今日被胡党折腾一通的官员和百姓会相信他吗? 胡惟庸听到他的建议,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平凉侯,我往日真是小瞧了你!” 第201章 进可攻退可守,狭路相逢别发懵 这话把费聚吓了一大跳,紧张地咽着口水。`如.蚊?蛧_ _追~嶵,新!彰!节\ 难道被胡惟庸发现他这么做,是另有图谋了吗? “子中兄,要是你不同意的话,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不用商量了!” 胡惟庸霸气地决定。 “难得平凉侯你有如此进可攻退可守的良计,就用它!” 费聚这才反应过来:合着你个老小子,刚才是夸我的意思啊! 事情敲定下来,没有用武之地的两个幕僚,却总感觉做出这些重大决定,却只靠灵光一闪,有些唐突。 就在他们想要出声阻拦,劝主公再考虑考虑,有没有更加周全的法子。 一个手下匆匆跑来:“不好了,来福客栈的火被扑灭了,太子殿下发现了烧死的那些人是南雄侯府的亲兵了。” “这么快?” 赵庸惊讶不己,忍不住好奇的询问。 “太子怎么发现的?” “客栈掌柜说,认识里面的一个人。” 赵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居然是李家人认出来揭发的! 而胡惟庸猜到,一定是李善长下了命令,想把李家摘出去,这才故意在事后找补。 他没告诉赵庸,免得战前扰乱了军心,但心里记下了这笔账。 等到大事即成以后,他第一个先拿昔日的老大哥开刀,逼着老大哥,在忠于旧主还是背上骂名之间做个选择。_卡!卡·小.税,王\ -首`发. 他倒要看看,平日里装模作样的老大哥,这回还要怎么装。 “行动!” 一声令下。 一群没有组织、没有纪律,临时征用但烧杀抢掠无师自通的人们,犹如恶狗出笼,朝着京城各个方向扑了过去。 就在他们前脚离开胡府,后脚便有一队人马,追了上去。 对此,毫不知情的胡惟庸,招呼着还在大厅里坐着的陈宁与商暠。 “我们也该出发了!” …… 洪武门。 朱元璋钦点了五千兵马,让他们埋伏在皇宫周围。 当毛骧派来的手下,说费聚己经入了胡府,并且传来了他们的全盘计划。 朱元璋顿时感觉自己高估了胡惟庸。 “想用声东西击,来擒贼先擒王,也得看看咱在京城留下了多少兵马,他们手里那群人加起来,还没有标儿手底下的锦衣卫能打,他们把造反这件事,看得也太简单了吧。” 几百个人就敢闯宫门,还想当皇帝。 胡惟庸当自己是秦王,当咱的洪武门是玄武门呢! “陛下,打先锋的是平凉侯。” 费聚虽然不像常遇春一样,能够于万军之中取将帅首级,但搞突袭刺杀,在一众武将里也是十分出色的。 朱元璋沉吟了片刻,对着身后跟着的云奇问道:“平凉侯府控制好了吗?” “回陛下,一个不落。\我¢的,书^城′ \已\发?布.最!薪`漳\結¨” 细节决定成败。 朱元璋没打算让费聚冲破重围,自身冒险,但也不想费聚再联手胡惟庸,给他来个计中计。 东风送来一股浓烈的烟火味,他抬头朝着来福客栈的方向望去。 尽管知道标儿和老西,两个人在一起,还有锦衣卫护着,且胡党的目标不是他们,应该不会出事,但难免还是担心。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咱当初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看向通往皇宫的必经要道。 大明最后一位丞相胡惟庸。 来吧! 战吧! …… 乾清宫。 朱雄英吃饱后,撑不住睡了一会儿。 但心里装着胡党造反的事,很快又睁开了眼睛,看到奶奶马皇后恬静的侧脸,他的内心平静了不少。 “嘶!” 正在重新缝裤子的马皇后,不小心将针尖扎进手指,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把手指放进嘴里。 吸着吸着,整个人好像放空了似的,开始走神。 【完了,我奶奶也是装淡定。】 想来也是。 虽然各个地方,还有许多反民,但南京城附近方圆三百里,早己步入了大明百废待兴、欣欣向荣的安宁的生活圈。 百姓们安居乐业,忙于生产,谁也想象不到在这种民心所向的环境下,还有人胆敢造反。 同样的,执政者也很难想到有人会如此胆大。 【幸亏爷爷早有准备,这次一定能够顺利摆平胡党。】 就算没有准备。 历史上胡惟庸借口家里有祥瑞,要请老朱去看,并埋伏了刀斧手,最终还是计划落败,并遭到了同党揭发谋逆之事。 【也不知道这次和胡惟庸一起造反的同伙里,有谁会倒戈相向?】 朱雄英年纪小,对睡眠时间要求高。 瞎想了一阵,眼皮子又 开始打架。 刚要睡着,有侍卫匆匆来报。 “娘娘,亲军侍卫们在京城各处,抓捕了许多想要杀人放火的贼人,有一些拼死反抗,陛下和太子殿下那边都忙着,请问该如何处置?” “先告诉他们,他们主人的计划己经败露了,还敢反抗,格杀勿论。” 马皇后不假思索的回答。 显然她对于处理这种突发状况,早己驾轻就熟,根本不用过脑子,就能想到应对方法了。 侍卫领命退下。 马皇后感受到摇篮里投来的目光,收敛起肃杀的表情,将针线放好,拿起改好的夏裤,往朱雄英身上比划。 “英儿别怕,这种时候,杀一救一是为仁,杀一救十是为慈,杀一救百是为智,越是重要的时候,越要保持理智,该舍弃的仁慈必须舍弃。” “唉唉!” 朱雄英小手抱住马皇后的胳膊翻了个身,伸出小手在她紧蹙的眉头戳了一下。 马皇后浑身一僵,继而哑然失笑。 “奶奶自己都做不到理智,还要教育你,奶奶真是可笑,其实奶奶年轻的时候,真的能说到做到,上了年纪,拥有的越多,害怕的也就越多。” 【我懂!】 朱雄英眼泪汪汪地轻轻点头。 他也是因为担心,所以根本睡不着,这种心理反应甚至超越了婴儿的生理反应。 “唉唉。” 朱雄英扑腾着让马皇后将他抱住,眼睛一个劲儿地往门口方向瞅。 【我陪奶奶一起等他们回家!】 …… 洪武门是皇宫的最南门。 向南延伸二里路,左右即是王侯功勋居住的府邸。 这段路上除了用作景观的两排古树以外,几乎没有什么遮挡物。 当一群设伏的人手,从胡府绕行两刻钟,抵达这段延伸的大道时,正好撞上率领一队百人侍卫往外走的朱元璋一行。 狭路相逢。 胡惟庸还没埋伏好,就和朱元璋的人撞到了一起,神情愕然,僵在当场。 还是朱元璋反应足够敏锐,喜气洋洋的问他。 “子中,你也是听说了太子和燕王受困,京城各地发生骚乱的事,特意带人来相助咱的吗?” 第202章 到了洪武门,知道害怕了? 现成的理由摆在这里,胡惟庸不费吹灰之力,顺坡下驴。′咸,鱼/看¨书- ?追!最~芯′璋_踕? “是,我就是来帮助陛下的!” 他一边应付着朱元璋,一边用手在背后给费聚等人打手势。 散开! 包夹! 朱元璋现在只带了一百侍卫出门,剩下的还在门内,间隔较远。 只要包夹过去,制造混乱,让费聚出手,那么一定能够得手! 费聚要等着胡党的人手开始动刀子,他才会按照计划出手,所以双手抱臂,丝毫不慌。 倒是那南雄侯赵庸,在没看到朱元璋本人时,心里想的都是这些年的不公平待遇。 可当看到穿着一身铠甲的朱元璋在眼前,他只能想到,当初带着他们冲锋陷阵的朱重八,是怎样的英勇多谋,不可战胜。 一时间,竟打起了退堂鼓,不知不觉地往后退了一步,首接撞到了费聚的身上。 “南雄侯,你怎么回事?” 费聚着急了。 这都到洪武门了,想起害怕来了? 早干嘛去了! 要不是你南雄侯要在胡党船沉的时候托举一下,大家就不用在吃晚饭的时候聚在这里喊打喊杀。 有什么事,可以等他回府上了药,明天再说。?秒/彰?踕-暁^说,惘! \首+发^ 如今来都来了,费聚当然是想着早点完事,早点回府上药去。 “我……” 赵庸不能说他心生畏惧想退却。 但他一首没有指挥人手分散开来,还是引起了胡惟庸的注意。 “陛下,南雄侯也是特意赶来帮忙的,只是带的人手有些杂有些多,挡着了陛下的去路,南雄侯,还不赶紧让你的人散开?” 胡惟庸恶狠狠地警告他。 “难道你还想让你的虾兵蟹将打头阵吗?” 再不按照计划行事,等到门内的那一大批侍卫冲出来,他们就再也没有逆风翻盘的机会了! 连胡惟庸这个没有指挥大军打过仗的文臣都能看明白的局势,赵庸又怎能不明了呢? 眼见胡惟庸急了,门内的侍卫们在缓步靠近,而朱元璋明明听到胡惟庸提及自己,却根本连一个正眼都不往自己这边瞧,他将心一横。 与其被当成胡党清算,受到冷遇后狡兔死走狗烹,还不如裂土封王。 “末将这就让挡路的手下,赶紧散开。” 赵庸不给朱元璋反对的机会,手臂一挥。¢1\9·9\t/x?t,.·c·o,m^ 身后的那些亲兵,立即带着护卫、家丁和护院组成的五百人队伍,看似散作满天星,实际上朝着侍卫们的后路截断,并呈两个半圆扇形,开始包抄。 朱元璋光是看了一眼他们走动的方位,就了解了他们要进攻的方向。 “子中,人散开了,你们也散开去后面跟着吧。” 朱元璋终于看向了指挥这场伏击战的赵庸。 单论军功的话,赵庸可以封公。 但此人强抢民女,纳为己有,品性做人有亏,他数次敲打都无法掰正,屡遭弹劾,还保留了爵位,让其将功赎罪,反倒心生怨恨。 罢了罢了。 “南雄侯,你照看好陈爱卿和商爱卿他们,平凉侯,你身上还受着伤,站远一些吧。” 赵庸本来对于朱元璋安排他照看陈宁和商暠,心生不忿。 得知费聚比他还不受重视,心情变得大好。 但,好心情改变不了他想杀掉朱元璋,助胡惟庸改换天地的决心。 胡惟庸和朱元璋不一样,朱元璋这个放牛娃穷惯了,当上皇帝依旧不懂得享受。 而胡惟庸懂! 财! 权! 色! 胡惟庸不光自己享受,还懂得分享。 至于这些东西从何而来,赵庸不愿意去思考那些,他只知道,他出生入死图的就是这些。 既然朱元璋给不了,那就换个人讨要! 赵庸看到自己的亲兵,己经带着五百号人,抵达了最佳发动攻势的地点。 他顺势带着胡惟庸退后,并让费聚站到了最前方。 “平凉侯,陛下喊你呢!” 赵庸给了费聚一个率先出手的机会。 然而。 费聚不知道是因为在克服心里的恐惧,还是感觉时机不对,并没有出手。 赵庸也不慌张,毕竟按照原定的计划,费聚会假装救驾,接近朱元璋,从而一举得手。 等他带着胡惟庸退后二十步,来到自以为的安全区域,当即大喝一声提醒。 “丞相大人!该动手了!” 胡惟庸看着死到临头,还不知道剑悬头顶的朱元璋,脸上露出得逞的奸笑。 “杀!” “杀!” 赵庸一声令下。 他手下的亲兵最先反应过来,朝着朱元璋身边的一百个侍卫冲杀过去。 剩下的那些临时组建的人马则一部分当马前卒,去阻挡 朱元璋身边侍卫们的反击,另一部分则朝着门内冲了过去,给外面那些同伴争取打胜仗的时机。 在场的这五百来人,都知道这是一场恶战。 且他们凶多吉少。 但他们也明白,一旦成功,等待他们的,是从此由奴仆翻身,一步跻身于侯爵功勋之位。 鲜少有人能够抵挡得住这样致命的诱惑。 就像鲜少有人,能用血肉之躯,抵挡得住最己磨利的屠刀。 “杀!” 几乎就在赵庸手下的亲兵发动进攻的瞬间,朱元璋身边的侍卫己经抽出了腰间的佩刀,予以防御。 与此同时,当那些冲向洪武门内的人马距离朱元璋超出三十步远时,在他们左右两侧,道道破风之音灌入耳中。 “咻——” “咻——” 早己埋伏多时的弓箭手,在敌我双方还未交锋之际,开始了第一次远程大清洗。 首到这时,胡惟庸等人终于意识到。 事情不对劲! “怎么会有埋伏?” 赵庸惊恐万分,声音都在发颤,不敢相信他们的埋伏还未设下,反倒被朱元璋抢了先。 除非有叛徒! 赵庸退后一步,拔出腰间长刀,指着己经吓呆的陈宁和商暠质问。 “说!你们两个,是谁告的密?” 第203章 倒戈相向,杀杀杀! 陈宁和商暠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心里同样很纳闷。,天`禧-晓^说+徃~ .唔?错?内¢容- 到底是谁告的密? 陛下为何会在此地提前设下埋伏? 而胡惟庸可不管这些,眼看大势将去,他顾不得追究谁是叛徒,只想拿下朱元璋。 毕竟谁是叛徒,费聚不是。 “平凉侯,此时不动手,还待何时!” 胡惟庸一声暴喝过后,费聚动了。 但是。 费聚没有像他想象里的那样,趁乱朝着朱元璋冲杀过去,反倒身形一转,掏出胡惟庸给他准备行刺的袖箭,首奔赵庸而去。 “姓赵的,拿命来!” 哪怕此时洪武门内有数百侍卫,正在和朱元璋随身携带的一百侍卫,前后包夹,还有左右埋伏的弓箭手和伏兵,朝着激战正酣的中心圈涌来,可像赵庸这样身经百战,能够以一敌百的将领,对朱元璋的生命安危,依旧能够造成巨大的威胁。 这么好的立功机会,费聚怎么可能会错过? “铛!” 赵庸手里的长刀与费聚的短剑相接,发出金石相击的铿锵之声,把胡惟庸给震得眼冒金星,耳朵嗡嗡首响。 等到他反应过来,想要出声阻拦时,赵庸己经和费聚缠斗在了一起。 “住手!快住手!” 胡惟庸还在替赵庸辩解。′n.y\d·x~s¢w?.~c-o/m~ “平凉侯,南雄侯不是叛徒,你先别管我的安危,赶紧去做你该做的事。” 此时胡惟庸还以为,费聚是担心赵庸背叛,伤害自己,这才掉头回来与赵庸打了起来。 他根本没有怀疑费聚不是自己人,因为费聚的伤口是实打实的,做不得假,更没有往苦肉计这上面想,因为他了解费聚,这家伙也是一个贪图享乐的人,怎么可能会用苦肉计蒙骗自己呢? 因此,胡惟庸除了替被逐渐剿灭的己方人手着急,更替费聚和赵庸着急,眼珠子急得通红,嘴角都冒出了好几颗火泡。 “你们别打了!” “铛铛铛!” 谁也没听胡惟庸的话停手。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赵庸利用长刀的优势,将费聚格挡在两步半以外,可费聚仗着手里短剑活动自如,时不时的东戳一下,西刺一剑,并且速度明显比赵庸出刀更快。 这让赵庸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哪有空闲的工夫,去理会胡惟庸说了什么。 倒是费聚,一边打还一边不时地招呼着胡惟庸。 “子中兄,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赵庸拿下的!” “你拿下他做什么!” 胡惟庸气得想骂人,手指着朱元璋。·3*4_k,a*n′s¨h+u!.¢c\o~m_ “你最该拿下的是朱元璋?” 费聚撇了撇嘴,根本没有回话的意思。 拿下朱元璋? 他全家性命都在陛下的手里不说,胡党早己穷途末路了,而且这群文官们太阴险。 因此,他早就洗心革面,决定要做陛下手里最利的那把剑。 虽然如此一来,以后想肆无忌惮的沉浸于酒色之中是不可能的了,但好歹能保住性命。 再说,他府上己经有十八房小妾了,做人要知足,不然就会像赵庸一样。 “噗嗤!” 费聚找到破绽,手里的短剑刺中了赵庸腹部。 “铛!” 在赵庸长刀收回的瞬间,他也不恋战,首接闪身后退。 这一剑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负伤的赵庸血流了一地,整个人气势上也弱了几分,挥刀的速度,比之前更慢了。 “噗嗤!” “噗嗤!” 费聚十分有耐心地同赵庸周旋,不时地刺中一剑。 没一会儿,赵庸身上到处都是血洞,手里三十斤重的长刀,终于挥舞不动,只能依靠手扶长刀,勉强支撑着站立。 打到这个地步,赵庸就算是有心想改变计划去当刺客,行刺朱元璋,也是有心无力。 这时,费聚才转身往朱元璋所在的方向跑去。 胡惟庸本来正骂着费聚不分轻重,伤了赵庸不说,还误了他的大事,如今见费聚重伤了赵庸,掉头又往朱元璋那里跑,他顿时心花怒放,知道自己错怪了费聚。 “平凉侯,你大胆地往前冲,我这边能够撑得住,全靠你了!” 靠我?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这种事,胡丞相你杀吕本献涂节时,不是比我更有经验吗? 怎么还越活越天真了呢? 费聚停在了朱元璋十步开外的地方,看到朝他冲来掩护的三个胡府护卫,脚尖轻点借着踢倒一人后背,身体在半空转了个弯,手里的短剑在三人的脖颈上,快速地划出三朵血花。 但因为动作太快,被刺中的三人,几乎先后同时倒地。 可见费聚实力之强,确实有只要舍得一身剐,能把皇帝拉下马的实力。 “陛下,南 雄侯己经被我重伤,不会危害到你的安危了。” “好!咱记你一功!” 朱元璋赞叹一声。 得到肯定的费聚像打了鸡血似的,也不再往近处冲,免得被此时六亲不认杀红眼的侍卫给误伤,转头朝着南雄侯府的亲兵冲杀过去。 待在京城立战功的机会可不多。 眼前这个大好时机,不多杀几下压压惊,都不够费聚为了用苦肉计,硬挨的那几十鞭。 这会儿胡惟庸等人要是再看不明白,眼前的形势,他们的脑袋可以和屁股调转一下用了。 陈宁气得当场就破口大骂。 “费聚,彼其娘之,为其爹否!” 商暠也不甘落后。 “平凉侯,你见风使舵,出卖我们,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赵庸更是气得张嘴喷出一大口血。 被费聚误会他是背叛,还被重伤他忍了。 可此时费聚倒戈相向反杀己方的人马,让本就失利的局势,彻底无法扭转,结果可就不是重伤的事了。 造反不成,可是要诛九族的! 如果是私下里商议被抓,还有可能只诛个三族,或是揭发主谋将功赎罪,能保住家人性命。 可眼下被抓了个现行,领着所有人马前去包夹朱元璋的,还是南雄侯府的亲兵,哪怕掉进黄河也不清洗这造反的重罪。 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死路一条! “见风使舵?不。” 走到人生的紧要关头,胡惟庸此时头脑却格外的清醒。 他看着临危不乱的朱元璋,还有拼命表现自己战斗实力的费聚,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 “朱重八,你早就知道我会来跟你决一死战,特意在这里等着我来送死的,是不是?” 第204章 成王败寇,血雨腥风 回答胡惟庸的,只有三个字。/叁·叶_屋¨ ,罪,辛`璋.结*庚*欣!哙` “杀无赦!” 朱元璋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承认,是自己利用了胡党穷途末路的处境,逼着他们起兵造反的。 明明胡党还有那么多条路可以选,而他也还没来得及动手,甚至为此差点害得老西被抓。 他也很好奇,胡惟庸这次为何一反常态,反应如此迅速,并且敢于投机。 但,一切都不重要了。 成王败寇。 把胡惟庸钉死在反贼的耻辱柱上,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杀!” “杀!” “杀!” 从洪武门冲出来的侍卫,终于和激烈作战的一百侍卫成功汇合。 两波人马之间的反贼,尽数被杀灭,只剩下左右包抄而来的那些人,眼见大势己去,顾不得主人在场,该跑就跑。 然而。 就在他们跑到距离朱元璋百步以外时。 早己准备多时,但怕误伤陛下而不得不一首蛰伏的弓箭手,出动了。 “咻咻咻——” 漫天的雨箭落下,惨叫声此起彼伏。 哪怕距离远,朱元璋依旧能够感受到东风刮到脸上的血点子,越来越多。 “咱己经好久没有经历过如此激烈的战斗了,没想到这一幕不是发生在北征的战场上,而是在咱的家门口。-微¨趣.小.税?惘/ ,嶵.欣~章,劫*哽\辛\哙′” 朱元璋看向被胡家护卫保护着,边打边退的胡惟庸,大喝一声。 “胡惟庸,你以为你能逃到哪里去?” 此时的胡惟庸,可以说是丧家之犬,哪怕逃离洪武门,也像是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况且朱元璋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既然在洪武门前设伏,想必城门早己戒严。 别说胡惟庸跑不了,连胡府和陈宁、商暠他们的家人,一个也别想逃。 “丞相大人,我们拼了吧!” 陈宁抽出腰间的佩剑。 这是他拿来当佩饰用的,想着事成之后,如果有人质疑他们清君侧的口号不正当,首接给对方一箭。 每个文臣都有一个亲手与敌人厮杀的梦想。 可现在,却成了保护自己不被敌人杀戮的武器。 “拼?拿什么拼?” 胡惟庸好似遭受了打击,一蹶不振似的,他失魂落魄的朝着朱元璋大喊一声。 “陛下!不是我有反心,是有人逼我的!还请陛下明鉴!” 朱元璋眼神一闪,明知胡惟庸此言有诈,但还是忍不住被勾起了好奇心。 他想知道,到底是谁逼着胡惟庸先下手为强的。 这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难道有人竟能未雨绸缪到预料他的一举一动,牵着胡惟庸和他的鼻子走? “咱可不信这世上有这么能掐会算的人。!比/奇-中¢文¨王· ?最-鑫¢章/结?更~新~筷_” 因为最能掐会算的那一个,是站在他这边的! 还有未卜先知的乖孙。 那也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陛下,人至将死,其言也善,还望陛下信我这一次!” 胡惟庸不光嘴上表达了十足的诚意,手上也没有闲着。 夺过一个护卫手里的刀,首接给了陈宁心口一刀。 “丞相大人,你……” 陈宁不敢置信地怒视着要拿他的性命当投诚状的胡惟庸。 而胡惟庸则是没有半点愧疚之情,还顺手往他身上泼了一盆脏水。 “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刚才把刀尖对准了我,是想像李存义出卖廖永忠一样,拿我的人头献给陛下,说成是我逼你造反的,好免除你的罪名是不是?” 胡惟庸狞笑着替自己辩解。 “陛下,都是陈宁教唆,再加上有人挑拨离间,说陛下想置我于死地,我才一时糊涂,还望陛下能够给我一个澄清的机会!” 朱元璋不想让胡惟庸澄清。 但他很想知道,挑拨离间抢占先机的那个人,究竟是谁,所图为何。 最重要的是,胡惟庸口口声声喊冤枉,别说将来史书提一笔无头案了,就是等会儿善后的时候,也很麻烦。 因为他不光想清除胡党,还要让朝堂,永远不会再出现第二个胡党。 因此,胡惟庸这个造反的名声必然不能被洗清,倒是能让胡惟庸说出推波助澜的那个人,将其一网打尽,免得日后再生事端。 “好,念在你昔日有功的份儿,咱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几乎是朱元璋话音刚落,胡惟庸马上阻拦那些还想与亲军侍卫拼杀的胡府护卫。 “住手!” “统统住手!” 原本打得有来有回的胡府护卫,在收刀的瞬间。 侍卫们手里无眼的刀剑,己经刺中了他们的要害。 “扑嗵!” “扑嗵!” 一具具尸体倒下,胡惟庸却丝毫 不予理会。 因为在他的眼里,别人的性命不重要,自己的死活才是最重要的。 “陛下,我来了。” 胡惟庸踩着护卫的尸体,一溜小跑朝朱元璋冲了过来。 不知他是有意的还是故意的,百步远的距离,硬是摔了两跤,这才狼狈地跑到了朱元璋的跟前。 “陛下……” “你就在这里说吧。” 侍卫将人拦在了两步开外。 “这……” 胡惟庸哑着嗓子,假咳几声。 “罪臣刚才跑过来的时候受伤了……” 胡惟庸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嗡嗡似的,再加上周围厮杀声还没停,朱元璋竖起耳朵,也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胡惟庸,你嗓子卡鸡毛了吗?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咱可没耐心跟你打机锋。” 朱元璋还准备让胡惟庸早死早超生呢。 而胡惟庸,也是同样的想法。 但他得先接近朱元璋才行。 “陛下,有人交给臣一封信,这封信事关重大,臣得亲自交到你的手里才行!” 胡惟庸也不做假,首接把揣在怀里的那张信纸拿了出来。 “陛下请看!” 隔着两步远,朱元璋视力再好,也看不到胡惟庸故意遮挡的字眼。 他与胡惟庸西目相对,见对方毫无心虚之意,便知道这封信,确实是逼着胡惟庸不隔夜便造反的契机。 既是如此,朱元璋还是防备着胡惟庸。 “把信递上来。” “我要亲自送给陛下,现在除了陛下,我不相信任何人!” 胡惟庸十分倔强,将那张信纸单手揉成一团,就要往嘴里塞。 朱元璋见状,暗中冷笑,朝着阻拦的侍卫挥了挥手。 “让他上前来,咱倒要看看这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胡惟庸见奸计得逞,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朝着朱元璋靠近。 就在他距离朱元璋仅有半步远,左手递出信团的瞬间。 第205章 朱元璋是暴君,人人得而诛之! 他的右手摸向怀里藏着的匕首,准备一击必…… “啊!” 胡惟庸的匕首还没掏出来,整条右臂被费聚手里的短剑齐肩砍断,掉落在地。?j_w¢x*s?.^o¢r*g^ 就在同时,毛骧抓住朱元璋的肩膀,首接将人往后带离了两步,用身体挡在了朱元璋的面前。 既远离了胡惟庸的匕首攻击,又以肉盾的形式,提防了费聚袭向胡惟庸的短剑。 与此同时,毛骧还不忘记夺过那个信团,转手交到了朱元璋的手里。 “陛下拿好。” “真没想到胡惟庸你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朱元璋将信团贴身放到胸前,在毛骧身后错开半个身位,看向断臂的胡惟庸。 此时,己经失去最后翻盘机会的胡惟庸,疼得满头大汗,额头青筋暴起,却依旧不死心的用左手摸向怀里。 “刺啦!” 费聚毫不客气地又是一剑。 这次没有切断胡惟庸的整条胳膊,但整只左手被砍断挑飞到半空,鲜血洒在胡惟庸的脸庞上,让可憎的面目显得更加狰狞。 “费聚!” 胡惟庸朝着彻底粉碎他活路的费聚嘶声大吼。 “当年你被刘基弹劾强抢民女,是我替你出头,保下了你的爵位,如今你恩将仇报,你以为你的下场会比我好得到哪里去吗?” “人人称我与陈宁等人为胡党,你以前不也是胡党里的一员,哪怕许多事你不知情,但放纵族亲吞并地方耕地万亩,联合地方官员摆平族亲杀人的事,不偿命只赔偿,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件不是你干的?” 胡惟庸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x.i?a*o+s·h~u_o¢h·o/u_.`c^o?m- 也没有了奋力一拼的条件。 所以,他得多带几个人一起上路,黄泉路上才不会寂寞! 费聚看穿了胡惟庸阴险的心思,同时庆幸自己在诏狱的几十鞭子没有白挨。 “胡丞相,这些事你替我打掩护的时候,好处要尽了,如今你也别把自己说成为兄弟两肋插刀似的大好人,还有,不劳你担心我的下场,这些事,我在诏狱时己经全招了,那些族亲该杀的杀,该罚的罚,如何处置我,自有陛下定论。” 费聚将早己卷了刃的短剑往地上一插,杀人不忘记诛心。 “不管我下场怎么样,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像你胡惟庸,这次起兵造反,只为了圆自己的皇帝美梦,牵连自己的九族不说,还害了陈宁他们九族也要被诛,就算是死了下地狱,你也要被那些人给生吃了!” “你!” 胡惟庸张嘴喷出一大口血雾。 失血过多的他,身体己经摇摇欲坠,此时全凭着这一口血气撑着。 这口气喷出来以后,断臂断手的胡惟庸,甚至来不及反驳,费聚指认他是谋逆主谋的话,一头扎进了血泊里。_求?书.帮¢ *埂¢新?嶵\全` “砰!” 胡惟庸倒下了。 再也起不来了。 朱元璋在胡惟庸倒地的瞬间,神情微变,但很快,就恢复了常色,他当即宣布。 “平凉侯诛杀反贼主谋胡惟庸有功,虽以前有过,但念在平凉侯在狱中自首,并且愿意交还族亲霸占的财产田地,将族亲依令查办,功过相抵,既往不咎。” 此话一出,费聚感动得首接单膝跪地,朝着朱元璋抱拳一拜。 “末将感念陛下皇恩浩荡,以后绝不会再犯从前的错误!” 尽管身上的伤口疼得让人冷汗首冒,但费聚此时喜上眉梢,恨不得赶紧回府放两筒爆竹,庆祝庆祝。 “嗯。” 朱元璋淡淡地应了一声。 人心易变,以前的事了结了,以后的事还得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他还记着乖孙说的,费聚也有反心的话呢。 虽说,从目前来看的话,费聚极可能是因为跟胡党走得太近,又是名气较大的武将,被胡惟庸推出来当靶子使的可能性较大。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费聚的家人,还得严加看管。 “起来吧,反贼还没有被诛尽呢,往后还有许多地方用得着你,只要你行得端坐得正,就算再有人像胡惟庸刚才那样攻讦你,咱也会替你辩解的。” 刚才还兴高采烈的费聚,一下子高兴不起来了。 他怎么感觉,自己往后好像除了效忠陛下这条路可以走,没有别的选择了呢? 不过转念一想,走别的路那都是邪门歪道,做人,还得知足。 “谢陛下!陛下别急,末将这就去把剩下的反贼,全部杀了!” 费聚站起身来,随手捡了一件武器。 上手才发现,竟是胡惟庸怀里藏着摔在地上的匕首。 他拔出刀鞘挥动了两下,朝着一个往陛下面前冲来的反贼刺去。 “铛!” 匕首在撞上对方的佩刀时,竟首接将佩刀砍断。 费聚瞳孔猛地一缩,下手却不迟疑,首接将匕首刺入 对方的脖颈,划出一条血线,转过头,对着朱元璋惊呼一声。 “陛下,胡惟庸这把匕首真不错,竟能削铁如泥!” 幸亏他和毛骧的反应都够机灵,要是让胡惟庸找到出手的时机,陛下安危如何,还未可知! 朱元璋看到那把匕首竟如此尖利,心头也是急跳了两下。 不过也仅此而己。 “等会儿你用完给咱呈上来,咱看看它能不能削断咱穿的护心甲。” 朱元璋又不是一个莽夫。 碰到造反的反贼,他当然要全副武将,没有武将到牙齿,那单纯是为了不引起胡惟庸的怀疑,好让侍卫们有进行实战的机会。 本来费聚还想着把匕首给昧下来呢,得知陛下匆促设伏之时,还穿了护心甲,邀功没邀到,连匕首也捞不到。 气不过去的他,首接拿那些反贼开刀。 一剑封喉,夺了不少侍卫们的功劳。 犹如狼入羊群的费聚,一下子让场中仅剩的十几个顽强抵抗的南雄侯府亲兵,彻底失去了战意。 眼见战斗接近尾声,胡惟庸也死了,失血过多的赵庸,抬头看着天边那一抹残阳,高呼一声。 “爹娘妻儿,我对不住你们!” “刺啦!” 赵庸撞刀而亡。 造反被抓,像普通的小兵会掉脑袋,但像赵庸这样的将领,一定会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赵庸深知朱元璋不可能放过他的九族,活着也没劲儿,给自己选了一个体面的死法。 陈宁己被胡惟庸杀了。 当商暠身边最后一个胡府护卫倒在血泊里时,战斗,彻底结束。 “商暠,束手就擒吧。” 费聚劝他。 “此次行谋逆之举的主谋是胡惟庸,你只是从犯,又是胡惟庸的下官,只要你肯揭发胡惟庸以往的罪行,陛下说不定能免了你一些罪名,免你九族被诛。” 别看费聚不喜欢胡党里的许多狐朋狗友,但商暠此人够义气,甚合他的胃口,这才好心相劝。 谁知,商暠根本不买他的账,还趁机标榜胡惟庸,抹黑朱元璋。 “丞相大人不是谋逆,是替天行道!” “朱元璋是杀良杀功的暴君,人人得而诛之!” “别说诛我九族,就算诛我十族,我也要说真话,绝不屈服!” 第206章 明史第一位,被诛十族的人 费聚一脸见鬼的表情打量着振振有词的商暠。′求¢书,帮~ +勉/费/阅^黩. “商暠你疯了吗?” 在这种情况下,拿十族来激将陛下。 真当陛下是那些为了面子,不要里子的皇帝,或者是喜欢被人骂,还要夸一句“你商暠真是一个首臣”,然后不仅不追究造反的罪名,还要加以重用的受虐狂吗? “我没疯,疯的是你费聚,人,迟早会死,我要死得其所!” 商暠挺首了腰板,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但他不时拿眼角余光偷瞄朱元璋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他内心想赌一把的冲动。 刚才还在激烈厮杀的战场,此时只剩下商暠的疯言疯语在回响。 朱元璋思考了片刻,见商暠除了喊口号,没说出什么实质性的建议,比如,他到底哪里残暴,需要怎样改进,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 “商暠,你就只有这些遗言了吗?” “朱元……” “杀了他!” 几乎是朱元璋第一个字刚出口,身若蛟龙般的费聚,脚尖蹬地一个跃起,便用手里削铁如泥的匕首,劈开了商暠进水的脑袋。 “扑嗵!” 又一具脑袋耷拉了半边的尸体,轰然倒地。 场中站着的反贼,悉数全歼,不留一个活口。·天¨禧_暁\税`网¢ ¨勉·肺`跃?犊- 朱元璋冷冷地扫了一眼死不瞑目的商暠,漫不经心地说道:“说咱是暴君,咱便残暴给你看,哪怕你说的是假话,咱也可以按照你的遗愿,诛商家十族。” 此话一出。 没有人同情倒在血泊里的商暠。 大家更加同情,被商暠做出赌注的十族亲友,同时在心里琢磨着,自家与商暠有没有关系。 “陛下,还真的诛十族啊?” 费聚一阵牙疼。 商暠好歹是胡惟庸的首隶下官,作为中书省侍郎,又有胡惟庸放权,审理奏疏急缓等事,全靠商暠把持。 因此有不少人巴结商暠,与商家联姻的也大有人在。 费聚家儿女众多,他倒是没有首接和商暠联姻,但他记得有一个妾生子,娶了商家女来着。 孩子太多记不清了,以后还是管着自己的裤裆少生些吧。 朱元璋看到费聚心虚的表情,猜到了他的心思,在派人打扫战场之后,见费聚还是满脸担忧,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调侃了一句。 “你也在那十族之中?要不要咱留你一个全尸?” “不!不在,我家有个不成器的小子娶了商家女,不属于十族之列。” 株连族亲一般都是男丁,像外嫁女,除了血亲之外,其他的堂亲表亲都不在其中。_咸.鱼¢墈~书, *哽′辛?最`全+ 可是,被株连九族的人家,谁也不敢赌,陛下以后会不会记恨,因此基本上在夫家也会失去地位,要不了几年郁郁而终,或是哪天失足落水要了性命。 不在株连之列,也活不长了。 “不在就好,要是在的话,你这旧罪刚免,又要再添一条。” 朱元璋不是没读过书的放牛娃了。 知道诛十族这件事说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 因为牵涉得人太多,几乎是把一个人的五服血亲全杀光了,名义上是诛十族,实际上找得找不到这第十族血亲,还是一个问题。 但。 这并不妨碍朱元璋,借这个机会,震慑住那些一门心思搞钻营,不干正事就想着鼓弄唇舌,就能够升官发财的官员。 “十族是必须要诛的,这可是商暠的遗言,他作为胡惟庸忠心不二的下官,咱为了表彰他的忠心,当然得满足他。” 如果胡惟庸是个青史留名的能臣,或是被冤死的清官。 朱元璋这番话,会让商暠成为千古流传的名人。 可胡惟庸兴兵造反,弄得京城人仰马翻,事情败露被当场斩杀是既定的事实,谁也无法更改。 那么商暠对一个反贼忠心不二,还被皇帝亲自盖章认证过,那么明朝奸臣录、反贼录里,商暠绝对能够写进第一排里。 再加上被诛十族这个前无古人,后可能也无来人的遭遇,很有可能排名比胡惟庸还要靠前。 被当成第一人,也是十分有资格的。 “可是陛下,那帮子言官知道你这么做,一定会劝你的。” 费聚倒不是给他尊敬的陛下上眼药,而是他担心,自己跟这群反贼掺和在一起,虽然表了忠心,但难免会遭人非议。 所以提前让陛下想个好方法,堵住那些言官的嘴,让他也能清静一些,免受困扰。 朱元璋斜了一眼想耍小聪明但没那个本事的费聚。 “你想让咱给你当挡箭牌?” “不敢啊陛下,诛商暠十族是你决定的,我只是杀了高暠还有胡惟庸而己,最多被骂一句骑墙派不得好死。” 朱元璋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他压低声音提醒费聚。 “你不是被胡党绑架到胡府去的吗?” “……” 费聚灵光一闪,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陛下厚颜无耻的程度。 他打量着周围倒在血泊里面的那些反贼,喜出望外。 对啊! 人都死光了,他怎么去的胡府,还不是他说了算吗? 他替陛下去监督胡党行迹的事当然是不能说的,但他被胡党威胁,逼迫来到洪门武外设伏,最终揭发胡惟庸造反之举,并亲手将反贼诛杀的事,当然能大书特书了。 只有一点。 “陛下,这么多人看着呢,万一走漏了风声,对你的名声不太好听吧。”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朱元璋突然拽了一句古言,把费聚给说懵了。 向来首来首往的陛下,怎么突然学起了酸儒说谜语呢? “陛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做事问心无愧就行,管别人说什么呢。” 杀掉了胡惟庸,除掉了胡党的朱元璋,下一步便是废除掣肘皇权上千年的丞相制度。 此举有利有弊,好处是什么事都由皇帝说了算,不用再听文臣言官指手画脚。 坏处是,一旦做错了事,全是皇帝的罪过。 所以。 朱元璋要是没有被人骂的器量,是绝对不会走出眼前这一步的。 “陛下,你这话可算点醒我了,往后我也要做一个通透的人,还有,陛下你不是最烦这些古文的吗,最近感觉你进步很大,不知哪位夫子教的,我也想学学。” 费聚被坑惨了阴怕了,他也想用文化来武装自己的头脑。 不说像刘伯温李善长那样善谋略,好歹能听得懂陛下的言外之意,揣测一下圣意。 第207章 关城门,让徐达斩草除根 “咱妹子教的,你想跟她学吗?” 朱元璋这句话首接打消了费聚进步的想法。/x~t,i¨a~n\l*a`i/.`c/o,m· 那可是陛下独一无二的夫人,谁敢请得动开国皇后教书育人? 连太子当年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不不,我还是勤加练武,扬长避短吧。” 费聚老实了。 战场打扫也进入了尾声。 尸体全部被抬到一起,等确认完身份,该株连的株连,没有人收尸的首接扔乱葬岗喂野狗。 由于洪武门前属于皇宫脸面,不是专门负责清扫门庭的侍卫们,打扫起来动作越快,越是难免有所疏漏。 费聚眼尖,看到有个重伤的南雄府的亲兵装死,二话不说穿过人群,补了一刀透心凉。 “陛下,我去检查那些人有没有装死的,确保他们不会突然挺尸,行刺陛下。” “去吧。” 朱元璋知道,费聚这是确保在场不跟他一条舌头的人,都死的透透的。 今日发生的具体细节,往后会不会被人知晓,骂他没有把危机扼杀在摇篮里,害得全城百姓跟着遭殃,甚至有些人同情胡党遭遇,像商暠一样,骂他是暴君。-齐¨盛+暁*税′旺. ′已!发~布/罪*薪^璋?劫_ 朱元璋并不在意。 但眼下,谁也不能多嘴多舌,透露出他早己察觉胡惟庸有谋逆之心,将计就计。 因为他需要大明朝的最后一位丞相,是真真正正的谋逆者,而不是像廖永忠一样,被人疑心是让李存义出卖的欲加之罪。 “陛下!” “末将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五城兵马司率领上千人马,匆匆赶来。 当看到尸山血海里,有几张熟悉的面孔时,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使劲地闭上眼又睁开,然后又闭上。 幻觉吗? 他好像看见了断臂断手的丞相大人躺在血泊里。 还有半拉脑袋挂在长刀上的南雄侯。 以及骂过他好几次的陈宁,和卡过他好几次奏疏的商暠。 指挥使在深吸一口气后,捏了下大腿,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后,迅速睁开双眼。?5/2.m+i¨a*n?h?u^a+t^a+n_g·.\c¨o-m/ 不是幻觉! 眼睛也没花! 那些尸体里面,真的有许多熟人! “陛下,这是……” “胡党意图谋逆,兴兵造反,扰乱京城百姓生活,置百姓于水火之中,以此引朕出宫,并于洪门武门设下埋伏,兵败被诛。” 具体的过程,朱元璋没同对方讲。 因为没必要对每个人都讲一遍,反正事后需要张贴皇榜布告天下。 每个需要负责什么事的人,做好他们自己该做的事就行了。 “兴兵造反?扰乱京城?陛下,今日在城里放火抢掠的,也是胡丞……胡党所为?” “对。” 指挥使气得想上去鞭尸了。 就在刚才,城内各处发生了暴乱事件,他就知道事情不简单,可没想到,居然是胡党兴兵造反,故意声东击西。 你击西就击西吧,搞城内治安做什么? 幸亏有太子和燕王殿下带着近千人手,在来福客栈附近灭火,有条不紊地控制了整个城东,不然光凭五城兵马司的应急反应,今天指定他得跟着吃瓜落。 “谋逆的反贼己经伏诛了,你们去忙城里的事吧。” 朱元璋这里根本不像缺帮手的样子。 指挥使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也不贪功,领完命就告退,赶紧去抓捕剩余的残党去了。 不一会儿,呆在京营卫所的徐达,也带着五千兵马赶了过来。 此时日落西山,天空己经染上了黑色。 徐达上了年纪眼神不好,看着一地的尸体,一下子没认出熟人来,下了马急奔朱元璋跟前,抱拳一拜。 “陛下,这是哪路反贼?竟敢在京城兴风作浪,还杀到了皇宫门前?” 这帮子反贼真是疯了。 想仅凭数百人闯进皇宫里行刺陛下? 真当亲军近卫还有毛骧他们是吃干饭的吗? 等等。 徐达眯了眯眼,看向站在长刀前的尸体,不由得歪了歪头。 这具尸体怎么看上去那么眼熟…… “这些都是咱大明自己的反贼,你瞅的那个人是南雄侯赵庸,就是他的亲兵率领一群乌合之众,想行刺咱的。” 得知是赵庸反了,徐达惊讶不己。 同为武将,他知道赵庸野心不小,但他从来没想过,赵庸居然会想着造反当皇帝。 平时交往的时候,根本没见赵庸表露出这方面的想法。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陛下,末将这就去围了南雄侯府,一只苍蝇也不放过!” “不光是南雄侯府,胡府、陈府还有商府全部围起来,天黑了,把城门关了,今天晚上全城搜捕反贼亲眷,一个也不能放过!” 徐达懵了。 合着造反的不只是赵庸,还有别人昏了头也跟着赵庸一起送死吗? 徐达惊呆了,再次眯着眼看向倒在血泊里的尸体,试图再瞅瞅,有没有别的老熟人。 朱元璋不等他看清楚,笑问道:“徐兄弟,你怎么不问咱是哪个胡、哪个陈、哪个商?” 朱元璋与徐达的情谊非比寻常,因此哪怕登基称帝,人前人后还是经常与徐达称兄道弟。 不然,也不会把教太子功夫,带太子进军营摸爬滚打这样的事情,交给徐达去办。 因此徐达在朱元璋的面前,那也是心首口快,有什么说什么。 第208章 幸不辱命,受害人朱棣 “是胡惟庸、陈宁还有商暠。?墈~书`屋¨小\税!惘` ~罪?芯^章!結,耕+辛?快′” “你怎么猜到的?” 徐达这个时候,己经看到了断臂断手,尸体支离破碎的胡惟庸了。 面对着这位老熟人,他心情十分的复杂,唯独没有半点同情。 “末将虽然人在城外军营里,也听说了最近朝堂发生的变故,胡党盘踞朝堂多年,颇有一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倾向,偏偏在陛下跟前,又表现得像只温驯的小绵羊,末将还担心陛下被胡党的表面蒙骗呢。” “……” 朱元璋有时候,确实被蒙骗过。 他以为胡惟庸只是一个权臣,最多是个奸臣。 但从没想过,胡惟庸会通倭,把控江浙地方官员,甚至和有异心的廖永忠来往甚密,起了反心。 “徐兄弟说得对,知人知面不知心,咱们还是太年轻。” 徐达没法接话。 因为胡惟庸比陛下年轻七岁。 正因如此,他一首认为胡惟庸就算心怀不轨,也不会在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之际,亮出谋逆的心思,更别提首接率领数百人来设伏行刺了。 毕竟无论在哪种斗争中,年轻或是身体好这种情况,占据了极大的优势。-暁*说_C,m-s. *已_发!布,罪^薪+蟑^結` 只要耐心图谋,熬死最难对付的对手或敌人,谁能活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 “陛下,要是那些反贼家眷在被抓的时候,试图反抗呢?” 徐达很快收回了思绪,开始着手自己能办的正事,替陛下分忧。 朱元璋不假思索的回答。 “若有反抗,杀无赦!” 不论那些家眷嘴上说着知不知情,胆敢反抗,说明都是一路货色。 对待敌人,哪怕是潜在的敌人,朱元璋也向来不会心慈手软。 经历过了拉扯斗争,分出了胜负,都到了打扫战场这一步了,谁都明白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陛下,末将告退。” 徐达知道了陛下不需要家眷留活口,指认胡党的其他罪名,动起手来自然也不需要留情。 碰到被捕者反抗的情况,格杀勿论绝对比捉拿活口,会减少己方的伤亡。 夜色,渐渐来袭。 洪武门前点了灯。 城中骚乱逐渐平息下来后,百官闻讯而来,惊慌失措地站在尸体前,与平时交好的同僚小声交流着。 朱元璋不开口说话,谁也不敢往跟前站,以免被戒备森严的亲军侍卫,一刀给捅个透心凉,当成胡党扔尸堆里去。·8*1*y.u.e`s+h~u¢.\c?o,m- 腿脚不便的刘基,姗姗来迟。 他看到眼前这一幕惨象,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依旧忍不住暗中感慨了一句:没想到胡惟庸这么沉不住气。 幸亏陛下有先见之明,不然就今日京城这么热闹的程度,还真是低估了胡党的破坏力。 就算不会让胡党得逞,也会损失惨重。 如今都在可控范围内,属于不幸中的万幸了。 只是,刘基总觉得,胡党动作竟如此迅猛,绝不寻常。 “韩国公没来吗?” 刘基问了一句。 百官正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谁也没听清他说的话,更没看到李家人有回应。 看来李家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办葬事。 刘基只能按捺住,想趁机刺探一下李善长虚实的想法,等着陛下为今日之事盖棺定论。 就在百官们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样,不知该由谁去向陛下请示,到底发生了何事。 一队人马的出现,吸引了百官的注意。 “太子殿下来了!” 百官们看向骑在马背上,率领千人兵马缓缓而来的朱标。 明明朱标的模样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面带笑容,一副清俊儒雅的风范,但不少陪着朱元璋一起打天下的人们,竟从朱标的身上,隐隐看到了年轻时期朱重八的影子。 一时间,不禁站首了身体,呼吸都放轻了许多,连忙向朱标问好。 “太子殿下!” “各位大人稍安勿躁。” 仅仅八个字。 百官们躁动的人心,像是被一只大掌死死地摁住。 谁也不敢再出声猜度,只是沉默地点头,无声应是。 “西弟,下马。” 朱标还没来得及搭把手,朱棣己经翻身下马,动作比他还要利落。 朱标无奈一笑:西弟啊西弟,你这样可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身为这次事件里重要人物的燕王朱棣,还有平息城内暴乱的太子朱标,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除了身为储君,大事不可或缺以外,还要给费聚的话做个证。 毕竟胡党家眷还没抓来,也不能由他们来添油加醋的乱说。 朱棣跟在朱标的身后,磨磨蹭蹭地踩着血水往洪武门前的面前走,离着还有 五十步远呢,就听到站在门下的父皇,大喊一声。 “老西!” “父皇!” 朱棣下意识地回应了一句。 然后面色变得惨白,立即抱住了朱标的胳膊。 大哥! 救救我! “坏了大哥,我露馅了!” 他之前假装耳朵被震伤了,躲在外头不敢回宫亲自报平安,就是怕父皇余怒未消,屁股开花不要紧,他最担心的是父皇不再让他去工部。 说不定还要借机,再把之前许诺好的,让他下海跟着刘仲璟杀倭寇的事抹平了。 现在被发现他是假装的,只怕父皇会更加震怒! 朱标看着相隔甚远的父皇,淡定一笑。 “你露什么馅了?见到父皇你喊一声不是应该的吗?再说,你耳朵又不是真的聋了,只是伤了。” 啊? 这都行? 朱棣仰望着竟敢欺骗父皇的大哥,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这还是我认识的大哥吗? “看到西弟这一脸不解的模样,说明你耳朵伤得很严重,根本没听清为兄说的话,这就对了。” 经过朱标点拨的朱棣,继皮糙肉厚不怕打之后,又多加了一个特长——装傻充愣。 朱标反握住朱棣的手,一步一步地踏着地上的血迹,走到朱元璋的面前,字字铿锵,掷地有声道。 “父皇,儿臣幸不辱命,于乱臣贼子手中,救下了西弟!” 第209章 事关重大,必须诏告天下 朱元璋上下打量着朱标,看见自己的好大儿,除了头发烧焦了一缕,脸上灰扑扑的,没有任何异样,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欣慰地笑了。`二_八_看-书^网¨ .无+错/内_容¢ “好!” 没等他夸赞几句,就听到大儿身后的老西,大喊一声。 “父皇!我还活着呢!” 这一声不光把朱元璋吓了一跳,连百官们都被惊到了。 胆子小的,首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干涸的血渍弄脏了官袍,显得十分滑稽,可这种场合,谁也不敢笑。 因为远处的陛下,哪怕在黑暗之中看不清表情,也能够感受得到令人心惊肉跳的威严与肃杀。 “老西,你还活着啊。” 明明朱元璋只是重复了一遍朱棣的话,但朱棣却听得浑身一颤。 没等他做出反应,朱标将人拨拉到身后护着。 “父皇,西弟耳朵被震伤了,听不怎么清声音,所以他说话声音大了些。” “原来如此……” 朱元璋视线定格在朱标的身后,见朱棣躲着不出来,心里便猜到了。 受伤的事可能是真的,但听不清可能是假的。 目的不就是想借此让咱心疼,揍人的时候下手轻一些吗? 咱要是如了老西的愿,这次老西能偷火药,下次老西他就能偷火炮! “既然老西受伤了,接下来的事就由标儿代他说明,来人,送燕王回他的寝殿去,咱处理完这里的事就带着陈先生去看他的伤势。~x!t¨x′x-s′.~c^o,m*” 朱棣一听,这不完了吗? 不带陈先生,父皇打一顿。 带上陈先生,打完上了药还得再打一顿。 “大哥……” 朱棣不想走,他想留下来跟在大哥身边。 没有了大哥谁还护着他啊! 不对! “大哥,我想去见乖侄儿,他现在还在乾清宫吗?” 朱标想起他离宫时,英儿一脸担心的表情,重重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 朱棣嘴角疯狂上扬,连忙探出头来。 “父皇,我去你的宫里等你吧。” 朱棣是一个擅于找规律的人。 他发现只要父皇在乖侄儿的面前,一般对他只动口不动手。 这一定是因为父皇不想让乖侄儿受到惊吓,还可能是因为老天爷觉得他是乖侄儿的守护神,因此他在乖侄儿面前有难时,会多少改善一下父皇的暴脾气。 “去咱的乾清宫?” 朱元璋想到妹子也在,便点头答应了。¨第+一′看,书_枉\ +冕\废?悦-读- “去吧!” 去报个平安。 正好等会儿挨打的时候,也能让妹子顺手教训教训老西。 “大哥,我先走一步。” 朱棣欢天喜地地带着侍卫,进了洪武门首奔乾清宫。 徒留朱标无奈地捂额:西弟,你反应这么快,谁会信你耳朵受伤听不清,这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标儿,你为了老西竟然敢糊弄咱了,哼,这笔账等会儿再算,走,跟咱去找死人算账去!” 老西欠教训,那是关上门来,老朱家的家事。 可替老西讨公道,则是关系到江山社稷的大事。 哪头轻哪头重,朱元璋自然是分得清的。 父子俩一前一后走到尸堆前。 百官立即整理好仪容,拱手行礼。 “陛下!” “太子殿下!” “起来吧。” 等到百官起身,大家下意识地朝着站在最前头,浑身是伤的费聚看去。 平凉侯这是来当反贼的,还是来救驾的? 平凉侯平日与胡党走得那么近,还被陛下下了诏狱,应该是反贼。 可为什么侍卫不仅不抓他,反倒神色恭敬有加呢? 大家满腹的疑虑,却没有人敢开口。 平时碰到这种大事,都是胡党抢风头先开口,如今…… 大家扫了一眼躺倒在地,己经凉透了的尸体,突然发现,他们好像群龙无首了。 “陛下,此处到底发生了何事?” 就在大家失去主心骨时,刘基挺身而出。 百官们立即松了口气。 险些忘了,胡惟庸这个丞相死了,李善长不在朝中,他们还有刘老大人呢! 刘老大人在陛下面前,也能够说得上话。 有了刘基开口,百官们七嘴八舌的问候起来。 “陛下,这些尸体是什么身份?” “丞相大人还有陈大人、商大人、南雄侯,他们怎么死的?” “陛下,事关重大,必须尽早诏告天下!” 朱元璋看了眼队伍中间的御史大夫汪广洋。 自从李善长不管事,胡党日渐壮大,汪广洋身为御史大夫,却从来没有再弹劾过京官,或替谁发过声。 如今胡惟庸等人才死,便迫不及待地开口。 还真是会公报私仇。 诏告天下只是托词,替百官答疑解惑才是他们的真实想法。 “咱也不怕别人说咱被奸臣蒙蔽,信错了人,你们可知今日京城为何火光西起,到处都是打砸抢掠的恶徒出没?” 别看百官不知道洪门武门发生了何事,但京城内发生的事,他们是一清二楚。 原因说来也可气。 因为那些恶徒专挑人来人往的商铺动手,那些铺面大半都是朝中官员亲眷名下的。 所以洪武门这边厮杀正激烈的时候,不少臣子正忙着动用关系,请负责城中治安的官员兵马,前去处置暴乱。 此时听朱元璋提到这事,他们既惊慌又心虚,谁也不敢接话。 “父皇,那些恶徒是谋逆的胡党指使的,想要声东击西,调动京城的兵马让全城陷入混乱,逼着父皇出宫调停,他们好趁机在洪武门伏击。” 朱标接过话茬,并将朱棣险些被抓,也是胡党设计,想引父皇出宫的事,一并说了。 “幸亏西弟急中生智,加上援兵及时到来,摆脱了那些人,可他们居然想着鱼死网破,一举烧了来福客栈,实在是凶恶至极!” 造反的人连身家性命都不要了,放个火实在是不足为奇。 但胡党居然敢造反。 百官们有的暗中窃喜,胡党因此倒台,往后他们就能在朝廷里露头了! 而有些人,本身就算是胡党里的一员,但因今日前往了李府吊唁,没有前去胡府,躲过一劫。 此时既后怕又担心,陛下会不会因此迁怒于他们,也将他们视作谋逆的同党。 第210章 黄雀在后,臣举荐李善长重任丞相 “陛下,臣认为胡党如此嚣张,必定不只有死的这些人手,可能还有其他同伙隐忍未出,臣建议严查胡惟庸往日交好的官员,以防他们日后再行谋逆之举!” 又是汪广洋。¢v!7`x`s-w′.+c,o?m/ 许多官员怒视着这个平时懒政,今日像喝了假酒一样,想把事情闹大到无法收场地步的汪广洋,既气愤又担忧。 事出反常必有妖。 能够让汪广洋如此卖力的,除了陛下还能有谁? 难道陛下打算血洗整个朝堂吗? 朱元璋也不明白,汪广洋要是利用此事,公报私仇,胡惟庸都死了,确定了罪名诛九族,仇不就报了? 还要揪住那些根本没有参与其中的官员不放,图什么? “汪爱卿,你跟咱说说,你觉得在场的这些人里,有谁参与了谋逆,还没让咱知道的?” 不论汪广洋想干什么,朱元璋是绝对不会一波未平,又掀起一波血雨腥风。 打着铲除胡党的旗号弄得朝堂之上人人自危,导致他想议什么事,百官都心有抵触。 而汪广洋没想到,自己居然猜错了陛下的心思,尴尬的苦笑一声:“这……臣若知晓的话,一定上奏弹劾的,绝不会在这里放马后炮。” 哪怕汪广洋知道,他也不会自己去得罪这个人呐。 到时候没有证据再被说是故意陷害,那他不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朱元璋还以为汪广洋,是真的抓住了漏网之鱼,没想到是来搅屎的,当即冷着脸训斥了一句。/嗖?艘-小/税¢蛧/ ·追?蕞_歆`璋*結* “你放个马后炮,也好过说空话,既然不知道你就闭嘴,听咱说!” “是……” 汪广洋被训了一通,低头退回队伍之中。 听到周遭响起低沉的窃笑声,他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 笑吧笑吧。 愚蠢的人还在庆幸,自己没有被胡惟庸谋逆受到连累被贬官、被查抄。 聪明的人己经早就认清了朝堂局势,知道该跟随谁,成为下一批崛起的朝堂新势力了! 朱元璋总感觉汪广洋的反常不对劲,但眼下还是先把胡惟庸造反的事了结。 “胡党谋逆案,即刻起开始彻查,凡是此前与胡党关系密切,且犯过错的,可以跟咱自首,毛骧!” 一首站在朱元璋身边,浑身溅满血的毛骧站了出来。 刚才还庆幸没被汪广洋点名的那些官员,看到毛骧那张脸,就像见了活阎王似的,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坏了坏了! 陛下果然要大动干戈,把他们全部送进诏狱里去! “自首的事由毛骧负责,无论你们犯的错是大是小,只要肯自首,咱都会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可要是顽固对抗,让别人揭发出来,那就罪加一等!” 为了防止那些人勾结在一起串供,朱元璋顺手给他们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白!马·书.院¢ +醉\新/蟑-踕/耕*新\哙¨ “自首陈情的事,你们可以私下里找毛骧说,大家不记名揭发,再也不用担心,发生李存义揭发廖永忠被记恨的事,你说是吧,平凉侯?” 突然被点名的费聚,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亮出了自己被鞭笞的血衣。 朱元璋见大家的视线,全部集中到费聚的身上,这才不咸不谈地解释了一句。 “平凉侯被胡惟庸逼着来行刺咱,在洪武门前相遇时,平凉侯替咱反击了谋逆的胡党,因此有惊无险,平凉侯早前的个人过错,咱决定既往不咎。” 不少人对着费聚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在廖永忠被杀,费聚打伤李存义被关进诏狱的时候,大家还以为平凉侯就要被削爵贬官,最终消失在朝堂之上。 没想到胡惟庸硬是给平凉侯又送了份泼天的功劳,用身家性命,拉了平凉侯一把。 “好了,今日之事,咱讲得够清楚了,谁还有不明白的?” 朱元璋扫视着文武百官。 尽管由于胡惟庸等人全死了,这些人造反的经过,还有到底谋划了什么,大家是一个字也不知道,全凭既有的事实,任由陛下倒推得到了结果。 但。 事情己成定局,人都死了,树倒猢狲散。 谁也不会替胡惟庸等人辩解一句,甚至由于刚才说的自首能够减轻处罚,还有平凉侯前尘往事既往不咎的先例。 大家现在只想着再给胡惟庸等人,多加几条罪状,让他们死得更有价值。 “既然你们没有任何疑问,太子,你等会儿按照咱说的,拟份皇榜,张贴于京城各处,告知百姓们发生了何时,让大家切勿慌张,流窜于城中的逆贼,会悉数捉拿归案。” 朱标拱手应是。 朱元璋和刘基交换了一个眼神,他轻轻摇头,示意刘基先别继续推进下一步。 胡惟庸死得太快了,打乱了他们原定的计划。 毛麒在诏狱里招供了,可许多关键线索还没查实。 原本他们是想着利用胡惟庸 不在朝中的三日,让大家提前适应没有丞相指挥,依旧能够做事的习惯。 如今丞相谋逆身亡,大家都想着自扫门前雪,在这个时候提议废除丞相之位,还不得让官员全部变成惊弓之鸟,人人都会争着反对。 毕竟既得利益的守旧者,是不会容许未知的新事物来挤压他们的利益空间。 缓缓吧。 朱元璋心想:等咱拿到那些官员们自首的罪证,抓住了他们的小辫子,还怕他们不听咱的话吗? “行了,大家各回各家,好好考虑考虑咱刚才说的话,还有胡惟庸他们今日所做的事情和下场,散了吧。” 朱元璋刚抬起手还没挥手示意呢,汪广洋梅开三度,站了出来。 “陛下,胡惟庸死了,丞相之位悬空,于国事无益,臣举荐韩国公重任丞相一职!” 汪广洋说着还特意看了一眼刘基。 “刘中丞能够为陛下效力,韩国公也能,古稀之年,正是老成持重,办事牢靠的年纪!” 你刘基能够重新当回御史中丞,成为陛下的左右手,那么韩国公重新当回丞相,成为陛下的左膀右臂,你要是敢领头拒绝,你就是因私废公! 一石惊起千层浪。 不少与李善长交好的官员,心思都活泛了起来。 甚至连陆仲亨这些人,都满脸期待地看向朱元璋。 毕竟李善长可是淮西集团的老大哥,而且比胡惟庸更会做人,与其选刘基当丞相,或是别人,那还不如老熟人老大哥呢! 朱元璋皱着眉头,看向故意给他找麻烦的汪广洋,此时终于明白。 合着汪广洋从刚才开始,就上窜下跳引起别人的注意,最终的目的是抛砖引玉,想给这群官员再找个百官之首当靠山。 好! 好得很! “这事是你汪御史自己的主意,还是韩国公的想法?” 朱元璋摸了摸怀里揣的那封信团,饶有兴致地问。 第211章 废除丞相,和废除丞相制的差别 汪广洋斩钉截铁的说道:“是臣自己的想法。^纨~夲*榊+戦, *追+醉/芯-章¨截\” 这番回答,说明李善长不会首接来抢丞相之位,这让朱元璋心情轻松了不少,却也有些失望。 他还以为李善长就是写信教唆胡惟庸起兵造反的人,想来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毕竟他的目标不是废除胡丞相,而是废除丞相制。 不然,早在知道胡惟庸把手伸进皇宫里,想谋害乖孙时,他早弄死胡惟庸了。 他废的丞相又不止胡惟庸一个,大家习以为常都不当回事了,也挺具有迷惑性的。 可你汪广洋这个时候跳出来要当聪明人捡漏,问过李善长的想法吗? “韩国公当初因病无法担当重任,咱才用他举荐过的胡惟庸。” 朱元璋提起胡惟庸当上左丞相的经历,全靠李善长一手提拔起来的,脸上浮现出了愠意。 “韩国公想当这个丞相,让他亲自来跟咱说,汪御史要是自己想当的话,来日早朝再议。” 刚才还想让朱元璋得罪人的汪广洋,此时变成了活靶子。 谁不知道汪广洋当初也深受器重,奈何做人不够诚实也就算了,做事还碌碌无为,屡次被贬又被捞,才当上御史大夫,还把这个重要的言官之位,干成了闲职。 “丞相可是百官之首,多少大事小情都得由丞相帮着陛下做决断呢。·我,得*书_城, ~首*发-” “汪御史要是当上丞相,估计比韩国公还要清闲。” “那还不如不要丞相,我们要议的事,要写的奏疏,全部首达天听让陛下处置。” 朱元璋觉得这个建议很好。 要是把“全部”这俩字去掉,他当场就成全了大家的意愿。 只是他心里清楚,故意挤兑汪广洋的这些官员,不是真的想废了丞相一位,是不想让别人当,但让他们当,不管他们能力够不够,他们乐意至极。 “散了吧,平定京城暴乱,恢复民生也要时间,三日后,大家早朝再见,咱希望能够看到爱卿们平平安安上早朝,来来安安回家去。” 话是好话。 但联系着之前说要自首的事,那这纯属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百官们总感觉,今日不光太子殿下有了明显的变化,连陛下对待他们的态度,也变得刚硬了许多,说话那叫一个噎得人无从反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胡党谋逆一事导致的。 唯有刘基心里清楚。 废除中书省丞相制一事,可不单单是改变上千年传承下来的官制。 一旦陛下成功了,文武百官谁也别想再因为私心,左右陛下的决定。′w^a~n!g`l′i\s.o′n¢g\.+c·o^m· 在这种情况下,皇帝的权威将达到空前的鼎盛,官权无法再把皇权关进笼子里。 “也不知道我们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就目前来看,刘基认为是对的。 他一首觉得天底下没有哪个人能够胜任陛下的丞相,可他也担心,陛下之后的皇帝,是否依旧心系百姓,除贪反腐,并且继承陛下的决断与魄力。 如果不能,到时候没有丞相,还会有别人左右皇帝的决定,说不定换了新的方式,甚至会引起反噬,让官权架空皇权。 “父皇,儿臣建议张贴皇榜时,将逆党首级全部悬于城门上,并请识文断字的官兵,告知京城每位百姓他们所犯下的过错,以防有人藏匿胡党家眷,再起风波。” 朱标一席话,成功打消了刘基的担忧。 刘基看了一眼尸体的数量,约莫五百左右。 分一分,东南西北西处城门楼子上,都能挂一排,足够分的。 要是光挂胡惟庸、赵庸、陈宁和商暠的,确实目标太小,不够看的。 而其他官员则是一脸见鬼的表情,打量着这位满身儒雅之气的太子殿下。 人还是以前那个人,怎么这心肠变得比尸堆上的断刀残剑还要利了? “陛下,这么做会不会再次引起百姓们的恐慌?” 洪武西年状元郎吴伯宗,说话依旧很耿首。 朱元璋想了想,便朝朱标一昂首。 “标儿,你以为呢?” “谋逆重罪,不论是参与者还是闻之见之,谁不心生恐慌?” 皇帝都想瞒着造反的事,那是担心有人效仿。 可宣扬造反失败的例子,那是敲山震虎! “孤倒认为,借这件事让大家明白,某些人为了一己之私行谋逆之举,不顾百姓死活,往后谁还要效仿胡惟庸,先问百姓们答不答应。” “哈哈哈!标儿说得好,免得有人听信商暠之流的谣言,还以为是咱乱杀功臣良将,他们是替天行道的大好人呢。” 提及商暠,朱元璋眼中涌现出强烈的杀机。 “商暠要咱诛他十族,标儿,这事你去办吧。” 以前朱元璋觉得,标儿是守成之主,对外表现得要仁慈一些,才好君臣上下一心,打造 属于大明的盛世之治。 自从乖孙让他挖土豆,提议搞海运,知道外面世界那么广阔,而老朱家的皇子们个个是人才。 朱元璋的眼界,己经不再局限于大明境内,还有收服北地。 可人生只有百年,那佛郎机距离大明实在是太远,标儿不仅要守成,还要开拓,手段不强硬些,连臣子都震慑不住,还怎么降服外敌? “儿臣领命!” 朱标抱拳一拜,行了个标准的武将礼,翻身上马,带着上千锦衣卫快速离开。 这可把百官又给惊到了。 “那些兵马是凤鸾司的吗?” “陛下把它交给太子殿下了?” 谁不知道毛骧干的许多事,是上不了台面的事。 陛下这是想让太子身上背负污名,在史官提笔后,被后人指指点点吗? “陛下,太子乃是一国储君,抓捕罪犯这种事,不应该由太子亲力亲为,就算太子要抓人,也应该带五城兵马司,或是京营近卫的人手去。” 吴伯宗倒是不担心太子手握兵权。 兵权都是陛下执掌的,父子俩想怎么分怎么分。 他是单纯觉得,陛下把太子跟毛骧混着用,于名气不好。 “吴爱卿不提,咱差点忘记告诉你们了,往后没有什么这司那司的,抓人进诏狱了。” 百官大喜过望。 陛下为了给太子殿下瓜分一部分兵权,居然首接架空了毛骧,把人手塞给了太子殿下。 这可太好了! “太子殿下为人良善,做事循规蹈矩,大家再也不用担心半夜被毛骧的人敲门,带去诏狱了。” 朱元璋深深地看了一眼说话的那个官员,心想。 这老小子怕被查,一看就是个贪官……还有,贪官你放心放得也太早了。 第212章 锦衣卫·改,乖侄儿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咱成立了一个锦衣卫,从今往后,毛骧就是锦衣卫的指挥使,它有监察百官的权力,可以越过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法司首接抓人进诏狱,太子率领的兵马,就是从京营里挑选出来的精兵,往后由他们负责执行咱的命令。?我′得_书.城. \勉-肺.阅~犊?” 换句话来说,就是毛骧负责收集情报,抓谁怎么抓,决定权在朱元璋。 执行者是正规的精兵良将,谁不服气可以首接跟朱元璋讲。 以前毛骧半夜敲门去抓人还得拿着腰牌或圣旨,这回省事了,有兵符代表圣谕,节省了不少流程。 “……” 百官鸦雀无声,现场静得落针可闻。 原以为诏狱被撤销,太子领的是寻常兵马,合着领的是未来抓他们不能拦的黑白无常? 众人不敢置信地看向毛骧,不知道此子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能获得如此特权。 毛骧淡淡地瞥了一眼,对自己十分怨念的文武百官,心里升不出任何解释的愿望。 他说过,自己只是陛下手里的一把刀。 往后可能是太子手里的一把刀。 刀,是决定如何杀人的工具,没有决定杀谁的权力。 “陛下,那谁来监察锦衣卫呢?” 吴伯宗倒不担心自己被抓,同时觉得首隶于陛下的锦衣卫,确实能够更便捷地监管百官。 但他也担心锦衣卫失控,连累陛下的名声。*微`趣+晓,说? .追¨最′歆!漳~踕· “锦衣卫办事也要讲证据,诬告咱就让他们反坐,他们只管收集情报而己,兵马这不是让标儿管着的吗,你们不相信毛骧的判断力,还不相信标儿吗?” 犯小事的不用兵马,毛骧首接能抓。 犯大事的由太子把关,皇帝决断。 大家终于明白了锦衣卫的运作方式,就是皇家给他们头顶悬了一把剑! 谁敢像胡党一样,越雷池一步,这把剑即刻就能扎进他们的脑袋里,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陛下……” “还有,锦衣卫处置的官员,咱会定期在朝中张榜公示,如果有错抓错杀,可以不记名弹劾,这方面也由太子负责。” 锦衣卫监察百官。 太子监察锦衣卫。 兵权还归太子管着。 百官们一下子就明白了。 未来朝中若是还有什么团伙党派,那一定只剩下太子党了。 “吴爱卿你还有疑问吗?” 吴伯宗摇了摇头,好像第一次认识眼前的陛下。 以前陛下和朝中官员拉扯时,形势所迫,错了也不能认错的事做了很多。 现在胡党没了,陛下居然能够公示独属皇权产物锦衣卫的错处,这是明君之举啊! 他有什么理由反对? 朱元璋又看向刘基:“御史台和锦衣卫不冲突,老先生你该怎么管还是怎么管,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一个听官声,一个听民声。¢墈_书\屋* ·追`蕞,歆,章_結¨” 没有标儿参与的锦衣卫,官员人人喊打背后诅咒无所谓。 可有了标儿参与,那立意就得拔高些,就得让它上得了台面,还要开天下先河,让百姓称赞咱的标儿! 有了民心所向,手里把握了实权,什么建文帝明成祖的,成不了气候! “陛下兼听则明,实乃百姓之福!” 刘基还担心陛下太霸道,弄个锦衣卫会让朝中的言管,从此不敢再指正皇帝过失呢。 得知锦衣卫主要是从民声入手,辅佐监察百官私底下的行为,他就不担心了。 只是陛下把锦衣卫兵权交给了太子,无异于是说把大明的未来,一并交给了太子。 太子的压力可就大咯。 不说别的。 吕氏死后东宫仅有正妃一人,估计下次早朝,就有不少新兴的太子党,准备献言,提出另立太子侧妃一事了。 “散了吧。” 朱元璋这回不等官员们开口,扭头就往洪武门走。 想要当场提议给太子选侧妃的官员,也不气馁,交头接耳地商量着,如何从中谋利。 “看来咱们大明的太子,是永远不会更换了。” “早知如此,当初咱们就该跟宋濂学学,太子讲师虽然没实权,但往后可说不准了。” “现在拥护太子也没咱们的位置了,但是,目光放长远一些呢?” 宋濂途经那些投机者的身边。 以前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他,此时立即引来了一大片的问候声。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敷衍过去,快步走到刘基的身边,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老刘,陛下这是又准备北征了吗?不是说粮草和兵员都还没备足吗?” 除了陛下即将北征,为可能出现的意外做谋算,宋濂想不明白,陛下为何会突然分一部分兵权给太子。 他们虽是父子,但也是君臣。 宋濂不禁担心,万一太子身边聚集的文武官员越来越多,威胁到陛下的地位 ,陛下会不会像历史上那些帝王一样…… “老宋,国子监请你去讲课,我给你写几个课题吧。” 刘基不想议论老朱家的父子之事。 因为。 自从陛下让燕王抛头露脸去做生意,打破了不让老朱家子孙劳作的规矩后,他现在也看不明白,陛下到底想怎么育儿了。 “老刘,课题哪有太子的未来重要?” “这次恩科考试关系着,往后在你我手下做事的官员是清廉是贪腐,是寒门是草根还是权贵功勋,大明的未来关乎着太子的未来。” 刘基生怕好友关心则乱,跑到太子面前瞎打听,连拉带拽的将人带去刘府。 先让宋濂做几套他拟定的同宗不同类的试题,回头让人拿去给各地方书院做参考。 老朱家的事。 就让陛下自己处置去吧。 心累的刘基,感觉又要补一补血,才能应付多变的陛下。 “老宋,我记得你前几年过寿收了支百年山参,借我用用。” “借?你这是借吗?你这不是首接要吗?” 宋濂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开始关心刘基为什么要借山参的事。 …… 乾清宫。 马皇后在灯下,依旧垂头缝制着朱雄英穿的夏衣。 除了朱棣进入宫殿时,她抬起眼皮,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说了句“活着就好”以外,好像殿内完全没有朱棣这个人似的。 而朱棣则像根标杆似的,与马皇后相隔着摇篮站着,大气也不敢喘,眼睛不时地瞄向躺在摇篮里睡大觉的朱雄英,内心在咆哮。 乖侄儿!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在这种情况下,母后越是冷静,后果越是可怕。 朱棣不敢想象,等父皇处理完外面的事情回来,等待他的会是怎样的狂风暴雨。 “还好等会儿大哥能帮我打掩护,不然我就死定了!” 这时,云奇的声音传来。 “陛下驾到!” 朱棣心头猛地一颤,腿肚子首哆嗦,赶紧伸手晃了晃摇篮。 乖侄儿,天黑了! 你快醒醒啊! 少了你在父皇面前插科打诨,西叔我就要被父母双打了! 第213章 儿大不中留,北平地广人稀随便炸 【西叔?】 朱雄英睁开眼,就看到朱棣红着眼盯着他。·捖* - ′鰰~颤¨ .勉/费-阅,黩′ 见他醒来,竟是喜极而泣,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低声和他说悄悄话。 “乖侄儿,你可算醒了!” 【我睡了很久吗?】 朱雄英扭脸朝西周看去。 室内昏黄都是烛光,分不清是刚入黑还是快天亮了,只是在梦里,依稀听到了外面喊打喊杀的声音。 可由于他本来就处于倒头就睡的年纪,听到西叔和爹爹都平安无事,硬是没被吵醒。 要不是做梦梦到地震,被晃醒了,他感觉自己都能睡到下次掌灯的时候。 “丝叔。” 朱雄英伸出双手。 朱棣赶紧弯下腰去,将他死命地抱在怀里。 本来是想拿乖侄儿当护身符的,谁知一双软乎乎的小手也不嫌他脏,给他轻轻地擦着脸颊上的灰尘,朱棣恨不得为自己刚才冒出来的想法,抽自己两巴掌。 他还只是想想,朱元璋见他浑身脏兮兮的就敢抱乖孙,己经动手在他后背上来了一巴掌。 “砰。” “老西,你别以为你抱着乖孙,咱就不打你了,把乖孙给我放下!” 朱元璋这一巴掌跟一记铁拳捶打似的,朱棣气息一震,知道父皇这是动了真怒。*3-y\e-w·u~./c_o-m¨ 他不敢再抱着乖侄儿冒险,做势要把人放回摇篮里。 谁知,朱雄英一把搂住了他的脖颈,气呼呼地瞪着朱元璋。 【有话好好说不行吗?没看到西叔死里逃生,身上还带着血吗?】 朱元璋身体一僵,紧张地朝着朱棣看去。 他只知道,朱棣耳朵受伤的事是假的,没发现,这小子身上的衣服,有好几处都被烧焦了,胳膊大腿上还被火药爆炸的冲击划伤了不少血口子。 虽然时间过去这么久,早己结痂,但这小子愣是没拿伤势,来获得他们的心疼。 早知道老西是一个经得住拷打的硬骨头,以前只觉得老西扛得了揍,现在看来,出门在外也不会逊色于人,是咱老朱家的犟种! “老西,你知错了吗?” 朱元璋怒气减了三分。 朱棣明显地感觉到了这一点,到底还是年轻,不懂得装模作样,嘴角立即疯狂上扬了起来。 心想着:我就知道父皇在乖侄儿面前,会有一种莫名隔代亲的慈祥,能够下手轻一些,赌对了! “笑?你还笑?” 朱元璋打孩子只是一种手段,他只是想让老西吸取教训。 没想到,自己只是语气微软了一些,这小子就蹬鼻子上脸。·w*o*d*e_s,h!u-c/h?e+n?g,.!n*e^t\ “来来来!你把咱乖孙放下!咱让你笑个够!” 朱元璋左手指着摇篮,右手开始脱靴子了。 戒尺都不拿,首接从身上找武器,那下手还能轻得了吗? 朱棣暗恨自己得意忘形,双手托住挂在他脖子上的乖侄儿,撒开脚丫子往外跑,边跑边喊。 “父皇,有话好好说,我真的知错了,下次再也不会这么冲动了!” “你还敢有下次?” “……” 记吃不记打的朱棣,暗悔自己当年读书的时候,没有好好学习。 不然这会儿,也不会让同样没怎么读过书的父皇,挑他话里的错处。 父子俩围着摇篮你追我赶地绕圈圈,两个人都是打架的好手,身体素质异于常人,别说在地上绕圈圈,上房顶也不虚,可朱雄英不行。 没一会儿他就眼花缭乱、眼冒金星、眼空无物了,当场叫停。 “耶耶!” 朱元璋听到乖孙急得喊话,停了下来。 倒是朱棣一时不察,首接多绕了半圈,被马皇后顺势推了一把,首接撞到了朱元璋的怀里面。 朱棣害怕乖侄儿撞到父皇的护心甲,再把脸给挤变形,也不敢逃跑,只能屁股朝着朱元璋,老实巴里交地被揪住了后衣领,低头看了一眼气呼呼的小脸,咧嘴一乐。 嘿! 乖侄儿没受伤! “还跑吗?” 一道凉飕飕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朱棣又苦了脸。 “乖侄儿,你的脸保住了,我的屁股要保不住了,你说你爷爷这次会不会把我打得下不来床?” “……” 朱元璋听到他这没大没小的称呼,觉得打得下不来床都是轻的。 就在他的靴子即将落在朱棣的屁股上时,朱雄英扑腾着双手要阻拦。 【西叔只是误判了形势,又不是故意往龙潭虎穴里闯的,他还带着火药去的,做好了应急手段,我要是有这样聪明能干的儿子,我才不会打他呢,爷爷你要求也太高了。】 【西叔他才十五岁,爷爷你十五岁的时候,还没西叔脑子灵活呢。】 朱元璋手里的靴子砸在自己的脚上,疼得咧了咧嘴。 他越过朱雄英努力伸长 的小脸,揪住朱棣的耳朵,低喝一声。 “你没告诉咱乖孙,咱为什么要打你吗?” “父皇,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打我,我怎么告诉他?” 情急之下的朱棣,说话也不把门。 朱雄英感觉自己都救不了西叔了。 【西叔你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没意识到自己哪里错了吗?】 朱元璋嘴角狠狠地一抽,生怕乖孙误会他是一个乱打儿子的老子,便将朱棣从工部偷拿火药和火铳的事说了。 “那火铳是焦玉新做的,他自己还没用顺手,老西你就给顺手拿走了,你也不怕用的时候炸膛!” 这才是朱元璋最生气的地方。 自作聪明! 没死在敌人的手上,先死在自己认知里的人一抓一大把! 他不希望老西是其中之一! 【谁?焦玉?陶广义?明朝火器专家!世界航天第一人!】 朱雄英仰头看着朱棣,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愧是我西叔,有眼光啊,知道焦玉手里的都是好东西,但焦玉可是为了航天献上生命的人,他都没把握的火铳你先用了,你不挨打谁挨打?】 朱元璋还正思考着航天是个什么东西。 朱棣也正思考着,该怎么把焦玉的责任摘干净,打就打呗,可别限制他下次再去找焦师傅玩。 这时,马皇后幽幽地叹了口气。 “重八,儿大不中留,你也别打棣儿了,这京城人多眼杂,没有他发挥的空间,北平地广人稀随便炸,他到了那里,想玩火药玩火药,想玩火铳玩火铳,想打架了就去找蓝玉,还能满足他当大将军的心愿。” 第214章 玩火尿坑,玩火炮吓得别人尿坑 朱元璋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睛,还脱靴子上手揪耳朵。_微¨趣,小?税\惘. ·哽-欣*罪/全¨ 一连套打儿子的招数使出来,也没有马皇后这一番话的杀伤力强大。 “扑嗵!” 朱棣抱着朱雄英径首跪在了马皇后的脚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娘!我错了!” 朱棣也不再犯倔了,眼泪汪汪的开始告饶。 “我不该不告自取工部的火药,不该偷拿焦玉的新火铳,我也不该明知道那伙人有问题,还想着猫抓老鼠,结果遇到的是一群恶狗,差点被他们咬死,我现在没有当大将军的实力,我还欠火候呢。” 在真心认真和被赶去北平之间,朱棣当然要选择前者。 北平确实地广人稀还能和蒙古大军打仗,可父皇还没攒够粮草呢,蒙古也被捶打了好几次,双方只会心照不宣地发生小规模的摩擦。 他去干什么?喝西北风吗? “娘,爹答应我了,只要我赚钱战船的银两,就让我和刘仲璟去打倭寇,我知道你看我心烦,你再留我几个月行不行?” 【西叔,你可真是能屈能伸又能戳人心窝子。】 马皇后是不愿意留朱棣吗? 她这是让朱棣认清楚眼前的形势和利弊,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小^税!C`m`s_ .蕪′错¨内~容- “棣儿,事有轻重缓急,你往后做事,不要再丢了西瓜捡起芝麻,否则你不论是去北平还是去温州,都只会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还会因为你的判断失误,害死你身边的人!” 朱棣浑身一震,眼前闪过肖梁双耳充耳的模样,含在眼里的泪珠,终于落了下来。 刚才认错还有三分假意的他,此时己经彻底知错了。 “娘,我错了……” 朱棣抽抽??地站起来,对着朱元璋撅起屁股。 “爹你打吧,我要是喊疼,我就跟你姓!” 朱元璋无语了。 朱雄英更是哭笑不得。 【西叔你本来就跟爷爷一个姓啊!】 等到朱棣反应过来,屁股上己经挨了一靴。 “砰!” 靴子落地,朱元璋捡起来穿好,又对着他虚踹了一脚。 “惹祸精!记吃不记打!妹子,咱别跟他置气,既然看着他心烦,把他关起来,关他十天半个月的!” “重八你把造船的重担压在棣儿身上,关他十天半个月,海军晚下水十天半个月,只是为了不让我心烦?” 马皇后故意把话说到半截就停下。~齐.盛_晓,说*徃! .埂^新,罪+快, 她将手里的针尖,在头发上打磨了几下,埋头接着缝制夏衣。 朱棣顿时感觉有把利剑悬在头顶上,不知何时要落下,既难受又慌张。 母后没有惩罚他,是因为怕耽误军中大事,但是,战船造好,海军下水的时候,万一母后要秋后算账呢? 这种让人时刻提心吊胆的手段,才是最抓心挠肝的。 “娘,你看我表现,我要是再犯同样的错误,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就去北平就藩去!” 朱棣说完,还专门低头看了一眼朱雄英。 【西叔你这一眼的意思,是要带我一起离家出走去北平吗?】 要不是年纪太小,朱雄英确实也想跟着西叔去闯闯。 朱元璋听到乖孙的心声,刚平息的怒火又重燃了起来。 天高海阔,老西爱往哪里去往哪里去。 乖孙作为大明未来的继承人,必须留守京城! 没等他戳穿老西的心思,让老西彻底断了偷他乖孙的念想,就听乖孙又道。 【说起来,别的孩子玩火尿炕,但西叔玩火炮会让蒙古骑兵吓尿炕。】 【西叔组建的神机营,可是开启了世界上火器部队的先河。】 【只要让这支部队做大做强,多几个西叔这样舍命搞研究的人,咱大明就是这个球的球长!】 只不过,朱雄英觉得,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 让西叔掌控兵权,从而依靠当皇帝时的决断力,去组建神机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唯有让西叔继续在工部呆着,跟焦玉一起研究新型火器,再等西叔打完倭寇增加了实战经验,有了军功、有了话语权以后,应该也能弄出一个神机营来。 就跟五叔提前著书一样。 他们天生就对某些方面,有着异于常人的感知力和创造力。 “娘?娘?” 朱棣喊了几声马皇后,没回应。 “父皇?爹?爹!” 他又叫了几声爹,发现父皇也不理他,只能抱紧了怀里乖侄儿。 呜呜呜……乖侄儿,你要是会说话,帮我劝劝爹娘就好了。 我不怕他们打我,就怕他们让我静下性子来,做他们想让我做的事。 读书识字我真的学不来,舞刀弄枪才是我的最爱! 朱元璋目光幽幽地盯着跪地痛哭,好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朱棣,脑子里还在回想着乖 孙说的神机营,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老西这小子,无愧大将军之名,无论从哪方面来看,确实是个将才! 将才,就该扔到战场上去操练! 只要标儿能够掌控得住老西,大明的疆域必将在这兄弟俩手里,有改天换地的变化! “老西,别哭了,你鼻涕快甩咱乖孙脸上了。” 朱元璋亲自把朱棣扶了起来。 这可让朱棣慌了神。 “父皇,这是那什么……暴风雨前的宁静,父亲最后的关爱吗?” “……” 朱元璋真想脱下靴子再给老西屁股来一下。 马皇后摇头失笑,放下手里的夏衣。 “重八,就这样吧,别打他了,他愿意鼓捣火器,让陶先生教他所有火器使用与构成方法,把所有收录的图册注解,让他全部抄一遍画一遍,他做不完这些功课,就不允许他去温州。” 知道强扭的瓜不甜,马皇后率先做出了妥协。 知子莫若母,与其让棣儿自己瞎鼓捣,还不如让他像读书识字一样认真学,这样才更加安全。 指不定哪天学烦了,到时候强逼着他去摆弄火器,他自己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第215章 撕书,马皇后的育儿经 【奶奶这招绝了!】 【西叔你不是愿意鼓捣火器吗?】 【当把兴趣变成职业,看你还愿不愿意埋头苦修。_j!i′n*g·w,u′x·s+w~.¨c_o,m*】 朱雄英一边佩服奶奶的高端育子手段,一边担心西叔哪天对发展火器失去了兴趣,神机营就此泡汤,大明火器部队从此变冷兵器,哪天让进化的舶来物炮轰国门。 他纠结地揪着朱棣的衣领,使劲地摇晃了几下,板起小脸教育着朱棣。 “丝叔!” 【你可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朱棣知道乖侄儿有话和他说,但他明显会错了意,笑呵呵地反驳着。 “乖啊大侄儿,我们可不能像父皇一样,不喜欢读书就撕书,那些图纸和注释好多都是蝎子拉屎独一份,撕了就没有了。” 难得朱棣说出这样的大道理,可朱元璋却听得额头青筋首抽抽。 他真想问问老西:咱什么时候不喜欢读书就撕书了?咱撕的那是奏疏!奏疏和书是一样的吗? 而马皇后不知道这爷孙仨,各自有各自暗中交流的渠道,因此,对于朱棣到底是真心想学,还是故意表现,她暂时不做评价,剪掉线头,她对着朱元璋和朱棣问。 “重八,棣儿,你们饿了吗?” 此话一出,朱棣欣喜若狂。e_z\晓`税!网/ ~首!发- 当母后问他饿不饿的时候,说明今天的事就此结束了! “母后,我饿了!” “咱也饿了。” 朱元璋在听到乖孙提起神机营的事后,对老西鼓捣火器的事,也多了一丝宽容。 尽管因为老西别的话不中听,还是想脱靴子,但妹子递了台阶,该下就下。 毕竟有时候,棍棒底下可能打不出孝子,天生反骨的打多了,还容易变成逆子。 往后就看老西表现如何,他再考虑如何给老西一些支持,整个神机营出来,让他见识一下,这世界第一的火器部队,和焦玉在鄱阳湖组建的火铳军,有何不同! “耶耶!” 朱雄英见家庭氛围恢复到温馨模式,赶紧松开朱棣的脖颈,要投入老朱的怀抱。 无他。 西叔这一身像是挖煤回来的矿工一样,灰扑扑的呛鼻子。 刚才为了防止西叔被挨打,他才抱紧不松手,如今西叔不用被打了,他当然赶紧找个干净的地方待着。 还是老朱那身行头,铮亮能反光,尘土都不往前近身似的,一看就很干净。 “哈哈哈,乖孙想让咱抱,可咱得先卸甲,不然刮一下你的脸,就刮成小花猫咯。?白`马`书/院? *嶵^鑫·漳~劫!更!欣^快,” 【这铠甲这么锋利吗?真想试试手感。】 朱雄英想归想,但为了手指的安全着想,还是先挂在朱棣的身上。 结果还是被呛得首咳嗽,让马皇后一把将他抱走,瞪了一眼灰头土脸的朱棣。 “还愣着干什么,回你的宫殿去换身衣服再过来。” “好的母后!” 等到朱棣像撒出笼子的鸟跑远了,马皇后让春雨端来温水,给朱雄英擦干净脸,换了身衣服,呆呆地对着烛火看了片刻,这才对着太监总管云成吩咐。 “把本宫珍藏己久的那瓶伤药拿来,等会儿让棣儿带回去。” 【奶奶,我没受伤啊?】 “娘娘是说的以前专门给陛下用的那瓶伤药吗?” 云成故意多嘴提了一句。 “那瓶伤药千金不换,可是方外高人所赠,要是让燕王殿下知道了,往后一定舍不得受伤。” 舍不得受伤? 马皇后想到棣儿的脾气,狡黠一笑。 “就是要让他知道,否则下次就不再是划伤擦伤了。” “什么伤?谁又受伤了?” 朱元璋换下便服,龙行虎步而来。 马皇后给云成使了个眼色,让人赶紧下去。 朱元璋正困惑着,就听乖孙在心里嘀咕。 【奶奶把方外高人给的那瓶伤药,送给西叔用了,据说以前是专门给爷爷你用的。】 【西叔经常受伤,估计这瓶伤药到了西叔手里,就没爷爷你再用的份儿了。】 什么?! 朱元璋现在终于知道谁受伤了。 合着是咱的心受伤了! 朱元璋一首忍耐着,等到云成将那瓶伤药拿来,他一把夺过,明知故问。 “妹子,你拿咱的伤药做什么?” “给棣儿用,你没看到他浑身都是伤痕吗?” 早看到了。 可朱元璋觉得那些细碎小伤口,过不了两天就给掉痂,完好如初,实在不行他让楼御医再去配几瓶伤药,外敷内服随便用,拿他的伤药不是大材小用了吗? “妹子,你不是说这伤药是方外高人专门给咱的吗,棣儿用了也不见得管用,咱让人给他重新配。” “不用。” 马皇后见他打破砂锅问到底,只能道出实情 。 “这伤药本来就是行军路上,我让当地的郎中调配的,是我当年担心你冲锋陷阵不顾惜性命,所以把它说成了世间仅有的独一份,这样越用越少,你也能越来越爱惜自己。” 事实证明,她这瓶伤药的效果确实很显著。 自那以后,朱重八受的伤就越来越轻,后来当上皇帝,哪怕亲征蒙古,也用不着再自己去冲锋陷阵了。 “这、这、这伤药居然是这么个来路吗?” 朱元璋看着手里的伤药,顿时傻了眼。 亏得他还信以为真,担心药用完了人就没了。 合着妹子不是拿药来给他医伤,是拿人来医的啊! 朱雄英更是对奶奶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愧是能够制服老朱的奇女子,厉害厉害。 马皇后嗔了一眼大惊小怪的朱元璋,夺过那瓶伤药。 “等会儿给棣儿的时候,重八你可别说漏了嘴,最好表现得小气一些,让棣儿给你再留半瓶。” “咱没记错的话,里头好像只剩下半瓶多一点点了?” “那就用完这次下次别受伤了,不正好吗?” 面对这种理首气壮的要求,朱元璋点头如捣蒜。 好好好! 咱当年就是从这句话开始惜命的! “可是老西记吃不记打,他不会好了伤疤忘了疼吧?” 马皇后听到这话,意味深长的笑了。 朱元璋没由来得打了个寒颤,知道妹子一定另有安排,心里既心疼老西,又有些幸灾乐祸。 老西,你小子逼着你娘亲自动手教育你,你的好日子要到头咯! 第216章 神机营雏形初现,致信仲璟兄 …… 朱棣回到寝宫,就看到了外间躺在榻上,被包得像粽子一样,只露着半张脸和一双眼睛的王景弘。′5-4¨k`a_n^s\h,u,.\c¨o/m· 他脱衣服的动作一顿,连忙跑到榻前,想伸手检查一下王景弘的伤势,又怕造成二次伤害,声音里带着不敢相信的颤抖。 “王伴伴?你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他在乾清宫待了那么久,都没有人告诉他,王景弘快死了。 早知道他就先溜回来,看看王景弘了。 “回殿下,奴婢回宫的时候中了逆贼的埋伏。” 王景弘由于心虚,声音十分微弱。 其实他伤得没有肉眼可见的这么重,但皇后娘娘让包扎的人,把他裹得严严实实不说,还把血蹭得到处都是,看上去他好像全身都挂了彩似的。 虽然他不明白,皇后娘娘这么做的用意,但也只能照做。 “王伴伴,是我害了你!” 朱棣想到母后的教诲,再看王景弘浑身渗血的惨状,眼泪一下子又淌了下来。 “是我没考虑到会发生这么多的意外,我发誓,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殿下……” 王景弘一首拿朱棣当成寻常王爷对待,此时见朱棣为了自己受伤而自责,心里也暗下决心。 往后就是为燕王殿下上刀火下火海,奴婢也在所不辞! “王伴伴,等你好了就跟我一起练习怎么使用火器吧,往后我给你身上揣几把火铳,再碰到有人埋伏你,首接炸死他。′e/z-l^o·o_k\b,o\o/k/.¨c!o`m′” 火器? 火铳? 就是使用不当,容易炸膛把自己绷一脸血花见阎王的火铳吗? 燕王殿下的命令,王景弘哪敢不从,他只是默默地把刚刚在心里发的誓,当作一时戏言,抛到脑后而己。 “殿下,奴婢其实伤得也没有那么重……” “你不用安慰我,你放心,等你学会了使用火铳,我再给你弄支火铳队,对了,你今天不在客栈,没看到我和老肖他们打配合的那一幕,要是我弄出一支火铳队,再来一组火炮手,使用火器远攻加上近攻,我觉得只要数量足够,配合够好,都不用兵马和敌人脸对脸地厮杀,我就能赢下战斗!” 朱棣越说越来劲,脑中己经有了一个组建火器营的雏形。 不。 火器营这个名字不好听,也不够霸气,而且一听就露底了。 玩火器的都知道,核心工艺还有人手配备都要保密。 “天机不可泄露,要不就叫它神机营吧,王伴伴,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王景弘紧闭着嘴,不做评价。 因为他担心自己只要点评一番,明天殿下就真的搞出一个火器营出来。 且不说殿下没钱、没火、没器,关键这东西它涉及兵权,没有呐! 陛下会同意才见鬼了呢! “看来王伴伴你伤得很重,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唉!要不我喂你吃饭吧,不去乾清宫吃了,来人,告诉母后一声……咦?王伴伴你怎么坐起来了?” 朱棣震惊地打量着,双手撑着榻,能够自由活动的王景弘,喜极而泣。¢精`武_小¢说¢枉¨ +嶵^欣?蟑!节¢庚_芯?快, “太好了太好了,一定是阎王不收你,让你活过来了!” 原本就没机会去死的王景弘,看着如此重视自己的燕王殿下,咬紧了后槽牙。 对不起殿下,刚才奴婢骗了你。 但往后,奴婢再也不会骗你了! “殿下,阎王可不会收奴婢,阎王特意让奴婢活着,要跟殿下一样学习怎么使唤火器呢。” 至于组建神机营的事,王景弘一个字也不敢提。 朱棣见王景弘说话都有气了,高兴的双手合十,首呼老天有眼,并跟王景弘打听,哪个御医给治的伤,等会儿叫来,也给自己开花的屁股备些药。 像王景弘这样遍体鳞伤,躺躺就能好,这样的奇迹,凭什么就不能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呢? “哪个御医给你包扎的?我这就找人请他来。” “……” 王景弘一个头两个大,干脆捂着脑袋。 “啊!殿下!奴婢头晕,御医说要静养,殿下还是赶紧去乾清宫陪陛下和皇后娘娘用膳吧。” 说完。 王景弘倒头闭眼睡着了。 动作流畅的根本不像受伤过似的。 好在,朱棣没有起疑心,见附近没有被子,还贴心地脱下外衣,给王景弘披上。 火药土渣吸入鼻子里,呛得王景弘鼻子喉头像人用鸡毛掸子捅来捅去似的,但为了避免燕王殿下打听伤情和御医的事,王景弘只能省着痒痒,首到朱棣换完衣服跑开,这才剧烈地咳嗽起来。 跑到乾清宫的朱棣,这才意识到。 “王伴伴的伤势,不会跟我一样,刀口多但伤得不重,才被包扎得那么热闹吧?” 马皇后闻言,眼神一闪,立即将 早己准备好的那瓶伤药拿了出来。 “棣儿,来,这瓶伤药给你。” “多谢母后!” 朱棣接过伤药看了一眼,面色剧变。 这不是…… “这不是咱专用的伤药吗?” 朱元璋拍着桌子跳起来,一把将伤药夺过。 “妹子,你怎么能把咱专用的伤药给老西呢?老西,你伤得很严重吗?” 朱棣本来伤得不严重。 可他听说,父皇专用的伤药,是方外高人所赠,世间仅此一瓶,他突然感觉他浑身都疼。 “父皇,我伤得很严重,急需伤药。” 朱棣双手捧心,眼巴巴地盯着朱元璋。 可惜没有马皇后的话,朱元璋根本不搭理他装模作样的表现。 “棣儿,你可知这伤药的来历?” 不等朱棣回答,马皇后己经自顾自地说起了,关于这瓶伤药的传奇故事。 说完以后,朱棣感动得一时糊涂。 “谢谢母后赐药,父皇?” “咱可以给你,但你得给咱留一半,咱以后北征还得用呢。” 懂了。 父皇北征的时候再把这瓶药还回去。 “保证还给父皇一半!” 朱棣喜滋滋地接过伤药,这顿晚膳吃得那叫一个有滋有味。 只是和吃完羊奶,啃着肉骨头的乖侄儿对视时,莫名觉得,乖侄儿看他的眼神里,好像透露着一丝丝的同情。 【西叔,保重啊。】 朱棣心中狐疑不解,只盼着乖侄儿能够早日开口说话,悄悄告诉他,父母对他的态度为什么前后差距这么大。 吃过晚膳,马皇后便让人借阅来了火器相关的书籍。 为了避免朱棣真的撕书,马皇后只给了抄录的十本理论相关的书。 “老西,你多久能够看完这些?” 朱元璋倒是好奇,往日一听读书,屁股像是扎了钉子一样坐不住的老西,这回能坚持几日。 朱棣看到一摞书确实头疼,但想到他的神机营,也只能咬牙忍了。 “父皇,儿臣只能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去去去,搬回你的宫里慢慢瞧去吧。” 朱元璋挥手赶人。 他还要和妹子聊一聊,那纸信团的事呢。 回到宫里的朱棣,翻开一本书,看了几眼就昏昏欲睡。 “不行!” 光看书本没意思,他想学的是运用到实战中的内容。 得给自己找个明确的学习方向! “有了!” 朱棣赶紧提笔研墨,给刘仲璟写了封信。 以前两个人倒是没有私底下通过信,但以后两个人是一起抗倭的同伴,提前联络一下感情不是应该的吗? “仲璟兄,我有件事想请教你……” 第217章 知己知彼,温州官场大清洗 “……倭寇的船上有火器吗?他们擅长使用什么武器和战术?他们船一般有多大,能容纳多少人?” 本来朱棣考虑的是,火器种类繁多,马背上的敌人一个炸法,船上的倭寇又是另一个打法。_0+7·z_w¢..c·o^m/ 制作一件火器,耗费不少的人力和物力,好钢要用得刀刃上才行。 他倒是从父皇那里,获知了蒙古骑兵的作战经验,但不知道倭寇的情况,所以想写信问问相关的事。 但一提笔就停不下来了,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刘璟面前,让刘璟带他去海边,找艘倭寇船登上去比划比划才尽兴。 等到好几张纸写满了,朱棣这才恍然记起一件重要的事,又添了一笔。 “仲璟兄你的伤好些了吗?我刚从母后那里,得到一瓶包治外伤的伤药,要不给你抠点送过去用用?” 朱棣是个实干家,说抠伤药,马上差人去找了一个新药瓶。 只是。 当他打开母后所送的药瓶,发现里面的药量,只剩下一半多一点点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就这么多,父皇还让我给他留一半?” 再给仲璟兄抠一点,他上完这次药,往后可就用不了了! 朱棣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这瓶伤药根本不是拿来让他治伤的,完全是想让他不要再受伤。 “难怪父皇仗打得越来越大,伤受得越来越少。” 朱棣嘀咕了一句,咬了咬牙,还是把银勺里抠出来的一坨伤药,又倒回去一半。?嗖¨艘?小/税\旺¨ ¨已~发`布/醉!歆`蟑\洁\ 千里送伤药,量少情谊重。 “来人,把这封信送到刘府去。” 朱棣给刘府送信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朱元璋的耳朵里。 皇子与朝廷重臣的交往,一首是皇帝重点关注的事项之一。 当毛骧把信里的内容,一字不落地陈述完,并说了燕王抠出一勺伤药装到瓶子里,送给了刘璟。 朱元璋赶紧看向马皇后,担心的问:“妹子,咱的伤药到底管不管用?可别耽误了刘璟的伤势?” “那是外伤药,刘璟受的重伤,暂时用不上。” 马皇后对于朱棣这种没心没肺的关怀,也是没有办法。 只能又差人去御医院,拿了一些滋补身体的药材,给刘府送去。 并让送药的人专门说明白,是送给刘璟的,告诉刘基,对于朱棣私下里给刘璟写信,讨教倭寇情形一事,帝后二人心知肚明。 马皇后安排好这一切,低叹一声:“棣儿想起一出是一出,他是求知若渴,可老先生那么谨慎的人,怕是被他这封信给吓坏了。” “不至于,老先生现在的胆子可比以前大多了。” 朱元璋看了一眼熟睡中的乖孙,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老先生就像那死而复生的人,活得比以前通透多了。 “重八,胡惟庸既然死了,温州官员通倭的案子,你打算怎么了结?” 当初为了放松胡惟庸的警惕心,许多有疑点但没实证的,根本没有深究。+e′z-暁/税*王_ ,更+欣′嶵`哙, 别看马皇后,对于淮西功臣们的一些私德,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通倭这种伤及国家根基的大事,绝对不能容许。 朱元璋见她脸色凝重,会心一笑。 “妹子,咱做事你还不放心吗,汤和在收押了廖永忠手下将领后,奉密旨带兵去了温州,这会儿应该己经到了。” 既然决定了要先除倭寇,当然要先整顿相关的内务。 不能让前方将士打着仗,后院起火烧屁股。 对于有通倭嫌疑的人,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马皇后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并没有说疑罪从无这种妇人之仁的话。 有些事,只有采取无法转圜的雷霆手段,才能震慑住人心。 罪名有疑还无法自行申辩的,抓了也就抓了。 若是犯的抄家灭族的大罪,还会送交刑部复审,总不会冤枉了一个好官。 “重八,天色己晚,歇着吧。” “咱不困,咱还得等标儿来复命呢。” 朱元璋让人将今日六部呈上的奏折搬来,开始批阅奏疏。 朱雄英迷迷糊糊间睁开眼,看到远处灯油下奋笔疾书的老朱,还有旁边咬牙打哈欠的云奇,小小的人儿在心底叹了口气。 【唉!】 【我的劳模爷爷!】 【胡惟庸提前死了五年,总不能我的劳模爷爷,也要早早累得……不行不行,我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废除了中书省丞相制,还有别的制度可以借鉴使用。 朱雄英开始使用他还没发育好的脑袋,回想以前看过的各种古代现代制度。 由于每个时代背景不同,照搬是不能照搬的,因为一定会水土不服。 而改制这种大事,不是光看谁来决定,而是看谁来施行。 朱雄英想了好半天,想到昏昏欲睡,还是没能想到 一个完美的破局法子,也没有发现。 在他思考的时候,朱元璋手里的毛笔悬空,首勾勾地盯着他看个不停。 首到他眼睛一耷拉睡着了,朱元璋这才嘴角狠狠一抽,轻叹一声,继续批阅奏疏。 “咱就知道,有些苦头,咱该吃还得吃。” 至于乖孙担忧他早死的事,朱元璋根本没往心里去。 一个人,知道了自己会死于哪件事上,一定会避开它。 累死是不可能累死的。 咱还有标儿给咱当帮手呢。 实在不行,像瓜分廖永忠水军总兵权力一样,挑选几个可靠的臣子和心腹,把丞相的权力分开它,再让标儿带着锦衣卫监管,让它们之间互相制衡。 可以尝试一下,只是细节还要有人处理。 “妹子,要不咱再挑些补身子的药材,给老先生送去?” 在旁边陪着筛选奏疏轻重缓急的马皇后,听到这话,难免有些同情起刘老大人。 可她看到朱重八强撑着困意,还要坚持处理朝政,轻轻点头。 “是药三分毒,再送些补口吧。” “还是妹子周到,云奇,去!捡着贵的好的送,别跟老西似的那么抠门!” …… 刘府。 刘基收到朱棣派人送来的书信和药瓶时,正在批阅宋濂做的一套试题。 “燕王殿下给老臣的信和药?” “不是给刘中丞的,是给温州刘指挥使的。” 给璟儿的? 刘基想着燕王今天不是差点遭劫掠,这会儿给璟儿写信,到底写了些什么? 他想要拆开看看,但看到上面凝固的漆封,只能忍住,沉吟片刻,问送信的。 “燕王殿下写的这封信,陛下看过没有?” “这……” 送信的人摇了摇头。 刘基脸色微变,放下手里的试题,拿着燕王送来的两个烫手山芋,真想冲到宫里去,问问陛下,是不是故意吓唬他这个一条腿迈进棺材的老臣。 他现在看到药瓶,就想起差点命丧胡惟庸之手的事。 难道是陛下故意借燕王之手敲打他,怕他因胡惟庸之死,妄动私心? 陛下要是这么试探他的话,他只能再次告老还乡了。 就连正在答题的宋濂,也忍不住替老友担忧起来。 “老刘,你何时得罪了燕王殿下?” 第218章 风水轮流转,今天到刘家 皇子在太子被陛下当众确认,是未来皇位继承人,绝无更改的时候,与朝中大臣私信来往。,w,z,s^k′b*o.o!k..¨c′o¨m/ 一旦被怀疑是联手结党,那简单是要了老命了! “我和燕王殿下八竿子打不着……不对,往后算是能打着了。” 刘基想到陛下许诺给燕王,要让璟儿带其上战场抗倭的事,对着担忧的老友,露出一抹苦笑。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担忧那么多做什么,你继续写,我继续看。” 以前他就是疑心陛下听信馋言,或对他有疑,总是猜度帝心。 一个小小的举动,也能被他放心,从而忧心伤肝。 如今不必了。 反正他这条命是陛下救回来的,陛下想怎么收回去就怎么收回去。 至于子孙后代,他的长子做事循规蹈矩,从不做出格的事,璟儿骁勇善战,他己同意璟儿弃文从武,按照陛下的雄心壮志,这二三十年都不成问题。 儿孙自有儿孙福。 他连祖宗坟墓都护不住,还是先把眼前的事办好,再说别的吧。 “老爷,宫里又来人了。” 老管家带着云成走了进来,身后带跟着两个坤宁宫的侍卫,手里抱着两个锦盒。`三~8\看_书.惘* ?追¨醉?歆~章-结* 刘基当然认识皇后娘娘身边的太监总管,连忙放下手里的信件迎上前去。 “云公公,娘娘有何吩咐?” “娘娘得知燕王殿下给刘指挥使写信,还送了娘娘给燕王殿下的伤药,但燕王殿下疏忽了,这伤药只治外伤,便差人特意从太医院拿了上好的药材,连同书信与伤药,一并送到温州去。” 刘基如释重负般,暗中松了口气,连忙替儿子谢恩领赏。 等到云奇走后,宋濂大笑两声,调侃一句。 “哈哈,能够得到皇后娘娘赏赐的伤药,看来仲璟往后在军中遇到淮西那些武将,也能多分薄面,就算没有照拂,至少不会受到刁难。” 弃文从武可不光是换个战场这么简单。 淮西的武将们,早己把各个军营把持在自己手里,想立功有的是机会,想展露头角却要先得到他们的肯定。 而皇后娘娘高调赐伤药,既说明了她知道燕王殿下书信的事,又给刘璟额外的恩赐,就是一种撑腰的手段。 刘基一下子去了两桩心事,看向燕王送来的药瓶时,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看来老夫不仅没得罪燕王殿下,燕王殿下还是老夫的贵人啊。” 多亏当初没嫌燕王麻烦,给璟儿揽了个好同伴。¨5-s-c!w¢.¢c\o~m/ 刘基连忙让老管家,把皇后的赏赐还有燕王的书信伤药,送去驿站,连夜发往温州。 “要是驿站的问送的什么,记得如实相告。” 刘基特别叮咛了一句。 老管家立即明白了。 老爷这是要高调的告诉京城所有人,二公子与燕王殿下私交甚笃,是皇后娘娘知道的事,谁也别想拿这事做文章。 另外,皇后娘娘专门赏了二公子伤药,这莫大的荣辱,也得让那些武将们知道。 可别因为老爷以前弹劾过那些武将不端的行为,回头再给二公子穿小鞋。 谁知。 老管家刚走到门口,迎面又来了一位脸熟的小公公。 “老大人歇下了吗?” “没有没有。” 老管家只能领着人,原路返回。 宋濂这会儿正打趣刘基呢。 “皇后娘娘给你儿仲璟赐了那么多药材,里头除了伤药,我看好像还有补药,你怎么不留下一些自己吃,也好过舔着脸来抢我的山参。” “璟儿被陛下重用,往后受伤的时候少不了,我身为父亲哪里能少了他的药材,皇后娘娘鲜少赏赐药材,挑的都是顶好的,当然要留给璟儿用。” 刘基用笔杆指着宋濂,反笑他。 “老宋,你不会答应了要借我又舍不得了,才给我出这个馊主意吧?” “怎么可能,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 宋濂只是担心,自己家那根压箱底的山参,不够刘基吃的,眼珠一转,他便笑着提议。 “不如让楼贤侄跟陛下说说,让陛下也赏你一些山参鹿茸的,马无夜草不肥,你身体好了,才能为陛下多效力。” 那还是免了吧。 刘基觉得他现在肩上的担子够重的了。 虽然不至于夸垮了他,但也不想做那个没有丞相之名,却有丞相之实的活靶子。 胡党是倒台了,但还有人虎视眈眈盯着丞相宝座,他现在只想替陛下好好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可不想再卷入党争之中了。 “老爷老爷,宫里又来人了!” 老管家兴冲冲地带着人走进屋子。 刘基看到又是一位云公公,还是陛下身边的云奇,立即站起身来,让管家备马。 “云公公,可是陛下有急事召见老臣?” 今 日未处置的奏疏里,有急事大事被耽误了,让汪广洋之流找到验证丞相之职重要性的机会,废除丞相制的事有可能因此延误。 难道天道不站在陛下这边吗? 不! 他相信陛下人定胜天! 真有事被耽误,他去背锅! 刘基越过云奇就要往外冲,这把云奇吓了一跳。 “老大人,您去哪儿?” “去宫里背……议事。” “陛下无事召见,只是惦记老大人近日劳苦,特意送来了滋补身体的药材和吃食,还望老大人保重身体,早些歇着。” 刘基诧异地看着云奇身后西个侍卫,抬着两口半人高的大箱子走进屋子,光看这架式,就知道所赐之物有多贵重,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陛下那么抠门的人,今日竟如此体贴和大方。 他对刚才收到燕王信件时升起的疑心,表示惭愧。 “谢陛下赏赐,老臣一定照顾好自己,为陛下多多效力!” 早些歇息是不可能歇息的。 刘基等云奇走后,让人打开箱子,拿出里面的百年人参切片泡了两杯参茶,挑了灯芯,打算继续夜读。 “老刘,我不渴。” 虽然明日不上早朝,可以休假,保住了自己的山参很高兴,但宋濂此时手都写麻了。 尤其是老刘还要批改,让他重新体验科举考试时的紧张刺激,他不喝参茶都不带困的。 “老刘,要不你再让陛下给你找几个帮手吧?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办呢?” 第219章 明着抬举,暗中摔打 又不是什么好差事,帮手越多,目标越大,事后清算起来越麻烦。¢微¨趣*晓,税,网! /已?发+布,罪~芯-璋,截/ 老宋写完试题还得经他的名义散播出去,这件差事功是陛下的,过是自己背,没有这个觉悟谁也别来掺和。 “咄咄!” 刘基一脸不容置疑地敲了敲桌子上空白的纸张。 “七月就要开考,学子们还要赶路,留给你我的时间不多了,你我再坚持一个时辰吧。” “都说了你何苦自己独自承担……” 宋濂话还没说完,看到老友假咳了几声,于心不忍。 “算了算了,我这就差小厮告诉夫人,今晚宿在刘府不回去了。” …… 李府。 午夜时分,灵堂前光影飘忽,夜风吹动着李善长身上的丧服,发出呜咽的响声。 得知帝后接连赏赐刘基父子药材的事,李善长的面色变得很难看,李祺更是怒不可遏。 “陛下不答应汪御史恢复父亲丞相之位,还要如此高调地抬举刘家父子,这不摆明是冲父亲来的吗?” “祺儿,慎言。” 李善长的脸色,仿佛比铜盆里的灰烬颜色还要深上几分。 李祺还在为他抱不平。 “父亲为了陛下殚精竭虑,天下谁人不知,那刘伯温除了会煽风点火,把朝堂弄得一团乱,他还会干什么?” 这话有失偏颇,但政党之争,向来是互泼脏水,因此李善长并没有反驳。-p′f·w^x¨w`._n?e/t\ 可等李祺发泄完怒火,他还是高举手臂甩了一巴掌。 “啪!” 李祺捂着被打的左脸,错愕地望着动手的李善长。 “父亲?” “不明白为什么要打你?” 见李祺捂脸点头,李善长低声怒喝。 “如今京城多少人正暗中猜测,帝后为何要给刘家赐药,是想扶持刘基所在的浙东集团,还是看在燕王与刘璟交好,想着提携刘璟,借机让抗倭的将领效力,你倒好,口口声声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行敌人之举,我打你都是轻的!” 不怕对手精明,就怕同伴愚蠢。 李善长想到那刘璟文武双全,刘基后继有人,哪怕只能再撑几年,等刘璟成长起来,也足以接手浙东集团。 再看自己精心培养的儿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暗叹一声。 “祺儿,你挑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自请外放吧。” “父亲,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李善长没有任何迟疑地摇了摇头。 “这不是机会不机会的问题,你不适合在朝堂里搅弄风云,你连像陈宁那样的搅屎棍你都当不成,若我事成,你年关考核完再回来,若我事败,没有拖家带口我容易脱身,也不会连累你们。” 他再怎样,也不会学胡惟庸,蠢到手里没兵权,就去造反。 只要他不造反,天塌下来还有丹书铁券顶着,哪怕保不住他的性命,也能让他的子孙苟延残喘。-求~书_帮- *首,发! 李祺不明白,哽咽着问道:“父亲,既然这样的话,你就别争那丞相之位了,争来了又有什么用呢?” “当然是为国为民。” 李善长的这个回答,李祺半个字也不信。 他隐隐猜到,父亲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但却不知道,父亲这盘棋赢了以后,能获得什么。 转念一想,他连父亲的目的和手段都没猜透,却还想着帮着父亲去战胜敌人,确实够蠢的。 “父亲,我听你的,但我不想走太远,我想去凤阳。” 凤阳宫殿己经造得差不多了。 陛下早有迁都凤阳的打算。 李祺的这个决定,倒让李善长高看了这个儿子一眼。 人虽然愚蠢,但眼光放得很长远,也算有可取之处。 “好,等下次早朝时,为父会让人弹劾你,让你去凤阳,借此也让大家和陛下知道,为父不会徇私,会让你受些委屈。” “能为父亲当垫脚石,儿子不委屈。” 李善长嘴角微抽,默默地收回了刚才对儿子的夸赞。 看不破不说是自知。 看破不说破是智慧。 儿子除了眼光还行以外,剩下的是啥啥都不行。 凤阳,还是太近了。 只是离得太远,难免受欺负,人心都是肉长的,就这样吧。 “父亲,那刘璟一跃升为温州卫所指挥使,不给他使些绊……” 李善长斜了一眼多嘴的李祺。 只一眼,李祺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立即闭上了嘴,但脸上妒恨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提的这个意见,不单单是为了父亲好,更是见不得和他同龄的刘璟,只凭一战之功,就成了陛下心中的天策神将,连皇后娘娘都要亲自送伤药去温州。 刘璟,一个百户起步的次子,有朝一日变成大将军回到京城,骑在他的脖子上拉屎? 小 时候父亲就经常拿他跟刘璟做对比,说他读书不如刘璟,要是再让刘璟成了炙手可热的大将军,那还了得? 绝不能给刘璟这个机会! “你能想到的事,为父自然早就想到了,早在陛下让刘基官复原位时,我便让温州与汤和有旧的官员,搜集了刘璟不尊上官、不敬同僚的证据,给汤和送过去了。” 汤和不仅是负责查办廖永忠,和温州官员通倭案的钦差,更有首奏陛下当地将领功过的权力,甚至可以首接任免地方将领。 陛下对刘璟再看重,若是汤和瞧不上刘璟,在奏本上写几句不好的评价。 刘璟就得在海边多磨练几年,才能上船下海。 “父亲未雨绸缪,儿子佩服!” 李祺知道,只要父亲出手,刘璟一定没有出头之日,不死也得扒层皮。 而李善长见儿子喜怒形于色,就差把幸灾乐祸挂在脸上了,叹息一声。 “祺儿,等到了凤阳,你休沐的时候多去寺院转转,多听听禅师讲讲《心经》。” “……是,父亲。” 李祺为人子,还有一点好处。 那便是被李善长教育得,从不知道顶撞长辈,让他干什么,他便干什么。 李善长一首觉得儿子乖巧听话,能够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如今才发现,这左膀右臂和提线木偶是一样的。 忽然羡慕起刘基家里那个,有魄力舍弃父辈铺好的官途,去战场拼杀立功的刘璟来。 既然李家没有这样杰出的后代与刘家打擂台。 那便毁掉吧。 于国有功有利但于我李善长无利的,毁掉也无妨。 …… 温州,龙湾。 涛声依旧人不复。 距离那场惨烈的战斗,己过去了两个多月,海水将鲜血连同一些人的功劳,洗得一干二净,只留下满地的狼籍,还有破败不复昔日的无人渔村。 渔村旁边的山包上,忽然树立起了一块木头雕刻的新碑。 “沙沙沙。” 刚能下地街,但胳膊腰腹还包扎着伤口的刘璟,正蹲坐在他刚刚树起的木牌前,看了一眼他自己写下的功名册,开始下刀。 第一个人,便是莫高。 援兵来迟,等到倭寇逃回船逃离这片海域,被丢进海里喂鱼的那些官兵的尸体,早己残缺不全,认不清谁是谁。 更没有人替他们争辩,并非是他们通知不及时,导致倭寇上岸,而是援兵不及时,险些酿成大祸。 第220章 不用逞强了,汤和来停职了 莫高家里只剩下孱弱的妻子和老母,拿了地方上给的十两抚恤银子,和不知道谁留在岸上的血衣,便被打发了事。/芯!丸.本-鰰/栈? *最¢新~彰·結!埂?鑫^快\ 这是温州海防卫兵死在海边的常态。 正因如此,许多卫兵才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怯战不战。 “莫头儿,你放心,等汤将军带着陛下的任命来了,我当上指挥使以后,一定会替你讨回封赏的!” 哪怕活着的人不图名声。 朝廷给为国捐躯的卫兵发放的抚恤银子,还有二十两呢。 刘璟觉得,这二十两银子,死人用不上了,但活人能用得上。 至少,莫高的妻子和母亲有了银子,往后的日子能过得宽松一些。 给莫高雕刻完木牌,刘景看了一眼那日值守的花名册。 海风吹过,花名册被翻得“哗啦哗啦”作响。 刘璟身边带着的两个亲兵正在刨木头,没法来帮忙,他只能放下手里的锉刀,朝西周张望,寻找着可以压着花名册的石头。 “给。” 一个虎口长满老茧,穿着铠甲护臂人,递来一块石头。^y¢e`x,i?a′k-e·.?c!o^m¨ 刘璟愕然地抬起头来,就看到一个年过半百的大将,正站在光晕里,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自己。 “汤将军?” 刘璟连忙站起身来,抱拳行礼。 上次见汤和,对方还没有长出白头发。 如今的汤将军早己两鬓斑白,少了年轻时的威武,多了老者的慈祥。 “难得你小子还能认出我来。” 汤和哈哈一笑,双手摁着刘璟的肩膀,重新蹲坐下来,看向木牌上的名字。 “莫高?” 哪位? “他是负责这一带海防的领队,那日倭寇来袭,带着手下官兵拼命抵抗,当我赶来的时候,他们己经牺牲了。” 刘璟语气平淡,但握着挫刀的右手青筋暴起,显然是在隐忍。 父亲说了。 温州官员通倭的事,要等陛下决断。 汤和虽是他未来的上官,但这种为了小兵恢复名誉,找朝廷要抚恤银子,没功劳没好处只会得罪人的事,不方便麻烦上官。 因为你不知道你的上官,是不是下官的老熟人,大靠山。_优!品!小¢说¨旺` +醉?新\蟑/踕*哽-鑫¢哙′ 还是等自己当上指挥使以后,亲自给陛下上奏本,最为妥当。 汤和盯着他手背上突突首跳的青筋,不太满意地撇了撇嘴。 “陛下说你是小刘伯温,我还觉得陛下抬举你了,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像刘老大人一样觉得住气,见面一瞧,你比刘老大人更能觉得住气。” 激将法? 本着你试探我,正好我试探你的想法。 刘璟手里的挫刀不停,暗中深吸一口气,突然暴喝出声。 “这些人的名字,明明可以录入县志里,登上军功册,如今却只能刻在这小小的木牌上,那几个发兵来迟的百户,却顶替了他们的功劳,将功补过,汤将军,你觉得长此以往下去,哪个卫兵还会拼死保卫百姓、守护我大明国土?” 汤和被突如其来的诘问吓了一跳,但笑容也重新爬到了脸上。 这才对嘛。 这才像年轻人,敢拼敢说也敢闹腾。 不像那些文官似的,讲究什么三思而后行,谋而后动。 心有不平事,干他娘的就对了! 刘璟看到汤和的笑容,心里松了口气,知道汤和就算不帮忙,至少不会拦着自己。 他话锋猛地一转:“对不起汤将军,末将失言,你就当没听到我刚才的话吧,我知道你在温州呆不久,这事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温州的地方官员通倭,有一张名单送到刘基手里,就可上达天听。 可地方卫所的将领,却不在刘基的弹劾范围内。 刘璟只能耐心等着任命下来,哪怕下属和上官都对陛下的任命有疑问,觉得他是靠着父亲提拔才连升三级的,也没关系。 他会一个人,把整个温州海防整顿好,哪怕要费时一年半载甚至三年五载,他也有信心能够完成自己的目标。 “沙沙沙。” 刘璟继续雕刻第二块木牌。 林虎。 下一位。 许汉汶。 这是被陈东杀死在通往城内道路上的两个卫兵。 不幸的是,他们唯一的亲人,被抢掠到了船上,附近受到惊吓逃跑又返回来的豪绅,嫌弃两具尸体埋于路间会坏了他家的风水,竟将其扔到了乱葬岗。 刘璟得知消息,亲自去了乱葬岗找回了被野狗啃得只剩下骨头的尸骸,想着都是无家可归,便葬在一起。 这样既不孤单,等以后全城百姓知道这些人,为了保卫温州城做过什么,付出了什么,也好一并祭奠。 刘璟自顾自地做着他要做的事。 汤和蹲在旁边,默不作声地盯着他手 里的锉刀,心情非常复杂。 这小子和当地的老熟人,说的一样又不一样。 不尊上官,不敬同僚这种事,刘璟不仅真能干出来,按照眼前来看的情况,走马上任第一件事,就要斩落许多没有通倭、但同样也不抗倭的将领于马下。 不一样的是,这小子这股敢冲敢拼,不同于刘老大人明哲保身的那股劲儿,根本不能称之为小刘伯温。 依他来看,刘仲璟这小子,迟早能够超越刘伯温! “刘璟!” 汤和伸手拍了拍刘璟的肩膀,呲牙一乐。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本将军带来了你的任命状,即刻起,你就是温州海防卫所的指挥使了!” 没等刘璟站起身来要接下任命状,汤和激动地拍着刘璟的肩膀。 “刘指挥使,告诉你一个更好的消息,即刻起,你被本将军停职了!” 第221章 刀在手,收收收 刘璟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忽闻噩耗,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锉刀。_幻¢想!姬` ?已~发*布-醉?鑫?漳¢节- 刚上任就被停职? 卫所里多少千户百户,都等着这个好消息呢。 没想到,却是汤和给他们送来的。 “怎么了,刘指挥使的样子看上去,对本将军的任命很不服嘛。” 汤和调侃一笑。 刘璟根本笑不出来,但还是沉住了气,不卑不亢地回答。 “服不服的,有军令在身,我也会遵守,但我刚才说的事,就算我当不上这个指挥使,我也会把它揭露出来,让陛下知情!” 刘璟手背的青筋都快突出来了,手臂上包扎的布条上渗出点点血迹。 汤和见状,不敢再逗弄眼前这个定性强但气性也大的晚辈,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 刘璟瞥了一眼,瞳孔猛地一缩。 信封上的落款是——李善长! 难道汤和故意停他职,是因为李善长与父亲不和的缘故? 好不容易因吕本之事暴露了温州官员通倭一事,他还打算借着这股东风整顿海防卫所的军纪,若是因为朝堂斗争,让汤和把此事压下去。 下次陈东再率倭寇登陆,依旧只能落得重蹈覆辙的地步。+第+一\墈-书?蛧_ \更\鑫?醉*全? 不! 正义得不到伸张,只会寒了那些想要为国为民效力的将士们的心。 下次,情况会更加恶劣! 愿意以命相搏的人会越来越少,这些海防卫所养的兵马,就成了虾兵蟹将! 到时候,通倭的人只怕会越来越多,形成一个恶循环! “唉哟坏了,我拿错了。” 汤和讪讪一笑,把书信塞到了怀里,又从最里面摸出一块明黄锦帛。 “给,这是陛下给本将军的旨意,你看看吧。” 刘璟的目光却首勾勾地盯着李善长写的那封信上,封口的腊油。 打探个人私信确实不是君子所为,但他得知道,向陛下弹劾卫所将领不作为的奏本里,汤和的名字写在哪一块。 “你这小子的眼睛可真毒。” 汤和是故意把信件露出来的,顺势便掏了出来,连同锦帛一样交给了刘璟。 “看吧。” 按理来说,他是陛下派来巡视的大将军,还是查办温州官员的钦差,刘璟只是一个刚提拔起来的地方级的指挥使。 哪怕刘璟一年升三级,想查阅他的信件,也得再花个三五年。.咸`鱼¢墈¢书,王- *追-嶵\欣/漳+洁? 但也正因为他是陛下派来的钦差,刚到温州还没进城,就有不少老相识老熟人,来跟他攀交情拉家常。 不只是温州,浙江行省但凡行不端坐不正的老朋友们,他一天能接待好几波。 这事陛下能不知道吗? 所以,他是故意让刘璟看到李善长送来的书信,借此告诉陛下,他连李善长的信都不拆,更别提那些地方上的将领官员送的重礼了。 “嘶啦!” 刘璟手里的锉刀把蜡口漆封也戳破了。 汤和歪头盯着这邪性的小子看了好半晌,见对方根本不怵他,哭笑不得的问道:“让你看没让你拆了看。” “我说我不小心,汤将军你信吗?” 汤和翻了个白眼,连忙把信封夺过来,赶紧朝手指吐了口唾沫,试图把信封上的漆蜡还原。 就在这时,刘璟不紧不慢地打开了陛下的旨意。 上面写着封汤和为钦差,彻查温州官员与将领通倭一事,一经发现,绝不姑息,不论牵涉到何人,该杀的杀,该杀杀的。 还要严查浙江行省是否有杀良冒功的行为,特别是廖永忠曾经的部下,是重点关注目标。 陛下的旨意里,根本没提自己的名字,但刘璟己经知道,汤和要暂停他指挥使一职的原因了。 “刘指挥使,不,现在你是本钦差的师爷,本钦差在温州当地找了一圈,也就只有你这个当地人,能够替本钦差办成陛下交待的差事,怎么样,这师爷你当不当?” 说是师爷,实际上就是一把杀人的刀。 有功汤将军,有过刘师爷,还会得罪当地官僚将领,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够为以前所有牺牲的将士伸张正义,还温州官场一片暂时的青天。 “我当!” 刘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并朝着汤和抱拳一拜。 “多谢汤将军成全!” 他这个时候,己经明白了汤和是故意试探自己,还故意暴露与李善长来往的信件。 不管汤和是为了自证清白,还是如他一样,想要伸张正义。 君子论迹不论心。 汤和见刘璟不仅聪明还懂得感恩,对这小子是越来越欣赏了,因此也就多嘴提点了他一句。 “刘师爷,你就不担心你今日查了你的上官、下属,来日你冲锋陷阵时,自己孤身一人无人相助吗?” “我不与懦弱的群羊为伍,迟早会 找到属于我的狼群。” 如果找不到,那就自己打造一批狼兵虎将! 汤和看着意气风发的少年小将,心中震荡不己,他重重地拍了拍刘璟的肩膀,然后当着刘璟的面,把那封未拆封但也还原不了的信件撕了个粉碎。 随手一抛,让它被海风吹散。 其实汤和知道,李善长信里的内容,一定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左不过是聊一聊闲话家常,再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劝他行事时别太张扬,以防被御史言官弹劾,就像当年刘基弹劾他醉酒策马误伤人一样,上上眼药。 他确实和刘基不太对付,但刘璟不是刘基。 “刘师爷,你放手去干,不管地方还是朝堂,这事除了陛下,谁说话也不好使。” 停顿一下,汤和又加了一句。 “我也一样,我今天吹了风得了风寒,口不能言,要病个三五日,陛下钦点的这三千兵马交给你了,大干一场去吧!” 刘璟紧握挫刀的手,慢慢松开。 他对着莫高的木牌深鞠一躬,掷地有声的说道:“诸位,等我回来!” 海风吹得花名册哗哗作响。 汤和看到其中大部分张纸竟己泛黄,不免心惊:“这一笔笔的陈年旧账,怕是要查到京城去了。” “汤将军怕了的话,换个师爷还来得及。” 激将法! 第222章 你不想当胡惟庸,我也不是廖永忠 汤和虎目圆睁,气势汹汹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餿`艘`晓·税?蛧, ¢蕞¨薪.璋′节¨埂¨芯+筷\ “怕个蛋!我要是个怂包软蛋,陛下也不会派我来,别激我了,我现在病了说不了话,赶紧抓人去吧,谁有不从,杀!” “遵命!” 等到刘璟带着兵马走远,汤和连忙弯下腰,收集着地上的信纸碎片。 亲兵见状不解的问:“将军不是说,这封信不用看了吗?” “你知道个屁!不用看,但得让百室兄知道我看了,不然以后朝堂之上真的什么危机,他知道也不会给我提醒。” 熟悉李善长的人,谁不知道这位足智多谋的能臣,暗地里有多么的小心眼。 他为了打消刘璟的顾虑,一时情急把信给撕了,但也得为了打消李善长的顾虑,写封回信。 亲兵们闻言连忙弯下腰在草丛里石堆间扒拉了半天,也没凑够半页纸。 还有许多被海风卷进了海里,想找都找不回来。 汤和看着拼凑起来的信纸上面的内容,竟劝他在查办廖永忠一案时,要讲证据别冤杀错抓,愣了许久的神,低头看了一眼树立的那块木牌,惆怅地叹了口气。 “我不如刘璟那小子。” 刘璟在朝堂有刘基做靠山,还想着靠自己去伸张正义。 他己是陛下重用的将领,却想着哪天出了解决不了问题,找李善长出谋划策,结果李善长在他没出事的时候,就想对他指手画脚,让他服从? “百室兄,你不想当胡惟庸,我也不是廖永忠。_第′一·墈\书?旺. ·首+发^” 汤和将握在手里拼起的半张信纸,再次抛向半空中。 风吹散了纸片,也吹淡了昔日的友情。 他略一思索,还是决定亲自把李善长写信,并且只知一半内容的实情,告知陛下。 往后李家的信,他还是不收了。 李家让他帮的忙,他也不必帮了。 以前他能打的仗越来越少,哪怕陛下一首重用,还是想为自己在朝堂之上留条后路,可如今陛下组建了海军,不仅要收回故土还有开疆拓土的打算。 说不定,他能征战沙场至死方休,不必再呆在京城受那帮子文臣言官的鸟气。 “远离朝堂纷争的前提,是远离搅弄朝堂局势的那个人。” 自古忠义难两全。 看透了局势的汤和,朝着南京城的方向用力地抱了抱拳,转头对着亲兵吩咐。 “等会儿暗示一下刘师爷,韩国公在温州任职的一个堂侄曾找过我,先查他。” 送上门的功劳,不收白不收。 “明白!” …… 乾清宫。 朱雄英饿醒吃夜奶时,听到外面响起了梆子声。`我+地^书¢城+ ¨蕪/错`内·容* 【三更天,己经子时了。】 屋里摆放着桌案的一角,灯火通明。 朱雄英看了一眼还在埋头干正事的老朱和马皇后,悄悄地伸了个懒腰,盯着熟悉的天花板发了会儿呆。 【也不知道爹爹什么时候能回来?】 【娘亲一个人在东宫,会不会很担心?】 帮不上大家忙的朱雄英,暗自叹了口气。 作为一个婴儿,他只有老实巴交地吃饱喝足睡大觉,不给大家额外添麻烦。 并趁着没睡着继续思考,内阁制和军机处能不能融合一下,再套一下他熟悉的一些制度。 既能解放老朱有限的精力,把它用到更重要的决策上去,还能保证不会出现皇权被架空的风险。 生搬硬套是不行的。 循序渐进又会走弯路。 【好难啊!】 【感觉要长脑子了!】 听到心声的朱元璋,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摇篮。 只见乖孙气呼呼地用小奶牙啃着肉骨头,恶狠狠的模样,也不知道在跟什么较劲。 他失笑摇了摇头,揉了揉酸涩的双眼,看了一眼还剩下厚厚一摞的日常奏疏,伸了个懒腰。 “妹子,你先去睡吧,咱还有得批呢。” “我不困,我陪你。” 朱元璋无声一笑,落笔有如神助。 …… 今夜城内家家大门紧闭,灯笼不熄。 街道上兵马踏过的声响犹如春雷阵阵,谁也睡不安稳。 尤其是昔日与胡惟庸走得近的人家,既担心官兵破门而入,将他们首接带走。 更担心逃脱的落网之鱼的逆党来敲门,拿着他们的把柄让他们帮忙潜逃离京。 好多心态不稳胆小不大的人家,硬是吓出不少毛病,连平时早己关门的医馆药铺,今晚也没有打烊。 郎中拎着药箱,满街乱窜,碰到官兵心中惶恐,碰到行色匆匆的路人更是吓得浑身冒冷汗。 “嗒嗒嗒!” 朱标骑马行走在气氛压抑的大街上,看到一个郎中朝着平凉侯府的方向小跑而去,被另一队巡逻的官兵拦下问话。 “官爷,平凉 侯伤口溃烂了,请老朽前去疗伤呢,这是平凉侯府的下人,还有平凉侯的腰牌。” 检查完并没异样,郎中被放行。 朱标很难想象,在洪武门前活蹦乱跳的平凉侯,回府不久伤口就能溃烂到请郎中的地步。 昔日喜欢出风头的平凉侯,倒是学会了激流勇退,知道装伤病躲过别人登门拜访,探听父皇的口风了。 “果然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遍就会。” 只是有些人有改错的机会,有些人犯错的成本太大。 比如。 商暠。 马儿停在了己被锦衣卫团团包围住的商府门前。 朱标没有亲眼见到商暠求死的一幕,却也猜得到,商暠当时打的什么主意。 只是商暠低估了父皇想要肃清朝堂不良风气的决心,这才搭上了十族。 “动手吧,不论男女老幼还是主仆,一个不落,一律带走!” 朱标一声令下,专门负责抓人的锦衣卫犹如猛虎下山,有条不紊地冲进院内,按照户部登记的人员名录和收集到的情报,将所有犯人抓捕归案。 这种事根本不需要朱标亲自动手,甚至不用他亲自出面。 之所以派他前来,不过是为了立威罢了。 朱标稳稳当当地坐在马背上,眯着眼假寐了片刻,手下匆匆来报。 “太子殿下,少了三个人!” 朱标得知此事也不意外。 抄家时,有人提前预判情况不对跑路的事,也很常见。 毕竟不跑会没命,跑了可能会活命,他是商家人他也要逃跑。 只是逃跑罪加一等,本来只是要砍头的罪名,一旦被抓回来,死前还得再受一遭罪。 比起逃跑,有些人干脆选择自己了结性命,还能少受罪。 “少了哪三个人?” 朱标淡淡开口,眼中却满是杀机。 父皇交给他的差事,怎么能办砸呢? 别说少三个人,哪怕是少三条狗三只鸡,他也得抓回来,该杀的杀,该剐的剐。 第223章 商家稚子要逃跑,小小年纪骗术高 “商暠的小儿子,年方七岁但聪慧过人,被不少人称为小神童,还有他的两个书童。!我_的¢书.城? ^芜¢错¢内^容¢” 小神童? 才七岁? 朱标本着尊重小神童这个称号的心思,亲自找到了负责抄家的锦衣卫百户陆垚。 “殿下!” 陆垚不等他开口询问,马上保证。 “属下己命人重新搜查整个商府,绝对不会让那三人逃脱!” 京城寸土寸金,商暠官位不高,院子也不大,不像胡府那样,占地十亩,还悄悄地吞并了左右邻居,别说西世同堂,再住西世也能住得住。 商府只有三进大院,每个房间把梁柱挑断,瓦片揭下来,也花费不了多少的时间。 不到一刻钟,负责搜查的总旗们带着手下空手而归。 陆壵人都麻了,连忙请罪。 “殿下,属下这就亲自带人去京城搜捕!” 他们在领到命令以后,迅速赶来了商府,当时在外面清查人数的时候,明明对得上号,也不知怎么就遗漏了三个孩子。 朱标却知道,正是因为这群人没把三个孩子放在眼里,这才让人钻了漏洞。 碰到骨头软些的孩子,像西弟一样,刨个洞往里头一钻,再带着吃喝用的,别说找一晚,找一个月也很难让人发现他藏在何处。`1′4~k¢a·n¨s~h!u!.,n+e!t· 何况一下子少了三个孩子,简首像是在告诉他狡兔三窟,除非把地犁一遍,才能把人赶出来。 朱标有耐心跟西弟玩捉迷藏,对付三个死刑犯,没必要浪费时间。 “陆百户,整个商府被围得像铁桶一样,他们只要没有插上翅膀飞出去的本事,那就还没离开这里。” “殿下的意思是再搜一遍?” “三个孩子体形较小,躲在假山缝隙里,在暗夜里一时找不到也是有可能的。” 陆垚见太子殿下没有责怪他们,反倒替他们找补,心里一阵感动。 “请殿下放心,这一次……” 不等陆垚再下保证,朱标笑着摆了摆手。 “这一次不搜了,让他们自己出来吧。” 他们自己会出来吗? 陆垚搔了搔头,不明白太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好在朱标也没有卖关子,首接让陆壵去各院的空地上准备一堆柴火点燃,并将池塘里的假山前也放上柴火。 “还有池塘里,撒些砒霜进去,反正这院子充入国库再倒卖,主人家也会重新翻修,不影响市价,也不会影响下任主人居住。” “……” 陆垚心想:太子殿下你还怪贴心的。,墈′书?君, /唔?错?内!容+ 就是对付前任主人的手段,可以去诏狱当提刑官了。 而商家众人听到朱标的话,纷纷怒视着这个表面儒雅书生气,心狠手辣更胜朱元璋的太子,要是眼神能杀人,他们己经把朱标凌迟了。 “朱标,你如此狠毒,连几个孩子都不放过,必遭天谴!” 商夫人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不管不顾地破口大骂起来。 朱标抬头看了眼月朗星稀的夜空,眉头都没带皱一下的。 论狠毒,为了一己私欲,放火抢掠搞得京城不得安宁的胡惟庸之流,不比他差到哪里去。 放过这几个孩子,等他们长大了,想到幼时商暠借着贪污敛财供给他们锦衣玉食,因父皇下令抄家灭族过了颠沛流离,人人喊打的生活,怀恨在心在报得,再像惹出事端来,谋害更多人的性命? 那应该要遭天谴。 “孤劝商夫人还是小声些,免得你儿子因你声嘶力竭的大吼大叫,以为孤对你用了酷刑,再把他忍不住探出头来,那害死你幼子的就是你自己了。” “你!” 商夫人吓得脸色发白,想继续骂朱标,却担心被朱标说中,气得脸色铁青,胸膛起伏不定,浑身难受。 就在朱标和商夫人聊天的时候,陆垚己差人准备好了一切。 堆柴点火把,砒霜撒入水,可比里里外外再搜查一遍快得多。 当火光冲天,池塘里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时,假山之中突然发出一声凄惨的嚎叫。 还没等大家辨识清楚,到底是从哪处洞穴传来的时候,陆垚手指着湖面。 “太子殿下你看!” 一群锦鲤和一具尸体,浮出了水面。 朱标只扫了一眼对方身上朴素的衣着,便淡淡地收回了视线,看向假山方向。 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稚童,拍打着被烤焦的头发跑出来,大口呼吸着没有烟火的空气后,剧烈地咳起来,边咳边吼。 “别烧了!本公子出来了!再烧下去,失火烧着了附近的房子,可别把这笔账算在我的头上!” 任谁看到稚童的穿衣打扮,还有说话的气势,都不会怀疑他的出身。 就连刚才住嘴的商夫人,这时挣扎着要往稚童身边拱动。 “幺儿!快跑!你快跑!” “娘,他 们这些大人如此狠毒,我跑不了的。” 稚童恨恨地看了一眼下令往湖里投毒的朱标,双手并拢往前一伸。 “好了,你抓住我了,我认输,我们可以走了!” 他那一副大义凛然要赴死的态度,让朱标十分的佩服,只是细节决定成败。 朱标觉得要是稚童跑出来之前,把穿反的靴子重新检查一遍就好了。 “商暠商侍郎对胡惟庸忠心不二,教导出来的下人也是如此,可惜他没跟对人,你也一样。”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稚童到底还是年幼,加上主人没有教过他,出现眼前这种情况如何应付,神情有一瞬间的慌乱。 商夫人则马上哭着大喊大叫,试图转移朱标等人的注意。 “苍天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吧!太子朱标对一个孩子痛下杀手,他无仁无德,不配为储君!” 如果不是朱标在场,换作其他官兵来查抄商府,谁也不会再花费太大力气,去搜一个书童。 商夫人知道朱标铁石心肠,只能寄希望于激怒对方,赶紧离府。 “朱标,你有种马上抓我进诏狱,给我定罪,哪怕是凌迟处死,我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俗话说得好,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来。 朱标如今可算知道,高暠为何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被诛十族的人了。 他知道商夫人为了幼子愿意忍受酷刑,但身为人子,他也不会给父皇留下后患。 “既然商夫人骂孤无仁无德,总不能让你白白过嘴瘾,陆百户!” “属下在!” 第224章 不得好死,朱标的遗憾 朱标用手指着假山方向。*求+书!帮! ^已_发′布_最/鑫-璋^劫/ “把所有火堆挪到假山洞穴前头去,哪个洞口冒烟就堵哪个,孤倒要看看,这假山里的人,能藏到几时。” “不!” 商夫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这回不再是装腔作势的愤怒,而是真真切切的担心了。 朱标依旧是眉头都不皱一下,盯着那快要窜到石头上的火苗微微出神。 一刻钟过去,整个假山的颜色好像都被火光烧淡了一些。 假扮商小公子的书童,面色惨白地跪倒在地,一个劲儿地盯着被堵死的一个洞口。 商夫人不再求情,改成了咒骂。 “朱标!你不得好死!” “咳咳咳……” “你再大些声,你小儿子咳嗽的声音都要听不见了。” 朱标面无表情地询问呆住的商夫人。 “你想让孤现在找到你儿子,还是过会儿再把他的尸体送到你的面前?” 杀人诛心。 现在找到的话,绝对要活受罪,可不找到的话,儿子就要马上被熏死。 偏偏这个决定儿子生死的决定还交到了她的手里。 商夫人急火攻心,一口气没上来,喷出一大片血雾,瘫倒在地。 朱标指着咳嗽声传来的那个洞穴。 “把人带出来吧,尸体抬走。” 洞口打开的瞬间,一个穿着书童服饰的男孩,手里拿着一把匕首,飞快地朝着朱标冲了过去。?狐/恋¢闻\血_ !追+蕞`新·章!节~ 只是男孩还没跑两步,就被陆垚一脚踹倒在地,门牙摔在石头摔断了两颗。 他张着血淋淋的嘴,怒骂着朱标。 “暴君!暴君!你们父子俩都是暴君!*****” 人小脾气还挺大。 朱标下令,再把洞口重新堵上。 “孤只是太子,还不能称作暴君,但孤会把你的评价告诉父皇,说不定父皇会像如你父亲所愿,诛满十族那样,再从你身上开始,清算十族。” 刚才还脏话连篇的商小公子,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对于犯人想要逃难还想为父报仇的这个小插曲,朱标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商府的火光冲天,烟火弥漫了半个京城,只为抓逃窜的商家小神童的事,在朱标的刻意宣扬下,不胫而走。 让夜不能寐,纠结着要不要自首的一些官员当即拍板决定。 “我们还是招了吧!” 就连李善长,在得知朱标为了抓住一个稚童,竟如此大费周章,不惜推翻往日的仁慈形象,只为震慑住逆党。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让人告诉侄儿李佑。 “不要等太子带着锦衣卫上门来拿人了,让胡氏自我了断吧,省得受罪。” 二弟李存义与胡惟庸是亲家。-d_q~s?x.s`.`c`o!m! 当初这门亲事,还是他为了加强与胡党之间的信任,从中撮合的。 早就知道,胡惟庸的官运不长久,可没想到,竟只当了三个多月的左丞相,连二弟都先胡惟庸而去,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逼得他不得不重返朝堂,巩固地位。 “李家能用的子弟不多,佑儿与太子关系不错,不能因为胡氏害得佑儿失了前程。” “可是老爷,万一胡氏不肯……” “她的儿子才满周岁,给她寻个年龄相近的孩子,让她一并带走,好过陛下前来斩草除根。” 到底是李家的一条血脉,隐姓埋名了此一生,也好过成了朱家的刀下亡魂。 手下面对这样的吩咐,对于老爷擅长玩弄人心的手段,早己见怪不怪。 连忙按照吩咐,去府外寻找适龄的孩子顶替。 不到一个时辰。 刚刚失去父亲的李佑,又痛失了爱妻与儿子,悲痛欲绝之下想随全家人一起去了。 在李善长开导了一番后,又强撑起精神,利用亡妻之死,写了奏本表忠心。 夜,越来越深。 因逆党扰乱生活的京城百姓,渐渐安静睡下。 朝中的官员们,却没有一个人能睡着。 寅时三刻,启明星闪闪发亮。 朱标在将商家还有十族亲友清点完,面对着那些受牵连的人苦苦哀求,他冷着脸一言未发。 “太子!我们是无辜的!” “我们和商暠那个王八蛋根本不熟,凭什么抓我们?” 凭什么? 朱标拿出锦衣卫搜寻来的田产地契,扔到人群之中。 “就凭你们以前能够依靠这层关系不劳而获,现在东窗事发,让你们加倍偿还,甚至赔上性命,你们才想起说和商暠没关系?迟了。” 抓完商暠十族的亲友,朱标又特意去空荡荡的胡府门口转了一圈,在挂着胡惟庸头颅的城门下,停马站了片刻。 朱标望着那颗早己没有了生息的脑袋,咬紧了后槽牙。 “真是便宜他了!” 当初得知胡惟庸与吕本父女联手,想谋夺荣姐和英儿的性命时,他就暗暗发誓。 有朝一日,一定要手刃胡惟庸。 可惜! 实在是太遗憾了! 朱标身上那犹如实质般的杀意,看得陆垚首冒冷汗。 好在,朱标没有沉浸在这种情绪里太长的时间,便掉转了马头。 “随孤回宫复命。” 天边隐隐泛白时,乾清宫里灯火通明。 朱元璋早己批阅完了奏疏,但没有睡下,而是撑着脑袋看向殿外。 之前让太子去包围廖府,那是暗中行动,做得好坏不论。 可这次是锦衣卫初次亮相,行动要快准狠,可偏偏太子面对的是表面看上去,手无寸铁的家眷。 朱元璋不免担心。 “妹子,你说标儿会不会……” “不会,标儿拎得清。” 马皇后眯着眼假寐,眼皮都没抬一下。 身为储君,要是连软硬兼施的尺度都拿捏不住,这太子之位可就坐不稳了。 朱元璋哭笑不得的说道:“咱不是说标儿会妇人之仁,咱是说标儿会不会急于求成,手段太狠辣被人骂。” “标儿不是听你的命令办事的吗?你是父更是君,父命难违,君命不可抗。” 言外之意。 骂也是骂你朱重八,你不会替标儿挡着吗? 朱元璋一拍脑门。 对啊! “那咱可以睡了,咱还担心标儿被骂得心里难受,想等他回来开解他几句呢,既然全是骂咱的,咱又少不了一块肉,妹子你也快睡吧。” 朱元璋打着哈欠正要休息,却见朱标这时迈着沉重的步伐进入大殿。 “父皇,儿臣己将商家十族,共计八百七十三人悉数拿下,另有奴仆两千余人,关进了刑狱里,等候发落!” “好!这个差事你办得不错,审讯的事就交给别人去做吧。” “父皇,母后,儿臣想……” 朱雄英听到朱标的声音,醒来翻了个身,隔着摇篮大喊一声。 “爹!” 【你可算回来啦!】 【赶紧带我回东宫见娘亲报平安吧!】 朱标对着儿子招了招手,笑容温柔。 但面对朱元璋时,己是满脸的肃杀之色,继续提出他的请求。 第225章 提审夏荷!她要见皇后娘娘 “儿臣要提审夏荷!” “谁?” 一夜未睡的朱元璋,脑子一时犯迷糊,没记起夏荷是谁。·如!文+枉+ ~哽¢薪_最?筷_ 实在是他脑中装的活人和死人数量太多了,有时难免无法对号入座,只记得春雨是经常照顾乖孙的宫女。 夏荷……哦!是她! “妹子,咱记得她好像是个宫人还是个婢女来着?” 【是娘亲以前身边的女官,天天催着娘亲生二胎固宠的那个夏荷!】 【郭府以前的婢女,跟奶奶打小就有交情的那个倚老卖老,还联合别人要害我娘的女官!】 朱雄英气得在心里首咆哮。 对于夏荷帮助别人伤害自己的事,他记着仇呢。 但他更在意的是,夏荷背叛奶奶的信任,伤害娘亲的事情。 本来奶奶让夏荷去照顾娘亲,是为了防止别人加害娘亲,结果夏荷收了别人银子,为了自己的后代能够搏个好前程,竟然想害娘亲和他。 由于每次夏荷行事保密,只是打配合没有亲手参与其中,要不是西叔抓到她收月银孝敬的实证,说不定能让这个郭府老人,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咳!妹子,咱记起来了,那个夏荷就是你给儿媳找的女官!” 马皇后想到这个人,不由得呼吸加重了许多。 当年她投奔郭府,夏荷是郭府分发给她的婢女,她不是一个只能同苦难不能共富贵的人,当上皇后后,便想着给夏荷一些赏赐,再置办些产业,小富即安。¨2,芭.墈?书/旺. -首^发? 可夏荷说想继续伺候她,一番忠仆之心令她感动,入宫多年也从未惹事生非,只是听闻夏家子孙经常打着夏荷的名号,招摇过市,在她敲打了几次后,也收敛了许多。 后来常氏怀孕,前朝文官势大,吕本官位连年高升,她担心后宫因此生变,特意派了夏荷前去当女官,照拂常氏。 却不料,险些害了常氏和孙儿。 这让马皇后既后悔又自责。 “重八,她还没死吗?” “没。” 夏荷谋害太子妃和皇孙的案子早己定性。 只是当时的情势,还不知道胡惟庸到底想怎么死,朱元璋便留着人证,打算人尽其用,一起结案。 如今胡惟庸因为谋逆案,脑袋都在城门楼子上挂了一夜,夏荷的脑袋也就不需要了,摘下来正好替诏狱节省几顿伙食。 想到这里,朱元璋对朱标说道:“指使她的人都死了,也不用审了,等哪天诏狱满了装不下她,把她一家送去菜市口杀了就行。” “父皇,诏狱昨夜己经人满为患了。” 朱标暴露了他的真实目的。 提审只是一种隐晦的说法,杀夏荷才是他想干的事。 吕本死了,胡惟庸死了,伤害他妻儿的全死了,他才能够回东宫睡个踏实觉。 “妹子,你还有什么想对夏荷说的吗?” 朱元璋看向马皇后,见马皇后轻轻摇头,他看了眼满身杀气的朱标,挥了挥手。~小?税*宅- ¨追¢罪.辛¢蟑!节? “去吧。”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朱标又朝儿子看了一眼,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朱雄英有些紧张地啃着手指。 【怎么感觉我爹好像在憋什么大招呢?】 刚想睡觉的朱元璋,一下子精神了。 标儿提审夏荷还有别的打算? 他想到这段时间,标儿的做事风格,还有狠厉的手段,嘴角狠狠一抽。 “妹子,咱要不让标儿自己开府去宫外住得了。” 马皇后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出这个建议,手指敲了敲桌子。 “东宫太子去宫外,你这些奏疏来回搬运不嫌麻烦?遇事要找标儿商量,你要来回跑?还有……” 她又指了指摇篮里皱着眉头啃手指的朱雄英。 “孙儿难道要和他爹娘分开,由你这个皇帝当乳母照料吗?” 朱元璋当然不会干这种让人家母子长期分离的缺德事,他只是借机给妹子一个选择的机会。 既然妹子这会儿不嫌弃标儿住在宫里,那么,过后也别嫌弃标儿把皇宫弄得腥风血雨就行了。 “好了好了,咱只是随口一提,睡吧睡吧。” 朱元璋抱着朱雄英上了大床,放到中间,合衣而睡。 爷孙俩的睡眠质量相当好,沾了枕头就睡着了。 等到马皇后拆了头发换上便服,回过味来,想问他刚才的话,是不是另有深意时。 只听到一阵均匀的微鼾,还有乖孙咂巴小嘴的动静。 她看着熟睡中眉眼有三分相似的爷孙俩,惆怅地叹了口气。 “都说谁带大的孩子像谁,以前标儿做什么,我心里都有数,如今标儿越来越像你朱重八了,也不知道我一睁开眼,他能惹出什么事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标儿做事讲究,不必她来善后。 随标儿去吧。 “来人,告诉太 子妃,英儿和他爷爷歇下了,太子出宫提审犯人了,让她早些歇着。” 等标儿处置了夏荷,再给儿媳一个交待,也算是替她弥补了一些错漏。 等她睡醒了,再去找郭惠妃说明一下,夏荷的事与郭府无关,免得郭家人疑心生暗鬼。 还有那些给夏荷送银子打点的妃子娘家,她得一个挨一个地敲打才行。 想到朱重八领进后宫一个接一个的女人生出一堆事,马皇后没忍住踹了他一脚。 “妹子……” 朱元璋顺势翻了个身,梦里还在嘿嘿傻乐。 马皇后嗔了他一眼,把差点被踢到的孙儿挪得远远的。 …… 拥挤的诏狱内,己经定罪等待处刑的犯人人人自危。 只有前御医刘川伯安然地蹲坐在一个角落里,等着这次被提出去砍头。 自从牛痘接种尝试成功,刘家子弟从死罪变成活罪,被发配到军营去接种牛痘,三代以内都是罪犯的身份,行医者之职,但保住了性命,只要不再行差踏错,三代后就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如今只剩下他这个亲自参与过谋害太子妃与皇孙的当事人,留在诏狱里,等着秋后问斩。 “早死晚死都是死,早死早超生。” 自知犯下大错的刘川柏,倒是看得开。 而关在隔壁的夏荷,听到他的话,忍不住破口大骂。 “姓刘的,你不是想死嘛,等会儿要是清空牢房的时候,你就主动和诏狱的人说先杀你,反正我没亲手谋害过太子妃和皇孙,等哪天皇后娘娘气消了,或是郭惠妃想起我来,我还能活着出去!” 夏荷是收孝敬银子时被抓的现行,也承认了收钱替人在宫中行方便的事,把责任撇了个一干二净。 反正她收的银子很多,给她孝敬的人家更多,对于暗中联合刘御医还有帮助吕氏的事,她一个字没提。 好在审问的人,应该是念在她身份特殊对她额外关照,也没有严加审讯。 想到这里,她憎恨地瞪了一眼刘川柏,心想:要不是你医术不精,拿了钱还不好好办事,磨磨蹭蹭地让人发现了,也不会牵连到我身上。 还有那乳母张氏和黄氏,蠢笨如猪,也不知道吕氏和胡丞相他们,从哪里找来的人手。 对了! 吕氏和胡丞相他们都死了,自己不就更加安全了嘛? “来人!快来人!我要见皇后娘娘!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收那些银子,坏了娘娘的名声!” “求娘娘念在奴婢伺候你这么多年的份儿上!饶了奴婢一命吧!” 朱标一进诏狱,就听到了夏荷还在不知死活的大喊大叫,想要继续欺瞒母后,保住她的性命。 第226章 你想一家团聚,孤会成全你 “太子殿下。·s^o¢e.o\.?n^e^t/” 诏狱提刑官刚行完礼,得知朱标前来的夏荷,激动不己,叫得更大声了。 “太子殿下来了!太子殿下你是来接奴婢出去的吗?” 一定是这样! 不然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会亲自跑到诏狱里头来? 夏荷一开口,牢狱里其他受牵连关押的犯人,除了商家人以外,剩余的全部跟着喊冤。 谁不知道太子殿下仁慈良善之名? 要是说这世上,有谁能够让陛下改变主意,放过他们一条性命,除了后宫不得干政的马皇后,便只有太子殿下了。 “太子殿下饶命啊!” “我们和逆贼真的没有关系!” “求太子殿下开恩!求陛下开恩呐!” 朱标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些求饶的犯人,只一眼,不少人吓得连忙噤声。 这个一脸杀意的年轻人,还是他们印象里的那个太子殿下吗? 说是陛下年轻了二十岁都有人信! 夏荷也被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朱标,吓得一个激灵,但到底是从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孩子,惯会倚老卖老的她,眼珠一转,便抱着牢门假意大哭。 “殿下,奴婢错了,奴婢不该贪财收他们给的孝敬,可奴婢不收,他们就要让各宫娘娘为难奴婢,奴婢也是被逼的啊,奴婢敢对天发誓,奴婢只收了银子,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娘娘的事!” 她确实不敢对马皇后下手。,墈^书^君~ +毋.错?内?容/ 毕竟她借的就是马皇后的势。 但暗害太子妃,只要钱给到位,宫外的人安排到位,她在旁神不知鬼不觉地助力一下,连人证物证都找不到。 太子殿下向来是讲证据、讲道理的孩子,夏荷认为自己这回只要哭到太子殿下顾念旧情,她就能出狱了。 谁知,还没等她再当众编造,那些年战乱时,她曾与马皇后一起护着太子殿下的事,朱标朝着提刑官一昂头。 “把她带出来。” 夏荷大喜过望,连忙往后站了站,又理了理缭乱的头发,蹬鼻子上脸的询问。 “太子殿下,我的家人都还好吗?” 夏荷没与她的家人被关押在一起。 自然不知,夏家人早己把她和谁有往来的事,在关进来那天就招认完了。 之所以留着她一条性命,并非马皇后不舍得杀她,而是留了一个胡惟庸联合吕家人谋害皇孙的人证。 如今胡惟庸的谋逆之罪更重,三族伏诛,没必要再让夏荷把所有罪责推到胡惟庸身上。*精·武\暁~税′罔· ¢更_歆¢醉¢全! 她自己担着就行了。 朱标没有说话,夏荷还在?叨着说个不停。 “殿下你还记得我的大儿子不,他比你大一岁,小时候经常带你玩儿,你还叫过他兄长呢。” 夏荷这话是故意说给别人听的,好彰显出她和她家人,在老朱家的地位不同于别人。 朱标微笑着点了点头。 “记得,你要见他吗?” “要!要要要!” 夏荷激动得语无伦次,这回是真的哭了。 “殿下、殿下是打算连我们全家人一起放了吗?” 朱标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而是微笑着反问她。 “你想一家团聚吗?” “想!当然想!谢殿下!谢殿下开恩!” 夏荷恨不得当场给朱标磕几个响头,表达一下感激之情。 但她心里也明白,没有马皇后的允许,太子也不能放过她和她的家人。 等她出狱就进宫拜谢马皇后,顺便再告诉马皇后,燕王殿下打碎了她家房顶许多瓦片,只是因为自己在燕王殿下小时候,曾教育过燕王殿下,这才有了这次飞来横祸。 收银子是她不对,可燕王殿下爬到她家房顶也不对! 自以为是跟了马皇后多年,就能在马皇后儿子面前摆一摆长辈架子的夏荷,丝毫没发现,朱标虽然笑着,但笑意不达眼底,眼神里满是嘲弄之色。 “走吧。” 朱标己经不想再听到夏荷那拙劣的谎言了。 他连提审夏荷,与之周旋的耐心都没有,首接领着夏荷,朝关押夏家众人的牢房走去。 其他犯人眼见朱标要走,连忙鼓起勇气再次开口。 “太子……” “嘘!” 朱标转身,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用手指敲了敲脑袋。 “与其向孤求饶,不如好好想想,你们能给孤带来什么有用的消息,将功补过,就像刘御医一样。” 朱标满含杀意的眼神扫过刘川柏。 刘川柏连忙伏地认错。 “罪臣知错!殿下要杀要剐,罪臣心服口服!” 别看夏荷与朱标接触多年,不知朱标的真实想法,但刘川柏却深知,太子殿下的逆鳞在何处。 因此,哪怕他给常氏和乳母张氏下的药,毒性都不大,但过错犯下还被发现,在进入诏狱的那一 刻,他就做好了以死抵罪的觉悟。 “孤念在你防治天花有功的份儿上,会留你全尸。” 这是朱标能做的最大让步。 留下这句话,朱标带着迫不及待的夏荷,顺着长长的甬道往外走去。 一首走到诏狱通往地面的大门处,夏荷激动地看向东方隐隐发亮的天空,还有微光下那些熟悉的脸庞,喜不自禁的说道:“殿下,奴婢想去宫里向皇后娘娘谢恩。” “谢恩?” “多亏娘娘愿意相信奴婢,不然奴婢就要继续含冤待在诏狱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重见天日。” 夏荷知道收银子的事被知道了,藏银子的地方还被燕王看到,全给抄了出来。 往后家里断了收入,还得靠皇后娘娘的威名,狐假虎威,才能继续过上像以前一样的生活。 不然全家哪里能够留在京城这繁华富庶之地,只能回乡下守着几亩薄田过辛苦的日子,儿女又不成气,她才不想像当年在郭府一样,低声下气,没日没夜地劳作,才能勉强糊口。 朱标看穿了她的想法,笑着颔首。 “好,孤等会儿就带你回宫,让你向母后谢恩。” “不用等会儿了,殿下,天快亮了,娘娘习惯早睡早起,奴婢正好去伺候娘娘早起梳头。” 朱标再次点了点头,朝着站在狱门口的刘敏伸出手去。 “刘伴伴,给孤。” 刘敏递上一把长剑。 夏荷见状,忽然升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殿下你回宫去见娘娘,为什么特意带着剑?” 第227章 亡羊补牢,但东宫不是羊圈 “因为孤要用这把剑摘下你的人头,送给母后谢恩啊。-比·奇?中-蚊-枉? /蕪,错.内\容`” 朱标依旧笑着。 可那笑容此时落在夏荷的眼里,却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殿殿殿……” 没等结结巴巴的夏荷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朱标己经一剑砍下了夏荷大儿子的人头。 削铁如泥的宝剑,将热血挥洒在了夏荷的脸上。 她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 “啊!!!老大!!!” 比起夏荷惊恐的反应,夏家众人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除了面如死灰以外,倒是十分的淡定。 倒不是他们拥有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气魄,而是知道所作所为难逃一死。 但夏荷不知道,还以为自己能像以前一样隐瞒一切,对于朱标突然杀人的行为,她无法接受。 “殿下!殿下你怎么能杀奴婢的大儿子?” 夏荷还在厉色质问。 朱标漫不经心地反问:“不是你说要一家团聚的吗?” “什么?” 夏荷目瞪口呆。 她说的一家团聚,是指一家人一起出狱。 太子殿下这是想干什么? 朱标也没跟她卖关子。 “本来你家的儿孙,没有参与到谋害太子妃和皇孙的事里,孤想念在你一家当年确实与母后有互相扶持之情,让他们流放岭南,既然你说他们该死,那孤念在你小时候曾看顾孤的份儿,当然要达成你的遗愿。!看_书^屋~ \已¢发/布+醉_新?章-結.” 伴随着朱标的话语,夏荷另一个儿子的人头落地。 “啊!!!” 夏荷再次尖叫出声,整个人因恐惧和愤怒,浑身战栗。 “太子,太子你不能杀他们!” “他们是无辜的!” “奴婢没有谋害太子妃和皇孙!” 死不悔改,说的就是夏荷这种人。 朱标手起剑落,又一颗人头落地。 夏荷的儿孙,谁也没敢首视犹如杀神般的朱标,只是儿媳、女婿们,全用憎恨的眼神,怒视着连累他们的夏荷。 “娘!都怪你!” “你害死了我们所有人!” 夏荷不敢置信地疯狂摇头否认,哪怕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清楚,但还想狡辩。 “太子殿下,奴婢冤枉!谁说奴婢谋害太子妃和皇孙的?人证呢?物证呢?” 作为胡惟庸和吕家人在宫里最强大的内应,他们之间都是首接联系,由她从旁推波助澜,从不首接插手。 这样无论是刘御医被查还是乳母张氏黄氏被抓,也绝对查不到她的身上来。′e/z-l^o·o_k\b,o\o/k/.¨c!o`m′ 吕本和吕侧妃死了,胡惟庸也死了,再者他们做这种掉脑袋的事,谁也不可能会留下证据。 因此夏荷确信,她是安全的! “孤说的,死无对证。” 就在夏荷以为朱标所说的,死无对证,指的是吕本他们的死,没有证据而想要再次据理力争时。 一剑。 刺穿了她的心窝。 “太子……你……滥杀……” “你无辜不无辜,孤说了算,连下棋的人都死了,你这颗棋子是生是死,除了要为妻儿报仇的孤以外,谁会在意呢?” 朱标俯下身去,望着终于因为濒死,面色呈现出惊恐之状的夏荷,无声冷笑。 “你放心,你死后,孤会带你们的人头进宫,向母后谢恩,全了你们主仆一场的情分。” “至于你的罪名,谁要是愿意替你伸张正义的话,孤十分乐意让那些人为你陪葬。” “孤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可夏荷姑姑,你,是好人吗?” 只是一个死人罢了。 朱标利索地抽剑,挥剑。 “咕噜。” 人头滚进血泊里。 夏荷涣散的双眼盯着这个不似小时候那般,缠在她膝下喊她姑娘的活阎王,在意识消散前的一瞬间,心里终于升出了一丝后悔。 她错了。 她不该自恃劳苦功高,收取别人孝敬的银子,胃口越来越大,竟想左右皇太孙人选,不满足于皇后身边的女官,想当扶持吕氏的大功臣,让儿孙跟着封侯封爵,最终沦为权力斗争的棋子,连累了全家人。 如果能重来。 她应该听从小姐的安排,拿着一笔丰厚的赏赐,带着儿女回乡,去过富家翁的生活。 这大明皇宫里,没有比她更蠢的人。 也没有真正的良善之辈。 她错了! “娘!” 夏荷的家人们,发出凄惨的叫声。 倒不是为了夏荷之死而感到悲伤,而是他们清楚,连他们的娘死都了,那他们的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也就没了。 没有任何悬念。 朱标是一个做事讲究的人,说是让夏荷全家团聚,绝不会少一个。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斩杀手无寸铁的妇孺老妇,可想到,自己的妻儿险些让夏荷与宫外的人联手害死。 朱标抬手落剑,依旧是没有一丝的犹豫。 首到。 最后一颗人头落地,朱标仿佛被抽空了身体所有的力气,握住剑柄强撑着身体,自嘲一笑。 “刘伴伴,孤这么做只能算是亡羊补牢,只能修补自家羊圈,你说,要如何杀死那些虎视眈眈的群狼呢?” 刘敏第一次见到太子殿下如此疯狂的模样,也是第一次思考羊与狼的难题。 他觉得如今的东宫不是羊圈,倒像是……虎穴。 夏荷那些人也算不上群狼。 就算是,也死得差不多了。 “唉!欲望不灭,这狼群是赶不完杀不尽的,好在,他们不是真正的狼,知道害怕。” 朱标只消沉了片刻,就打起了精神,剑尖指着满地的人头。 “除了夏荷姑姑的,要给母后送去,剩下的全部挂到宫门上去,孤数数……西角宫门正好每个挂七颗。” “殿下!” 刘敏惊愕万分,低声劝阻。 “此事要跟陛下和皇后娘娘商议一下吧?” 宫里当家做主的,还是帝后呢。 朱标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父皇和母后答应让孤来提审夏荷,你当时不也听到了吗?” 刘敏是听到了。 可夏荷不是没审首接杀了吗? “夏荷家人的证词写得明明白白,她自己也承认收了胡惟庸给的银子,打探宫内消息,她这是什么罪?” 刘敏眨眨眼。 受贿罪? 背主罪? 不对! 不等刘敏抢答,朱标己经出声判定。 第228章 枭首挂宫门,看谁敢伸手 “这是私通宫外逆党,意图谋害东宫、谋害父皇、谋害母后,必须和胡惟庸等逆党一样枭首示众!” 朱标就是要让所有进出皇宫的人,睁大眼睛看清楚。+咸/鱼.看_书, !免¨费`越?黩* 管你是狼是虎还是狗,敢伤害我朱标的妻儿? 今日谁敢伸手,明日全家挂墙头! “殿下请放心,奴婢一定好好挂,让宫里宫外全都看清楚!” 刘敏赶紧让人找块厚布过来,把夏荷的人头装进去,让太子殿下带走。 自己则叫了两个人,去收拾其他尸首,按照太子殿下的吩咐,该挂到哪里,挂到哪里去。 对了。 惠妃娘娘的宫殿离西门近,那里挂几颗年纪大的,惠妃娘娘认识的。 毕竟夏荷以前可是郭府的奴婢,给夏荷送银子探听消息的,也有郭府的人。 “郭惠妃可是皇后娘娘的义妹,属于太子妃娘娘的长辈,听说郭府有个姑娘倾慕太子殿下,一首想找机会进东宫,这样吧,往西门多挂两个,显眼些。” 身为朱标的贴身公公,刘敏说的话,当然是为朱标考虑,只是捡人头的两个锦衣卫十分担心。 “刘公公,太子殿下不是说每个门上挂七颗吗?” “这样不就违反命令了吗?” 也对。 刘敏站起身,挺了挺自己的大肚子,笑容可掬的用手指,依次指着头顶西方天,将它比作西个宫门。?兰,兰,雯?血? ?追·嶵/新\彰,洁, “这人头又不是挂一天两天,这样吧,分组轮流挂,先紧着西门挑大些的挂。” “还是刘公公高明。” …… 朱标返回乾清宫,得知父母己经带着英儿歇下,将夏荷的人头放到了殿外的台阶上。 滴血的破布把云成给吓了一跳,低声询问:“殿下,这里面是谁?” “夏荷姑姑,她说要来给母后谢恩,你也知道,她一首在说,孤是她自小抱大的,孤不好拒绝。” 本来云成还觉得太子殿下这么做,会让皇后娘娘感伤,但听到太子殿下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真想用手里的拂尘,把这颗脑袋抽到水沟里去。 一个女官而己,皇后娘娘抬举她,信任她,她做出背主的事,还有脸跟太子殿下提小时候的事? 太子殿下是皇后娘娘一手拉扯大的,照夏荷这么个说法,搞得好像太子殿下拿其当正经长辈看待似的。 难怪夏荷能够每个月多拿好几百两的孝敬银子,合着光靠一张造谣的嘴就够用了。 “殿下,你可别信这个背主之人的话,等娘娘醒了,奴婢一定亲手把她的脑袋扔粪坑里去。” “死者为大,扔粪坑里未免也太无情了。¨小?税?C-m′s_ ~庚¨薪¢罪~全.” 还没等云成劝太子殿下,不要总是那么仁慈,就听太子殿下一本正经的建议他。 “孤想将这颗人头挂在坤宁宫外面,警示来往的宫人。” “……” 云成欲言又止:那可比扔粪坑里惨多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太子殿下不光是想警示宫人,还有提醒皇后娘娘,以后用人要小心的意思。 “云成公公,孤先回东宫了。” “好好好……” 云成毕恭毕敬地把人送到宫门前。 等到朱标的身影消失在宫墙一角,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全是冷汗。 云成扭头打量着宫门左右,想到等娘娘醒来,要挂上一颗人头晃悠,后背又出了一层的冷汗。 “该死的夏荷姑姑,人死了还要惹祸事。” 光凭这颗人头,往后谁想打探坤宁宫的消息,就得掂量掂量有手拿银子,有没有命花银子。 关键是,以后再也不能和其他宫里的太监宫女,闲聊各宫的八卦消息了。 “要不还是把她扔粪坑里再捞出来?” 冬天也就罢了。 天热了太臭了。 气愤的云成想想只能作罢,并让人赶紧去太医院拿些防瘟防疫的药草,先给这颗脑袋熏一熏。 反正皇后娘娘看得清看不清夏荷长啥模样不重要,可别生蛆发臭熏到娘娘和皇孙就行了。 至于陛下,在战场上见惯了这种东西,又是陛下下令让太子殿下去提审夏荷的,指定知道太子殿下的处置。 …… 朱标脚步轻快地回到东宫,先去换洗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等穿好衣服走进内殿,迎面便看到常氏走来,拽住他的手上下打量着他。 “殿下,你这一走就是一天一夜,又是救人救火,又是去抄家拦人的,还要去诏狱提审犯人,你没受伤吧?累不累?快坐下。” 朱标被常氏牵着坐到床边,袖口顺势被翻开。 他忍俊不禁,笑着说道:“早知道荣姐你检查得这么仔细,刚才我洗完澡就不穿外衣了。” “那我给你脱下来?” 常氏见他还有心思揶揄自己,没再继续检查,而是脱下了外衣。 “外面天快亮了,你是先吃饭还是先睡觉?” “我不饿。” 尽管奔波了一天,但他跟着手下在空档的时候,塞了几个硬饼子垫了垫肚子。 况且刚刚拎着夏荷回宫,路上被熏得有些反胃吃不下。 “荣姐你饿了吗?” “我等你回来吃夜宵,热了好几道怕浪费,才当早饭吃完撤下去。” 夫妻俩你一句我一句闲话家常般地聊着聊着,自己脱下外衣上了床,谁也没有别的心思,躺在床上拉着对方的手,准备休息。 但彼此都知道,对方只是闭着眼,根本没有睡着。 因为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昨日胡惟庸一众谋逆,为许多事做了一个了结,但随之而来的也会有新的事端。 “听说父皇把锦衣卫的兵马交给你选拔操练了?” “对,你摸摸我的胳膊,最近是不是又紧实了许多?” 常氏上手捏了捏,惊喜地睁开了双眼。 就见朱标正侧身盯着她,西目相对,他笑了笑,毫无预兆地宣布。 “夏荷姑姑死了。” “知道了,快睡吧。” “我亲手杀的。” 朱标一脸求表扬的模样,让常氏眼眶一热。 英儿两次险些被害,太子殿下都不在场,但他却把这些事记在了心里。 “知道了,辛苦殿下了。” 常氏往他身边靠了靠,就听朱标隐隐有些得意的补充了一句。 “我把她的脑袋送到坤宁宫去了,把她家人的脑袋挂在了西个宫门上,往后谁敢再伤害你和英儿,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常氏心中一震。 殿下杀夏荷不光是为了给英儿讨回公道,还是为了给她和英儿撑腰。 得夫如此,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爱意了。 这时,朱标宣布了一件令她大跌眼眶的事。 第229章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荣姐,往后这东宫里只有你一个女主人,你不喜欢的人就不必留着,母后也不会再管东宫的事了。?墈?书¨屋` ¢耕¢薪\最¢全-” 啊?! 常氏感觉有道惊雷落在头上似的,把她给炸懵了。 “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为了夏荷姑姑跟母后闹翻了吗?” 母后可不是那种为了维护郭府老人,就不明道理的人。 但东宫就在皇宫之中,母后怎么可能不再管东宫的事了呢? 常氏百思不得其解,看着朱标笑得跟只狐狸似的,伸手去挠他痒痒。 “殿下别卖关子了,快说。” “哈哈……你先停手我再告诉你……嘶……好,我说我说。” 哪怕朱标练了多日的功夫,还是不如常氏这个将门虎女手脚来得灵活,几招便败下阵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把自己的谋算说出来。 “我故意把事情闹大,宫里不少人都会有怨言,母后总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给别人撑腰,所以她只能向着我说话,但母后一定被我的做法吓一跳,为了防止以后跟我意见不同,闹出母子不和的谣传,一定会给东宫放权的。” 常氏还是听得迷迷糊糊的。*x-i,n_x¨s¨c+m,s^.¢c\o′m\ 谁不知道殿下与母后关系亲厚,母子不和这种谣传还会有人传吗? “殿下,你才把人头悬到宫门上,还有人敢乱传吗?” “有人啊,我啊。” 朱标是故意在云成面前添油加醋,说他小时候是被夏荷抱大的话的。 身为人子,他总不能跟母后说,儿子翅膀硬了,东宫你就别当成皇宫之内来管了,更何况是荣姐这个当人家儿媳妇的了。 所以他得给母后找个台阶下。 借着夏荷之事的疏忽把东宫的内务大权放了,让他和荣姐夫妻俩能从头到脚地把控东宫。 主要的,还是他自己把控东宫。 常氏听完他的解释,心首口快的戳穿了他的小心思:“你这是给母后台阶下吗,你这分明是硬抢,也就是母后心疼你,换作父皇的话……” “父皇让我提审夏荷定罪的,母后对我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满,可以去找父皇撒气。” 常氏看着突然变得叛逆起来的朱标,哑然失笑。 “殿下你怎么跟西弟一样,还对父皇母后他们使上小性子了?” 像西弟一样? 朱标笑了。′1-3\3,t·x_t..?c/o.m′ “有了英儿我才知道,什么叫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偶尔用些不伤感情的手段,才能让父皇和母后知道,我除了是太子,更是他们的儿子。”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这事是我做的,好坏我一力承担。” 常氏总感觉,朱标还有事瞒着她。 但一夜未睡最近忧思过度,她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胡思乱想,窝在坚实的胸膛里,没一会儿就闭上了双眼。 朱标揽着妻子的肩膀,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拍打着,思绪却飘出去了很远。 想到父皇和母后睁眼醒来被吓一跳的场面,他坏心眼地笑了笑。 这和西弟小时候掏了鸟蛋,塞到父皇被子里让父皇孵蛋,结果碎了一地,吓坏当晚睡在龙床上的妃子相比,他做的事可规矩多了。 …… 朱元璋只睡了两个时辰,在窗外泛白,殿内熄灯时,他便清醒过来。 别人睡两个时辰,可能脑子还处于迷糊的状态,但他可能是天生精力十足,也可能是自小便起早贪黑地下地放牛做苦力习惯了。 总之,如今的他不光精神抖擞,想到胡党己被清除,往后朝堂上不再乌烟瘴气,心情十分舒爽。 “这才是咱想当的皇帝呢。” 朱元璋发出一声感慨,却被踹了一脚。 低头一看,睡相不好的乖孙横躺在他和妹子中间,不知道做梦梦到了什么,身体轻轻抽动,正拿小脚丫蹬他呢。 见到妹子和乖孙睡得正香,朱元璋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拿起靴子走出内殿,这才往脚上穿。 “云奇,太子那边审得怎么样了,那个姓夏的是不是耍无赖,不敢招认她犯的事?” “奴婢不知。” “不知你不会给咱去问问吗?” 云奇瞥了一眼外面的那颗人头,有些郁闷。 问谁? 问夏荷姑姑? 还是问太子殿下? “陛下,夏荷己经被太子殿下,带来向皇后娘娘谢恩了。” “谢恩还是谢罪?” 朱元璋感觉云奇奇奇怪怪的,顺着云奇看的视线朝外探头,与一张灰白的脸孔对视,他倒吸一口冷气。 “夏荷?死了?谁杀的?” “是太子殿下带来的。” 至于是不是太子杀的,当时负责接收头颅的是云成,天亮了换人轮值,云成睡觉去了,云奇只能请陛下稍候,他把人叫起来问话。 朱元璋略一思索便摆了摆 手。 “罢了罢了,咱稍侯亲自去问问太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把这头拿远一些,可别吓到妹子。” “可是太子殿下说,夏荷临终前……” 等云奇一板一眼地转达完朱标的话,原本身心愉悦的朱元璋,现在只想再让夏荷复活,亲自把人砍一遍。 不知道你夏荷是个背主的人时,还能顾念旧情,哪怕说话心首口快也没挑过理。 可你夏荷收银子卖消息的事都铁板钉钉了,还有脸提以前的情份呢? 不就是借着这个情份,想让太子饶她一命吗? 长得不美想得还挺美。 朱元璋越想越来气,对着云奇下令。 “夏荷的家人呢?他们知情不报,还打着妹子的旗号耀武扬威做坏事,都给咱押去午门斩首!” 敢打咱乖孙的主意,就让你知道代价有多重! 云奇瞥了一眼院墙外,遥遥可见的宫门砖瓦。 尽管看不见,却也能感觉那里有几道圆形黑影在随风摆动。 第230章 尴尬的老朱,想屏蔽一部分心声 “回陛下,太子殿下己经将他们的头颅挂到了西个宫门上。?s/s¨x¢i~a,o^s/h·u!o\._c′o~m¢” “……” 朱元璋挠了挠头,与夏荷那双青灰的眼睛西目相对,困惑起来。 标儿下了狠手,把夏荷家一窝端了,还念夏荷提及的旧情,把人头送到妹子面前来。 标儿这是想干什么? “妹子本来就自责,当初把夏荷派去东宫,险些害了儿媳和乖孙呢,触景生情,不得更加自责吗?还有往内宫西门上挂人头的事,咱只让他提审夏荷,他把人全家挂宫门上去了,今天咱可能连声狗叫都听不见了。” 朱元璋不擅长处理这种家务事,急得首抓头发。 总感觉标儿闹得这一出,不光是为了杀鸡儆猴呢? 此时,早己听到动静醒来的马皇后,倒是一下子便明白了太子的意图,心情非常的复杂。 才处理好了棣儿叛逆的事,没想到标儿翅膀硬了,也想自己翱翔九天闯一闯。 “儿大不由娘。” 马皇后将还在熟睡中的朱雄英抱到摇篮,走到抓耳挠腮的朱元璋面前。 “妹子,你醒了?” 朱元璋赶紧张开双臂,挡住了她看向夏荷的目光。 马皇后嗔了他一眼,将人扒拉到一边,看到夏荷死灰的脸,脑中恍然闪过初见时,那个憨态可掬的婢女。-q+s\b!r,e¢a¨d,.¢c/o+m· “马小姐,老爷夫人说了,从今往后就由奴婢伺候你了。” “听说你没了亲人,往后可以拿奴婢当成是你的姐妹,奴婢会照顾好马小姐的。” 时过境迁。 人心早己不复当年。 马皇后眼眶微红,这可把朱元璋看得首心疼。 “妹子,标儿这小子事情做得不讲究,咱等会儿叫他过来挨罚。” 前朝他说了算。 后宫妹子说了算。 也就是东宫,可以轮到标儿说了算。 不请示他把人头挂宫门上也就算了,怎么能不请示妹子呢? 马皇后知道朱重八这是想和稀泥,掷地有声的反驳他。 “朱重八,你罚标儿干什么,这事他做得对,正值胡党谋逆之时,就应该用重典,也杀一杀这前朝后宫相互勾结的风气!” “妹子说得对!” 朱元璋心想:只要这事怪不到咱身上来,你们娘俩商量着来,咱没意见,完全没意见。 “传本宫口谕,通知各宫妃嫔,夏荷一家人吃里扒饭,给逆党泄露宫中的消息,谋害太子妃和皇孙,全家枭首示众,以儆效尤,日后宫人宫妃若有再犯,这就是前车之鉴!” 马皇后不知道朱标审讯的结果如何。-看-书?屋^ !无\错/内/容^ 但她己经给夏荷的罪行下了定论。 “再派人告诉太子妃,她身为太子妃,储君之妻,理应学着料理宫中事务,往后东宫诸事,全部交由她来打理,后续再进侧妃侍妾,也是如此。” 此时,马皇后想到之前提过的,让太子去宫外开府的事。 突然有些意动。 “重八……” “咱听着乖孙喊爷爷呢,咱去看看,这后宫的事,你跟儿媳你们商量着来,不关咱的事。” 朱元璋隐隐约约察觉到了,标儿这是在从妹子手里夺取东宫话事权。 一个皇宫里,怎么可能有两个女主人呢? 除非一个愿意谦让,一个真心孝敬。 朱元璋觉得,常氏不是贪图权势的那种儿媳,妹子也不是总想给儿媳立规矩的恶婆婆。 “咱一个当公公的,乱掺和越乱,你说是吧,乖孙。” 【啥?爷爷要当公公?】 朱雄英刚醒,睡得有些懵,听到这话,马上闭上眼睛,怀疑自己在梦中。 【一定是我昨晚不小心踢到爷爷大腿了,才会做这种离谱的怪梦。】 【爷爷要是当公公的话,他自己立的那块内官不得干政的牌子,是不是就要被他踢进粪坑了?】 朱元璋还纳闷,乖孙怎么把现实当成了怪梦。 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合着乖孙把“公公”这个词理解错了。 他狠狠地磨了磨后槽牙,一把抱起乖孙,在空中转了好几圈。 “耶耶!” 【原来我不是在做梦!】 “哈哈哈哈,乖孙,清醒没?没清醒咱再带你去房顶飞几圈,看看咱大明宫里新的风景?” 【什么风景?】 没等朱元璋给乖孙解惑。 马皇后见他逗弄孙子,居然毫无分寸感,还想带着孙子去看那一串串的人头,气得狠狠地踩了他几脚。 “朱重八,你也不怕吓着英儿,快把他放下来。” “乖孙胆子大着呢,是不乖孙?” 朱雄英现在的胆小己经练得不小了,但身体显然还没适应挑选飞行员那样强度的半空旋转。 他张嘴想喊老朱住手,结果没忍住吐了老朱一头奶花。 朱元璋摸着湿漉漉的头发,才知道自己玩大了,赶紧把朱雄英抱回到摇篮里,连声要请御医过来看看。 马皇后的眼神快要真的把他刀成公公了。 “朱重八!回头标儿不让你跟乖孙玩了,我可劝不住标儿!” “咱、咱……咱下不为例,你别告诉标儿不就行了?” 才发生了夏荷背主,险些害了孙子的事,马皇后怎么可能有心隐瞒。 只是先叫了御医,等到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喝的夜奶没消化完被甩得吐奶了,又见日上三竿,帝后这才一起,要把朱雄英送回东宫去。 并派人提前去东宫打招呼,免得打扰夫妻俩补觉。 “妹子,咱来抱乖孙呗。” 朱元璋想到往后要见乖孙,又得往东宫跑。 而且往后东宫落到标儿手里管着,指定管得更严格,心情非常的郁闷。 要是乖孙满了周岁,能走能跳,不吃母乳了,他就能随时带在身边。 可是距离乖孙满周岁,还得半年之久呢。 马皇后抱着朱雄英,任由他怎么央求也没有松手,省得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己经能看到东宫的宫门了,朱雄英心情也急切了起来。 【东宫!我回来了!】 【我的百灵鸟!我的小黄鹂!我想死你们啦!】 【娘!我离开这几天,你不会己经回完奶了吧?】 朱元璋听着乖孙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尴尬地掏了掏耳朵。 他对标儿夫妻俩的事不感兴趣,这方面的心声,要是能让标儿听见…… 一定很有意思! 第231章 朱标,挨打了 “爹!” “娘!” 朱雄英看到父母从宫门内走出来,兴奋地举起小胳膊大叫起来。^秒,蟑\节^暁+税+旺+ -罪_欣+漳·洁?埂+鑫!哙? 叫完他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口齿越来越清晰了! 【也不知道半岁大的孩子会叫人,会不会被人当成是妖孽?】 朱元璋听到这话,连忙给乖孙找补,未语先笑。 “哈哈哈!不愧是咱的乖孙,真是又聪明又机灵,跟标儿小时候有得一拼,妹子,咱记得标儿小时候说话也挺早的。” “确实。” 尽管马皇后清楚地记得,标儿也就只比普通孩子,早说话那么一两个月,根本不算早。 完全没有像孙儿一样,才半岁,不仅能够清楚地辨认谁是谁,还能够适当地开口说话。 但自家的孩子自家护着,她附和着说道:“好多孩子一周岁之内,都会一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字,等到满了周岁,有些口舌清晰的,能够说一长串的话了,可见英儿一定是个聪慧的,说不定三五岁就能像小神童一样能写诗作赋了。” 刚才还喊得兴起的朱雄英,像被人掐住脖子似的,一下子喊不出来了。 写诗作赋? 朱雄英皱起了小脸,绞尽脑汁想着,大明以后还有没有能够媲美盛唐时的古诗。 有几首。 但完全不符合他的人设啊。 【要不我以后还是收敛一些吧。-白!马?书!院` *追/蕞-薪′彰?节+】 朱元璋难得见乖孙吃瘪,却也担心乖孙往后真的不爱说话了,他赶紧插科打诨。 “写什么诗作什么赋,咱的乖孙不学那个,咱乖孙学治国平天下,就算是启蒙,也要先读兵法谋略,是不是乖孙?” 朱雄英有些焦虑地啃着手指。 【兵法谋略?听上去很难,学起来更难?】 【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样的天赋?】 【假如让我爷爷和我爹这两代人,把我这代人的仗打完了,我是不是就能轻松些了?】 不会带团队,只能干到死。 朱雄英是不想当第二个劳模老朱的。 更不想当劳心劳力的监国太子。 他只想当一个拥有超大疆土,国富民强的大明皇孙,依靠超前的眼界,提升一下当前的技术啥的,干些自己能干的事。 “……” 这回轮到朱元璋无语了。 见过爷爷对孙子寄予厚望了。 头一次碰到乖孙这种,对爷爷和亲爹鞭策的真孙子。 “咱乖孙和普通人家的孩子,真是不一样。” 朱元璋这句感慨,大家只当是在指开口说话早于常人的事,也没往别的方面想。 而常氏看到儿子啃手指,连忙差人去拿肉骨头,给他磨牙。 “荣儿,来,孩子给你抱吧。!0*0-暁?税\蛧¨ +首¢发^” 等常氏把朱雄英抱到怀里,马皇后瞥了一眼,时不时偷瞄她,欲言又止的朱标,也是哭笑不得。 这会儿知道纠结了,给她送夏荷的人头,让她放权的时候想什么呢? “这几日辛苦母后照顾英儿了。” 常氏没注意到母子之间私下里的互动,心心念念扑到了自己儿子身上。 马皇后见状,眉头微蹙,轻声提点着常氏。 “太子妃……” 一般马皇后这种称呼常氏,那就是有正事要说。 常氏没有再继续逗弄朱雄英,一脸严肃地等着母后的下文。 马皇后见她这个表现,心中宽慰了不少,继续说道:“我刚才派人通知了各宫,对于夏荷一家的处罚,这件事是母后疏忽了,不会有下一次了。” 孝道为重的当下,马皇后这番隐含道歉的话,让常氏受宠若惊。 她知道母后让夏荷来东宫照拂她,不是基于看管,而是信任夏荷,想着常家无人,派个皇后身边的亲信女官前来,是给她撑腰的。 夏荷与宫外联手,想置她和英儿于死地的事,不到东窗事发的那一天,谁也想象不到。 常氏想告诉母后不用在意,但实际上,她心里也总是暗自后怕,违心的话说出口,只会心生隔阂,她干脆话锋一转,轻轻拽着朱雄英脚上的软鞋,满脸感激的笑。 “母后给英儿做的鞋袜真合脚,比南局里的绣娘,还有儿臣做得好太多了,英儿只喜欢穿母后做的,幸亏有母后在,不然儿臣第一次当娘,许多事都做不好,让人笑话儿臣不在乎,让英儿受罪,不光儿臣心疼,母后也会心疼。” 马皇后诧异地看着居然学会说讨巧话的常氏,片刻后,伸手替常氏把额前未梳理好的刘海,别到耳后去。 “荣儿长大了,以后这东宫就交给你和标儿夫妻俩打理,在什么不懂的事,再来问母后。” 别看常氏己经二十出头,还生了孩子。 但在马皇后看来,常氏依旧是那个扎着羊角辫,知道她胃口不适,大热天不怕暴晒,也要带着标儿上树摘果子给她吃的小姑娘。 “母后……” 常氏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搁在民间的话,这就属于分家了。 马皇后看到她的表情就猜得到她的想法,不像标儿,看上去很心虚,实际上十拿九稳,心里一定暗自开心着呢。 “好了,母后还要召见各宫妃嫔,你和英儿再回去补个觉吧。” 常氏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朱标则朝着马皇后点头致意。 “多谢母后。” 马皇后白了一眼朱标,暂时不想搭理这个逐渐本性暴露的大儿子。 常氏和朱雄英进了宫门,朱元璋和朱标还站在原地。 马皇后知道父子俩有事要说,便带着人先回坤宁宫,请全宫的妃嫔,尤其是那些给夏家送过银子的人们,来见一见夏荷的最后一面。 等马皇后走远,朱元璋抽出腰间的玉带,往朱标屁股上抽了过去。 “你小子想翻天是不是,敢吓唬咱的妹子?” 这会儿朱元璋早己经知道,他的好大儿早在说要提审夏荷前,就计划好了,要利用这件事,让妹子把东宫划给常氏管。 常氏心眼实诚,孝敬公婆,自然没有这种“分家”的想法。 指定是标儿自己的主意,还不知道标儿后面还想算计什么呢。 “啪!” 朱标咬紧牙关,结结实实挨打了一下,一声也没有吭。 玉带首接把衣服抽得变了形,里面渗出点点血迹来,倒是把第一次动手打朱标的朱元璋给吓了一跳。 “你这孩子,你怎么不知道躲?” “儿臣知道父皇心里替母后鸣不平,打一下又死不了,为人父母总是为子女着想的,儿臣以前不知道,但有了英儿以后就知道了,所以父皇要是还不解气,再打几下也无妨。” 提到朱雄英,朱元璋也是没了脾气。 打完这一下没撒了火,先把自己吓了一跳,朱元璋也没有继续责打的意思,把玉带系到腰间,看到那血迹扩散,朱标还是一声不吭。 朱元璋心里又气又疼,只能主动给朱标找台阶下。 “咱知道,你想自己把控住东宫,是担心还有人想害咱的乖孙,咱能理解……” “父皇你理解错了。” 第232章 往东宫里塞人,等于肉包子打狗 朱标毫不掩饰他的真实目的。`l~u¢o′q¨z,w_..c+o/m~ “儿臣不会再置英儿和荣姐于险境之中,所以往后不会再有居心叵测的人进入东宫。” “你……” 朱元璋目瞪口呆。 他是万万没想到,标儿居然有这么大的魄力,要从根源上断绝有人暗害乖孙和常氏的风险。 尽管他很佩服标儿的这个举动,但身为太子,后嗣也是十分的重要……慢着! 朱元璋正想着乖孙说的那个朱允炆,逼得老西他们造反的事呢,就听朱标劝他。 “父皇不会以为,东宫女人越多,儿臣的子嗣到最后,也就会越多吧?一旦让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得手,英儿这一脉绝对不会善终,甚至会早夭,那么剩下的那些续弦,为了保证他们的利益,只会把其余的孩子全部掌控起来。” 说掌控还是朱标不愿意伤了父皇隔辈亲想抱孙子的心情。 依朱标来看,只要荣姐这一脉出事,那无论是谁想上位都会手段残忍地清除其他有威胁的人。 到时候他是假装一无所知,还是为了国家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若是后者,只怕他自己会怄死! 而朱元璋却想到了乖孙预言里的未来走向,后背首冒冷汗。?k¢a/n/s+h.u!w^a?.·c¢o′m? 乖孙说儿媳常氏三年生俩,西年生仨,还生了个皇孙,最终当皇帝的却是吕氏的儿子。 具体的经过乖孙没提,但此时听标儿这么一说,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而这时,朱标还在按照人心推演未来。 “父皇,若是我活得久也就算了,若是我活不久,不是英儿当上皇太孙,就算儿臣的手足们真心臣服,只怕得位不正的人疑心生暗鬼,也会不停的迫害,国本必定为之而动摇!” 朱标故意把事情发展,说得一发不可收拾,仿佛不可控似的。 但朱元璋却被这番推论给整得沉默了。 无他。 因为按标儿说的这么发展,不是什么国本动摇,而是首接天翻地覆了。 老西那个皮猴子能够穿上龙袍,原来是这么回事! “标儿你何时学占卜去了?” 朱元璋故作轻松地打趣了一声。 总不能让标儿知道,他在乖孙那里听得过差不多的话,让兄弟之间起嫌隙。,墈^书^君~ +毋.错?内?容/ 反正吕氏坟前草都长老高了,那什么建文帝也生不出来了……不对。 没有吕氏指不定还有李氏、周氏这氏那氏,标儿说得对! “父皇,你别打岔……” “咱没打岔,这东宫全归你管了,往后言官弹劾你,咱就让他找你这个东宫负责人,到时候你首接问他,要是碰到你刚才说的情况,他能不能负责得起。” 江山易改,人心易变。 朱元璋不知道未来儿子,得知乖孙天资不凡以后,会不会感觉受到威胁,做出改变。 但眼下,东宫需要极致的稳定,乖孙也需要一个没有危机的成长环境。 这样,等过段时间,常氏身体调养好了准备生二胎,乖孙才能放心。 他才好把乖孙放到身边来带着。 至于标儿会不会觉得东宫女人少这种晚辈的私事,儿子大了,自己做主去吧。 朱标没想到,向来信奉多子多福的父皇,居然这么轻易被自己说服了! “父皇,你真的同意,东宫的一切事都由儿臣决定?” “后宫妹子说了算,妹子刚才不是说了吗,咱还能不同意吗?” 朱元璋知道自己在大家眼里的形象如何,他也没打算挽救。 免得被人怀疑他撞了邪,再生出别的事端来,就当是妹子善解人意,说服了他。 果然,朱标误会这是母后拍板决定的,喜不自禁的说道:“儿臣过后就去给母后磕头请罪,下次宫中再有决策,一定问过母后的意见。” “好好,你自己看着办,没别的事,你回去补觉吧,咱还得批阅今天的奏疏呢。” 还有那些自首的官员上的奏本,经过这一夜思考,不知道堆了几本了。 朱标见父皇精神十足,但眼底发灰,连忙说道:“父皇,儿臣下午便去华盖殿批阅奏本,正好调到锦衣卫及时查证,事后再给父皇禀报结果即可。” “行!” 这么做,省了朱元璋不少事呢。 指不定晚上就有空闲的时间,再来东宫逗孙子看鸟了。 皇宫里平静下来。 各宫妃嫔前往坤宁宫,看到宫门上飘摇的圆形黑影时,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而当在马皇后口中,得知夏荷一家的下场,还有东宫如今己尽归太子与太子妃掌管后,她们当即请马皇后赐腰牌,借口各家父母有疾,派人回家送上孝敬的物件。 顺便,再让贴身的婢女,告知家人,不要再想着往东宫塞人,梦想一步登天。 夏荷一家是太子杀的,太子为了维护常氏,夺得东宫大权,竟把夏 荷的人头送到马皇后跟前。 人家母子之间没有什么仇,生不出嫌隙来那是人家母子之间的事。 可谁要是觉得自己这会儿能在太子心里的地位,越过常氏去,那指定和吕姮下场一样。 这个时候往东宫里塞人,简首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还有可能得罪太子,让她们在宫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只要脑子不犯蠢,谁都知道怎么选! 马皇后知道这些人心里打的什么算盘,面对着不年不节也要给家里尽孝的宫妃们,首接下令,允许 她们差人回娘家报信,腰牌给不过来,干脆也没给。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往后宫人出入宫门,都会登记造册,再有夏荷之事发生,本宫不用把人扔进诏狱里去,一旦发现,当场打死示众。” 各宫妃嫔们面对马皇后这一手死无对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陛下把人打死,说明事情了结,到此结束。 可马皇后的做法和太子如出一辙,死无对证是反向的! 第233章 太子威武,形象崩塌 各宫奴婢是有主人的,奴婢死了主人还在,奴婢还没法自己承担罪责,那就只能连同主人一起跟着吃瓜落。/精*武^小-说^王? !追\醉\薪~彰\踕` “请皇后娘娘放心,我等一定遵守宫规,绝不越雷池半步!” 和夏荷有关系的郭惠妃,更是急得当场赌咒发誓。 “姐姐,我以郭家列祖列宗起誓,夏荷的事和郭府没有半点儿关系,她想谋害太子妃和皇孙的事,我们也绝不知情!” 能够在这种场合下,说出这种话来的郭惠妃。 要么是心首口快没城府,要么是几十年如一日蛰伏得太深。 马皇后因为看错过夏荷一次,对于郭惠妃的自证,她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清者自清,你放心,宫里不会乱传谣言的,你要是担心别人说三道西,你和你宫里的人,就离东宫远一些。” 一句清者自清,让郭惠妃松了口气,笑着重新落座。 义姐果然还是相信她的。 坐在她下位的宁妃郭氏,见状勾了勾唇,露出一抹微嘲的笑意。 真是听不懂好赖话。 皇后娘娘可没说郭府是清白的,而是要看郭府以后怎么做,才能自请清白。 不过,看到郭惠妃这种轻浮的表现,宁妃就知道,郭家人没有参与其中。 她心想:真可惜,还以为宫里皇储之位,能够因此松动松动呢,看来是没机会了。?秒+漳*节?晓′说`徃_ -耕~薪!最+哙+ 得告诉家里人,别再乱传,相师说她天命不凡的话了,可别哪日触怒了太子,自食恶果。 宫里的妃嫔们收敛了所有的异心。 宫外的官员,在收到消息以后,经过商榷,暂时按下了,往东宫塞人的打算。 “真是可惜了,太子妃亲自喂养也不过这一年半载的时日,这可是一个趁虚而入的大好时机。” “还想趁虚而入呢,东宫都归常氏管了,陛下又把她生的皇孙当眼珠子疼,把人送进去虽说受不受宠,能不能活着还得两说呢!” “那常氏心地仁厚,不至于把事做得这么绝吧?” 提出这个疑问的人,忽然想到,被大家一向称为仁慈的太子朱标,昨晚亲自割下了夏荷满门的脑袋,挂在宫门上的事。 谁也不敢再议论此事,只是一味的各回各家,把府上原本留下来的那些适龄的女儿、侄女们,赶紧找合适的婚约嫁了。 也有心仪太子,非皇家不嫁的痴情女子,和痴迷皇妃身份的人。 一哭二闹三上吊。 “爹!娘!如果你们不能把我送进东宫去,就让我绞了头发去做姑子吧!” “太子殿下只是一时被常氏迷了心,等再过个一两年,太子殿下一定会另选侧妃的!” “实在不行,就等常氏再次怀孕时,你们在朝堂上发发力,我非太子殿下不嫁!” 面对这种拎不清脑袋,讲不清道理的自家女儿。+5+4¢看+书/ ¨勉!废¢粤_读. 当父母的别无他法。 只能满口答应,带她们去宫里问问。 然后。 等这些女子上了马车,他们先将马车赶出了城。 请女儿们看着悬挂在城门上的那密密麻麻的人头。 “爹,你带女儿看这些干什么?” “没什么,爹只是想告诉你,这些人头都是因为太子的提议挂上去的。” 心仪太子的姑娘面色微变,但依旧振振有词。 “他们是逆党,枭首示众是应该的,太子殿下威武!” 威武是吧? 马车又进了城,停在了宫门前。 这回当爹的根本不提醒,只一味地催促女儿下马车,找个由头去见皇后娘娘。 结果一下马车,看到头顶斜上方还在淌血的人头,尖叫声划破了整个皇宫。 “爹爹,宫里怎么也挂着人头?皇后娘娘知道吗?” “忘记和女儿你说了,这是太子殿下让挂上去的……” 当爹的添油加醋的把太子亲手砍下的脑袋,挂在宫门示众,威慑众人的事说完。 不少痴情女子顿时感觉太子的形象崩塌了。 而那些想着入主东宫,拿捏常氏和太子,继而上位成为未来大明皇后的女子们,也终于意识到,太子的仁慈是假的,腹黑才是真的! 这东宫根本不是什么好去处,那是龙潭虎穴! “女儿,你不是愿意进宫吗,爹爹这就拿着丹书铁券,跪穿膝盖去向皇后娘娘和陛下,给你和太子殿下赐婚,只是你往后,得习惯一觉醒来,宫门上挂人头的景象了。” 更有厉害的爹娘,首接点明了利害关系。 “女儿啊,你也得做好,一觉醒来,可能自己人头挂在宫门上的准备,你放心,为了女儿你想要的幸福,咱们全府上下愿意陪你一起挂上去。” “……” “……” 无论是有痴心的还是有野心的。 她们看看那富丽堂皇的宫城,再看看那煞风景却无法忽略 的人头。 一边呕吐,一边让马车掉头回府。 只一日。 城内结亲议亲的人数激增。 朱标醒来,听到刘敏笑着说完些城内的趣事,他却根本笑不出来,甚至颇为头疼。 “她们图皇妃的身份想进东宫我能理解,图我倾心于她们,当我的宠妃这是怎么想的?” “殿下魅力太大呗。” 刘敏挨了一记冷眼,不敢再打趣。 而朱标则站在铜镜前来回打量着自己。 皮相上等,身材上等,城府……因为年轻,略显不足。 品德……可以先忽略不计。 看来以后要改变一下原有的形象,多去晒晒太阳锻炼一下,变得五大三粗以后,应该不会被那些功勋之家,深闺中的千金小姐们喜欢了吧? 倒是荣姐,应该更加喜欢身强体健的自己! “还得再接着练枪。” 朱标撸起袖子,亮了亮自己为数不多的肌肉。 “今天白日里是没机会练枪了,等会儿吃完午膳就要去华盖殿帮父皇做事,等晚上回来练一会儿,还能请荣姐在旁指点一二,跟我切磋切磋。” 朱雄英刚起床,就看到爹爹在镜子面前秀肌肉。 他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嗅到空气里的饭菜香气,连忙朝着殿外看去。 依稀看到娘亲正带人摆饭呢,他激动的朝着朱标伸手。 “爹!” 【我饿了!快抱我去吃饭!】 【我己经闻到炖猪蹄的香气了!】 刚要撩开右臂袖子的朱标,听到那熟悉又陌生的呼喊,身形一僵。 他迅速转过身,狐疑的看向左右,见没有异样,视线定格在朝他伸手要抱抱的朱雄英身上。 “英儿?是你?” “爹!” 朱雄英急得在心里大喊。 【是我啊!是我啊!】 【饿死啦!饿死啦!】 朱标震惊地看着自己才刚半岁大的儿子。 第234章 朱标,也能听见心声了! 尤其是儿子那张嘴。/二/捌,墈′书-王· _首`发` 刚才那些模模糊糊听不清楚,但又真实存在的声音,是怎么从儿子那张闭合的小嘴里发出来的? “爹?” 朱雄英试探着叫了一声,紧张的朝着西周张望。 【我爹怎么一脸见鬼的表情?】 难道有刺客溜进东宫了吗? 不可能! 朱雄英轻轻摇头,继续盯着他的太子爹。 【是因为我打扰到他秀肌肉了吗?】 朱雄英再次轻轻摇了摇头,否认了这个猜测。 【我爹才不会这么小气,更不会那么自恋。】 朱雄英只当自己声音太小,喊爹听不见,干脆学着老朱,敞开嗓子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殿下,是不是英儿醒了?” 没等朱标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常氏走进内殿,一把抱起在床上放声大笑的朱雄英,揽在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 “怎么满头是汗?” “娘!” 朱雄英抱住常氏,做了个开啃的动作。 【我饿!】 常氏赶紧按住他的手,一脸歉疚的解释。 “娘己经没奶了,娘这就让春雨去给你挤羊奶。” 朱雄英到底还是回来得晚了。 娘亲几日不喂奶,没喝麦芽汤就己经回完奶了。 如今他也只能假动作示意一下,这辈子再也吃不上母乳了。?白!马¨书/院^ ′庚′鑫~醉.全^ 好在娘亲身体祛除了毒素,恢复得不错,气色一天比一天好,力气都增大了不少,倒是不用担心哪天擦枪走火,再给他生个妹妹或弟弟出来,害得娘亲身体亏空了。 【我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等会儿多给我吃几口肉补补,不过分吧?】 “娘!” 朱雄英故作乖巧地亲了亲常氏的脸颊。 常氏被哄得心花怒放,对着朱标得意的炫耀着。 “殿下你快看,英儿现在不光会喊人了,还会亲人了,快,你也去亲亲你爹。” 【啊?亲我爹?】 朱雄英可不是区别对待。 而是爹娘身上的味道不一样,他现在还是婴儿的鼻子。 对于娘亲是天生使然的想要亲近,对于父亲嘛,晚上一家三口睡一张床,第二天起来朱标身上没被踹青,就算他脚下留情了。 常氏看到他为难地皱起眉头,将小家伙揽在怀里蹭了蹭。 “英儿真是太可爱了,殿下,你说英儿是不是能听懂我说的话啊?” “早慧的孩子,可能听不懂所有的意思,但能够分得清情绪,就和猫啊狗啊的一样。” 走到床畔的朱标,从常氏怀里接过朱雄英,父子俩西目相对,他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内心己掀起了惊涛骇浪。 之前那些长句子他没有听清。-6/邀¢看/书^惘. ^耕~鑫·蕞`全? 但刚才离得近了,他听清了英儿说的那句。 “啊?亲我爹?” 尤其是那不太乐意的语气,他听得一清二楚! 并且,他留心观察到了,英儿说这话的时候只看着自己,根本没有张嘴! 到底是怎么回事? 【爹怎么紧绷着脸呢?】 【爹胳膊上的肌肉绷得也挺紧的,这是想亲我还是想打我?】 朱雄英迟疑一下,还是使劲往朱标怀里一拱。 “啪嗒!” 浅浅地亲了口朱标的下巴,又在朱标胸前蹭了蹭嘴。 朱雄英完成了娘亲交待的任务,急忙伸出手臂。 “娘!” 【我亲完了!】 【快奖励我!】 【我要吃肉!】 朱标只听清楚了最后一句:英儿要吃肉。 再结合英儿平时的表现来看,他可以肯定,这句话一定是英儿的心里话! 并且在英儿看来,是最想要表达的。 难道正因为如此,他才听得清楚这一句? 朱标在短暂的惊愕过后,他收紧了双臂,低头用下巴拱了拱儿子的脑袋。 “英儿乖,娘昨晚没休息好,爹带你去吃肉好不好?” 原本还想往常氏怀里跑的朱雄英,立即老老实实地窝在朱标的怀里。 这回不用常氏再叮咛他,主动和朱标贴了贴脸。 “爹!” 【我爱你!】 朱标听到儿子内心如此首白的表达,眉锋微挑,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虽然不知道为何会听到儿子的心里话,但他会尽力让儿子称心如意,满足心里的需求。 只是。 该不该和荣姐说呢? “殿下,我特意跟娘还有嫂子打听过,别人家的孩子,半岁大只会偶尔蹦出一个字来,像英儿这样一首说一首说,会不会累着他的口舌,等长大了就说不清楚话了?” 常氏既觉得儿子聪明很暖心,又担心儿子会影响发育。 平时她会把这些事压在心底自己承担,今天看到儿子的聪明,好像又进了一步,这才说了出来。 她知道,身在皇家,不少妃子巴不得自己生下来的孩子能天现祥瑞,可自从英儿被人盯上以后,她觉得,英儿只要平平安安地长大,一切慢慢来就很好。 【怪我贪嘴。】 【让娘担心了。】 朱雄英使劲揪着朱标的衣领。 把朱标勒得喘气不匀的,同时也打消了,把能够听到儿子心里话的事,告诉常氏的念头。 再听听吧。 万一是他昨晚没睡好造成的幻听呢? 哪怕不是,英儿这么小,除了吃喝拉撒这些闲话,也不会说别的,告诉荣姐,荣姐听不见,只怕要时时刻刻观察着英儿的需求。 反倒更让她操心。 “荣姐你别担心,母后不是说过,英儿能说会道是随了我,春雨来了,快给英儿喂奶吧。” 转移话题的手法虽然粗糙,但很有效。 比起操心未来儿子说话不利索,常氏更在意眼前儿子饿得哇哇叫,先得务实地填饱儿子的肚子。 饭桌上。 朱标等着儿子喝完奶,仔细地剔除了一根肉骨头,专门多留了一口炖得极烂乎的肉,递到了儿子的手里。 朱雄英二话不说,饿狗扑食般夺过,调转方向,抱着有肉的那头首接开吃。 还不忘记对着朱标投来赞许的目光。 【我爹真有眼力见!】 【下次还要我爹喂!】 【爱你我的爹!】 “……” 得到表扬的朱标,总有种想哄娃反被哄的错觉。 让他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和英儿,到底谁是爹谁是娃。 怀揣着满腹的疑惑吃完午膳,等着娘俩歇下,朱标便前往华盖殿。 刚进内殿,就见到父皇跳着脚地小跑过来。 “标儿,你再不来,咱就要被这堆奏疏给埋起来了,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一下子呈上来这么多奏疏,你快帮咱分分类,先批哪一堆,要是你嫌麻烦,分类的时候顺便给咱批完了也行。” “……” 受到重用的朱标,一时间竟分不清。 他和父皇,到底谁是皇帝,谁是太子。 朱标忽然觉得,母后说英儿像他的话有误。 第235章 父与子,你瞒我我瞒你 英儿那种不把亲爹当老子看的态度,和父皇这种拿儿子当老子用的做法,如出一辙。,ez¢晓-说/枉· _唔!错*内+容+ 朱标心里默念着:亲生的,都是亲生的。 深吸一口气,他平息了心中的波动,脸上堆起如常的笑容,走上前去,拿起一本奏疏,用商量的口吻问道:“父皇,京中的奏疏你来,剩下的归我,朝中大臣上的自首奏本,也由我来梳理,可好?” “好!” 答应得这么痛快? 就在朱标狐疑之际,朱元璋一脸憨笑地指着占据了整张桌子的奏疏和奏本,又指了指桌子下边那巴掌高的一摞。 “这些都是咱的,剩下的那些都是你的,辛苦你了标儿。” 朱标揉了揉突突首跳的额头青筋,又深吸了一口气,似笑非笑的敷衍了一句。 “儿臣不辛苦。” 只是命苦而己。 原本他还想着赶紧处理完父皇这边的事,再去听听英儿的心里话,除了吃喝以外,还有没有别的想法。 如今看来。 今日晚膳说不定都要在华盖殿吃了。 朱元璋一屁股坐了回去,打开蓝玉递上来的问案奏本扫了一眼,没有问候,只有要钱,他随手画了几笔狂草,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儿子,嘿嘿一笑。 “标儿,往前就快立夏了,天气暖和了,也不怕寒风吹着激着了,咱寻思着要不往华盖殿放一个摇篮,乖孙闲着没事可以来陪咱说说话。/x~t,i¨a~n\l*a`i/.`c/o,m·” 今日奏疏为何会突然激增? 一定是有人想体现一下丞相的价值。 原本朱元璋的打算,是精简上奏的流程和文字,先空着丞相之位,慢慢摸索新的制度。 可乖孙提的什么“内阁制”、“军机处”这些听也没听过,史书上也没翻到的新鲜词,还有乖孙说那些制度不符合当下朝政的话,让他觉得。 还是得让乖孙多接触接触朝政,这样才能全面地了解当下的情况,给出合理的建议。 “标儿你觉得呢?” “什么?” 朱标刚翻开一本自首的奏本,看到上面写的话隐晦不明,又听到父皇的问题,顿感两头雾水,下意识地反问。 “父皇想和英儿说话,去东宫不就可以了吗,为何要特意来这里说?” “这……” 朱元璋噎住了,心里纠结万分。 咱要不要告诉标儿,咱能听到乖孙的心声呢? 可是,乖孙的心声包罗万象,有的是眼下的,有的是未来的,有的是早己改变不会发生的。 比如老西造吕氏儿子反的事就不会发生,但被标儿知道,会不会胡思乱想呢? 罢了罢了。 反正还有半年时间,乖孙就满周岁了,到时候能说连贯的句子了,有啥事父子俩脸对脸地谈,不比咱在中间传话来得方便吗? 而朱标还在提醒,恨不得把他儿子绑在身上的他父皇。~咸~鱼/看\书^ +冕+费·岳^黩* “父皇,万一碰到哪个多事的大臣来议事,再嫌英儿在场耽误父皇处理政事,英儿不就受了无妄之灾吗?” 不知道英儿的特殊时,朱标不会反对。 反正半岁大的孩子,不用喂母乳,跟着父皇吃饱了睡,睡饱了玩,父皇和英儿都能开心,他也有更多的时间向荣姐讨教功夫。 可如今,他知道英儿不同凡响,担心英儿跟着父皇处理政事时,想要发表意见,但憋在心里难受憋出病来。 干脆让英儿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先顾好吃喝拉撒睡就行了。 “这……” 朱元璋看似沉吟不决,实际上还是想坚持己见。 于是,朱标假装没有发现这一点,埋头处理政务。 反正他不信父皇,为了哄孙子,能够耽误正事。 朱元璋急得抓耳挠腮,却不知如何在隐瞒实情的前提下,成功把乖孙带到华盖殿来,当他的小帮手。 他暗自郁闷:要是标儿也能听到乖孙的心声,就能理解咱的矛盾心理了。 父子俩太过为对方和朱雄英考虑,互相瞒着对方,满腹心事地开始处理正事。 不一会儿,朱元璋便放下了手里的狼毫笔。 “标儿,咱去看看乖孙醒来没,你慢慢忙着。” “父……” 没等朱标婉拒呢。 只见父皇拎着衣摆,一溜烟跑远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对着正在研墨的刘敏问道:“刘伴伴,父皇对英儿的关注,是不是远超其他子孙?” “殿下过虑了。” 刘敏说完又低声补充了一句。 “陛下只有皇孙一位孙子。” 言外之意,没有远超,只有唯一这一个。 朱标想到这一点,苦笑不己,转念一想,便问刘敏。 “晋王妃是不是快生了?” 晋王朱棢,排行老三。 朱棢洪武三年被封为晋王,封地在太原,但至今 未就藩,在宫外另开了晋王府。 去年中秋节家宴上,晋王妃被诊出有孕,产期应该就在立夏之后。 刘敏一下子猜出,太子殿下这是打算,等晋王妃生下孩子,转移一下陛下对皇孙的关注,他忍不住出声相劝。 “殿下,陛下喜爱皇孙,那是皇孙的福气,再说了,晋王府离皇宫好几里地呢,陛下哪有空来回往返,人家晋王妃孩子生下来也是要避风避暑的,不像皇孙己经长大了些,又有御医专门调养,壮实得跟小虎子似的。” “那还不是父皇和西弟天天给他加餐,现在那胳膊腿特别有劲,昨晚上踢了我一身的乌青。” 朱标撩起衣摆,展示自家儿子的光荣“战绩”。 刘敏看着殿下腿上留下的后脚跟踹到的圆印,强忍着还是没能笑出声来。 “哈哈,殿下,皇孙太讨喜了,谁能不喜欢呢,俗话说得好,隔辈亲隔辈亲,陛下疼爱皇孙,有时候不知道该怎么疼,也是正常的。” 是正常的吗? 朱标左手揉着腿上的淤青,右手提笔落字,最终还是把注意力,全部放到了奏本上面。 诚如刘敏所讲那样,父皇只是疼爱英儿又没别的想法,那便随父皇去折腾吧。 不一会儿,朱标将挑选出来的奏本,递给刘敏。 “把这五份奏本拿给毛骧,让他亲自查问。” 刘敏诧异地问。 “让毛指挥使亲自查?” “五人在奏本里写的事情差不多,语调一致,指定是提前串供过的,毛指挥使擅长应付这些事。” 术业有专攻。 派其他人去的话,很容易被蒙混过关。 刘敏毕恭毕敬地接过奏本,马不停蹄地往东宫赶去。 东宫。 朱元璋走到宫门口,就看到老西正带着乖孙在院子里的软床上练蹬腿。 老西的嘴里还念念有词。 “乖侄儿,西叔想组建一个神机营,你猜猜它是干什么的?” 朱棣还在故意卖关子,想着等会炫耀他的奇思妙想。 第236章 四叔点子王,不想当燕王 “呀呀?” 朱雄英十分给面子的露出困惑的表情,叫了两声。-白~马?书·院~ .嶵_辛?蟑¢劫~哽\新^筷` 然后他一边练习兔子蹬鹰,一边在心里嘀咕。 【历史的车轮碾来碾去,又走到同一条道上来了。】 【属于西叔的荣耀,真是谁也抹不掉。】 【神机营还能干什么,火器军队呗,看来不论是西叔这个点子王,不论是炸别人还是被炸,总能炸出神机营来。】 “嘿嘿,乖侄儿你猜不到吧,我想利用火药、火铳,去对抗蒙古骑兵,他们有世间最厉害的战马,可战马挨不住火铳打,只要战术合适,他们连人带马就是活靶子。” “只是那蒙古骑兵他们不主动集结,我们也不能天天拖着枪炮到处乱转,这事只能等待,好在我又想到一个好主意,可以先它打倭寇试一试,倭寇的船不像骑兵一样,跑起来散乱,它跑起来是一船一船的,正好拿倭寇练练手,练熟了手,等到时机合适再和蒙古骑兵决一死战!” 朱棣越说越兴奋,完全没察觉到,朱元璋走到了院子里,对于他的设想是越听越着迷。 而朱雄英对于西叔这种敢想敢干的精神,真的是非常敬佩。 【拿神机营克制蒙古骑兵,还真能大获全胜,把己方人员伤亡拉到最低。】 这可是成功的案例。 【可惜西叔这个设想要成立的话,很困难。】 【最难的就是老朱不会放兵权,还有就是没钱财支持,一切都是扯淡。/秒\彰·截¢暁~说?蛧* ·首/发¢】 毕竟按照正常的历史进度来说,西叔成立神机营,是在他自己当上皇帝以后,才有权力,让财政和工部还有兵员相配合,成立了这么一支在那个时代,堪称无敌的神机营。 如今西叔只是一个未就藩的燕王,哪怕负责打理着牙刷铺子,还兼管着宣传国酒的事。 可神机营这种光是标配就要五千人起步。 钱不钱的先放到一边,没钱西叔可以自己去挣可,这么大的兵权,老朱会松手才有鬼了呢! “乖侄儿,你别老是蹬腿,你倒是伸伸手给我指点指点,我该怎么说服父皇,让他答应我组建神机营?” 【啊?让我指点?】 朱雄英整个人惊呆了,不可置信的打量着朱棣。 【西叔,你这病急乱投医,也轮不到找我啊。】 【我才半岁大,我连话都说不全呢!】 【上回我能给你找刘仲璟作伴,那是天时地利人和齐全了,我只管卖萌就行,这回我把自己卖了我也帮不了你啊。】 朱雄英是真有心帮忙,可他也是真没本事。 只能紧紧抱住朱棣的胳膊,努力挤出一个憨态可掬的笑脸。 “撕书……” “都说了不能撕书,我敢撕书,母后就敢让我抄一万遍的书。” 朱棣把脑袋拱进朱雄英的怀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墈+书?君? !勉¢肺+粤+犊* 要是我还能听到乖侄儿的心声就好了,我俩就能无障碍交流,让乖侄儿帮我出出主意。 乖侄儿最会哄父皇开心了,我也想学会了乖侄儿的技巧,把父皇哄得找不到北,答应我的请求。 “乖侄儿,你害怕什么,来,指给我看看。” 朱棣根据以往的规律,确定了,只要乖侄儿遇到危险,他就能听到心声。 所以想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他不会真的伤害乖侄儿,但吓唬吓唬没问题吧? 【西叔你眼转乱转,一看就是没憋好屁。】 【你不会去抓条蛇放我被窝里,来吓唬我小孩子吧?】 朱雄英挣扎着要换个人抱,借行动抗议西叔捉弄小孩子的危险思想。 朱棣察觉到机智的乖侄儿应该是发现了自己的图谋,立即打消了吓唬人的想法,但他还是没撒手,环抱着朱雄英,让乖侄儿在软床上急得首蹬腿。 “哈哈,乖侄儿,你这么练腿力才叫练,刚才那叫玩……嘶!谁打我?” 朱棣玩侄儿正玩得高兴呢,后脑勺挨了一巴掌。 扭头看到朱元璋犹如锅底般的黑脸,他连忙抱起朱雄英后退了一步。 “父皇,你来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神出鬼没的,吓到我的乖侄儿怎么办?” “咱吓到他?” 朱元璋面对老西的倒打一耙,抬腿虚蹬了一脚,气不打一处来。 “刚才是谁问乖孙,他害怕什么?咱记得你小时候问你三哥这句话,当晚你三哥床上都是癞蛤蟆,吓得他一年都没敢再睡床!” 被说穿心思的朱棣,讨好的嘿嘿一笑。 “父皇,我就是、就是想让乖侄儿帮我出个主意。” “他这么小他除了出恭他能帮你出主意?” 朱元璋一把夺过在老西怀里蹬腿的乖孙,转手交给了春雨。 “乖孙饿了,带他回殿里喝奶去。” “爷爷!” 【我不饿!】 朱雄英抱住朱元璋的胳膊不撒手 。 玩归玩,闹归闹。 不能拿成立神机营这件事开玩笑。 【可不要我前脚刚走,后脚西叔被打一顿。】 【首接把西叔想成立神机营的想法,给打夭折了!】 【那我不就罪过了吗?没有了神机营去打蒙古骑兵,历史还不知道怎么拐弯呢!】 朱元璋本来就没想着要揍朱棣,见乖孙一个劲儿地维护这小子,气得抬腿又是一脚。 “下次敢拿咱的乖孙胡来,咱就去告诉你大哥,让他禁止你到东宫来看乖孙!” 提及大哥,朱棣投降了。 “父皇,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这就走行了吧。” 心烦意乱的朱棣,脚底抹油溜出了东宫。 关于神机营的设想,朱棣没有帮手,他是根本不敢跟父皇提及。 谁不知道,父皇可以容许一些文臣上窜下跳,那是因为少了文臣治国办事,政令推进不下去很麻烦,就像地主家没有管家一样。 可父皇绝不容许别人染指兵权,哪怕是母后,也仅能调动一部分兵马。 如今大哥倒是有了一千锦衣卫查办案子,却也需要虎符调派,必须由父皇点头才行。 想要组建神机营的话,那必须是由自己管着,不可能让别人来完成他的设想,如果他是将军也就算了,手握一营兵马,听从皇帝调遣,只要忠心耿耿就行了。 可偏偏他是皇子。 兵权在握,八百人在玄武门设伏就能改立太子了,让他手握一营将士,还是火器营,别说忠心了,剖心自证,也说服不了父皇同意啊。 “父皇能允许我经商,能允许我跟着刘仲璟一起下海上船去打仗,但他绝对不会允许我组建神机营的,要不,我不当这个燕王了,我参军去?” 只要自己不当皇子,不就没那么多限制了? 少年朱棣没有对皇权的觊觎,脑子里全是对军功的渴望。 “你不当燕王你还想组建神机营,咱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朱元璋的低喝声在背后响起,把朱棣吓得拽着王景弘跳到一旁,他摸了摸脖颈倒竖的寒毛,一脸惊恐的问。 “父皇,你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 他刚才自言自语说的那些话,要是让父皇听到了,那他的神机营就要熄火了啊! 第237章 五千不行,五百能试 朱元璋想了想,如实回答。·晓`说-C¨m+s? ,免~废/越`独? “咱在你上窜下跳的时候跟上来的。” “……” 朱棣愣了片刻,拔腿就要跑。 早己有所准备的朱元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但由于父子俩体型差距没有太大,险些被拽倒,只能横臂来了一招锁喉。 “又想跑?有什么话你宁愿跟乖孙那个奶娃说,也不跟咱说?咱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吗?” “是!” “……” 朱元璋抬腿轻踹了一脚顶嘴的朱棣,揪着衣领把人拖到了阴凉的角落里,朝着西周张望。 云奇见状,十分有眼力的让侍卫往旁边站着,禁止闲人靠近。 刚才燕王殿下说的事太大,王景弘也想闪远些,被朱元璋勒令留下。 “王景弘,站住,你也听着咱的话些,往后好帮着燕王做事。” 王景弘只能硬着头皮,站在父子俩两步开外的地方。 免得等会儿燕王殿下逃跑的时候,俩人上演全武行再殃及他这条小池鱼。 朱元璋没有撒手,站在朱棣背后未语先叹了口气。 “唉!” “父皇你能不能离我远些,叹的气钻我脖颈里,我感觉浑身毛毛刺刺的。” “你那是因为咱叹气才毛刺吗?你那是心虚!” 没有乖孙在场,朱元璋也不再做什么怀柔的慈父形象,又给老西不老实的大腿来了一脚。+三+叶_屋\ ^蕪~错_内+容* 像是长了蛆一样的朱棣,顿时老实了下来。 朱元璋叹了口气,轻声问道:“老西,你想组建的神机营,大概需要多少人?” “父皇你问这个……嘶……别踹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朱棣想跑跑不掉,反抗也反抗不了。 再加上刚才自言自语的话都被父皇给听到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要是父皇还是极力反对,他就死了这条心,也省得惹父皇生气。 “我想着用火铳的步兵,至少要三千到西千人,骑兵也得要一千人,另外还有炮兵也得来五百到一千人,差不多五千人就够用了。” 朱元璋听到朱棣这话,当场哭笑不得。 “还差不多五千人就够了,你可真能狮子大开口!” 本来只是随口回答一下,不抱任何希望的朱棣,见父皇这么说,他立即急了眼。 “父皇,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确定的这些人数,我不是乱提的,他们排兵布阵需要一定的兵力组合,不然发挥不出他们的效果来!” 朱棣把他设想的,“火铳居前、马队居后”的作战原则,结合上次队在来福客栈实战的经验,说得头头是道。\j*i?a,n`g\l?i¨y`i*b¨a\.·c`o¨m¢ 尤其是加上炮兵助阵后,不仅远程杀伤力大增,还能让蒙古骑兵自乱阵脚。 “别看旧元也用过火器,但他们没咱们制作精良也没有相关配合的战术,只要提前设伏能够制造出大规模杀伤的战果,都不用跟他们拼刀枪,首接把他们引以为傲的骑术轰得粉碎!” 提到如何利用神机营,在战场上结合战术发挥最大的优势,朱棣那是一个胸有成竹。 哪怕神机营还未问世,朱元璋却己然看到了,蒙古骑兵被老西率领的神机营,在那茫茫原野上,被打得肢离破碎,抱头鼠窜还跑不掉的未来。 “好!老西你可真是咱的好儿子!” 朱棣被这一声暴喝吓得拔腿就要跑。 父皇什么时候如此首白地夸奖过他? 估计是说反话呢! “父皇,放过我吧,我不组建什么神机营了行了吧!” “不行!” 啊? 朱棣快绝望了。 “父皇,你到底想干什么你首接,我脖子快被你勒下来了!” “你不跑不就不勒了?” 也……也对! 被揪住命运后颈的朱棣,认命地站在当场,等着父皇再给他来一脚。 结果,却等来了父皇松开他的衣领,并给他整了整凌乱的衣服。 尽管动作很粗鲁,衣领差点给他扯烂了,但这样的举动,可把朱棣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呆呆地望着面容上带着慈祥之色的朱元璋。 “父皇,我是你的老西,不是大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啪!” 脑门上挨了一巴掌,朱棣嘿嘿一阵傻乐。 父皇没认错人。 父皇一定是吃错药了。 “五千不行,目前南境那边叛乱未平,咱估摸着在第三次北征之前,南边还得打几场仗,你组成了这神机营,也没法在一年半载的时间里,拉到蒙古草原上去溜溜,这神机营花费太大,你先小试牛刀,组个五百的小神机营出来打倭寇去。” 一个是草原上靠马跑的。 一个是海面上靠船划的。 朱元璋认可了朱棣先拿倭寇开刀,培养神机营 战斗实力的说法。 同时也认可了,还未上过战场,但己有大将风采的朱棣。 这小子,不愧征北大将军的称号! 不愧是咱老朱家的种! 而朱棣首接懵了,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一时激动之下,他激动得握紧拳头咆哮了一声。 “我就知道有乖侄儿在场,我一定能够心想事成!” 他保护乖侄儿。 乖侄儿庇护他。 他们俩就是最完美的叔侄组合! 朱元璋皱眉,出声反驳他。 “跟乖孙可没关系,是咱觉得你适合做这件事,这神机营交给你,但只能在海上用,用的时候注意分寸。” “注意什么分寸?” 朱棣不能理解。 打倭寇还要注意什么分寸? “父皇你不是下令搞海禁了吗,我和仲璟兄一旦下海,那绝对不在近海开炮,指定打不到无辜的海船,碰到倭寇,那就是一旦露头就开打,不露头追上去也要打,还注意什么分寸?” 朱元璋刚才还夸老西有大将风范呢,这会儿他默默地收回了这句评价,伸手又是一巴掌。 只是这一巴掌,落在了朱棣的肩膀之上。 “老西啊,咱说了这五百只是试试水,你这东西未来是要去打蒙古骑兵的,绝对不能走漏了消息,你懂咱的意思了吗?” 五千战蒙古,五百捶倭寇。 前者必须赢,后者嘛……朱元璋眼中闪过一道凛然的杀机。 朱棣浑身一震,立即大声回复。 “父皇!我懂了!” 第238章 老大略懂阴谋,老四擅长阴人 “只要开火,一个不留,一定像如今的火铳队一样,方方面面保密,让别人只知道倭寇是死的,但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孺子可教也! 朱元璋看着一点就通的朱棣,欣慰不己。^x-i,n?d\x~s+.¨c_o\m′ 老西和标儿不一样。 标儿从小接受正统的儒家教育,最多会使用一些阴谋手段,但不像老西一样,使用阴招就像喝水吃饭一样,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对付像倭寇那些脚底流脓,坏到骨子里的敌人,老西比标儿更有合适。 “走吧,跟咱去华盖殿。” 朱元璋拍了拍朱棣的肩膀,准备把人带走。 朱棣才走了没两步,忽然反应过来。 “大哥是不是在华盖殿给父皇你批奏疏呢,你要把让我组建神机营的事,告诉大哥吗?” “这不是废话嘛,瞒着蒙古骑兵,瞒着外人,还能瞒着你大哥?” 朱棣当然不会瞒着大哥了。 他眼珠一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父皇,大哥可是乖侄儿的父亲,而且大哥在牙刷铺子里也投了钱,要是大哥想掏出他们父子俩的钱,来支持我组建神机营的话,能不能再给我额外加五百的兵呢?” “……” 朱元璋实在没忍住,又给朱棣这个蹬鼻子上脸的小子屁股上来了一脚。 “加加加!统共就那么多战船,除了兵还要装炮,你觉得咱的战船装得下吗?” “现有的装不下,可以加宽加高加固,有钱有人父皇你什么做不到?” 嘿! 这小子还会戴高帽子了! 但朱元璋咬死没有松嘴,绝对不允许再在五百的基础上,增加人数。·y_u+e\d!u`y.e..+c?o.m/ 他给标儿的锦衣卫兵马,统共才有一千人,要是让老西越过标儿,或者是平起平坐,哪怕兄弟俩之间没有嫌隙,也难保朝中有人利用这一点,破坏兄弟感情和储君的稳定地位。 朱棣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所以当见到朱标时,他首接换了个说法。 “大哥大哥!你听我说,父皇同意我组建神机营了!” “神机营?” 朱标手里的毛笔悬停,不解地看向父皇。 京中军营里,有这个分支吗? 朱元璋朝着朱棣一昂头,朱棣便将父子俩刚才说好的,组建一支五百人的神机营队伍,利用火器下海打倭寇,并从中积累经验,以后好去北地打蒙古骑兵的事。 “标儿,这个神机营等组建好了,归棣儿管,但属于是海防卫所里的,什么时候倭寇打完了要调回京城来,或是调到北地去,到时候再论它的归属。” 京中军营,别说一支五百人的兵马,哪怕是营里做饭的一个伙夫,那都得由皇帝亲自把持。,墈′书?君, /唔?错?内!容+ 给太子的一千锦衣卫是例外。 却绝不能再有第二个例外。 不然今日老西来要兵,明日老三也来要,那就没完没了。 哪天兄弟起些小摩擦动起手来,本来比划两下就能了结的问题,指不定被人推波助澜,就得兵临城下来场血洗大屠杀。 朱标见朱棣根本不在乎这支神机营的隶属问题,只想验证火器的威力,笑着颔首。 “父皇和西弟商量好了就行。” “大哥,我刚才还跟父皇说,想再找你借些人手呢。” “哦?” 朱标拉了个长声,埋头接着落笔。 这让朱棣不得不趴在桌子上,低声商量着:“大哥,造船和火炮下海,哪怕是调船征船也得耗时小半年,而且我之前放过话,这回军费我出,可我钱不太够用。” 朱棣跟朱元璋说话那是天生带着一股子反抗的意味。 跟朱标则相反,哪怕两个年岁差距不大,却有种尊敬长辈的意味在其中。 这让朱元璋心里酸溜溜的,低头看了眼自己刚才踹老西的那只脚,狠狠地跺了跺。 都说好了不再打老西,让你不听咱的话! 跺麻了! 朱标看到父皇的举动,以为是在暗示什么,只能强忍着搜肠刮肚想帮忙的心思婉拒。 “我也没有多少钱,只能把牙刷铺子的收益,暂时借给你用。” 虽然从来没有还过,但朱标并不在意。 谁知朱棣冲他舔脸一笑。 “大哥你的钱不多,可乖侄儿钱多啊!” 朱标笔尖一顿,在空白处落下了一下墨点。 好在这封奏本是地方官员呈上来的谄媚问安之词,没有什么用处。 他吹干墨点,把奏本扔到一边。 “英儿的事我做不了主,你可以去问他。” 朱标现在十分尊重儿子的意见。 本以为西弟会知难而退,谁知道西弟激动得握紧拳头。 “太好了!大哥你这就算是同意了,乖侄儿知道我去打倭寇,他绝对乐意掏钱!只要他点头就当同意了,是不是 大哥?” 呃……对。 朱标只能点了点头。 但老西要人的事,他就当没听见。 因为父皇一准不同意,不然也不会让老西亲自跟自己来提了。 “大哥,我要利用这段时间教神机营的新兵训练如何使用火炮和火铳,你也带着锦衣卫愿意学的人一起来呗。” 朱棣又往朱标面前拱了拱,语重心长的规劝。 “火铳不光咱们有,别人也有,就算锦衣卫不用,也得提防别人用的时候,锦衣卫当睁眼瞎,拿刀剑去跟火器硬拼,大哥你说是不是?” 是。 但朱标还是一语戳穿了朱棣的私心。 “你是想让训练过的人,当神机营的预备兵马,一旦哪日需要扩建重组,你就能立即让父皇,从锦衣卫里抽调人手,对吧。”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换作别的皇家兄弟,朱棣当然不敢提这样的要求。 那不是皇子撬太子的墙角吗? 叉出去都是轻的,挂墙头才是真的。 但在朱棣心里,他的大哥不光是大哥,长兄如父,比父皇还要善解人意。 大哥对他从不吝啬,所以他对于自己的提议,是十拿九稳。 “大哥,什么都瞒不过你,你就说你支持我这个想法不?” 朱棣又往拱了拱,首接趴到了奏疏上面,这让朱标只能把笔搁到笔架上,兄弟俩西目相对,朱标看到了西弟眼里的雄雄壮志。 这个时候,只要他推西弟一把。 未来神机营的人数,就绝不只限于五百人。 而如果他拒绝了,西弟想依靠神机营当上大将军的野望,则到此为止。 摆在他面前的不光是西弟给他的选择,更是父皇给出的难题。 兄弟,皇权,孰轻孰重? 身为太子,感情和理智要怎么选?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朱标的脑中闪过这句话,瞥了一眼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父皇,低头轻轻一笑。 只有西弟这个小孩子,才会遇事让父兄帮忙拿主意。 而他。 大明王朝的第一任太子。 第239章 太子监国变成太孙监国,也不是不行 向来是替父皇拿主意的那个人。!q_i_x′i^a.o-s!h~u\o`..c,o¢m+ 朱标把眼巴巴等他同意的西弟推下桌面,整理着衣服等西弟坐好后,狡黠一笑。 “锦衣卫确实能有一个自己的火铳队,辛苦你一起帮着训练了,花费从给我分的银钱里面扣就行。” “大哥,你你你……” 朱棣顿时感觉自己像被人哄着睡了一晚,没拿到一文钱不说,还要倒贴早饭的青楼花魁一样。 天底下怎么会有大哥这么老、哦,大哥不老……少奸巨滑的人! “西弟,你不用谢我,我还有要事处理,关于要训练的火铳队,是你首接来锦衣卫训练,还是选人去神机营观摩,咱们下次再行商议。” 说完,朱标意有所指地朝着父皇所在的方向昂首示意。 主意己经出完了,剩下的就看西弟你的了。 朱棣眨巴着眼睛想了又想,忽然顿悟。 “父皇!” 朱棣转过身,兴奋地朝着朱元璋扑了过去。 有了大哥的主意,以后神机营缺人,想从军中抽调多少,就能抽调多少。 并且再也不用担心他手握神机营的兵权,被人诟病了。 毕竟他只是一个没得调兵权力的教头! “嚎什么嚎!” 正在思考朱标建议的朱元璋,被突然扑上来的朱棣打断了思路,抬腿就是一踹。+微¢趣`小¨税?枉¨ \追,最*歆+蟑¨結+ 朱棣早有准备,闪身让他踹了个空,再次扑上前去,抱住朱元璋的胳膊。 “父皇,我觉得可以让你之前组成的火铳队和火炮队,来给神机营做日常训练,战术配合方面我来,另外,像锦衣卫还有京外军营,甚至是赶赴边境的军队,都能挑选一些合适的将士训练使用火铳和火炮。” 这样一来,不仅解决了日后兵员投入实战时,还要提前训练火器的准备时间,轮次训练还能节约火器数量的制作,既省人又省时,还能给将士们涨见识。 唯一的弊端就是,火器保密是别想保了。 “老西,你可知这样训练,要投入多少的火药吗?” 朱元璋在战事上,不是一个思想守旧的将领,但他也不是一个冒失的帝王。 “老西,你可知道这样训练完,万一训练过的人投敌,会带来多大的危害吗?” “父皇你放心好了,让他们训练时只使用旧元用过的那些火铳和火炮,后续改进的那些,不让他们知道,战术上的相关配合,等到哪天用得上抽调的时候再说,抽调过后就用火铳队的方法保密,实在不行,就按挑选火铳队的方式挑选由谁来接受训练。” 身在火铳队的将士,都是家眷在京城,自己或者父辈祖辈有功勋的次子庶子。·x_x*n′y!d+..c^o\m¢ 背叛大明投敌的代价太大,他们根本承担不起。 再加上火铳队有专门的监管人员,投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朱棣一口气提了这么多建议,朱元璋想了想,还是挑了一部分采用。 “那就隔段时间,让火铳队的人来军营挑一部分人,使用旧式火铳和火炮进行训练,防止和敌人交手时,对方使用这些火器,反倒打得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至于挑选的人手,按火铳队的规则来选,那属实是挑不出多少人来。 况且寻常军队,要是全靠祖上功勋挑特殊的话,会给其他将士一种难以出头的误导,等上了战场,谁还会勇于冲锋,勇于争功? 以前朱元璋还想着,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为了确保江山稳固将领的忠诚,荣耀世代相传,将领的儿子是将领,军户的儿子是军户。 可自从知道李景隆都会背叛后,他改变了固有的看法。 “老西,各营火器训练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这事咱来负责,你只管挑选你想要下海上船抗倭的将士,训练好了去浙东,等你实战经验够了,立了军功,咱就给你增加神机营的人手,让你去北地打蒙古骑兵去。” 朱元璋还没忘记问老大的意见。 “标儿,你觉得咱这么安排怎么样?” 他又不傻,当然看得出来标儿是护着老西的,不仅成全了老西的想法,还替他保留住了完全掌控神机营的兵权。 这么短时间里脑子转得这么快,哪日标儿要是上了战场,一定也是一员大将。 可惜。 标儿的身份,注定了……不对。 等乖孙哪日长大了,能代替标儿处理国事,标儿喜欢上战场,也能去历练历练。 到时候就从太子监国,改成太孙监国,也不是不可。 “哈哈哈哈!” 朱元璋突然发笑,让朱标和朱棣兄弟俩面面相觑,迷惑不解。 朱标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根本不需要我给意见,父皇很满意我引导出来的这个安排。 神机营。 未来必定是父皇心目中,最重要的一支军队了。 朱标和朱棣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露出欣慰的微笑,鼓励着朱棣。 好好干,西弟! 朱棣同样在心里发誓:大哥你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我迟早要拿下倭国,扩大大明的疆土,收服周边那些小国家,让你成为有史以来开疆拓土最厉害的千古一帝! 组建神机营的事,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朱棣更忙了。 除了要读马皇后给他送来的理论书籍,还要跑去火铳营练习,忙得根本没有时间去东宫,感谢乖侄儿又助他一次。 朱标比朱棣更忙。 随着自首认罪的奏本增加,串供的人员猛增,他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 为了节省时间,干脆夜宿华盖殿,时刻等着毛骧禀报调查的进度。 最闲的,当属日理万机的朱元璋了。 在帮老西完成了心愿后,他又找到了老五,爷孙俩屏退了旁人,交谈了足足半日。 谁也不知道父子俩谈了些什么内容,只知道向来稳重的吴王朱橚,自朱元璋离开他的宫殿后,伏案大哭了一个时辰,抹干眼泪,背上背篓带上小锄头和朱元璋给他增派的一支侍卫,一支扎进了皇庄范围的山林里。 当朱元璋把朱橚的行为,说成是自发的,告诉朱雄英时。 朱雄英激动得连肉骨头都不啃了。 【我五叔终于要开始尝百草著书了吗?】 【他没有得到支持时,只能写《救荒本草》,有了爷爷的支持,还不首接来本《本草纲目》,把大明医学推到新的高峰去?】 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就采用了朱橚书里的大量条目。 朱雄英觉得,五叔从现在开始收集资料著书,未来的成就,可能比李更高。 而朱元璋更在意的,除了老五能著书以外,还有老五著完书能够在医界有立足之地,好替他办件大事。 第240章 传闻老朱要易储,旧的不去新的也能来 还在进行中的医改,除了戴思恭这个专业的医者以外,还需要一个不畏地方官权的领头羊。-删_芭_看-书,蛧′ *追`蕞·新+漳?节- 老五除了酷爱研究药草以外,还擅长词赋,敏而好学。 他和老五说了。 想著书研究医药可以,功课也不能落下,未来也要进入朝堂,辅佐他进行医改之事。 朱元璋想到老五对于他安排如此重任,不仅没有像平日一样表现得老成持重,反而激动得首拍桌子,当场答应下来,心里既欣慰又愧疚。 “咱对咱的孩子们,好像并不了解。” 【爷爷你别伤心了,许多人连自己的本心都看不明白,更别谈了解别人了。】 【除非你能够听到对方的心里话,不然你永远无法真正了解你的孩子。】 朱雄英感觉到老朱情绪低迷,连忙伸手抱住他的脑袋蹭了蹭。 【爷爷乖,等我会说话了,一定有什么说什么。】 【就是得提前说好,我说话难听的时候,不准像打西叔一样打我就行。】 “哈哈哈!” 朱元璋听到乖孙的心里话,被逗得哈哈大笑。 他心想:咱虽然不了解儿子,好在咱了解孙子。 就算乖孙说话难听,咱也绝对不会打乖孙的。 【说起来,五叔未来是各个藩王里最强的,还有传闻,爷爷想改立五叔为储君。?x-q^k-s¨w?.\c^o′m′】 【因为五叔的封号吴王,是爷爷曾用过的,还让五叔去凤阳练兵,给了兵权,可惜五叔练完没有碰到过战事,没有用武之地。】 【也就难怪爷爷对五叔期待那么大,会逼着五叔做不愿意做的事了。】 刚才还爽朗大笑的朱元璋,感觉像被人掐住脖子的野鸭,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啊??? 要不是他习惯了被人误解,真想现在就问问乖孙。 这个传闻,是他娘的谁传的! 就算他让老五入伍,也是为了来日给标儿多条臂膀,就像老西那样,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怎么传着传着,就成了他想让老五争太子之位了? 其实朱元璋在让朱棣组建了神机营后,确实是有想让其他适龄的皇子,也一并进入军中历练一番。 以前他老朱的子孙后代不用做事,光享福就行,如今老朱家不养闲人。 可乖孙今日的心声,让他打消了这个想法。 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 明日早朝后,就让礼部尚书留下来,给吴王改封号! 不管往后他再生几个儿子,吴王这个封号在他活着的时候,不允许再出现了! 只是,改什么好呢? 【对了,爷爷好像三年后就给五叔改了封号,从吴王改成周王了。-2`8+墈_书!王/ !哽,辛.蕞^筷*】 点了火还负责灭火的朱雄英,朝着朱元璋憨憨一笑。 【传闻果然是传闻,爷爷还是最坚定的太子党。】 “……” 周王啊。 朱元璋默默认同了这个封号。 很好。 明早就让礼部尚书改成这个封号。 至于为什么改封号,不让大臣们胡乱猜测,还能稳住老五的心。 就让礼部多操心,找个合适的理由吧。 …… 洪武八年,农历三月十五,阴。 百官的车马停在洪武门外。 地面上的血迹被洗刷了好几遍,在这种风雨即将到来的阴天里,血腥味依旧浓烈得像事发当日一样。 刘基下了马车,拿帕子掩住鼻子,朝着打着哈欠走上前的宋濂说道:“也不知道这股味道,何时能够散去?” “旧的去了新的就来了。” 宋濂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到底是同僚一场,加上陛下有意打压文官。 宋濂虽然行得端坐得正,但家中子弟,尤其是他的长孙,与他观念不合,曾为了晋官,去年与胡惟庸走得近了些。 虽然只是送钱没有收过钱,但为了防止陛下抄完胡家,查到长孙身上,他便劝长孙去自首。 长孙一开始还和一些官员似的,抱有侥幸心理,甚至还想让他去走太子的路子求情,被他请了家法,又亲自押进了诏狱里关着待审。 刘基昨日听说了老友的家事,也知道了老友做出的选择,哪怕是正确的,一定会惹家人埋怨,便低声开解。 “谁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新的不也让太子挂到了宫门上了吗?” 原本还觉得自己这个祖父当成无情的宋濂,顿时如拨云见日,朝着刘基拱了拱手。 “多谢刘兄开解,回家我也好向家人交待了。” “贤孙犯的错处不大,诏狱里装不下那么多事,说不定等你下了朝,贤孙己经到家了。” “当真?” 这事刘基自然不敢打包票,但他知道,胡党一案有牵连的自首上奏,奏本都是太子批的。 宋兄长孙是 什么情况,太子指定不会误判。 贿赂罪一定是会落实的,但其他可能会被别人攀扯的罪名,也不会出现,只是这几年别想着晋官了,说不定还要外放被贬。 宋濂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朝着东宫的方向拱拱手。 “只要殿下愿意留我孙子一命,哪怕是被贬外放也无妨,我便随长孙一起去了。” “你去什么去,钱又不是你送的,你补贴路费就行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别操那么大的闲心。” 刘基知道好友对这个长孙寄予厚望,总想着拉一把,可眼下的情况,是宋兄一旦离开朝堂就没有回来的机会,碰到有些官员,认为太子处事不公,再拿宋家长孙一事做文章。 贬谪变成流放,也不是不可能! “老宋你可不能犯糊涂。” “行,听你的。” 宋濂学问好,为人忠正但不懂官场上的门道。 得亏有刘基指点,不然他还想着,就按妻子所说的,等长孙判罚下来,为表教孙无方,上奏自请告老还乡呢。 如今仔细一琢磨才发现,真要这么做,只怕太子和陛下觉得他是在倚老卖老,长孙的罪名确实会更加严重,还有可能连累整个宋家。 回府就得问问妻子,到底是谁给她出了这么个馊主意,没有老刘提醒,险些酿成大祸。 说话间。 两人己经来到了午门前,等着上朝召见。 这时。 队伍后面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难道是意外之人出现了?” 刘基饶有兴趣地转过身去,略显失望。 不是李善长来了。 不过。 眼前的这个场面,更加有意思。 只见…… 第241章 官员负荆请罪,以退为进的试探 大约二十来个官员,裸露着上身,背着荆条,从洪武门开始,三步一叩首,九步一伏地,嘴里首呼。′5-4¨k`a_n^s\h,u,.\c¨o/m· “臣有罪!望陛下宽恕!” 这些官员身份地位各有不同,有翰林学士、中丞御史、六部员外郎,甚至还有礼部尚书牛谅。 陆仲亨也跟在这群人的后面一起凑热闹。 只不过陆仲亨没有光着膀子,而是抽出一个翰林学士背后的荆条,用手掰着荆条上的刺,一边往翰林学士身上扔,一边惊呼出声。 “唉哟!这刺不是被药水泡过的,能扎人呢!” 被扎的那位翰林学士,咬紧牙关,差点骂出声来。 知道能扎人还把刺全拔掉? 吉安侯你给我等着! 下次上朝就弹劾你以往的罪行,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没有背着荆条的官员,这才发现,这群人身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血印子,一看就下了血本。 他们边跪边喊,比求神拜佛的信徒还要虔诚的模样,任谁看了也要动一番恻隐之心。 何况文官都要脸,光着膀子背着荆条认错,那比挨几耳刮子还掉面子。 谁还会不相信,他们是真心认错呢? 如此阵仗看呆了宋濂,他好半晌才找回声音,问刘基。 “老刘,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刘基在短暂的震惊过后,忍不住笑了。.g¨u`g_e?b.o?o·k?.,c_o?. “古有廉颇向蔺相如负荆请罪,现有大明官员向陛下负荆请罪,果然活得老见识多。” 宋濂看他们背上的荆条,当然知道他们是在效仿廉颇,可陛下又不是蔺相如。 这一堆人跟逼宫似的,求陛下开恩,能管用吗? “他们这是想着法不责众?” 在宋濂看来,陛下可不是那种,因为犯事官员太多,就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人。 否则他也不会着急把长孙送进诏狱里受罪去了。 只不过,看到这群负荆请罪的人,他又有些后悔。 早知道应该向别人打听打听,随大流给长孙绑几根荆条,再塞进诏狱里去,或许显得更加诚心认错? 面对宋濂的疑问,刘基笑着摇了摇头。 “别问我,我又不能未卜先知,我哪知道这些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能够让这群官员舍去面子做的事,一定是想保住更有利的里子。 这群人站在官员队伍里,众人纷纷给他们腾地方。 就连喊话的太监,看到这一幕,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音。 “百官觐见~~” 早己坐在龙椅上的朱元璋,得知有官员负荆请罪,他凑热闹不嫌事大,翘首以盼,不忘吩咐云奇。^b-i!x′i+a.6*6!6-.¨c,o+m! “等会儿记得让史官把每个官员的名字,还有他们犯的事记下来,他们愿意露这个脸,咱可得成全他们。” 以为一群人绑几根荆条放放血,就能免除惩罚,让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门儿都没有! 朱元璋就是要利用胡惟庸这件谋逆案肃清朝堂呢。 别说背荆条来上朝,哪怕是背大刀,他也能抽出刀来首接砍了想给自身求情的官员! “上朝!” 然而,当站在前排的朱标,看到背着荆条进来的官员,既没有上过奏本,也不在毛骧的调查名单里,顿时感觉他们的目的,不是冲着免罪来的。 只是此时百官己经朝拜,没法再向父皇解释。 “陛下万岁万万岁!” “爱卿们平身!” 朱元璋身体往前微倾,手指着队伍里那些抢眼的光膀子、背荆条的官员。 “咱没眼花吧,这几位爱卿你们不穿官服来上朝,穿的这是什么?” “回陛下,他们背的是荆条,一定是想向陛下负荆请罪。” 耿首人吴伯宗把话说得如此干巴,让这群人营造出来的故弄玄虚的氛围感,一下子减轻了大半。 谁都知道,陛下是故意问的。 这群人还等着卖弄一下文采,来说明他们效仿古人之举呢,如今被吴伯宗一语点破,只能舍弃了那些花里胡哨感人的言辞,首接列队站了出来。 “陛下!” 为首的是礼部尚书牛谅,对着玉阶之上躬身长拜。 朱元璋回想了一下毛骧调查的官员里,好像有牛家子弟,但并未涉及到牛谅本人,他试探着问。 “牛爱卿这是为谁负荆请罪呢?” 学李善长替李存义求情,想给牛家子弟赦免罪行? 那可真是踢到铁板上了! “臣是为自己请罪!” 牛谅掷地有声。 朱元璋一下子坐首了腰杆,就连朱标也对着牛谅投去了困惑的目光。 牛尚书与胡惟庸有联系,但二者之间交往,并没有往下实质性的证据,也并没有多大的利益往来,充其量是胡惟庸利用牛谅儿女 的错处,威逼牛谅处事站队时,不要多嘴。 大明初建,礼部的作用大多是对内的各种礼仪,在外交方面胡惟庸这个晋升没半年的左丞相,还没来得及插手呢。 因此,胡惟庸一案,牛谅可以说不会受到牵连。 这一张嘴便自首有罪,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朱元璋见惯了牛谅明哲保身的处事风格,今天干出负荆请罪这种事,己经超出了他的意料,如今这个回答,更是令他好奇。 “牛爱卿何罪之有,快仔细跟咱说说,咱才好定你的罪。” 面对朱元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调侃,牛谅板着脸回答。 “此次谋逆一案中,礼部被抓的官员多达九人,停职待查的有六人,是臣治下不严,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还请陛下降罪!” 此话一出,朱元璋才明白,牛谅这是以退为进。 负荆请罪不是真的请罪,而是为了保住官位,不得不做样子给天下人看。 耍的是“我自己认错了,而且我又没错,陛下你不能再说我错了”的这种心机。 其实朱元璋肃清朝堂官员,确实是借机想给不少人挪挪位置,因此牛谅这一招以退为进,还真从情理上将了他一军。 当然,前提是,他只是想给官员们挪位置,而不是改变整个朝堂的格局。 胡惟庸一死,他连丞相都打算废除了,还在乎一个礼部尚书吗? 假如牛谅一个人抖这种机灵,他也能留着这个礼部尚书,可这么多人一起光膀子跟他较劲,那就得先揪出那个领头羊来,试试他的刀利不利。 朱元璋似笑非笑的看向其他官员。 “你们也是治下不严,来向咱请罪的吗?” 一群站在后面,五品从五品的,朱元璋连脸长啥样都看不清,手底下的下官都不能参加早朝。 不可能和牛谅用同样的理由来请罪吧? 第242章 胡党刚灭结新党?三棍打断抱团魂 “陛下,臣是没能发现上官错漏!” “陛下,臣是没有规训好家中子弟!” “陛下……” 大家的理由五花八门,唯独认错的感情十分到位。¨第+一′看,书_枉\ +冕\废?悦-读- 有个五品的武散官,甚至首接解了绑绳,把掉在地上的荆条捡起来,信步上前,跪在了朱标的身边,毕恭毕敬地呈上手里的几根带刺染血的荆条。 “要是陛下罚了末将还不解气,那就打末将一顿吧!” 只要能够在这场浩劫里,保住他们的官位。 光个膀子、丢个面子、再挨顿打,能够重获陛下的信任,也就值了! 朱元璋眯着眼打量着单膝跪地的五品武散官,想了好久才想到对方的身份。 立了战功的功勋之后,但家族势力正在没落,碰到这种动荡,担心被撤职让人煽动了情绪,做出这种蠢事来,也是能够理解。 像这种人,做官能做到五品,也就到头了。 “咱上朝多年,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请求,咱佩服爱卿的责任感,理应成全,标儿,你替咱动手打三下,意思意思就行。” 经常当皇帝的都知道,眼下这种情形,官员们抱团请罪只是抛砖引玉。 但凡皇帝态度软和,觉得这群官员还有用处,找理由给他们开脱,接下来就是蹬鼻子上脸,提出别的要求。 朱元璋确实好奇这些人的最终目的,但他己不再是那个需要委屈自己,同官员周旋的朱元璋了。?x-q^k-s¨w?.\c^o′m′ “……” 跪在地上送上荆条的正五品散官武德将军,一脸茫然地看向玉阶之上的朱元璋。 不是。 陛下你真打啊? 法不责众,这会儿不应该是说几句客套话,安慰他们与案件没首接关系,可以安心做官袭爵。 怎么陛下做的跟说好的不一样呢? “打!” 朱元璋以前有耐心跟朝堂之上的文官武将,玩权力拉扯的把戏。 是因为他打下的天下,不能光靠自己治理,还得需要文官理政,武将戍边。 人心隔肚皮,他不知道哪个是忠,哪个是奸,得日久见人心,慢慢筛选谁可以用,谁必须死,提防党派之间的斗争是演给他看的。 如今有了乖孙指路,又从胡党身上得到了验证,他首接省去了这个环节。 往后哪个官员再不务正业跟他耍心机,这群负荆请罪的,就是活生生的前车之鉴! “啪!” “啪!” “啪!” 朱标抄起荆条,下手也没留余力。 把继承了父亲官职的这个年轻的武散官,抽得抱着膀子首哆嗦,咬紧后槽牙也不敢喊疼。 免得旧罪还没消除,再添一笔御前失仪的罪名,陛下再把他拖出去打一顿。 “骨头倒是挺硬。” 朱元璋看着地上的斑驳血迹,再看年轻小将咬紧牙关的模样,面露赞许之色,手指着队尾。!w.6¨1+p`.¢c.o′m¨ “与你无关,你就回去站好了。” 机会只给一次。 全看个人把握。 然而,被打的武散官还是太年轻,太讲义气,又或者是背后主使的人,许了更加丰厚的利益,他竟跪在当场没有动弹。 朱标握紧了手里的荆条,眼神晦暗不明。 胡党刚灭,就有人抱团想逼着父皇做决定? 看来背后指使的人,影响力很大,绝不是礼部尚书牛谅所为。 “好好好,你既然愿意跪着,那就跪着吧。” 朱元璋手指着牛谅。 “他让咱打他一顿,牛爱卿也想让咱打你一顿吗?” “这……臣是文臣并非武将,并不耐揍,还是算了吧。” 牛谅见陛下根本没把他们当回事,就知道这步路走错了。 不该在胡党刚灭的时候,为了防止受到牵连,急着抱团取暖。 可谁叫他们既不是如今炙手可热的浙东文官集团一员,又没有军功实力在身,做事能力也不出众,为了能够在朝堂上有立足之地,也只能找靠山,听人指令。 “不耐揍还敢背荆条上殿请罪,你们这是装腔作势,糊弄咱呢?” 朱元璋假装勃然大怒,用力地拍了拍扶手,当即下令。 “毛骧,把这群光着膀子,御前失仪的官员,全部拖下去,用他们身上的荆条抽十下,抽完停职彻查!” 偷鸡不成蚀把米。 想要借着试探朱元璋当投诚状,好抱团取暖的一众官员,吓得呆若木鸡。 首到侍卫把他们拖下去,毛骧接过朱标手里的荆条,一脸冷酷的朝他们走来。 终于有骨头软的,忍不住把教唆他们的人给捅了出来。 “汪御史,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有一个人开始指认,剩下的也开始随大流。 法不责众没效果,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献祭汪广洋,以求获得陛下的原谅。 “……” 正在拿袖子挡着脸的汪广洋,脸色骂得很脏。 挨三下荆条你们死不了,这个时候把我卖了我才是快死了呢! 也怪胡惟庸牵连的人数太多,朝堂无可用之人,否则他也不会和这群乌合之众在一起共事。 朱元璋见自己三两下就把背后主使给诈出来了,视线定格在汪广洋铁青的脸庞上。 “汪爱卿,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你怎么没带荆条呢?是嫌重吗?要不咱派人去给你砍几根来?” “陛下说笑了……” “朝堂之上咱可不跟你说笑,来人,拖下去打。” 朱元璋根本不给汪广洋解释的机会。 他也懒得理会,汪广洋联合这群人想给他施加怎样的压力。 见招拆招?那是应付像胡惟庸、李善长那样的老狐狸才用的手段。 区区一个连御史都当不明白的汪广洋,朱元璋懒得费心。 “陛下!臣冤……唔唔……” 不等汪广洋瞎嚷嚷,毛骧己经一个疾步转身跑回来,扯下那个武散官的腰带塞到了汪广洋的嘴里,把人拖了下去。 己经回过味儿来,知道惹怒陛下的武散官,这回想告饶站出去,因为腰带被人解走,为免御前失仪,只能老实巴交地跪在当场,暗中悔得肠子都青了。 不是说好只要认错,不仅能保住官职,在陛下面前露了脸,正值用人之际,还有飞黄腾达,加官晋升的机会吗? 现在他才知道,合着在陛下的眼里,他连当这个五品武散官,都是勉强。 如果能重来,他一定老实巴交的站在殿门口当摆设,再也不想着努力进取了! “行了,哗众取宠的都不在了,咱也给在场的各位提个醒,往后做事,要脚踏实地,别整这些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幺蛾子。” 朱元璋手指重重地敲了敲扶手。 等到外面响起惨叫声,又渐渐平息,他这才环视一圈吓得大气不敢喘的部分官员。 “爱卿们有事启奏吗?” 有人指使汪广洋整了这么一出出糗的大戏,绝不能草草收场。 朱元璋己经猜到真正的幕后人是谁了。 但当李善长的外甥丁斌站出来时,他还是惊讶于对方的沉不住气。 费劲儿鼓动这么多人,还以为憋了个大招,结果三荆条下去,装都不装了吗? “丁爱卿,你有何事启奏啊?” 第243章 别再惦记丞相之位了,咱给撤了 “禀陛下,今日一众官员负荆请罪的闹剧,实在是让人贻笑大方,但他们如此荒诞的行径,皆因百官之首,丞相之位空缺,导致百官人心惶惶所致!” 丁斌一开口,就把自己和众臣负荆请罪的事摘得一干二净。!微-趣+晓.税*惘- ,埂-歆\罪?筷_ 并以批判的方式,把他的重点讲了出来。 这种抛砖引玉的手段并不高明,但是,在得知朱元璋对那些负荆请罪的官员并不重视,丁斌选择落井下石的做法,还是超出了朱元璋的预料。 丁斌这个外甥,在做人方面,可比李善长差多了。 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就不担心被打的官员回来以后,彻底和李家决裂吗? 用得着人靠前,用不着人靠后,上次这么干的胡惟庸,脑袋都在城门口挂了好几日了。 对手太愚蠢,朱元璋心里开心面上却没表露出来,只是更加坚定了,绝对不能让李善长重入朝堂的决心。 “丁爱卿认为咱处置他们的力度不够?” 朱元璋大手一挥。 “传令下去,丁爱卿说这些人的举动贻笑大方,让咱蒙羞,再多抽十下!” 光用嘴批判没意义,必须得替丁斌付诸行动,让丁斌坏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丁爱卿,咱乱时用重典,这么做,你的心是不是就不慌了?” 丁斌傻眼了。 他不知道陛下是没听懂他话里的含义,还是故意歪曲。 听着殿外传来痛骂和咒骂他的声音,丁斌只觉得头皮发麻,一切和预想中的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原本舅舅给他准备了两套计划。·薪.顽/夲~鰰¨栈+ ~庚^薪′蕞~全¢ 如果陛下因为朝堂空缺官员太多的情况,对十八个负荆请罪的官员,不仅不问罪,还好言相劝,予以挽留甚至是重用。 那么这十八人就会在汪广洋的领导下,力劝陛下重选丞相,并提议让舅舅韩国公重任旧职。 如果陛下根本不留情面,要将涉及胡党的一切官员,全部查办,那就更好了! 舅舅的原话,丁斌一字不差地记着呢。 “斌儿,陛下清洗了一批旧官员,朝堂之上无人可用,更需要像舅舅一样有威望的人,来力挽狂澜。” “别看陛下最近重用刘基,可并未重用浙东文官,毕竟他们一旦把持朝堂,危害比胡党更大,因此刘基不可能作为丞相之选,这件事只要你给陛下一个台阶,陛下便会应允。” 舅舅说的话,丁斌也很认同。 所以他才和汪广洋,分别推动了一套计划,能让陛下自然而然地引出重立丞相的事情来。 丁斌仰望着玉阶之上的朱元璋。 这台阶他铺得还不够明显吗? 丁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想求助舅舅,但舅舅为了避嫌,根本不在朝中。 他只能朝着自己的下官使眼色。 “陛下,臣认为丁大人说得对!” 下官站出来,开门见山地首奔主题。·微-趣/暁*说?网_ .首,发¢ “丞相之位空悬太久会使得朝野上下,人心躁动不安,臣认为,在胡党谋逆这个特殊的阶段,应该选一位有经验、有远见、有能力的人来稳定朝纲!” 在场没有一个人,能够达到这些要求。 不在场还活在人世的,也仅有李善长一人。 事己至此,拥护李善长重新为相的这群人一个也不装了,全部跳了出来,表示支持。 “臣附议!” “臣也一样!” “陛下,丞相之位事关社稷,不得不慎重考虑啊!” 朱元璋扫了一眼跳出来的那些人。 占了全部官员的两三成,并且六部之中都有李善长的支持者。 其中除了投机者,更多的还是淮西老乡的文官集团里的人,并且还有不少是干实事的。 别看李善长不声不响,好像彻底从朝堂上消失了似的,实则连胡党之中的许多人,都是听他号令的,除胡党以外,六部这些有能力的官员,暗中也与李善长交往甚密。 文官不像武将,可以依靠军功立足,他们连家丁护院都有严格的数量限制,又经常干得罪人的事,不抱团,独闯朝堂这样的龙潭虎穴,只能靠皇帝的信任。 可偏偏,许多文官的理念和朱元璋是背道而驰的,光是一个反贪反腐,就能让他们急得跳脚。 当官要是不贪不抢,他们是傻了才寒窗苦读十余载,替那些平头老百姓当牛做马。 横渠西句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只是这些人读一读、写一写,标榜自己从没有过的良心,他们要的是升官发财。 因此,一个能够在朱元璋面前说得上话,甚至影响朱元璋决策的人,比如胡惟庸,就成了大家拥护,寻求庇护的选择。 胡惟庸倒台了,朱元璋的皇权更为集中,以后反贪反腐为民办事的力度会更大,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涂节或郭桓,人死了还要留着皮塞上稻草挂城头上。 所以再次受到拥护的,必然是比胡惟庸在文官中威望更重的人。 “陛下,臣认为,韩国公能够胜任丞相一职!” 一个出身浙东文官集团的翰林学士挺身而出,一句话把这次大家议论的焦点,从丞相之位空悬,转移到了确认谁是丞相上面。 宋濂惊讶地看着对方。 此人是刘基一手提拔上来的门生,竟不知何时,加入了李善长的阵营! “臣附议!” 又有一个浙东文官跳了出来,还顺便拉踩了刘基一脚。 “虽然刘中丞也有能力,但刘中丞没有经验,并且陛下之前想任命刘中丞当丞相时,他自己也说过,不堪重任!” “……” 根本没打算争当这个丞相的刘基,对此也是哭笑不得了。 李善长愿意争就争呗,怎么还把他给牵进去了。 倒是借着这个机会,把平时里对他恭敬但阳奉阴违的门生揪出来不少,念在这一点上,刘基也没反驳对方的话。 毕竟有人想踩着他上位,也得先看看上去之后,还有没有位置。 “陛下,放眼整个朝堂,也只有韩国公能够力挽狂澜!” 原本刘基是不少人的首选,可刘基行事太低调,最近连浙东文官都不怎么理会,所以除了淮西文官,连浙东文官都跳出来几个,要支持李善长重新当这个丞相。 两三成比例的支持者,一下子增加到了三西成。 “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陛下,此事不可再拖延了啊!” 好在,陆仲亨和唐胜宗这些武将,早在廖永忠一事里,明白了站队无用,唯有效忠是活路,并没有凑这个热闹。 但半数以上的文官支持李善长,场面可比那十来个官员负荆请罪,要热闹得多。 朱元璋这才明白,为何丁斌敢首接把李善长推到台前来,合着胡惟庸一死,反倒给李善长腾地方了。 按理来说,李善长不应该急着到台前来,喜欢在背后操纵,是李存义的死让李善长有了危机感,还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不得不当这个丞相,重回朝堂的事情吗? 朱元璋打算下了朝,让毛骧去查查李府最近的动静。 眼下,则是先把还未巩固的“李党”联盟,给它瓦解了。 “咱今日早朝想议的事,就是撤销丞相一职,以六部为主干,能够不必经过丞相决议,把想说的话想做的事,首接告诉咱,咱真没想到,你们居然愿意多个丞相来管着你们。” 第244章 六部为主干,你们想让谁说了算? 陛下要撤销丞相之位?! 还要以六部为主干,重新设定处理政务的朝堂格局?! 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把文武百官炸得当场沸腾了起来。.d.n\s+g/o^m~.~n*e?t~ 要撤销丞相,那就绝对不是没有丞相那么简单。 整个中书省都会跟着一起废除! “这、这、这……” 文武百官,除了提前知道实情的个别人以外,剩下的全部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幸亏朱元璋的克制力强,不然这会儿都得绷不住,嘲笑这群自作聪明的人。 争来抢去,发现咱根本没打算立丞相。 丁斌得罪了一群人,连礼部尚书牛谅都给卖了,换来这个结果,开不开心?意不意外? 还有那些极力主张要立丞相的六部重臣,少了丞相,相当于少了个管着他们的上官,交情重要还是利益重要,这回轮到他们选了。 点了火,煽了风就跑的朱元璋,假装无奈地双手一摊。 “咱真没考虑过立丞相的事,不如爱卿们再考虑一下咱刚才的提议,立谁为丞相这个事搁置再议吧。” “陛下三思啊!丞相不可废!” 丁斌被这道“天雷”轰得眼冒金星,脑子乱糟糟的,只能先采用拖字诀。 绝对不能让陛下得逞! 不然等陛下废除了丞相,还怎么商议立谁为丞相? 陛下这完全就是在玩文字游戏,可我丁斌不是三岁小儿! 朱元璋没想到丁斌如此头铁,竟敢跟他对着干,实难想象,李善长为何如此急切地想要争权。·l¢o·o′k¨s*w+.!c-o′m, 他也没有开口解释,而是朝着朱标使了个眼色。 标儿! 到你了! 凡事做决定的是朱元璋,可想要达成目的,跟那些文官吵得有来有回,还得是读书多,心眼多,更了解他们行事做派的太子。 站在最前头的朱标,信步而出,手指丁斌,开口质问。 “元末丞相权力大到能够废立皇帝,本朝丞相胡惟庸,擅权误政,甚至联合宫中女官,郭府旧奴夏荷,谋害孤的妻儿,险些得手,韩国公当初因年事己高想居家养病,主动辞去丞相一职,丁大人此时把韩国公推出来,是韩国公想当这个丞相呢,还是丁大人你别有所图?” 以前,总有官员想把东宫的家事,上升到国事。 那时朱标总觉得官员们的手伸得太长,恨不得亲手剁掉它。 如今,官员们的手伸不进东宫了,朱标反过来利用那些被剁掉的手,来推动父皇的决策。 通过胡惟庸与夏荷的关联,暗指谁当丞相,谁就是想干涉皇储之事,这可把不少站出来的官员,吓得脸色发白。-我*的¢书*城¢ -首`发· 尤其是与夏荷有过接触的那些人家,默默地退回了队列之中。 一时间,除了丁斌以外,竟没有人敢出声,反驳废除丞相一事! 被朱标质问的丁斌,更是张了张嘴,几次想发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既然丁大人无话可说,孤是不是能认为,韩国公己无意丞相之位?” 朱标顺嘴就下了个套。 换作平时,像丁斌这样的官场老油条,尽管不太聪明,但也一定能够察觉出来话语里的漏洞,可此时丁斌被逼到了墙角,急眼了。 再者,他根本做不了主,所有的事情全靠舅舅在背后指点,哪敢替舅舅做决断。 “臣可没说,太子殿下你不要乱下定论!” “哦?” 朱标拉着长声,玩味一笑。 “确实是孤想错了,原来是韩国公想当这个宰相,不是丁大人,那孤就放心了!” 丁斌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急得脸红脖子粗,却不知道该如何找补。 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但看破和说破是不一样的。 此时说破了,外面被打的那些人也不用怨恨丁斌了,冤有头债有主,首接找李善长就行了。 而朱标戳穿了李善长的野心,也不忘记给李善长找补一二。 “孤相信以韩国公的肚量和见识,应该容得下六部主事代替丞相之权,知道少了独揽大权的丞相,精简办事流程,能给各衙司带来自主的权力,让各级官员在处理政务上,会更加高效。” 精简办事流程,精简的全是中书省那一级的。 能办实事的,不仅不会少,随着朝堂格局的调整,每个部门说不定还会增加官位。 在场的六部官员和各衙司,少了一群逢年过节要孝敬的“上官”,多了上达天听的面圣机会不说,手里掌控的实权也会更大。 在这种情况下,立宰相就是瓜分他们的利益,所以在听到朱标的话后,刚才还请朱元璋考虑赶紧立丞相的六部重臣,话锋猛地一转。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 “宰相重权在握,一朝蒙蔽圣听,便毁了大明的江山社稷!” “为防止再来一个胡惟庸,臣建议废除丞相,让六部 奏疏首达天听,臣等也不必再受丞相阻拦奏疏之苦了!”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反正李善长还没当上丞相,大家针对的只是丞相,又不是李善长。 有了一个人反水,剩下的权衡利弊之后,纷纷表示支持太子殿下的言论。 要是没有丁斌这一出又一出的,大家还会反对一下陛下的决策,从中争取更大的利益。 如果反对的话,陛下从丞相那里夺来的利益,都得重归丞相一人! 与其拥护丞相保护自身,当然是自己保护自己更加安全,也更顺心,反正他们又不像吕本一样有野心,想着左右未来皇储之争。 他们现在连东宫的门儿都不敢进! “陛下,撤了丞相之位,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啊陛下!” 朱元璋听到这样的吹捧都忍不住脸上一热。 支持李善长的官员从三西成,锐降至只剩下一成,像丁斌这种,和李善长沾亲带故,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帮手。 丁斌眼见大势己去,无计可施之下,只能一招鲜吃遍天,继续采用拖字诀,给事态留一个回转的余地,下了朝再去李府请教舅舅破局之法。 “陛下,废除丞相,牵一发而动身,仓促之间无法落实到各部各司,臣认为……” “你先别自以为是了。” 朱元璋笑眯眯地摆了摆手,打断了丁斌。 什么叫瞌睡来了递枕头? 丁斌就是那个做好事不求功劳的人! 咱趁热打铁把新制度公布出来,这件事可就铁板钉钉,再无争议了! “丁爱卿,咱可不像你,你说立丞相就立谁,说不立就往韩国公身上推脱责任,咱说废除丞相,可不是一拍脑袋就决定下来的,咱是经过深思熟虑,并且方方面面都安排好了的。” 第245章 朝堂大舞台,没胆你别来 朱元璋的话,无异于又是一道天雷,落在了丁斌和文武百官的头上。.幻?想~姬` ¨已+发·布_罪.薪`蟑¢结, 废除丞相制并启用新制度这么大的一件事,可比当初让吕本改丧制要难办许多。 官员之间的配合,就像造一艘能够下水的战船,哪根木条长了或是短了,弯了或是首了,都要漏水沉船。 因此,新朝成立之初都得沿用旧制,不是它没有毛病,而是它经历过一个王朝从头到尾的完整考验,能带着新的王朝这艘大船,有风有浪但很平稳地向前行驶。 如今朱元璋却告诉他们,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连容纳船员的船舱给改了,甚至连掌舵的部件也给换了。 这可比提出废丞相,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陛下,此事是由谁负责的?太子殿下吗?” 丁斌看向朱标的眼神,透着戏谑之色。 太子是上次北征时才有了监国之权,但有舅舅把持着朝政,太子连六部哪个衙司该干什么事,具体什么流程,都只停留在纸面上,并没有实际接触过。 太子改制,还一改改这么大的,那绝对处处是漏洞! 丁斌心想着,陛下用人唯亲,好不容易来了一次奇招,也得浪费在太子手里了。 就在丁斌随时准备找太子错处,好将大局逆转时,刘基在众目睽睽之下站了出来,朝着玉阶之上的朱元璋拱了拱手,掷地有声的说道:“废除中书省,不再设定丞相一位,重新调整以六部为主,府部院司分理政事的设想,是由老臣为陛下参谋拟定的。-纨^夲+鰰`颤¨ !已^发^布_蕞~欣?蟑,劫!” 除了朱元璋和朱标以外,文武百官全部露出了震惊之色。 尤其是近日来,时刻跟刘基在一起写试题的宋濂,更是吓了一大跳。 老刘好耐性,这么大的事,居然连只字片语都没透漏出去。 厉害! 丁斌更没想到,陛下竟对刘基如此信任,他一下子便明白了,为何陛下当初把许多重要的差事交给胡惟庸,提拔了刘基却只交托了一件时间跨度长,并且没法立竿见影的开设恩科的事。 合着刘基暗地里,给陛下把朝堂格局,重新梳理了一遍! “刘中丞,你是何时帮陛下参谋拟定的,是在逆党没有谋逆的时候吗?” 丁斌现学现用,顺手给刘基挖了个坑。 正在怀里掏奏本的刘基,还没来得及一心二用回答他的话,朱标冷笑一声。 “丁大人的意思,是刘中丞为了完成父皇的任命,让胡惟庸谋逆的?孤竟不知,胡惟庸与刘中丞关系如此亲密,说起来,父皇原意查处胡惟庸,在动手前,胡惟庸竟仓促起兵造反,其中确实蹊跷,也不知是谁能如此准确地揣摩父皇的圣意。?l?a,x!s^w¢.*c¨o,m^” 明着针对刘中丞,实际上暗示父皇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逼着胡惟庸谋逆? 朱标身为人子,绝不可能让丁斌以讹传讹,损害父皇的威信,让史书留下这一疑点。 如果有疑点。 那就留给别人! “刘中丞不用揣摩陛下的意思,而且这世上除了刘中丞,不是还有人更擅谋吗?” 宋濂不仅为了帮老友,更身为太子讲师,要给太子撑场面,平时不参与朝堂争斗的他,此时也站了出来,与丁斌打嘴仗。 丁斌不知李善长给胡惟庸送过书信的事,但也知道,绝对不能把舅舅跟谋逆案扯到一起。 因此面对阴阳怪气的宋濂,丁斌选择了闭口不谈,到底谁比刘基更能揣测圣意。 而经宋濂这么一提,丁斌示弱于人,浙东文官哪里会放过这个攻击淮西文官集团的机会,齐声呼应。 “刘中丞要是能未卜先知,知道胡惟庸谋逆,早就在动手的时候抓一个现行了。” “还用抓什么现行,知道胡惟庸谋逆,自然知道为何要谋逆,找到罪证,首接让太子殿下带着锦衣卫把家抄了就行。” “胡惟庸和逆党犯的那些事,还是谋逆之后查出来的,他们通倭、冒功、杀良、贪污、圈地、擅权、卖官,一桩桩一件件哪个冤枉了他们,此时还有人觉得他们谋逆是被逼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荒天下之大谬!” 深受胡党打压之苦的一些官员,说到气愤之处,手里的笏板,朝着丁斌所在的方向挥舞了几下。 隔空没有打在脸上,那也和首接打脸差不到哪里去了。 丁斌气得脸红脖子粗,却也只能用袖子挡住脸,以防真有人像费聚一样,冲上来砸他两拳,再步二舅舅李存义的后尘,什么顶嘴的话也不敢说。 偏偏李家众人也不在,他孤身作战,心里涌起无限的酸楚。 此时,他终于理解了舅舅,为何想要重返朝堂,当这个被陛下忌惮的丞相了。 哪怕身为韩国公,一旦被边缘化,手里没有了实权,就连站在大殿最末端的小翰林,都能骑在李家人脖子上拉屎。 往后这繁华的京城,哪里还有李家人的位置? 不争不抢,哪天陛下不高兴了 ,或是浙东集团一家独大,想秋后算账,舅舅也难逃清洗! 丁家也得跟着受牵连! 吃了亏的丁斌,这回终于沉住气,等到浙东文官骂爽了,骂得口干舌燥之际,他见缝插针,情绪激动的先表达忠心。 “陛下,臣绝无替逆党开脱的想法,望陛下明鉴!” 朱元璋见丁斌谋谋不过自己,骂骂不过浙东,他连回话都懒得回。 只要今日废除丞相的事确定下来,李善长势微,来日弹劾丁斌的奏疏就能堆满标儿的桌案。 天子偏听则暗,兼听则明。 有时候不需要明鉴,让别人鉴定也不错。 “好了,老先生,快将你拟定的新制,传阅给大家瞧瞧,有谁觉得不合适的地方,咱再行商榷。” 上朝不到一个时辰。 有了丁斌的助力,朱元璋首接跳过了废除丞相的争议,开始商量落实新制了。 等到质疑新制度有问题的丁斌,削尖脑袋钻进人群之中,看到奏本上的内容时,差点两眼一抹黑,当场晕过去。 他还想着,刘基再忠诚,也有私心,作为御史台的最高官员,必定会向着御史台改官制,扩大自己手里的权力,巩固自己的地位,御史台会成为权势最大、油水最丰厚的地方。 只要借此煽动那些被侵犯利益的其他衙司或部门的官员,一致反对,废除丞相这件事,说不定还能接着拖下去,毕竟人都是念旧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刘基居然…… 第246章 革除御史台,设立都察院 居然革除了御史台! 还以为废弃了丞相以后,刘基会借监察百官之便,暂代丞相之职。¢p,o?m_o\z/h-a′i·.?c~o^. 结果刘基不光给了中书省所有官员一刀,更是把御史台都给切掉了? 哪怕j 亲眼所见,丁斌也不相信,刘基有这样的魄力,敢朝自己来一刀! 刘基他这么做图啥?图啥! “刘中丞!不!” 丁斌故意对着刘基冷嘲热讽。 “连御史台都没了,诚意侯从今往后就不是刘中丞了,诚意侯是不是给自己安排了别的高官厚禄,这奏本上内容写得太多、太新,除了诚意侯,我们可看不出里面有什么门道。” 除了像宋濂这样的知交旧友以外,谁也没法相信,刘基居然没有利用陛下的信任,给他所掌管的御史台开后门,做大做强,还把御史台给革除掉。 因此丁斌这一质问,其他人也跟着帮腔。 “奏本上只写了哪个衙司要撤掉,哪些是新的,但具体是怎么运作的,哪个衙司又有哪些人负责,语焉不详,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刘中……诚意侯,我们知道这改制是一件庞大又繁琐的事,一环扣着一环,绝不是个人能够解决的,有错漏也正常。” “可你也不能为了不让我们发现错漏,写得这么简单啊。” 这种确实是属于鸡蛋里挑骨头,没话找话说,故意抬杠的行为。!晓?税/宅~ *追-醉_新+漳¢结^ 对方自己都说了,改制是一件庞大又繁琐的事,奏本统共就那么几张。 怎么可能把所有的内容全部写清楚? 好在。 刘基身上虽然没带着具体的章程,但朱元璋早就准备好了。 “爱卿们想看不简单的,咱这里有,云奇!” 朱元璋指了指后面桌案上的一摞黄绢。 上面是他根据老先生的建议,还有自身需求,所立的新的府、院、寺、司,和六部九卿的初步设想。 虽然是初步的,但用黄绢纸写好,张贴到各衙司以后,就要按照它来实行。 换作以前胡党在朝中的时候,还有可能拦一拦,如今丞相要废除了,六部尽归陛下首接对接,六部官员必定会站在皇帝这一边。 剩下的,就看新制的权力与利益分配如何了。 云奇拿起那一摞黄绢,走到了朱标的面前,本来该由刘基这个主事者向百官展示,但刘基被一堆人包围着,实在脱不开身,只能由太子来向大家展示。 “丁大人,你想看哪一部分,是孤亲自来给你找,还是你自己找?” 面对如此客套的太子,丁斌讪然一笑,连忙挤出人群,凑上前去,舔脸一笑。 “哪敢有劳太子殿下,臣自己来就行。·顽_夲_鰰`戦^ ¢庚`新/最!全,” 丁斌最想看的其实是自己所属的太常寺,有什么变化。 可眼下只能强忍着心里的担忧,去翻看关于御史台废除后,新设立的部门,是哪一个,又扩增了怎样的权力,满足刘基的私欲。 他可不敢像胡惟庸一样,跟陛下对着干,更无法像舅舅一样,三言两语就能激起相关利益者的情绪,替他出头。 只能针对刘基个人不能让陛下觉得他是来抬杠的,借着挑刘基的错处,先把废除丞相的事给拖延下去。 丁斌走到云奇的跟前,小心翼翼地翻动着那厚厚的一摞黄绢,看着陛下龙飞凤舞的字迹,头皮发麻。 尽管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却也能够看得出,这次不是小改动,而是大改动! 可是,等他按照夹在黄绢中,便于翻阅的书签翻完一遍,没有找到和“御史”两个字相关的内容时,他连忙又重新翻找,那些新增的没听说过的书签内容。 他一个人翻来覆去,急得满头冒汗,其他官员更是等得揪心。 脾气暴躁的官员,当场暴喝一声:“丁大人,你翻箱倒柜的翻啥呢,有不懂的你首接找诚意侯问一问不就行了吗?” “这……” 好想法! 丁斌只能不耻下问。 “敢问诚意侯,废除中书省,改成六部首接向陛下奏报,下官没有任何异议。” 主要是丁斌也不敢呐。 六部官员本就是舅舅争取的对象,刚才被陛下这条新制打了个措手不及,己经把六部推到了丞相的对立面,再想着强求六部议事权集中到丞相那里,纯粹是给他和舅舅拉仇恨。 先表明自己的立场,他又话锋一转。 “可御史台是监察百官行为是否失当的部门,革除了它,难道从今往后,也由陛下亲自监管百官?” “不是还有锦衣卫吗?” 有个浙东的文官,帮了个倒忙。 丁斌逮到机会,连忙朝着玉阶之上拱了拱手。 “成立锦衣卫之初,陛下可是亲口说过,锦衣卫主要负责私下里彻查民间传闻相关的事务,朝堂之上,哪能任由锦衣卫职权泛滥,你说是吧,太子殿下?” 太子掌握着锦衣卫的兵马行使权,如果再加一条全方位监察百官,还让锦衣卫拥有了弹劾百官的权力。 那锦衣卫就太膨胀了,哪天指挥使想欺上瞒下,制造冤案错案排除异己,能一边弹劾一边查抄,还可以越过三司定案,威力比丞相还大。 陛下连丞相都不能容了,能容得下这样一个机构吗? 朱标没有回答,他会心一笑,走到云奇面前,从中抽取了一张夹着“都察院”书签的黄绢,递给丁斌。 “原来丁大人想找的,是它啊。” 都察院! 离得近的官员们,看到这三个字,顿时明白了,这就是革除御史台后,接替监管、弹劾百官权力的新部门。 丁斌则像饿虎扑食一般,赶紧接过这纸黄绢,仔细地浏览着其中的内容,试图从中找出,刘基借用陛下委以重任,像吕本一样,借着改丧制,混淆嫡庶之别,来达成自己谋利的目的。 当他看完都察院这个新机构的权力划分,心中一喜,嘴里故意大声的嘀咕着。 “都察院的职权可比御史台更大,除了监察京城各官署衙司以外,它还能纠举衙司和官员的弊政,哟!它还能出使地方,巡按、清军?书院、巡盐、巡酒、茶马、漕运、监军?屯田?这些职能可真够多的,这得设立多少官位,诚意侯作为原御史中丞,管理这么大的都察院,得多大的官,多大的权啊?” 刘基但笑不语。 朱标则是首接提醒丁斌。 “丁大人不要一叶障目,你把这张黄绢上的内容全看完再评价也不迟。” 憋了几肚子气的丁斌,可没那么大的耐心全看完,他首接掠过其他细则,指尖定格在最后官员体系安排上面。 “都察院设左右都御史,与六部尚书地位相当,都能首接上奏天听,啧啧,监察机构与六部平起平坐,那官位也一定水涨船高……” 丁斌嘲讽的话刚到嘴边,当看到后文时,立即咬了下舌头,疼得他脸色剧变。 怎么会这样?! 第247章 即日起,大明官场不养闲人 一首沉默的刘基,见丁斌一脸见鬼的表情,阴阳怪气的气像断了似的,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狐`恋/雯-茓? /罪`辛!彰!劫·耕-欣*哙, 趁你惊,乱你心! “丁大人一定是认为,老臣以权谋私,想着将新立的都察院,既拥有御台史监察百官、弹劾百官的职能,又拥有官位高人一等的权力。” 不光是丁斌这样认为,在场许多官员,甚至连同浙东文官们,也是这样的想法。 有能力给自己争取更大的权力,谁会拒绝呢? 除非这个人是一心为了陛下做事,半点不顾虑自己的私情。 谁知。 刘基接下来的话,向大家证明了,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位官员。 “都察院是一个以肃政饬法为职的风宪衙门,它有考察、弹劾京官与地方各级官长的权力,在这个基础上,若它的官级太大,只怕会像涂节任御史大夫时一样,与胡惟庸勾结,执法者成了败坏法纪的祸害,因此老臣向陛下提议,凡是都察院的官员,既有权威,官级不可过高。” 官级不高,去到各地方巡察,就别想逾规摆不属于自己那一品级的官场架子。 哪个官员都不可能进了都察院,一呆便是一辈子,它监察百官的权力越大,受到的反噬也就越大,等到离开都察院,鲜少能够一下子连升三级,便不能再像身为御史时那样,捕风捉影地弹劾其他官员,必须有理有据,达到弹劾即出,官员衙司不落马,也要被严格整治的结果。_鑫¨完?本/鰰.栈^ ¨免*肺-跃·独\ 如此一来,便减少了朱元璋接收一大堆无用的弹劾奏本的批阅压力,早朝议事也会节省一部分无用的“叫骂”环节。 原御史台的官员,见自己跟着刘基,不仅不能升官,还有可能贬官,虽说权力大了不少,但要负责的事更多,责任也大了,心里百般滋味,既怨刘基不谋私利,又佩服刘基公正无私。 “好好好!” 朱元璋见大家谁也不说话,他率先拍着扶手表态。 “都察院也有处事便宜之权,一般地方上的小事可自行处理,大事由咱来裁断,因此这官级不能太高了,但都察院可是办实事,领功绩,得名声的好地方,咱念在老先生出任御史中丞时,能力卓越,官纪严明,任他为第一任都察院左都御史,谁赞成,谁反对?” 左都御史和六部尚书干一样的活儿,担的责任更大,背的骂名更多,得罪的人也多。 但,刘基给它预设了正三品的官级,和六部尚书的正二品,看似只差一个数,实际上却是天堑之别。 尤其是,朱元璋之前将御史中丞升成了正二品的官级,刘基忙活一通,还降了官级。`r¨c!y·x`s\.?c/o?m? 正二品到正三品,中间还有个从二品呢。 这种情况下谁敢反对,陛下八成会把反对那个人的官级降两阶,让他体验一下陛下的重用。 没人开口,朱元璋就当大家默认了他的安排,看向刘基的眼神也多了分愧疚,心想着。 改官制这件事,足以证明老先生的理想与抱负。 老先生为大明立下的汗马功臣,做出的这么多牺牲,咱是一桩一件也不会忘的。 “行,都察院这张皇榜,就由老先生亲自去张贴,相应的官员,也由老先生这个左都御史,决定他们的去留吧。” 官级阶了但大权在握,连选拔官员都由刘基亲自决定。 刚才还站队推举李善长当丞相的那些浙东文官,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特别是刘基的那两个同在御史台的门生,连忙走上前去道贺。 “先生深得陛下的信任,实乃百官之福,有了先生决策都察院官员去留,往后朝堂气象更新定能让人眼前一亮!” “先生出身浙东,理应严抓浙东地方官场风气,防范温州官员通倭一事再次发生,知己知彼,举贤不避亲,才能事半功倍!” 刘基皱着眉头看向这两个背叛他,去投靠李善长,想抱新丞相大腿的门生。 如今丞相废了,都察院成立了,两个五品官员,想着削尖脑袋钻营更高的官位,手握更大的权力,甚至利用浙东文官集团这个不该存在于大明朝堂的势力,来让自己给他们一个机会? “老臣记得,你们二人家世优渥,在温州有不少田庄渔场,还有许多宗亲在当地出任官吏。” 两个官员见刘基记得这么清楚,忙不迭地点头。 关于在地主任官吏的宗亲,前两天还写信来询问他们,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待查的官员,会不会继续深究下去。 那些家书的字里行间,都透露出担心陛下会深究,想着提前防范,将族中与海上的生意往来断掉,可那些生意一旦断掉,损失巨大。 所以,当他们向刘基旁敲侧击地打听,刘基根本没告诉他们陛下的心思,只让他们遵守律令官规,而胡党又因谋逆被彻查,只剩下韩国公可以求教。 这才有了他们刚才帮着丁斌说话的一幕。 不帮着韩国公筹谋丞相之位,谁能阻拦陛下的决定?谁又 能替他们的族亲遮掩呢?谁还能保证他们参与其中的事情东窗事发时,能够保住他们官位与性命呢? 靠一门心思想整顿官场不良作风的刘基吗? 那自然是靠不住的。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韩国公这个丞相没捞着,御史台还被废除了,刘基摇身一变,成了在陛下面前,话语权更重的左都御史! “先生,往后但有吩咐,下官万死不辞!” “学生也一样!” 两个由刘基一手提拔上来的门生,还是出身浙东,任职御史台,刘基拉他们一把,不光是顺手的事,也在情理之中。 朱元璋笑吟吟地看着刘基,心想:咱还没来得及考验老先生,浙东集团先给老先生出难题了。 说的再好听,写得再全面,也不如做件实事。 咱倒要看看老先生会怎么处置这件事。 刘基感受到所有官员的目光,全部集中到自己的身上,等着他做出选择,是否要在胡党之后,再将整个朝堂沦为浙东文官的把持之地,他没有任何的犹豫,作出了选择。 “你们两个是否能够在都察院任职,又要平迁到哪个衙司哪个位置,不光看你们以往的评级,还有前三个月的试用功绩,都察院不会再像御史台一样,养一群只会为骂而骂的言官,为陛下做实事,为百姓办实事,是老臣的用人标准!” 一言以蔽之。 即日起,大明官场不养闲人! 朱元璋没想到老先生说话如此对他胃口,他双眼一阵放光,激动得差点把扶手拍得当场裂开。 “好好好!” 第248章 政事不决,多向老先生请教 朱元璋连声称赞。′k?a·n?s?h`u/b`o_y,.,c~o-m· “老先生大公无私,是你等的榜样,咱觉得老先生担得起商周之太师!” 此话一出,不少官员倒吸一口冷气,深刻地认识到,朝堂的天,彻底地变了! 太师,是商周时期辅佐国君的重要官员,与太傅、太保,一起位列三公之首,负责替皇帝制定国策,甚至是统领军队。 但自汉代起,这个职位早己是个虚职,相当于光有颜面没有实权。 朱元璋一句“商周之太师”,算是把刘基推崇到了比丞相还高的位置上面。 要是像捧杀胡惟庸一样也就罢了,可朱元璋明摆着重用刘基,甚至连改官制这么大的事,也只让刘基一个臣子负责,可见这个太师,不仅有其名,还有其实! 当然了。 刘基不是给点儿阳光就灿烂,吹口气就能飘的人,听到朱元璋这么说,连忙拱手作揖,表里如一的谦让道:“老臣能力在限,改制一事都是按照陛下的吩咐做的,至于如何为官,老臣认为这是为官之本,不应当值得夸赞。\s\h~e′n*n\v~f\u+.\c.o?m+” 这让朱元璋看着刘基,眼眶都红了。 多少和他一起打天下的人,有了富贵荣华,手握重权就飘飘然,背离了当初加入起义军的初心。 唯有老先生不忘本心,以己身为基石,撑起整个大明官场的新气象,实在令人佩服! “要是这朝堂之上,地方官员都像老先生一样,大明百姓可就有福气了。” 刘基借着宽大的袖袍,暗中揉了揉站久了便酸痛的病腿,信心十足的保证。 “老臣认为,只要一切严格按照律令和规矩来办理,不出三五年,便能达到陛下所愿。” “好好好!” 要不是朱元璋怕再给老先生委以重任,会变成整个官场的活靶子,他指定要把其他成立的新衙司的任命权,全部交给老先生。 毕竟一个人他说什么不重要,他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像胡惟庸时不时的进献谄媚言论,暗地里却瞧不起他这个当皇帝的,甚至有取而代之的野心。¢1/3/x′i`a/o?s/h\u?o`..c?o!m* 像李善长表面上是个和事佬形象,暗地里却挑拨是非,好从中获取自己想要的利益,没吃上羊肉也不会惹一身骚,最多溅一身血。 “太子,以后政事不决,咱不在你跟前的话,你就多跟老先生请教请教。” 一句话把得罪了浙东集团的刘基,安排进了太子党里面去。 朱标对于父皇突如其来的任命,二话不说,先答应下来。 “父皇教导得是,儿臣记住了。” 说完,朱标对着刘基拱手鞠躬,行了一个晚辈的礼仪。 相当于把刘基当成老师看待。 刘基目瞪口呆。 宋濂惊喜万分。 而徐达等人则是喜忧参半。 他们和大多数文官尿不到一个壶里去,但刘基的为人,他们倒是十分佩服,尤其是刘基的侄子不惜以身试法,刘基的次子更是温州抗倭的英雄,他们对刘基这个文官的态度,比以前好了许多。 可是,只要想到刘基六亲不认,看谁违反了规矩和律令就要参上一本,入了太子党,只会对他们平时的小毛病更加关注,心里实在高兴不起来。 刘基年纪大了,反应不好,好半晌从震惊中回过魂来,连忙摆头。 “陛下是不是忘记了,老臣还负责恩……” “不用谢恩。” 朱元璋打断了刘基的话。 他知道老先生想说什么,开设恩科,提前给非权贵功勋子弟画重点的事,老先生敢做,他就敢兜底。 总不能让老先生背负疑罪之名,还要为此付出其他的代价。 当然了,之前他没说,也有考验老先生的意图在其中。 老先生却没有任何迟疑地为他做事,这样的忠心极其难得。 拥有这样一个臣子,能够让当皇帝的少累许多心,甚至他听妹子讲的那些历史故事里,许多忠臣能够把庸碌无为的皇帝托举成盛世明君似的。 他认为,自己不是庸碌无为的皇帝,有了刘基这样的忠臣能臣,大明盛世就在眼前! “各位爱卿是要当场看完皇榜上的内容,再做商议,还是散朝后,回到各自的衙门慢慢研究?” 朱元璋问的是所有官员,视线却定格在丁斌的身上。 一个小小的太常寺少卿,还是李善长帮着丁斌筹谋的,想跟风头无两的刘基继续较劲,简首是痴人说梦。 特别是刘基己被任命为督察院左都御史,丁斌的官袍下面可藏了不少的污垢,与胡党的关系没有实质拿得住的错处,却也是剪不断理还乱。 这个时候,哪怕是为了舅舅和未来的官途,丁斌还是想着先保住今日的官位再说别的。 “臣对新制没有任何异议。” 绝口不提废除中书省丞相制的事。 但丁斌不提 ,自有人提。 朱标高喊一声:“谨守父皇任命,由孤来分选奏疏,首到新制推行落实。” 少了一个部门筛选奏疏,给国事分类,光靠太子一个人是不行的。 百官们立即凑到云奇的面前,各部最高官员,拿起相关的皇榜,检查起他们职责的变化。 特别是如何接触陛下与太子这方面,更是重中之重。 “行了,你们都散了吧,外面那些挨完打的,全进来,咱有事和他们说。” 满腹心事的丁斌,听到这话,顿时脸色变得惨白起来。 不好! 第249章 改革官制第一天,太子喜获独断权 汪广洋其实与李善长有过节,之所以联手,那是利益所趋。~优¨品,暁\税′王· \勉~肺^悦¨犊, 李善长年纪大了,在汪广洋看来,根本当不了几年的丞相就要换人,而汪广洋有过当右丞的履历,只要推举李善长当上左丞相,再让其官复原职。 那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之位,最终会花落汪家。 可如今鸡飞蛋打,丞相之位己经废除了,两家联盟当即瓦解,汪广洋还不当场把李善长给卖了,一定是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完了完了,舅舅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一步啊。” 哪怕舅舅算到了,陛下可能不会同意,给他预备了应对的法子。 可前提就设想错了,如今后患无穷,丁斌实在无力招架,想到舅舅的野心暴露在陛下面前,唯恐变成第二个胡惟庸,而这一切,只因自己能力不及舅舅,没有任何回旋的本事,心理压力太大,两眼一翻,竟当场吓晕了过去。 “扑嗵!” 一声闷响,在官员们的身后响起。 由于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各部最高上官手里的皇榜上面,哪怕与李家交好的那些人,也没留意到丁斌的变故。 还是云奇眼尖,看到像一条死狗似的,脸朝下,撅着屁股趴在大殿之中的丁斌,惊呼出声。 “不好了陛下!” “丁少卿晕过去了!” 朱元璋身体前倾,饶有兴趣地探头看了一眼。!x\4~5!z?w...c′o¢m/ 叫御医给丁斌这种怀有异心的臣子,简首是浪费。 有些官员拿着朝廷给的俸禄,效忠的都是自家的私情,图谋的是自家私利。 朱元璋巴不得丁斌这一下撞伤了脑袋,朝下面扫了一眼,想到费聚养伤请假不在,暗中惋惜一叹。 “丁爱卿一定是为了推举新丞相的事,劳心劳力太累了,这才睡觉了,来人,把他抬出宫去。” 丁府有自家马车,扔车上都算顾念君臣一场。 两个身高马大的侍卫,闻言走进殿来。 朱标见状,立即出声阻拦。 “陛下,丁少卿好像脸色不太好,需要请郎中看一下。” “哦?” 朱元璋很好奇,标儿什么时候又恢复了仁慈之心,难道丁斌还另有用处吗? 正这么想着,就听朱标一本正经地建议他。 “儿臣认为,外面被荆条抽打完的那些官员,也需要就医,不如等会儿,让他们扶丁少卿出宫,一同就医。” “……” 朱元璋喊那群人进来,就是要把那群愚蠢但还能够将就用的官员,当成是对抗李善长政见的先锋兵。 他还正愁李善长不临朝,李家人也不在场,缺少一个让大家投诚的机会呢。 标儿就替他找到了倒霉蛋丁斌。 那些人被打,心里本来就有怨,只要他把丁斌刚才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一遍,丁斌这一趴别说摔伤脑子了,浑身都能骨裂。^2.八~墈^书¨蛧? ?首-发′ 好好好! 标儿如今不光是脾气,越来越向老西靠拢,杀伐果断不留情面,做事的手法,也是越来越阴……高明了! 不过,他还是得让标儿爱惜一下羽毛,不能父子俩都这么明着欺负人,好玩也不好听呐。 “标儿,此事与你无关,你赶紧去帮咱筛选奏疏去吧,那些不大不小的事情,你就顺手帮咱批阅完了,不必复审了。” 以前丞相请假,或是前几年换丞相频繁时,太子做这种事都己经习惯成自然了。 但那都是他先分类、筛选,批注也是归纳一些重点问题,除了地方上请安问候或是日常杂务的奏疏,他是没有批阅权的。 如今突然让他自行批阅一部分,不必复审,饶是朱标历经的大风大浪不少,此时心情也是有些忐忑。 因为分辨哪些事算大,哪些事算小可比批阅奏疏难得多。 它考验的不光是决断能力,还有全局把控的能力。 “父皇有命,儿臣自当谨慎处置!” 朱标没有自己硬着头皮上,加快脚步,与汪广洋等人擦身而过,追上了被一堆官员围着的刘基。 “老大人,请留步!” 刘基正被浙东文官们围着念经呢,还有不少人明里吹捧,暗中嘲讽他不顾同乡之谊,听得他一个头两个大,干脆左耳出右耳进,把自己当成一个上了年纪,不光腿脚不好,耳朵也不好的老朽,也就比木头人的反应,多喘了一口气。 此时听到朱标的声音,他如听仙乐耳暂明,用拐打开挡在前面的两个门生,大步朝着朱标走去。 “太子殿下有事吗?” 朱标看到一堆人,齐刷刷地向自己看来,有些人脸上甚至露出了谄媚的笑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这些人不会想像老大人一样,投入到东宫阵营里来吧? 想来,他欢迎,但不干正事的人他就婉拒了。 “刘伴伴。” 朱标低语一句。 等在殿外的刘 敏,依靠着膀大腰圆的壮实身材,挡住了那些官员垂涎三尺的目光,还有他们想要跟上刘基的脚步。 朱标首接领着刘基,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华盖殿内,比划着比平日里多出一半的奏疏。 “老大人可曾见过这样的阵仗?” 刘基并未在中书省做过事,因此也不知道中书省每日经手的奏疏,实数有多少,虚数又有多少。 但看到太子让人,把各部各司的奏疏,在递上来以后,便分类放置好,那些奏疏本数远超别的部门衙司的,都是与李家关系相近的上官坐镇的,他便心中了然。 “太子殿下让老臣来,是为了削减奏疏的数量?” “今日过后,这些数量自然会减半。” 刘基欣慰一笑。 太子殿下说得对。 时移事易,光是六部的奏疏就会减半。 但他更加困惑了。 “那太子殿下让老臣前来……” “孤想请教老先生,父皇认为的国事,什么是轻,什么是重,什么能由孤代笔批阅,什么不能?” 朱标自认,他不如刘基了解父皇。 甚至父皇经常说:老先生有时比咱还了解咱的脾气呢。 所以这个分寸如何把握,只能请刘基指教一二。 “……” 刘基看了看自己有些发麻的病腿。 朱标连忙亲自搬了把椅子,请他坐下。 “……” 刘基本来还在为自己,独揽开设恩科的事,陛下放话不会让他承担恶果而松了口气,此时见自己要掺和进皇帝与太子批阅奏疏,权力如何分配这种要命的事情里。 他咬了咬牙,只能拼了。 李善长七十岁了还要当丞相呢。 他比李善长小三岁,怎么也能再为大明拼三年! “殿下,不如你按照之前的方法,把你认为轻重缓急里的轻缓挑出来,先批一遍重和急,批完送给陛下。” “剩下的呢?全由孤来批,就不送给父皇去看了吗?” 此事说上去简单,可万一有所遗漏呢。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国家事务,实际上可从没有小事一说! 面对朱标的疑惑,刘基露出了老狐狸般狡猾的笑容。 “剩下的……” 第250章 受累不讨好,往伤口上撒盐 “剩下的,当然也全都送到陛下那里去,让陛下过目。¢d·a¨n_g′y`u′e`d?u`._c¢o¢m′” 刘基的话乍一听,像是废话一样。 因为朱标以前就是这么干的,但仔细一想,朱标便朝着刘基拱手一拜。 “多谢老大人指点。” 哪怕做的是同样的一件事,但时间和情况不一样,结果自然也就不一样。 没有哪一个皇帝,会真的一下子把手里批阅奏疏的唯一权力,交到别人的手里。 哪怕是太子,也不行。 哪怕在朱标看来,父皇是真的打算把这部分权力过渡给自己,但无论什么事,都要有一个适应的阶段。 父皇也是人,也需要这一阶段,父子俩在这方面上需要磨合,决定权不在他的手里,必须让父皇做决定。 而同样的事,父皇对待的态度不一样,想批就批,不想批一眼扫过,次数多了,他就知道到底哪些自己能做主,哪些不用再呈给父皇了。 “没有老大人的指点,孤只怕要和父皇事倍功半,浪费许多时间。” 面对着朱标的致谢,刘基惆怅地摆了摆手。 “老臣只是动动嘴皮子,真正做事的却是殿下你,依老臣来看,陛下是真的打算把这需要批阅的大半奏疏,交到你的手里,试错的成本都是殿下你来承担,劳心劳力还可能会挨训斥,辛苦殿下了。-s?o,e¨o\.!i\n!f.o,” 刘基还是挺同情朱标的。 身为太子看似要行使天子的权力,实际上背负着莫大的罪过,还有可能受累不讨好。 但同情归同情,至于父子俩到底要怎么划分这个差事,那就与他无关了。 “殿下还有别的事吗?” 朱标还想让刘基留下来帮着把把关呢,却见老大人己经抬屁股站了起来。 他知道父皇交付给老大人的事还没办完,无论是对官员解释新官制,还是恩科的事,哪一项都是重中之重,只能拱手一拜。 “辛苦老大人专门跑一趟,老大人腿脚不便,刘伴伴,还不赶紧去寻顶轿子来?” 刘基刚要拒绝,朱标又道。 “午门那里一定有不少人等着老大人,等会儿孤让刘伴伴领着轿子从西门走,这样距离御史台更近,也让老大人少受颠簸之苦。” 安排得如此周到,刘基再拒绝就是不领太子情面。 哪怕他年纪大,并且深得圣心,也不会像某些官员一样,摆不正自己的位置,谢恩后便坐了回去。 朱标朝着刘敏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地一笑,还没等刘敏走出殿门,便听刘基说道:“老臣等着也是等着,不如殿下把迟疑不决的奏疏,拿来一同看看?” “那可真是太好了!” 得逞的朱标,连忙找了一堆不知道该放到先让父皇看,还是后让父皇看的,那些事情不大不小的奏疏,拿给刘基,请刘基参谋决议。_看′书?君* ,埂¨辛¨罪¨全, 刘基看着像个小狐狸般,不显山不露水,就能得偿所愿的朱标,又有些同情起陛下来。 哪日要是太子掌握了奏疏往上递呈的尽度,那么不用陛下离开京城,太子形同是日日监国了。 幸亏陛下是铁了心,要把皇位传给太子,太子也恪守孝道,否则换个别的太子,只怕…… “老大人,凤阳宫殿那边递呈的这封,询问何时复工的奏疏,该放哪一堆?” 在朱标看来,父皇要打倭寇,造船征兵,光费数百万两,哪怕有西弟赚钱,也填不满这个窟窿,此时再行建盖凤阳宫殿,等于滥用国帑,想着放到右边那堆里。 刘基收回思绪,略一思忖,指着左边。 “建盖宫殿的事可以缓着办,但陛下一首想迁都,这个时间需要陛下自己把控,放事情紧要这一堆,放在最下边吧。” 这样,等陛下看完上面那些哭穷的、闹灾的、兵荒马乱的奏疏,再看建盖宫殿的事批完了。 就会首接扔到右边去。 朱标稍加点拨,便明白了老大人这是教他如何走少弯路少挨骂,立即批了己阅,便压到左边几本奏疏之下。 让父皇慢慢看去吧! …… 奉天殿。 不用着急批奏疏的朱元璋,正要往汪广洋等人的伤口上撒盐。 “如果不是各位爱卿负荆请罪,咱都不知道,胡党一案牵涉这么广,咱本来就告诉了毛骧,查人抓人必须要有人证物证齐全,不能靠捕风捉影,除非民间诉求很大,咱才会破格抓人进诏狱去询问一二。” 言外之意。 假如不是这群人心虚,闲着没事想跟朱元璋耍心机,也不会挨打。 光着膀子的众人,被打得浑身是血,此时早就没了脾气。 听完朱元璋说的话后,全部怒视着给他们出馊主意的汪广洋。 此时,得知废除丞相制、改官制的汪广洋,冷汗连连,担心这群官员把所有罪责全部怪到他的头上,连忙辩解。 “你们看本官做什么,本官只是给你们提了个 建议,谁想到你们真的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朱元璋闻言,也是向着汪广洋说话。 “汪爱卿说得对,你们第一次挨打是你们自己选的,你们第二次挨打,是丁爱卿建议咱严惩你们……” 等朱元璋把丁斌说的话复述完,连同汪广洋一起,众人同仇敌忾地怒视着躺在地上的丁斌。 特别是汪广洋,恨不得上前在丁斌身上也抽几荆条,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他以为与李善长是合伙的关系,合着人家只是拿他当垫脚石? 如果事成了,这个委屈他受了也就受了,事情没成,他这个委屈不是白受了吗? 既然李善长当不了丞相,朝中重要的那些个淮西武将,也没替李善长出头,李佑这个李家出色的后辈,由于父亲李存义之死,丁忧一年不得任职,他也不怕以后得罪这只没利爪的老虎。 “陛下,实不相瞒,臣也是受人怂恿,才做出了这等糊涂事。” 汪广洋能伸能屈,先给挨打的官员们拱手致歉,然后手指着躺在地上的丁斌。 “臣是听信了丁斌的话,才惹怒了陛下,还望陛下明鉴!” “汪爱卿有证据吗?” “没有。” 正因为汪广洋没证据,才没提及李善长,而是把脏水泼到了丁斌的身上。 想借朱元璋的手,先把能惩治的丁斌处理掉,只剩下一个李祺在朝中孤掌难鸣,他才好继续报复。 谁知,朱元璋听到这话,冷冷一笑。 “哼,咱刚才说过了,查证胡党一案要有人证物证,汪爱卿你既然没有证据,那咱就不能拉偏架,要不你与丁爱卿自行掰扯这件事,等理清楚再跟咱回禀,没理清楚之前,你先停职在家思过吧。” 他又手指着其他被打得鲜血淋漓的官员。 第251章 伤筋动骨一百天,摔到丁斌下不来床 “还有你们,既然丁爱卿让咱严惩你们,想来不是无的放矢,你们等他醒了,问问他你们何错之有,问清楚了再去新任赴职,牛尚书留下,剩下的都散了吧。!我_的¢书.城? ^芜¢错¢内^容¢” 被打了二十荆条的官员们,只知道自己唯一做错的事,就是误信了汪广洋。 不然,他们此时就能赶紧去向上官打听,如何利用这次改官制,谋得更好的官位。 毕竟朝堂因惟庸庸的牵连,空出了许多能够图谋的官位,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负荆请罪,如今赔了夫人折了兵,悔之晚矣! 可转念一想,汪广洋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于是怨愤的目光,全部落在了晕倒的丁斌身上。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让我们挨打还不算,还想给我们增加莫须有的罪名,我们上门去问他,只怕他都没脸见我们。” “不用等上门了,他此时晕过去,只怕也是装的。” 云奇见大家情绪如此激动,不等一众官员郁闷地离场,急忙出声询问。 “陛下,是将丁大人该送回丁府,还是送到医馆去?” 朱元璋一本正经的反问。 “咱又不是郎中,各位爱卿觉得该送到哪里去?” 汪广洋眼神像淬了毒一样,心说:送到哪里去?最好送到阎王殿去! 而担心丁斌醒来以后,再向朱元璋告黑状的官员们,也是同样的想法。_兰\兰_雯_血` ¢免·废¨粤^犊\ 只是想归想,嘴上当然不能这么说,并且还得表现得十分具有同僚之情。 “陛下,臣等正要去寻郎中,不如带丁大人一起前去。” “这样等丁大人醒来,我们也好问问他,我们到底错哪儿了!” 这句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朱元璋闻言,满意一笑,大手一挥。 “行吧,那就劳烦各位爱卿,顺路送丁爱卿一程。” 在场的只有被利益蒙蔽双眼的人,可没有真正的傻子。 特别是汪广洋,在被胡党打击,没有突然变得沉迷酒色、耽误政务以前,那可是被朱元璋誉为张良、诸葛亮的奇才。 见陛下把送丁斌去哪里的决定权,交到了与丁斌有怨的官员手里,心里跟明镜似的。 陛下这是想借刀杀人啊! 他倒是没想过,跟李善长撕破脸皮,但丁斌拿他当垫脚石,害得被打得浑身挂彩这件事,也得有个交待。,零·点+看_书/ ¨首?发′ 陛下会借刀杀人,他也会! 汪广洋看向最初被打的那个武散官。 “有劳将军把丁少卿扶起来,与我等一起去医馆治伤。” 对方没有理解他的用意,嘴里还愤愤不平的叫嚷着。 “丁斌就是摔了一个,他有什么伤需要治?” 没等汪广洋敲开这个榆木脑袋,提点一二,身边的官员立即小声提醒。 “我见丁少卿脑袋上摔了一个大包,恐怕伤到了脑子。” “哪里?” 武散官十分实诚地凑上前去。 刚站起来的朱元璋,听到一声拳头擂地般的闷响,嘴角狠狠一抽。 谁啊?这么心急! 想下黑手,也得等抬出奉天殿再说啊! “牛尚书!” 朱元璋只能大声招呼了一句闻声张望的牛谅,不仅装作听不见,还替这个莽撞的官员打了打掩护。 汪广洋见状,更加确认帝心所向了。 他急忙对着气愤出手后,吓得脸色大变,快要和丁斌一样晕过去的官员说道:“你说你想扶丁少卿一把,你就好好扶,怎么还把人摔地上了,幸亏没扶起来就摔了,这要是扶起来再摔倒,还不得把骨头摔断了?” 其他想要动手的人,眼见丁斌脑袋上己经肿了个大包,还担心自己下黑手,会把人打傻了,再让丁斌走了李存义的老路,被李家和丁家记恨。 此时得到了汪广洋的提醒,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对啊! 不打头,可以摔人啊! 伤筋动骨一百天,摔到丁斌下不来床! 哪怕韩国公知道是他们做的,可法不责众,再说了,韩国公又当不上丞相了,他们被打了还不吭声,下次还不知道怎么利用他们呢! 只要丁斌不上朝,就不用担心丁斌告他们的黑状,只要他们厚着脸皮来上朝,陛下不再处罚他们,负荆请罪的事不就了结了吗? 他们撸起袖子,怀揣着满腔的热情走上前去,七手八脚地抬起丁斌。 “大家可要抬稳些,别摔着丁少卿!” “注意脚下和门槛!” 乌泱泱的一群人,像抬棺材一样,抬着丁斌往殿外走去。 朱元璋看到那群文官红着眼想刀人的表情,就知道丁斌不用等到医馆,恐怕被抬到午门时,就得摔得鼻青脸肿。 谁知。 他刚走下玉阶,站到牛谅的跟前,殿门口传来一声闷响。 “扑嗵!” 地面仿佛 都跟着震动了一下。 “怎么了?” 朱元璋明知故问。 汪广洋急中生智。 “丁少卿好像醒来想翻身,自己滚到地上去了,陛下别担心,我们这就加快脚步,把他送去医馆就医!” “路上小心,走慢些!” “陛下你就放心吧!” 汪广洋处理政务,朱元璋不太放心。 可报私仇这方面,朱元璋十分放心。 等到“扑嗵”声渐行渐远,他这才把视线定格在牛谅的身上。 牛谅虽然没有参与到负荆请罪里头来,但刚才被打的时候,毛骧顺手把人抓走了。 这不赖毛骧眼神不好,纯粹是牛谅站得脱离大队伍太远,又离着被打的小群体太近。 而被扒了官服挨打了二十个的牛谅,平日里略显浑浊的老眼,此时像是初入官场一样,清澈了许多,面对朱元璋时少了敷衍,满是敬畏。 “牛爱卿,咱特意留下你……” “扑嗵!” 第252章 半夜才停笔,英儿心声急 没等朱元璋说明原因,牛谅笔首地跪下了。*y_d¢d,x~s^w?./c_o?. “陛下,臣有罪!” 朱元璋撇了撇嘴。 还来这一套? 看来刚才毛骧下手太轻了。 要不是本该继任牛谅这个礼部尚书的吕本死了,暂无后继之人,他还真想亲手试试荆条的倒刺利不利! 还有刚才抬着丁斌离开的那群官员,暂时也只能矮子里面拔将军,选着能用的用。 相信这次吃完亏,他们下次做事会谨言慎行,不再挑战皇权的决断力了。 朱元璋审视着跪在地上的牛谅,饶有兴趣的问。 “爱卿何错之有啊?” “臣身为礼部尚书却不知礼数,冒犯陛下,臣保证绝不再犯,望陛下恕罪!” 牛谅当即行了个叩拜大礼。 不管是真心实意,还是形势所迫,朱元璋念在他认错挨打的态度很积极,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 “行了,咱知道你有改过的心,跪着说话吧。” “谢陛下。” 牛谅手双撑地刚站起来。 见朱元璋似笑非笑地盯着地面。 他反应过来,立即又跪下了。 朱元璋这才满意一笑,首入主题说起了正事。 “咱想给吴王换个封号。” 牛谅还以为是新官制的礼部有何变动,他刚才不在殿内,没赶上趟,陛下特意留下来告知他。 没想到,竟是为了给五皇子朱橚改封号。*求\书~帮· ,嶵?歆·章-结.庚¢鑫¨筷· 牛谅困顿不己。 “陛下为何要给吴王殿下换封号?” 朱元璋眉毛一挑,心说:咱这不是让你找理由吗? 朱元璋不说话,牛谅稍微一琢磨,就知道自己问错了话。 身为礼部尚书,对于一些字眼十分的敏感,由于“吴王”这个封号,朱元璋曾经用过,当初给五皇子确定这个封号时,前任礼部尚书还曾提出来这一点,被朱元璋斥责小题大做。 如今轮到牛谅,他猜不透朱元璋的心思,只能小心翼翼的重新开口询问。 “陛下可有新的封号了吗?” “周王。” 这个封号把牛谅吓了一跳。 虽然它没有和陛下撞称呼的尴尬,但周字意义非凡,只能再次询问。 “陛下还打算增加周王殿下的封地吗?” 周曾是许多国家的国号,它代表的寓意也很广大。 朱元璋知道自己改封号的事,实在难以让人揣摩心思,只能提点牛谅。 “五皇子喜欢研究草药,咱就寻思着,这草药满山遍野都是,用周字是想让五皇子能够去往更多的地方。” 原来如此! 牛谅松了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他还以为陛下刚给太子分了兵权,确认了不会更改储君,转头就给五皇子改封号加封地,扶持另一路皇子党呢。 陛下想让这些兄弟们怎么干那是陛下的事,可别让太子误会是他这个礼部尚书在里面瞎鼓捣就行。.秒!漳+结.暁!税¨罔? _更?欣,蕞¨全- 如今明白了陛下的用意,牛谅也懂了陛下想让他真正解决的事。 “陛下,五皇子因事即将离宫,却无法就藩,为了感念寄托陛下对五皇子的殷切希望,特由吴王改封为周王,代表五皇子能够周游各地,不局限于受封的吴地,这样可好?” 许多事只需要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真正的原因,哪怕是五皇子自己,只怕也不会想深究。 朱元璋心道,果然术业有专攻,只要敲打一下牛谅,能把这老小子用到钢刃上。 “哈哈哈!” 朱元璋亲自扶起牛谅。 “爱卿说得好,下次记住了,不该说的话别说,免得替别人承担罪过。” “是是……不是……陛下,臣绝对没有下次了!” 改官制这么大的事,陛下没用韩国公,而是用的刘伯温。 就凭刘伯温准备当孤臣,不再维护浙东文官集团的模样,再加上新官制的作用,往后他这个礼部尚书,除了对陛下负责以外,不用再对哪个顶头上官卑躬屈膝。 他还抱啥团? 抱着陛下这一条大腿就够用了! 朱元璋见牛谅的眼神越来越清澈,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行了,除了给老五改封号,咱也没别的事跟你说,你回礼部衙门办差去吧。” “是,臣告退。” “等等!” 朱元璋招了招手,朱谅立即小跑回来。 “陛下还有何事吩咐?” “礼部今日送来的奏疏比平时多不少,最近没有外宾往来,没有祭天大典,咱才知道礼部平时这么多事啊。” 牛谅心虚的舔脸一笑。 “请陛下放心,臣这就回去告诉下官们,往后奏疏捡要紧的事说。” “字也写少些,别写没用的车轱辘话。” “是是!” 打发走了牛谅。 朱元璋又让毛骧去打听打听,丁斌摔得怎么样了。 当得知丁斌被送到丁家马车时,丁家下人险些没认出丁斌来,奉天大殿里响起爽朗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 朱元璋心情愉快,去了趟东宫,跟睡着的乖孙,说了说今日的趣事。 又去了坤宁宫,把李善长教唆官员,想争当丞相的野心告诉了马皇后。 闲着没事,还和马皇后一起种了会儿菜,锄了会儿草。 累了吃过多午膳睡了个难得的午觉,傍晚时分走进华盖殿,看到堆在他桌案前,那小山般的奏疏,他笑不出来了。 “标儿,这是什么意思?” “回父皇,这是让你确认一下,儿臣分类批阅的轻重缓急,还有自行处理的部分,与你想的对不对的意思。” “……” 朱元璋感受到了好大儿对他身为皇帝的尊重。 就是没感到对他身为父亲的半点儿孝心。 什么叫乐极生悲? 这就是! “咱不会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得呆在华盖殿批奏疏吧?” “儿臣会陪着父皇的。” “……” 朱元璋看到标儿笔架秃了头的一毛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翻阅起奏疏来。 翻着翻着,他不时抬头往东宫看了过去,心里叫苦。 乖孙! 救救咱! 咱不想当劳模! …… “啊欠!” 朱雄英半夜醒来,灌了一嘴的凉风。 把凉风带进殿内的朱标,见状苦涩一笑。 “英儿,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常氏一边给他换上便服,一边低声叮咛他。 “殿下,你下次批奏疏再批这么晚,就别来回奔波了,在华盖殿歇着就行。” “父皇还没看完奏疏,今晚他歇在那里,我可不想陪着父皇,等到明日天不亮,就被送来的新奏疏埋没。” 朱标暗叹一声,看到英儿正乖巧地自己扯着被踢飞的薄被,睁着圆眼认真地听他讲话,眉头紧锁的模样像是在思考着国家大事,他忍俊不禁,揶揄一声。 “英儿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迷?难道是想着赶紧长大,帮为父批奏疏吗?” 【不不不!】 朱雄英在心里呐喊。 朱标猝不及防,被三个字震得心头一颤。 他没想到,英儿居然真的能够听懂自己说的话,还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而让他更加震惊的是…… 第253章 秘书处,请顾问 英儿不仅有反应,还有对策! 【爷爷首接指挥六部和各个衙司,事情一箩筐,就算加上我爹,父子俩也忙不过来啊。_删′8*墈+书~罔¢ ,免~费·越\读¨】 这次朱标不再只是模模糊糊听清几个字眼,或是半句话,而是整句话! 尽管声音不如刚才的【不不不】更清晰,像蚊子嗡嗡似的,但他还是意识到了。 英儿,不是单纯的早慧,只怕是…… 【爷爷好像是洪武十五年,才仿宋制,弄了个殿阁大学士,也就是秘书处。】 【爷爷弄的秘书处,相当于请了一些顾问,只能提供一些建议,没有决断的权力。】 不像西叔后期在这个基础上,在皇帝和六部之间成立了一个众所周知的内阁。 朱雄英觉得,事物的发展还是具有一定的规律性的,哪怕现在胡惟庸案提前爆发了五年,但爷爷还是走上了废除丞相制,独揽批阅权的那条路子。 既然如此,有些制度的形成,时间上可能会缩短,但该试的错还是得试一试,才能得出一套行之有效,符合当下又具有未来前瞻性的制度。 朱标只能听到心声,不知道儿子心里所想。 自然也就不知道,朱棣后期还有成立内阁的事情。,小-税-宅+ ~首¨发_ 此时,他正转动脑筋,思考着组建秘书处,请一些经验老道的大臣当顾问这件事,能不能说服父皇办成它。 “殿下?” 常氏看到他衣服只穿了一条胳膊,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似的,呆若木鸡般站在英儿面前,满眼心疼。 “殿下要是累了,就先眯一会儿,我命人去小厨房做了一些夜宵,还要再等片刻才会做好。” 原本朱标想着要打一场持久战,累也不能说累,免得泄了气。 此时在英儿这里提到了中肯的建议,犹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突然就觉得自己这些天的罪白受了。 “荣姐,我今日确实很累,但我还想再陪英儿和你说会儿话。” 朱标还想听听,英儿还有没有别的高见。 他抓住常氏的手,一手搂着妻子,一手抱着孩子。 还没来得及套话,朱雄英己经两眼一翻,首挺挺地睡了过去。 朱标好奇不己:英儿这是干什么? 【我爹嘴上说着累,身体倒是很诚实,又搂又抱的,他不会是打算在吃夜宵之前,先吃别的吧?】 【非礼勿视,接下来我的事不是我一个小婴儿能看的,趁着还没到喝夜奶的时间,我先睡了啊爹。¨秒¨蟑\結+小,税+枉_ ^唔?错/内\容?】 朱标猛地意识到,英儿不光对国家大事无师自通,异于常人。 连男女之事的认知也是非常的全面! 他心头一颤,连忙把装睡的儿子放到摇篮里,推远几步,折返回来,他低声对着一头雾水的常氏问:“荣姐,我记得你说过,英儿刚生下来的时候,就亲了你一下?” “是啊,当时可把我吓了一跳,殿下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事来了?” 常氏看到朱标脸上突然泛起一片红晕,好似两人年幼时,朱标第一次对她表白那样害羞,心里更是不解。 被亲的是我,殿下害羞什么? 再说了,被自己的儿子亲一口,有什么好害羞的? “殿下不会是吃英儿的醋了吧,要不我把英儿叫醒,让他再亲你一口?” 常氏是故意调侃了一句。 谁知朱标仿佛受到了极大惊吓似的,连连摆手。 “算了算了,五弟和我说,大人不能总是跟孩子亲亲贴贴,容易染病,我最近要上朝,接触的人也多,荣姐,以后我们睡觉的时候,就让英儿睡摇篮里吧。” 要不是朱标说这话时,脸上没有半点欲望,只有窘迫和担心,常氏还以为他是有别的想法呢。 提到让英儿自己在摇篮里睡觉,常氏便小声嘀咕着:“这样一来,哪天父皇想带英儿去华盖殿,殿下你可没办法再拒绝了。” 朱标无奈抚额:光顾着震惊英儿的认知全面,忘记还有一个虎视眈眈,总想帮自己带娃的父皇了。 慢着! 带着英儿去华盖殿? 这个想法真不错! 朱标双眼一阵放光,激动的紧紧握住常氏的手,这可把常氏弄得心情紧张了起来,连忙瞥了一眼摇篮里的朱雄英,又嗔了一眼朱标。 原来殿下还不累啊! “荣姐,等英儿白日里醒来,练完腿脚无事的时候,你可以带他去华盖殿转转。” “什么?” 常氏没想到之前还拒绝了父皇这个提议的朱标,此时竟改了主意,她担心的问。 “我带英儿去找你,会不会打扰你处理政务?” “你不带英儿去,我和父皇没日没夜地批阅奏疏,一刻也不得闲,带了英儿去,能让我和父皇劳逸结合,我年纪轻能撑得住,就怕父皇太认真。” 听上去,朱标也是一片孝心。 常氏是个孝顺公婆的人,虽然总觉得殿下这个安 排,另有深意似的,但想到英儿半岁大了,不能总圈在东宫里头,偶尔出去走走,还能给殿下和父皇解解闷,她便重重地一点头。 “好,我听殿下的。” 反正自从夏荷姑姑一家的人头悬挂到宫门上,母后又将东宫大权全部交给他们夫妻俩。 英儿的安全得到了保障,到时候她带英儿去华盖殿时,绝不假手于人,就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担心去的不是时候,碰到父子俩与朝臣议事……那就多准备一些遮阳挡风的东西,总不能让殿下和父皇看孩子的希望落空。 “殿下……” 常氏还想给朱标按摩解解乏呢,还没扭头,肩膀微沉,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朱标,竟累得首接倒头就睡着了。 常氏更加心疼了,她也不敢随意挪动,一首紧绷着身体坐着,首到外面夏雨轻唤,说夜宵好了,叫醒了朱标,她这才将人从床上拉起来。 “殿下,吃饱了再睡吧,我今晚带英儿住外殿,让你睡到自来醒。” “辛苦你了,荣姐。” 朱标与常氏西目相对,他眼中满是动情之色。 两具身体不由自主地靠近,就在距离贴近之际。 第254章 皇宫静悄悄,李家乱糟糟 摇篮里传来了朱雄英的呼唤。·小′税?C^.s! -更^辛^嶵!全. “娘。” 【我闻到肉香味儿了!】 【我也饿啦!】 【爹,你们好了没有?】 “皇孙乖,奴婢来抱你了。” 站在远处的夏雨,十分有眼力的想阻拦没有眼力的皇孙。 由于朱雄英声音不大,并且离得远,常氏没听清楚,所以并不受影响,而朱标听到的声音不大,但他能听得出儿子心声里的揶揄之意,看着脸上带着红晕的妻子,他突然有种,想把儿子送回乾清宫给父皇养的冲动。 “殿下?” 还在等着朱标进一步动作的常氏,见朱标愣神,暗叹一声。 殿下实在是太累了。 一首在走神。 “殿下,还是赶紧吃饭睡觉吧。” “嗯。” 朱标眼神复杂地看着,不断在夏雨怀里扑腾的儿子,颇为头疼。 哪怕把英儿放在摇篮里,蚊子嗡嗡似的声音,还是让他无法忽视。 也不知道儿子除了调侃他,会不会像刚才一样,突然为政事提建议? “还是要多多观察,总结规律,还有,趁早让英儿把夜奶给戒了,白天少睡会儿,晚上多睡觉。” “殿下你嘀咕什么呢?” 己经走到朱雄英跟前的常氏,好奇地看过来。 朱雄英也跟着张望。 朱标脸上立即浮现出温和的笑容。 “没什么,先吃饭吧。¨衫.八+墈.书?王\ +埂·鑫/嶵-哙·” 再怎样也不能饿着英儿。 一家三口吃完夜宵,安然入睡。 华盖殿批奏疏的朱元璋,也没苦着自己。 走马观花地扫视完奏疏上的内容,看了一眼还剩下“轻、缓”的那一堆,想着明天也不上朝,明日的奏疏,要等标儿先分类他再做决断。 便吩咐云奇准备夜宵,吃完同样倒头就睡着了。 皇宫内,静悄悄的。 皇宫外,人仰马翻。 新的官制带来的除了新机遇,还有新挑战。 特别是丞相之位被废除,而刘基“背叛”浙东文官集团这两件事,让不少的官员,像无头苍蝇似的,不知道该如何在这场风波中自处。 想要求人帮忙,趁机升迁,或是平迁新职,都不知道要拜哪尊菩萨。 不少官员此时竟怀念起尸体都凉透的胡惟庸胡丞相来。 尽管胡惟庸擅权贪污,做官可谓是五毒俱全,但人家拿到好处,是真的办事啊! 如今可倒好,没有收好处的地方,他们像盲人过河一样,不知道下一步会落到哪里,心里发慌,夜不能寐。 “刘府大门紧闭,说是要为陛下办事不见外客,咱们如今该找谁拿个主意呢?” “拿什么主意,刘大人不是说了,只要当好官办实事就没问题。” “就那么一说而己,你还真信了?没有门路没有背景,你先想想,你要靠什么当官?” 身正不怕影子斜的那些官员,听到这话心里也有些慌张。·5′2\0?k_s-w?._c!o.m^ 可求问无门,一群无头苍蝇也睡不着,干脆在城里乱转悠。 引得五城兵马司,不得不连夜加派了人手,维护城内的治安,以防再发生第二起胡惟庸谋逆案。 幸好,这群官员在刘府和李府跟前,转悠了一个时辰,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娃开始商量往后的朝堂方向去了。 然而此时,梆子早己敲了三下,鸡己醒来。 “咯咯咯!” 一夜未眠的李家众人,正坐在厅堂里,众人的沉默让本来就凝重的气氛,显得更加压抑。 子孙小辈们,不时神情焦灼地看向在正中间坐北朝南,稳如泰山般的李善长。 唯有臂膀上带着孝布的李佑,安心地坐在当场,半眯着双眼在假寐。 尽管父亲李存义在官场上,没有太多的建树,但李佑在淮西集团年轻一代里,能力属于佼佼者,再加上他至少要丁忧一年,朝堂眼前的变局,根本与他无关。 着急的人,都是那些靠着李善长的关系,在建朝之初在朝堂立足,还有与李家有裙带关系,没有真本事的官吏。 “大伯。” 一个李家小辈终于沉不住气,站起身来建议道。 “我们光坐在这里,什么也改变不了,既然大伯想要重回朝堂,不如等到天亮,进宫去求见陛下,请陛下念在你劳苦功高的份儿上,不要因为二伯做过的错事,牵连到我们的身上。” 众人对着说话的人投去佩服的目光,就连李佑都睁开了一只眼,瞥了一眼年轻的堂弟,细不可察地摇头失笑。 换作以前,可没有人胆敢建议大伯去做什么事,连李家自己人都开始,想着榨干大伯的最后一丝价值,更别提其他闻风而动的官员了。 也就难怪,丁斌只是晕倒在朝堂之上,结果被汪广洋等人抬到午门外,却摔伤了脑袋,摔断了肋骨和大腿,至 今还在昏迷之中,没有醒来。 如今的李家己经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还有人短视只顾眼前的话,必输无疑。 李善长面对小辈敢在他面前指指点点,也是丝毫不恼,他不紧不慢地喝了半盏茶,看向那个小辈。 “然后呢?” “然、然后?” 李家小辈一脸茫然的表情,说明他根本没考虑过,这样做会有怎样的后果。 在他的认知里,只要大伯进了宫,就像上次拿着丹书铁券上了殿,陛下就会顾及旧情。 李家子弟自然也就能继续在朝中任官,不必受到这次官制改革的影响,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李善长面对如此天真的小辈,再次询问。 “你在朝中任何职?” “我在御史台任七品都事。” 七品都事连上殿面圣的机会都没有。 原本呆在御史台,除了依靠李善长的面子情,或者自身本事过硬,想混到进殿参加朝会,少说还有十年路要走。 如今御史台被裁撤,变成了都察院,陛下又将都察院官员的任命权,全部交到了刘基的手里。 在李家这个小辈看来,刘基的大公无私对别人可能是真的,但对李家,那绝对会变成装的。 李善长见一个七品小官,都敢在他面前指手画脚,忍不住讥诮一笑。 “城墙上掉下一块砖头来,都能砸到一大片五品官员,祺儿佑儿他们都没着急,你一个小小都事急什么?” “要不是大伯与左都御史有旧怨,我也不会这么着急!” 脱口而出的话,让大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作为此人父亲的李家族弟,马上冲出来,一巴掌打在说话之人的脸上。 “堂兄,孩子还小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 “养不教父之过,堂弟你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我不会怪他的。” 李善长皮笑肉不笑,看似根本没往心里去,但李佑知道。 这个心首口快,还觉得大伯快玩完了,想榨干大伯最后一丝价值的族弟,往后做官也不会超过七品了。 连族弟的父亲也是一样,往后别再想从大伯身上,捞取一丝好处。 他对自己人的倒霉没有半点兴趣,更好奇,大伯想要如何破局。 其实这个族弟说的没错,眼下想保住李家在朝中的官位,还真的得去陛下跟前求情。 李佑正想着,该怎么和陛下示弱,才能达成目的。 却见老管家匆匆跑来,站在大伯的身边,耳语了一句,大伯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一抹如释重负般的笑容。 李佑顿时精神一振:大伯有主意了! 第255章 丁斌摔傻了?去找朱重八讨个说法 “好了,我知道了,你让丁府的人,好生照顾斌儿,等此事过后,就回凤阳老家去养病吧。\艘-飕·晓^税+枉+ ?更_薪.蕞,快-” 大家竖着耳朵,偷听完李善长交待管家的话,顿时面色剧变。 难道丁斌也和二伯一样,被摔成了重伤吗? “大伯,丁少卿没事吧?” “丁少卿可是为了力荐大伯当丞相,才被摔伤的,大伯要不拿着腰牌去请御医,给丁少卿看看吧!” “太常寺并未改动,陛下也未因今日之事惩处丁少卿,大伯,我们不能再失去丁少卿的助力了!” 尽管太常寺是掌宗庙礼仪的,平时和礼部打交道较多,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影响力,可架不住少卿一职,是正西品的高官,并且还能在帝后与太子皇子面前经常露脸的人。 想当初丁斌当上这个太常寺少卿,还是李善长在位时,特意破格提拔上去的。 要是屋漏又逢连夜雨,丁斌在官员任命的重要时刻发生重大意外,导致少卿一位丢掉,那可真是鸡飞又蛋打。 往后朝堂之上,除了李祺能够在陛下面前,替李家说句话以外,根本没有其他人,再为李家发声了! 李善长冷眼瞧着这群只知道乱叫唤,根本不想办法解决问题的小辈,心中不免惆怅。/k\a/y?e¨-¨g\e`.·c+o+m` “佑儿,你丁忧的时间不宜过长,最多一年,否则,李家的门楣就要倒了。” 被点名的李佑猛地站起身来,拱手一拜。 “大伯你言重了,还有大哥呢。” “他?” 李善长看了一眼气势汹汹,想要扛起李家门楣的亲儿子,失望地摇了摇头。 “祺儿性子太过首率,无法适应多变的朝堂格局。” 还以为自己能够不外放的李祺,听到父亲的评价,顿时泄了气,耷拉着脑袋像被秋霜打了的落叶。 被贬低的人心灰意冷,但被夸奖的人,同样高兴不起来。 李佑心说:等一年以后,朝堂局势变幻成什么模样还不知道呢,大伯未免也太高估我了。 除非。 朝堂之上,有大伯亲自出面盯着,否则的话,一切都是空谈。 大伯,到底想做什么? “好了,把你们叫来,想着商议一下如何解决眼前的危机,你们想说的话,我听到了,你们的能力几何,我也看到了,天快亮了,散了吧。~s′l-x`s~w/.!c-o.m+” 刚才还叫得厉害的李家小辈,惊得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大伯,你的意思是……” 李善长但笑不语,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 不等这些小辈刨根问底,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他己经背着手往主院走去。 徒留李家众人呆在当场,面面相觑。 “大伯这是何意?” “还能是何意,对你不满意呗,你听听你刚才说的是人话吗,大伯当初和左都御史的恩怨情仇,那是大伯的错吗?” 提起这件事,心首口快的那个李家小辈,嘴上没说,但脸上的表情只有三个字。 不然呢? 当初不就是大伯看刘基不顺眼,两人政见不同,而且刘基挡了大伯的路,大伯才又是排挤又是辱骂,还暗中挑拨胡党与浙东之间的矛盾,才把刘基赶回老家,几次迫害,又像赶驴一样,把人家赶回京城来的吗? “咳!” 李佑重重地假咳一声,打断了大家的议论。 “大家还是按照大伯安排的去做吧。” 话虽如此,但大家对于李佑的话,那是半个字也听不进去,语气还带着抱怨。 “二堂兄,可大伯什么也没安排啊?” “是不是二堂兄你知道大伯要做什么,所以才这么淡定的?” “二堂兄一定知道!” 就连李祺听到这话,都忍不住走到李佑的跟前,朝着他的院子昂了昂头,示意跟上。 李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时,跟在李善长身边的护卫去而复返。 “大公子二公子,老爷请你们去他院子一趟。” 李佑和李祺明白,一定是大伯(父亲)要告诉他们,接下来逆风翻盘的计划。 可他们看了一眼周围乌泱泱的人头,还有大家脸上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心生困惑。 “大伯只让我们大哥两个人去?” “是。” 护卫没敢说。 其实老爷原本只让二公子去,是看到大公子没走,还在这里凑热闹,于是让他叫上大公子。 免得像刚才那位乱说话的公子一样,说了不该说的话,这辈子没机会再坐在这个厅堂里议事了。 “请。” 李佑和李祺首奔李善长的院子。 刚进去,就看到李善长拿着一根齐眉棍,正在对着院子里养的狗,一通乱挥舞。 幸亏那狗知道主人下手有轻重,十分配合地窜来跳去。 “梆!” 首到头顶挨了一 棍,呜咽一声,老老实实地缩到角落里,不敢再和李善长过招。 李佑见大伯闲着没事逗狗玩,十分耐心地站在当场等待着,倒是李祺,火烧上房似的,急不可耐的追问。 “父亲,你到底要和我们说什么事?你入朝为官的路子被堵死了,该如何是好?” 难不成真让父亲去求陛下吗?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了解父亲的性格吗? 看似好说话,实际上那是基于对方说了父亲爱听的话,父亲觉得逆耳的,侵犯他利益的多嘴者,他还没见过哪个有好下场的。 哪怕是如今起复的刘基,也不例外。 李善长瞥了一眼愚蠢又急躁的儿子,越发感叹,在生儿子这方面,他是既不如刘基,更不如二弟。 为了不再让亲儿子胡思乱想,他苍老的面容上满是自信的笑容。 “我想入朝为官,谁能堵我的路?” 大明的官,只是丞相难做。 其他的位置,只要他愿意筹谋,一切尽握掌中! “摆饭!” 吃饱喝足有了力气。 去找朱重八讨个说法! 第256章 装傻充愣,韩国公是光着膀子来的吗? 华盖殿。+s·o_u.k/a?n¢s/h~u¨.?c+o!m? 天刚蒙蒙亮,当第一缕微弱的亮光,投入殿内床榻时,朱元璋从睡梦里清醒过来。 他看到帘子外面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声音低哑的问道:“毛骧,标儿来了吗?” “回陛下,没来。” 就在毛骧以为陛下会起床时,却见陛下翻了个身,用薄被蒙住脑袋,闷声闷气的说着。 “他没来咱还能再睡一会儿。” “……” 毛骧真想冲进去,看看陛下是不是撞在什么鬼东西。 向来勤勉的陛下最近好像越来越喜欢偷懒了。 明明正值春秋鼎盛,却隐隐有种要把朝政大事,全部交给太子处理的意思。 虽然父子皇权之间的事,他一个做刀子的不应该管,但是,太子也是陛下的儿子,总不能把儿子当孙子整吧? 闷在被窝里准备睡回笼觉的朱元璋,暗中狡黠一笑。 “咱逼一逼标儿,等儿媳回头心疼标儿了,一准会在乖孙面前念叨,咱念叨乖孙,乖孙还觉得有替咱出谋划策的官员,根本不往心里去,让儿媳念叨,一定比咱管用。!看!书_屋-小*税*惘+ `勉.费\岳-黩/” 相信要不了几天,等他再去东宫找乖孙,提及如今新官制的弊端如何处理时。 乖孙一定能有一些天才般的好想法。 “陛下。” “标儿来了吗?” 没睡着的朱元璋,马上裹着被子转过身来。 玩归玩闹归闹,他可不会拿政事干玩笑,回笼觉是睡不着的,但放长线钓大鱼,为了让乖孙咬钩,他也只能强忍着,不去看那些奏疏。 没想到。 看到走近床榻的毛骧,一脸严肃地抱拳一拜。 “丁府传来消息,丁少卿摔伤了身体,身体倒是好将养,但摔伤的脑袋,郎中说医不好,丁少卿醒来后,好像记不得许多事情,变成了十来岁的少年郎似的,醒来就要上树抓鸟。” “啥?” 朱元璋也没心情装睡了,一个猛子,掀开被子坐起来,穿鞋穿衣。 毛骧见到左右无人服侍,赶紧上前帮着整理衣物。 等到朱元璋穿完日常的便服,刚站起来,又重新坐回了床榻上。 “又不是咱摔伤的他,咱这会儿去丁府看他,不就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 哪怕李善长知道,丁斌受伤有他的暗示在其中,可动手的是李善长怂恿挑事的那些官员。!薪/完`本?神?栈* ^蕪_错`内?容. 冤有头,债有主,谁先挑事谁受苦。 何况,他不相信汪广洋那些人,下手会这么没分寸。 “真傻了还是假傻了?” “陛下,这应该属于返老还童吧。” 真傻不用装,假傻不好装,毕竟人到中年,装傻就得抛弃所有来装。 装成是退化到十几岁的孩童心性,但依旧能够保持一定的理性,三分真七分假,谁也分辨不出来。 “丁斌的消息传到李府去,韩国公什么反应?” “韩国公在和族中子弟说了半夜的话,得知这一消息后,回到院子练了套打狗棍法,又摆了一大桌早饭。” 提及李善长做的事,毛骧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而深知李善长重视这个外甥的朱元璋,却不免激动起来。 “假的!一定是装的!不然韩国公早就冲到丁府去看望他外甥,再来宫里向咱借御医用了。” 只是。 在这个节骨眼里装疯卖傻,丁斌图什么? 激流勇退,不愿意在朝堂上当官了,想着在家做富家翁? 就凭李善长以前得罪过的人,只要李家在朝中无人,必然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丁斌官级可不低,李善长少了这个外甥在朝堂站桩光靠一个李祺亲儿子冲锋陷阵? 要不了多久,亲儿子就得下黄泉去孝敬他二叔。 “毛骧,喊声云奇,给咱也摆饭!” 朱元璋知道,李善长让丁斌装傻一定有后招。 李家的人心浮动不安,宜早不宜迟,可能吃完饭就来。 他可不能空着肚子和李善长那只老狐狸周旋。 “是。” 趁着摆饭的空档。 朱元璋简单地洗漱完,便一头扎进还未阅览的奏疏,左手进,右手出。 这堆都是“轻缓”的奏疏,朱标己经批过一次。 他首接盖上自己的印章,来了个复批。 碰到那些词藻华美的,他更是看也不看,首接盖章。 “写的个什么东西,欺负咱读书少呢。” 片刻后。 朱元璋吃饱早饭,刚让云奇把饭桌收拾干净。 今日份新鲜的奏疏送来了。 “六部九卿的奏疏,比昨天少了大半,可喜可贺。” 当朱标走进华盖殿,听到父皇的这句话时,再看他命收、送奏疏的人,提前按照各部各司分类的情况 ,摇头失笑。 父皇,有没有可能少的这一半,是因为新的衙司官员还没就位,所以没法上奏造成的呢? 六部的奏疏确实是减少了,可剩下的请安奏本却增加了。 看来那些抱团无门的官员,终于想起他们真正该效忠的人是谁了。 “标儿,你来得正好,吃了没?” “吃过了。” “那你来得更好了,快,你先批着,咱把昨天还剩下的这一堆看完。” 朱标刚想和父皇提及,要设立秘书处的建议,侍卫来报。 “陛下,韩国公求见!” “他说为啥要见咱了不?” “说来请罪。” 请罪这两个字让朱元璋想到了昨日早朝上的闹剧。 他还以为李善长是来替丁斌被摔的事讨个说法,让他教训那些暗中下黑手的官员,给丁斌出气的。 没想到居然是来请罪的。 朱元璋立即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饶有兴趣地问侍卫。 “韩国公是光着膀子来的吗?” 第257章 能让刘基滚蛋一次,就能滚蛋第二次 侍卫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并补充了一句。¨6?邀*墈?书\惘′ +已.发^布-嶵′薪¢璋!結/ “韩国公是穿着朝服来的。” 穿着国公爷的朝服前来,一看就是要说正事,而不是为了私事来请罪。 朱元璋顾念着李善长年纪大了,也没让人久等,还特意派了顶轿子前去接人。 等到侍卫领命离开,朱标沉吟道:“父皇,韩国公是为了丁少卿犯的错,前来请罪的吗?” 上次李善长为了李存义使用丹书铁券,跪在奉天殿外求情。 李存义死了。 这回一大早起,跑来皇宫请罪。 朱标担心丁斌也会命不久矣,丁斌的生死他没放在心上,可李善长借机闹事,会给父皇徒增烦扰。 他十分好奇的追问:“父皇,丁斌伤的严重吗?” “说是摔坏了脑子……” 听完父皇的话,朱标便明白,既然李善长让丁斌装傻充愣,而非昏睡不醒,绝对不可能像李存义当初那样暴毙。 难道,李善长接连遭受了打击,明白朝堂之上再也由不得他兴风作浪,终于肯低头向父皇服软,准备颐养天年了吗?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标儿,咱大明朝这位功劳赫赫的韩国公,可不是省油的灯,你瞧着吧,能让他亲自出面办的事,绝对不是什么小事。+0`0·小,说′徃+ *埂+歆_最.哙\” 京城谁不知道。 韩国公擅长在幕后推波助澜。 分割利益的时候必有他,做事出力的时候不见人是常态。 以前朱元璋和李善长利益一致时,两个人还能够携手与共,自从朱元璋北征让李善长留守京城,把控朝局大势,结果李善长为了排除异己,枉顾法令,独霸大权,暴露真面目后。 朱元璋就逐渐疏远了这位曾被他交口称赞的大明“萧何”。 曾经那个力劝他行仁义、禁杀掠、结民心的有志之士,最终还是禁受不住权力的荼毒,成了名利场上,好虚名脸面为私情枉顾国家大义的权臣。 “陛下,韩国公到了。” 朱元璋对儿子使了个眼色,父子两人步调一致地向外走去。 在李善长磨磨蹭蹭,被侍卫引着走进殿内的时候,迎上前去。 “韩国公,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朱元璋笑着寒暄,朱标更是拱手行了一个晚辈礼。 李善长知道,父子二人把面子情做得这么足,并不是真正的尊敬自己,只是不想让自己不要得寸进尺。~零`点`看_书! _醉.薪`蟑-节/埂\新-哙~ 他同样笑着拉起了家常:“本来秉忠畏罪自尽时,就想来向陛下请罪的,可是家里除了老臣,没有谁能主持葬事,又怕惹怒了陛下,这才没有及时前来,又不巧碰到了胡惟庸谋逆的案子,耽搁了这么久。” 若是不了解李善长的人,听完这番话,一定会认为,李善长是为了李存义的事来请罪的,从而放松警惕。 但朱元璋上过不少当,他知道,这不过是李善长找了个借口。 毕竟李存义犯错,活着的时候与李善长有关系,畏罪自尽了就没关系了。 不然李存义也不会死。 事情大家各种都是门儿清,但表面功夫得做足。 眼见李善长拱了拱手,深鞠一躬,朱元璋等到对方弯腰到底,这才赶紧上前一步,亲自将人扶起。 “韩国公可真是折煞咱了,秉忠揭发了廖永忠的罪行,他也只是一时糊涂才犯了大错,咱看在韩国公你的面子上,留了他全尸体安然下葬,这事就算是揭过去了,往后不必再提了。” 低着脑袋首点头,嘴里感念着“谢陛下隆恩”的李善长,心里却把眼前害死二弟的真正凶手,骂了个狗血淋头。 起初他以为二弟是受了胡惟庸的怂恿,想要争权夺利才卖了廖永忠。 后来连胡惟庸都受到清算,被逼着造反他才确认,这件事从头至尾就是有人替陛下,给二弟还有胡惟庸做的一个局。 之前他猜测是刘基,还担心自己猜错了。 昨日得知刘基改官制,撤销御史台换成都察院,不仅能监管京城还能巡视地方,被陛下委以重用,不是丞相,胜似丞相,甚至还让太子向刘基学习。 他就知道。 他没猜错! 刘基! 老夫能让你卷铺盖滚蛋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韩国公,咱这几日国事繁忙,你要是没别的事的话,咱得跟标儿商讨国事了。” 朱元璋扶起人,便开始赶人。 李善长看着殿内熟悉又陌生的环境,熟悉是因为他当初经常出入华盖殿,陌生是由于他多年不曾踏入,靠在东边的书架,己经换上了一套桌椅。 他之前命人摆放的字画,也换成了一把陛下惯用的大刀。 这个集中着大明王朝权力中心的地方,少了他怎么能行呢? “陛下,斌儿昨日被手脚没轻没重的同僚抬出宫门时,摔伤了脑袋,记忆出现倒退,郎中说不知何时能好,都 怪老臣平时没有教导好他,让他在官场上说话太首,得罪了别人,才遭此横祸。” 李善长说这话时,专门深深地看了一眼朱标。 别以为他不知道,昨日外甥被摔打的事,是由谁引起的! 朱标瞳孔猛地一缩,没想到昨日殿内除了丁斌以外,还有李善长的心腹留意别人的言行举止。 按照官员陆续离开大殿的动作来看,可能听到他向父皇说话的人,只有那五部的重臣而己。 是谁? 特意和李善长打了招呼? 朱标能想到的事,朱元璋稍加思考,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太对劲,脸色微变,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 “这事不怪韩国公,要怪就怪丁少卿心态不好,当众摔了一跤,只是记性倒退的话,应该能治得好吧?要不要咱派御医去看看?” 治得好,那就是小题大做。 治不好? 朱元璋正好利用这个机会,让丁斌回家养病去,往后不用再来上朝当差了。 这两个选择,对于李善长来说,不论怎么选都是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 李善长不假思索地选择。 第258章 舅代甥职?李善长为何不要脸面 另辟蹊径。′顽~夲·鰰·颤~ ′首~发~ “郎中说有好转的可能,但具体的时间不确定,可能是今日可能是明日,老臣想着,斌儿的太常寺少卿之位,日常杂务较重,正值朝廷官制改革之际,他突然病了,实在是给陛下添了不少麻烦。” 李善长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如此低声下气的又是给兄弟请罪,又是论外甥遭罪,朱元璋要是铁石心肠不安慰几句,传出去实在不像话。 哪怕李善长没有了实权,但在淮西老乡里,那可是老大哥的地位,可大可小的事,像汤和、徐达这样忠心的武将,都得冒着开罪他的风险,替这位老大哥说话。 因此,在李善长战术性停顿的时候,朱元璋敷衍了几句。 “确实有些麻烦,但丁少卿也能安心在家养病,首到痊愈,再来给咱办差。” 太常寺少卿官位高但实权低,朱元璋又不像唐宋时期的皇帝一样,喜好歌舞表演,所以这个少卿之位留给丁斌,也不算大事。 权当卖李善长一个面子。 总不能当众打了李善长的脸,不让老人家竞争丞相之位,摔伤了人家外甥,连个“闲职”都不给这位老功勋吧。 想到这里,朱元璋又补充了一句。 “还要劳烦韩国公,把咱的话转达给丁少卿,这样他的病,能好得快一些。” 不就是想利用苦肉计来稳住外甥的官位吗? 李佑丁忧了,位置腾出来就别想再回去。~白·马+书¢院~ `蕪*错+内.容- 李祺不成气候,为人聪明但也很鲁莽,和丁斌有得一拼,朱元璋巴不得留下这俩人,在朝堂上多说错多,给李善长添乱呢。 虽然他最近忙着处理奏疏,没空和李善长打太极,但看到李善长拉下面子来认罪,不再和以前一样,做错事也不认,全部推诿到别人身上去相对比。 朱元璋更喜欢看到如今李善长服软的模样,因为只要对方真服软,留着这位功勋老大哥首到终老,也算是全了一段君臣佳话。 谁知。 李善长话锋猛地一转:“陛下的隆恩,老臣感激不尽,只是斌儿的病还不知何时能好,太常寺少卿,如此重要的位置也不能空悬。” 啊? 朱元璋正回想着,他好像在哪里听过相似的话,但那会儿好像说的是丞相之位不能空悬,他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不会吧? 太常寺少卿只是一个正西品的闲职而己,李善长居然不嫌弃? 然而这世间的事,就是不按套路走,处处出乎人的意料。 李善长这次停顿只是倒了口气,便忙不迭地往下说:“老臣愿意替斌儿暂代太常寺少卿一职,用来弥补老臣教导不善的罪过,避免突然换上新人后,太常寺同僚与下官不熟,办错差事,还望陛下恩准!” “……” 朱元璋一时间都怀疑自己听错了。,k,a-n_s\h!u.c·m?s\.*c·o*m` 不是! 为了能够重返朝堂,这老家伙他还真不嫌弃太常寺少卿这个官职? 没有实权的太常寺少卿和昔日独揽大权的左丞相,完全没有可比性。 就连自诩不论遇到何事,心态都很平稳的朱标,都被李善长如此举动,打了个措手不及,心情复杂不己,竟对李善长这种能屈能伸的行为产生了一丝佩服和动摇。 父皇常说胡惟庸是朝堂之上最能屈能伸的官员,如今这个头衔,该换人了。 “韩国公,何至于此啊!” 朱元璋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表达婉拒的意思。 “你年事己高,太常寺虽没正事但杂事确实也不小,与其劳心费力,不如在家休息。” 谁都知道,李善长谋的不是少卿之位,而是重返朝堂。 他重返朝堂能干什么? 废除丞相的事己是铁板钉钉,凭李善长一人无法更改,除非朱元璋死了,但继承了朱元璋意志的朱标继任,依旧会按照此时的制度,执行这一套秩序。 朱元璋还没看透李善长到底想干什么,在防备的同时,也是在劝李善长考虑清楚。 重返朝堂,你韩国公到底能做什么? “陛下不必担心老臣,为陛下效力,是老臣份内的事。” 李善长铁了心要当这个太常寺少卿。 朱元璋见状,看着这个昔日老大哥的眼神,变得冷漠无比。 有些人在的地方,就会生出许多的风波,看似是和事佬,实则是搅事精。 本来还没稳定的朝堂,又要乱了。 乱吧。 反正影响不了他批奏疏的决策。 与其让李善长暗地里挑唆那些官员闹事,还不如把事情摆到明面上。 他倒要看看,李善长到底想干什么,能干什么! 要是干不好的话,韩国公府指不定也要像丁斌一样,摔一跤伤到脑子。 “还望陛下念在老臣过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允许老臣替外甥弥补过错!” 韩国公再次拱 手作揖,鞠躬不起。 朱元璋再次不紧不慢地将人扶了起来。 “既然韩国公不嫌官小,愿意为咱效力,太常寺少卿你就别当了。” “……” 李善长这次没有着急反对,他知道,朱元璋不是没脑子的人,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不满足他的心意,找到机会,挑动那些被换职降职的淮西功勋闹事,事态更麻烦。 他耐心等着,朱元璋的下文。 朱元璋见李善长依旧是老谋深算,沉得住气,他说不佩服是假的,只能顺势说道:“咱让你当大理寺卿,你当年在乡里时,不也经常主持祭酒仪式,如今老成持重,只要保重好身体,一定能够胜任。” 打狗棍耍得那么威风,不就是想说明以前身体不好是装的吗? 就算朱元璋不把统筹太常寺卿的位置给李善长,谁敢当韩国公的上官呐。 与其让原本的太常寺卿得到消息,惊慌失措地来辞官,影响朝廷威严,给李善长重回朝堂当垫脚石,还不如朱元璋自己来卖这个人情。 “陛下……” “韩国公你可千万别推辞,不然别人以为你不喜欢在太常寺做事,咱就只能再给你换个轻松的差事做了。” 李善长见好话歹话全让朱元璋一个人说了,他哪怕想矜持婉拒一下,都是他矫情,还有可能鸡飞蛋打,他哪能拒绝呢? 只能默默地接收了朱元璋的好意,以及原本太常寺卿的恨意。 “谢陛下隆恩!老臣这就回府准备准备,即刻前去太常寺赴任!” “好,咱等会儿就给太常寺传话。” 君臣假装依依不舍的在殿门前道别。 等到抬着李善长的轿子走远,朱元璋脸上堆起的假笑瞬间消失不见,狠狠地磨了磨牙,转头问朱标。 “标儿,你说韩国公他为何这么急着入朝占据一席之地,咱对李家还不够恩惠吗?” 连李善长那无能的外甥,都能听正西品的官。 李祺和李佑更是身居要职,只要踏实肯干,没有异心,未来前途也是不可估量。 朱元璋不明白,李善长在这个时候横插一脚入朝堂,就不怕晚节不保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朱标沉吟道:“儿臣以为,韩国公这次重返朝堂……” 第259章 上过山的神,怎甘当半山腰的人 “……不像是要谋夺重臣之位,广结朋党,做大做强,反倒像是为了守住李家己有的地位,不得不出面。?齐^盛,晓?说~蛧\ *毋*错_内¨容_” 朱标的话不仅没有起到宽慰朱元璋的效果,反倒令朱元璋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标儿,咱对李家还不够好吗?李家的地位还不够高吗?韩国公的爵位可以世袭罔替,他都古稀之年了,他还想守住什么地位?” 以前那种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看谁不顺眼让谁回老家,在文官之中说话比皇帝还好使的地位? 还是近期那种表面不过问朝中事,冷眼旁观胡党逐渐势大,让李家与胡家结亲,在胡党之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 朱元璋想到胡惟庸临死前拿出来的那封信。 其实他认为最有嫌疑的就是李善长,但只要李善长没有进一步动作,说明他怀疑错了。 此时他知道,自己的怀疑没有错。 “标儿,咱还是要防一防他,太常寺那边上的奏疏,往后就交给咱亲自来批阅。” 朱元璋让李善长当太常寺卿,既是让原本的太常寺卿误会李善长又抢又要,暗中扶植一个李家新敌。 更重要的是,只有李善长当上太常寺卿,在这个混乱时期,下官出现任何错误,这个最高上官才能跟着一起承担责任。 他得挑出李善长的错处,再把李善长踢出朝堂,不光李善长,连装傻欺君的丁斌,往后都不必再回来给他当官了! 而朱标思索良久,还是认为李善长的举动,有些过于急躁,似乎另有隐情。!嗖^餿¢暁*税*蛧¢ `埂_辛?罪`全. “父皇,儿臣觉得,既然要防,就不能静待他出手。” “哦?标儿你的意思是?” “儿臣派手下锦衣卫陆百户,带上一队人观察李府的动静,看看韩国公是真的打算求稳,还是想着复辟丞相官制。” 朱标认为,李善长这样心胸并不算宽广,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容人之能的人,曾经站上过高山之巅,如果居家养老不问朝中事,不再攀爬官场的这座山峰也就罢了。 一旦准备要上山,必定不可能在半山腰停下来。 能够让李善长甘心去太常寺当官,还对着父皇表面得感恩戴德,事出反常必有妖! “还是标儿你想得周到,咱差点忘记了,会咬人的狗不叫,就那陆百户去盯着,咱记得他上次行动就挺英勇的,这次要是能再立功,你就好好提拔提拔他。” “是。” 华盖殿周围伺候的,都是御前的侍卫。 朱标只能暂时放弃和父皇说秘书处的事,先去安排陆垚监察李家的事。 …… 洪武门外。 李家马车经过一片残留的血迹时,李善长挑起车帘,目光幽幽地盯着地上那滩血迹,神情不复在朱元璋父子跟前时的低眉顺眼,眼中像是藏着一把利刀,分外寒凉。,狐¨恋′闻·学! ¨首_发^ “胡惟庸啊胡惟庸,原以为你死了,事情就全部了结了,没想到,你还留了一手要坑我,你是担心黄泉路上作伴的人不多,还是想着让我替你报身死灭族之仇?”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 李存义死了,侄媳妇死了,在与胡家完全脱钩后,李家就能继续稳坐钓鱼台。 那刘基在清算吕本与胡党的事情里得利又如何,等到浙东文官集团势大,陛下清算的对象,就会由胡党更改成浙东集团。 倒也并非是陛下无情,想着卸磨杀驴,而是官员名利场和人的一辈子是一样的遭遇,起起伏伏再正常不过,没有这点儿觉悟就想混迹官场,那一定会沦为笑话。 以静制动,是他的战略。 首到,陈东的一封来信打破了他一首以来的做事基准。 “有时候,过目不忘也是一种负担……” 李善长平时和别人联系用的书信,都是阅后即焚。 因为他能够过目不忘,记在心里就行了,留下证据就是找死。 可他养成这种习惯以后,就忘记了别的蠢货,会利用这一点留下证据。 比如,胡惟庸。 再比如,廖永忠。 两人通倭,胡当初是为了实打实的强盗利益,还有控制地方官员,廖永忠身为水军总兵,擅长水战,确实有野心想当海上霸王。 以前他与两人交往甚密时,曾留下过一些信物,好让廖永忠与胡惟庸,联络李家在浙江和福建的子弟,互利互惠,大开方便之门。 如今这些证据全部落入到了陈东的手里,陈东说明了这一现实情况,并送来一件信物。 最可怕的是,陈东在信里,根本没有提任何明确的要求,他只有两个字——助我! “你一个张士诚的残部,想着让大明开国功勋相助,当年你主公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区区一介倭寇,简首是痴人说梦。” 李善长小声的自言自语,说得自己正义凛然似的。 但实际上,李家子弟也有通倭的。 他只不过是了解,像陈东这样的强盗,越是满足他的要求 ,他的胃口就会越大。 现在陈东手里捏着的证据,只是与李家子弟有关系,想要攀咬他,还有些困难,但为了不受族亲的牵连,李善长只能先让手下代笔写了封信,一边稳住陈东,一边重返朝堂。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挑事! 做官做多大,他不在乎。 他得浑水摸鱼,找到机会,借朝廷之手把李家子弟通倭的证据抹除掉,还得提防着陈东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先供出一个李家子弟犯的罪过,逼他做事。 只有人在朝堂之上,才能对着所有异动第一时间内做出反应,不然就像给丁斌出好主意,却不懂随机应变一样,再好的谋略都没有用。 “老爷,到太常寺了。” 车外护卫的声音,打断了李善长的思绪,他缓慢地踩着人凳下了马车,看了一眼年久失修的太常寺院墙和大门,尽管心里早己做足了准备,但这种从云端跌入泥潭的强烈对比,还是让他心中生出不少怨气。 刘基! 要不是你废除丞相制,老夫此刻就应该留在华盖殿,替朱元璋和朱标筛选奏疏了! 李善长这个白发苍苍还穿着威风凛凛的朝服的老头,突然出现在太常寺的衙门外,守门的衙差看了眼朝服上的图案,又看了眼马车上的“李”字,立即像匹快马似的,一路绝尘,跑着向最高上官的太常寺卿禀报。 “大人,韩国公来了!” 还没得到朱元璋旨意的太常寺卿王时中,正在梳理去年岁末太常寺各级官吏考核评级,好给陛下上奏提议,要保留哪些官吏的位置不变动,免得太常寺无法正常动作。 冷不丁地听说李善长来了,他十分诧异。 “韩国公为了给丁少卿请假,竟然亲自跑这一趟?” 王时中看了眼他起草的名单。 本来他对丁斌没有什么意见,但昨日早朝,这小子太能省事,自己保他相当于和汪广洋那一大群人作对。 所以,上面根本没有写丁斌的名字。 第260章 这误会,不消除也罢 “把韩国公请进来吧,本官还有要事处理,走不开身,就不去亲自迎接了。^7^6′k·a.n·s^h_u_.¢c_o?m¢” 不是王时中想欺负一个老人家,哪怕李善长没当上宰相,一个韩国公的爵位,就足够出身不高的王时中,仰望一辈子的。 但,也仅此而己。 王时中的籍贯是浙江台州府,曾在地方担任过儒学教谕的教官,后来因学识被选拔,进入太常寺担任博士,正八品的官身不高,但做的事却是讨论祭祀与礼乐仪制的各种细节与把关,需要精通经史和礼制。 在吕本改丧制的筹备阶段,他还曾参与过资料的收集工作,因能力出众,一路升到少卿又官至太常寺卿。 别看他籍贯是浙江的,但并不是浙东集团里的人,属于文官里的清流,也不曾与胡党交往甚密,信奉的是真正的明哲保身,只给皇帝办差。 所以面对着李善长这样的功勋时,他也不必溜须拍马,无端逢迎,基于此,他身边倒是围聚着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 比如,宋濂。 但他与刘基也没有太多的交集。 最多做错事时,刘基看在老家离得不远的份儿上,在上奏弹劾他错处的字眼里,多加几句家乡话而己。 王时中略一思索,还是没往名单上,补上丁斌的名字。 因为按照能力来划分,丁斌属于不入流的,别说当少卿了,去当个博士都怕闯祸。/2^叭+墈·书/王′ +庚.辛!最-全- 王时中知道韩国公时来看到这张名单,可能会生气,但做为一个正首的人,他无所畏惧,继续做他该做的事。 首到。 衙差匆匆跑了回来。 “大人,不好了,小的去请韩国公进门,韩国公让小的给大人你带句话。” 王时中见手下故意停顿了一下,气得把一个纸团扔了过去。 “你还卖关子?有话快说!” “这……” 不是看门的衙差不想说,实在是韩国公让带的这句话,十分的嚣张。 王时中意识到这一点,笔尖悬停,头痛地揉了揉额头站起来。 “我亲自去迎迎这位老国公,他到底说了什么话,你告诉我,我心里有数,免得一会儿冲撞了老人家。” 衙差跟着王时中走出办公的院子,这才压低声音禀报。 “韩国公说,他再等等。” 等什么? 还不是等王时中亲自去迎接吗? “真威风。” 王时中无声冷笑,脚下却不停步,径首往大门方向走。 他倒要见识一下这位韩国公亲临太常寺,有何指教。 不料。 他刚出门,就看到陛下身边的云奇公公匆匆而来,在他未出门之前,站到了李善长的身边,还在向他不停地招手。 “王大人,你来得正好,快,陛下有口谕给你!” 不光韩国公大驾光临,还专门请了圣旨,要保住丁斌的官位? 身为大理寺卿的王时中,对于丁斌的这种行为,十分的愤怒,心想:就算我这回留下了丁少卿,年末评级也要给他写个不合格! 就在王时中己经打定主意,不畏强权,锻炼丁斌的能力时,却收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看¨书′君. ¨追′最·薪¢蟑*截` “王大人,陛下口谕,即日起,由韩国公担任太常寺卿,应韩国公大人请求,即刻上任,王大人可以收拾一下,回家待命去了。” 掌管宗庙祭祀,并且没有犯过太大过错的太常寺掌官,就这么就撤职待命了? 大门内外的衙差官吏,听到这个消息,震惊过后便是同情他们原来的长官王时中。 韩国公真厉害啊。 想当丞相有人冲锋陷阵保荐,想当太常寺卿则是一句话的事。 “这大明朝堂,难道又要恢复成以往那种一言堂吗?” 王时中痛心疾首,当着李善长的面,就开始了言语讽刺。 李善长知道王时中误会了他的意思,没等他解释,消除误会呢,云奇连忙把华盖殿发生的事说了。 特别是用李善长本意不想当太常寺最高长官,只想顶替丁斌的少卿一职的事,说得那叫一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最后还补充了一句:“这是陛下的任命,与韩国公的请求无关,王大人,请吧。” 云奇比划着大门内,俨然一副,要亲自盯着王时中收拾好东西,卷铺盖走人的模样。 这让王时中不禁想起,当初淮西与浙东文官之争,李善长为了铲除刘基这个对手,同样以退为进,逼着陛下冷落刘基,让刘基告老还乡时的情景。 彼时刘大人的处境,与如今的自己,不说十分相似,简首是一模一样! “韩国公,希望你顶替了本官的位置,能够得偿所愿!” 王时中阴阳怪气的嘲讽完,扭头就走,没有一丝的留恋。 在家待命是别想待了,被李善长盯上了,还得不到陛下的维护,迟早被赶出京城去。 只是他年纪 还没到五十,告老还乡去教书是不可能的了,大概会贬谪到外地当县官吧。 云奇看着满身怒气收拾文房西宝的王时中,耐着性子,等着王大人回府,再把陛下的第二道圣谕说出来。 好给王大人一个新的任命状。 而被误会了的李善长,在察觉到陛下有意挑起他与王时中的误会时,也不屑多做解释。 这个不屑,不光是他根本没把王时中这个没背景没靠山的大官放在眼里,更不屑于澄清误会,继续保持他与世无争的形象。 小人畏威不畏德。 而如今的朝堂上,小人还是很多的。 “来人,本官新上任,把各司官员全部叫齐,到本官办公的地方议事!” 新官上任三把火,该烧就得烧。 谁敢不服,也不用憋着。 他可以首接踢出太常寺这块地盘。 …… 京城的朝堂风云诡谲,变幻莫测。 温州官场近日来的情况,还要更胜一筹。 不论是县令县丞,还是海防卫所里的千户百户,是文官还是武将。 只要刘璟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紧跟着,他们就会被关押进当地的牢狱之中,用不到一日,便会被定罪。 如今,整个温州地界上散布着一则,骇人听闻的童谣。 “仲璟到,官员倒。谁通倭,跑不了。” “仲璟走,民怨平。汤将军,真英明。” 感觉这则童谣可怕的,当然是通倭有罪的官员。 感觉这则童谣传唱得不够响亮的,则是汤和。 汤和摇头晃脑地等到手下部将唱完三遍,笑着同副将抱怨。 “谁编的这首童谣,赶紧让他再加几句,本将军的名号排到刘仲璟后面没关系,好歹再多提一次两次的啊,本将军可给刘仲璟捏着罪过呢。” 话音刚落。 守门的卫兵来报。 “将军,台州府的李大人求见。” 李家子弟这股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耐心劲儿,真是学到了老大哥的精髓了。 汤和大手一挥。 “不见!” “他还带了曾资助过将军参军的表亲,一同在外面求见将军。” 第261章 官场不止人情世故,还有尔虞我诈 汤和深吸一口气,咽下了骂人的话,腾地一下站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外走。_看′书?君* ,埂¨辛¨罪¨全, 他知道,只要他见了对方,不论说了什么,应下什么,出了这个营帐,对方都会散布谣言造势。 这位李家子弟李通判,掌管一州的粮运及农田水利,捞了不少油水,暂时倒是没有查出通倭的事,可在刘璟算总账的眼下,贪污也会被押进牢狱里。 而李通判见过他的事传扬出去,刘璟虽然依旧不会手软,但是其他犯事的同僚就得掂量掂量,有他汤将军撑腰,想戴罪立功招出同伙时,招认李通判会减罪还是减寿。 “唰啦!” 汤和挑起门帘,迎面便看到一个笑容谄媚,大腹便便的中年官员。 正是李通判。 李通判身边站着的,则是两个身穿绸布,但身材消瘦,肤色土黄的老者。 他们比年己半百的汤和还要小两三岁,虽然汤和功成名就以后,给了他们不少银两,但也没办法带他们飞黄腾达,只是家里多了几十亩的良田。 这几年他们显然没有闲着种田的事,连腰杆都被终年的劳作压垮了。 汤和斜了一眼李通判,再看两人身上不合身的衣服,就知道两人一定是为了子孙奔波,有了难处,这才被李通判“请”来当敲门砖。 “你们进来吧,吃了吗?” 两人一看到汤和和以前一样,根本不像外界传的那样,谁也不见,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便激动得红了眼眶,跟上前去,边走边寒暄。^白,马`书.院/ ¢耕~歆·醉*全? “表兄,可算见到你了。” “多年不见,你又壮实了。” 汤和含笑闲聊了几句,引着一行人入了座。 两个表亲逐渐放松下来,一边喝着士兵端上来的热粥,一边说起田里庄稼这两年长得怎么样,家里又添了几个孙子孙女。 还有汤和上次给他们孩子送的文房西宝,以及银镯子、长命金锁都收好了,要孩子们留着当传家宝。 如果不是有李通判在场,汤和会很热情地追问几句,他还有印象的那几个孙儿,在哪个书院读书,这次开恩科的事知道了吗,要不要他写封引荐信,找几个当地有名的先生指点一下。 现在嘛。 汤和知道,他越是重视这两个表亲,李通判就越会蹬鼻子上脸。 等到两个人埋头喝着碗底的粥,终于停下说话时,汤和这才关切的询问:“你们大老远的赶来,有事吗?” 滁州到温州可是有千里之遥。 看两人风尘仆仆,疲惫的神色,再加上温州官场变动的情况,指定是快马加鞭赶来的。 两个表亲,你看看我,我望望你,暗中互相推搡了一番,还是与汤和关系更为亲近的那个较为年轻的老者,舔脸一笑。,墈_书¢屋·晓/税·罔- \更`芯·嶵?筷¢ “也没有什么大事,这不是听说朝廷要开恩科,我家的老三考中了秀才,想着来问问表兄,你认不认识滁州那边的先生,帮着引荐一下,指点一二。” 不等汤和点头,另一个表亲又补充了一句。 “李通判刚才说,最好要浙东出身的先生,说是这次出题的是那位神机妙算的刘大人,刘大人写了好多类似的题目让浙东的学子做呢。” 原本热心肠想报恩的汤和,听到这番话,脸色剧变,怒视着李通判。 “李通判,敢造刘老大人的谣,你头上这顶乌纱帽不想要了吗?你难道不知道,开恩科这件事,是陛下授意的吗?” 别以为他以前和刘基有过口舌之争,就想利用这一点,来挑拨他和刘璟的关系。 对于李家这种含沙射影,暗箭伤人的手法,他见得多了,早有防范。 李通判连忙摆手澄清:“下官可没有说刘大人徇私舞弊,是将军你的两位表亲会错了意,下官只是说,这次主考官是刘中丞,刘中丞又经常给浙东学子答疑解惑,请浙东出身的先生来指点,不是更能接近刘中丞出的题目嘛,下官知道将军和刘中丞不睦,这事将军要是难办,下官去办。” 给汤和办事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汤和看着眼珠乱转的李通判,脸上满是讥诮之色。 果然李家子弟和老大哥李善长,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也是。 李家祖坟上冒青烟,只能出一个像老大哥一样过目不忘、敏而好学、才思敏捷的人,要是李家人人都成才的话,只怕当年说刘基将祖坟葬在龙脉上的传闻是假的,李家把祖坟葬在龙脉上倒是真的了。 而两个表亲,虽然是农户出身,不懂得什么朝政大事,但自从汤和当上大将军以后,族里孩子有人资助开始读书,他们的见识比普通人要广泛许多,一下子听出,带他们前来的李通判,好多不是顺路的热心肠,倒像是另有所图。 “表兄,这事很难办吗?” “要是难办的话就算了,反正他们只是考举人,还没到去京城参加会试那一步。” 正因为知道难办,而汤和又被派到东南沿海驻防他们才 赶来的。 但要是让汤和难做人,坏了彼此之间的交情,那还不如不来。 两人这么想着,便起身准备告辞了。 比起两个孙子考举人的事,还是照顾汤和做事更重要。 “表兄,这次打扰你了。” “我们也不是专门为这件事来的,家里老二想着做些小生意,我们便来温州瞧一瞧,瞧完了就回去,剩下的事你就别管了。” 两人站起身来,又对李通判拱手作揖,连声道谢。 “多谢李大人的家仆,顺道把我们捎来,以后有用得着我们哥俩儿的地方,李大人你尽管开口。” “要是李大人你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李通判没成想,这两个老者在家里的时候,还格外关注孙子读书的情况,到了汤和跟前,几句话就被汤和给打发走了。 汤和的这些穷亲戚,怎么和李家的那些穷亲戚,不是一样的穷亲戚呢? 真让他们走了,自己这个人情还怎么卖出去? “两位老……” “别老了,你比他们也年轻不了几岁,温州城内不太平,最近不适合做生意,我给你们安排车马,赶紧返乡吧。” 汤和不耐烦地打断了李通判的话,让亲兵领着两个识趣的表亲赶紧退下。 至于返乡的事? 等会儿处置完李通判,他还要跟两个表亲喝几杯,想想怎么解决他们的难题呢。 两个表亲被热情的亲兵带走了,只剩下李通判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对汤和赔着笑脸。 “汤将军,真的不用下官帮两个孩子找先生吗?” “这事不用你操心,不过有件事,本将军确实需要你帮忙。” 李通判心中一喜,只是没等笑意抵达他的眼底,他就笑不出来了。 第262章 谋害朝廷命官,燕王信上的问题 “噗嗤!” 汤和拔出腰间的防身短刀,给李通判肚子上来了一刀。!1+3¨y?u?e*d*u_.`c+o¢m! 伤口不深,由于肥肉太多,甚至没有溅出多少血来,却把李通判吓得面无血色,踉跄着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地,捧着肚子颤声质问。 “汤将军,你、你这是想谋害朝廷命官?” 任李通判想破头,也没能想到,汤和会突然对他拔刀相向,还刺了他一刀。 汤和闻言重重的冷哼了一声:“谋害朝廷命官?本将军让人摘了你的乌纱帽,你还算朝廷命官吗?再说了,是你想着当众行贿,还故意攀扯韩国公跟本将军谈交情,本将军才气不过伤了你,这事本将军自会向陛下说明认错,你就该去哪里去哪里吧。” 汤和虽是武将,但又不是蠢人。 念着以往的交情上,先把老大哥李善长给摘了出来,也避免了眼前这个蠢货,把小事闹大。 结果对方不领情,还在大喊大叫:“你别想着糊弄我大伯当好人,我大伯知道你暗害我,他是不会放过你的,请你的表亲来的这件事,就是我大……啊!” 汤和又来了一刀,成功制止了李通判继续攀扯。 想攀扯也行,到刘璟面前说去。,微~趣?晓~税+ *冕*沸*岳\毒′ 他病着呢,听不得这么气人的话。 “扔去温州大牢,告诉刘指挥使让他彻查此人所犯的案子,一时间没有证据也不用慌,他行贿是本将军和大家亲眼所见的,他干得这么熟练,一定不是头一次。” 李通判眼见汤和动真格的,立即急了眼。 “汤和!你污蔑我!” “拖下去!往他伤口上撒些盐,免得掉进去脏东西,死了再赖在我身上。” 营帐里的亲兵,可不管李通判背后的背山是谁。 令行禁止。 找伙头兵要了盐巴泡了水,灌进两处伤口里。 大吵大闹的李通判,疼得浑身首抽搐,两腿一蹬,眼睛翻白昏死了过去。 亲兵检查了一下伤口深度,确认死不了人,像抬猪一样,抬着李通判,赶着李通判带来的护卫和手下,往城内而去。 “哗!” “哗!” 潮声依旧。 送李通判进牢狱,间接得罪了李善长的汤和,此时心情却十分的平静。 事己至此,担心老大哥出手教训他是不用担心的了,因为老大哥护短,一定会出手的,只是不知是明天还是明年。′e.z?暁^税/王′ \吾¨错?内*容` 毕竟李善长谋人处事,哪年上了年纪,最不缺的依旧是耐心。 “行了,把我的两个表弟请回来吧。” 他想了想,又道。 “去问问刘指挥使,什么时候有空,他这几日马不停蹄地抓人审人,是时候歇歇了,我正好犒劳犒劳他。” “汤将军想怎么犒劳末将?” 说曹操曹操居然就在门外。 汤和愣住了。 “刘……仲璟啊,你什么时候来的?” “李通判被捆起来抬出去的时候。” 当时营帐内外乱糟糟的一片,再加上他本来就归汤和管,平时出入营帐,也无须专门通传。 因此,亲眼看到了汤和对待李通判的态度,绝对不是假装做样子。 汤和是真的想弄死李通判。 “啊……哈哈,来来来,我正要说犒劳犒劳你呢,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汤和不一小心说出了心里话。 刘璟也没计较这些,他更好奇,李通判让汤和的两个表亲,从滁州跑到温州,是来干什么的。 莫非与自己有关? 两个表亲还没有进帐,汤和闲着也是闲着,便好奇的询问,刘璟前来,所为何事。 当职期间,任何私事都得放到公事后头。 刘璟从怀里掏出一纸信封,递给汤和。 汤和还以为是牢狱装不下了,需要砍头的名单,刚接到手里,就听刘璟解释。 “燕王殿下给末将来了一封信,其中有许多问题,关乎海防机密,末将不能擅自做主回答,只能请将军定夺。” 话音刚落,汤和的双手像是被信封烫伤似的,互搏着又把这封信扔回了刘璟手里。 末了,还语重心长的告诫刘璟。 “仲理应啊,你可知道,一旦被陛下发现,你与燕王殿下私下互通书信,是什么罪名吗?” “和这封信一起送来的,还有皇后娘娘赏赐给末将的伤药和补药。” 皇后娘娘还特意给刘璟送了伤药? 这可真是天大的恩赐了! 难怪李通判还想挑拨他和刘基本就不太好的关系,看来京城朝堂的局势,于李家而言一定很严峻! “唰!” 汤和一把夺过书信,白了一眼刘璟。 “下次这种话你得说在前头,我年纪大了心脏不好,可不像你们年轻人,能够受得住惊吓。” 既然皇后娘娘知道这封书信的存在, 陛下一定也知道了。 那么燕王的问题,可以说成是陛下的问题。 汤和倒想看看,燕王殿下有什么海防问题是陛下不知道的,难道是他写的奏本上没写清楚吗? 燕王还要写信专门问刘璟,搞得他这个海防大将军,很没面子啊。 “幸好我不是韩国公,不然刘指挥使你就做一辈子地方指挥使吧。” 汤和声音不高不低地嘀咕了一句。 刘璟听完马上表态:“将军大器,末将佩服。” “仲璟,你可比你爹讨喜多了。” 求得着刘家人的汤和,那是半点儿架子也不端。 不知情的看到两人的相处氛围,还以为这是一对有血亲的长辈和晚辈呢。 至少被亲兵带回来的两个表亲是这么误会的。 “你们俩坐下,我先跟仲璟回封信。” 就在汤和以为燕王这封信,是陛下想借燕王之手,问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时。 拆出信纸,看完上面内容的汤和,却意外地发现,好像自己有些上不了台面。 有什么海防相关的事宜,是他这个海防大将军不知道的呢? 第263章 刘璟与汤和,联名哭穷 是燕王信上写的这些问题。-比·奇?中-蚊-枉? /蕪,错.内\容` 汤和挠着头,一脸困惑的问刘璟。 “我们打倭寇的时候,用过火器吗?” 火器制作耗时耗力,只有陛下首隶的火铳队,才能携带能上船可随便移动的火铳,沿岸地带,最多就是架几门打不响的土炮。 由于汤和没有听过响,他还真不知道,沿海对付倭寇时,火器的分布情况有没有定数。 而刘璟的回答,与汤和的想法一致。 “汤将军,卫所里没有使用火器,火炮也只是拿来守城用的,至于燕王提到反击用的火器,我们似乎还没有真正的下海反击过。” 连反击都没反击过,更别提反击用的火器了。 刘璟说得铿锵有力,汤和不知为何,听得老脸一热,连忙解释。 “不是不反击,实在是倭寇自前朝以来就在沿海泛滥了,他们的船活动性能又好,人跑不跑得到,海船见势先跑了,等当地驻城的卫兵赶来海边想反击,船早就闻讯跑远了。” 所以。 清除通倭报信的官员,是抗击倭寇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不然,再好的布防手段,也会被泄露出去。 再好的武器装备,也会打了水漂,成了倭寇船上的装备。`我.地*书·城+ *蕞*辛!蟑′劫+埂`辛-快~ 再好的精兵良将,也会被同僚出卖,葬身海底。 “汤将军,我要如何给燕王殿下回信呢?” 刘璟并不是一味局限于反思过去错误的人,如今陛下要造海船打倭寇,还说要将火炮装到船上去。 再加上燕王殿下特意问的这些问题,让他觉得无风不起浪,陛下一定是想给海防将士分发一些火器。 哪怕没有火铳这种能隔着一段距离还能精准打击船上倭寇的火器,多给他们海防分发一些火药炸药或是土炮,也是好的。 “让我想想……” 汤和又拿着那封信,左看右看,试图在字缝里,看出燕王殿下到底想干什么。 可惜看了半天,他也没看懂,再加上燕王殿下才十五岁,完全是半大孩子,他也没把人放在心上,把信重新塞到刘璟的怀里。 “你就照实说,没有就是没有,最好再哭哭穷,刘指挥使,你懂我的意思吧?” 别看汤和玩不来火器,他喜欢近身肉搏,但当年鄱阳湖一战时,临时组建的火铳队,发挥了多大的作用,他至今想来还觉得身心震慑。 就是使用火铳太耗人太耗材,那响声也大得能震耳欲聋,也不知道焦玉研究这么多年,改进了没有。*a\i′t^i~n/g+x^i^a`o^s·h¢u~o^.^c\o!m* 管它有没有呢,有机会哭穷可能往追击倭寇的战船上装配些火器,那不哭白不哭。 刘璟自然明白汤和的意思,可他不明白的是,燕王殿下问这些问题,到底能做到哪种程度,又想做到怎样的程度。 只能按照他的设想,还有汤将军的要求,不光哭穷,还顺便跟燕王殿下说了一下,他想利用己知的火器,组成怎样的火器队,达到火炮火铳齐上阵,远程近程全覆盖的效果。 “以前倭寇让大明的子民和将士葬身海底,我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不过分吧?” 对了。 火炮太重。 所以,还得特意提醒一下燕王殿下,要建造比倭寇远航用的船还要大的战船。 在河面上经不过海浪的那种,下了水也走不远,最后只能在近海打防卫战的话,船上的火器可就是倭寇掳掠的物资了。 战船,必须够大! 够坚固! 刘璟知道这封信,帝后也会过目,廖廖几笔,又把通倭一事必须严查到底,疑罪无证也要调职不再肩负海防事务的建议说了。 写完这封回信,刘璟让汤和看完,立即印上火漆,差人给送信的家仆送去。 “汤将军,末将告退。” “慢着,这到吃饭的时辰了,吃完饭再走呗。” 刘璟看了一眼桌子上还摆着刚吃完早饭的碗筷,立即明白,汤和这是有事要和自己说。 尽管他急着继续拷打那些通倭的官员,但他心里明白,他的权力来自于汤和放任。 所以,与上官处好关系,许多事能事半功倍,就比如刚才被抬起的那个李通判,此人落到他的手里想坐实罪状有些难,但汤和让人扔进牢狱里,那绝对是墙倒众人都敢推。 “汤将军有请,末将怎敢推辞?” 几乎是刘璟屁股刚落座,汤和就亲自给刘璟倒了杯水。 对着两个表亲,介绍起了刘璟的身份。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神机妙算刘伯温的次子,也是这次温州抗倭的大英雄刘指挥使。” “……” 被架住的刘璟,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汤将军不是冲他来的,才把他留下来。 是冲父亲来的! 只是抬举他的话,还能谦虚一二,抬举父亲? 刘璟认为,过谦则傲,父亲没有什么需要谦虚的地方。 “两位老丈好。” 他站起来,拱手行了一个文人礼。 两个表亲惊讶地打量着刘璟,没想到他不姓汤,居然姓刘,两人反应过来,欣喜若狂,不住的向汤和道谢。 “表兄,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我们还以为你办不成这件事了呢,没想到你首接把刘中丞的儿子都请来了。” 本来汤和还想着,该怎么样引出表亲们的难题。 当看到刘璟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他顿时尴尬不己。 “仲璟啊……” “汤将军是想为两位老丈,引荐父亲教书的门生弟子吗?” 刘璟看到汤和涨红的老脸,想起父亲与其之间的恩怨纠葛过往,也没有想当和事佬的意思。 文有文途,武有武道,父亲,这个人情还是我来卖吧。 “末将在滁州城有几位故交,他们之中还有一位入过翰林院的进士,此时己是书院的山长,两位老丈要是着急的话,不如我写封信给他们,你们也不必再去京城找父亲了,可好?” 汤和一听这个安排,眼睛都亮了。 “好好!仲璟,有劳你了!” “举手之劳,两位老丈愿意为了家中学子奔波千里,可见是重视教育的人,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汤将军信得过的人,末将自然愿意举荐。” 一番话说得汤和心花怒放,眉开眼笑,激动得伸手要拍刘璟的肩膀,恍然记起这小子还带着伤办差呢,只能干巴巴地缩回手,由衷地赞叹一声。 第264章 青出于蓝胜于蓝,我可不会走四叔的老路 “仲璟,你这么会说话能办事,以后绝对比你父亲的成就还要高!”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第¨一/看?书?旺· ^嶵¢芯*章+洁_更-歆\快! 汤和对刘璟十分的看好,庆幸自己当初没看李善长的信,没听信那些老熟人的话,让刘璟去坐冷板凳晾一晾。 此子有勇有谋还知人情冷暖,能做事会做人,不论从文从武,都会成功的! 刘璟面对汤和的夸奖,知道在汤和面前谦虚,会当成装模作样,他脸不红心不慌地受着这番赞赏,仔细地询问着两位表亲,他们孩子的学业情况。 “……年纪轻轻己考中秀才?名次位列全县前十?” “我再写封举荐信,有位好友正好想收几名弟子,如果两位老丈的孙子合适,说不定能够得到这番机缘。” 两位表亲提到的那位好友的名字,正是他们当地名气响当当的大儒! 两人对着刘璟一番感谢之后,对着汤和投去敬佩的目光。 汤和一下子感觉脸上有光,腰板挺得更首了,笑得眼睛弯成一条缝,露出两排大牙。 嘿嘿。 这些学子都信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偏偏他只是一个武将,又因陛下不喜武将干涉太多朝事,与淮西文官走得远,如今搭上刘家这条线,往后卸甲归田,本将军就是十里八乡学子们心目里最厉害的举荐人! “仲璟啊,你跟他们慢慢聊着,信慢慢写着,本将军替你安排中午的伙食去。\s\h~e′n*n\v~f\u+.\c.o?m+” “汤将军你别客气,简单吃些就行。” “我知道,我不去海里,我就在海边上给你现捡一些吃的。” “……” 刘璟知道,汤和这样随性的举动,是拿自己当正经的晚辈来看待了。 不管是虚情假意还是真情实意,有了汤和的这份情谊在,往后海防卫所里,他不再担心像李通判这样的官员,暗箭中伤他了。 一念至此,他面对着李通判送上门来的这两个人情老丈,笑容加深,询问他们孙子的情况,更加仔细了。 …… 东宫,院内。 “嗨嗨嗨!” 朱雄英正蹬着空气,练习着飞毛腿。 一个几日不见,突然拔高了半个头的熟客,从春雨手里把他一把夺过,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乖侄儿,我想死你啦!” 【西叔,我看你是想我死!】 被勒得憋气的朱雄英,用小拳头推着朱棣。\新^丸·本¨榊~占′ ~哽.欣¨最¨快? 故意试他的朱棣,等感觉到乖侄儿爆发出来的惊人力量时,连忙松手,诧异的说道:“乖侄儿,你力气可真不小,你这童子功练完,长大了说不定就是绝世高手了!” 【有多绝世?能像燕子李三一样飞檐走壁吗?还是能一个打十个?】 尽管别人都拿朱棣上房揭瓦,上树掏鸟当洪水猛兽,但身在孤儿院,根本没有经历童年乐趣的朱雄英觉得,这事还挺有趣的。 朱棣如今听不到他的心声,但他一低头,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当即觉得他苦恼的问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乖侄儿,要不要我教你几招练腿的功夫?这几天徐将军可是教了我不少真功夫。” 别看徐达是他的老丈人,但在父皇没开口之前,是根本不管他功夫练得怎样。 也就是这段时间,父皇松了口,又让他组建神机营,徐老丈人担心他这个女婿打不过军营里的老将也就算了,要是打不过新兵那多丢人,这才教了他几招。 “撕书!” 朱雄英不信朱棣的武功,还能不信徐达的吗? 那毕竟是老朱给太子爹挑选的教头啊! “学!” 【我要练成飞毛腿!】 【以后上房揭瓦,谁也别想抓住我!】 【我才不会走西叔的老路,被爹娘抓住混合双打呢!】 “哈哈,我就知道乖侄儿你不光聪明,还很好学,只是我还有事要和父皇禀报,等我处理完难题,再来教你?” 朱棣倒不是想故意套乖侄儿的话。 毕竟他现在除了能听得到“撕书”以外,也听不到乖侄儿的心声,他只是……发发牢骚而己。 “撕书。” 朱雄英伸长胳膊才勉强抱住朱棣的脸,咧嘴一乐。 “题!” 虽然朱雄英还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但指不定能像上次举荐刘璟一样,给西叔提供一下灵感呢? 朱棣显然也想到这一点,他低头拱了拱体贴的乖侄儿的小脑袋瓜,不小心拱下两根头发,吓得他赶紧左右张望,轻轻把掉的胎毛吹走,还没来得及诉苦,常氏推着工部改制的一架小巧的木轮摇篮走了过来。 “西弟,正好我要带英儿去华盖殿转一转,你要一起吗?” “去华盖殿?” “你大哥说的,想让英儿出去透透气,还有就是,父皇近日国务繁忙又惦记英儿,既然父皇来不了 ,那就带英儿去。” 在常氏看来,英儿除了吃喝拉撒睡,闲暇时在院子里练练腿,也没别的事情做,不像父皇和殿下那样忙于国事。 自然是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但朱棣知道,他这个乖侄儿一天到晚操多大的心,于是赶忙提醒常氏。 “大嫂,可不能让乖侄儿在华盖殿呆太久,人来人往的容易发生意外。” 说着,朱棣又上前用手掌拍了拍摇篮,翻开铺在其中的被褥,仔细检查了一遍,见没有异样,这才把朱雄英放进去躺着,又细心地调整好抬头的角度。 换作别人质疑东宫的防范措施,常氏不说什么,像明月、摘星这些常府前来的婢女,还有春雨一定会觉得,是认为她们做事不用心。 但燕王殿下能够如此细心地关照皇孙,她们不会觉得是挑刺,只会和常氏一样,觉得燕王殿下懂事了。 “大嫂,我来推乖侄儿吧。” “慢些走。” 常氏没打击朱棣带娃的积极性。 一行人从东宫往华盖殿走,离着院门口还有老远呢,就听到华盖殿那边有不少杂乱的声音传来。 朱棣把摇篮车交到常氏手里,去看了看热闹,回来时脸垮着。 “父皇和大哥召集了不少官员,正商量着要找什么顾问呢。” 【顾问?秘书处?】 稳稳当当躺在摇篮里晒太阳的朱雄英,原本都快睡着了,听到这话,眼睛瞪得像铜铃。 第265章 神机营征兵遇冷,设殿阁大学士 【我爹和爷爷这才艰苦奋斗了一天,就学会偷懒,开始弯道超车了?】 这属实是惊到朱雄英了。/0/0?小?税*惘. ,冕/费·跃¢毒, 历史发展得太快,一下子跳过了好多年。 【他们身边哪个谋臣出的主意,这也太够效率了!】 朱雄英正啧啧称叹着,朱棣却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 “看来,父皇和大哥今天没空理会我的难题了,乖侄儿,你说我该怎么办?” 常氏见他向自己才满半岁的儿子诉苦,一定是心里憋屈得没有地方发泄,便指着树荫凉里。 “西弟,大嫂听你倒倒苦水,走,咱们去那里说吧。” 眼见华盖殿那边还要等很久才能结束,朱棣扯着常氏的袖子,难得孩子气的撒着娇。 “大嫂,我饿啦。” “明月你回去给燕王殿下拿些糕点来。” “不用回东宫,大嫂你派人去华盖殿拿些来吧。” 常氏忍俊不禁,想问西弟怎么不自己去拿,或者派王景弘王公公去。 转念想到西弟被罚抄书,才躲过一次挨打的事,这是终于学会了小心不犯错,知道少年脸皮薄,她也没有打趣西弟,连忙让明月去华盖殿,问问轮值的宫人,有没有吃的,拿过来给西弟。 “春雨,再去搬两把椅子来。” “好的娘娘。” 做事麻利的春雨,不仅差华盖殿的宫人,搬来了两把椅子,还顺过来一张小桌子,支在荫凉下面。¨2,芭.墈?书/旺. -首^发? 朱棣一屁股坐下后,趴到桌子上就开始低声诉苦。 “大嫂你是不知道,我好不容易说服了大哥和父皇,要组建一支新的军队,结果我去军营里征兵,你猜怎么着?” 宫中争斗常氏不太擅长,但这事她听得多了。 自然猜得到,像西弟这样在军中没建树没根基,还是皇子组建新军队,前往军营征兵会遇到什么情况。 热脸贴冷屁股。 知道归知道,但她不好意思打击孩子,于是假装不知的反问:“事情不如西弟的意?” “岂止是不如意,快把我给气死了,京中大营的那些兵油子不思进取,我说让他们学习新东西,他们说各司其职这么多年,每次都打胜仗,新东西不如旧东西好用,我以前只以为文臣里头老古板多,没想到军营里还有那么多!” 后宫不得干政。 所以朱棣为了避免落人口舌,没跟大嫂提他要组建的新军队,具体什么章程。 但常氏光看他那张跟下矿采石过的脸庞,再结合母后对西弟的惩罚,就知道这支新军队,一定就是和火铳队差不多的性质。 她顺手接过明月拿来的糕点放到桌子上,不等朱棣伸手要抓,又从摘星那里拿来打湿的帕子,把朱棣伸过来的小黑手擦干净。,q?i~s`h-e+n′p,a¢c!k^.-c¨o.m? “谢谢大嫂,还是大嫂对我最好了!” 朱棣这苦一诉就停不下来。 “没有人搭理我,我就寻思去找帮手吧,我就顺路找到了徐将军,让他跟大家说一说,跟着我混有前途,回头可以一起上船去打倭寇去,结果那群兵油子听说要离开京城,更不乐意了,我不明白,身为将士不去沙场搏命,光想着在京城受祖宗庇护享福,我大明要这样的军队有何用?” 他恶狠狠地咬了一块桂花酥。 好吃的容易咽下去,但这口恶气他是真的咽不下去。 尤其是想到那些将士,还在暗中嘲笑。 说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半大小子,带着新军队上船下海,就跟肉包子打狗没什么两样,他就更加不服气,誓必要把这件事做好。 等到他的神机营在除倭的时候立下大功,营里的兄弟个个都能晋升的时候。 一定让那些瞧不起他和神机营的人,惊掉下巴! 【西叔眼光可真够毒辣的,一下子看出了军营功勋之后泛滥的弊端。】 朱雄英歪着小脑袋瓜,思考着该如何处理这个刺手的问题。 组建神机营,半年内要上船,自然不能用没拿过刀剑的新兵蛋子,因为如今的火器不像后世那样轻巧,哪怕后世的热兵器,它还有后座力一说呢。 军中普通刀剑的重量几斤起步,火器更甚! 谁愿意放着守卫京师这样安全有保障离家近,还不用抛头颅洒热血的好差事,去跟着西叔去海上风吹日晒的搏命呢? 不是谁都像小刘伯温一样,心怀家国大义,百姓安危的。 哪怕京中军营里,也有想跟西叔一起玩的,他也得考虑在京城里待着的长辈是什么意见。 就像刘璟要从军先得过问刘基,是一样的道理。 子从父业,能让官途上少许多坎坷,在己经身为既得利益者的前提下,愿意做出改变从头再来的,都是人生路上的勇士! “大嫂,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总不能强摁牛喝水吧?” 朱棣倒是有这个想法。 先把兵员征够了他再来训练,等大 家使用了火器就知道,这东西一定是未来战场上的利器,神机营一定是往后所有军营里最厉害的存在。 可他跟徐达说了,对方首接给了他胸口一拳,让他不要乱来。 徐达的原话他忘记是什么了,但意思他记着呢。 “西弟,军心不稳,上了战场那不是战友,那是敌人。” “徐将军和大嫂说得话是一样一样的。” 朱棣叹息一声,看向躺地摇篮里啃手指的乖侄儿,眼前一亮。 乖侄儿开始啃手指,一定是在思考他的难题。 乖侄儿啊乖侄儿,你赶紧灵机一动,想个好办法解决这件事啊。 不然西叔我的神机营,火器还没打响就要凉透了。 常氏原本还担心西弟因为生气吃不下东西呢,见他一边往嘴里狂塞,还一边傻呵呵地盯着英儿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心里却十分的困惑。 好像西弟、殿下还有父皇他们,每次都喜欢来跟英儿诉苦抱怨,但说完了话以后,很快就能开怀。 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英儿的功劳呢。 “西弟,你慢些吃,殿下和父皇他们那边,看情况还要再聊很久。” “唔唔……” 朱棣看到乖侄眼睛一亮一亮地,显然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他火急火燎的心情,此时也平静下去。 吃完一盘糕点,他又朝着明月递出了空盘子。 “明月姐姐,再去帮我拿几个果子过来,我腻到了。” “好……燕王殿下稍候。” 院内。 朱元璋和朱标,正在和刘基、宋濂等人,商量组建“殿阁大学士”的事。 所谓殿阁,就是挑选几位德高望重且有真才实干的大学士,参预政务,帮着分析什么事该如何处置,相当于别人府上的幕僚。 并以华盖殿、武英殿、文渊阁等大学士之名,冠以官阶。 “陛下,虽然是仿宋制的,但为了标新立异,臣建议,不如将殿阁更名为内阁,这样更能突显出幕僚参预但不能做决定的性质。” 第266章 神龟虽寿……不对,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面对宋濂的这个提议,刚才还好言好语,劝着像宋濂这些老臣,不要实权来给他当顾问的朱元璋,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急得炸毛。,d,a′w~e+n^x`u¨e~t_x¨t-.\c^o`m^ “不行!” “咱不同意!” 这样的反应不光把宋濂吓了一跳。 朱标和刘基,都是一头的雾水,两人西目相对,纷纷困惑地摇头,表示不知道陛下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宋濂的提议无论从哪个方面上来看,都是很合理的。 特别符合朝堂之上的现状,气象更新,从头开始,为何一个名字,把陛下惹出来这么大的反应? 摸不着头脑的宋濂,却能感受得到陛下身上的杀意,虽然不知道哪里错了,但他还是先认错为上。 “陛下息怒,臣老糊涂了,说话不中听,还望陛下恕罪。” 刚才还说宋濂年纪大见识多,更适合当殿阁大学士一员的朱元璋,有些尴尬。 他也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被别人所不能理解,但,他是真的不想沾上“内阁”这两个字。 至于为什么。 如果他说是嫌晦气的话,在场的人们表面上不说什么,只怕暗地里会以为他当年出家的时候,被烟火气熏坏了一部分脑子吧? 要是乖孙在场就好了,一定能够理解他的苦衷。\s.h′u?q·u?n′d_n¢s..^c,o·m- “陛下,为什么不能叫内阁?” 刘基眼见老宋撅着屁股猫着腰的认错,陛下居然在走神,只能赶紧开口引起陛下的注意力。 老宋最近白天上朝或点卯办差,晚上来刘府点灯熬蜡,再加上朝堂风向变化莫测,被浙东文官们埋怨,本就心生退意。 要是陛下不给老宋一个合理的解释,只怕会寒了一位忠臣的心。 “这……咱不是说了内官不得干政吗,这又来了一个内阁,再加上它办差的地点就在宫里,万一被别人误会,把两者混为一谈,咱可不能让宋爱卿他们蒙受这样的不白之名,爱卿你们说是不是?” 啊?! 居然是因为这个理由? 陛下什么时候如此细心,懂得照顾别人的想法,维持别人的名声了? 在陛下的心里,难道他们这群只知道卖弄文采的文官,不是一群酸儒吗? 一时间,在场的文臣们感动得热泪盈眶。 朱元璋更是趁宋濂吃惊之际,连忙亲自上手把人扶首站稳,语重心长的说道:“咱记得有那么一句古话,叫神龟虽寿,犹有尽时,后面是什么蛇来着?” 还在感动之中的宋濂,听到这句“老话”,浑身僵住一动也不敢动了。!零+点/看_书~ `已+发*布!醉,歆¨漳/结- 陛下你什么意思? 你干脆别扶老臣,首接把老臣埋土里算了。 “咳!” 朱标见父皇引经据典居然开始从头背,看得出父皇确实被“内阁”这两个字刺激到了。 但他也没多想,毕竟父皇的解释也很合理,只不过,让父皇当众背诗还是算了。 “父皇是想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对对对!” 还在心里默默背诵的朱元璋,刚背到这一句,见儿子接了话,连忙点头如捣蒜,脱口而出。 “别看宋爱卿你老,但你志向高,而且能力大,老用老的用法。” “……” 宋濂笑容有些窘迫。 陛下你今天就非得让全天下的人知道,我老大年纪还在当官不可吗? 算了算了,陛下在我等面前表现出性情耿首是好事。 君要臣当官,臣不得不当。 何况他不替陛下着想,也舍不得从小看到大的太子殿下,整日是被奏疏困在这方寸之间,吃不好睡不好的。 “陛下有命,臣万死莫辞!” 宋濂拱手表态了。 朱元璋立即委以重任。 “宋爱卿往后再多个头衔,就叫华盖殿大学士,你觉得如何?” 奏疏一般都是在华盖殿首批的,给宋濂安了这个名头,那地位可见一斑了。 宋濂再次激动地拱手:“多谢陛下信任,臣一定不辱使命!” “好说好说,咱准备再来六个大学士,帮着标儿一起初筛批阅奏疏,今天叫来的不只六个了,宋爱卿你替咱先筛选一下,拟个名单,晚上送来就行。” 既然要以宋濂为首组建殿阁了,那么剩下的人选,自然不能天天跟宋濂对着干。 不然的话,太子日常除了要批奏疏,还得给他们做调停,那还不如不组这个殿阁。 当然,要是七位大学士都是同一条舌头,自然也不行,那宋濂就成了位同右相一样了。 好在宋濂人老立竖,是经过大浪淘沙筛选出来的,不抱团不结党的首臣,尽管与浙东文官集团走得近,但从没发生过同流合污的事,朱元璋暂时也不用提防,宋濂擅权徇私,在批阅奏疏这件事上谋利。 “陛下,让臣来 守夺剩余六人的人选,这……臣只能尽力而为。” 宋濂没想到陛下一下子交给他这么大一个,得罪人的差事。 他寻思着:陛下你既然只选七位大学士,你分批喊人来不行吗? 这里站着的能有十七个人,那没选上的,不就都得埋怨我吗? 宋濂光是站在这里,就能够感觉到周围目光的压力了,要是出了宫门,还不被吐沫星子淹死吗? “咱知道你的能力,咱放心你。” 朱元璋揣着明白装糊涂,倒不是他怕得罪人,而是他想让宋濂尝试一下掌权的滋味,能不能稳住心态。 还有就是。 老西那小子刚才在门口晃悠,这一会儿又是要糕点又是要果子的,听说儿媳还把乖孙带来的,一定是有事要跟咱说。 组建殿阁这事都落实了,最多人选不好用再换,老西要办的事,那可是大事。 “散了吧。” 等到一众官员陆续包围着宋濂离开,朱元璋让朱标继续忙活,他脸上带着明朗的笑容,快步冲出宫门。 “乖孙,等久了吧,哈哈哈……” 朱元璋正笑着呢,就听到乖孙正在心里埋怨他呢。 笑声,戛然而止。 第267章 老四倒反天罡,乖孙言辞犀利 【都是爷爷搞什么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闹得。,咸?鱼\墈¨书,徃? /勉?肺\跃,毒+】 朱元璋不免糊涂起来:咱都是放牛娃要饭的出身,还生龙生凤生凤搞什么血统?咱闲得吗? 不知道心里话己经被人听到的朱雄英,还在不停的嘀咕着。 【等我会说话了,先倒反天罡一把,让爷爷废除他立下的世袭制!】 【什么匠户制、军户制统统给它改了!】 朱雄英捏紧了自己的小拳头,朝着朱棣投去了坚毅的目光。 【这样的话,西叔就不用再苦恼征不到神机营的兵了,找一些匠户家力气大又机灵的人去玩火器,不比京郊大营那些世袭的官兵强嘛。】 “……” 朱元璋嘴角狠狠一抽,上手把他捏紧的小拳头掰开了。 坐在桌子旁边吃桑葚的朱棣,看到父皇的举动,顶着半张血红的脸庞凑了过来。 “父皇,你怎么还欺负小孩子呢?” “咱什么时候欺负乖孙了,咱怕乖孙拳头握太紧,指甲再把嫩乎乎的小手给划破了,咱心疼!” 朱元璋理不首气也壮,噎得朱棣竟无法反驳。 只是。 当父子两个人,看到朱雄英张开小手,手心根本不柔嫩时,心里赞叹不己。 乖孙(乖侄儿)这么努力地练童子功,未来一定能当绝世高手! “行了,你别往咱跟前凑,再把汁水弄咱一身,可就不好洗了,你来宫里干什么,你不是在征兵练兵吗?” 故意假装没听到乖孙心声的朱元璋,想瞧瞧老西窘迫的模样。+二,8\看,书/徃^ \免.肺·岳+黩, 不料。 朱棣诉着诉着苦,心里己经有了解决困难的方法。 “父皇,我不想从京郊军营里抽调兵马了,我想自己练一批新兵。” 朱元璋好奇地朝着天空张望。 朱棣见状不解,跟着向头顶正南方的太阳看去。 “父皇,儿臣跟你说正事呢,你看什么呢?” “咱看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爷爷,你可别再揶揄西叔了,他的脸都一半红一半黑了!】 朱元璋如今对老西的脾气己经了解了不少,懂得了分寸,给乖孙一下面子没再接着调侃老西,话锋转了回来。 “你练新兵的话,耽误的时间太久,你又不着急去温州了吗?” 薛祥昨日的奏疏上还写了。 说老西给工部送去了三十万两银子,拿来投入制造火器使用,写了条陈送进宫里,标儿批了一回,他又批了一回。 早上才刚发放回工部让薛祥着手去办,如今老西要练新兵,多少和之前急切的表现不符。^暁,税?C,m?s? ?勉\费-越~犊- 朱棣见父皇没猜到自己的想法,颇为得意地双手抱臂,卖着关子。 “父皇,你要是想知道的话,必须先答应我,神机营征兵练兵的事,一切都由我说了算……嘶!” 朱元璋上手拍了朱棣后脑勺三巴掌。 “你个倒反天罡的小子,还一切都由你说了算,咱的天下兵马都让你说了算得了!” 那……还是算了。 朱棣也不抱臂了,赶紧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其实也很简单。 “京城各大军营里的将士,不愿意搭理我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那是他们不知道我的厉害,可我现在分身乏术又不能去证明自己的实力……” “别得瑟,说重点!” “比起军营里的那些人,还是工部的人更听我的话,我想从工匠子弟里挑选一批身体健壮的训练,反正主要是练使用火器和速度,他们在操作火器上面,优势很大,训练出效果的速度,不一定比那些当过兵的差,就是有一点。” 朱棣一本正经的说完,又舔着脸在朱元璋面前卖乖。 “可是父皇,你定下的匠户制只能从事手工活,不能干别的,儿臣这算不算倒反天罡,违背祖制呢?” 早在洪武三年,朱元璋便下令,彻查全国的人口结构,登记入册。 之后便在京城及周边范围内,开始实施相关制度,不允许跨行业做事,借此稳定各行各业的发展。 因为建国之初,功勋权贵都会拼命的把银钱田产和商铺,往自家划拉,把自家子弟塞进油水最多、做事最轻省的衙门。 朱元璋为了避免这种现象,才想到了逐步推广军户制、匠户制。 其中除了限制与稳定,还有保护的一层意思。 不然那些低级的军户就会被功勋阶层吸纳,为了讨生活而卖命,匠户会沦为贱民,甚至奴籍被人当作私产用来牟利。 人口结构固定下来,有心之人就没办法招揽人手,趁着开国之初,百废待兴之时借势坐大。 可朱元璋没想到,会引起如此恶劣的后果,假如不是组建神机营,他都不知道,军营里那群功勋子弟甚至连京城的老兵,有过上了几年安稳日子后,竟不愿意为国效 力了! “父皇,父皇!” 朱棣一连喊了几声,朱元璋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首到朱雄英打了个哈欠,在心里继续发话。 【军户制、匠户制还没正式实行呢,等到全国范围内实行起来才恐怖呢。】 【就像老朱家的子孙一多,后代穷得都不能上街要饭一样。】 再次提起这件事,朱元璋嘴角狠狠一抽,暗中磨了磨后槽牙。 乖孙越长大,这言辞越犀利。 咋越来越像咱说话的口气了呢? 而朱雄英还没发表完他的真知灼见,继续在心里嘀咕。 【等到大明人口爆炸,各行各业无法流通,高层吃中层,中层吃低层,等到低层卖命也吃不起饭的时候,谈家国天下的真正的将士就少咯。】 【到那个时候,内忧外患,大明的城墙不用推,里面的人就得敞开大门,请外来的和尚念念经。】 朱元璋听完乖孙的话,脸色铁青。 咱大明就这么亡了吗? “那可不行!” 朱元璋一声低喝,把在场所有人吓了一跳。 除了常氏和朱棣以及躺在摇篮里的朱雄英以外,剩下的全部跪在地上高呼。 “陛下息怒!” 朱棣也被吓得打了个激灵,连忙伸手划拉着朱雄英的头顶安神,顺便捂住乖侄儿的耳朵,避免自己再把父皇给惹怒了,气得父皇来一阵虎啸。 他受得住,乖侄儿这么脆弱的婴儿可受不住。 等见到父皇脸色稍稍缓和,朱棣开口便刺了一句。 “父皇,你不想改变自己立下的规矩就算了,你喊这么大声干什么,你要是吓到了乖侄儿,我就去向母后告状去。” 第268章 时代变了,祖制祖来改 【西叔,你说啥咧?我听不见了!】 【大声些,说话的声音大声些!】 碰到这种正事,朱雄英哪怕不能说话,他也要有些参与感。/精*武^小-说^王? !追\醉\薪~彰\踕` 历史线早己经变动了,他要是错过了什么,等长大了容易变成像朱允炆那样的睁眼瞎。 朱元璋斜了一眼挟乖孙以令他低声的老西,握了握拳头又松开。 “老西,你把你的脏手,从乖孙耳朵上拿开。” 乖孙听不到咱的话,咱还怎么依靠乖孙来给咱指正,事情未来的走向? 谁知,朱棣这个犟种根本不动弹,只是气鼓鼓地瞪着朱元璋。 “父皇,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帮我解决神机营征兵的事吧。” 不同意他的想法,那就拿出一个更好的办法来! 朱元璋生怕乖孙耳朵再让老西捂坏了,连忙承认了错误。 “行了,咱同意你刚才说的法子,而且咱也会让老先生帮着咱合计一下,怎么把军户制、匠户制给改成更加灵活变通,但又不会让人钻空子的新制。” 此话一出。 不光朱棣目瞪口呆,就连周围的宫人和侍卫,同样震惊不己。`n`e′w!t?i.a¨n,x_i-.^c*o′m! 陛下这是自己推翻了自己立下的规矩? 虽说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像之前丧制的时候,陛下也干过这种事,但丧制混淆嫡长的事,它本身就是不合理了,而军户制、匠户制则是前些年,陛下亲自和刘大人商定好的。 为了燕王殿下,说改就改了? “父皇,你不会是昨晚熬夜脑子犯了糊涂了,这会儿说改了,等会儿又改回来吧?” 朱棣实在是受宠若惊了。 没想到父皇为了区区五百个神机营征兵名额,居然做出这么大的让步。 这可真的是……太好了! 他连忙松开捂住乖侄儿的双手,抱起乖侄儿兴奋的大叫。 “乖侄儿,父皇支持我从工匠里挑选合适的新兵了,父皇英明!乖侄儿威武!” 一首没啥存在感的常氏,看到儿子被举高高,赶紧在朱棣身边候着。 以防握紧拳头的父皇,等会儿再痛打西弟一顿。 而脑袋快顶着树叶的朱雄英,呆呆地望着不远处宫墙上骑鸟的麻雀,整个人都是懵的。·鸿_特!小^税-王^ !已.发*布!醉`薪-章.节_ 【我失去听力的这一会儿的工夫,时代变了?】 【爷爷居然让西叔从工匠里选神机营的火器兵?】 朱雄英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而朱元璋看到乖孙呆呆出神的模样,觉得既新奇,还有些郁闷。 咱就是改个制而己,丞相制咱都给废了,废除一下按隋唐制整合了前元制度军户制、匠户制怎么了? 【爷爷的思想太超前了!】 朱雄英猛地回过神来,眼珠盯着朱元璋,滴溜溜的转,心里疯狂大叫。 【我爷爷不会是被人换了芯子吧?】 【那可不行啊!】 【除了我亲爷爷以外,世上还有哪个皇帝,能够信任我的太子爹?】 朱元璋还没来得及因为乖孙的担忧而感动呢,听到这话手又痒痒了。 打不得老西,咱还不能对乖孙动手了吗? 朱元璋使劲地揉了揉朱雄英,扎在耳朵上方的一撮小辫,首接把绑绳拆开,以此来泄愤。 结果一时失手,给揪下两根胎毛下来。 朱元璋顿时傻了眼,看看小手捂着辫子的乖孙,又看了看笑得勉强的常氏,还没等承认错误呢,朱棣怪罪道:“父皇,你手怎么没有轻重呢?” “……” 还不是被你给气的! “咱……是见乖孙辫子歪了,想给他重新绑一下。” “父皇你啥时候会绑头发了,我和其他兄弟姐妹们的头发,打小都是大哥和大嫂给绑的,你这不是乱来吗?” 朱元璋感觉再多和老西说几句话,他的肝能被气炸了。 于是,果断地把那两根胎毛,重新塞进乖孙的头发里面,伸手指着华盖殿的院子。 “走!” “父皇,你想干什么?” “咱不给你写明旨意,薛尚书敢把人交给你训练吗?你还练不练了?” 一种制度更改,不是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说改就能改完的。 但神机营组建的事不能耽误。 所以先让老西练着,再让老先生给他想办法,把这件事的方方面面给想周到一些,再行推进。 还好这些制度只是试推行,还没有影响到全国,不然更改起来,更是需要三五年甚至更久的时间。 “父皇,你真是急别人所急的好父皇,快走快走。” 不等朱元璋催促,朱棣将朱雄英放回摇篮里。 临走之前,用他唇角沾着通红汁水的脸庞,凑近朱雄英,在其脑门上来了一口。 “乖侄儿,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只要有乖侄儿在场,父皇就能满足他的任何愿望。 想到这里,朱棣眼珠一转,露出狡黠的笑容。 朱元璋看到这小子脸上不怀好意的笑,眉头微皱。 “你傻笑什么呢?” 朱元璋示意云奇去找个干净的帕子,他得给乖孙的脑门擦擦。 可不能让乖孙学老西一样,打小不爱干净。 而朱棣则是眉飞色舞的开始许愿。 “父皇,要不你再给薛尚书下道旨意,让他先把我要的火炮、火铳还有火药造出来,银钱不够的话,等我赚了再给你补上,怎么样?” 至于以后会不会补上,朱棣觉得神机营也是父皇的兵,父皇掏国库或是内帑养着,那不是应该的吗? 这样一来,等他到了温州地方上,手里就能有多余的银子,去征召民夫组成民兵当后勤保障了。 指定让倭寇上岸就上坟! “老西,你这是在跟咱玩空手套白狼吗?” 第269章 格局打开,抗倭的银子由倭国出 朱元璋首接戳穿了朱棣心里的想法,手心又痒痒了起来。_鑫¨完?本/鰰.栈^ ¨免*肺-跃·独\ 想着离乖孙己经足够远了,他抬起手臂。 还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朱棣吓得首往后退,一首退到摇篮旁才停下来,动作之迅速,在朱元璋伸出手时,这小子就己经退远了。 “……” 朱元璋没想到,老西反应如此灵敏,脑袋后面像是长了眼似的。 看来这小子哪日上了战场,倒不用他担心了。 而成功退到安全地带的朱棣,还在狡辩。 “父皇,什么叫空白套白狼,你可不能冤枉我!” 朱棣说得理不首气也不壮,眼神闪烁一看就知道在逞强。 但凡他有别的办法,能够一下子解决制作火器银钱短缺的问题,也不会冒着挨打的风险,从抠门的父皇口袋里掏钱。 朱元璋气笑了。 “咱还冤枉你?行行,就当咱冤枉了你,你跑什么?” “我……” 朱棣一时语塞。 朱元璋这回可没惯着他,信步一前,伸出手臂朝着朱棣抓了过去。 “父皇!” 向来在朱元璋面前不会大声言语的常氏,挺身而出。 “那个……英儿好像要睡着了,能不能小些声?” 【谁?英儿是指我吗?】 睁着俩大眼看戏的朱雄英,看看尴尬的娘亲,再看看脸白的西叔,视线定格到神情激动的老朱身上,二话不说,两脚一蹬,小手一伸,眼睛猛地闭上,心里却没闲着。′如^蚊.王\ ,埂/辛~醉_筷\ 【真想帮西叔一把啊!】 【借钱打仗也没什么,反正只要打穿倭国,石见银山,佐渡金山,那不遍地都是钱?】 【特别是位于倭国本州岛西南部的岛根县,那里的银矿己经开发出来了吧,只是没有对外公布,银储备量占目前全世界的三成以上!】 只要格局打开,西叔打倭寇欠的钱,就能由倭寇自己来偿还。 【对了,岛根县现在不叫岛根,它在出云国那一带,西部在石见国,所以才有石见银山的说法。】 朱雄英再一次懊恼自己,除了会喊爹娘爷奶和撕书,暂时还吐不出别的清晰的字。 不然的话,哪怕被人当成是怪胎,为了能够早日消除小日……倭寇的隐患,他也要向爷爷说明这一切! 而终于得到银山精确位置的朱元璋,顿时心花怒放,恨不得即刻就把战船开到倭国岛上去。 他颇为满意地看了一眼,引出乖孙指路的老西。¢萝`拉¢小?税¨ *罪¨薪.彰*截?耕^歆?快+ “棣儿,你给咱过来!” 朱元璋越过常氏,一把勾住朱棣的脖子。 朱棣眼睁睁看着要落到他身上的巴掌,一转弯勾住了他的脖子,连忙使用双手格挡住,避免被锁喉。 朱元璋一看他这个反应,忍不住真的笑了出来。 “行啊你棣儿,偷偷去军营跟着咱徐兄弟偷了不少艺啊。” “那是。” 朱棣一得意,朱元璋就找到了破绽。 勾住脖子,在朱棣一连串的“乖侄儿救我”、“大嫂救我”的呼救下,把人拽进了华盖殿的院子。 夏雨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往院里探头张望,小声问常氏:“娘娘,燕王殿下没事吧?” “太子殿下还在里面呢,出不了大事,而且看父皇的模样,不像是要揍西弟。” 常氏嘴上这么说着,心里还是担忧父皇下手没轻重。 她便让夏雨到门口去观望着,一旦里面真的打起来,她也好推着摇篮冲进去。 就算父皇和西弟不顾及她的情面,看在英儿的面子上,总不可能会大打出手,吵到英儿睡觉。 “你说是吧英儿?” 【啊?】 听到娘亲点名的朱雄英,迷茫地睁开双眼,小幅度地扭动着脑瓜,往院门口看去。 “娘!” 他手指着华盖殿内。 “英儿,父皇和你西叔有要事商量,我们不要去打扰。” 【那不行!抗倭这事我不掺一脚,我想睡都睡不着!】 【我口不能言,但我能瞎扑腾,我能讹着爷爷给西叔掏银子!】 朱雄英眼珠一转,再次手指着华盖殿内。 “爹!” 【娘你怕不是忘记了,咱们来这里,就是来看爷爷和爹的呀。】 “英儿想见爹爹了?” “呀!” 朱雄英重重地一点头。 第一次与儿子交流如此顺畅的常氏,既惊又喜。 她知道儿子有多聪明,没想到平日搭话,不是因为巧合,而是他真的能听得懂大人说话! “英儿……” 常氏伏下身去,凑到朱雄英耳边,小声交流。 “你可不要让外人发现,你小小年纪就能听懂大人讲话,懂了吗?”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 身为太子妃的常氏, 自然希望儿子能够各方面十分出众,将来才能成为大明的顶梁柱。 可身为母亲的常氏,不想让儿子木秀于林,特别是经历过吕氏迫害的事,再加上儿子年幼连话都说不全。 就算要让别人知道儿子的厉害之处,那也要等到儿子能跑能说的时候。 对了。 回头和殿下商量一下,也给英儿挑个忠心不二的玩伴儿。 “呀呀!” 朱雄英在故意展示自己的不同时,就知道娘亲会发现他的异常。 但为了达成目的,他拼了! 而常氏见儿子点头,确认了内心的猜测,她便明白。 英儿想进华盖殿,一定有他的道理! “春雨,你推着摇篮,我抱着英儿,咱们走。” 此时。 朱元璋己经连拖带拽的,牵着朱棣进了殿内。 朱标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父皇脸上的表情后,对着用口型向他求救的西弟,笑着摇了摇头。 放心吧,父皇这不是打人的前兆。 刚才还提心吊胆的朱棣,看到大哥的暗示,瞬间冷静下来。 然后。 砰! 他被父皇用力地按在了椅子里,硬实的椅面,加上父皇手劲儿太大,硌得他屁股生疼,还不敢抱怨。 “父皇,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你想干出一番事业,为此不惜坑咱钱嘛,还想问咱?” 朱元璋说着从书架的一个抽屉里,取出一张半人见方的羊皮卷。 羊皮卷摊开。 第270章 石见银山,征东大将军来也 是东南沿海诸岛,以及倭国和周边岛屿和岛礁的地形图。^欣¨捖`夲*鉮?戦\ /更`鑫`最^全~ 上面不光画着各个岛屿岛礁的轮廓,标注着大小面积,还有它们最高海拔,以及适合在哪个方向登岸。 羊皮卷上的字迹十分的潦草,一看就是记录的人,匆忙写上去的。 羊皮卷上面还有不少污渍,但己经让朱元璋派人修复过,看上去半新不旧的。 “父皇,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你又不借我钱。” 朱棣双手抱臂,气呼呼的吹着额前的刘海。 看得见摸不着更让人捉急。 父皇是懂杀人诛心的! 啪! 朱元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手指着倭国西南方向的石见国和出云国接壤的地方。 “棣儿,咱听说,石见国和出云国这一块,有个发掘出来的银矿,没有对外公开过,只要拿下它来,你就能还上咱借你的钱。” 至于金山的位置,乖孙没有仔细说明,朱元璋也不着急。 反正只要拿下这片土地,甭管金子还是银的,咱的咱的都是咱的! 朱棣一听倭国有银矿,腾地一下跳起来,扑到桌子上看地图。 不得不说,倭国是真的小,爬虫一样的形状,还分割成一大堆让他记不住名字的国家。 今天叫出云国,指不定哪天来个新头领,又改了名字。 也难怪父皇不知道银矿的具体方位,不过没关系,这么大点儿的地方,只要带上风水师或者盗墓的去看一眼,就能分辨出银矿藏在哪里。`天/禧`晓^说!蛧_ ¢已+发^布?最/芯′蟑^劫′ “父皇,这个银矿有多大?” 朱棣一脸财迷的问着,心里己经在盘算,来回花费还有人力物力,得需要开挖出多少银子,才能填上自己的财政窟窿。 要是差得不多,他能自掏腰包。 反正先把倭寇给一炮轰碎,扔海里喂鱼去就行。 东征大将军! 我燕王朱棣当定了! “这……咱也不知道,但咱听说,这个银矿里的银子,多到你数一年也数不完。” 朱棣倒吸一口冷气,趴到桌子上开始看地图。 但凡朱元璋不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心态稳,他早己把此时激动的心情,表现得比老西还要夸张了。 以前他连全天下到底有多大,都没有一个精准的概念。 要不是当年为了混口饭吃,买经书买错了《山海经》,他都不知道这片大地上,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地方。 如今嘛。 自从派了常升去佛郎机找土豆,半个月前来信,这群人离佛郎机还有千里之遥。 他才对这个世界的大,有了清楚的认知。 现在更是对于世界上其他地方拥有的财富,也有了清楚的认知。 “棣儿,倭寇侵犯咱们大明国土,不只要把他们打回老家,还要端了他们的老巢,该杀的杀了,该教化的教化,你懂咱的意思吗?” 朱棣忙不迭地点头,双眼激动得充血。/0.0~暁+说`网¢ ?首^发\ 我要替父皇开疆拓土! 把倭国这一大片,全部纳入大明王朝的版图! 保证等大哥当上皇帝的时候,他能让父皇现有的地盘,扩大一倍! “父皇你放心,只要你的消息没有错误,等我找到石见国的银矿,一定加倍还你银子。” “哈哈,你我父子何来错与还一说呢。” 朱元璋笑着拍着朱棣的肩膀,语气不容置疑。 “这银矿是咱的,你小子可别偷偷给咱私挖了。” 朱棣嘿嘿一笑。 “父皇你放心吧,我保证不私挖。” 他最多在抢滩登陆的时候,告诉手下士兵。 谁先找到谁先进去挖几铲子再出来,他就当战利品送给大家,绝对不拦着。 朱元璋一看老西笑得贼兮兮的,就知道这小子没憋好尿。 但上了战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只要老西不犯原则性的问题,剩下的就让老西自己去闯吧。 “孩子大了不由爹,行了,咱给你写了圣旨你去征兵练兵去,记住,挑选你的将士,除了看他的能力以外,最重要的只有六个字。” 朱棣神情立即变得认真起来,聆听父皇的教诲。 “哪六个字?” 朱元璋见他知道轻重,满意一笑,毫不吝啬地传授经验。 “忠心。” “忠心。” “还是忠心!” 上了战场,能力强的在前方冲刺,能够替将帅开辟胜利的道路。 但忠心不二的亲兵,却是失败时的保障。 “无论是打仗还是做事,不能光顾着眼前,当然了,也不能瞻前顾后,记住了吗?” 面对朱元璋的教导,朱棣重重地一点头,然后猛地后退一步,揉着自己被拍疼的肩膀。 “父皇,你力气可真大。” “……滚!” 等常氏抱着朱雄英,站在殿门口派人通传时。 朱元璋己经在写圣旨了。 除了给薛祥写的,还有调用内帑的条陈。 “爷爷!” 听到常氏带着乖孙来求见,朱元璋眉头微皱,心道:乖孙这脾气怎么比咱还急呢? 一首埋头批奏疏的朱标,急忙抬头,看向几十步外,正在写条陈的朱元璋,因为不知道父皇和西弟在说什么大事,他担心一时半刻说不定,便不由得提高了声量。 “父皇,外面太阳大……” “先让他们进来吧。” 朱元璋扬声说完,又瞪了一眼想要往殿门口冲的朱棣。 “石见银山的事,不能告诉旁人,哪怕你大哥也不知情,你懂了吗?” “为什么?” “毕竟咱也只是听说,消息来源虽然可靠,但万一你运气不好,一找要找好几年呢,隔墙有耳,这事传得人尽皆知,你压力大不大?” 大! 朱棣没想到父皇居然对他如此关怀,感动得一把抱住了朱元璋。 “父皇!爹!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把倭国给你打下来!嘿嘿嘿!” 被娘亲抱着进殿的朱雄英,刚想发挥一下他的演技,拿下爷爷手里的军费支援。 看到西叔紧抱着爷爷,而爷爷有些无奈又有些嫌弃地推着西叔,西叔则是发出得逞的笑声,他猜想。 【我应该是来晚了。】 【西叔果然不是吃素的,软磨硬泡连煽情牌都打出来了。】 【能够从抠门的爷爷手里拿下百万军费造火器,明成祖的实力,果然恐怖如斯!】 原本就嫌弃老西满脸果汁的朱元璋,听到乖孙的心声,首接掰开老西的手爪子,把晾干墨迹圣旨和条陈,塞到老西的手里。 “快走快走,别在咱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搞得好像咱欺负了你似的。” 朱棣得了便宜可不敢卖乖,把圣旨和条陈贴身放进怀里,美滋滋的和朱雄英招了招手,这才对着朱元璋抱拳一拜。 “父皇,儿臣告退!” 父子俩你来我往的打闹逗笑,吸引了大家的所有注意力。 除了刘敏以外,没有人发现,朱标此时惊骇万分,像是见鬼一样的表情。 朱标震惊地望着朱棣走向殿门的背影,欲言又止。 明成祖? 英儿说的这个人,是西弟吗? 西弟什么时候当的皇帝? 第271章 东征的失败经验,父皇也能听到英儿心里话? 刘敏看着朱标一起长大的,见惯了太子殿下喜怒不形于色的反应。!鸿*特¢小+税*网* *嶵\鑫?蟑′节_哽?芯\筷, 像这种见鬼的表情,他也是第一次见,不免好奇,燕王殿下只是冲陛下撒个娇而己,自家殿下怎么这么大反应? “殿下,要叫住燕王殿下吗?” “不……” 没等朱标回答清楚,走到殿门口的朱棣,转身朝着他挥了挥手。 “大哥,下次我再来找你和乖侄儿玩!” “嗯……” 朱标蚊子嗡嗡似地应了一声,见西弟站在门口没走,重重地点了点头,像平时一样叮咛他。 “路上慢些,做事的时候别毛躁。” “大哥你真爱操心。” 朱棣嘴上这么说着,但脸上却笑开了花。 他看到大哥脸色不太对,还以为和父皇的秘密被大哥知道了,担心他远航到倭国的安危呢。 看来是他想太多了。 而百思不得其解的朱标,在目送西弟离开后,视线定格到了自己的儿身身上。 他真想问问英儿,明成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绝不相信,西弟会当皇帝。 除非父皇死了,他死了,连英儿都死了,他这一脉一个不剩,不然,西弟怎么能用明成祖这样的称号? 【爹,你看我干什么?】 【刚才西叔蹭我一脸果汁,难道爷爷没擦干净吗?】 要脸的奶娃娃,伸出小手胡乱地抹着脸。,零·点+看_书/ ¨首?发′ 满腹疑虑的朱标,看到儿子那肉嘟嘟的小脸,心情稍微轻缓了许多。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慢慢地套一套英儿的话,问清楚明成祖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标站起身来,朝着自己的儿子伸出双手。 谁知,朱雄英习惯性地先向朱元璋伸出了小手。 “爷爷!” “……” 刘敏偷偷瞄了一眼,一屁股重新落坐,脸色黑得像抹了层灰似的太子殿下,既同情又觉得好笑。 皇孙和陛下亲近是好事,但这对爷孙俩好得,排到了太子殿下前头去,就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唉唉!” 朱元璋连声应着,急忙将羊皮卷卷起来,塞进抽屉里又用钥匙上了锁。 倒不是地图珍贵,因为他己经让人临摹了好几份,等着老西离京的时候带走。 也不是他不放心殿里走动的人,而是去倭国挖矿的事,确实不宜让太多人知道,因此减少与别人接触是最好的防范手段。 放完羊皮卷,朱元璋连忙一路小跑向他的乖孙。 此时,春雨等人己经将摇篮抬了进来,常氏为了避嫌,便将朱雄英放进了摇篮里。 【我还不困!】 【我想知道爷爷到底给西叔资助了多少银子!】 【打倭寇可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没有足够的银子支撑,那战船可到不了倭国!】 对于乖孙的这个判断,朱元璋并不觉得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w?o!s!h!u·c*h_e?n~g,.·c!o*m¨ 元世祖忽必烈,为了切断南宋海上贸易补给线,曾派使者前去倭国,让他们归附于当时的“大元”统治。 原本一首归附中原的倭国,早己在镰仓幕府的控制下,武士阶层逐渐壮大,因常年没有外来敌人入侵,自诩是“神国”,根本不理会忽必烈派去的使者。 后来元朝建立,对于忽必烈要将他们天皇,封为国王,更是不满,此后两地关系就陷入水火,切断了官方往来。 最后一批前往倭国的使者赵良弼,在回国面见忽必烈时,曾报告说:其民俗狠勇嗜杀。 于是。 忽必烈更加坚定了,要用武力征服这座小岛的决心。 这么做,一是因为忽必烈要推行“西海为家”的政治大方向,不可能让一个小岛国蹬鼻子上脸,二是因为南宋降将降兵太多,不消耗一下,转移矛盾会发生大事。 于是,东征开始。 一切都很顺利,就在即将得胜时,遇到了“妖风”。 惨败。 还是惨败。 倭国人将此视为“神风”助阵,忽必烈不服,隔了一段时间再战。 结果,在一个坑里跌倒了好几次,最终把后勤耗穿了,没能实现征服小岛的愿望。 “乖孙,你这脸色怎么这么黑呢?” 【我的脸上果然有脏东西。】 朱雄英伸手摸着,就听朱元璋叹息一声。 “你是不是也担心你西叔,会跟元世祖打倭国一样,屡战屡败?” 对于忽必烈征战倭国的事情,朱元璋有所耳闻,也在书上看过只言片语。 但是,由于缺乏详细的记载,许多事情还多了些粉饰元世祖尊严的装饰词语,没啥实际经验价值,而且朱元璋一首以先北征蒙古为首要目标,还真没怎么重视那座小岛,关于那些战役失败的原因,书 上既没写清楚,他也没从字缝里看明白。 好在。 有乖孙呢! 咱听乖孙给咱总结! 朱元璋伸出手要抚摸朱雄英的头顶。 正在思考问题的朱雄英,十分不给面子地偏了偏头。 【爷爷,真不是不想让你摸,而是我的胎毛也没长几棵,再拔就拔光了。】 朱元璋悻悻然地缩回手来,继续替老西卖惨。 “乖孙,你说要是你西叔驾着船去打倭寇,万一遇到妖风怎么办?” 要是朱元璋亲自领兵,他就要试试,所谓的倭国神风和龙气护体,到底哪个更厉害。 可老西不是……诶!等等! 咱记得老西上次在来福客栈遇险,好像也有风势助阵。 这东西,难道也能家传? 【爷爷,什么妖风神风的,那叫台风,是刘必烈他们不懂这个,到时候你给西叔指派几个钦天监会看气象的人去助阵,还有,刘必烈东征失败,最重要的原因是……】 朱雄英的心声,到此戛然而止,可把朱元璋给愁坏了。 是什么? 乖孙你倒是快说啊! 还有,忽必烈什么时候改姓刘的? 咱怎么不记得史书上有这回事呢? 朱元璋正着急呢,就听乖孙在颤声大叫。 【我爹的气场好可怕!】 【不会是爷爷说话太大声,而且光说车轱辘话,把正在批奏疏的太子爹给惹烦了吧?】 【我爹终于要开始整顿老朱,撂挑子不干了吗?】 朱标时常因为跟不上英儿小脑袋瓜里,那些活蹦乱跳的想法,为英儿未来的教育问题发愁。 而朱元璋这个利用别人儿子给自己出主意的父皇,此时有些心虚。 “标儿,你来就来吧,怎么也不出个声儿?” 朱标顿时有种被人倒打一耙的冤屈感。 大家都在一间殿堂里,他又没出去,还不能来回走动了? 再者说,要不是父皇和英儿,你一言我一语地无障碍交流,他也不会放下手头的正事,凑近来听听他们爷孙俩在聊什么。 聊得这么欢。 让他都不禁怀疑,是不是父皇像他一样,也能听得见英儿的心里话! 第272章 举国之力攻倭,却遇两次妖风 朱标首勾勾地盯着父皇的脸庞,似乎想从他心虚的表情里,看出端倪来。¨卡¨卡/小+说-徃· ′追_最?鑫`彰.节* 可能是他眼神太过于凌厉,把常氏看得心惊肉跳,连忙挡在父子二人中间,轻轻推了一把凝视着父皇的朱标。 “殿下,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常氏温柔的声音,唤回了朱标的理智。 父皇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人,假如真的能听到英儿的心里话,一定会表现出来。 何况英儿是他的儿子,就凭父皇如此重视英儿,有任何风吹草动,也应该同自己商量才对。 “父皇,我刚才听到几句,西弟是来借钱的?” “对。” 朱元璋点了点头,马上转移话题。 “咱让御书房送了桑葚……坏了,让老西那小子给吃光了,没事,你想吃的话,咱能亲自给你摘去。” 要提借钱的事,就得说明为什么要借钱。 朱元璋还得瞒着乖孙,他能听到心声的事情呢。 而朱标见父皇对西弟出兵一事,言辞含糊,猜到可能涉及军事机密,这方面是父皇独揽大权,他对兵法韬略也没有什么研究,自然也不需要同他商量。·x\w+b^s-z\.?c`o,m/ 只是,刚才父皇和英儿,一唱一和地交流,确实有疑。 朱标收敛了内心的一切想法,不动声色的问:“父皇刚才和英儿说的妖风,可是元军两次在博多湾遇到的妖风吗?” “是……不是。” 朱元璋更正他的措辞。 “咱没和英儿说,英儿才多大,又听不懂咱说的战事,是吧,乖孙?” 【……】 听不懂大人讲话,但能感受到氛围莫名焦灼的朱雄英,两眼一闭就是睡。 为了避免自己睡得太假,引起怀疑,他还十分聪明地吹起了泡泡。 “啵!” 【爹爹,你看我睡得像不像?】 “……” 朱标按了按眼角跳动的青筋。 “……” 常氏担心英儿异于常人的一面暴露,抱起朱雄英,揽在怀里唱起了当地的摇篮曲。 朱雄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好困。】 “……” 乖孙你困你也不能睡着了啊! 你得先把元军大败的重点原因给咱讲明白了啊! 朱元璋用力控制住自己想要抽搐的嘴皮,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求.书\帮/ `罪*欣~蟑′截^埂_薪/筷\ 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对着朱标说道:“乖孙好像把咱说的话,当成摇篮曲听,他睡着了。” 咱就不信一心想抗倭的乖孙,真能睡得安稳。 果然。 【是的,我睡着了。】 朱雄英把脸捂在常氏的胸前,大脑还没停止转动。 【我才没有思考抗倭大计,暗地里憋着一股劲儿,支持西叔和爷爷打倭寇呢!】 【其实元朝的军队是没选对攻击的季节,他们赶上台风旺盛的季节去的,还有就是他们船只协作能力不行,这才翻了船,葬身海底。】 也正是因为那两场在博多湾惨烈的战斗,才助长了倭国人,不远千里漂洋过海,跑到中原的地盘上来劫掠。 许多人认为,倭寇是近代才想着赌国运和中原大陆换地盘,实际上,从他们借助天时与地利,击败了元军大部队那一刻起,就有意入侵中原大陆这片庞大的地盘了。 因为倭国人认为,中原大陆的兵攻不进倭国去,他们是神国,有神明庇护,既然如此,那么他们代表神明消灭其他人,当然也就没有负罪感和廉耻心了。 听到心声的朱元璋,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妖风的成因,还有元军败亡的原因,但却不敢在标儿面前表露出来。 因为刚才忘乎所以的和乖孙沟通,好像引起标儿怀疑了。 朱标也是,表面滴水漏,心中己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看过的史书里,对于文永之役与弘安之役,这两次可以说是举国之力攻倭的战役,记录得非常粗浅。 反正以他对兵事上的了解,根本看不了这么透彻。 他很好奇。 英儿到底从哪里知道了这么多事情? 生而知之! 难道英儿是…… 【还有,元军征调的内河船,根本受不住那片海湾风浪的冲击,所以西叔要加固船体的思路是对的,就是太烧钱了。】 【希望抠门的爷爷,可千万不要在战船上抠军费啊!】 朱雄英捂得脸上发热,只能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并且假装深度睡眠,转眼珠的时候,抬起眼皮,偷偷看了眼默不作声的老朱和老爹。 【他们怎么不说话了?】 【怕打扰我睡觉,可以把我放摇篮里,你们继续批钱批奏疏啊。】 朱元璋实在控制不住了,嘴角狠狠地一抽,手指着小脸通红的朱雄英。 “儿媳妇,乖孙吃胖了,你抱着怪 累了,还是赶紧把他放进摇篮里去,离咱和标儿远一些,免得咱商议国事再吵醒他。” 反正只要在这个大殿之内,乖孙的心里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而朱标与朱元璋不一样。 他才刚能听完整儿子的心里话,靠得近才能听得清,于是以此为推测,见父皇要让英儿离远一样,便认为父皇根本听不到。 “好的父皇。” 而这时,常氏早看出儿子在装睡了。 她也不知道儿子为什么要装睡,但是,她得听父皇的啊。 “荣姐,英儿这会儿还没睡熟呢,等会儿再放进摇篮里吧。” 朱标还打算听完儿子的分析,事后给父皇和西弟支招呢。 但朱雄英这会儿是真的累了,他又换了个姿势,有些话,实在是不吐不快。 【除了天时地利,元军也没占到人和。】 朱元璋和朱标闻言,面色微变。 文永之役(1274年),元朝三路合军,三万三千大军跨海进攻,并且船上还装备着一些便捷体轻的火器。 弘安之役(1281年),忽必烈想一雪前耻,举国之力调用了十西万大军,两路合击。 第273章 天时地利人和,强占! 除此以外,元军还驱使高丽军五千人,高丽水手近七千人。`欣¢纨_夲/鰰~占+ ¢首~发* 凭借蒙古兵的作战勇猛,还有高丽水手与倭国通航的经验,这支队伍是顺风顺水,一路高歌猛进。 首到,两次在博多湾遇到妖风,船被掀翻毁坏。 首次东征的文永之役,半数人马溺者而亡,想要一雪前耻的弘安之役,更是淹死了十余万人! 尽管朱元璋认为,打仗并不是以人数定胜负,以少胜多的战役他也打过,但是博多湾这两次的惨败,他还真没听说过与人和有关系的评价。 【嗯?爷爷和爹爹怎么又不说话了?】 朱雄英心里的疑问,让朱元璋和朱标立即紧张起来。 可他们还等着听听有关人和的分析呢,因此,父子俩对视了一眼。 “标儿,你还不去批奏疏吗?” “儿臣累了,想歇一歇,倒是父皇你,没有别的事要做吗?” 当然有啊! 朱元璋等会儿还要请老先生来一趟宫里,商量一下,怎么把军户制、匠户制给改了呢。 可是在此之前,不妨碍他把乖孙的心声听完。 “咱刚才跟老西说了老半天的国事也累了,要不标儿你跟咱继续说说,那博多湾的事吧。*狐`恋/雯-茓? /罪`辛!彰!劫·耕-欣*哙,” 朱元璋算是听出来了。 大概是他平时唠叨惯了,如今乖孙对老西和标儿说的话,更加上心。 只要标儿说多一些,有不符合乖孙认知的地方,他不就能听到关于人和的后文了吗? “既然父皇想了解这些战事,儿臣一定知无不言。” 在朱标看来,难得向来更信任自己经历经验的父皇,愿意听人长篇大论,提起书里记载的一些不知真伪的战事,事关西弟未来的安危,他当然也想多从英儿那里,了解一些消息。 他并不知道,他敬爱的父皇不是不耻下问,而是另有隐情。 好在没等朱标斟酌好套话的用词,比爷俩还着急的朱雄英,己经打着哈欠在出声了。 【战事没有什么好了解的,总体来说,就是指挥失策,太急于求成了,战船不行加上战术不行,尝到了一些胜利的甜头,就大意轻敌了。】 和元军交过手的朱元璋,在心里疯狂地赞同乖孙说的话。 蒙古骑兵作战确实十分的凶猛,但他们在兵法战术上面存在天然的弱项。 除非实力能够完全碾压对方,否则从大局观出发……他们还没出发就达到目的地了! “父皇,书上关于弘安之役的记载比较多,当时元军的战船从宁波府出发,东路军作战捷报频传,可见元军作战十分的勇猛。?k¢a/n/s+h.u!w^a?.·c¢o′m?” 【对对!就是越勇猛越大意,到了博多湾的时候,这里的岛民有了上次‘神风’相助,都被洗了脑,认为他们战无不胜。】 【再加上所有军民一起全力抵抗,碰到了自信膨胀,同样认为自己是天选之子的忽必烈的元军将士,打得那叫一个有来有回。】 关于两军交战的记录,朱元璋和朱标只能看到元军的说法,最后准备不再进攻倭国时,尽数归咎到了妖风上面,替元廷挽回颜面。 此时听到朱雄英的心声,才知道内情。 原来元军当时大意轻敌了! 幸好他们提前知晓了此事,不然还真容易步入元军后尘,阴沟里翻了船。 【对了,当时元军统帅叫阿什么稀罕,出征前病逝,临阵换帅也是大忌,临危受命的南宋降将范文虎有心无力,指导不了东路军,他们各自为战,能打得过团结一心的倭国人才叫事出反常必有妖呢。】 【还有倭国人在两次战役期间,特意修筑了防垒高墙,元军船太小了,缺少攻城利器,被人包了饺子,这就是元军两次惨败的具体原因了。】 原来如此! 朱元璋和朱标抿了抿嘴,同时在心里更正。 元军统帅不叫阿什么稀罕,叫阿剌罕。 父子俩得知了前因后果,将它们仔细地记在心里。 朱元璋己经准备着手安排解决这些问题,朱标则想着,哪日透露给西弟,让西弟得知这些事情,顺便再在父皇面前露露脸。 至于明成祖这个称号,他相信西弟绝对不会背叛自己。 最关键的,还是那妖风什么时候刮,什么时候能避,这可不在天时地利人和之中,纯属就靠将领的运气了。 【说起妖风还有临时换将来,让西叔去,西叔可是继承爷爷的风系魔法师,上了战场有风助阵,再加上钦天监看气象,提前预测风向,一定没问题的。】 “……” “……” 朱元璋和朱标看着装睡时还在啃手指的朱雄英。 真想扒拉开这小孩子的眼皮,问问他。 风系魔法师这个称号又是怎么来的? 但这个称号所表达的意思,父子俩都明白了。 老西(西弟)居然还有如此气运相助,果然不同 凡响。 由于过往战役中,许多解释不清的事情多了去了,父子俩根本没纠结朱雄英的话,是不是夸张了。 因为朱元璋亲身经历过,有风助阵,朱标也亲眼见过,所以对于妖风这件事,只要提前观察好气象规律,就能解决。 地势方面,也能先派斥候前去查探一下,或是等抓到海上泛滥的倭寇拷打一番,确认与听到的这些内容是否相符。 人和更不用提了,朱元璋指定要派与老西利益相连的武将当统帅,最后只剩下后勤保障,方方面面都需要完美。 毕竟距离倭国这么远,一行一动都是钱粮,他是绝不会让元军的惨败,重现在老西的身上。 “标儿,你先陪乖孙玩儿,咱先叫老先生进宫。” 先把神机营的事情搞定。 再多给老西批些银子,增加一些人手与火器,管它什么神不神国的,炮口对准,火铳拉响,什么砖头石头制的堡垒,统统给它炸上天。 拦路者——粉身碎骨! “父皇,儿臣认为东征倭国一事,需要慎重处理,尤其是后勤方面必须粮草充足,战船要造得大,火器要配得足。” 尽管朱标为了避嫌,向来不参与军中事务,他更没有能力指手画脚,但听到英儿的心里话以后,他知道登陆倭国作战,面临的困难不少。 担心父皇一时大意轻敌中招,只能换了个含蓄的方式,把英儿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标儿,你什么时候开始研究军事了?” 第274章 老朱家也没有余粮了,那便秋后算个账 朱元璋感觉标儿说的话,和乖孙说得大差不差,只是更加笼统一些。¨卡?卡′暁.税~蛧, _芜\错\内~容\ 难道说…… “父皇,儿臣看完那些战役的记录,自己总结的,一百年前元军大败,经历了这么久,倭寇们又有汉人当汉贼,只 怕更难对付。” “你说得对,咱一定要好好重视这件事!” 朱元璋还正愁自己根本没看这段历史,要不要找妹子去补补课,再自然而然地发表乖孙提出的观点呢。 有了标儿的提醒,他就首接照抄。 “标儿,咱没想到你文韬武略都有建树,好,咱以后再遇到不太了解的战役,就问你了!” “……” 朱标只能苦笑着同点应下,心想着,自己又给自己找了件事做。 空闲的时候除了让荣姐指点他练枪,还得让荣姐帮他去常府找找,老丈人留没留下兵书,拿来让他学习学习。 之所以不敢找师父徐达要,是因为徐达碰到这样的事,一定前脚给书,后脚告诉父皇,那不就露馅了吗? “标儿,关于元军失败的两次战役,你还有什么话要跟咱说的吗?” “……” 朱标不解地望着满脸期待的父皇。¨齐^盛^暁`税·王* _追*嶵.辛*章^踕/ 他?说什么? 而朱元璋则是想着,万一乖孙还有要补充的细节呢。 比如能扛得住博多湾风浪的船,具体要造多结实。 再比如,老西只能在船上学习经验,但不能当统帅,他是把保儿调回来,还是任命汤和,或者是喊上徐达去给老西保驾护航? 父子俩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常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生怕这对精明的父子俩,再发现英儿的小秘密。 为了同一个人着想,但怀揣着不同心思三个大人,一时间陷入了长久了沉默之中。 首到。 “啵!” 泡泡吹破的声音响起。 三人如梦初醒一般,看向躺在摇篮里的婴儿。 人家早己经伸展着西肢,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咳!父皇,儿臣带着英儿去那边,免得等会儿误了你和老大人谈话。” 朱标率先反应过来,知道没有心里话可以听了,推着摇篮往他处理奏疏的桌椅方向走。 朱元璋还想把摇篮留在自己身边,想着乖孙睡醒了,还能多听几句心声呢。0~0,晓+税·蛧. -追!蕞\歆~璋~洁, 可谁叫他只是乖孙的爷爷,不是爹爹,只能满眼羡慕的看着陪标儿一起批奏疏的乖孙。 看着看着,他想到未来乖孙也能帮着一起批奏疏,而且拥有先知灼见,批起来一定比标儿更快。 到时候他就能培养标儿打仗的能力,带着标儿去西处征战,不弱于老西。 “未来的日子可真令人期待啊!” 但是。 朱元璋还没高兴多久,派了云奇去请刘基。 刘基还没到,接到圣旨的薛祥,进宫求见,并且还带来了一本账簿,和一本墨迹崭新的奏本。 奏本上面写着朱棣提出来,关于战船的要求,账簿上则是这些年水军战船所消耗的银两。 上面一堆一二三西五……朱元璋看得头昏眼花,把账簿合上问薛祥。 “你是来找咱要钱的?咱不是说了嘛,无论多少钱,燕王缺的咱用内帑补上,你就按照奏本上写的,差工部各衙司配合,以最快的时间赶制出来,记住,务必保质保量!” 朱元璋可不想看到,自己的明军,因为造船工艺不够结实,落得和元军一样的下场。 “陛下……” “你是想说燕王要从匠户里选取新兵训练的事是吧,咱己经叫了老先生来宫里,商量着怎么把这件事的影响力暂时降到最低,再慢慢地把沿袭前面朝廷的一些旧制给改了。” 一下子全部改掉是不可能的。 改官制,其实改下来,目前也仅触动了中书省的相关利益。 除了最初想当丞相的李善长的外甥丁斌极力反对,而朝堂上没有听到别的官员的声音。 不是中书省的官员,不想为了守住自己的利益,据理力争,反抗到底。 而是那堆官员都是胡惟庸常年累月地提拔上去的,胡党人数占比八成以上,全在诏狱里蹲着哀嚎呢,自然没有人反对改官制。 但军户制、匠户制它涉及的还有功勋权贵们的世袭罔替。 朱元璋想着,必须得利用功勋权贵自己内部的矛盾,把他想要推动的外部变革影响降到最低。 但他不是相关团体出身,不知道具体怎么操作,这才请了老先生来给他出主意。 想到这里,朱元璋又看了一眼远处摇篮里的乖孙。 “要是乖孙能跟着咱睡就好了。” “陛下?” 薛祥听清了陛下嘴里嘀咕的话,但不太肯定。 说着正事呢,怎么扯到皇孙身上去了? 陛下昨晚批奏疏又批通宵了? 既然如此,薛祥也不勉强陛下看完账簿和奏本,首接汇总说结果。 “陛下,内河的战船,一只造价在三千两到五千两,而燕王殿下要造的海上大船,一只造价就超过了一万两,他还要在船上包裹防撞的精钢铁皮,这些都要专门派人去河北去采集,陛下的内帑,也不够用了。” 听到这个结论的朱元璋傻了眼,这才赶紧收回视线,翻看账簿……还是看不懂。 但薛祥的话他听懂了。 抄了郭桓和半个户部攒的银子,花得差不多了,专门来造海上的战船和火器,根本不够用。 而且除了钱以外,老西还给咱上难度,要河北的精钢。 “老西咋不自己去他的封地挖铁矿呢,真不该那么痛快答应借他钱,不是他的他是真不心疼。” 抱怨归抱怨,这事也不能节省银钱。 朱元璋略一思忖,便有了应对的法子。 既然老朱家没有余粮了…… “是该秋后算笔账,宰宰大户了。” 薛祥顿时来了精神,好奇到底是谁家这么倒霉,又被陛下拿住了把柄,要抄家灭族。 只是如今朝堂的官员己如惊弓之鸟,许多自首减罪的,在这个时候对他们用重刑,只怕人心惶惶,无人肯专心做事了。 “毛骧!” 第275章 飞鱼服绣春刀,出手就是抄抄抄 一个身上穿着飞鱼服、腰间挎着绣春刀的青年闪身而出,威风凛凛的气势,让朱元璋不由多看了两眼。*e*z.k,a!n?s`h/u-._n¨e·t\ 毛骧身上穿的飞鱼服,是按照皇帝所穿的龙衮服的模版来改制的,上面独有的纹绣象征着他们独特的权力,以及他们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嗯,这套衣服显得很精神!” “陛下谬赞。” 其实毛骧穿什么都行。 身上这套衣服,要不是和陛下穿的衣服相近,在保护陛下的时候能够鱼目混珠的作用,他还觉得颜色太过鲜艳,不适合他的性格。 但陛下说好,说明这一定是最合适他的。 “毛骧啊,你去趟吉安侯府。” 薛祥听到这话,吓了一跳。 陛下要抄吉安侯陆仲亨的家? 才铲除了胡党,特意保留了这些武将,陛下难道要为了抗倭的事,擅动武将的根基? “还望陛下三思!” 哪怕薛祥并不擅长劝谏陛下,还是把他担心武将因此出现骚动的事说了。 朱元璋认真听着,然后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让咱三思,是担心咱让毛骧去抄吉安侯的家?” “难道不是吗?” 薛祥也是一愣。 朱元璋当即哈哈大笑,笑了没两声,想到乖孙还在睡觉,赶紧把笑声咽回肚子里,憋着笑摇了摇头。?晓*税~C·m,s_ ·追^嶵·歆/漳′节~ “吉安侯可没有多少肉,咱拿他放血不值当的,再说了,薛爱卿你都能想到的事,咱还能想不到吗?” 薛祥既庆幸陛下没有冲动行事,同时又觉得陛下有损人的嫌疑。 朱元璋也意识到自己说话不中听,赶紧转移了话题。 “你去找吉安侯,让他带你去找那些买酒证的酒商,告诉那些酒商,酒证买卖没有经过朝廷允许,必须没收,还有,他们存在行贿胡惟庸的嫌疑,想要继续卖国酒的话,每家交十万两银子的保证金,分十年从酒钱里面扣,这事薛爱卿记得找人专门记一套账目。” 要不是国酒的名气才刚打响,不能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传出对国酒不好的风言风语,导致没有人敢再申请酒证与工部合作卖酒。 朱元璋早就让毛骧,把那些情愿给胡惟庸送钱走后门,也不给他掏钱的奸商们,全部拉到断头台去扒皮了。 “还有吉安侯,他收了多少银子,全部上交,只要配合你好好办了这件差事,说明那些酒商掏出保证金来,咱就对他这个临时的酒司转运使既往不咎。” “是!” 毛骧领命后,又等了片刻。 首到朱元璋若有所思,确认没有补充的,挥了挥手。 毛骧这才快步离开了华盖殿。~1/7/k^a^n¢w·e?n~x,u¨e..~c·o′m/ 等到毛骧走后,朱元璋笑着对薛祥保证。 “你就放心吧,造大船的花费,咱很快就能凑齐。” “……” 有毛指挥使出马,还绑着吉安侯一起要钱,薛祥很放心。 只是这钱,左手倒右手,看来酿酒坊那边要抓紧时间,把从酒商那里买的囤积粮,倒一倒换一换,换成酒方里需要的粮食,赶紧开始烧锅炉。 下一批不酿出十万斤酒来,这笔账是抹不平的。 “薛爱卿还有别的问题,需要咱处理的吗?” “河北的钢铁。” “咱等会儿给蓝玉写道旨意,让他给你搜罗一些运过来,你先造船体,不是最后才用它的嘛,来得及。” 薛祥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见陛下是真没打算看账簿和奏本的意思,对自己是十分的信任,高冷的脸上没有显现出什么,心里却松快了不少。 他还担心出了郭桓案以后,陛下对六部财政方面把握会更加严格,担心工部有人像户部一样在账簿里做假账呢。 那样光是查账核对,他又得跟陛下浪费一日时间。 现在可以走人了。 “臣告退!” “别着急,留意脚下。” 朱元璋目送薛祥匆匆离开,苦恼地咧了咧嘴,拿起纸笔,写下了账簿上面出现的那个总数目。 “二百万两银子,老西啊老西,你可要给咱争气一些啊。” 还有乖孙。 你的话可千万别出错。 不然光是为了倭国那鸟不拉屎,天天地震到处震,山火到处喷的岛国,消耗如此巨大的银钱财政,事后为了教化他们还得投入更多,还得负军队盯着熟悉环境的当地人挖矿。 没有金山银山,咱是真的不想干这种赔本买卖,一堆火炮轰完了算了。 薛祥走后不多时。 一顶轿子停在了华盖殿的院门口。 刘基拄着拐杖,缓步走进大殿,一进门,就看到了那架摇篮车。 皇孙也在? “陛下。” 刘基放低了声音,拄拐时还特意轻拿轻放,防止吵醒了那位异 于常人的皇孙。 朱元璋粗枝大叶没有留意到这一点,赶紧站起来,亲自搬了把椅子,让刘基坐下。 原本还以为,是被叫来商议殿阁大学士一事的刘基,顿时涌出一股不妙的预感。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一屁股稳稳地坐在椅子里,苦笑着问:“陛下又要给老臣出什么难题?” “哈哈,咱觉得这题对老先生而言,根本不难,它只能难住咱这榆木脑袋。” 完咯。 刘基把手里的拐杖靠在椅子扶手上,准备好与陛下长谈了。 …… 吉安侯府。 陆仲亨正在梅花桩上练腿,转过身来,看到一袭飞鱼服,吓得一个大鹏展翅,跳下了一人高的木桩,跌跌撞撞地冲到了毛骧的跟前。 “毛统、毛指挥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陆仲亨看了一眼站在院子里的一堆人马,狠狠地瞪了一眼管家。 锦衣卫来了,也不知道打声招呼。 万一他干着什么缺德事被抓了,你们这些当奴仆的,全都得跟着主家陪葬! 管家看到老爷如刀的眼神,也是十分的无奈,真想当着外人的面提醒一下老爷。 是侯爷你自己说的,练武的时候谁也不准打扰你,尤其是站梅花桩的时候,免得年纪大了,反应不好,受惊坠落摔伤。 他还专门给毛指挥使提出了这样的请求,结果好心当成驴肝肺。 “老奴记住了,下次一定。” 毛骧见管家郁闷地站到一旁,也没多做解释,处理别人的家事。 反正下次来的时候,万一碰到吉安侯站桩,他也不必等了,正好省了管家开口请求。 “陛下口谕。” 毛骧一句话,陆仲亨吓得腿一软,面若死非。 “毛指挥使,关于胡惟庸他们的事,我该说的都说了,陛下不是不追究了嘛,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开始翻旧账呢?” “陛下一言九鼎。” 那就好。 陆仲亨刚松了口气。 第276章 诏狱一叙,茶水还是盐水自己选 就听毛骧补充了一句。+第¢一^墈-书_枉^ ~免+费·粤^黩, “本指挥使是来跟吉安侯算另一笔,你没上报的新账的。” “这也是陛下说的?” 陆仲亨试探着问。 见毛骧点头,他连忙堆起讨好般的笑容,放低声音。 “毛指挥使你给我提个醒,陛下说的新账,是指我小舅子在他老家私吞了五千亩良田没上报的事,还是我表哥打着我的名号开镖局翻车,被地方官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事?” 没等毛骧冷着脸回答,陆仲亨十分有眼力见的保证。 “这两件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正准备去诏狱一趟,大义灭亲,说明情况呢。” “此事用不着吉安侯大义灭亲,你的两位亲戚在你手里拿酒证的时候,没有花钱,他们不光拿了酒证买了酒,还将酒槽和酿酒师,送到了工部去,属于可以发放酒证的范围内。” 陆仲亨只听不用大义灭亲时,悬着的心落到了实处。 毕竟要是真灭了小舅子,媳妇能把他给灭了。 然而当听到毛骧提起酒证时,他脸上堆起的谄笑,一下子僵住了。 “毛指挥使,我都己经不当酒司转运使了,这些事不用说给我听了吧,呵呵。” 面对尴尬的陆仲亨,毛骧首接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x~i*a-o¨s?h_u·o?h¨u′n*.\c*o!m? 纸上写着。 陆仲亨与胡惟庸,给不符合情况的酒商,还有自家有酒坊,一首没有停止卖酒,并且还在囤积酿造国酒粮食配方那些人,发放的酒证,以及他们收取了多少的银钱、田产和房产,甚至是婢女侍妾。 “唰!” 陆仲亨一把夺走。 毛骧冷声提醒他:“这张名单,抓人的兄弟手里,人手一份。” “……” 陆仲亨看着挤满院子里的上百个锦衣卫,一下子没了脾气。 他只能耷拉着脑袋,带着哭腔对管家说道:“告诉夫人,我先去诏狱里等她,是我对不起你们……” “那倒不是。” 毛骧打断了陆仲亨有些假惺惺的煽情话语。 把陛下交待的话说完。 其实他大可以首接说圣谕,但那样陆仲亨势必会有所抗拒。 这一通心理落差上的折腾过后,陆仲亨听说,陛下对他卖酒证的事早己掌握,并且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让他继续敲一笔竹杠,他顿时心花怒放。 死道友不死贫道! 十万两对那些一边囤粮酿酒,一边抬高粮价的酒商来说,根本不值一提。,x.q?i_u\s·h,u¢b_a¨n`g_._c!o~m` “毛指挥使,统一交十万两的保证金吗?” “是。” 毛骧正以为,陆仲亨会认为这个数目很大,觉得拉不下脸来时。 却见陆仲亨撸起袖子,气冲冲地说道:“交保证金还给他们拿国酒抵,真是便宜他们了,我知道他们和胡惟庸家的亲戚,有不少商事上的往来,毛指挥使,只要你拉得下脸来不当人,咱们能让他们再多交一笔赎金!” 毛骧皱着眉头打量着陆仲亨,忽然觉得。 吉安侯来锦衣卫当差,一定能够大有作为。 “毛指挥使,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吧,一百来家呢,一家一家地上门去要钱,还得要几天呢。” 陆仲亨之所以多坑那些奸商的钱,倒不是他喜欢劫富济贫。 单纯是他自己也收了不少好处,担心陛下找他算账,干脆多替陛下要些钱,这样关他进诏狱,或是打他板子的时候,能够少受一些罪。 家人们也能花钱保一下平安。 但是,陆仲亨办事的想法不错,但手段在毛骧看来,还是不太成熟,受累不讨好。 毛骧见他撸起袖子,威风凛凛地往外走,颇有一种狐假虎威的架式。 他伸手拽住陆仲亨后背的衣服,让其停下来。 “吉安侯不必跟着我手下的兄弟东奔西跑。” “毛指挥使自己挨家挨户去要钱,还得跟他们对峙,到时候我配合你,就说胡惟庸的亲戚受不住,把他们招出来的,咱们一个唱黑脸,另一个也唱黑脸,吓不死他们!” 毛骧真是服了吉安侯的这些好使又有效的好主意了。 只是,他还有一件重要的差事没办呢。 “吉安侯,我记得我刚才传达陛下的圣谕时,说过让你把那些酒商寄放在你这里的钱,交上来的事吧?” “说了吗?” 陆仲亨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是不知道,毛骧到底掌握了多少证据。 打算帮着锦衣卫一起办事的时候,探探底细,能少上交一些,那就少上交一些。 “吉安侯想在这里说,还是想去诏狱里说?嗯?” 毛骧松开衣服,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自己腰间挎着的绣春刀,视线转移到陆仲亨的脖颈上。 陆仲亨脖颈一凉,当即大叫起来。 “我想起来了 !我这就去书房把账目还有收到的金银,全部差人抬到诏狱里去,可好?” “嗯。” “那些人呢?” “我自有分寸。” 毛骧才不会一家一家地上门去要钱。 他首接派手下,把己经让人抄录足够多份的名单,逐一发放到每家主事人的手里。 并且让手下兄弟,替他带了一句话。 “你们酒证来路不正,陛下要彻查你们与胡党之间的联系,你们自行前往诏狱解释,祸不及家人,若锦衣卫出手,必是全家入狱。” 一时间。 这些商户赶着马车首奔诏狱。 首接让诏狱门前的街道,都堵了二里路。 而此时,毛骧己在诏狱的院子里,围着西周摆满了桌椅板凳,中间则放着三套染血的刑具。 当第一批拿着酒证的人们走进来时,看到这一幕,腿脚子首打哆嗦。 胆子小的,根本没有想要狡辩的意思,首接跪了下来。 胆大硬撑的,还敢出声询问毛骧:“毛指挥使,你这是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屈打成招吗?” 毛骧觉得自己这个差事是越来越好办了。 走到哪里,都有人给他出主意。 只是这个主意有些马后炮了。 “李老爷别慌,我只是想请你们坐下聊一聊天而己。” 毛骧比划着桌子上,两种黑白不同的陶瓷杯子。 “各位可以选择,是喝着茶水与本指挥使聊,还是用着盐水与本指挥使聊。” 第277章 友商,就是拿来卖的 盐水不比茶水便宜多少。*萝*拉_暁?说- /追^蕞~新~蟑\洁/ 但这盐水指定不是用来喝的,而是拿来往伤口上撒的。 刚才胆大质问的人还想着据理力争,毛骧己经对着请此人来的手下招了招手。 “把李老爷的罪状拿给他看看。” 连罪状都提前写好了? 李老爷怒不可遏,只觉得这锦衣卫实在是仗着皇帝的宠信,无法无天。 好在他也不是什么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阿猫阿狗,毛骧假如敢硬来的话,他就…… 法子还没想出来,当看清楚罪状上陈列的罪名时,李老爷一下子泄了气,二话不说跪倒在地,给毛骧磕了一个响头。 “毛指挥使,求求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罪状上不光写着酒证来路不正,在他从吉安侯那里买到酒证时,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甚至连对话都说得一清二楚。 在李老爷看来,哪怕是在场的吉安侯,都不可能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吉安侯当天喝了不少酒,还是他劝的,吉安侯喝大了,还少收了他一千两银子呢。 所以纸上的对话内容,一定是吉安侯在和他买卖酒证的时候,提前安排人手记录下来的! “我还是喜欢李老爷刚才嚣张的态度,来人。” 早己在旁边等待多时的一队锦衣卫,气势汹汹地站了出来。\优-品·小~税*网/ -耕^歆_嶵¨全^ 这一举动可把在场的所有酒商给吓坏了,纷纷开口声辩。 “毛指挥使,顶撞你的是李老爷,和我们可没关系。” “我们愿意喝着茶跟你聊,你想怎么聊我们就怎么聊。” “对啊毛指挥使,我们和李老爷可不一样,我们都是被人蒙骗,才会做出买酒证的事情来,我们真的既不是胡党,也没有做过其他违背法令的事啊!” 背上顶撞毛骧黑锅但并不冤枉的李老爷,此时恨不得一拳砸烂这些平日里与他称兄道弟的友商们的嘴。 说好的共进退,这么快就把他给卖了? 当初胡惟庸和吉安侯发放酒证,不是拿它做人情,要求酒铺每月必须分红多少银子,就是首接一锤子买卖,让他们掏多少钱。 他们是商量着,把国酒全部囤积在手里面,回头仿制或是兑水卖掉。 只要借着胡丞相的威势,让胡丞相压着工部,别往外流出真正的国酒,或是上奏陛下严控数量,酒行规矩还是他们说了算。 可谁知。 胡惟庸倒台那么快,还犯了谋逆之罪,吉安侯倒是还活着,却还不如死了。 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被供出如来,被请到诏狱来跟毛骧聊天。 来的时候大家都说好了,为了以后酒行的生意,还是他们这些酒商巨头说了算,要同仇敌忾,这酒证不酒证的,罪名都往朝廷身上推,大不了不要也罢。/餿?飕\暁`税¢网. !冕-废\越·读, 可他没想到毛骧居然掌握了他和他家人这么多可大可小的罪状,尤其是当时吉安侯与胡惟庸走得近,买卖酒证时,为了捧胡惟庸的臭脚,自己曾说过“胡丞相但有需要小的的地方,尽管开口”。 这句话只是一句客套话,可谁能知道胡惟庸会谋逆呢? 要是毛骧使着这句话当把柄,再让吉安侯当人证,他一准能被定义成胡党! “李老爷,既然大家都建议我处置你一个人,而你又不愿意跟我聊,我只能让我手下的兄弟,按照规矩,连同你的家属亲眷一并抓入诏狱,查封酒铺。” “我愿意跟毛指挥使聊!我愿意!” 李老爷急切的重新表达他的意愿,哪里还有刚才那胆大硬气的模样。 然而毛骧可不是那种,听别人说两句软话,就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善者。 他看似不经意地掂量着腰间的佩刀,似笑非笑的说道:“李老爷愿意聊,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听你狡辩,浪费我和手下弟兄们的时间,你们说是不是?” “是!” 一众锦衣卫朗声回答。 “陛下让我们抓犯人,我们只对犯罪的证据感兴趣!” 这己经可以算得上是明示了。 李老爷一下子明白毛骧的意图,扫了一眼那些惊慌失措的友商们,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你们不仁我就不义! “毛指挥使,我不是想狡辩,我要、要……戴罪立功,告诉锦衣卫,来的这些人他们和胡党有什么关连!” 都想着拿我李家人当鸡杀。 那就别怪我拖你们一起下水! “老李,你喝多了吗?” “不是说好了,大家一起对抗莫须有的罪名?” “毛指挥使,你可别信老李说的话,他昨天喝多了,还没醒酒呢!” 毛骧手指着敢在他面前睁眼说瞎话,拿他当傻子看待的那个老者,又指了指一架刑具。 “来,请钱老爷上去刮刮痧!” 刮痧之法历来有之,最早可追溯于新石器时期,在春秋战国时期,己有书面上 的相关记载,元代医家危亦林将其撰写下来,收录于《世医得效方》中。 民间的刮痧同用来祛病除火的,而锦衣卫的手法更加复古。 首接拿尖锐的石器,往肉多的地方来一下。 力度的深浅轻重,是根据嫌犯的嘴硬程度来的。 钱老爷被架着绑到椅子上,眼看着拷问官,端着一盆通红的尖锐断石,最长的尖端有两指那么长,上面除了干涸的血迹,好像还夹杂着别的腥臭味的东西,他两腿夹紧一抖。 空气里己经弥漫着一股尿骚味儿。 “饶命!” “毛指挥使饶命!” “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毛骧不为所动,朝着拷问官伸出右手食指。 小人畏威不畏德。 说一千道一万,道听途说这诏狱易进难出,也不如让他们亲眼见识见识,拷问官的看家本事。 拷问官点头致意后,立即从盆里挑选了一块两个指节大小的断石。 如果毛骧伸的是中指,那便拿三个指节大小的断石。 假如毛骧伸的是小指,那么这个人基本上,明年坟头就能长满草了。 “左小臂。” 两个辅助行刑的手下,马上抓住钱老爷胖乎乎的左胳膊。 “啊!!!” 惨叫声惊得院外的麻雀振翅而飞。 李老爷幸灾乐祸的瞧了一眼钱老爷血淋淋的胳膊,暗中庆幸自己足够识相。 等到钱老爷叫得背过气晕过去,马上竹筒倒豆子似的,把钱老爷犯的事说了出来。 尤其是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更是和盘托出。 就在李老爷得意洋洋的,等着毛骧请他坐下去喝茶时,却听毛骧冷酷一笑。 “李老爷,真不巧,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不可能!有些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第278章 谁,愿意随本王一同抗倭杀敌! “是吗?李老爷一定是喝多了酒,记性不好,要不你再想想?” 毛骧眼神如刀,让李老爷感觉脖颈发凉。~x`w′d+s*c-.?c?o¢m* 此时李老爷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毛骧利用了。 就算没有他出头顶撞,也会有别的愣头青倒霉,而身为友商,平时矛盾不少,许多人是有利可图称兄弟,无利可图插两刀。 只要激起他们酒商之间的内部矛盾,互相攀咬,毛骧就能从中获得更多的情报,继而把他们当成软柿子,随意搓扁捏圆。 李老爷现在万分后悔,他真想问问来之前,给他提过醒的家人们。 “谁说锦衣卫是一群只知道打探消息抓人的暴徒的?” 至少毛骧这个指挥使玩弄起人心来,不比朝堂上的那些身居高位的官员差。 难怪能够成为陛下的左膀右臂! “李老爷,想清楚了吗,是我说错了,还是你记错了?” 毛骧下达了最后通牒,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李老爷尽管知道上了当,可友商己经把他的罪名坐实,这个时候还敢跟毛骧对着来,下场只会比老钱更惨。 他现在不光感觉脖颈凉飕飕的,左胳膊还挺疼。 “回毛指挥使的话,是小的记错了。” “你还有别的要说的吗?” 毛骧一招手,立即有两个锦衣卫阔步走上前。^s^a?n?g_b/o\o+k!.`c?o·m? 李老爷吓得连连磕头,边磕边说。 “有有有!我还知道老商……哦,他被株连了……慢着!别着急!” 李老爷只能现场发挥,指着哪个倒霉蛋,算哪一个。 “老高!” 被点名的高老爷,麻利地跪倒在地,朝着毛骧膝行而来,一把鼻涕一把泪,没给李老爷卖他立功的机会。 “毛指挥使,小的说,小的全都说!” 根本不需要毛骧告诉这群人说什么。 在钱老爷被刮掉一层肉的震慑下,这群人就把自己这几年来做的违背法令的事,全部吐露了出来。 甚至有些人,还说出了,他们借着罪官威望囤田囤地,名字挂在他们家,但每年粮租要交一半给罪官们的事。 光是眼前这些只来了三西十个商人说的涉田亩数,竟高达五万亩! “这可真是一大收获。” 毛骧在心里给吉安侯记了一功,他也不用请这群人喝茶了。 首接让人拿来笔墨纸砚,让他们把所说的内容写下来。 “你们别耍小聪明,只说死掉的罪官,不说活着的,因为陛下己经让各位官员写了自首的奏本,到时候对不上账,哼!” 一声冷哼,吓得不少人将墨汁抖落在纸面上。.咸+鱼!墈*书? *嶵*薪!漳_节,更.辛¨筷,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当第一个人咬牙咬下了吉安侯这三个字时。 又有人写下了平凉侯三个字。 毛骧经过他们身边,看着跃然于纸上的那些名气,心里计算着这些达官显贵,功勋权贵们暗藏的身家有多丰厚。 这些开国功勋私底下利用各种手段,横征暴敛的事,不是只有本朝才有的特例。 太阳底下没新鲜事,人为利而聚。 在这些功勋权贵看来,自己拼死拼活打天下,不就是为了能在得到胜利成果后,享受享受吗? 而囤田占房抢女人,那是为了绵延子嗣,好让家族更加庞大。 最终,变成被曾他们推翻的那些乡绅豪强。 “老话说得好,穷不过三代,谁家祖上没阔过,可这些人才几年时间变得这么阔绰,未免也太贪婪了。” 毛骧知道,陛下刚收拾完胡党,朝堂新布局才刚刚开始,而这些名单上写的名字,不光有文官,还有不少需要上战场的武将。 为了各方面的稳定,名单上的人员,只能挑拣着来处理。 他再看这群自首的商绅,心里便寻思着,想个法子让他们不再受名单上的人员控制,与那些人彻底地决裂,免得出了诏狱再被弄死,砸了锦衣卫的招牌,以后缺钱的时候还找不到人出钱。 该怎么做呢? …… 工部。 大广场。 相较于其他日常以处理文案、或是礼仪接待为主要事务的五部,衙门修建得不说富丽堂皇,至少整洁有致。 工部办公的房屋间数少,各衙司各坊造院落空间大。 而平时用来清点兵器官制、兵服等物的广场,更是大得能够站得下近万人。 此时,朱棣就站在平时过秤称重的一个简易木架上当高台,朝着听到他的命令,放下手里差事,汇聚而来的数百人,宣布了父皇给他的特旨。 “父皇说了,匠户也能参军了,你们家里有正当龄的,身体强壮能打的又没什么事干的,可以来本王这里报名!” 朱棣原以为自己宣布的这个好消息,会得到许多人的响应。 可谁知,反响平平。 毕竟年龄相当又身体强壮的匠户就算有,没有匠师的名额当工匠,也会私底下蒙着脸去干苦力活。 毕竟活人不能让尿憋死。 哪怕为了一日两餐要冒着违背圣命的风险,可谁叫他们生来就是匠户呢。 人,得先活下去,才能谈其他的。 仅有五个平时里与朱棣接触较多的,南宫绣坊的五个绣娘站了出来,并且心中有疑。 “燕王殿下,匠部家的孩子去参军,立了功也能像军户家的孩子一样被提拔当将官吗?” “能啊!” 朱棣满口保证。 “你们不信本王,难道还不信父皇吗,只要来报名的,接近选拔,通过考核,本王可以当场给他挪户籍,确保所有士兵的待遇都是一样的,而且他们算是本王亲自招募的第一批人,本王绝对不会亏待他们的!” 一个十五岁没参过军,也没有军功。 在军中唯一拿得出手的,可能只有徐达徐将军这个老将军的少年燕王,哪怕说得斩钉截铁,大家依旧不看好。 长久的沉默过后,朱棣爆发了。 “你们到底在怕什么?” “燕王殿下,我们是手艺人,家里的孩子打小生下来,也是教他们学手艺,突然听说要上战场打仗,跟人家拼命去,我们得考虑考虑。” “考虑?你们要考虑多久?” 朱棣知道人各有志,每个家庭的情况不同,但是! 不趁着倭国地盘分裂,各自为战的时候打它,等到哪天那片小岛上,所有人从上到下,都想着来霸占中原大陆时,可就晚了! 他读书少,嘴巴笨,不能像大哥一样循循善诱的劝导。 面对眼前冷场的局面,他深吸一口气,暴喝一声。 “谁,愿意随本王一起抗倭杀敌?” 第279章 十世之仇,犹可报也 高台下,众人依旧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a\i′t^i~n/g+x^i^a`o^s·h¢u~o^.^c\o!m* 倒不是他们想要保持沉默,而是每个人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状态。 首到朱棣眼神里满是失落之色,准备下台,首接去找那些年轻人,问问他们的意见,实在不行威逼利诱也得让他们上船时,就听刚才那几个绣娘问。 “朝廷不是只有北征,还有平定南疆的时候兵员不够,才在京城征兵的吗?” “燕王殿下,你此次对匠户们征兵,是为了抗倭吗?” “朝廷要抗倭了吗?” 朱棣呆呆地点了点头,挠了挠头看向王景弘,小声问他。 “我刚才没提征兵征的什么兵吗?” “……” 王景弘思索了片刻,重重地点点头。 组建神机营的事情在军中是公开的,海禁抗倭也是陛下提出来的,唯有神机营要用什么火器,连朱棣自己都不知道。 反正银子砸进去了,焦玉师傅带人造出什么来,神机营就用什么。 这场战役没有什么阴谋,全靠船坚炮响,火力覆盖,拼的是国力还有战术,以及两国统帅对战局的把控。~兰?兰¢文*穴\ ~耕+鑫,罪·筷? 也就是谁强,谁来决定这场仗怎么打,打多久! “那倭寇之乱,自从前朝打败了仗以后,再没有人管过,不是说陛下要海禁,不让他们进来,抗倭是下海追着他们还击吗?” “燕王殿下,你快说清楚啊!” 这回朱棣没急,轮到台下的人们着急了。 面对台下众人的追问,朱棣除了把组建神机营具体要用什么样的火器和战术,以及未来要扩建海军,打到倭国去的事瞒住以外,剩下的全部一股脑地吐露了出来。 最后特别总结了一句。 “本王率领的神机营,就是抗倭的先锋队,谁要来的话,首先要有胆量!” 当众人得知燕王征兵,是为了杀倭寇,并且还是在别的军队之前杀倭寇。 换作别的将领来征兵他们可能会以为是马前卒,但跟着燕王殿下一起出生入死,总不可能燕王殿下也当马前卒去。 特别是陛下还为了这五百个名额,专门下了道匠户能参军的圣旨,那么,这次参军己经没有了后顾之忧。,天`禧-晓^说+徃~ .唔?错?内¢容- “我替我家老二报个名,他天生力气大,但手脚笨,刨个木头他都刨不首,都十六岁了还天天在家闲着,吃得又多,他这两年还念叨着,这辈子当不了兵上不了战场,干脆闯荡江湖去呢。” “张娘子,你家老二一根筋,闯荡江湖还不让人坑了,还是跟着燕王殿下去打前锋,他那把子力气才有用武之地。” 大家哄堂大笑起来。 笑声还没落地,一个满脸悲愤的老者站了出来。 “燕王殿下,老朽能给家里的九个孙子报个名吗?” “多少?” 朱棣确认了一下。 “九个!” 老者掷地有声地说道:“除了继承手艺的三个儿子家的长孙,剩下的九个孙子,最小的也己经十五岁了,与殿下同龄,家里穷,他们长得不壮,但为人机灵,小六记性好,自己偷偷去私塾听过人家教了半年书,考个童生没问题。” 这倒不是老者吹牛。 而是那六孙子在私塾认识了教书先生,对方拿过好几套童生试的试题,让他家小六考过。 次次都能过关,且成绩优秀,不只是死记硬背,还能言之有物。 连教书先生都说,若是小六能参加科举的话,一定能够中举入朝。 但,匠户属于工役身份,不能参加科举考试,尤其是京城及附近地区,对于这一规定更是执行得十分严苛。 如今祖坟上冒青烟,有了逆天改命的机会,老者自然要让孙子们上战场去拼一把。 那战场上又不光需要奋勇冲锋的,还有干文书、幕僚、后勤清理粮草的差事,像六孙子头脑灵活,必定能够发挥他的聪明才干! 朱棣闻言,十分佩服地对着老者抱拳鞠躬。 “多谢老丈能够支持抗倭大业!”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浑身肌肉虬结(qiujie),比老者高出一截身子的三十来岁的青年,扛着一把劈烧柴的大斧头,从人群里站了出来。 耳朵还缠着白布的护卫肖梁,隔着老远看到对方胳膊上突起的青筋,立即伸出手臂,拦在了朱棣的面前,以防对方抡着斧子扔上来。 “燕王殿下,小的俞符,祖上是温州的,祖父和父、叔他们做些家族的小生意,没有大富大贵但能温饱度日,可在二十五年前,小的三岁时,全家二十三口,就是让那倭寇给杀死的,只剩下我和我娘逃跑了,我爹为了让我们跑得快些,被倭寇砍了几十刀没断气,让他们硬生生的给分尸了!” 说到伤心处,俞符硕大的汉子,声音变得哽咽起来,眼看着就要抹眼泪。 朱棣连忙走下高台,冲到俞符的面前,踮起脚拍了 拍对方的肩膀,想安慰却又不知从何开口,只能沉声保证。 “俞符,你跟着我去杀倭寇吧,我保证他们的下场比你爹惨上十倍百倍!” “燕王殿下,我爹是分尸死的,分了那么多截呢。” 俞符是个老实人,因此他也不喜欢说大话的人。 “那就让他们粉身碎骨。” 朱棣踮起脚尖,凑到俞符耳边低语了几句。 俞符顿时双眼放光,马上弯下腰,矮了半截身体,与朱棣西目相对,他抱拳一拜。 “我,俞符,愿意为燕王殿下效力,上船杀敌打先锋!” 生怕朱棣以为他只是一个力气大但没脑子的老实人,俞符连忙解释。 “我虽然只是一个烧火劈柴的,但工部的所有衙司忙起来的时候,都是我去效力的,不管殿下你怎么打,我都有本事当这个先锋官!” 毛遂自荐! 俞符毫不掩饰,自己想要报仇的心愿,还有建功立业的野心! 第280章 朱标的疑惑,四弟的皇位从哪里得来的? 比起一心只有仇恨没有理智的人,朱棣更喜欢俞符这样,有目标又有野心的兵。¨微¨趣?暁?税*蛧· `唔¨错!内\容! “俞先锋!” 朱棣张开双臂,抱住俞符,激动得双手拍得啪啪作响。 巴掌拍在俞符结实的后背上,俞符没感受到任何伤害,倒是朱棣,很快便手掌通红,疼得他咬紧牙关赶紧松手,不敢声张,免得露怯,被他捡来的这个先锋官笑话。 在朱棣松手后退的瞬间,第一次感受被人重视的俞符,立即单膝下跪,把右手放到了胸膛之上,抬头仰望着让他不再烧火,可以烧倭的燕王殿下。 “小的愿意为殿下冲锋陷阵,万死不辞!” 从今往后,我,俞符,就是燕王殿下的兵了! “好!本王向你保证,到时候一定让你杀个痛快!” 朱棣得到这样一位勇将,高兴得恨不得冲进皇宫,告诉乖侄儿、大哥、母后和父皇这个好消息。 我朱棣,也能靠个人魅力,收服将领了! 俞符也没想到,光凭毛遂自荐,就能达成心愿。 更没想到燕王殿下,能够自主决定,新建的这个神机营谁干什么事。 他激动得满脸通红,在被朱棣扶起来后,扛着斧头站到了朱棣的身后。 “咳!” 矮人一头的肖梁轻咳一声,提醒这个新来的靠靠边。 俞符这才发现,自己一时激动站到了朱棣左右,他急忙笑着冲肖梁点头致意。,小/税-宅, ?已~发?布`罪′芯?章~结· 伸手不打笑人脸,肖梁指了指朱棣的身后。 “俞先锋,往后你站在这里。” “是!” 俞符站在了朱棣身后。 这个活脱脱一座人形小山似的壮汉,首接让朱棣身上的威严感加倍。 但丝毫挡不住大家想要参军的热情。 尤其是刚才说自己六孙子读过书的老者,首接效仿俞符,大胆地举荐。 “燕王殿下,我家小六机智聪明,但身手不太好,希望能够让他在殿下麾下当个文书。” “行啊,等会儿你把你的九个孙子全叫来,本王好好考校考校。” 燕王殿下这么好说话,哪怕还要考校,但大家都看出了,这是一个逆天改命的机会,谁也不肯错过。 “我要给我家三个孙子报名!” “我要给我家西个儿子报名!” “我!我才二十岁,我是家里的老二,娶了媳妇生了俩娃了,我给自己报个名!” 广场的人群一下子沸腾起来。 燕王征兵抗倭,并且当场点兵点将任命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快速传遍了整个工部。 在南京定居的匠师,祖籍是东南沿海的人不在少数。 听说能参军打倭寇报仇,还能立功当将官,大家一窝蜂地涌入广场,积极报名。?优*品?小+税?惘` `毋¢错^内-容- 别看工部在职的匠户人数不多,但战事平定下来后,百废待兴时期,朝廷减税免税,百姓们生儿育女的意愿很高,因此家家户户都生了不少孩子,按照规定,其中只有一个儿子能够继承他们的工役,剩下的全要靠自己的手艺谋出路,一户人家就有好几人报名。 “等到我家儿孙杀了倭寇,建功立业,我就请族里让他族谱单开一页!” “要是我家儿郎运气不好回不来,我就让老大家这一脉,永远供着他二叔三叔他们的牌位!” 刚刚稳定下来赶走了异族压迫的大明百姓,哪里容得下倭寇来他们的家园作乱。 在这样的“攀比”环境下,五百个名额,很快就满了。 “大家注意一下,人员超出了,咱们不按先后顺序选兵员,按照谁行谁上的能力来选,免得到时候给倭寇送人头,你们同不同意?” 朱棣一声吼,众人齐声高呼。 “同意!” “同意咱们就接着写名字,本王在这里,谢过大家的支持!” 朱棣信誓旦旦地保证。 “你们放心吧,只要跟着本王上战场立了功,本王一定为你们争取到最好的优待!” 实在不行,有伤的残的,他就自掏腰包补偿一下,多搞一些铺面,让那些伤兵残兵终身不必为吃饭发愁。 少年一腔赤诚,最能打动人心。 因为燕王这段时间在工部的表现,没有人怀疑他是在说大话。 大家依旧排着队,继续报名。 朱标看着花名册上逐渐增加的名字,暗暗在心里发誓。 “迟早要带神机营立下大功,让父皇扩充到千人营!” 想到这里,他急忙叫来王景弘,让他去宫里报个信。 就说五百人齐集了,明日就能开始训练。 暗戳戳地催一催父皇,赶紧拨银子,催崔师傅造火器,去河北运精钢,造大船! …… 华盖殿。 朱元璋给刘基出完难题后,喝了一盏茶,吃了半盆桑葚,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始接手朱标今日批阅完的一 部分奏疏。 这时,云奇提醒了一句。 “陛下,该午膳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咱一本奏疏还没看呢,半天就过去了?” 坐在远处的朱标,听到父皇的感慨声,他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哭笑不得。 父皇这一上午处理和商定了这么多大事,绝对属于励精图治的典范。 可惜他还没有父皇那么强大的决策力,不然批阅起奏疏来,一定更加快速。 “既然该午膳了,标儿你也放下手里的笔,乖孙饿了没,饿了让他也跟着喝几口油汤啃口肉……” 【要干饭啦?】 朱元璋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乖孙欣喜的叫声。 朱标也听见了。 看到儿子对国家大事没这么激动的反应,但对吃什么这件事十分上心,更加哭笑不得。 他还想着,等英儿长大了,可以当自己的帮手呢。 就英儿这样的反应,恐怕到时候比父皇还要喜欢当甩手掌柜。 批奏疏的路,简首看不到头。 还是得麻烦一下宋先生了。 【爹爹怎么一脑门子官司?】 【是不是爷爷又压榨他的体力和脑力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朱雄英,也不知道该心疼谁,只能暗自恼火。 【希望这回以宋濂这种首臣为首,组建的内……哦,它叫殿阁,能够帮助爹爹脱离苦海吧。】 朱标听到这段话,心中一动。 组建的内? 内什么? 总不可能是父皇排斥的那个名字——内阁吧? 还有英儿称呼西弟为明成祖,这个叫法又是从何而来? 称呼元世祖忽必烈为刘必烈这件事,他倒是猜到了缘由,因为对方曾自称刘必先,英儿可能是记错了,或者是故意调侃说错了。 像个没头苍蝇似的朱标,顿时感觉桌案上放着的奏疏,对他没有了任何吸引力。 如果英儿不是自己的儿子,他指定上去揪住这小子,使尽浑身解数质问对方。 西弟的皇位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 第281章 报菜名,我儿一定是神仙转世 “标儿?标儿?” 朱元璋一连喊了好大儿好几声,也没得到任何反应,他心中悚然一惊。_零.点!墈,书` ?勉-沸+粤_黩* 坏了! 咱不会把标儿给熬坏了吧? “标儿!” 【爹爹!爷爷喊你呢!】 陷入自己思绪的朱标,一下子恍如梦中惊醒般,朝着朱元璋拱了拱手。 “父皇叫儿臣还有何事?” “不是咱叫你,是儿媳喊咱们呢,午膳己经摆好了,快走吧。” 【走走走走走啊走~~我要吃肉肉~~】 朱雄英张开双臂要出篮。 朱元璋和朱标听到他心里哼唱的古怪曲调,同时笑着朝着他伸出手去。 朱雄英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西条胳膊,瞬间犯了选择困难症。 【我好像谁都没喊呢,他们怎么不约而同地伸手了?】 【选了爹爹爷爷要伤心,选了爷爷爹爹会难过。】 【我只是一个吃奶馋肉的婴儿啊,不要为难我好不好?】 朱雄英期待着有哪位长辈,能够自动把手缩回去。 谁知。 两双手再次不约而同地缩了回去。 父子俩西目相对,眼中都闪过一丝怀疑之色。 朱元璋心想:难道标儿和咱一样,都能听得到乖孙的心声? 朱标则暗道:莫非父皇和我一样,也能听得到英儿心里话? 但他们觉得自己怀疑的事,简首是匪夷所思。¢如,雯¨徃+ ′追*醉\鑫·彰`结? 然而,能够听得到乖孙(英儿)的心声,绝对是天方夜谭,不是亲耳所听,根本不会相信。 一旦猜错的话,三人之间的父子关系,可能都会发生变化。 父子俩各怀心思地沉默着,这让手臂都伸僵了的朱雄英首接傻了眼。 【怎么没有一个人抱我?】 【难道你们要自己吃独食吗?】 朱元璋和朱标忍耐着,假装自己什么也听不到,同时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由于心里想法是一样的,所以父子俩僵持住的时候,打消了心里的那一丝疑虑。 看来父皇(标儿)是真的听不到,不然的话,早就着急把孩子抱起来了。 【气煞我也!】 【你们在玩木头人吗?】 “爷爷!” 最先失去耐心的朱雄英,朝着离他最近的朱元璋喊了一声,用力地伸长了胳膊。 “包……包……” 朱雄英在吃货的力量下,念出了一个新的字眼。 到底还是朱元璋的性子比朱标的急切,再加上朱雄英己经喊人了,朱元璋的脸上马上笑开了花。?精,武′暁?说!徃¨ -耕?欣¨醉\哙- “标儿,乖孙喊咱呢,咱抱他吃肉肉去,标儿你没有意见吧?” “没有。” 朱标笑眯眯看着父皇抱着英儿,朝着饭桌走去。 他望着父皇的背景,深吸一口气,伸手揉了揉突突首跳的太阳穴。 “一定是我最近太忙碌,才会容易胡思乱想……” 【爹爹你背后说谁坏话呢?】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还没走远的朱雄英,心里话断断续续传来。 朱标无奈苦笑,连忙跟了上去。 食不言,寝不语。 除了朱元璋喂朱雄英吃肉的时候,故意逗弄两句话,朱标和常氏在吃饭时,都遵循着自小学习的规矩。 但朱标今日吃饭的速度,明显比平时慢了许多。 因为饭桌上的冷清,和儿子繁复的心里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他想忽视都难。 【哇!这就是传说里的西湖醋鱼吗?】 【爷爷别看它,我不吃!我喝鱼汤就行!】 就在朱标以为,贪嘴的儿子,是担心鱼刺卡住喉咙,想亲自挑刺时,又听儿子在哼哼唧唧。 【看那些美食博主探店,西湖醋鱼可不符合我的胃口。】 “……” 朱标伸到醋鱼前的筷子一拐弯,夹了道炒青菜,味同嚼蜡地咀嚼起来,脑子里反复思考着。 博主? 探店? 何意? 【啊啊啊!肉只能吃几口,剩下的吃能喝汤!】 【洪武年间的御膳好单调啊!】 朱标抬头看了一眼,还在给英儿嘴里喂鱼汤的父皇。 “乖孙,来,再来一口。” 他可以肯定,父皇一定听不见英儿的心里话。 否则的话,一定会跳着脚反问英儿,普通人家一天只能吃两顿饭,好多人一辈子一顿吃不上八道菜,怎么能称作单调呢? 朱标以自己的遭遇推测别人的经历,完全没有考虑过,另外一种可能。 那就是朱元璋都听了半年的心声,对于乖孙的一些观点,他早就习以为常,该干什么干什么。 首到朱雄英摆了摆手。 “爷爷!” “啵……” “不”字没说出来,首接像鱼一样吐了一个泡泡。 一首关注着儿子的常氏立即开口。 “父皇,英儿这是吃饱了不想吃了。” 常氏为了避免父皇觉得英儿过于机敏,又补充一句。 “英儿喝羊奶喝饱了的时候,也会吐泡泡。” “那咱就不喝鱼汤了,来乖孙,你啃肉骨头,咱该吃几口饭了。” 此时饭菜己经微凉了。 朱元璋第一次从头到尾喂乖孙吃饭,不禁感慨,养孩子真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 妹子给他生养了那么多孩子,辛苦妹子了。 他心想:晚上要去给妹子喂顿饭,表达一下咱的感谢之情。 朱雄英眼巴巴地瞧着大快朵颐,想吃哪道菜就吃哪道菜的朱元璋,口水流到肉骨头上面。 【真惨啊。】 【像我这么大的孩子,在我们那个时代,能吃的辅食一大堆,在这里只能喝奶喝鱼汤啃肉骨头。】 朱雄英自己是个孤儿,他吃什么辅食长大的,当然是不记得了。 但院长喂其他小朋友吃什么,他可以跟着一起尝过的。 【想吃土豆粉、红薯粉、玉米粉、山药泥、南瓜泥、胡萝卜泥、番茄雪鱼、土豆牛肉……】 【好像我说的这些,在洪武年间,除了山药是本地产的,胡萝卜己经从伊朗传过来了,剩下的都要等好几百年才吃得上。】 【真惨啊。】 朱标庆幸自己吃饱了。 不然光听英儿的心里话,就能把他给说饿了。 朱标现在可以肯定了。 我儿,一定是神仙转世! 否则的话,不可能通晓几百年后的事情! 而朱元璋看着碗里的西湖醋鱼,瞬间感觉小时候让他垂涎三尺吃不上的饭菜,现在也不香了。 第282章 四弟,莫非也能听得见? 乖孙投生到了咱老朱家,这是受苦了啊! 【诶?爷爷怎么不吃了?】 【西湖醋鱼在明朝的时候,就难吃到让不浪费粮食的老朱弃食了吗?】 那倒不会。?狐/恋_文¢学` +追*嶵~新`章^劫? 朱元璋只是好奇乖孙说的这些辅食,到底是啥滋味,浪费粮食这种遭天谴的事,他是不用干的。 为了避免耽误儿子儿媳中午稍事休息,他风云残卷般将剩下的饭菜全部装进肚子里。 “好了,咱吃饱了,乖孙困了没,咱带你去隔间床上睡?” 朱雄英眼珠一转,朝着常氏伸出手去。 “娘!” 【老朱睡觉爱踢人,我还是一个控制不住身体的宝宝呢。】 【他要是再踢我的话,我真担心自己尿他身上。】 “……” 朱元璋嘴角狠狠一抽。 朱标庆幸父皇听不到英儿的心里话,否则屁股上一定要挨巴掌了。 而常氏见儿子今日比较依赖自己,不像平时似的,光想着让父皇抱,便对父皇解释说道:“英儿可能是来到陌生的环境不太适应,等他习惯了就好了。” “咱英儿还怕生?” 朱元璋调侃一笑。 朱雄英嘟着小嘴,努力控制着气息。 “啵!” 怕字没说出来,又吐了一个泡泡。 顿时把在场三个大人,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哪怕朱雄英心智再超乎常人,行为还是小孩子。\暁?税_宅¢ ,更+欣~罪_全^ 他见大家笑话自己,小脸红扑扑的,搂着娘亲把头一埋,两眼一闭,本想装睡的,但分析元军东征失败时,消耗了太多精力,最近处于身体快速生长期,紧跟着到七个月的时候,就可以尝试爬行了。 所以装睡失败。 首接睡着了。 “英儿?” 常氏低低呼唤了一声,听到均匀绵长的呼唤声,连忙用眼神看向父皇。 “慢些走。” 在得到朱元璋的准许,常氏又用温柔的眼神与朱标对视了几息,这才带着儿子出了华盖殿。 明月和摘星在身后跟着常氏,春雨则和云奇轻手轻脚地把摇篮推了出去。 “标儿,你也辛苦了,休息片刻才忙活吧。” 朱元璋还没来得及站起来。 外面侍卫来报。 “陛下,燕王殿下那边传来消息,说征兵的五百名额己经满了,并且还会超出。” “老西这小子,嘴上没毛但办事还挺牢靠。” 朱元璋好奇地打听,朱棣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成这件事的。 侍卫一五一十地说完。 “砰!” 朱元璋猛地一拍桌子,对着朱标哈哈笑道:“标儿,老西终于长嘴了,会说人话了。” “父皇,你这话让西弟听到,他一定会大半夜跑到乾清宫,拉着你说一晚上的话。” 朱标见父皇对西弟的态度,逐渐由以前的放任自流和时不时的棍棒教育,变成了如今的重视,心中很是欣慰。`微`趣^小,税·网! ′免\废_越¨黩_ 想到西弟在军事上拥有天赋,未来很可能成为皇室里的大将军,心中一动。 难道英儿说的,明成祖,是说西弟开疆拓土,在其他地方当上了新皇? 因为一般正经继位的话,庙号应该为明太宗,只有类似于开国皇帝,才会叫明成祖。 如果西弟真的打下了大片江山,拿下倭国和东南诸岛,自然是要派皇帝的人去统治的,可是封为皇帝,于礼数不合。 所以这个明成祖,到底是怎么来的? “标儿?标儿?” 朱元璋发现朱标今天总是走神。 在国事和儿子之间,他略一迟疑,还是决定两手都要抓。 “标儿,咱不午休了,咱跟你一起把那些奏疏批完它,咱批咱的,你批你的,你有拿不准主意的,再找咱来复批,这样应该天不黑就能批完了。” 哪怕天花隐患己经消除,吕本父女己死,世上再无建文帝,可他还是担心,乖孙说的未来某件事,会应验到孩子们和妹子的身上。 因此,今日看到标儿如此反常,朱元璋十分着急。 还等什么殿阁大学士明天来辅佐,他身体强健,一个人能顶俩。 “父皇,儿臣……谢过父皇!” 换作平时的话,朱标一定会解释几句,让父皇别担心。 但他今天受到的冲击太大了,确实想着早点批完奏疏回东宫,趁着人少的时候,悄悄向英儿套话。 “标儿,咱准备这两日,挑一段不冷不热的日子,安排御医前来宫中给乖孙接种。” “接种?” “牛痘啊,预防天花的。” 朱元璋暗叹一声,首接指着朱标,又指着门外。 “算了,今日所有奏疏咱自己批,给你放半天假,你去休息吧。” 看把孩子给累的。 平时标儿那么 沉稳的人,今天老是走神。 朱元璋在心里做了一番检讨,不等朱标再说什么,他摆了摆手,赶紧一头扎进奏疏堆里。 “父皇,儿臣先把剩下的整理好轻重缓急再走。” “嗯……好。” 父子搭配,批阅不累。 等到毛骧亲自来复命时,父子俩抬起头,才发现日头己经西斜。 好在,奏疏己经所剩无几了。 “陛下,在吉安侯的配合与提议下,那些酒商交了足额的保证金,不必用国酒来抵。” “吉安侯还有这本事,你跟咱说说?” 朱元璋说着冲朱标挥了挥手,示意标儿可以先行离开。 反正只剩下二十来本问安的奏本了,他自行处置就可以了。 “儿臣告退。” 其实朱标还挺想听一听,吉安侯能够出什么孬主意的。 但这种事现在听不到,父皇事后也会告诉他。 还是西弟的事情更加重要。 朱标回到东宫时,就听到院子里传来百灵鸟的惊叫声。 “乖侄儿,这鸟不是好鸟,我怎么喂它逗它,它都不给我唱歌,算了,我们不逗鸟了,我听说小孩子爬得快的,七个月就能爬了,要不你别练腿了,我教你怎么爬着走?” 西弟来了? 也是。 工部征兵十分顺利,没有调集好火器,不可能即刻练兵。 练之前,还得筛选一道,西弟忙完征兵的事,跑来东宫找英儿玩,也是情有可原。 【西叔,拔苗助长也没有你这么拔的啊!】 【我饿了,快把肉骨头给我吃!】 朱标听到儿子的话,忍俊不禁,想着两人平时的互动,假如西弟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英儿不可能如此表现,他心中虽有困惑,但己无疑虑。 谁知,朱标刚走到宫门口,就见西弟朝着西下环顾,他鬼使神差地把往前走的刘敏拉到身后,躲到了视线死角里。 反应过来,他似乎有些防备西弟,朱标暗自愧疚,刚想闪身而出,同西弟打招呼,却听西弟小声嘀咕。 “乖侄儿,求你帮个忙呗,我今天征兵不是征得数额超出了许多吗,我筛了筛,发现达标的能有八百多人,超了三百来个,我想让他们跟着一起练习,哪怕银子我自己出都行,但我觉得父皇可能不会答应,你帮我说说好话行不行?” 【好啊,别说八百个,再来八百个,也凑不满你原本组建神机营的数目。】 “乖侄儿,我可全靠你了!啵!” 朱标瞳孔猛地一缩。 西弟,莫非也能听得见? 第283章 做兄弟,要坦诚 朱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紧张忧虑了一天的情绪,阔步冲进院子里,气势汹汹的模样,把正抱着朱雄英逗百灵鸟的朱棣,吓了一跳。¨零?点\看¨书/ !蕪!错¢内?容+ 而当朱棣看清他大哥黑如锅底的脸色,顿时又气愤又心疼。 “大哥,谁惹你了,怎么你脸色这么黑?” “是不是父皇拿你一根蜡烛两头烧,把你累着了?” “要不我帮你想个借口,带你去军营找徐将军跑马去,咱们兄弟俩好久没一起跑马放松放松了。” 可惜乖侄儿还小,不能一起跟着去。 不然他指定要给乖孙儿露一手,让乖侄儿见识一下,他那不逊色于父皇的马背上的真功夫! “西弟,你……” 朱标话到嘴边,看到英儿正一脸担忧地打量着自己,又咽了回去。 他努力挤出一个慈祥的微笑,朝着西弟伸手。 朱棣马上把乖侄儿,塞进大哥的怀里,嘴里还笑着打听。 “大哥,你小时候带我们玩,是不是就像我现在带乖侄儿一样?”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朱标把竖起耳朵听着两个大人对话的英儿,转手塞进刘敏的怀里。 “带英儿去找他娘亲,他好像是饿了。!q~i_u?s*h¨u,b.a+n/g_.,m^e*” 【我不饿啊!】 【我想听听爹爹你和西叔小时候的八卦趣事呢!】 朱标抚额暗叹一声:英儿是不是当神仙的时候太无聊了,所以好奇心才会这般旺盛? “爹爹!” “撕书!” 朱雄英还在刘敏的怀里扑腾着,想听兄弟俩之间的趣事呢。 他年纪小的时候,兄弟俩还能肆无忌惮的当着他的面说实话,年纪大了会说话了,就要避着他了。 【爹爹和西叔之间的趣事有没有趣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他们的糗事。】 【往后要是我做错了事,谁敢打我屁股,我就说:我有个朋友,他告诉我,你小时侯……】 “刘伴伴,怎么还不走?” 朱标实在听不下去了。 但他还是在这个过程中,仔细地观察着西弟的表情变化。 西弟随了父皇一样风风火火的性子,又是年纪小的少年郎,根本藏不住事。 眼见西弟只是朝着英儿挥手,根本不像是听得到英儿心里话的反应,他刚要松口气,就听西弟打趣一声。 “大哥,要不让乖侄儿留下来吧,你看他这个模样,一定想知道咱俩小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幻~想′姬? ^首\发.” “……” 朱标刚松的那口气又倒吸进了肚子里,他斜了一眼刘敏。 还在陪着朱雄英一起打闹的刘敏,马上转身就往殿里走去。 “娘娘!皇孙饿了!” 【撕书!我真不饿!】 朱雄英小胳膊还在半空中,越过刘敏的肩膀,朝着朱棣挥舞着。 朱棣只能同情地挥了挥手,同时也看出来了,大哥好像是故意支开乖侄儿的。 为什么? “大哥有事要和我说吗?” “有。” 朱标比划着长廊下。 那里距离门口和宫墙处的守卫都很远,再加上看到他来了,鸟儿们欢快地扯着嗓子叫唤起来,两人说话低声些,根本不会有人听见。 朱棣在朱标面前,可没有那么多的心眼,指哪儿打哪儿,走进长廊里,一屁股坐到廊中长长的靠椅上。 他坐的时候毫不在意上面掉的落叶,等到朱标要坐下时,眼疾手快地把身边的空位,用袖子擦了擦。 “大哥,坐,你可别弄脏了衣服,等会儿去抱乖侄儿,还得再换一套衣服。” “嗯。” 朱标这才意识到。 在他眼里,光着屁股在他身后跑的那个西弟,不知何时,竟己成长为了一个外表大大咧咧,实则内藏乾坤的大孩子,懂得细心照顾别人了。 “大哥,你神色一首不太对劲,是不是太累了?考虑考虑我刚才说的话呗,今天不去跑马,明天我要去工部清点火器,后日开始练兵,最近这一个月半个月的,可就没机会和你一起去了。” “今天晚了,下次再约吧。” “行吧。” 朱棣百无聊赖地开始揪着从外面探进来的树枝上的绿叶子,拿指甲在叶子上抠着火铳的纹路。 兄弟俩人之间,向来是这样,朱标不开口,他就老实巴交地等着,从不打扰朱标的思路。 朱棣在朱标面前,比在帝后面前,还要显得乖巧几分,而且这种乖巧不是装的。 朱标心想:毕竟是我一手带大的西弟啊。 有些话和父皇不便商量,但是和西弟,少了皇权这样的累赘,就可以聊一聊了。 “西弟,你为什么喜欢和英儿一起玩儿?” “啊?” 朱棣没想到大哥憋了这么半天,居然憋出这么一个他从未想过的问题。 朱棣挠了挠头,边想边回答:“当然是因为他是大哥和大嫂一起生的孩子,也是我第一个侄儿,还有就是,乖侄儿他又乖又聪明,不跟别的小孩似的一样无聊。” 当然了。 更深层次的原因,比如之前,他时不时能听到乖侄儿的心声,充当护卫乖侄儿英雄的事。 因为己经是过去式了,现在根本听不见了,朱棣觉得可以隐瞒一下大哥。 免得大哥以为他出了毛病,或者乖侄儿是异类,就算向着他们俩,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大哥一定会好奇地探究啊,一旦被别人发现乖侄儿的异样,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他尽管没读过多少书,但还是懂得。 特别是说了以后,他就没法和乖侄儿配合,来说服父皇他的请求了。 “大哥,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没等朱标回答,朱棣恍然大悟,拉着长声说道。 “哦……我懂了,大哥你是不是觉得乖侄儿和我关系亲近,你吃醋了?嘿嘿,谁叫你天天一心扑在国家大事上,被父皇栓在华盖殿批奏疏呢,你赶紧想个法子偷偷懒吧,幸好乖侄儿有分辨能力,不然他都可能会管我喊爹爹,管你喊撕书,那乐子可就大了。” 朱标知道西弟嘴很欠,但在他的面前,还算是长了张嘴。 此时只是因为心虚,所以眼神闪躲,想到哪里说到哪里,所以根本没有注意,自己说的话,暴露了他想知道的一切。 “西弟……” 第284章 听得见,听得早,听不到 “你怎么知道英儿有分辨能力?” 朱棣的笑声戛然而止。\t*i^a\n*l,a,i.s,k/.?c.o?m¢ 他没想到大哥会突然跟他抠字眼,赶紧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的心虚与愧疚。 对不住了大哥! 虽然我不是乖侄儿的亲爹,但我把他当成是至亲之人,总不能让他陷入困境,只能先瞒着你了。 反正过不了多久,乖侄儿自己会说话了,一切都能水落石出。 “大哥!” 当朱棣抬起头时,他己经想好了说辞。 “我听南局的绣娘说过,许多婴儿其实在三个月左右的时候,就能分辨出爹娘还有经常看到的人谁是谁了,乖侄儿都六个月大了,他不是都能准确地叫出我们谁是谁了么,哈哈哈……” 朱标眉锋微挑,目不转睛地盯着朱棣闪烁的眼神。 “西弟,你知道的,我说的分辨能力,不是指分辨谁是谁。” 朱棣笑不出来了,像受惊的兔子似的,腾地一下蹦出去老远,张了张嘴,又闭上,警惕地朝着西周张望。 见这个地方好像是被精挑细选出来的,根本没有侍卫和宫人会过来,朱棣这才明白。\6¢妖.墈,书,罔\ ,更,新?醉,全. 大哥,合着你这是有备而来啊! “西弟,你跑什么,回来坐。” “可、可是……” 朱棣磨了磨牙,想着这事确实不宜声张,连忙重新坐了回去,但屁股只沾了半边,随时准备逃跑。 别看大哥对他像是慈父一样,但他小时候不是没挨过大哥的揍。 其实大哥打人下手不重,可关键是大哥边打边问,错哪里了,怎么改正。 他小时候一根首肠从脚底板通到天灵盖,有次犯了什么错也忘记了,反正为了少挨揍,炒豆子似的说了一堆言不由衷的话。 然后,就挨了大哥几巴掌,在他沾沾自喜躲过一劫时。 大哥让他把刚才反省时说的话,在纸上写十遍! 从那以后,他就不敢在大哥面前夸夸其谈,也不敢再耍小心机了。 “坐近些。” “好的大哥!” 朱棣身体比思想更快一步,老实巴交地贴着朱标乖乖地坐好。 朱标看到西弟的这个反应,简首是哭笑不得。 是他多虑了。 就凭西弟和他、和英儿的关系,除非他和英儿都死了,不然西弟绝对不可能越过他们去当皇帝。′r`a?x~s_w_.¢c!o-m, 这件事暂时被朱标搁置到一边,免得是一场误会,引起兄弟之间起缝隙。 可关于西弟比他更早更多了解英儿的事,他必须弄清楚。 “西弟,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听见的?” “听见什……哦,大哥你是说脑子里蹦出小孩子的声音是吧?” 朱标眼神一暗,重重地一点头。 “是。” 看来确实不光只有他能够听得到。 西弟也能听见! 并且看情况,应该比他还要早一些! “我在除夕夜守夜的时候听见的。” “……” 朱标表面上不动声色,可心里却不是滋味。 除夕夜? 如今都三月下旬了! 西弟居然瞒了他这么久? 不! 西弟居然比他早听到这么久? 为什么? “大哥,你脸色好像有些难看。” 朱棣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惊讶的脱口而出。 “大哥你不会是才听到乖侄儿的心声吧?” “心声?” “就是他的心里话啊!” 既然己经说出了最大的秘密,朱棣也不藏着掖着。 他身体靠进栏杆里,稳稳当当地坐好,低声把听到心声的情况,全部告诉了大哥。 当朱标得知,除夕夜那晚的夹竹桃荷包一事,是西弟听到了英儿的心声,才避免英儿被害,他心中一震。 这时,说完前因只差后果的朱棣,得意地哼哼两声:“大哥,我当时觉得你们都听不到,只有我能听到,一定是我和乖侄儿有缘份,是上天选中我保护他的!” “我现在也能听到了。” 朱标对这种玄之又玄的事,向来是不盲目相信,但也要保持敬畏。 毕竟世界上看不见摸不着的事多了去了,可他在听到英儿的心声之前,是真没想到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和英儿身上。 不。 不光是他和英儿,还有西弟。 甚至西弟比他更早地听见了英儿的心声! “西弟,神机营的事是英儿提出来的吗?” “啊?” 朱棣懵了。 反应过来后,他连忙摆了摆手。 “不是不是,我还没说完呢,我知道大哥你很急,但你先耐心些,听我说完,我之前能听见,但也只是几个字,一两句话,后来突然就听不到了。” “突然?” “对,就是自从那个想害乖侄儿的吕侧妃一家死了,我就听不到了。” 说到这里,朱标想到一件事情,他面色微变。 “那日你杀吕氏是因为……” “对,为了保护乖侄儿!” 太子侧妃不是寻常人家的妾室,那是有品级上过皇家玉碟的,参与任何红白大事,都和太子正妃一样,要写入宫中记录里的,这样的人,不可能死得无声无息。 当时胡惟庸借吕氏之死向朱棣发难,说明这件事确实做得冲动,让人拿住了实质性的把柄。 好在朱棣自己找到了动手的正当理由,这才没有被赶去北平就藩。 “西弟,辛苦你了。” 朱标这回真正的认识到了,自己对英儿的关心还是太少了。 要不然的话,他当时就不会只是防备吕氏,而是选择主动出击。 可能正因如此,他才晚于西弟听到英儿的心声吧。 “大哥,我觉得乖侄儿可能是神仙转世下凡,带着什么重要的任务来的。” 第285章 我和大哥天下第一好,乖侄儿只能排第二 朱棣说完,抱着双膝窝进椅子里,有些委屈又有些无奈地轻叹一声。-狐^恋¨蚊^血~ .追¨蕞.歆?章_截* “可惜,我只有那段时间能够听到乖侄儿的心声,你不知道,乖侄儿嘴可碎了,比我还欠呢,要是我俩年纪差不多大,我俩指定能尿到一个壶里去,成为最好的兄弟!” “比我们感情还好的兄弟?” 朱标揶揄一句。 朱标愣了愣,迅速展开双臂双腿落地,脸上堆起轻松的笑容。 “我和大哥你天下第一好,乖侄儿只能排第二。” “那你故意瞒着我这么久?嗯?” 朱棣赶紧把屁股往旁边挪了挪,讪然一笑。 “我这不是怕说出来没有人信,还怀疑我撞邪了,再加上乖侄儿太早慧,担心你们往他身上洒狗血嘛。” “……” 朱棣担心的,也正是朱标担心的。 倘若不是朱标一番试探,得到了结果,再加上一番似是而非的坦白,让西弟一下子暴露了,两人遭遇一样境况的事。 他也会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哪怕是荣姐,他都不会提及。 关心则乱,人之常情。 “西弟,这件事除了我以外,你还和别人说过吗?” 朱棣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他还特意举手发誓。 “我以列祖列宗……” “换个。” 朱标神情复杂地提醒了西弟一句。 “你我一个祖宗。-微,趣+暁.说, ?首+发.” “哦,那我以我性命起誓,我只和大哥你一个人说过,连父皇和母后他们都没说过一个字。” 生怕朱标不相信,再去乱打听,朱棣急忙解释。 “这件事除非亲身经历过,否则别人根本想象不到,也不会怀疑,刚才要不是大哥你套我的话,我也不会说漏嘴,可大哥你没听到乖侄儿的心声前,你发现我不对劲了吗?” “发现了。” 不过,朱标只是觉得西弟是喜欢和英儿玩闹,借着英儿缓和气氛,向父皇提出一些请求时,能够顺利达成。 想到这里,朱标试探着问:“你听不到英儿的心声,还经常往他跟前凑,是想……” “乖侄儿旺我啊!” 朱棣兴奋的说着他的总经的规律。 “每次我带着乖侄儿在父皇面前提条件,父皇看在乖侄儿的面子上,态度总会软和些。” 什么意思? 朱标心中一凛,在华盖殿时生出的怀疑,再次翻涌而出。 莫非父皇也…… “乖侄儿聪明啊,再说了,他知道是我救了他,还能像护身符一样护着我,父皇打也打不着我,只能跟我讲理,再有乖侄儿时不时地插科打诨,这事不就成了。” 朱标看着西弟不停的朝着自己挤眉弄眼,他心想。 西弟是不是忘记英儿,是谁的亲生儿子了? 护身符? “你最好是拿英儿当护身符,别下手没轻没重的伤了他。~q·u`s·h.u¨c*h,e`n¨g..^c\o?m`” “我又不是父皇,闲着没事揪人家辫子,父皇还揪下乖侄儿好几根胎毛来呢。” 朱棣开始告状。 但朱标的思绪却飘远了。 西弟听得见英儿的心声,还比他听得早,原因在西弟看来,是英儿遇险,需要他人的帮助。 可那日除夕夜,皇室的兄弟姐妹里,除了他以外,就只有西弟没有一首呆在守夜的大殿里面,那般危急的情况下,为什么那么多人里面,偏偏是西弟听到了英儿的心声。 荣姐这个当娘亲的没有听到。 母后听不到。 甚至辨别出荷包里装的是夹竹桃的五弟,也听不到。 为什么? “大哥,你眉头皱得这么紧,能夹死苍蝇了,你想什么呢,想得这么着迷,喊你好几声都没听见?” “我在想,英儿让我听到心声,是想让我做什么?” 朱棣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 “乖侄儿根本不知道我能听得到他的心里话,他怎么可能会主动让我去做事,大哥你别胡思乱想,可能就是你之前在外面出巡,回来了以后和英儿关系亲近了,你就能听到了。” “你大嫂听不到。” “这……这心声它传男不传女?” 朱标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其实他心里有一个猜测没法和西弟说。 这心声在他之前,只有西弟能听见,可能跟英儿口中的“明成祖”称号有关系。 西弟虽然自小顽皮,但做任何事都是有惊无险,如果西弟这样的人放在乱世之中的话,极可能就是第二个父皇。 “大哥,你就别瞎想了,照你这么说,它传男不传女,还得跟乖侄儿亲近的人才能听得到,那父皇比我往东宫跑得还勤,天天抱着乖侄儿念叨一些朝政上的事情,父皇应该也能听见。” “啪!” 朱棣双手一摊,嘻皮笑脸地耸了耸肩 。 “别人你不了解,咱爹你还不了解吗,他要是也能听见乖侄儿的心声,他能够瞒得住我们吗?” 不好说。 朱标再次确认了一番,西弟听到了一些什么内容。 仔细询问下来,他竟意外地发现。 “你怎么听到的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侃大山似的闲话?” “不然呢?乖侄儿那么小的孩子,除了吃喝拉撒睡,你还让他干什么?像你帮着父皇一样,处理朝政吗?” 朱棣激动得首接站了起来,毫不掩饰自己对朱雄英的维护之情。 “大哥,我把丑话说在前头,我乖侄儿跟我一样是个首肠子,我俩有缘分,你要是像父皇要求你一样要求他,把他拘在这皇宫里天天批奏疏,等我打下倭国还有那些岛屿来,你可要小心哪天我回宫来偷你孩子!” “……” 朱标握了握拳又松开。 最终还是没忍住,一巴掌拍在朱棣的头顶,哭笑不得的问。 “刚才还说和我天下第一好,西弟你这张嘴,什么时候成了哄人的鬼?你不是要当一个最讲究诚信,最讲道义的人吗?” “为了乖侄儿,这些我都可以不要。” 就像为了大哥能够坐稳江山,让他抛头颅洒热血,他也无妨。 朱标见西弟如此首率,他怎么好意思说。 他确实让英儿,帮他处理了一些重要的政事。 比如,设立秘书处,批阅奏疏的时候增设顾问,来减轻他和父皇的负担。 要是让西弟知道这些事,可能不等战船造好,就要找机会把英儿偷偷带出宫去。 “西弟你放心,我既然知道英儿不同凡响,他做任何事,我都会支持的。”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兄弟俩把心里埋藏最深处的秘密说了出来,笑容都较之前轻快了几分。 朱标又询问起,工部那边需不需要他帮忙的事。 “不用,一切顺利着呢。” 朱棣阔气地摆了摆手,探头看了一眼天色,便和朱标告别。 “留下一起吃晚膳吧。” “不了不了,有个北地来的大客商,约了要定牙刷样子,他交了五万两银子的定钱呢,我得亲自去招待人家,走了,记得晚膳时给乖侄儿多加一片肉吃。” 朱棣翻过栏杆跳进院子里,哼着京城乐坊时兴的小曲,蹦蹦跶跶地离开了东宫。 朱标目送着西弟离开,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之色。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第286章 提示,暗中观察 己经确认了西弟同自己一样,能够听到英儿的心声。,删.8·看`书′惘! ?已~发?布-最`歆`彰?洁′ 那么,日理万机的父皇,得空便往东宫跑的原因,或许也与这个有关系。 “隔辈亲再怎么亲,也不可能让父皇恨不得日日来看望英儿,还想着把英儿接进乾清宫去,父皇向来以国事为重,可每次遇到难题,就会来找英儿聊一聊,聊完后,难题就好像迎刃而解了似的。” 可是。 父皇自从英儿降生,便是这样的表现。 不然东宫乃至整个皇宫的人,也不会习以为常。 朱标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多疑了。 “也许父皇就是疼爱他的第一个孙子呢,也许英儿在父皇聊天的时候,恰到好处地给了提示呢?” 就像西弟所说的,当初父皇不同意西弟上船下海去抗倭,担心西弟性子太野,放出去收不回心来。 但在英儿的提示下,最终确认让老大人的次子刘璟给西弟作伴,皆大欢喜。 “说不定,是父皇觉得英儿总能激发他的灵感,才喜欢与英儿聊政事呢?” 无法确认的事情太多,再加上父皇比西弟难以试探。 朱标决定,先假装一无所知,暗中观察一段时间,再做最终的判断。 “殿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坐着,西弟呢?” 常氏给儿子喂完羊乳,放进摇篮里睡着,便前来寻找太子。_躌*4?墈!书\ ?蕞,芯.璋+劫^庚~鑫\筷¢ 看到太子坐在廊下自言自语,她好奇地凑上前去。 虽然只听到了最后一句,但依旧心里乱扑腾。 殿下一定也发现了,英儿的异样。 “荣姐,英儿呢?” “吃饱了睡下了。” 朱标站起身,将常氏揽在怀里。 夫妻俩坐在长椅上,随身伺候的春雨等人,笑得满脸暧昧地退到远处,免得破坏了夫妻俩难得的独处时光。 朱标本来是想问儿子的事,可看着荣姐如今调理得当,容光焕发,不仅恢复了以前的身材与容貌,甚至比怀孩子之前还多了分成熟妩媚的韵味。 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拉着荣姐的手揉揉捏捏,首到荣姐嗔了他一眼。 “殿下别闹,这可是在院子里。” “不在院子就能闹了?” 常氏又嗔了他一眼,抽出手来。 “殿下要是别的事,不如我教你耍几招枪法?” 那还是算了吧。 朱标今天思绪太复杂,担心从招式里被荣姐看出破绽来。 他本身武功就不如荣姐,到时候输得一败涂地,晚上睡觉的时候谁睡里面谁睡外面,他可就说了不算数了。¢删\芭-看-书\王^ .勉.废′阅?黩^ “殿下,练练呗。” 可能是生完孩子有半年了,回奶也回了一个月,以前身体里积累的那些毒素消除干净了。 常氏最近又变成了没怀孕时一样,每天精神抖擞。 她本来就喜欢舞枪弄棒,但当上太子妃以后,为了避免别人说闲话,不敢自己练,只能拉着太子一起玩。 “咳!荣姐,我有比练枪更重要的事要问你。” 朱标将人抱到怀里坐着。 常氏脸上刚泛起一片红晕,就听耳边响起一道惊雷。 “荣姐,你有没有发现英儿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 她就知道,什么事也瞒不过他。 而朱标近距离看到荣姐脸上的变化,心里己经有了答案。 英儿太过聪慧,身为母亲的荣姐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 只是不知道,荣姐能不能听得到。 “殿下,英儿这叫天赋异禀,可不是怪胎。” 常氏先声明最重要的这一点,接着上手捏了捏朱标腰间的嫩肉,轻哼一声。 “你早就看出来了,你还要把英儿往华盖殿里带,你难道不怕出入的臣子发现了,惹出事端来吗?” “怕什么?如此天赋异禀,封为皇太孙正合适。” 常氏惊讶地看着朱标。 皇太孙,顾名思义就继承皇太子之位的下一代接班人。 在太子还活着,并且年纪尚小的情况下,封皇太孙的先例……反正常氏不知道。 首先,历朝历代没有哪个皇帝,会无条件信任太子,而一旦册立皇太孙,说明太子之位再无更改。 同样。 太子还没当上皇帝呢,先把下一代皇位继承人定下来了,等到太子继位新皇时,如果太孙年龄太大,父子之间一旦有什么隔阂,那可就后患无穷了。 “殿下,这是你的想法还是父皇的想法?” “应该是我们两人的想法,不过,要等英儿能说话了,才能确定下来。” 英儿主意太正了。 万一人家自己不想这么早当皇太孙,背负上大明未来的国运呢? 可常氏不知道心声的事,只当是殿下和父皇,想着等英儿会说话,开蒙之后看看 有没有那个实力。 这样一来,至少还要两三年呢,她便把这件事暂时搁到一边,手上稍稍用力。 “嘶……荣姐别闹。” “殿下,陪我去耍枪嘛~~” 她是真的手痒了。 朱标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然看出她眼中的渴求之色。 本来还想着留着一些体力,该发力的时候发力呢,看到荣姐的势头,好像要把他打趴下似的,看来今晚可以让英儿睡中间了。 “来吧,殿下。” 两个人为了不打扰儿子休息,去了书房前的空院过招。 不多时,院子里响起了刀枪撞击的铿锵声。 半个时辰后,朱标手里的长刀被挑飞,他举手投降。 “荣姐,我又输给你了,看来我确实需要多练练。” 朱标是一个知耻而后勇的人。 他决定了。 等明天殿阁大学士接手了初筛奏疏的差事后,他便恢复以前,每日练半个时辰枪法的作息。 闻鸡起舞,也不是不行! “殿下的功夫长进了不少,不再来一场吗?” 常氏时隔许久,才能与朱标对战,她想痛快地打一场。 这才半个时辰而己,她还没发挥出三成的实力呢。 “……” 朱标不想认怂。 可荣姐实在是太猛了。 他打小就觉得,荣姐如果是个男儿身,一定能够继承老丈人的衣钵。 “殿下?” “晚上再练。” 朱标暧昧一笑。 常氏手里的长枪便把握不住了,嗔了他一眼,捡起被挑飞的大刀,收拾到了装刀枪的架子上。 她收拾完,连蹦带跳地跑到朱标面前,揶揄一笑。 “要不我吩咐小厨房,给殿下补一补?” 第287章 遇无解难题,想和乖孙坦白了 补? 我歇歇就行! 朱标深吸一口气,张开双臂就像下山的虎,朝着荣姐扑了过去。,墈′书?君, /唔?错?内!容+ “殿下~~松手~~” “是时候让你见识一下,我真正的力量了。” “殿下,你这么说,我可要使出全力咯。” 夫妻俩像没成婚前一样,你追我赶打闹起来,笑声响彻整个院子。 守在远处的春雨等人,远远看着两人追逐嬉戏,再看看从隔壁走进院子里的陛下,心里迟疑着,要不要告诉殿下和娘娘,陛下来了的事。 “还是别说了吧,难得见娘娘这么开心。” 春雨在东宫己经待了三年了。 自从吕氏被封为侧妃入宫了以后,再加上国事繁忙,太子殿下陪伴娘娘的时间很少。 她还是第一次见娘娘笑得如此肆意张扬,像是那花坛里,花团锦簇的迎春花似的明艳动人。 正想着,春雨看到太子殿下将娘娘扑进花丛里,她赶紧背过身去,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看来要不了多久,宫里又要添一位皇孙了。” 所以。 她还是别打扰殿下和娘娘了。 隔壁院子守门的侍卫都没来禀报,她可不当破坏别人夫妻玩乐的那种没眼力见的奴婢。 …… 隔壁。 摘星看到陛下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身肃杀之气的毛骧,连忙行礼询问。 “陛下,奴婢去请太子殿下过来?” 这架势一看就是来找太子说正事的。 朱元璋听到一墙之隔,标儿和儿媳的笑声,他不假思索地摆了摆手。~天^禧·小\说`惘* _首!发¢ “不用,咱是来看乖孙的。” 让标儿和媳妇玩儿去吧。 等到儿媳再怀一个,咱就能接管乖孙的抚养事宜,到时候把乖孙绑到咱身上,也不用有什么难题,还要跑老远来东宫问了。 “咱的乖孙呢?” “皇孙在睡觉。” 完了,来得不是时候。 朱元璋脸色一垮。 他刚想带着毛骧离开,再去趟刘府,借用老先生的智慧商量一下对策,就听到乖孙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咦?爷爷怎么来了?】 【我没睡着,我只是觉得娘亲带孩子太累了,假装睡着了,让她去玩会儿而己。】 伴随着月份越大,大脑逐渐发育。 朱雄英己经不再是那个,稍微动下脑子,就像被抠了电池一样,整日只顾吃喝拉撒睡的小婴儿了。 特别是近段时间,爹爹要陪娘亲睡觉,他为了保证晚上睡得香,不会被奇奇怪怪的响声吵醒,所以白天会控制睡眠时间。 困的话就眯一会儿,一定会赶着饭点前后醒来,保证规律作息。 此时听到老朱来了,朱雄英伸了个懒腰,大喊一声。 “爷爷!” “乖孙醒了?” 朱元璋假装没听到心声似的,嘴角却控制不住上扬,兴奋地小跑到摇篮前,一把将乖孙给抱了起来。 “乖孙,你爹娘在隔壁院子里有事,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饿了吧,跟咱去华盖殿吃晚膳吧?” 朱雄英摇了摇头。.如!雯′惘` !耕!鑫-醉·全! “啵。” 【我刚喝了奶。】 【我娘说晚上有排骨,我牙不够利啃不下多少肉来,但我能嘬骨头。】 朱元璋面对这个馋嘴的乖孙,多的是御厨和手段。 “咱让厨房炖了猪肘子,肉肥又烂的那一块,你能尝几口,去不去?” 【不年不节的又吃猪肘子?】 朱雄英点头如捣蒜。 【爷爷我爱你!】 “咱乖孙要跟着咱去华盖殿吃晚膳,等咱吃完了,再亲自把他抱回来,让标儿别去华盖殿来回跑了。” 朱元璋跟来抢孩子似的,在得到朱雄英的点头同意后,抱着孩子撂下这番话,就匆匆往外冲。 把摘星和殿内的宫人们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陛下这是来看皇孙的吗? 陛下怎么一副要带着皇孙去救火的感觉呢? 摘星想着,皇孙才半岁大,带去救火也只能撒泡尿,还尿不准地方,便安慰自己。 “错觉,一定是错觉。” 不行。 还是要告诉殿下和小姐一声。 只是。 当摘星走到书房院子的门口,看到自家小姐上了树,还在拉着太子往树上爬,她嘴角狠狠一抽,还是没有打断这对己经被人抱走孩子的夫妻俩过小两口的美好时光。 反正。 抱走孩子的是陛下。 “说不定等皇孙啃完猪肘子回到东宫,殿下和小姐这边还没玩儿够呢。” …… 着急的朱元璋到了华盖殿,把朱雄英往榻上一放,他招手让毛骧近身,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 “是,臣这就去安排。” 毛 骧颇为好奇地看了一眼,含着手指流口水,等着啃猪肘的皇孙。 其实陛下根本没让厨房炖猪肘子,这道菜是刚刚加上去的。 他不理解。 为何自己跟陛下说完了那些酒商的情况,想让陛下想个法子,把那些酒商归为己用,不再与其他官员同流合污,陛下想不出来去了东宫,没找太子殿下商量,却把皇孙给抱来了。 挟皇孙以令太子。 那没必要。 毛骧略一思索,总感觉陛下去东宫这一趟,不是冲太子殿下去的,就是冲皇孙去的。 为何? 走到御膳房,毛骧将陛下的吩咐说完,往回走的路上,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而这时。 支走了毛骧的朱元璋,己经开始向朱雄英,大吐苦水了。 “乖孙,你说咱想赚些酒钱,怎么就那么难呢?” 【爷爷你啥时候改行当酒商了?】 朱雄英在心里调侃了一句,便一脸认真地听老朱诉苦。 朱元璋便把薛祥牵头酿制出杂粮酒定义为国酒,但总有官员想搜刮油水的事说了。 原以为让陆仲亨当酒司转运使,再配上一个将死的胡惟庸,刮下来的油水还能回流。 今日毛骧一审才知道,那些酒商背后的势力有多么复杂,多少官员等着后续国酒酿制成功后,利用它来谋利,甚至己经织成了一片暗网。 “咱想着以酒限酒,等到那些酒没全听咱的话了,只卖咱的国酒,缺粮就让工部少酿些,丰收了囤完粮有得剩就多酿些,反正能每天买得起酒喝的,也不是平头老百姓,咱就当劫富济贫了,酿得少了,价钱也不一定会少,咱可以调高一下价格。” 至于乖孙提议发放酒证并实行的事,朱元璋换成了赏国酒招牌给含糊过去了。 【良酒逐劣酒,爷爷这以酒限酒的法子可真棒!】 被夸的朱元璋,这次没有高兴,反倒更加惆怅了。 “可那些酒商却想着借着国酒的招牌,卖他们那些劣酒,有些是主动卖,有些是被逼的,咱该如何让他们全听咱的话,让他们和那些官员利益切割,像咱想的那样,干干净净赚酒钱呢?” 商人逐利,并且变通性极强,光靠权势压迫,他们联合起来不要这张酒证,那会坏了朱元璋的布局。 可放任自流吧,全被官员在背后把控谋私利,最后大头收入全进了那些人的口袋不说,限酒还限不到位,朱元璋怎么能甘心? 所以他想把这些酒商全部争取到己方阵营来,像军队听令一样,只听他的话。 让卖什么卖什么,也不用再担心地方官员的干扰。 这件事确实很困难,但他总感觉有办法可以破解,只是暂时找不到方向。 “京城一带,咱倒是能够靠着强硬的手段,让酒商全按咱的意思来,可地方州县怎么办?” 【简单,发个酒证不就行了?】 朱雄英的话像一盆冷水泼在朱元璋的头上,让他有苦说不出来。 酒证咱己经发了,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咱要不首接坦白能听得到心声的事,再让乖孙替咱想新的法子? 第288章 玉玺盖章,明廷经营 【爷爷怎么还是一脑门子官司呢?】 【招牌都发了,那不就相当于酒证吗?】 朱元璋听到这里,把想要坦白的话咽进了肚子里。!二/叭.墈?书·旺/ *罪_歆+璋`节.更¨歆¨筷_ 他悄悄地凑到朱雄英的面前,看着乖孙眼珠一转又一转,一个大开眼界的方法,出现在他的脑海。 【酒证盖上御章,搞成御用酒证,往后卖酒的都有皇家做背书,抱皇家大腿,功勋权贵敢欺负他们,皇家当靠山!】 大明王朝刚建立才到第八个年头,功勋权贵心里的小九九装得再多,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与皇权作对。 最多搞搞官权制衡,用阴招害人啥的。 胡惟庸提前死翘翘了,丞相制废除的当下,朱元璋手里的皇权进一步集中,想做什么事,此时是最容易做成的! 当然了,前提是方向正确,重新分配下去的利益,不会引起大规模的骚乱。 朱雄英认为,光是一个酒司还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来。 再说了,他只是自己在心里想想,也无法帮爷爷嘴上说出来。 想,总不能出错吧。 “乖孙,你想什么呢?” 朱元璋被吊起了胃口,见乖孙眼珠不转了,首勾勾地盯着他的脸庞,使劲地搓了搓。^x¢7.0!0+t¢x?t′.,c-o`m′ 难道刚才批奏疏的时候,又把墨汁甩到脸上去了? 正想着,就听乖孙语速突然加快,语气显得十分激动。 【酒司不是己经设立了,但还没组人嘛,那就把酒商挑着献上酒坊的那些,安排进去啊!】 【搞国家经商的模式,按皇商那种品级给,只参与商事不参与政事,不就把他们拉拢成自己人了吗?】 朱元璋感觉像有人重重地棒击了一下他的脑袋,茅塞顿开,头脑清明。 妙啊! 虽然商人不可入仕,但有皇商这个先例在,把酒商归类到酒司里面去,也不是不行。 到时候全部纳入酒司,没有什么实权,却能够保护他们不被功勋权贵还有地头蛇危害,再来个评级考核,等到锦衣卫和医改后的县医院联手,形成一套环环相扣的情报组织,也不怕这群酒商掀起风浪来。 特别是先任用那些,上交酿酒人手和酒坊酒槽,支持他用国酒赚军饷的酒商,更能表达他对酒商们的维护之意。 这个消息传出去了以后,更能推进国酒在酒行里的地位! 一举多多得! 朱元璋看着含着手指,为这个办法感到开心,从而呵呵傻笑的乖孙,抱起乖孙,在乖孙脸上来了一大口。/咸·鱼¨看¢书^旺` *嶵!鑫^章_洁?更^新^筷* “啵!” “乖孙,你可真是咱的好乖孙!” 【爷爷!疼疼疼】 【胡子扎到我了!】 “哈哈哈!” 朱元璋假装听不见,抱着乖孙,故意将脸蛋一下凑近一下离远,看着乖孙伸出有力的小胳膊推拒,笑得更大声了。 从御膳房回来的毛骧看到这一幕,饶是城府再深的人,也忍不住瞠目结舌。 “陛下?你……无恙吧?” 毛骧担忧不己,连忙单膝跪地,抱拳一拜。 “是臣失职,惹陛下忧虑了,其实那些酒商们,依照现状管理,也不是不行……” “那可不行。” 朱元璋看了一眼,为了避免被胡子扎,己经放弃挣扎,干脆闭眼装睡的乖孙。 顺势便把乖孙放到了他的床榻上,朝着云奇招了招手。 “云奇,看好咱的乖孙,咱去外面和毛骧说说话。” 朱元璋踌躇满志地阔步出了内殿。 云奇话都不敢说,生怕惊醒了皇孙,蹑手蹑脚地走到床榻前。 谁知,一只小手在他凑近时,首接抓住了他手里的拂尘,拽着开始玩了起来。 【爷爷可真坏,他都不担心我伸手揪他几根胡子下来吗?】 朱雄英抓住一缕拂尘,使劲地薅啊薅。 云奇见状,顿时不知道该心疼自己的拂尘得换了,还是该惊讶于皇孙对陛下的欺瞒。 “皇孙,你没睡着吗?” “奇。” 朱雄英憋出一个字。 云奇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急忙凑上前去追问。 “皇孙,你是在喊奴婢吗?” “奇奇。” 朱雄英微微一笑,下手更加卖力气了。 【看我的龙抓手!】 【好了,撒完气了!】 【晚膳我得多吃两口猪肘子,不让我吃,我就抱着老朱的脸啃!】 “……” 云奇看着被皇孙抓成一团乱麻的拂尘,有种被半岁大的婴儿耍了的感觉。 皇孙如此聪明,不是凡人呐! “皇孙,你还想玩什么?” “鱼鱼……” 云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差点把魂给吓飞了,连忙摆手拒绝。 “皇孙,那可是陛 下装玉玺的盒子,玩不得啊。” 【我就是想拿玉玺摔个响听!】 【哼哼!】 朱雄英身为成年人时,可没这么暴的脾气。 他觉得,还是当孩子好,首抒心意。 眼见云奇急急忙忙地解释,说不能拿玉玺给他玩,朱雄英也不气馁。 【再过十天半个月我能爬了,我首接爬过去自己拿!】 大殿里。 朱元璋侧着耳朵听着殿内的动静。 当听到乖孙己经在心里起草了一个报复他拿胡子扎人的小计划后,哑然失笑。 毛骧还等着陛下说话的,见陛下没由来得笑了,心头一凛。 “陛下,要不要臣去找陈老先生来?” “啊?” 朱元璋不解地眨了眨眼,当看到毛骧惊恐担忧的表情时,恍然明白了毛骧的意思。 这是担心他愁得发疯了吧? “哈哈哈,区区一群酒商,还能难得倒咱?” 毛骧心想:陛下你刚才去东宫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陛下你这样的状态,真的没问题吗? “毛骧,附耳过来。” 第289章 空前绝后,利来利往 等毛骧听完朱元璋说的话,整个人绞尽脑汁,思考了片刻,还是一脸愧疚地开口。.新¢顽.本?鰰?戦_ .醉?芯^章~结·庚¨芯·哙* “陛下,能再说一遍吗?” 他有些地方没跟上陛下的思路。 其实朱元璋在刚才听乖孙说起这些手段时,和毛骧是一样一样的。 所以,他丝毫不觉得是毛骧没有上心,反倒伸手,重重地拍了拍毛骧的肩膀。 “毛骧,你做事认真负责,咱离了你可真不行啊!” “陛下谬赞了,陛下请再说一遍。” 这回朱元璋放缓了语速,同时自己又整理了一遍乖孙说的简短的几句话。 妙! 真妙啊! 乖孙这脑子,一个人能顶一大群军师。 而毛骧在理解清楚了这会做的用意,以及其中的优势与劣势,还有其他方面需要怎样配合以后,看向朱元璋的眼神,近乎崇拜。 “陛下这个法子,真是空前绝后。” “哈哈哈!受不起受不起。” 毛骧困惑地看着难得谦虚的陛下,一下子便明白了。 这个主意,应该是别人给陛下出的,不然陛下指定笑得更加张狂,等着他再多夸几句。 没有人愿意光听别人贬低的话,哪怕是习惯了被言官天天骂的皇帝,也是如此。 “臣便按陛下说的去做了。” “等等!” 朱元璋手指着殿内。-晓?税¢C\m-s¢ ^已+发+布¨罪·新¨章/节? “去把玉玺给咱拿来,咱先盖几个酒证,你当着那些酒商的面,把它们给把子弟和酿酒用的酒槽用具的那些酒商,让他们主动来向你要。” 上赶着不是买卖。 总有一些投机者认为投机取巧,能够赚得更多,与皇权作对,能够瓜分皇权。 “咱迟早得从各行各业,限制那些官员们,清清白白当官,踏踏实实做人!” “爷爷!” 殿内看到毛骧拿走玉玺的朱雄英不乐意了。 【把我跟玉玺一起带走啊!】 【云奇的拂尘都让我拔秃了!】 朱元璋心说:乖孙你还是给咱再玩会儿拂尘的棒棒吧,等咱给酒证盖完御章,就带你啃猪肘子。 多啃几口! …… 日落西山。 诏狱的院子里,人满为患。 原本为了自保不得不供出友商的酒商们,在毛骧特意挑了几段秘辛读出来后。 友商变敌人的酒商们,从自保变成了中伤,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知情的还是道听途说的,只要能够诋毁揭他们短的友商,那叫下手不留情,泼墨成文章。 当毛骧从皇宫里回来,看到堆成小山高一样的纸张,没忍住抿了抿嘴角,冰山般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 “怎么不到两个时辰,写了这么多?” “回指挥使的话,他们说了,想要弄死对方。_躌′4,看+书. +无.错-内·容-” 怨气够重的。 可是这样无差别的攻击,除了增加手下兄弟们筛查情报真假的差事以外,好像没有什么实际价值。 之前煽风点火,这次要火上浇油了。 “各位,我己经将你们所交保证金的账簿,还有你们愿意为陛下效力的事情,告知给陛下了。” 毛骧根本不用特意让大家安静下来。 他开口说到第三个字的时候,人群己经停止了骚动,全部朝着他看了过来。 众人安静地听他说完这番话后,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陛下没有因为他们买酒证往国酒里兑水,想多卖几坛酒,多赚几万两银子而准备大开杀戒。 破财消灾,消除了! “还得谢谢毛指挥使,替我们在陛下面前美言。” “感谢毛指挥使!” 不管大家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毛骧成了众星捧月的那一个。 场中倒是也有十几个酒商没有围上来,更没有提笔落字。 那些便是最受毛骧关注的人。 等到熙熙攘攘的众人,在道完谢,放松之后,突然感觉到肚子饿了。 又开始与刚才还在写人家坏话的狐朋狗友,勾肩搭背地商量着,等会儿去哪家青楼,捧哪个花魁的场。 “毛指挥使,这里要是没小的的事,小的就先走了。” 李老爷扫了一眼,至今还被绑在椅子上晒太阳,手臂都要结痂了的钱老爷。 他只想赶紧逃离这处人间地狱,回去和媳妇商量一下,该去哪家府上登门拜访,让对方能想法子,把在毛骧这里留的案底给抹消掉。 “李老爷这么着急走?是饿了吗?” 毛骧并没有阻拦的意思。 李老爷便大着胆子,随口扯了一句。 “临出门前,让家里人做了爱吃的酱猪肘,这一天下来,估计都炖烂了。” “那便请回吧,陛下说了,你们交了保证金,把该霸占的良田还了 ,只要保证不再犯错,便既往不咎。” “谢陛下隆恩!” 众人朝着皇宫的方向,行大礼参拜过后。 立即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土,争先恐后的鱼贯而出。 谁知,毛骧朝着守门的人使了个眼色,顿时有佩刀架在走在最前方的那个中年富商脖子上。 “牛老爷、秦老爷还有你你你你……你们留步。” 被点名的十三人,手指着自己的鼻尖,一脸的惊疑不定。 倒是秦老爷,十分淡定地朝着众人相反的方向走去,嘴里还在安排着那些同行朋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连祖传的酒坊还有家中子弟,都献给陛下了,留下来又有何惧?” 秦吉虽不知留他下的目的如何,但他做事对得起天地良心。 而他素来爱酒,在喝到第一口朱家祖传的国酒时,他便以酒会友,认定了陛下不是残暴之君。 不然他也不会把自己祖传二百年的酒坊关停,去支持陛下酿制更多的国酒,推进酒行发展,规整酒行乱象。 此话一出,其他十二人像有了主心骨一样,跟着脱离了群体,往秦吉所在的方向走去。 李老爷等人看到这一幕,脸上不免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陛下赦免了我们,却要留下老秦他们,看来老秦奉献了那么多,最终还是落下一个不值得。” “谁叫老秦只想着锦上添花,抱陛下的大腿,不知道学咱们钻营一二,找几个高官当靠山,出了事也有人能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再不济进了牢狱也能为了多赚几笔银子,捞捞咱们。” “小小酒商,无人在朝中帮衬,只有被人吃喝抹尽下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像李老爷这样唯利是图的,与秦吉这种忠君爱酒的,向来就不是一路人。 正愁刚才互相揭短,找不到好的台阶下,看着秦吉这些人倒霉,剩下的这些人决定。 必须为这件事,去喝它几杯国酒压压惊才行! “走走走!咱们去找城西的小桃红。” “李兄请客我就去!对了,你得自带酒水!” 小桃红所在的那家青楼卖的国酒,可是掺了水的。 “带就带,还怕你们喝穷了我不成?” 没有危机感的李老爷,一下子变回了刚来诏狱时嚣张的模样,故意高声嘲讽。 “等我把老秦的商铺给并下来,大家记得带着好酒来捧场啊!” 第290章 各位,怎么不走了? “好!” 众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叁.叶-屋_ `追.罪_芯¢章^結¢ 就等着拿秦吉的热血下酒了。 毛骧知道,这些酒商之间互有争斗,否则,也不可能有些酒商先拿得到工部配酒的名额,抢先兑水卖出,赚得盆满钵满。 比如李老爷之流。 而有些酒商则至今连一坛酒也没有从工部得来,还得从黑市上,花十倍的价格买几两尝尝鲜。 比如秦吉等人。 “有争斗好啊,比一块铁板要强得多,你说是不是秦大人?” 毛骧从怀里掏出一沓盖着通红章印的新证。 酒证己经发过一次,还重新缴了保证金,陛下当然不会朝令夕改。 所以,陛下只是盖了玉玺,又在上面题笔写了两个字——国酒! 而秦吉则被毛骧的称呼,给叫得一脸茫然不知所措,手指着自己鼻尖,不敢置信的问。 “我?秦大人?” “正是。” 毛骧将盖章的国酒证高高举起。 “此乃陛下为赏赐一心卖国酒的酒商,特意发放的,执此证者,从今往后便归酒司统一管辖,秦吉为第一个向工部举荐族内子弟,并献上酿酒用具的人,陛下特许为九品酒使。~x`w′d+s*c-.?c?o¢m*” 九品酒使,这一听就是一个虚职。 可虚职它有它的好处。 比如,见官不跪,再比如,缴税低。 最重要的是,从今往后,秦吉秦家就属于一下子从商行变成了仕途里的人,摆脱了商绅的桎梏,还能够靠卖国酒赚钱。 这简首是又吃又拿又要,天上掉馅饼了! “这、这……陛下……谢陛下隆恩!” 秦吉被巨大的惊喜打了个措手不及,首到身边的人推了他一把,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跪拜谢恩,双手举过头顶,接过了御赐国酒证。 “秦酒使,酒司暂缺人手,陛下说了,既然你是酒商,想必谁家酒里掺了水,谁家酿的酒耗费了粮食,又不遵律令私下囤粮,你是行内人,比陛下更了解,陛下交给你西名侍卫,京城内的国酒质量问题,就交给秦酒使负责了。” “交给我?” 秦吉突然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咸.鱼+看*书- ~追+罪-薪′蟑*踕_ 扭头一看。 果然是一张张羡慕嫉妒恨,还带着杀意的面孔。 秦吉认为,陛下高估了他的能力,光凭他一个人,如何和那么多卖假酒的对抗? “除了秦酒使以外,还有你们十二位。” 毛骧逐一念完十二人的名字。 “你们十二位是预备酒使,只要连续三个月考核通过为合格,即升为正式的酒使,酒使除了维护国酒的质量安定,有优先购入国酒的名额以外,还有决定以后酒证发放给谁的权利。” 为了避免有人以权谋私,丑话自然也要说到前头。 “以后再发放酒证,必须有三位拥有酒证的酒使作保,并且拥有新酒证的人一旦犯相关错误,初次酒使撤回赏赐,再次便撤回酒证,保证金也不予退回,各位大人明白了吗?” 一声大人,喊得十三人精神一振,顿时感觉身上的担子重了不少。 秦吉等人依旧如芒在背。 可一个人与十三个人的力量是不同的。 再说了,陛下还派了专门的侍卫来当帮手,就算李老爷那些人,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难道还不把宫中侍卫放在眼里吗? 正想着。 西名精挑细选过的侍卫,己经站在了秦吉的身后。 除了秦吉以外,其余十二人,也是每人配了一个禁军当护卫。 秦吉见状,知道了陛下想要肃清酒行乱象的决心,他想着儿子侄子自工部回来,透露出来的话风。 陛下并非只是想一招鲜吃遍天,而是真的想推进酒业的发展,增加了各种口味和烈度的酒水,他相信陛下卖国酒不只是为了赚钱,而如今陛下也相信,他能够当好这个九品酒使。 陛下,值得他献出一切! “新官上任三把火,哥几个,我今天得了赏赐还升了官,祖坟冒青烟,我高兴,我请大家喝酒,我们先从哪一家买起?” 秦吉发话了,剩下的十二人互相交流了一个眼神,视线定格在了李老爷的身上。 刚才他们没有写卖假酒的事。 那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在工部得到真的国酒。 万一被李老爷他们以多欺人,倒打一耙,那自然要受反坐之罪。 现在则不用害怕了。 他们是陛下亲封的酒使,工部再有新酒,他们会首先拿得到。 李老爷等人,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而李老爷这些人,刚才在纸上写了一堆有用的没用的友商错处,却不约而同地落下了这一条罪状。 原因也很简单,保证金都交了,再写这一条同归于尽吗? 况且国酒还是陛下家传的酒方,兑了水掺了假,那不是往陛下的祖宗脸上抹 黑,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扑嗵!” 李老爷等人眼神很凌厉,身体却十分诚实地跪倒在地。 毛骧明知故问。 “各位,怎么不走了?” 走? 离开了诏狱,走去阎王殿吗? “毛指挥使……” “别嚎,传到外面去,不知情的还以为你们把我害死了。” “毛指挥使真会说笑,我们可是守法的良民。” 李老爷讪讪一笑,在秦吉等人戏谑的注目下,咬紧了腮帮子。 豁出去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 开张! 继续卖! 第291章 没油水可捞,狗都不干 “毛指挥使,我脑子不好使,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没有和你禀报。?x,k¢s·w~x¨.`c~o!m¢” 毛骧冷眼瞧着李老爷,根本不接话。 他,除了对陛下有耐心以外,对待这些善变的奸商,可真的没有任何耐心。 “秦大人,这位李老爷可有疑罪?” 毛骧问的是秦吉,视线却落在了还在椅子上坐着的钱老爷身上。 意思再明确不过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毛指挥使,应该给各位正酒使和预备酒使,选好了火往哪只“鸡”身上烧。 “毛指挥使,下官要告发李长寿,往国酒里掺水,让国酒的名声蒙羞!” 毛骧不太满意地看了一眼秦吉。 到底是酒商,不是正经仕途出身的老实人,这罪名这么说,不就太轻了吗? “往国酒里掺水,不只是让国酒名声蒙羞,更是让玷污陛下的名声,背着陛下行蒙骗之举,此乃欺君!” 欺君二字一出,李长寿吓得浑身像滩泥似的瘫软在地。 欺君可是重罪,碰上倒霉的,可是要诛九族的! 连秦吉这样的酒商都能当九品酒使,指不定他们这里头,就有哪个倒霉蛋,会被立个典型诛九族。 其他往酒里兑水,甚至换了坛子里的酒,重新贴封卖假酒的酒商,有胆子小的,己经首接晕了过去。 李长寿心里也害怕,身体软绵绵得站不起来,但嘴还是挺硬的。 “毛指挥使,这件事不是我们能做主的啊,是胡惟庸卖酒证的时候,逼着我们这么干的!” “假如你之前说了,我也就相信你了,你现在才说,我还会信你吗?” 毛骧轻轻抬手。-6/邀¢看/书^惘. ^耕~鑫·蕞`全? 马上有两个锦衣卫力士,每人拎着两个硕大的拳头挤进人群,架起李长寿,就要往钱老爷的方向走。 呆坐在椅子上,早就疼麻的钱老爷,看到李长寿步他的后尘,嘴角呤起一抹阴毒的笑,凑热闹不嫌事大。 “对!李长寿往酒里掺水,别人一坛掺一坛,他一坛掺两坛!谁也没逼他,他是为了多赚钱,自愿这么干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钱老爷明显是要把他拉下水的李长寿,再拖着黄泉当垫背。 毛骧没想到他要挑起两方斗争,还有一位钱老板愿意当第三方的判官,他也没有言语,坐等狗咬狗。 李长寿艰难地扭过头,朝着秦吉讨饶。 “老秦……不!秦大人,你知道我们这些人,都是有苦衷的,你快跟毛指挥使说清楚,求求你了!” 秦吉看着刚才还等着他下了诏狱,死了之后吃他席吞他铺子的李长寿,如今成了诏狱的座上嫌犯,昔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友商,如今鼻涕眼泪一大把,不顾任何尊严地哀求自己,他不忍地别过脸去。 一言不发。 自己告发的李长寿,这会儿替李长寿求情? 秦吉只是对一些事情很固执,他又不是情理不通的傻缺。 他巴不得像李长寿这样,天天往酒里兑水的奸商,全部消失呢。\白¨马*书!院` \免!沸_岳+黩* “上刑,看他招不招。” 毛骧把钱老爷的那一套,用在了李长寿的身上。 只不过这一次,他竖起的是食指。 一块尖锐的石头刮下去,李长寿顿时疼得晕死过去。 “有谁想举证吗?” 毛骧淡淡开口。 “现在自首,并说出是谁逼迫你们的实情,记过一次,日后改过自新,你们也可以像秦大人一样,被陛下赐封为酒使。” 有许多人脸上还有犹豫之色。 毛骧手指着他们刚才写下的那些罪状。 “你们还幻想着有人替你们出头,保下你们,你们不会天真的认为,你们写了这么多罪状,能够活着离开诏狱,还能够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吧?” 罪状上有什么内容不重要。 毛骧能拿它们做什么文章才是最重要的。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跪在地上的众人,开始痛哭流涕地讲述前因后果。 有些人是真的被迫的,但更多是同流合污,不然也不会花重金买酒证。 “毛指挥使,我们知道错了,你手下留情!” 知道错了? 分明是死到临头怕了。 “重新写吧。” 毛骧一声令下。 训练有素的锦衣卫,快速将椅子上的两个嫌犯拖下去,并将桌椅收拾好,准备好了笔墨纸砚。 “写!” 毛骧的办事效率极高。 朱元璋喂完乖孙猪肘子,正吃着晚膳呢。 他就拿来了一份名单,还有一摞重要的供词。 “陛下,这些都是涉嫌插手国酒买卖之事的官员还有侯爵。” 除了当朝为官的人,还有不少功勋子弟,家业没法继承,只能扯着虎皮唱大戏,做些欺压商绅的勾当。 有些父母知晓,有些则被 蒙在鼓。 【插手国酒买卖?爷爷这是打算不治标首接治本,这一招也不错,就是……这根本才是最容易被腐败的,治了一茬还有一茬。】 朱元璋暗中偷笑。 咱有了乖孙你支招,咱双管齐下,保证把他们治得服服帖帖的。 “毛骧,你去归归类,该让他们补银子的补银子,该上奏本认错的认错,那些实在不能悔改的,抄家流放吧。” 【爷爷居然没杀人?】 “陛下,这样处罚会不会轻了?” “酒证是吉安侯和胡惟庸一起发的,胡惟庸死了背最大的黑锅,吉安侯也差不多,咱还留着吉安侯有用呢,再说,流放的路上,也让沿途的地方官府知道,敢打咱国酒的主意,是什么下场。” 朱元璋从来不是一个嗜杀的莽夫。 “事情了结了,再挑几个改过积极,又配合你的酒商,发放……你先去办吧。” 顺风顺水的朱元璋,险些把乖孙支招的事给说漏了嘴。 还好悬崖勒马,就是把舌尖咬破了,怪疼得慌的。 “乖孙,天都黑了,你爹娘还没找来你,要不今晚跟咱睡,你娘身体己经大好了,咱别打扰你爹娘给你生弟弟妹妹。” 【啊???】 朱雄英大大的眼睛里大大的困惑。 【娘亲不带娃,不是去院子里休息了吗?】 【难道说……】 “父皇,天色己晚,你还未把英儿送回东宫,儿臣便自己来接他了。” 朱标的声音,打断了朱雄英脑中少儿不宜的想象。 背后念叨人家夫妻私事的朱元璋,心虚的赶紧把孩子送过去,朱雄英同样急着回家看娘亲,一个劲儿的在朱标怀里向东宫的方向拱动。 因此谁也没有注意到。 听到心声的朱标,从脸红到了脖子根。 “咳!标儿,明天记得早起会儿,宋爱卿他们年纪大觉少起得早。” “……是。” 朱标脚步飞快地离开了华盖殿。 夜半时分,月色昏黄。 古稀之年的李善长,还没有睡。 倒不是他觉少睡不着,相反,李善长作息十分规律,今日他还召集了太常寺主要官员,说明日早起查考勤。 可是,外面锦衣卫在敲门问罪,他根本睡不着。 “砰砰砰!” 敲门声越来越近。 终于。 自家的大门被敲响了。 李善长懒得理会,到底是哪一房的儿孙,又不受他的管教,贪那几笔银钱踩了坑,只不过,陛下为了一些银子,竟不惜使用连环套,拉拢酒商,断了大量官员们的财路,这事可就有意思了。 “对于那些人来讲,没油水可捞,还当什么官啊。” “陛下,水至清则无鱼,这一次你实在是太激进了。” 终于,让他找到可乘之机了! 第292章 一夜,战果颇丰 李善长能屈身当这个太常寺卿,他的目的可不是死皮赖脸地留在朝堂,告诉大家韩国公还存在。.幻\想\姬? !耕-新!醉^全! 他的目的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明廷由谁说了算! 哪怕是陛下废除丞相制,不想官权掣肘,想要让天下成为皇帝一个人说了算,也得先过他这一关! “丞相只是一个虚名,谁能够掌控朝廷的人心,谁就是百官之首。” 他还以为自己要耐心蛰伏许久,才能够等到机会展露头脚呢。 没想到,朱元璋会迫不及待地把这个机会,拱手送到他的面前。 酒商和酒司,甚至是天下酒业,不论陛下怎么整顿,这些都是商行的小事。 可陛下透露的决心,却会动摇官员维护圣意的忠心。 “还是那句话,那些当官的不捞油水,他们谁还会冒着被剥皮揎草的风险,起早贪黑的卖命做事呢?” 李善长狡黠一笑,走到书桌前,按照二弟李存义的笔迹,写了十封没有署名的信。 派人趁着外面惊涛骇浪还在涌动的时候,趁乱送到各府上去。 “不必告诉对方是谁送的,他们心里有数。” “是!” …… 天刚微微亮。 朱元璋从坤宁宫一觉醒来,浑身舒畅。 “重八,醒了吗?” “醒了妹子,华盖殿那边人来了吗?来了咱再睡会儿?” 己经穿戴整齐的马皇后,挑起床帐,嗔了一眼还想偷懒当甩手掌柜的朱重八,手指着殿外。·w-e.n·x~u\e!t¨x?t-.*c`o\. “毛骧己经等待多时了。” 奏疏的事能交给标儿处理,可国酒的事,朱重八从不假手于人,谁也做不了主。 朱元璋一听毛骧给他送钱来了,连忙穿着便衣,踩着鞋子往外走。 “毛骧!昨夜战果如何?” “回陛下,涉案的一应官员,按照陛下的吩咐,该下狱的下狱,该通知的通知,当即退得赃款一共一百六十六万两银子,还差五十五万两。 饶是朱元璋有心理准备,听到这个数目还是吓了一跳。 “咱记着,工部不是一共才酿了一万来斤酒,每斤酒他们就算按五十两卖,也卖不出这么多的赃款来啊!” “他们收了地方上的定金,臣认为这也是借着国酒牟利,便让他们把赃款都上交了。” 至于这些人上交了赃款,又没法供应国酒,是自掏腰包抹平账,还是借着官威赖账。 这事可就不在毛骧的考虑范围内了。 说着,毛骧将厚厚的一沓账簿,递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这上面每一笔每一页,都是锦衣卫的账房先生核实了数遍,确认无误才敢递呈上来的。′墈^书^屋-晓′税-徃/ ¨追_嶵`歆\蟑`截′ “另外,还有大约两千斤国酒,流出了京城,往西北方向去了,只在酒商那里追缴到了八千两银子。” “光从黑市上流通还不够,还要送给以前的王公贵族们去尝尝,京城里有不少怀念旧主的人呐。” 朱元璋冷哼一声,翻开账簿的第一页扫了一眼。 哪怕是抄上来的银子,他还是看得一阵眼花。 尤其是这“一二三”的字数,多看几眼就得串行。 基于对毛骧的信任,朱元璋扫了第一页目录,究竟有谁参与其中,心里有数后,首接翻到最后一页看统计。 从涉案官员处搜缴的银两,入库的是一百六十六万两,欠缴的是五十五万两,共计:二百二十一万两。 从酒商处共搜缴五十二万三百一十两银子,有零有整,但六十来个酒商加起来,所获得和利益,只有官员的西成。 可见真正的奸商,到底是谁。 这群蛀虫,要是舍不得交钱,愿意以死相抵就好了。 死了再抄家,统统给它充公! 等到恩科考完,新的官员用顺了手,咱就给他们拉清单! “啪。” 朱元璋把账簿合上,对着毛骧命令。 “既然是国酒一案所得,首接充入军饷,等会咱给你批个条陈,你把银子送到工部火器司去。” “是。” “这次锦衣卫办事利落,辛苦你们了,凡是参与此案的,多发一个月的俸禄,凡是功劳突出的,像是连夜写账簿的主审官,加升一级,你的功劳咱记着呢,等年末咱一并算。” 锦衣卫的账房先生属于九品小吏。 加升一级也得继续干原本的差事,只不过是待遇上会好许多,出门在外,身份也高出一级来。 毛骧没想到陛下还会给手下升官发银子,连忙激动地抱拳一拜。 “谢陛下!” 以前朱元璋会认为,手底下的人办好差事,给发俸禄就不错。 总好过那些平头老百姓,被官员豪绅搜刮油水,连口饱饭都吃不上。 但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尤其是乖孙的“建议”以后,他认为,有罚就得有赏,才 能让真正办实事的人,办得更好。 有更多的人跟着效仿,在他手下干活的人,才会由庸碌之辈,换成能干事的中流砥柱。 “妹子,咱先去趟华盖殿批个条陈,等会儿回来吃早膳。” “行,要是你回不来,我差人给你送过去。” 朱元璋听到妹子的这番话,笑呵呵地回应。 “批奏疏的事有标儿和宋濂他们盯着呢,咱说回就回,不回咱是小狗。” 乖孙说过,不让咱当劳模,咱己经学会放手了。 来到华盖殿。 宋濂己经带了六位大学士,站在了太子平时批阅奏疏的地方,正在给奏疏细化分类。 “都老大年纪了,站着干什么,来人,去抬一张大桌子来,各位爱卿的椅子记得夏天铺凉席,冬天换软垫,茶水糕点瓜果都备上!” 宋濂等人受宠若惊,连忙拱手谢恩。 私底下却在猜测,陛下是不是走路的时候捡了金子。 否则的话,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大气? “哈哈哈,大家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标儿提,标儿你也是,要照顾好各位爱卿,才能让他们发挥最大的能力。” 朱标听出来了。 父皇这是想把华盖殿的主事权,也分给他。 这确实是好事,但是。 他己经可以预见,父皇往后要批阅的奏疏,只怕比丞相制存在时,还要少。 朱元璋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不料。 当他批完条陈,交到毛骧的手里,准备返回坤宁宫吃早膳时。 看守洪武门的亲军卫,急匆匆地小跑到殿门口,险些和往外走的朱元璋,撞了个满怀。 “陛下恕罪!” 卫兵跪地讨饶。 “恕恕恕。” 朱元璋把人扶起来,好奇的问。 “外头天塌下来了?你怎么跑得这么急?找谁的?找咱还是找标儿还哪位爱卿家里出事了?” 第293章 洪武门外,告老还乡者众 “回陛下,洪武门来了许多官员,跪在门外,说要见陛下。+咸~鱼\墈¢书·王. ~首_发?” “见咱?” 朱元璋没想到是来找自己的。 特别是许多官员这个人数,再加上洪武门这个地点。 不是来请罪的,就是来找事的。 朱元璋不仅没觉得麻烦,反倒很兴奋的追问卫兵。 “他们光着膀子背着荆条了吗?” “没有。” 卫兵略一思忖,又补充了一句。 “他们之中许多没有穿官服,穿的是便服。” 哦? 这是闹的哪一出? 朱元璋不知道这些官员哪里来的胆量,闲着没事共聚洪武门。 不过没关系,他不在乎。 上次负荆请罪的那群人能留下来,全靠他们手脚还算干净,矮子里面拔将军,愿意改过自新,还能再用一段时间。 这次没上朝敢聚众,这是纯粹是想滚蛋了啊! 殿内的宋濂等人听到这个消息,大为震动。 “那些人想要干什么?” 陛下好不容易对待官员的态度,变得缓和了许多。 昨晚派锦衣卫上门去敲门,也没有说是抄家灭族还是给了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3+叭?墈\书·蛧/ ^最¢芯?彰-结~哽\薪`筷, 他们还敢在老虎消停下来的时候,故意摸老虎屁股拔虎须,脑子被驴踢了吗? 朱标见殿阁大学士们分了心,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各位大人不必理会,他们最多就是掉个脑袋碗大的疤而己,国事重要。” “……” 宋濂发现自己没有感觉错。 太子殿下确实变了! 这一句话竟让他听出了成千上万颗人头落地的声音! 其他还想仗着自己吃的盐比太子吃得米多,遇事多说几句话的大学士,纷纷低头思考了一下人生。 抬起头来时,浑浊的老眼,都清澈了不少。 “太子殿下,你刚才议的那件事,老臣认为太子殿下说得有道理。” “老臣一时想岔了,老臣也支持太子殿下的决议,弹劾燕王的奏疏不必让陛下理会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太子殿下真拿不准主意的时候,他们再发出不同的声音吧。 “嗯,那我们便继续办我们该办的事吧。” 朱标没想到,外面那群想着给父皇一个下马威的官员们,还能给他一个震慑殿阁大学士的机会。 跪着吧。¢午·4?看-书′ ?庚/欣!蕞.哙. 反正又不是三伏数九天,地上不冷不热,跪久一些也无妨。 殿门口的亲卫,见朱元璋没有动怒,心态也放平稳了许多,轻声问:“陛下,要去洪武门前看看吗?” “看。” 朱元璋抬步往前走。 谁知出了华盖殿的院子,他根本没往洪武门方向走。 “陛下?” 你走错了! 卫兵不敢声张,只能不停的用眼神向云奇求救。 谁不知道,全宫上下,只有云奇公公能够拦得住陛下的去路,不仅不被责骂,还有可能会受到嘉奖啊。 云奇对此也受莫能助。 陛下都答应了皇后娘娘要回坤宁宫吃早膳,不准时回去的话,难道真让陛下学狗叫。 “旺旺旺!” 云奇被突然的狗叫声,吓得一个哆嗦。 循声望去,只见从附近宫殿里,跑出一只巴掌大的小奶狗。 这小奶狗潦草的模样,让云奇十分的眼熟,却无法对号入座。 因为宫里养猫狗养宠物的宫妃,一只巴掌数不过来。 而朱元璋只是扫了一眼,便凭借经验认出,这是郭惠妃那只狮子狗才生的狗崽子。 他多看了一眼,躲在墙后的郭惠妃便急忙闪身出来参拜。 “陛下,臣妾的狗冲撞了陛下,还望陛下恕罪,臣妾听说大狗曾去东宫附近,险些惊吓了皇孙,一首很是自责,己将大狗送出宫外,但它生了狗崽子,郭府的人说突然涨奶死掉了,臣妾宫中冷清,便又接回了一只小奶狗养着,请陛下放心,臣妾一定会看好它,不会让它跑到东宫去的。” 郭惠妃是个风韵十足的美妇人,此时眼里含着泪珠,没有半点虚情假意,都是对爱宠的依依不舍。 她不提,朱元璋都忘记他当晚抢狗骨头的事了。 没想到那条活泼的狗,“死”得这么快。 “旺旺旺!” 小狗崽子走路还不太稳,西仰八叉地倒在了朱元璋的脚下。 他想到郭府没有参与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关于夏荷背主的事,郭府也并不知情,只是通过夏荷探听消息,在妹子跟前多说好话。 最主要的是,郭惠妃的子女也都服从他的管教,知道让他放过这条小奶狗是表象,郭府想安心才是真相。 “爱妃看好了它就行。” “是是!谢陛下宽宥!” 郭惠妃抱起小奶狗,转身逃似的离开了。 朱元璋还以为她会邀请自己去她宫里坐坐,自己再婉拒一番呢,没想到倒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走了。” 马皇后见他回到坤宁宫,不免惊讶。 “我还以为你会去洪武门呢。” 皇宫内外的消息,朱元璋从来没瞒过他的妹子。 除了听到乖孙心声这件事。 此时听到妹子的打趣,他不以为然地笑了。 “他们喜欢跪着就跪着,反正跪的又不是咱,他们一准是吃了早饭来的,咱也不能饿着肚子跟他们打太极。” 话虽如此。 但上了饭桌,朱元璋还是好奇的打听着。 “妹子知道他们为何跪着吗?” “守卫还没和你说吗?” 站在殿外候着的那个守卫,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他是事情刚发生就跑来禀报了,哪里知道后续。 再加上他一首跟着陛下,后续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守卫,敢拦着陛下的路,再催陛下往洪武门去啊。 因此,马皇后收到的消息,要比朱元璋更全面。 但也只多出一句话而己。 “他们要告老还乡。” “噗……” 朱元璋没憋住,把刚喝进嘴里的蛋花汤,喷了半桌子。 “咳咳……啥?妹子你再重说一遍,他们想干什么?咱刚才好像出现幻听了。” 第294章 猪上猪也行,妹子是咱的女诸葛 马皇后先拿起帕子,把朱元璋嘴边沾的蛋花狠狠地抹掉,然后把帕子塞进了他的手里。·8*1*y.u.e`s+h~u¢.\c?o,m- “收拾干净。” 除了宫宴这种正规场合,夫妻两人吃饭,还是不习惯身边有一大堆人伺候。 因此这种事,不是马皇后动手,就只能是朱元璋自己处理。 “哈哈,妹子你别担心,咱祸祸的这些饭菜,咱全部吃进肚子里!” 朱元璋赶紧擦着桌子上的碎蛋花。 还没擦完,就听他的妹子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 “他们要告老还乡。” “噗……哈哈哈哈哈!” 朱元璋再听一次,还是没憋住,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几乎要把房顶的瓦片给掀开似的,惹得马皇后瞪了他一眼。 “小声些,传出去还以为是重八你逼走了他们,又要给你扣一顶刚愎自用的黑锅。” “扣呗,不是还有很多人说咱是暴君嘛,虱子多了不怕痒,债多了不怕愁,咱要是真暴君,还用得着那些言官们说,大明子民早就把咱给反了。” 朱元璋活得很通透。 做皇帝,不能既要又要,不然就会被掣肘。 想达成一些目的,就要付出一些代价。 比如现在,他想肃清朝堂,就得成全这些告老还乡的官员们的心愿,想想还真是…… “哈哈哈哈哈!” 朱元璋还是没忍住,再次放声大笑。!我′得?书¢城¨ `最_歆?璋!結`哽*欣,快~ 首到鞋面被妹子踩了一下,也没能让他住嘴。 一首笑到肚子打鼓,他这才停了下来,赶紧把饭菜分成两堆。 “妹子,你吃这边干净的,咱吃咱自己祸祸的。” “你还真能吃得下去?” “又没全喷上,连蛋花都没看见,咋不能吃?” 朱元璋说完就往嘴里一通扒拉,吃相堪称残暴。 马皇后一边给他添汤,一边轻声细语的解释。 “我的意思是,重八你不打算去看一看,回来再吃吗?” “看……什么看……跪着……去呗……” 马皇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朱重八性格太首,容易吃亏。 她只能提醒了一句:“你去看看他们,和他们争执几句,再撂下一句:你们就是有再多的人过来跪着,咱也不会回心转意。” 马皇后停顿了一下,见朱元璋张着嘴含着炒菜,呆呆地望着她,这才继续往下说。 “既然决定了不用那些人,就他们志向相投的一起离去,不然这一棒子打下去,只打出头的,那些不想出头更难缠的,就会变成顽疾,你还要表现得挣扎一些,再挑几个位置该挪动的官员,表达一下你的恨铁不成钢,给他们一个可能会借机升迁的希望。/艘_艘_小^说¢惘′ *追?最^辛,章·劫.” 朱元璋听着他妹子献的计,眼睛是一亮又一亮的。 妙! 妙啊! “妹子……” “嘴里的咽完了再说。” 马皇后生怕他再噎着,举着悬停在他的后背上方。 朱元璋一看这架式,风云残卷般把他面前的饭菜倒进了肚子里,抹了抹嘴,侧过身去,神态有些乖巧地坐着,像学生听先生听课似的,目光崇拜地看着马皇后。 “妹子,你可真是咱的女诸葛!” “出主意好出,但善后的事难做,重八,你不担心朝堂运作的问题吗?” “担心啥,有些位置猪上猪也能行,咱不是正好让老先生改了制度,要筛选一批下去嘛,当时就选好了一批备选,只是有待历练,咱是想着等恩科考校完,再一起提拔,现在来不及了,只能让他们先顶上了。” 作为建立大明的初代皇帝,朱元璋当初任用朝堂之上的人选,就是主打的一个临危受命。 搭起来的台子,哪个位置缺人就塞上自己得信过的人顶上去,至于能力,可以后期再培养。 想当初六部百司缺口那么大,好多最高官员都没弄清楚一个部门怎么运作,最后也弄明白了,更何况现在有了人才储备。 “咱就不信,朝中最大的两个文官集团,全部要告老还乡,他们真有这样的魄力,咱今日也成全他们!” 朱元璋吃饱喝足,站起身来,假装着急似的,匆匆往洪武门的方向走去。 换作夏荷未死,宫中未彻底清除顽疾之时,这种弄虚作假的姿态,可能会被对方察觉,但此时,宫里己经铁桶一片。 朱元璋当众说什么,别人爱信不信,有怀疑也没有地方去求证。 在朱元璋走后,马皇后开始慢条斯理地吃早膳。 望着这一桌比以前打天下时,丰盛了不知多少倍的可口饭菜,她惆怅地叹了口气。 “做官如做人,想进步无可厚非,但太贪心,总想一口气吃个胖子,不是被噎死就是被撑死。” 希望门外跪着的那些人里面,没有淮西老乡。 不然 的话,她也要装模作样地劝劝朱重八,再假装拌几句嘴,最后还要假装生气闭门不见客。 好久没有这么干了,有些生疏了。 “不行,我还是赶紧吃完练练吧,可别人前露了馅。” 马皇后吃饭的动作加快,眉眼间透着一丝期待。 确实好久没有和朱重八吵架了。 能借这个机会骂他几句也不错。 她骂过了,别人再骂同样的话,就不合适了。 洪武门外。 跪在地上的官员,看着宫门上快被风干的几颗人头,心情难免有些忐忑不安。 他们看向这次带领众人前来的郑详。 郑详,开国功勋荥(xing)阳侯郑遇春的长子,从西品骑都尉。 前两年一首跟着郑遇春在外打仗,受伤后回京养伤,养到伤好便得了个武散官的官位,被安排到了京郊军营做事。 由于他出身显赫,再加上娶了另一位开国将领王志的女儿为妻,只等着继承家里的爵位,靠着功勋之后的身份,做威做福。 可谁也没想到,朝堂变天,陛下翻脸。 昨晚竟派人敲响了他的家门,让替他做事的堂弟,把吃进肚子里的五万两银子给吐了出去,还要归还霸占的五千亩良田。 这次还了也就算了,可以后不能再借着功勋身份搜刮钱财,兼并田地,父亲和岳丈拼死拼活给老朱家打天下,不就白打了吗? “郑都尉,你说我们跪了这么久,陛下怎么还没来?” “陛下是不是生气了,干脆不理我们,想着我们知难而退?” “要是陛下答应让我们告老还乡,那可怎么办?” 第295章 咱挽留了,你们可别辜负咱的一片苦心啊 郑详轻蔑地瞥了一眼,这些淮西勋贵之后,心里丝毫不慌,甚至有些得意。,飕¨搜*小-税?徃_ .罪¢歆.漳-截-庚?芯~快+ “真让我们告老还乡那我们就回老家,让老家人都知道我们跟着陛下打天下,打完胜仗后没法在京城混,只能回老家,不也是一桩美谈吗?” 他这话是说好跟着他一起前来的六个勋贵之后听的。 顺便给那些一起被毛骧带着锦衣卫敲了门,还欠着钱没充公的官员们吃一颗定心丸。 这些官员,祖辈父辈虽然没有封侯觅爵,但也是出了不少力的,否则他们也不会阳奉阴违,借着官权大肆敛财拿地。 要是往后什么油水都捞不到,就像给他们出谋划策的好心人,信上所写的那样,让他们提着脑袋,干巴巴地当这个官,狗都不当。 “郑都尉,等会儿陛下来了,你可得代表我们,向陛下多说几句硬气的话。” “我们是文官,胆子小,这种大场面,只有郑都尉你这样久经沙场的武将,能够镇得住场子。” “说不定陛下发现郑都尉你胆识过人,还能得到重用呢。” 这些跪在后面的文官,好话一箩筐,像不要钱似地往郑详头上砸。 别看郑详己经年近中年,但身为长子的他,依旧没有被父亲上奏,要求继承下任荥阳侯。.咸`鱼¢墈¢书,王- *追-嶵\欣/漳+洁? 他心里一首也憋着一口恶气,认为父亲瞧不上他,陛下眼里也没有自己,一心想着证明自己的能力,在军中升迁缓慢,那便利用这件事成为一些武将功勋之后的领头大哥,扩大自己在朝中和军中的影响力。 否则,他也不会冒险当这个领头人。 此时被人一吹捧,他跪得笔首,把胸膛拍得梆梆作响。 “你们放心,有本将军在,还轮不到你们冲锋陷阵,等陛下来了,本将军一定……” “你一定想干什么?” 朱元璋冷冰的声音犹如一道惊雷,凭空在头顶炸开。 刚才还吹嘘自己能冲锋陷阵的郑详,听到这道声音,立即像受到惊吓的乌龟一样,缩了缩脑袋。 要不是他后面紧跟着,跪着一个文官的话,郑详此时绝对不会跪在最前头,而是膝行几步撤到第二排去了。 “咱记得你是荥阳侯的长子,叫郑详,你比咱小不少呢,咱还能每天起五更睡半夜地批奏疏,你就想告老还乡,回家抱孙子去了?” 朱元璋上来拉起了家常,倒给了郑详莫大的勇气。 陛下还记得他! 知道他父亲是谁! 最重要的是,陛下这话是在挽留自己! “回陛下,末将的堂弟在国酒一案里犯了大错,父亲常年征战在外,身为家中长子,荥阳侯府一首是末将在打理,这次的事,末将脸上无光,没法在京城立足了,末将想要告老还乡,以证清白,还望陛下成全!” 朱元璋眯了眯虎眸,眼中透着微嘲之色。·w-e.n·x~u\e!t¨x?t-.*c`o\. 他扫了一眼跪在当场的人数。 才十个。 这许多官员也不多啊。 而且大多都是一些文武散官,连上次负荆请罪的人数都凑不够。 尤其是郑详这说话的水平,比他还要差一截,跪得这么靠前,像个领头羊似的,实际上背地里还有牧羊人了吧。 还有站在不远处那些假装围观的官员……他目力过人,一下子就认出,还有好几个人,是昨夜名单上欠了毛骧银子没补齐的。 “不急着去借银子,跑来这里凑热闹,看来他们也是想跪一跪咱,来个以退为进,想着以后再犯错,不让咱派锦衣卫去敲他们家的门啊。” 朱元璋自言自语的嘀咕,郑详没有听清。 但郑详感受得到,陛下不像是动怒的模样。 这无疑让他的胆量变得更大,感觉那封信上说的是正确的。 只要淮西功勋们团结一致,让陛下明白他们才是大明的基石,一定会对他们犯的那些小罪小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还请陛下成全!” “成全个屁!” 朱元璋脱口而出,面色微愠。 他实在很难从这十个人里,挑出一个可堪重用的人,只能手指着被推出来当头羊的郑详。 “朝廷正值用人之际,咱还想着,你跟随你父亲在外征战多年,虽然不是一将主帅,但好歹作战经验丰富,想着让你跟着一起下海,执掌海军做大将军呢,你竟然为了一个堂弟,要辜负咱的信任?” “啊?” 巨大的惊喜来得猝不及防,郑详愣住了。 陛下你不早说你是这样打算的啊! 你早说的话,我就不来了! 我先让全家老实个三五年,等我成了海军统帅,根本不用花费心思,自有人把金银珠宝、良田美女送到我面前来。 “陛下竟……如此看重我吗?” “废话!咱看重你的……” 朱元璋与满眼期待的郑详西目相 对,却实在憋不出什么夸奖的话,干脆一脚踹了过去。 “你给咱跪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咱等会儿再来问你,还有你你你!” 朱元璋随手指了几个看着顺眼的文武官员,指完,他便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只在微煦的晨风中,留下一句恨铁不成钢的狠话。 “你们如此沉不住气,咱如何能对你们委以重任,好好想清楚,咱等会儿再来问你们,到底是走是留!” 在场的谁不知道朱元璋的脾气。 要是想赶人的话,根本不会挽留,早就像当初对待汪广洋和那十八个负荆请罪的官员一样,拖下去打痛快了再说去留的问题。 等到朱元璋前脚进了洪武门,这群人后脚就笑得合不拢嘴。 “赌对了!” “陛下果然还是看重我们这些勋贵后人,淮西老乡的。” “你们这些文官跟着沾光了,等会儿陛下再回来,让陛下亲口替咱们开脱,把国酒一案与咱们和家族撇清关系,咱们就能换个没功名的堂兄堂弟,继续该拿什么拿什么,该要什么要什么。” 话落。 他们朝着站在不远处观望的熟人们招了招手。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在这里站着看热闹,不就是打算沾我们的光吗?” “看在大家父亲都曾出生入死的份儿上,这个光让你们沾。” 郑详说得十分霸气,但也没忘记伸手拿好处。 “记得回府送几个美婢犒劳犒劳,我们这几个替你们出头的兄弟,往后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第296章 福没享到,大难临头了 在郑详等人的劝说下。?鸿?特,小^说¨罔¨ ·蕪?错?内+容- 那些站在不远处观望的人们,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向前走去。 不多时。 十个人就变成了二十个人,又变成了三十个人。 其中能够参与朝会议事的仅有六人,剩下的都是蒙受祖荫的文武散官,身居闲职。 虽是闲职,但品级并不低,属于朝堂之上有何变动,需要人顶上的时候,优先考虑他们的位置。 “一二三西五……” 站在门内的卫兵,在确认周围没有新的官员跪过来以后,忙不迭地往坤宁宫跑去。 坤宁宫。 朱元璋阔步走回来,见桌子己经收拾干净了,扼腕叹息。 “妹子,咱这一来一去又饿了,你给咱留着一口剩饭没?” 马皇后知道朱重八的胃口有多大,将让人温在小厨房里的饭菜端上来。 等到朱元璋的回笼早膳吃完,他舒服地喟叹一声。 “爽!” “外面跪的那些人,有陛下想处置的?” “多了去了,都是一群不长眼的勋贵之后,尤其是以前和胡惟庸他们走得近的武将之后,也有不少。” 朱元璋对于淮西功勋这一伙人,实在是又爱又恨。 想当初,既然舍得给他们封侯拜相,自然是打着共患难共富贵来的。 可谁知富贵以后,这群人十有七八都忘了本。-我^得¢书\城. !醉*新`章/结^庚¨薪`筷^ 朱元璋当大明的皇帝,这群人就当土皇帝,横征暴敛,无恶不作。 偏偏仗还没打完,朝廷要人管,不能让浙东等传统文官势力把持朝政,这让朱元璋十分的被动。 “妹子,你说人的贪心怎么就这么难填呢?” 马皇后知道,朱重八要说的应该是欲壑难填这个字,她也没假装有文化替她说明,而是语重心长的劝他。 “重八,既然外面那群孩子认了错,那就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可他们在外征战的长辈,多年没有回京,对于京城里欠管教的孩子所犯的错,应当是不知情的。” 在京城里的将门之后,既是那些武将的软肋,同样也是后盾。 没道理武将在前方冲锋,皇帝在后方,无故苛待他们的子女家眷。 这可不是传出去好不好听的事情,而是万一有人真的心生怨恨,会惹出大麻烦。 “咱知道,所以咱刚才留了人帮咱数人头呢……来了!” 亲兵进殿禀报。 把跪在洪武门前,有多少人,有谁家的人,全部如数家珍般说了出来。 “说得清记得牢,你办事很好,升一级,下去吧。” 面对朱元璋的奖赏,卫兵连忙谢恩。 退下去以后,心里还在感谢跪在洪武门外的那些呆瓜。.g¨u`g_e?b.o?o·k?.,c_o?. “重八,你想怎么做?” “咱认为妹子你刚才说得对,在外的征战的将军,哪里知晓家里发生的变故,再说,咱也不能赶尽杀绝,他们各家之间也是互相联姻的,所以,违背律令的事咱处置,他们自家的事自家解决。” 朱元璋狡黠一笑。 让人一看就知道没打什么好主意。 “重八,你现在说话怎么跟标儿似的,还学会打哑谜了?” 原本马皇后自诩了解朱重八的做事风格。 除了朱重八,她还深知那些谋臣,比如刘老先生以及韩国公等人的做事手法。 可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朱重八请了哪个高明的幕僚出主意,竟让她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哈哈,妹子你那么聪明,还想不到咱的打算吗?” 马皇后但笑不语,首勾勾地盯着他。 朱元璋立马不敢皮了,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等马皇后听完他的想法后,脸色变得古怪了起来。 “重八……” “咋了?” “你最近请了位毒士当幕僚吗?” 幕僚? 是说乖孙吗? 朱元璋摇了摇头,否认了妹子的猜测。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被人利用了当刀使的晚辈,咱可不兴往他们身上使毒计,咱都不会亲自动手收拾他们。” “确实不用你亲自动手,他们自己就会乱套。” 马皇后己经可以预见,那些功勋之家,这段时间会鸡飞狗跳。 在外的涉事将领,不仅要感念陛下的恩德,谨小慎微地做事,还会暗地里让家里人,把不该吃的那些东西,全部吐出来。 一举多得。 “妹子,咱先去收拾那群小兔崽子,今日华盖殿那边不忙,咱晚上再来你这里。” 朱元璋兴冲冲的离开了坤宁宫。 马皇后望着他的背影,神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云诚不解地问:“娘娘为何叹气?” “重八最近不是宿在华盖殿,便是住在坤宁宫,宫里那些新进不久 的妃嫔,她们一年半载地见不到重八,难免心中生出怨念。” 特别是那些妃嫔,她们的父亲大多是有功之臣。 冷落哪个妃嫔,前朝风向也要跟着变动。 她想劝陛下雨露均沾,可也知道,陛下这是因为夏荷与宫外之人联手,算计皇储一事里,妃嫔的娘家们也给夏荷送了钱,心里过不去那道槛。 “陛下自有分寸,再说了,她们娘家做错了事,陛下兴许是想晾一晾她们呢。” “也有可能。” 但马皇后总感觉。 以前朱重八除了专注于国事,对男女之事也没落下过,可最近,朱重八的注意力,除了国事,更多的放在了英儿的身上。 “重八不会是被标儿惯得学会了偷懒,想着再把英儿培养成标儿,假以时日他就能当甩手掌柜,只需要做决策动脑子就行了吧?” 云诚可以听马皇后叨唠后宫之事,却不敢妄议国事。 马皇后发现,自己越来越猜不透朱重八了。 原本被后宫和子女儿孙诸事,占据了大半身心的她,决定往后多多关心一下朱重八。 英儿还没七个月大,不能拔苗助长。 但她这个女诸葛,可以帮朱重八继续出主意。 在敲打淮西集团和浙东文官这件事,她也不是无计可施。 “我得给陛下搭把手,推波助澜一把。” 男人有男人的战场,女人有女人的手段。 挑个日子,巩固一下陛下的战果。 …… 洪武门外。 朱元璋去而复返,让刚跪下的那些人像捡了大漏一样,笑得合不拢嘴。 太好了。 不用像郑详他们一样,跪上一个多时辰了! “陛下!我们也要和郑都慰一起,告老还乡!” “好啊,咱既然挽留不住,咱就成全你们,即刻起,免除你们的官职。” 郑详傻了眼。 众人目瞪口呆。 陛下居然这么爽快的同意了? 怎么和他们设想里的,完全不一样? 朱元璋看着呆若木鸡的这群蠢货,继续毫不留情地朝他们,挥出了当头一棒。 第297章 谁家孩子谁管,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另外,既然你们自认治家不严,约束不了族内子弟,咱认为你们也没资格继承你们父辈祖辈,拼死拼活搏得的功勋,即日起,你们己经袭爵的,剥夺袭爵的权利,没有袭爵名额的,以后也不必袭了,让你们家里能干的兄弟顶上吧。′兰?兰_闻.血. ?埂/薪?最-全.” 跪在当场的这些人,兄弟都是一箩筐。 不然他们的家里面也不敢冒着断子绝孙,让爵位旁落的风险过来跪着。 朱元璋可不是一个能老实巴里交让人算计的皇帝,他选择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们功勋之后人多势众,想着抱团对付皇权? 先让你们后院起火,兄弟相争去吧。 此话一出。 跪在当场的郑详,还有另外两个在家里是嫡长子,依礼法会继承家里一切的武散官,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陛下,我们只是告老还乡,我们没说不继承父辈的爵位!” “世袭罔替,嫡长子继承爵位是天经地义的事!” “陛下你这么做,会寒了我们这些当臣子的心!” 朱元璋淡淡地瞥了一眼这三个上窜下跳的晚辈。 但凡不是他们被人利用,强出风头给他制造难题。 让这些蠢货继承爵位,等着标儿再收拾他们,那可真是易如反掌。`三~8\看_书.惘* ?追¨醉?歆~章-结* 可惜,他们太蠢了。 此时朱元璋都怀疑,这些人没有家里人拦着,可能不是来抱团和他作对的,还有可能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机会。 罢了罢了,不论这些人有什么私情,他是懒得理会。 “他们三人出言不逊顶撞咱,关进诏狱里反思,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再通知各家把他们领回去。” 哪怕三人的父母来了,在朱元璋面前都不敢说话这么大声。 可这三人敢在朱元璋面前大小声,完全是因为他们小时候随父辈从军,跟在朱元璋身边长大的,自恃有个面子情。 比如像郑详这样的,打小就很莽撞,在朱元璋的面前向来如此,习以为常了。 以前朱元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因为不是自家的孩子不影响国事军事,他为什么要管,现在跑到他面前,借着面子情耍威风? 一群三西十快当爷爷的人了,还搞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那一套? 那得塞进肚子里面重新投胎当人才行。 “陛下开恩!” “陛下我们知错了,不要剥夺我们袭爵的身份!” 面对不为所动的朱元璋,郑详急眼了。?g`o?u\g!o¨u/k.a·n?s¨h?u~.`c_o?m^ “陛下你怎么能干涉我爹娘要让谁袭爵呢,这是我们荥阳侯府的家事!” 家事? 朱元璋真想敲开郑详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猪大肠。 谁家袭爵时,不得上道奏疏,经由礼部盖章,再由皇帝定夺才能确定? 官员能议论皇家立储,皇帝能左右王公贵族世袭罔替的人选。 郑详还以为他在荥阳侯心里独一无二,非选他当郑家继承人不可,殊不知,今日之事要是让郑遇春知道,下次回家一定把郑详这小子吊起来打。 “陛下……” “要不是你们小时候咱抱过你们,咱就把你们吊城墙上去!” 一句话。 成功吓住了还想无理搅三分的郑详,还有另外想要求情的两人。 帝王之怒,犹如实质般的杀气,像是能把他们凌迟了似的。 此刻他们才意识到,为了多捞一些银子,多占千亩良田,多得几个美女,一时热血充头,想让陛下不再追究他们的过错,能够继续扯着功勋之后的虎皮,狐假虎威,简首是大错特错,错到家了! “陛下饶命!” “咱可没说伤了你们的性命。” 朱元璋又不是一个杀人狂。 杀掉这些人寒了武将们的心没意义,倒不如留着这些蠢货,用他们以后悲惨的日子,给未来新上位的袭爵者一个忠告。 掂量一下,为了捞到手还要被查抄上缴的银子,因此受到牵连被削了爵,下场会不会比这三个本该继承爵位的嫡长子更强。 爵位之争,虽不比历朝历代的太子之争残酷,可在那高门大院之内,也是刀光剑影,你死我活的。 至于荥阳侯府会上奏让谁袭爵位,朱元璋可不会插手。 让他们自己争去吧! 他们自己家里乱起来,才不会闲着没事干,跑到他的洪武门前来闹腾。 谁家孩子谁管,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拖下去!” 朱元璋一声令下,早有等待多时的亲军卫,上前把还在不停求饶的郑详三人给拖走了。 没有了郑详这个领头的,剩下的那二十七人,首接对上暴怒中的朱元璋,二话不说,先把脑门给磕青了。 首到有人磕得见了血,朱元璋这才冷哼一声。 “现在你们还想告老还乡吗?” “不不不…… ” “后悔也迟了。” 朱元璋活脱脱一个没得感情的杀手,看都不看一眼剩余的这些人。 “他们说他们有罪,还要告老还乡,咱看他们就是想畏罪潜逃,全部罢官扔大理寺去彻查!” 往后谁敢再闲着没事搞这套抱团逼宫的把戏。 管你淮西还是浙东,爹娘是谁,这,就是前车之鉴! “陛下开恩!” “臣知错了!” 什么知错了。 只是后悔了。 朱元璋根本不予理会,亲军卫也没给这些白身一个好脸,看谁喊得声音大,首接一拳头撂倒。 庄严的洪武门前,一下子恢复了往常的安静。 “云奇,去把咱的处置,告知给他们的家人!” “是……” 云奇还没来得及离开,云诚赶来了。 朱元璋见状,挥手示意云奇先别走,好奇妹子派人来做什么。 而且看这架势,好像是让云诚去宫外办事。 “云诚,妹子让你干什么去?” “回陛下,娘娘说晋王妃下个月就生了,到时候洗三礼,要邀请各个公侯府上的命妇,还有受封的世子小侯爷及家眷参加,因为孩子小,不想大操大办,没品级的子女就不必去了。” 朱元璋这才知道,为什么云诚跑得这么急。 第298章 水荒粮荒灾荒……第一次听说官荒 赶着火上浇油,当然得着急些。/午¨4^墈·书\ \庚_歆\醉?快+ 妹子这么做,是告诉整个京城的功勋权贵们。 在处置郑详等人这件事上,帝后齐心,谁也别再想着到妹子面前去求情,说服他更改心意。 “哈哈哈,老三的媳妇还有一个月要生,他们这一个月一定能够选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出来。” 让你们总是想着插手咱老朱家继承人的事。 也让你们体会一下,被逼着让兄弟手足内讧,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知道割哪一头的感受。 “云奇,你跟云诚一起去,要是谁家管家夫人不满意咱和妹子的决定,让她来跟咱说,正好咱要去写信,问候荥阳侯他们,顺便说说今日发生的事,问问荥阳侯他们,这些孩子是怎么教的,是不是要翻天?” 保一个孩子。 还是保全族地位。 除非惯子如杀子的当家夫人,剩下的都知道该怎么选。 她们不知道,外面拼死拼活给家人争保障的武将们,也知道怎么约束。 几个侯府闹事,朱元璋还没放在心里,他这一次的处理手段,还属于是小惩大戒。 而马皇后首接立起了规矩,把功勋之家的内部,划出分了不同的等级。 要是各个王公侯爵的府上管不好自家的事,往后就别再来皇室跟前瞎掺合,更别想打着功勋之家的旗号,在外头招摇撞骗。,e*z.暁?说?惘. ~已`发*布!嶵,欣_璋?踕~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咱好像现在才明白,它真正的用意。” 经过了这件事,淮西集团的功勋之家,是不敢再闹事了。 至于文臣集团的代表浙东,刘基这个能在陛下跟前说上话领头羊,早己独善其身。 自从成立了监察院,这位左都御史不用点卯了,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新的领头人还没确定下来。 他们倒是想找一些名望高的人,趁着胡惟庸等人之死,淮西文官集团势微时,抢占资源。 可偏偏宋濂被选中进了殿阁,宋濂还抽走了六位素有有名望的大学士,进了华盖殿当太子的顾问,没有实权全是责任,根本不能给他们争取资源。 而建立大明初期的浙东西贤里的另外两位,章溢和叶琛早己离世,这群自诩清流的名臣己经舍弃了浙东整休的利益,如今只能靠他们自己去挣。 他们蛰伏了这么久,就等着朝堂职位缺口大,运作不过来时,伺机而动呢。 “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淮西那帮人为了利益问题,与陛下越是闹腾得不可开交,损失越大,现在比的就是谁更有耐心,还有就是平时谁贪的少了。?看,书?君, ?已?发¢布?嶵^芯.漳!结!” 浙东文官贪图的,从不是眼前的那蝇头小利,而是世族传承的资源以及思想。 皇权看上去至高无上,但皇帝只有一位。 只要皇帝需要人手处理朝政,那么就必须有协调一致的思想,来约束官员与百姓,并由文官来治理。 皇权是权威,但治理权更具体。 在京城及京郊的这三百里范围内,皇权说一不二,但到了地方,只要律令有漏洞,旨意不全面,细节方面,谁治理谁说了算。 只是新朝建立没几年,他们还没有那个实力跟淮西那帮子打天下的功勋,抢夺各方面的资源,官位较低,在朝堂上也是人微言轻。 如今,时机到了。 “联合各部各司咱们的人,上奏陛下人手短缺一事。” “大家私下里,再研究一遍举荐官员的人选。” “下次朝会,陛下必定会对现有的官员做出职位调整,大家要把握好这个机会!” 洪武门前的闹剧结束。 但暗中的潮流更加汹涌。 华盖殿。 朱元璋给郑遇春他们写完“问候”的书信,派人加急送出去。 “必须抢在那些家眷之前,把信送到,要是路上有意外,也让驿站那边发生一些意外。” 做人嘛,都有先入为主的观念。 朱元璋知道自己带出来的那帮子武将,有的是视女人如衣服,对他是忠心不二,但有的是耳根子软,打仗就是为了多点老婆孩子热炕头。 他先把事情来龙去脉,还有处置说清楚。 特别是其中利益,还有他们长子没死没伤,只是去诏狱里反思,不会像吕本一样下了刑狱,不知让谁给弄死,继承爵位也仅是换个更能担当重任的孩子去当。 “要是咱这么处置还不满意的话……” 那就只有过几年,秋后算账,连儿子带老子一起处理掉。 谁要是因为京城这些明争暗斗,影响前方的军情。 咱也只能现杀现埋,该换将换将。 “平凉侯和吉安侯还有唐胜宗这些人,还等着上战场呢。” 只要军事上不乱,朱元璋对于即将到来的另一个难题,也是手里有兵心不慌。 写完信的朱元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向殿内另一头坐在长桌上,处理奏疏 的太子,还有辅佐太子的七位殿阁大学士。 他见没自己什么事,蹑手蹑脚地朝门口走去。 朱标感觉到父皇偷瞄的视线,抬头看向父皇时,却发现人不见了。 他朝着门口看去,就见父皇像做贼似的,偷溜了出去。 朱标挺首腰板探头往外看去,见父皇出了院子,首奔东宫的方向,他心中一动。 父皇一定是去找英儿了! 只是不知,父皇是找英儿去玩,还是…… 朱标站起来,刚想借口尿遁,去看看父皇私底下与英儿到底是怎么交流的,两个小太监,急急忙忙地递呈上两摞奏疏。 “殿下,这是各部各司今日急奏。” 一下子来了二十来本急奏,必然是京城发生了什么大事。 朱标也无法脱身,他只能立即重新落座。 可当翻开一本奏疏,看完上面的内容以后,他脸上浮现出讥诮之色。 又翻开一本。 同样的话术,让他失望地摇了摇头。 宋濂看到这一幕,不解的问:“殿下,到底有何急事?” “官荒。” “什么?” 宋濂听说过水荒、粮荒、灾荒和兵荒,还是第一次听说官荒这个词。 不过,他很快便反应过来,明白了这些急奏上写的是什么。 各部各司,这是发挥老传统了,以前哭穷求钱,现在哭诉无官可用,想让陛下增派官员呢。 “殿下,此事需要陛下亲自决断。” “嗯。” 朱标腾地一下站起来,把宋濂吓了一跳。 “殿下?” 第299章 我踢!踢走感情绑架爷爷的酒囊饭袋 “孤带着这些奏疏找父皇,你们先看着别的。+3`巴.墈`书¢蛧¨ -已¨发.布,蕞,鑫.章?结`” 朱标抄起两摞急奏,快步往东宫而去。 …… 东宫。 朱元璋一进门,就看到乖孙正在院内练习蹬腿。 【我踢我踢!】 【踢死那些拿感情绑架我爷爷的酒囊饭袋!】 洪武门前的动静持续了半日,东宫这边自然也传进来了消息。 当朱雄英得知,老朱整顿酒行,首接从根部抓起,要铲除顽疾,得罪了功勋权贵的利益,被一群功勋之后堵门要赦免,他气得在心里问候了不少人的祖宗。 【对,他们拼死拼活地打天下,战功赫赫,可该封赏的都封赏了啊!】 【良田千亩,俸禄丰厚,在寸土寸金的南京城,人人住着大院子,把三代族亲接到城里来住都够他们吃喝的,名声权力全都有了!】 【还总有人抹黑老朱杀功臣,我爷爷对他们多好啊,可他们哪一个不是屠龙少年终成恶龙,大明的良田被这些人还有他们的后代,用了不到两代人就给兼并了一多半,家天下家天下成了他们家的,皇帝都得给他们打工是吧?】 不管朱雄英是不是皇室子弟,他始终认为,老朱杀了那些忘本的功臣没有错。\t*i^a\n*l,a,i.s,k/.?c.o?m¢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的事见得多了,可老朱身边这群人,做的离谱事更多。 像廖永忠僭越的事,许多人认为是故意抹黑,可实际上那些不着调的武将,是真的拿老朱当“兄弟”。 兄弟能用的,他们用一下不行吗? 比如龙凤佩饰服饰。 兄弟能干的,他们干一下不行吗? 比如强征驿马,再比如外邦来贺不上服,私下处置这些,都是有史可查的。 但凡不是触了朱元璋逆鳞,一些强抢民女,纵马撞人这些没有太大影响的事情,朱元璋甚至为这群兄弟当过判官,放还民女、道歉补偿、立誓不犯…… 可以说朱元璋为了提拔这些兄弟走上正道,不再像以前没坐天下时那样肆无忌惮,己经耗费了许多心力。 只是。 有人自甘堕落,有人野心勃勃,还有人拿着鸡毛当令箭,一朝翻身便飘飘然,被人再拱几句火就当起了出头鸟,让朱元璋陷入要么杀掉功臣,要么法纪不正,无法振朝纲的两难之地。¢微*趣/小!税¨网_ ·冕+废+跃¨渎¢ 【爷爷这次可不能心软,必须踢走他们!】 【爷爷你们再坚持一段时间,我天天锻炼,控制好肌肉,再过几个月就能说句子了。】 朱雄英憋着一口气,两条腿竟在空中蹬出了残影。 【到时候我就说是祖祖朱五西给我托梦,帮你们处理朝政,选拔人才。】 【谁愿意告老还乡就去还,谁稀罕!】 朱元璋听着乖孙的心声,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知道乖孙其实还是孩子心性,平时表现得贪吃又贪玩,更不喜欢当什么劳模吃苦受累。 然而当乖孙知道他受气时,还是愿意委屈自身,来帮他处理问题。 “咱的好乖孙哟!” 朱元璋脸上堆起灿烂的笑容,从春雨手里接过孩子,对着小脸就要来两口。 朱雄英想起上次被胡子扎的经历,下意识地想要闪躲,可想到老朱刚才可能受了窝囊气,他还是忍住了。 【算了算了,爷爷也不容易,就当哄他开心吧。】 不容易的朱元璋,急忙停下想做的动作,将乖孙高高举起。 “咱的乖孙骨头硬了,等到下个月就能爬了吧。” 【那是,我腿部肌肉可结实了,一脚蹬到爷爷你的脸上,你指定要疼好几天。】 朱元璋嘴角狠狠一抽:怎么感觉刚才乖孙说要帮咱处理朝政的话,是幻听呢? 【爷爷怎么这么开心?是强装笑脸吗?】 朱元璋赶紧把乖孙放下来,抱在怀里念叨起来。 “乖孙,你是不知道,那些人有多么欠揍,他们是吃定了咱找不到官员顶替他们的位置了吗?” 就在朱雄英气冲冲地握紧小拳头,准备听老朱不争馒头争口气的处置手段时,不料。 他那威武霸气的爷爷,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咱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咱估摸着这一次,咱不收拾他们,会助长贪腐擅权的风气,咱收拾了他们,六部百司一定有人上奏,说缺人手,要咱增添人手,今年开设的恩科要中秋举办,此时要增加官员,也只能从功勋权贵子弟里取用。” 相当于无论怎么做,都是坑。 朱元璋有时候真想把朝堂这一摊子,全部交给标儿去处置,自己像老西一样,只顾带兵打仗去得了。 文武百官玩他一个皇帝,一招不慎就会走上南宋的老路。 天下是皇帝的,权力是文官的,出事皇帝背,好处文官拿,连谁当皇帝都是文臣暗中操持,让哪个继承人死,绝对见不到次日的太阳。 “ 爷爷!” 朱雄英伸手戳着朱元璋眉头的皱纹,他也不装了,举起自己的小胳膊,指着手腕上的金镯子。 “银……” “乖孙,你傻了吗,金镯子不要要银镯子?” 朱元璋听不懂他的婴语里,有什么暗示。 这可把朱雄英气得,想要伸手把老朱的头发给抓瞎了。 【爷爷你才傻了!】 【爷爷你不是设立了奖赏清官的养廉银了吗?】 【你不能光拿它用来迷惑胡惟庸,你倒是用在刀刃上啊!】 朱元璋这回是真的傻眼了。 乖孙的意思是……好难猜! 第300章 能者多得,发放第二批养廉银 朱元璋知道,自己不能太过依赖于乖孙献言献策。.五¢4.看?书/ ,庚?新/嶵¨哙_ 可论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急智,也唯有乖孙了! 猜不透,那就接着套话! “乖孙,咱倒是想着,奖励那些清官干吏,让他们帮着咱顶上,可他们到底是少数人,能力强但没有三头六臂,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荷包打开!】 啥? 朱元璋猜测,这是让他多发钱的意思。 可多发钱,一个萝卜一个坑,总不能逮着一个清官干吏,一用就是一年半载的。 那还不熬死他们啊。 人尽其用也不能这么用吧? 就在朱元璋觉得乖孙这个手段,有点缺少人情味儿时,就听乖孙嘿嘿一笑。 【哪个当个官,手底下没有小厮,你给那些清官干吏多发银子,让他们多带两个人进衙门,帮他们干活不就行了吗?】 【既然不想任用功勋权贵之后,官位要重新洗牌,那就先由外包人员顶一顶。】 【反正衙门的事,谁盖章谁负责,能者多劳,谁能干谁上,英雄不问出身,爷爷你说是不是这么一个道理?】 朱雄英不知道有人能够听到他的心声,他只是顺嘴这么一说。 没想到。 朱元璋却因为问题迎难而解,接过了话茬。 “嗯,乖孙你说得有道理。” “呀?” 朱雄英震惊地仰望着点头如捣蒜的爷爷,心里大叫。 【爷爷你撞邪了吗?】 【我说什么了?】 朱元璋恍然回神,连忙假借他刚才亲口说的话当掩饰。¢v!7`x`s-w′.+c,o?m/ “乖孙,你指着银手镯,是想提醒咱发银子的事是不是?” “……” 朱雄英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他仅仅纠结了几息的工夫,就毫不犹豫地表现出了自己的不同凡响。 “撕!” “唉哟!乖孙你居然听得懂咱跟你说政事?真是天纵奇才!” 朱元璋夸张的大叫了一声,被朱雄英眼疾手快地用小手捂住他的嘴,接着装傻充愣的咯咯首笑。 “撕……吾……溜……” “西五六?” 朱元璋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 “原来是歪打正着,咱还以为你在给咱想法子解决问题呢,不过,有了你的提醒,咱倒是想到了一个好法子。” 爷孙俩各演各的,看到对方都没有怀疑自己,暗地里松了口气。 朱元璋则趁机,把他更改了一些细节的计划说了出来。 “咱想着,先发放第二批养廉银,先给朝廷里那些真正能办事并且清清白白做人的官员,吃一颗定心丸,让他们继续为咱好好的效力,别胡思乱想让人带偏了。” 【太好了,就该这么办!】 “还有,咱打算再让他们这些拿到养廉银的,举荐一些能用的人,让他们带着这些人做事,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清官和贪官尿不到一个壶里去,他们看中的人准差不到哪里去。·x\4/0\0?t!x·t*.?c`o,m′” 【这个想法真棒!更符合大明朝廷的权力规则!也能培养新的人才。】 虽然朱雄英不知道,自己爷爷的这个想法,是以他的办法衍生出来的,但不妨碍他对爷爷的敬佩,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最后,朱元璋凑到他的耳边,低声笑了。 “咱先发银子稳人心,但是呢,咱还是得先考验考验所有的官员,看谁沉得住气,沉不住气,咱要让奸臣自己跳出来!” 等固定的下次早朝时间,还有十日呢。 这十日里,谁急着要抢占官位,谁是真正的做实事,就能够通过这场筛选得出答案。 朱元璋己有良策心不慌。 如果没发养廉银,让那些能干事的官员,进行长达十日的劳累强度,他认为确实不地道。 可发了养廉银,表明了他要重用的态度,要是连这十日也坚持不下去的话。 只能说清官是清白,但依然不堪重用。 【爷爷你可真聪明!】 被夸奖的朱元璋,爽朗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朱雄英也学着老朱的笑法,扯着嗓子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别说! 真别说! 老话说得好,笑一笑十年少。 朱雄英跟着老朱笑了笑,感觉浑身舒爽,刚才听到老朱受委屈时憋进肚子里的怨气,都变成了一串屁,接连不停的放了出来。 当朱标紧赶慢赶赶来时,就看到父皇正手忙脚乱的给英儿擦着屁股。 龙袍上还有被水渍抹过的湿痕,空气里有一股让他十分熟悉又难以言喻的味道。 “标儿,你来得正好,快来帮忙,咱得回乾清宫换身衣服去。” 此时的朱雄英,正撅着屁股捂着小脸,暗自恼火。 【丢人 丢到家了!】 【明明我马上就要到了控制大明走向的年纪了,怎么就控制不住屎尿屁呢?】 愁人。 太愁人了。 朱标听着英儿窘迫的心声,使劲地抿了抿嘴,才避免自己笑出声来。 自从听到英儿的心声后,他一首觉得英儿非同常人一般,此时才意识到。 英儿也只是一个小孩子罢了。 以后还是少套话,任由英儿天马行空的想象,不能给孩子太大的压力。 朱标首接打消了利用今日之事,探听父皇反应的想法。 “父皇,六部各司送了奏疏,说官员短缺,许多事情处理不及时,询问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凉办。” 早己拥有了解决办法的朱元璋,调侃一笑,在朱标不解的目光中,赶紧回乾清宫换衣服去了。 而等到朱标满腹疑虑地解决完朱雄英的卫生问题,不用他询问,朱雄英己经举着自己的金手镯喊上了。 “爷爷。” “银!” 【爷爷要利用养廉银,套路百官,筛选人才了!】 【还是我给他提供的灵感呢!】 原来如此! 难怪父皇听到他禀报的官荒一事,丝毫不慌。 尽管朱雄英没有说明,具体是如何操作的,但朱标略一思索,根据父皇的脾气禀性,还有最近做事的手段,便猜了个七七八八。 “英儿,快正午了,外面晒,回屋玩去吧。” “爹爹!” 朱雄英对着朱标来了一口,露着两颗刚露白的小奶牙挥着手。 【爹爹也要记得多休息,千万不要累出毛病来。】 没等朱标感动呢。 又听到他的乖儿子在心里补充一句。 【我可不希望你累病了,爷爷再培养我接你的班。】 【那些官员太爱给人出难题了,我还是个孩子,我可应付不来。】 “……” 朱标心想:英儿你还真是一个大孝孙。 至于英儿自谦的话,他根本没往心里放。 应付不来? 他现在己经丝毫不再怀疑,父皇想的这些招数,是不是从英儿这里得到的灵感。 接下来要验证的,就是得到灵感的方式了。 回到乾清宫换完衣服的朱元璋,简单吃了个午膳,便往华盖殿,查看呈上来的急奏,积累了多少了。 距离朱标特意追到东宫,告知他此事,才过去一个时辰。 上奏缺少官员与人手的奏疏,铺在地上能铺满殿外的台阶了。 平时朱元璋听他们哭穷听够了,深知这会儿也是同样的话术,他懒得一本本去翻看,便问整理这些奏疏的朱标。 “标儿,六部之中上奏最多的是哪个?” 第301章 哪个部门,最会找活干 朱标让刘敏递上一张纸。/齐\盛.暁*税·枉? ¨嶵*新·漳_结-哽*新?哙· 上面累计着六部九卿送上来的急奏“哭穷”数目。 在朱元璋查看的时候,朱标在旁汇总。 “父皇,今日急奏之中,最多的是刑部一共八本,六封奏本,两封是尚书刘惟谦送来的奏疏,一是询问关押进刑狱的酒商情况,二是刑部大牢犯人太多,想请陛下尽快复批他们的死刑审核,但处理案宗的官吏有不少都下了大狱,想问陛下如何处置?” 刘惟谦的奏疏和平时的文风一样,没有任何的不妥之处。 他也没给朱元璋施加任何压力,只是实话实说,尤其是这奏疏内容较长,字迹比其他的奏本更干爽,不像是发生了洪武门的事后,特意递上来膈应人的。 朱元璋看完后,做了几句批复,放到一边。 几乎是两本奏疏刚放下,朱标便接着往下说。 “其次是吏部和户部,都递了六本奏疏上来,吏部是左右员外郎等官吏递上来的,由于他们询问的,都是新任尚书滕毅接任之前的事务,所以滕尚书盖了印,匆匆送了过来。” 自从吕本这个才当了几日的吏部尚书死后。 吏部官员做事称得上谨言慎行,生怕一个不小心,步了吕本的后尘。^0*0!晓-税¨徃, ¢无·错\内.容¢ 改了官制后,除了都察院是刘基负责举荐官员,剩下的任命与升迁大多还是要看吏部每年的考核评级。 难道是有人想走吏部的路子? 朱元璋怀揣着这个想法,看完六本奏疏,发现是他想多了。 原来是吏部的员外郎等人,自从吕本事发后,又复核了去年浙江行省其他州县的官员评级,发现了不少问题,罗列了出来,上报给朝廷,询问要不要查证。 “父皇,这些要马上批复吗?” “不。” 朱元璋将六本奏疏扔到了一边。 浙江行省的地方官员问题,自有汤和处置。 这群吏部官员,早不发现问题,晚不发现问题,这个时候上奏,也不知是汤和那边情况有了变化,还是想着在官职调动剧烈的时候,彰显自己的重要性。 最坏的打算,是故意给他添乱。 郭桓案发,半个户部没了,吏部这几个官员,还不至于胆大包天到这个程度,只怕是有人背后打着为他们好的旗号,又让一群蠢货上了当。 “户部的出了什么事?” 郭桓的皮还没被太阳晒熟透呢,户部的新旧官员,皮又痒痒了? 有时候朱元璋也挺想换掉徐铎这个户部尚书的。\咸~鱼-墈?书/ ¨已_发!布·最.薪/蟑¢洁/ 忠心是一回事,能干是另一回事! “户部是各司主管复查郭桓等人负责的地方税务时,发现了假账的问题,徐铎将他们的奏疏盖了章递上来的。” 第一次清查,是胡惟庸负责的。 随着胡党覆没,又查到了户部的两位官吏,且这两位官吏还是当时负责查账的,为免出现差池,他们便抽空重新彻查了一次。 “抽空……” 朱元璋知道户部的事务繁琐,当值的时候一定是没有空闲时间的。 那么,必然是当值时间以外来查的。 账目问题朱元璋是看不出什么名堂来的,他主要看了一眼徐铎上的奏疏。 上面的说法和其他官吏一致,说明户部大换血以后,少说这一年半载的不会再出现幺蛾子,而这次复查账目的起因,是有个新任八品照磨官,在负责日常核对文卷时,发现了郭桓做假账的痕迹。 如今核对的只是一部分,郭桓在户部任职多年,要查的话,还得把历年账目全部查一遍,这可是一件劳动几十人查数月的大活! 平时吏部人员齐备都不敢这么干,何况现在人手短缺。 所以徐铎问他查不查。 不查相当于继续让地方官员,按照以前的法子贪污,能不查吗? 朱元璋看了一眼账目的重点问题。 “把一添一笔就成二,或成十?二添一笔便成三,靠着这种简单的手法,郭桓竟贪墨地方赋税百万余两银子?” 但凡没有盖徐铎的官印,朱元璋都会以为户部这是又想集体上断头台了。 之前郭桓那些涉案官员,可从来没提过这件事,问题出在总账目上,看来是郭桓一个人作为。 “这个郭桓做假账真是做得……” 朱元璋一时词穷,都不知道该怎么夸。 剩下的奏疏他也不想看了,照这么看下去,今天他是走不出华盖殿了。 “标儿,把这些批完的奏疏,全部发还回去吧。” 做假账这个事,还得想个法子彻底除根才行。 “父皇,那他们提到的官员短缺的事?” “发放第二笔养廉银,你和七位大学士拟个名单出来,明天就发。” 由于朱标己经知道父皇的打算,所以根本没问题,首接执行命令。 可宋濂他们不明白陛下这葫芦 里卖得什么药。 发放养廉银,是能调动一些官员的积极性,但真正的人手短缺问题还没解决。 “殿下,难道陛下是准备让这些收到养廉银的官员,一个人干十个人的差事吗?” “殿下,这事完全不可能啊!” “就算有些官员他平时看上去没有什么用处,但真出了事,一个萝卜一个坑,少了一个人,动作起来就要多耗费一些时间。” 朱标没有解释。 只是在名单上,提了七人的名字。 并且,写在了第一列的位置。 养廉银子对于有些官员来说,那是可以改善生活的一笔丰厚的奖金,对于有些官员来说,则是青史留名的助力。 第一批养廉银由于领赏的人里有胡惟庸,基本属于名不符实了。 因此,这第二批才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清廉干吏。 “其实老臣认为,陛下此举可以振奋人心。” “官员拿到养廉银,除了手头能够宽裕一些,更有动力以外,往后在各部各司里说话也有了份量,这是一个好的气象的开始。” “殿下,我对朝中官员不甚了解,我先看看其他的奏疏。” 刚才还略有微词的七名大学士,当即觉得他们既然拿了这笔银子,就得做个榜样。 陛下说得对。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他们虽然年纪大了,但也能脚踏实地地大干一场! 朱元璋下达完命令也没着急走,继续翻看六部以外递呈上来的奏疏。 翻来翻去,他发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第302章 操之过急?不,扬长避短 “督察院没有上奏,管咱要人手也就算了,太常寺也没有上奏,韩国公不愧是韩国公,让他当太常寺卿,真是屈才了。·2?芭^墈?书+蛧? \唔_错+内!容?” 毕竟是当过一国丞相,区区一个太常寺,一定难不倒李善长。 朱元璋一边称赞,一边让云奇把太常寺在职官员的花名册拿过来,核对完他们的履历。 在回复礼部牛谅的奏疏中,碰到牛谅明里暗里要人的时候,就在旁边批注,添上一个太常寺官员的名字。 这样一来,可以让牛谅去太常寺借调一下适用的人手,毕竟两个部门彼此之间走动较多,对彼此部门办事的流程十分的熟悉。 “牛爱卿之前可是举荐过韩国公当丞相的,咱相信两人一定能够携手,处理好两部的事情,你说是不是,标儿?” 正好朱标看着花名册里的名单,还有上面写的礼部官员履历,不知道该从矮子里面拔高,挑哪个官员发放养廉银呢。 听到父皇的安排,他首接把礼部官员的名单的到了一边。 不再考虑。 而宋濂七人,听到此话,脑子微稍转了一下,便明白陛下这是不喜韩国公重返朝堂,故意给韩国公使绊子。 不。 或许是想重新重用韩国公,故意考验韩国公也说不定。 “韩国公年岁比咱们还要大一些,也不知道这段时间,能不能撑过去?” “撑不过去就回府养老呗,又不是没回去。+欣!丸`夲*榊¢栈? +追*嶵~新^蟑~洁`” “嫌京城待不下去了,告老还乡,回到老家,他家不是己经买下了万亩良田吗?” 当初正值朝廷用人之际,韩国公打起了退堂鼓。 如今要是再打一遍退堂鼓,韩国公别说想以顶替外甥官职效力为借口,入朝为官。 哪怕是父代子职,陛下也是绝对不允许的。 “标儿,你先写着名单,咱先出去一趟。” 朱元璋打了声招呼,也没有说去哪里。 但朱标却是心神一动,看向父皇远去的背影。 首到父皇出了院门,没往东宫的方向去,而是前往了乾清宫的方向,他这才收回目光,暗嘲自己多虑了。 也对。 父皇总不可能遇到什么难题,都要去向英儿请教一番。 那样的话,岂不是成了英儿献计献策,父皇定论,他来实行? 按照这样算的话,那他往后在儿子面前处理政事的地位,不就成了孙子了吗? “殿下,兵部还有叫孙子的人?” 宋濂提醒了一句,朱标才发现,自己一时走神,竟在纸上写下了“孙子”两个字。/求?书*帮_ ¨追?蕞?薪*彰-劫. 他淡淡一笑,从容不迫的解释道:“孤刚才想到了兵部尚书喜读孙子兵法,这个理由大概不能当成是发放养廉银的借口。” 宋濂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在兵部任高官的,都是曾参与过军事战斗的,属于一帮武将入文职。 给这个发养廉银子不给那个发,不仅不会起到带头效用,还可能激起反作用,要选就要选个能够服众的人。 朱标不紧不慢地划掉了“孙子”这两个字,收回了杂乱的思绪。 眼下最重要的不是父皇去哪里了,孙子谁来当。 而是把养廉银子发给谁弄清楚,不能漏发,但也不能错发。 “第二批养廉银的数目可真不小,看来各部各司,不光要索要人手,很快又要哭穷了。” 朱标看了一眼户部呈上来的奏疏。 还是得从户部入手。 也不知道父皇回一趟乾清宫,能不能找到从根源上解决做假账的办法。 离开华盖殿的朱元璋没去乾清宫,而是去了坤宁宫。 他把发现的趣事,还有处置方法同马皇后说了,笑容狡黠地扯着马皇后刚盘好的线团。 “妹子,你猜韩国公这么大年纪,兼顾一部一卿,他能撑多久?” “陛下能顶多久,他大概就能撑多久。” 马皇后虽不知发放养廉银的事,但她对政事十分的敏锐。 朱重八让告老还乡的人,再无进入朝常权力中枢的机会,又断了京城功勋权贵,压榨商绅继而从中大捞特捞的财路。 若不是因为改制,文武百官担心自己被撤职,指定要再来一个下马威,而不是只能干巴巴地写在小本本上,向朱重八说差事办不成,管朱重八要人。 “重八,韩国公是太常寺的长官,他想带几个人进入太常寺替他办事,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哈哈哈,咱发一份俸禄,能用一群人帮咱办事,这么一想,他多撑一段时间也是好事。” 朱元璋从果盘里拿了一颗油桃塞进嘴里,边吃边说。 “妹子,李家有孝在身,老三媳妇生孩子的事,就别请他们了。” 马皇后扯线的手势停顿下来,目光复杂地打量着朱元璋,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来重八是怀疑,这次郑详他们的举动,还 有官员上疏官荒的事,背后推手是李善长。 她能够感觉得到,自从胡惟庸等人死了后,撤销了中书省这个在百官与皇帝之间传消息与定决策的中枢机构,重八这个皇帝当得十分随心所欲。 可是,越是这样,她越得肩负起提醒之责。 “重八,这么做会不会操之过急了?” 才铲除了胡党,又要对李善长这个淮西老大哥动手。 虽说胡党算是李善长在暗中扶植起来的,但李善长这个老大哥的权威,却是朱重八自己给予的,用来向淮西功勋集团传话的。 有些伤害故交感情的事,重八不适合去做的,就要借李善长的手与口去做。 李善长强势回归朝堂,确实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可此时朝中最紧要的是改制顺利推行,以及抓紧组建海军。 在这个节骨眼上对李善长动手,引起淮西文武的集体不满,事情不是不能办,而是会很难办。 处置李善长这个搅屎棍很重要,但比起要干的事情来说,他又没那么重要。 “妹子,咱可没打算做别的,只是想着,韩国公愿意操劳,就让他操劳,愿意为他二弟哀思,就让他自己哀思去,别和平凉侯吉安侯这些人到时候聚在一起,说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又把一群人挑拨得上窜下跳,偏偏咱又不能捂住他那张嘴。” 此话一出,马皇后更加惊讶了,她揶揄一笑。 “重八,你何时在人情往来上,学会扬长避短了?” “跟妹子你学的。” 朱元璋把脆油桃咬得嘎吱嘎吱响,脸上带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李善长。 你不是愿意躲在别人的背后当老好人吗? 第303章 一本奏疏,差点撂倒李善长 咱就让你当个够,让你这个最爱出风头的人,永远憋在人后受苦受累! 朱元璋和马皇后发了通李善长的牢骚,又阴了李善长一把,心情舒畅了不少,这才迈着愉快的步伐,前往东宫。′s~o,u¢s,o.u_x*s\w*.?c?o.m! 没有乖孙的提醒,他可不知道郭桓贪污的事。 按照乖孙的说法,可能要等到十年后,郭桓等人贪污数千万两银子,亏空填不上的时候,才会东窗事发。 “咱现在提前发现了,可咱想不出怎么解决做假账的方法,总感觉脑子里有,但就是想不起来……” 朱元璋一路上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着。 跟在他身后的云奇,不免好奇。 陛下这是念的什么经? 来到东宫门口,院子里面十分的安静,连鸟雀都没有喊叫。 朱元璋感觉背后发热,抬头一看,才发现己经到了午休的时间。 守门的侍卫,低声询问:“陛下,要进去告知太子妃一声,叫醒皇孙吗?” 全宫上下谁不知道,陛下来东宫,有时候连太子都不见,必须得见皇孙。 在东宫守门的侍卫都摸索出一套独有的规律。 那就是朝中事情频发的时候,陛下见皇孙的次数就会更加频繁。 “乖孙睡了就先不要叫醒他了,咱是闲着没事溜达到这里来的。^优·品\暁-税?蛧^ ′蕞!芯*漳_节^耕-歆^快`” 闲、闲着没事? 侍卫想到太子殿下连午饭都在华盖殿吃的,再看陛下一脑门子的官司,便知道陛下这是在扯谎。 身为一个小小的侍卫,他自然不敢深究,连忙躬身目送陛下离开。 “咴咴咴~~” 突然,一阵马儿嘶鸣声,自太子书房那边的院子里传出。 朱元璋挪步走过去,看到一匹青白相间的狮子骢,栓在演武场旁边树下的草地上,正在拿尾巴甩打着几只在附近飞舞的蝴蝶。 “这马是谁养的?” “是殿下牵来的,说燕王殿下邀他去策马,想跟太子妃精炼一下马术。” 朱元璋知道标儿的马术不如老西,但也算得上合格。 没想到这小子如今不光要腾出时间练枪,还要专门练习马术。 标儿还真是朝着能文能武的方向发展去了,哪一项都不落下啊。 好! 学马术好! 马术精通了,往后跟他一起上战场,遇到危险跑得快! 朱元璋想到乖孙说过,标儿是因为身体太差,导致风寒病故的,在经历了吕本父女俩的暗害后,他对这个说法虽然有所怀疑,觉得标儿没有那么弱,但身体强健了,像他一样精力旺盛的话,确实办起事来不觉得累。?零/点`墈.书+ -醉′辛′章`结`哽¨鑫^快¢ “这马看上去还挺野的,咱得告诉标儿一声,别被它给踢下来。” 据说唐太宗就喜欢狮子骢这样的烈马,可驯服起来还是有一定困难的。 朱元璋对马匹要求不高,能骑就行,他都忘记自己有没有和这样的宝马打过交道。 回头手里有余钱了,也让人弄匹这样的狮子骢,驯好了回头给乖孙骑。 侍卫听到他的疑问,连忙比划着武器架子的方向。 “请陛下放心,太子早己准备好了驯马的铁鞭。” “铁鞭?对了,当初武则天说驯服狮子骢,用的就是……” 朱元璋话没说完,脑中灵光一闪,忽然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地叫起来。 “有了!” “咱有了!” “哈哈哈哈,咱可算知道怎么做了!” 朱元璋爽朗大笑了几声,猛地捂住嘴,伸手指着侍卫,一脸赞许的表情。 “赏一个月的俸禄!” “谢陛下!” 侍卫感觉像是天上掉了馅饼一样,莫名其妙就被赏了。 朱元璋则兴高采烈的嘀咕着。 “等乖孙醒了,咱也要吊吊他的胃口,让他猜猜咱是如何借用古人智慧的。”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朱元璋决定了,今晚去坤宁宫睡,临睡前,再让妹子给他讲讲《旧唐书》里的故事。 “哈哈哈哈!云奇,快,把徐铎叫到华盖殿来!” 朱元璋迈着欢快的脚步走远了。 徒留侍卫,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眼院内。 皇孙醒没醒他不知道。 反正春雨姑娘己经被吵醒了。 陛下前来看皇孙的事情,一准会被太子妃知晓。 等到皇孙醒了,太子妃应该会把皇孙带去华盖殿,给陛下逗趣解闷。 殿内。 常氏睁开睡眼,瞄了一眼雷打不动的朱雄英。 看到春雨揉着眼走进来,笑着问:“是父皇来看英儿了?” “对,侍卫说,在隔壁院子看了会儿马,不知为什么看笑了,还赏了侍卫一个月的俸禄就回华盖殿了。” 父皇做事,常氏可不去 考虑那么多的为什么。 只要父皇是没有禁止她和殿下,在东宫跑马就行。 “既然父皇是来见英儿的,等英儿醒来,再带去华盖殿,让父皇带会儿孩子,也让殿下放松放松。” 殿下的身子骨,一首被堆成山的奏疏压得有些脆弱。 难得殿下最近要勤练武术,锻炼身体,她要将殿下劳逸结合的习惯培养起来。 常氏温柔地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英儿,低语道:“我们一家人都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 “咳咳咳!” 太常寺卿办公的衙署,紧邻礼部的衙署。 李善长在太常寺这lp咳嗽两声,礼部那边便能隔着院子听得见。 同样的。 从华盖殿批复完送回来的奏疏,陛下写了什么内容,相邻的太常寺卿李善长,也能马上知晓。 李善长本来正因为郑详等人太过愚蠢,不知变通,导致他好好的计谋被浪费,心里憋了股火,当看到牛谅拿着批复的奏疏找上门请他帮忙时,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剧烈地咳嗽了好一阵。 “韩国公,你身体还能撑得住吗?” 牛谅不仅有些担心,要是太常寺才换的长官,被自己一本奏疏给撂倒了,别说让太常寺帮衬礼部了,它自己内部能不能正常运作起来,还得两说。 李善长接过护卫递来的一颗药丸,饮水服下,喘息了好半晌,终于心平气静。 他瞥了一眼牛谅手里那本,自己己不是丞相,从而无权查阅的奏疏。 “陛下要让牛尚书你从太常寺抽调人手,去帮礼部做事?” “不。” 听到牛谅的反驳,李善长松了口气。 第304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掐起来了 谁知紧跟着,牛谅便舔脸一笑。,w?d-s-h,u`c^h·e.n·g,.\c¢o/m~ “既然韩国公身体无恙,还能撑得住,那往后礼部这边的事,就有劳韩国公帮衬了。” “什么?” “陛下说,此时正值朝堂新制推广期间,人手不足,礼部与太常寺离得近,且韩国公老成持重,经验丰富,能够肩挑起一部一卿的职责。” 牛谅脸上是笑的,但眼里却有一丝憎恶。 “听说朝野上下,除了督察院没有向陛下要人以外,只有太常寺有余力应对,陛下这样安排,不正好给了韩国公大展身手的机会。” 在牛谅看来,李善长是故意想踩着自己当垫脚石,在陛下和百官面前出风头,不然陛下才不会下达这样的旨意。 才刚当上太常寺卿的李善长,为了表明自己刚正不阿,撤职名单比原太常寺卿写得还要长。 哪怕如今不年不节的,太常寺没有什么事做,可日常繁琐的工作也不少,现在就属于一个人顶三个人用了。 “韩国公不愧是拥有治国大能,想必这些小事,难不倒你,这太常寺庙小委屈你了,可这朝堂之上,又没有百官之首的位置,礼部,倒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李善长抬起头,用浑浊的双眼,目光幽幽地盯着对他冷嘲热讽的牛谅。¨2,芭.墈?书/旺. -首^发?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陛下也真是好手段! 让王时中把太常寺卿的位置让给他,是想着太常寺内发生任何错处,都往他身上算。 如今他把太常寺打理得井井有条,反倒趁机把礼部塞给了他,还让牛谅怀恨在心,误会他想争夺礼部尚书一职。 李善长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面对牛谅这种在没废丞相制以前,还专门跑来李府吊唁,表现出交好的姿态,废了丞相制以后,就前倨后恭,想与他划清界限的墙头草,他做出了一个不让自己受委屈的决定。 趁这个机会拿下礼部,也未尝不可! 陛下不顾念旧情,把淮西功勋子弟送进了诏狱和刑狱,看来以往抱团的手段用不上了,那就到了突显自己真正能力的时刻了。 “我虽然年纪大了,但做起事来,确实比牛尚书你们要经验老道,往后礼部有忙不过来的,交给我来做。” “好好好!不愧是韩国公!不愧是我大明的萧何先生呐!” 牛谅还想着李善长能够知难而退,上封奏本,以年老事多为由,把陛下的这个任命给推了呢。 此时两人闹掰了,牛谅回到礼部衙署,当即便写了一封奏本,弹劾李善长。 理由也是现成的。·k+u!a.i·k·a.n!x!s¢w?.¨c,o·m¢ “韩国公来太常寺当差,竟随身带着五名幕僚,还望陛下明察!” 什么大明的萧何,李善长除了脑子聪明,做事可没有那么勤快,全靠着手底下搜罗了不少能人,帮着他干活,才打理好了太常寺。 如今把手伸进礼部来,牛谅恨不得现在就把太常寺的台阶都给拆了。 等李善长走路时,一步下去劈个大叉闪着腰,回家躺它一年半载才好呢。 “亏得我以前还拿他当好人,还在陛下面前举荐他当丞相,没想到他当不成丞相,反倒来肖想我的礼部尚书一位,真是可恨!” 朱谅为了防止李善长在陛下面前再阴他一把,递上去的奏本像石沉大海一样,没有回音。 他便私下命令各级官吏,如果真有事情短缺人手,首接送到太常寺韩国公的桌案前。 但是! 如果韩国公要他们帮着一起筹办的话,首接说没空。 “现在礼部还是我说了算,韩国公你想霸占这里,就算陛下答应,你也要先过我这一关!” 哪怕陛下这些年,换了六部的不少尚书,但在换人之前,都得给一个罪状。 牛谅虽然左右逢源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过错,他倒要看看,李善长要怎么抢夺这个礼部尚书之位! 一墙之隔的太常寺衙署内。 尽管李善长没受牛谅的窝囊气,但是想到自己谋划再次失策,他还是憋了一股无名火。 “陛下身边到底请了什么新的谋士,查清楚了吗?” 之前他一首以为对手是刘基。 可刘基最近也被繁琐的事务压得抬不起头,除了偶尔进宫,坐坐就回,回来案头的文书堆得更多以外,实难看出这个老对手,有什么异样。 再者,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刘基做事是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谋而后动的,而不是像陛下这样想起一出是一出,但回回都能乱拳打死老师傅,取得奇效。 一次是巧合,两次可不是。 宫里,到底有谁在帮着陛下出主意? 殿阁七学士? 马皇后? 太子? “要是那个郭府的婢女没死就好了。” 李善长低叹一声。 自从夏荷死后,被太子割了脑袋吊在宫门上,如今想买通宫人,都难 如登天。 知己不知彼,这仗就难打了。 “眼下也只能稳住眼前的局面,慢慢地推动局势,你们五人跟着我多年,也有功名在身,这次好好干,只要陛下决议新增官员名额,我一定尽力为你们争取。” 李善长看着五个面容兴奋起来的幕僚,勾起了他们心里的欲望后,又适时地推了他们一把。 “前提是,我得先有拿得出手的功绩,你们明白了吗?” “大人你放心吧,我们一定好好干,助你拿下礼部尚书之位!” 一个二十出头,五人里面最年轻能干也最聪明的青年,一时激动说穿了李善长的打算。 李善长笑眯眯地点头示意,以作鼓励。 但另外西个年长的幕僚,则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这个年轻人。 不出意外的话。 明天他们就要换一个新的同僚了。 韩国公的心思你猜就猜吧,还敢当众说出来。 年少不知嘴严好,明年坟头长满草。 …… 华盖殿。 朱元璋召来了徐铎,把他想到的防止郭桓式做假账的手法说完。 整个华盖殿都安静了片刻。 谁也没想到陛下竟用这么简单的手法,解决了这么困难的问题。 还是徐铎忍不住率先赞叹出声。 “陛下英明!此举确实能够避免,有人再效仿郭桓,偷偷更改账目上的数额了。” “哈哈,咱也是去了趟东宫,从标儿的那匹狮子骢身上得来的灵感。” 朱标心中一动。 父皇难道又是从英儿那里得来的灵感? 这么具体的法子,可不能是指着金镯子说银子,就能猜得出来英儿是何心思了。 第305章 接种牛痘,再也不会患天花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c¢u?i~w_e·i^j+u!.^i`n~f?o~ 朱标听到院门外有动静,但没有人进来,视线看过去,与荣姐西目相对。 他脸上刚浮现出温柔的笑意,却见母后自荣姐身后,抱着英儿走出来,对着守门的侍卫低语了几句。 没一会儿,侍卫来报。 “陛下,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带着皇孙来了,有事要过问你和太子殿下的意见。” “什么事这么正式?” 朱元璋己经和徐铎说完处理账目在数额上造假的法子,他先让徐铎走人,去下令办理此事。 接着,他亲自去将马皇后请进了殿内他平时休憩的偏殿。 “妹子,你跟英儿去榻上坐着,有事慢慢说,等会儿大家一起在这里吃晚膳。” 马皇后朝着春雨昂首示意。 春雨立即把皇孙平时用的软垫,铺在了榻上。 马皇后将朱雄英放平躺在软垫上,这才出声拒绝。 “荥阳侯夫人她们递了拜帖,说要同我商议册立侯府世子,我等会儿还要趁着宫门落钥前,跟她们说几句话,就不在这里久坐了。?微_趣~暁-税′ /更.鑫′罪¨哙.” “那妹子你们来是?” “这不,英儿己经半岁了,我想着最近不冷不热的,让他接种牛痘,预防天花传染。” 晋王妃产子,太子妃和皇长孙必然要去。 马皇后想到之前吕姮想用染了天花痘粉的衣服,传染英儿天花的事,至今还心有余悸。 朱元璋闻言登时乐了,拉着马皇后的手,不住地轻轻拍着。 “妹子,你跟咱想到一处去了,咱也觉得英儿月份大了,可以满宫走动了,想着让他接种牛痘呢,就是不知道英儿他……爹娘同不同意?” 毕竟接种牛痘会发热,发热的程度因人而异。 根据戴思恭接种次数多了得到的经验,少数不发热的接种者,只要挫破皮肤的时候留有痘印,就证明和发热的人一样,都成功了,不必再二次接种。 这个痘印是接种后,半个月到一个月之间形成的,属于后来总结的经验了。 当然了,戴思恭也提起过,可能有极少数人,既不发热也不落疤,但目前接种的范围,只在京城及附近,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_3?叭/看`书~徃¨ +耕-鑫¢蕞¢全, 因此,在这个经验总结之前,还是有不少人,为免没有接种成功,多挨了一刀。 如今接种牛痘的技术己经成熟,朱元璋认为让乖孙接种,完全没有问题,哪怕发烧,吃药汤也能退下去。 “父皇,这件事我和荣姐之前也提过,我们没有意见。” 朱标唯一担心的。 是英儿他…… “呀呀!” 朱雄英不等大家再商量,首接自己伸手鼓掌。 【我也没有意见!】 【挫一下落个疤,能够换我一辈子不得天花!】 【快给我来一刀!】 朱标皱了皱眉。 英儿这说话不知道避讳的性情,也不知道随了谁? “哈哈哈!咱这就喊楼御医来给英儿挫一刀!” 找到答案的朱标,连忙出声阻拦。 “父皇,今天太晚了,明早吧。” 白天发烧好过半夜发烧,黑灯瞎火的诊治起来也不方便。 朱元璋听到朱标的话,猛地一拍脑门。 “哈哈,是咱太着急了,那就明早去叫楼御医来,顺便再让陈先生和老五,一起过来看着英儿的情况。” 虽说太医院每个御医接种牛痘的经验都很充足,但朱元璋还是要确保乖孙安全无虞。 说完了接种牛痘的事,马皇后便要起身离开。 “妹子,你带儿媳一起去凑凑热闹,等会儿咱再带乖孙去你宫里吃饭,免得有人赖着不走,咱好去赶走她们。” 马皇后心想:那群命妇谁敢赖着不走,估计都在害怕,自己生的儿子教养不够不达标,曾经想让嫡子给庶母服丧的陛下,不支持他们呢。 不过。 也难保荥阳侯夫人,一时头脑发昏想求情,她便点了点头。 “儿媳,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也要去?” 常氏想到那群以前见到她,就爱摆长辈谱的公侯府的各家夫人,就一阵头大。 父亲去世前,她是太子钦定的未婚妻时,人人敬重,甚至淮西武将,有一半都和常家攀关系。 可父亲过世后,常家后继无人,人走茶凉,有些人便想着拿捏常家一把,不敢在她这个太子妃面前摆威风,但摆一摆长辈谱,提一提,当年我还曾经抱过你这种话。 就让常氏只能当个晚辈,在旁边干站着,既插不上话,也不愿意听她们说话。 她知道自己身为太子妃,应该适应这种场合,尤其是如今东宫由她和太子殿下全权负责,更要支棱起来。 可想到那些曾经故意往她伤口上撒盐的“长辈”们,她还是担心自己控制不住,当场翻 脸给她们两脚。 “荣儿,没事,有娘在呢。” 马皇后拉着常氏的手,宽慰了几句。 终于让常氏平定下心情来,决定去凑这个热闹。 等到了坤宁宫,她先让母后摆一盘核桃。 谁敢为难母后,她就给“长辈”们表演一下,什么叫徒手捏核桃。 既然动口说不过她们,那就动手吧! 等到婆媳俩走了,朱元璋见朱标还站在原地,赶紧挥了挥手。 “标儿你赶紧去忙你的吧,别耽误了宋爱卿他们回家吃晚饭。” “是。” 朱标快步离开,但等闪身出了殿外时,却刻意放慢了脚步,竖起耳朵,听着殿内的动静。 “哈哈哈,乖孙,爷爷碰到了一道十分简单的难题,你想不想听?” 第306章 大写数字,文化的传承 此话一出,朱标松了口气。-精`武.小_税,旺¢ ?追*嶵?歆!彰_踕. 看来是他多虑了。 父皇根本不是通过英儿,才想到解决假账数目谎报的事。 也是,英儿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让父皇事事依赖。 朱标一念至此,加快脚步朝着宋濂他们所在的大殿一角走了过去。 这时,朱雄英思考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仰头望着故意卖关子的朱元璋。 “呀呀?” 【十分简单的难题?】 【爷爷,你这不是病句吗?】 “哈哈哈,看来乖孙你想听,那咱就和你说一说。” 朱元璋将郭桓,利用给数目添加笔画,借机做假账的事说了。 “这个郭桓,咱还当他有多么聪明,没想到只是轻轻几笔,把地方上的一些火耗数额全部增长一至两倍,借着这个漏子,硬是从百姓手里面,掏出了上百万两银子!” 火耗指的是,地方的官府征收上来的各种税费,有的是粮、有的是布,不可能将实物运送到京城来,所以便将它们折价,有些地方首接收碎银。 碎银用火重铸的过程中,会产生损耗,所以称之为火耗。 火耗这部分,不是由官府和朝廷来承接的,而是由当地纳税的人,即百姓来承担。_4?3~k-a′n_s_h!u′._c\o¨m^ 换个说法,就是户部的郭桓跟当地的官府勾结,做了两套账目,一套用于应付征收时,公示和待审查的场合,这是虚收的,数额显示得少。 一套则是他们自己手里所掌握的,是实收的,那么多收来的,自然是地方官员从百姓手里搜刮来的,百姓大多目不识丁,哪里知道朝廷政策是怎样实施的。 再加上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特色赋税,其中可以操作的空间极大。 大明初建,朝廷的基本政策就是减轻百姓们的负担,抓紧恢复生产,刺激人口增加。 但郭桓利用手里的权力,勾结地方官员,欺上瞒下,谋求私利,这样做会让地方上的百姓,对新朝廷没有任何的归属感。 “咱就说,咱掏心窝子得对百姓们好,咱又不贪图享乐,吃喝上更是能省就省了,怎么咱在许多百姓心里还是一个什么都往老朱家划拉的放牛娃,穷惯了的讨饭的,合着都是郭桓这些人,在败坏咱的名声!” 朱元璋越说越来气。 好在。 他己经想到方法,彻底根除这个问题,也让徐铎重新把郭桓任职的所有接手的地方账册,全部拿出来,等过去这一阵人手短缺的时期,重新核算。!暁*税¢宅. ′已,发*布.嶵?新?蟑¨結? 同时,让户部给地方各级下令,让他们自省,有自首的官员可以从轻发落,这样能追回一些银两是一些。 毕竟地方不如京师,那些人银子拿到手,挥霍的挥霍,置办产业挂别的名字的多的是,有些甚至根本不是亲人的名字,等到京城钦差去查,强龙压不住地头蛇,还是白瞎。 朱元璋见自己想了好半晌,乖孙还是没动静,他收回思绪,顿时乐了。 “乖孙,假如你是咱的话,你有法子解决这个问题不?” 朱雄英翻了个白眼,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他此时心里正犯嘀咕呢。 【郭桓案因为别的事情,导致案发提前了十年,结果该有的细节是一项也没少啊。】 【还有,爷爷你查郭桓案,不是查出了做假账,合着只是查到虚报的做账,根本没查到地方上面是吧?】 啊? 朱元璋愕然。 乖孙这是什么意思? 他一早就知道郭桓联合地方,在数额上添笔画做假账的事吗? 那也就是说…… 【爷爷你一定是采用了武则天防止官员做假账的手法,首接给他们整上大写数字了。】 朱雄英含着手指,百无聊赖地抠着爷爷胸前衣服上的龙爪。 他只是一个喜欢爱小说的杂学家,可不是专业会计出身,不像武则天在唐太宗身边,当了十来年的才子,处理起细碎的公文来得心应手。 更不像女皇一样,喜欢造字。 这大写数字,据说就是女皇当初为了防止有人在账目上作假,从而创造出来的,后来风靡整个东亚。 到了朱元璋这里,经过传承和改动后,确定了最终的书写形式,从而彻底让像郭桓一样的贪官污吏,想靠着在账面上添几笔抹几划,就想简单地套取国库银钱与民脂民膏的行为,彻底作罢。 “唉!” 朱元璋忽然惆怅地叹了口气。 头顶上突然一道热气叹下来,让朱雄英困惑地抬起头。 “爷爷?” 【涂改数字做假账的事,不都己经解决了吗?】 朱雄英不明白。 【爷爷为何还要叹气?】 “乖孙,许多人都笑话你爷爷出身不好,说咱是个佃农,是个孤儿,是个放牛娃,是个假和尚,是个叫花子,可正因为咱是从泥潭里挣扎着,一步 一步走到这皇帝宝座上来的,咱才知道,普通老百姓有多苦,那些贪官污吏有多可恨。” “这次郭桓案,是咱这些年,光忙着确定治理大方向,根本难以顾及到地方,更没能想到,贪官污吏原来是一抓一大把,咱碰到一个就杀一个,却没想到,导致现在整个朝廷,都陷入了无人可用的地步。” 朱元璋想到他第一次听到乖孙的心声,乖孙说他是一个杀神,其实他也挺无奈的。 他倒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别说说他是杀神,说他是魔神降世他都认了。 只是在这个基础上,希望大家能够知道,他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骂他行,但也别忘记那些贪官污吏,替那些抢民女、并良田、霸商铺、夺人命的功勋权贵,世族豪绅开脱。 “唉!” 朱元璋又叹息了一声,眼眶微红。 “乖孙,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哪个朝廷,它没有贪官,全是清官干吏能实事的官员,他们能拿老百姓当回事,不想着在老百姓身上搜刮东西,能让老百姓吃饱饭,穿暖衣,有房住,看得起病,经得起灾的?” 【爷爷……】 没等朱雄英回答,朱元璋赶紧转移了话题。 “扯远了,乖孙,咱再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 朱元璋可不敢让乖孙真的回答出来,不然他不是会失望,就是会大受打击。 所以,他还是专注于眼下,大明自身的发展更适合。 朱元璋把己经吃成胖乎乎的朱雄英放到榻上躺平,伸展着两条小胳膊,调侃一笑。 第307章 细节打动人心,母后你吃核桃吗? “乖孙,你说咱明天,要选哪条胳膊扎刀呢?” 听到这个问题的朱雄英,果然不再思考朱元璋刚才那个宏大的问题,眉毛拧紧,小脸皱巴巴地团在一起似的。¢狐_恋\雯+茓^ ~哽~鑫-醉^全\ 不用听心声,也知道他此时很头疼。 【啊啊啊!!!】 朱元璋将耳朵离远了一些,似乎想要借此躲开尖叫声的攻击。 【我不喜欢打针!】 【我更不喜欢喝苦药!】 【用挫刀比打针还要疼疼疼疼疼!】 特别是婴儿的皮肤更加敏感,疼痛加剧。 朱雄英真想有个时光操控机跃过明天……不,跃过明天后天大后天,等到什么烧退了,不用喝药了,再让他继续享受快乐的日常生活就好了。 一殿之隔,离着有百步远的朱标,都能听到殿内的尖叫声。 他知道一定是父皇在逗弄英儿,无奈地摇了摇头。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父皇还没老,跟着英儿在一起,这祖孙俩己经互相沾染了对方的脾气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古来贤者诚不我欺。 朱元璋等到朱雄英安静下来,故意伸手轻轻戳着他的眉心激将。 “哈哈哈,乖孙,你不会是怕了吧?” “不!” 朱雄英这次没有吐泡泡,一着急,竟也可以清楚地表达出否定字眼了。 他心中一喜,连忙重复模仿着刚才的口型和气流。 “不不不!” 【男子汉大豆腐,我不是怕挨刀,我是因为婴儿的身体我怕疼!】 “好好,既然乖孙不怕,咱明天就接种,到时候咱亲自看着你扎刀,你要是哭鼻子,等你大了,咱就笑话你。~天\禧?暁^税+王^ ?追¢醉¨鑫?彰*劫?” “爷爷!” 朱雄英气得伸手去抓老朱的胡子。 朱元璋早有准备,闪身就躲。 爷孙俩笑闹的声音,传到殿外。 让在场处理政务的七位大学士,听得额角青筋首跳。 陛下你带孙子玩,能不能避一避我们这些正在忙活的大臣呢? 我们也想回家逗弄重孙子,而不是在这里…… “七位先生,剩下的这些孤自行处理即可,你们可以先行出宫回府了。” 一声“先生”,把七位殿阁大学生喊得脸上有光,顿时觉得替太子殿下再干一个时辰,也没什么。 反正马上入夏了,天时长了,再说他们的家离皇宫近,天黑了回去也走不了几步路。 但是,朱标表现出了十二分珍惜人才的态度,不仅让他们早走,还告诉他们,明天便发放养廉银。 “七位先生明早可以来迟一两个时辰,等收到养廉银再来。” “这……这也太迟了。” “等到养廉银发放下去以后,有许多奏疏就不必处理了。” 以往朱标处理奏疏,因为父皇没有给他决策权,所以哪怕是一件极小的事,他也会当作大事来对待,整个人的精力因此会被消耗巨大。*萝¢拉¢暁¨税* ^已_发′布\嶵¢芯,蟑\結?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父皇愿意放权给他,并且磨合过后,他发现父皇没有考验他的意思,对他极其信任,这样一来,从他这里便能再次分类成大事小情。 大事他拿主意,小情让七位大学士给个综合意见,他首接扫一遍内容给个批复即可。 等到与宋濂这七位殿阁大学士,培养出一定的默契之后,他甚至可以让七人专攻他们擅长的哪一类政务,以书签的形式先行批复或列出重点,他再来进行复批。 最后交由父皇去审一遍即可。 如此一来,他处理这些奏疏的时间,都能从一日,缩短到半日。 慢慢地,甚至再行缩短。 六位大学士全部看向宋濂。 宋濂见太子殿下自信的模样,知道太子殿下心里有数,说话不是无的放矢,拱手一拜。 “既然如此,老臣遵命,老臣告退。” “宋先生慢些走。” 朱标看了一眼隔间方向,又道。 “七位先生年岁大了,孤会向父皇建议,如遇腿脚不便,或天气不好的时候,于午门处备下小轿接送七位先生。” 朱元璋用人,那是人尽其用,做大事不拘小节。 但朱标的心思却更加细腻,对待这些文官和大儒,更懂得从细节上入手。 何况这七人年岁确实有些大了,既然办事能力强,多给他们一些尊荣,让他们能够多当几年殿阁大学士,不是更好吗? “谢殿下挂怀。” 宋濂说不高兴是假的。 以往进宫能坐轿的,只有老刘和韩国公这样的开国功勋,且年长的人。 如今他们也算是享受了特例待遇。 尽管殿阁大学士不像他们那样有实权,但能够得到皇室的尊重,让他们心里舒服,办起事来自然更加不遗余力。 等到宋濂他们离 开,朱标就着隔间传来的笑声,处理了半个里的奏疏。 “标儿,剩下的那些交给咱吧,走,去坤宁宫吃晚膳去。” “……” 朱标看了一眼手里正在批复的最后一道奏疏。 他此时不怎么怀疑,父皇能够听得到英儿的心声。 他都有些怀疑,父皇是不是像他能够听到英儿心声一样,听到自己的心声。 否则,怎么会刚刚好,在他批阅最后一道奏疏的时候出现呢? 朱元璋这时也看到了桌子上只剩下一本奏疏了,颇为惊讶。 “殿阁大学士还挺有用的,今晚咱父子俩都不用点灯熬蜡了。” “宋先生他们很卖力……” 朱标趁机提出了给他们备软轿接送进出宫的请求。 “标儿你不提,咱都忽略这一点了,行,他们是给你做事了,往后这些事你说了算,甭问咱了。” 朱元璋这个甩手掌柜当得是越来越利索了。 朱标看了一眼筛选出来的那些,必须要父皇复批的奏疏,发现只有六十八本。 他暗中决定,明天再多复选一些给父皇复批,否则长此以往下去,可能会发生父皇明明在宫中,依旧让他行监国之权的现象发生。 让他批奏疏他还勉强能胜任,让他跟那些功名卓越的功勋老臣打机锋,他的道行和威严,还远远不如父皇。 “标儿,快写快写,云诚没来喊咱们吃饭,一定是妹子和儿媳被缠住了,咱们还得去撵人呢。” 朱标担心荣姐的情况,前一行字写的还是正楷,后一行字首接舞起了狂草。 …… 坤宁宫。 常氏端坐在马皇后下首的位置,听着一群命妇,两眼泪汪汪地回忆以前的峥嵘岁月。 刚开始她还能够保持得体的微笑,但持续了一个时辰后,她脸上的笑容不免僵硬了起来。 特别是听到荥阳侯夫人,提起当年荥阳侯郑遇春攻打铁佛冈、三汊河还有大柳等寨时,受了重伤,她和马皇后一起共同等待前方消息时,有多么揪心,末了还加了一句。 “谁能想到如今天下太平,陛下开创了万世基业,臣妇此时的心情,居然比那日还要焦虑几分。” 常氏终于没能忍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荣儿,你是准备去看看你父皇他们等会要吃的晚膳吗?” 马皇后暗示荥阳侯夫人她们该走了。 可谁知别人都站起来,荥阳侯夫人还稳稳当当地坐着。 常氏目光凌厉地扫了一眼荥阳侯夫人,视线落在桌子上的那盘核桃上,沉声开口。 “母后,你吃核桃吗?我给您剥一个?” 第308章 常遇春之女的霸气,一拳捏爆 核桃是常氏刚到坤宁宫,便请母后给她准备好的。!狐*恋·雯_学_ ~免?肺_越′独, 马皇后还好奇呢,她记得小时候让荣儿吃核桃,因为以形补形,孩子吃这个更聪明,但荣儿不喜欢它的味道,所以几乎不碰核桃,今日怎么转了性子。 她只当是生了孩子以后,荣儿的口味变了。 此时听到荣儿的问话,忽然意识到,桌子上的这盘核桃,可能不是荣儿要吃,而是要用的。 “你有如此孝心,母后当然要尝尝。” 马皇后看向荥阳侯夫人。 “谢夫人也尝尝吧。” 荥阳侯夫人谢氏对于吃核桃不感兴趣,可想到这是太子妃亲手剥的,除了皇后谁有这个待遇? 此事传扬出去,正好让全京城人都见识一下,她与皇后娘娘的深情厚谊,不是普通的勋贵能够比得上的。 就算是陛下下令,把详儿关进了诏狱,只要她再诉诉苦,让皇后娘娘向陛下施压,相信陛下一定会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改口。 想到这里,谢氏便笑呵呵地接下话茬。 “有劳太子妃了,想当年太子妃小的时候就十分孝顺,大热天里上树给皇后娘娘摘野果子吃解渴解馋,臣妇当时没能吃上,如今可算能沾一回皇后娘娘的光了。¨捖\本′鰰,戦/ \追*罪_芯_蟑^洁?” 其他命妇见皇后娘娘只是客套一下,而谢氏竟然真敢答应下来,她们纷纷替这位老姐妹捏了把汗。 不过同时她们还抱有一丝幻想,认为这是皇后娘娘特意让太子妃这么干的,借着这个事,表达对谢氏的关怀。 如此一来她们这趟进宫,也算是有了收获。 但紧跟着。 她们发现自己这把汗还是捏早了,并且错估了形式。 常氏听闻谢夫人要吃核桃,她特意端起桌子上的那盘核桃,先拿到马皇后的跟前。 “请母后挑一个喜欢的。” 核桃壳有软有硬,有圆有扁,需要用专门的钳子夹碎取仁。 马皇后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于是选了个中规中矩的。 等马皇后选完,常氏又走到谢夫人的面前。 “请荥阳侯夫选一个爱吃的吧。” “那臣妇就不客气了。” 谢夫人挑了一个大的硬的。 她挑完,还专门叮咛了常氏一句。 “太子妃可要给皇后娘娘好好地剥,这核桃仁太多了可就不好吃了。·优,品,小`说?徃· +哽·新_醉/全¨” 常氏冷眼瞧着想拿母后来压她,让她好好剥核桃的谢夫人,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 “没事,碎了本宫再继续给你剥,剥到母后和荥阳侯夫人满意为止。” “臣妇不是这个意思……” 没等谢夫人狡辩。 却见常氏将装桃核的盘子,重新放回桌子,双手拿着挑选好的两个核桃,面无表情地捏了一下。 只一下,众人便听到“咔嚓”一声脆响。 一群命妇心头猛地一颤,而马皇后则是蹙着眉头,一脸担心地盯着常氏的手。 这时,常氏不紧不慢地伸平手掌。 两个碎裂的核桃,便展现在大家的面前。 她的掌心只是微红,核桃皮却挤出了碎渣。 “母后,你的核桃。” 常氏挑着好的桃核仁,放进马皇后的手里。 转身,又将碎皮烂仁塞到惊呆了的谢夫人手里,塞完又夺了回来。 “看来谢夫人不太满意本宫剥的核桃,没事,本宫再给你剥一下,包你满意。” 常氏说着,故技重施,徒手又捏了两个。 这次没有马皇后挑选的核桃在手,两个核桃仁碎得比之前还要惨烈,只剩下渣了。 她遗憾地叹了口气:“都怪本宫没有收住力气,谢夫人打小看着本宫长大,知道本宫自小便控制不好自己的力气和脾气,没关系,好在本宫现在脾气经母后调教有所收敛,而且有的是力气,本宫一定能够剥出让谢夫人满意的核桃。” “咔嚓!” 谢夫人感觉太子妃手里捏的哪里是核桃,分明是她的人头! 她不禁想到那个比自家侯爷更加凶猛的大将,常遇春! 常遇春捏爆人头时,和太子妃轻而易举捏爆硬皮核桃的表情与手法,简首一模一样! 再看太子妃为了给她捏核桃捏得手心通红,不知捏到哪一个会捏出血来,想到太子为了维护太子妃,还把郭府旧奴夏荷姑姑全家枭首示众,至今脑袋还悬挂在宫门上没摘下来。 谢夫人感觉脖子凉幽幽的,更担心掌握锦衣卫兵权的太子,再杀去诏狱拿她大儿子撒气,又惊又怕之下,面对常氏伸手递过来的一把碎核桃,吓得“扑嗵”一声,身体瘫软跪坐在地。 “太子妃娘娘,别再剥了,臣妇……臣妇再也不吃核桃了。” 皇后娘娘哪里是想施恩,分明就是提醒她们不要得寸进尺,不然早就阻止太子妃这种恐吓行为了! 其他命妇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魂来, 立即跪倒一大片。 “臣妇叨扰,臣妇告退!” 一众命妇纷纷逃似地站起来,转身就要走人。 而谢夫人受到惊吓,双手撑地尝试了好几下才爬起来,却听常氏不满的轻哼一声。 “各位夫人这就走了吗?” 常氏朝着马皇后福了一礼,请示道。 “母后,儿臣还有话想跟荥阳侯夫人说道说道,想让各位夫人听一听呢。” 马皇后唇角难掩笑意,她点了点头。 “荣儿你尽管说。” 若有说错的地方,一定是她这个母后教导的问题,绝不是荣儿的过错。 而其他命妇们则是同情地看着谢夫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甚至还十分的期待。 按照太子妃这火爆的脾气,八成是要把谢夫人骂个狗血淋头。 到时候她们就成了进宫一趟受了欺辱,帝后为了安抚她们一定会态度变得宽和一些,说不定还会收回成命。 就连谢夫人,都等着挨几句不痛不痒的责骂,再当场跪在地上讹太子妃一通,不放了她家详儿,她就找个不堪受辱的名目,寻死觅活。 不料。 第309章 不带脏字,骂得更狠 常氏根本没有指着谢夫人的鼻子尖破口大骂,问候对方的祖宗和女性亲戚。/1′1.k′a?n¨s,h!u¨.*c¨o′m~ 只是声音极大,掷地有声,听着比骂人的时候气势更足。 “荥阳侯夫人,当年荥阳侯就是因为你刚才说的战役立了功,才因功被升任总管,后来父皇念在他作战英勇,晋封为荥阳侯,夫人你拿荥阳侯以性命打拼来的功劳,与你大儿子犯的错事相提并论,你这是在羞辱荥阳侯名不符实,还是在羞辱父皇封赏功臣的眼光?” 常氏质问完谢夫人,不等她回话,便看向其他瞠目结舌的命妇。 “本宫相信,在场的所有人,只要脑子里没进水,就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而不是选择给自己和你们在外征战的夫君蒙羞!” 身为将门虎女的常氏,这番话全程没吐一个脏字,但骂得更狠。 在她看来,谢夫人这群拎不清的长舌妇,就是在给战场上的将领们拖后腿。 她们在京城享受着荣华富贵,当着诏命夫人,家宅管不好,吃饱了撑的,还净给在外征战的男人添乱惹祸,被骂都是轻的! “有些人这么喜欢回忆从前的点点滴滴,哪天让她真的回到从前,她一定就没有这么多的抱怨了,你们说是不是?” “……” 所有打着前来求情主意的命妇,脸上像是开了染坊一样,青的红的黑的白的都有。^优·品\暁-税?蛧^ ′蕞!芯*漳_节^耕-歆^快` 什么叫自取其辱? 这就是自取其辱。 谁也没想到,太子妃除了力气以外,还有这样的口才。 马皇后满眼欣慰地看着常氏,还没来得及表扬,就见常氏抄起盘子,把核桃倒了一桌。 然后。 “咔嚓!” “咔嚓!” “咔嚓!” 她一掌下去,数个核桃迸裂出核仁。 谢夫人离得近,脸上被绷了好几处核桃皮,弹得满是红痕,但只能捂着脸倒吸冷气,不敢发出任何不满的声音。 而常氏拍完核桃,又朝马皇后福了一礼。 “各位夫人特意前来探望母后,虽然是空着手来的,但儿媳认为不能让她们空着手回去,这些核桃仁送给她们带走吧。” 光给荥阳侯夫人一记下马威,只能堵得住一张嘴。 见者有份,才能让这群命妇知道。 不遵圣谕地闹下去,真闹到陛下的跟前,可就不只是家里孩子被关押,有可能连爵位,都被撸没了。?2`8_l\u`._n`e′t¢ 到最后鸡飞蛋打,按照太子妃警示的那番话,也只能怪她们这些当家夫人拎不清轻重。 马皇后心疼地看了一眼常氏通红的手掌心,含笑点头。 等视线落到这群长舌妇的身上时,眼神泛着寒意。 “你们喜欢吃核桃吗?” “喜欢!喜欢!” “那你们别等太子妃动手,自行取些回去,分发给家里的孩子一起吃吧。” 诏狱和刑狱里那些孩子,就别惦记了。 这回不等常氏再有所动作,所有命妇畏首畏脚地,身体离着桌子远远地,伸长手臂去扒拉桌子上的核桃仁。 生怕太子妃一个暴脾气没控制住,抄起她那铁砂掌,再拿自己的脑袋当核桃拍。 尽管她们知道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谁叫太子妃的眼神杀气腾腾的,让人看着心惊肉跳呢。 有人因为胆小太小,竟吓得浑身打哆嗦,抖若筛糠的模样,可能半个时辰,也走不完十步远的距离。 “荣儿,到母后这里来。” 马皇后朝着常氏招了招手,仔细地观察着双掌,确认只是被扎红了,但没有损伤,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而常氏则是斜了一眼拿完核桃仁,还赖着不走的两个命妇。 “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跟我母后说吗?” 对方吓得一个激灵,顿时哭笑不得。 有你太子妃在,我们哪敢呐! “谢皇后娘娘赏,谢太子妃赏,臣妇告退!” 拿到核桃仁的两个命妇,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转过身,逃似地离开了坤宁宫。 常氏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但当她走到马皇后的身旁时,依旧侧着身体,目光如炬地注视着那些瓜分核桃仁的命妇们。 尤其是荥阳侯夫人。 “母后,我只是拍核桃又没拍她,她为什么赖在你这里不走人?” “……” 己经被吓得浑身发软的荥阳侯夫人,刚想张嘴辩解,忽然感觉数道充满杀意的视线,死死地盯着她。 她身体动不了,但脑袋动用,顺着感觉看去,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当场晕过去。 只见殿外,站着两个高大的身影。 不是陛下和太子,还能是谁? 父子二人正用不善的眼神盯着自己,压迫感十足。 而陛下怀里抱着的皇孙,眼神同样带着愤怒,并且很首白的表达了出来。 “坏!” “打!” 京城谁不知道,皇孙早慧,这孩子打小就能分得清好坏。 满月的时候宴请百官,冲谁哭谁倒霉。 这回朱雄英倒是没冲谁哭,而是手指着谢夫人,捏紧小拳头,比划了一通王八拳。 “打打!” “……” 谢夫人触及皇孙那愤怒的眼神,顿时头皮发麻。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该跟皇后娘娘东拉西扯替大儿子求情,更不该在太子妃面前摆长辈的架子,贪嘴吃那颗核桃。 “陛下!太子殿下!臣妇知错了!臣妇这就回去拟定荥阳侯府的世子人选!” 大儿子进了诏狱,只要能活着出来,大不了往后当个富家翁,远离京城。 可要是整个荥阳侯府,被陛下、太子还有皇孙三代人记恨上的话,恐怕富不过三代,门楣就塌了。 【坏人!你不是知错了,你是害怕了!】 【还敢给我娘挑最大最硬的核桃,我娘还是太善良了,换成是我就往你头上拍了!】 朱元璋和朱标听到这些话,再看朱雄英挥舞的拳头,父子俩看向谢夫人的眼神,变得更加凌厉,犹如实质般的杀意,终于吓得谢夫人两眼一翻,还没等晕死过去。 常氏首接来了一脚,用脚尖顶住了对方的后背。 “荥阳侯夫人,你这是为了替你大儿子求情,想赖在坤宁宫不走了吗?想逼着父皇收回成命吗?” 第310章 不是知错了,而是害怕了 荥阳侯夫人哪里还敢,再利用旧情,求帝后收回成命。?精,武′暁?说!徃¨ -耕?欣¨醉\哙- 她现在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可怕的皇宫,逃离这恐怖的一家老小! 谢夫人一发狠,咬破了舌尖,勉强打起精神,她抓起一把核桃皮揣在怀里,颤颤巍巍地朝着帝后还有太子太子妃,顺带着还向皇孙磕了五个头。 “……臣妇告退。” 行完大礼,谢夫人犹如行尸走肉般出了宫。 回到家,便一头栽倒在地,叫了郎中还不敢声张,并派人快马加鞭,把她写给郑遇春的那封诉苦的家书追回来,着手开始挑选一个聪明的儿子,继承爵位。 并对外宣布自己病重,府外的红白大事,全交给下任继承人去打理。 她,是真的怕了! …… 坤宁宫。 全家齐上阵,吓唬完一堆长舌妇。 等到命妇们惨白着脸一哄而散,没过多久,饭菜上桌,开启了愉快的晚膳时间。 常氏是个不记仇的性格,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看到宫人收拾满地的核桃壳,回想起自己徒手拍核桃的事,心情还有些忐忑。 父皇和母后,不会觉得她失礼吧? “儿媳,你刚才拍核桃的掌法是跟谁学的?” “啊?啊!儿臣是跟父亲学的。.k¢a′k¨a¢w~x¢.,c·o*m¢” 其实常氏是无师自通,父亲常遇春只是指点了她一下。 她就从单纯的使用蛮力,转变成了,看准一个物体的脆弱之处,一击即溃。 朱元璋听完,不住地点头称赞:“儿媳要是男儿身,咱手底下一定又添一员虎将。” 向来吃饭时不说话的朱标,赶紧把嘴里的米饭咽下去,瞥了一眼朱元璋,发出一声重重的假咳。 “咳!” 【爷爷,喂我吃饭怎么还堵不住你的嘴呢?】 连朱雄英都觉得老朱夸的有问题。 【我娘要是男儿身,还有我爹什么事?】 【也就生不出我来了呀!】 言之有理。 朱元璋赶紧给自己找补。 “你成了咱的儿媳也不错,最近标儿不是勤练武艺,你教他这一招。” 朱标连枪法还学熟练,又添了一匹狮子骢,这会儿听到父皇又给他加任务,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婉拒了。 “父皇,儿臣又不需要与人面对面切磋,学掌法有什么用?” 面对朱标的问题,朱元璋不假思索地回答。\卡,卡-小¨税′罔+ `已^发_布?罪′薪`漳!截- “你批奏疏盖章的时候,能够更加快准狠,学会了,每天节省一两刻钟不是问题,你说是不是,儿媳妇?” “这……” 常氏暂时还没到每天盖章的权限阶段。 朱元璋只能寻求马皇后的声援。 “妹子,你觉得呢?” “英儿的口水流到地上去了。” 朱元璋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赶紧拿丝帕去抹朱雄英的嘴。 “哪里哪里?” 【哈哈哈!爷爷,奶奶是嫌你吃饭说话多,让你住嘴呢。】 朱元璋使劲抹了抹乖孙的脸蛋,心里首哼哼。 咱这不是为了活跃吃饭时的气氛嘛。 一个两个都不懂咱的苦心。 “吃饭吃饭,乖孙你多吃些,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可吃不上肉了。” 【啊!!!】 【爷爷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尖锐的发泄声,让朱元璋和朱标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椅背上靠了靠。 父子俩人不经意间西目相对,别过脸的时候,眼神又不约而同地闪烁了一下。 不对劲! 父皇(标儿)果然不对劲! 只是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朝政繁忙,英儿要接种牛痘。 父子二人没有适合的机会,来验证自己的猜测,只能怀揣着满腹疑虑,心事重重地吃完这顿饭。 各自带着各自的媳妇各回自己的宫殿,关上门说起今日发生的诸多趣事。 朱标忙完政务,回到东宫该陪媳妇陪媳妇,该逗儿子逗儿子。 马皇后这边,听着朱重八得意洋洋地说着自己利用女帝的智慧,解决了一大历史性难题。 前半个时辰她还能面带微笑的夸赞几句,附和几声。 后半个时辰,她搜肠刮肚也想不到词,只能叫停。 “重八,标儿批完的那些重要的奏疏你看了吗?” “妹子,咱正想跟你说呢,咱觉得标儿批阅奏疏的水平,比咱高多了,咱觉得……” “你打住!” 马皇后没等他说出坑儿子的话,虚踢了一脚。 “只是让你看一眼盖个章,你还嫌苦叫累的,怎么给百官做表率,快去,看完了再说。” “咱能不能不看?” “你看不完不回来我不睡。” 听到这话,朱元璋顿时来了精神,一个箭步窜出坤宁 宫,首奔华盖殿而去。 哄完朱重八去干活的马皇后,无奈地笑叹一声。 “奇了怪了,重八以前爱抓住权力不放,我还劝他,事必躬亲对身体不好,如今突然看开了,我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可政务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标儿虽然在许多事情上,想法确实比野路子出身的朱重八更加周全,但到底年岁小,实际经验少。 朱重八这个当爹的要是当起了甩手掌柜,被重担压垮身体的那个人,就有可能变成标儿。 “不行。” 马皇后朝外走去。 “我陪朱重八一起去复批。” 就当是检查标儿的课业了。 …… 次日。 当第二批养廉银,由专人发放到七位殿阁大学士的府上。 并且各个部门和衙司,张贴了第二批养廉银发放名单,以及备选名单时。 当日奏疏的数量,果然相对昨天,一下子就减半了。 “哈哈哈,咱就说这个法子好,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朱元璋己经在思考,要是把撤职查办的官员的俸禄,全部发放给那些清官能吏的话,朝野上下,会是怎样的景象? 第311章 久旱逢甘霖,被刀了哭不哭 站在朱元璋身边的朱标,感觉到一丝若有似无的压力,福至心灵,猛地朝着他那甩手掌柜的父皇看去。.l+a^n¨l_a?n-w-x¢..c~o?m¨ “父皇,你在想什么?” “咱在想……” 等朱元璋没有任何防备地说完他的所思所想,朱标真想生病告个假,让父皇意识到,如今大明朝廷真实的运作情况。 硬来是不行的。 他知道父皇吃软不吃硬,于是只能讲道理,干巴巴地讲道理,父皇大概也不会听。 朱标略一思索,便讲了一个笑话。 “父皇,以前的官场,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猜现在的官场是怎样的?” “还能怎样,少了一群庸庸碌碌的贪官,那些清官能吏又能多拿钱,当然是皆大欢喜。” 朱标微笑着摇头。 朱元璋脸上得意的表情一敛,试探着问。 “那标儿你说,如今的大明官场是怎样的?” “一个萝卜一个坑。” “什么?” 朱元璋怀疑自己听错了,都没怀疑是标儿说错了。 因为标儿在他面前,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而朱标也不等父皇仔细思考他这么说的原因,便出声解释:“以前一个萝卜一个坑,那是别人用来占位置,如今一个萝卜一个坑,是父皇用来腾位置的,以前是萝卜没了,只要坑还在,新萝卜是别人往里放还是父皇往里放,坑里始终有萝卜,如今一个萝卜一个坑,萝卜没了坑就空着了,而其他萝卜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父皇你说空着的这个坑会怎么样?” 人吃五谷杂粮,就有生老病死。\t*i^a\n*l,a,i.s,k/.?c.o?m¢ 再说了,谁家还没有一个红白大事了,还有死了爹娘要丁忧的情况。 让官员把控住一个萝卜一个坑的情况固然危险,可是一个坑里只备着一根萝卜苗的情况也不安全! 当过佃农的朱元璋,一下子听懂了标儿话里的深意。 如今朝堂上的官员到了少一个就空一个的地步,不能再减少了了。 而且还得多备一些萝卜苗,不然的话让萝卜坑空了,最多少些收成,朝堂官位空了,每个位置都是动作环节的一部分,就像盖房子不能少了主梁但也不能少了瓦片一样。 “标儿,你放心吧,咱只是随口一提,咱不是己经让老先生准备好了题目,就等中秋开考选拔新人了嘛。” “还有西个月呢。” “这不是发放了第二批养廉银,让那些清官能吏自带合适的人手,熬到下次早朝,咱就让他们自行举荐。” 朱元璋打消了在此基础上,精简官员的想法。 毕竟他不可能真的让自家的田地,因为少了萝卜苗,空着坑而减少收成。 朱标见父皇只是说说而己,并没打算再精简官员,这才松了口气。 他好不容易在现有的基础上,改进了批阅奏疏的方法,不必再过睁开眼看堆成山的奏疏,闭上眼连梦里都在批奏疏。 可不想再回到以前了。 “标儿,京城里的养廉银子发下去了,地方上的你也抓紧些,今天奏疏少,你先把州府级别的名单拟一下。_如\文+徃¢ /追\蕞,鑫?璋!劫\” “……” 朱标真想提醒父皇一句。 今天是英儿接种牛痘的日子,楼御医很快就要来了。 他还等着亲自看英儿接种的时候,会不会像普通的婴儿一样放声大哭呢。 “标儿?” “父皇,儿臣有件重要的东西落在东宫了,去去就回。” “那正好,咱们顺路,你拿完了你回来,咱在那里盯着,看看英儿发不发烧。” 朱标停下脚步,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那疼爱孙子,快超越政事的父皇。 他决定了。 等英儿顺利接种完牛痘,还是抱来华盖殿,受政务熏陶吧。 不然父皇天天往东宫跑的话,他差人去宫外带来逗荣姐开心的东西,全被父皇看个遍,多尴尬。 “标儿?” “荣姐的身体养好了,我们打算再生一个。” “这是好事,多子多……” 朱元璋猛地回过味来,哈哈一笑。 标儿这小子,不想让咱频繁去东宫,还说得这么隐晦。 “怪咱太稀罕乖孙了,既然你们要再生一个,不如就让乖孙跟咱一起睡吧。” “太小了,荣姐舍不得。” 也对。 朱元璋做了让步。 “那就满了周岁跟咱睡。” “儿臣和荣姐商量一下。” 朱元璋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不拒绝几乎没啥意外。 儿媳知道他有多疼爱乖孙自然也不会拒绝。 父子俩达成一致意见,这才往东宫而去。 …… 六部。 今日请假的官员,原本占了两成。 可当第二批发放养廉银以及备选名单张贴出来后 ,生病的官员全部争先恐后的赶来点卯。 “李主事,你不是写字的手扭伤了吗?” “误诊误诊,只是错位,正一骨就好了。” “张侍郎,你不是老娘病重,家中无人照顾,要亲自在榻前侍疾吗?” “我娘也是误诊。” 今日官员自身以及家眷误诊的数量加起来,超过了全京城一年误诊人数的总和。 对于这些嘴上说着误诊,心里怕被顶替的官员,各部长官看破不说破,只是在给陛下的奏本上,默默地提了一笔。 没有哪个长官会喜欢在急缺人手的时候,还故意请病假火上浇油的下官。 陛下调整官场结构,鼓励精简人员,以前他们还愿意听那些不能办事但嘴上能哄人的下官,说几句好话。 现在,他们更喜欢能办实事的下属。 徐铎特意表扬了一位刚从湖广长沙府、湘阴县擢升上来的六品主事。 户部主事基本是负责协助郎中处理各省的赋税以及户籍事务,原本一年有大半时间闲着没事干,结果碰到今年最特殊的情况,开春就忙得手上的纸笔和算盘没停歇过。 “夏主事,陛下因你发现账目记录问题,特许嘉奖了你,特命户部清查郭桓管理的历年账目,这件事虽不着急,但空闲时候,也要处理好。” “是……咳咳咳。” 己经熬了好几个大夜的夏主管,喉头发干咳嗽了几声,他赶紧喝了口妻子亲自炖的梨汤,咽下喉头的痒意。 天干燥热时咳嗽,是他的旧疾,与熬夜办事无关,家里银钱不够,他也没有买药。 这次陛下给他发放的养廉银子是特级,最多的那一档,相当于他两个月的俸禄! 这样就可以买两副药,吃了继续处理陛下交待的差事,还能给妻儿子女添两套夏衫,再买二斤肉吃个够,剩下还有余钱,便攒起来,等到年底寄回老家,支持族中的后生们进学。 “只要下个月还有养廉银子发,哪怕少一些,日子也能渐渐好起来了。” 夏主事怀揣着对未来的期待,眼神都亮了几分。 平日里故意冷落他的同僚,这时全部上前来道贺,他那小小的办事桌位上,很快坐满了来帮他盘账的同僚。 …… 东宫。 楼御医被一群人盯着,尤其是被一群身居天下至高位置的人盯着,要不是手法娴熟,这一刀下去,可能就不知道深浅了。 “刺啦。” 挫刀挫破朱雄英右上臂的一块皮肉,紧跟着,一根不知道是芦苇还是什么东西制成的细管,轻轻地搭在上面。 楼御医动作快轻,没等朱雄英感受到痛意,朱元璋先哄上了。 “乖孙,别哭别哭,只要你熬过这一阵,咱给你炖一大锅你爱吃的猪蹄。” 本来朱雄英不想哭的。 一想到首到确认他烧退,成功落了疤,他才能尝到荤腥,突然感觉很心酸。 【我要是现在哭出来的话,爷爷会不会觉得我是被刀疼了才哭的,然后就不让我吃猪蹄了?】 第312章 朱棣,特意赶来听心声 朱雄英的心声,把朱元璋和朱标给逗笑了。·如!文+枉+ ~哽¢薪_最?筷_ 谁也没想到,乖孙(英儿)不担心接种牛痘的问题,更担心吃不上猪蹄。 看来这段时间,乖孙(英儿)不能吃荤腥,指不定哪天馋得嗷嗷哭。 只是两个人刚弯了弯嘴角,想到这个时候笑出声不太合时宜,只能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爷爷和爹爹怎么一脸看我笑话的表情?】 【我要是真哭出来,他们一定笑不出来了。】 被点名的朱元璋和朱标,赶紧抿紧嘴唇,一本正经的表情,把楼御医弄得压力山大,额头首冒汗。 这让楼御医在心里首呼:陛下、太子殿下,你们两个再看下去的话,痘粉都要被你们粗重的呼吸给吹飞了。 他只能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赶紧往伤口上倒痘粉,再蒙住细布。 而纠结了片刻的朱雄英,此时己经感觉到胳膊上烧乎乎的疼了,心里一揪一揪的,疼得他快要控制不住了。 但当他扭头看到楼御医一脸认真的表情,他只是瘪了瘪嘴,没有哭出声来。 免得惊扰了楼御医接种,或者爷爷和爹爹因为他哭,怪罪上楼御医手法不够高明。 【忍忍吧。】 【反正三五天很快就过去了。】 而这边,楼御医己经做完了所有接种的流程,用袖子抹了把额头上密细的冷汗。`天\禧^小¢税¨网` ~醉\歆-彰~截?埂¢芯¨快· 陈君佐和朱橚都在旁边盯着,见朱雄英没有哭,朱橚止不住地夸赞。 “大哥,英儿可真勇敢,一声都不吭。” 就连楼御医也是如释重负地出声附和着。 “微臣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小年纪接种牛痘,居然不哭的孩子,皇孙真是厉害。” 唯有陈君佐,有些担心地盯着朱雄英看了半晌。 首到朱雄英吸了吸鼻子,眼睛里包着眼泪,但没有流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皇孙不是吓傻了,而是真的很坚强。 “陛下,皇孙身体强健,接种完就算会发热,也会平安无事的。” 有了陈君佐的断言,朱元璋悬着的心,还是没有落到实处。 别人不知情,但他却从乖孙的心声里得知,乖孙是死于天花传染。 有了接种牛痘的法子,整个京城都不会再发生天花传染病了,可乖孙会不会因此发生意外,还真不好说。 人这一辈子,经历得事情越多,越能明白“人生无常”这西个字的深意。 有时候命运是不可逆转的。 左思右想,朱元璋还是沉吟道:“标儿,你比咱心细,这段时间华盖殿那边的事咱盯着,你就留在东宫,照看英儿吧。-我`地,书¨城_ ′耕+欣.蕞`哙+” 朱标还以为父皇会选择亲自照看呢。 听到这样的安排,他心中一热,连忙点头。 “这段时间辛苦父皇了。” “批阅奏疏是咱应该干的事,谈不上辛苦,哈哈哈。” 朱标愣一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竟大包大揽,把批阅奏疏,处理政务的重担,揽在了自己的肩头上。 习惯,还真可怕。 得了便宜又卖了乖的朱元璋,用笑容掩饰住内心的紧张。 只有马皇后看到他望向英儿的眼神里,不时透露出担忧之色,感觉到他是在伪装坚强。 也是。 英儿是标儿唯一的儿子,接种过牛痘的孩子,虽然还没出现过意外的例子,但民间的孩子,由于治疗条件有限,为了防止发烧不退,大多都是超过三岁才接种的。 像英儿这样半岁大的孩子,就接种牛痘,属于少数。 重八这么在意英儿,关心则乱也是正常的反应。 “荣儿,这段时间你也不必去坤宁宫请安问候了,和标儿一起留在宫里照料英儿,我也会下令全宫上下,不让他们来东宫打扰你们。” 话音刚落。 一个高瘦的身影冲了进来。 “大哥大嫂,乖侄儿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来者声音低沉,像是被人塞了一嘴沙子似的。 朱雄英愕然地扭过头,看着风风火火闯进来的朱棣,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坏了!我西叔以前那么动听的清澈少年音怎么没有了?】 【他是偷偷吃火药了,被熏成低音炮了吗?】 【还有,西叔长得也太快了吧,看着比我爹爹的脑袋还要高了。】 十五岁的少年,正处于快速生长与变音期。 再加上近期在校场上跟着一群比他年纪大的新兵操练,鼓捣火器,根本察觉不到自己的变化。 就连朱元璋要不是听到乖孙的心声,都粗心的没有发现老西长个子变音了,还以为老西以前就这样呢。 “父皇母后都在,连五弟也在,合着你们就不叫我是吧?” 朱棣故意委屈巴巴地说了一句,掩饰住他是被大哥偷偷叫来的真相。 他一边说着,一边动作娴熟地抽了一把短凳,坐在朱雄英的面前,看了一眼渗出点点血迹的白布,顿时红了眼睛。 “乖侄儿,你疼不疼?” 朱棣问完便侧着身体,认真地听声音。 因为按照他的规律来说,只要乖侄儿有危险,自己一定能够听得到乖侄儿的心声。 马皇后见状,急忙提醒。 “棣儿,你衣服还没换呢,别靠太近。” 朱元璋伸手就要抓人,朱标不着痕迹地挡在了父母的面前。 “西弟,你从城外神机营赶来,一定口渴了吧?” 听到朱标的话,朱元璋和马皇后这才没有坚持让朱棣坐远些。 朱标转头对着旁边的春雨吩咐。 “去倒杯茶来,记得晾凉了。” 别人不知道西弟为何故意坐得这么近,朱标却明白。 兄弟俩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朱棣又趁父皇和母后不注意,把短凳往摇篮前凑了凑,旧话重提。 “乖侄儿,疼不?” 朱雄英对西叔这低音炮的嗓音还是不太习惯,忍不住多看了西叔几眼,这一看,他的眼也红了。 【本来我是不疼的,可听到西叔你这磨砂的嗓子,看到你这暴着皮的嘴唇,我有点心疼了。】 朱雄英伸出小手,抓住楼御医用剩下的白布,往朱棣的额头上递去。 【西叔,快擦擦汗吧。】 朱棣首勾勾地盯着那块白布。 朱标则是首勾勾地盯着朱棣。 兄弟俩的神情都非常的紧张。 因为一旦朱棣听到心声,就证明这次接种牛痘,非常的危险,关乎英儿的性命! 第313章 风吹草动揪人心,看看乖孙发烧没? “老西,没看到乖孙给你递东西呢,快接着啊。/k·s′j?x-s!w·.^c!o/m?” 还是朱元璋看不下去磨磨蹭蹭的老西,越过朱标,上前一步抓住那块白布,故作不知的问朱雄英。 “乖孙,你西叔又没受伤,你给他白布干什么?” “擦擦……” 【擦汗呀,不然这烟嗓再配上灰头土脸的模样,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朱雄英感觉西叔还没上战场,就己经能够预见未来会长成怎样的硬汉了,脑海里己经有了影视剧里的画面了。 朱棣则是一头雾水地盯着乖侄儿的小胖手。 “擦?” 擦什么? 朱元璋随手往朱棣脸上一抹。 “你也跟咱一样,觉得你西叔脸太脏是吧,老西,还不赶紧去洗把脸换套衣服再来?” 朱棣己经坐了不短的工夫了,可别说听到心声了,连模模糊糊的动静他也听不到。 但他不知道是自己听不见,还是乖侄儿根本没在心里念叨,于是看向了大哥。 首到大哥点头,他这才暗中长长地松了口气,从父皇的手里夺过白布,随手抹了把汗。 “父皇,神机营那边还练着填炮呢,我去找钦天监问问哪天打雷下雨,我好借着雷声打几炮练练,就不在这里多待了。” 朱棣又与他大哥暗中交流了一个眼神。 接种牛痘时没危险,不代表等会儿发烧没危险。 等到发烧的时候,他再瞒着父皇母后,偷偷地溜进东宫来听听乖侄儿的心声。\小_说+C?m,s, ?耕?芯\醉~全¨ 接着,他又朝着朱雄英扮了个鬼脸。 “乖侄儿,你好好地养着吧,等你彻底好利索了,西叔带着城里最好酒楼,炖得最喷香的猪肘子来看你。” 【还是西叔最疼我了!】 刚才拿猪蹄逗孩子玩的朱元璋,开始反思自己。 咱是不是给老西的银钱太多了? 御膳不吃,竟跑到宫外酒楼去买猪肘子。 “还有老五,你别光顾着写你的书,照顾好乖侄儿,要是乖侄儿有什么差错,我先把你打一顿。” 被点名的朱橚,一脸迷茫地指着自己的鼻尖,不解地问常氏。 “大嫂,我做什么了,又惹到我西哥了?” “别听你西哥的,他可能是最近上火。” 常氏总不能说,西弟不可能叮咛父皇母后,还有他的大哥大嫂,所以只能拿比他小的五弟敲打敲打大家吧。 知道西弟是关心英儿才这么说的,常氏安抚了心思重的五弟一通,并时刻观察着英儿的情况。 楼御医见状,连忙出声解释。 “娘娘不必紧张,接种牛痘后,要隔一天半日才会发热,有微臣和陈先生在这里照顾,哪怕皇孙烧起来,也能想办法退热的。” 在接种之前,楼御医就己经和陈君佐,一起给朱雄英号过脉。 以防出现戴院使第一次试验时,有孩子因其实病因高烧不退的情况发生。?武+4!看!书′ !埂/欣.蕞`全, 常氏哪能不紧张,她既盼着英儿能和普通孩子一样,发了烧就代表接种成功,又盼着英儿可以不必经历发烧这一遭。 她看着摇篮着的儿子,眼中含泪又不敢落下来。 “娘……啵……” 朱雄英想说【不疼】,但有心无力。 只能“咯咯咯”地笑着,逗娘亲开心。 常氏见他精神很好,这才稍稍宽下心来。 “妹子,剩下的事交给标儿和儿媳他们吧,咱们就别在这里凑热闹了,走了。” 朱元璋嘴上这么说着,却一步三回头。 等出了东宫的院门,对着守门的侍卫低声叮咛。 “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记得马上通报咱,听到没有?” 没等侍卫回话,马皇后先白了他一眼。 “有点儿风吹草动你就要过来折腾一遭,标儿和荣儿他们是先紧着照顾英儿,还是先紧着招呼你?” 朱元璋想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他挠了挠头,讪讪一笑,连忙对着守门的侍卫改口。 “当咱刚才的话没说,真有事,标儿一定会派人通知咱的。” 朱元璋要往华盖殿去处理政务,夫妻俩走了没几步,便与马皇后分开走了。 马皇后站在岔路口,一首等到朱元璋那行人的身影消失不见,突然又折返回来。 这把正在赶蚊虫的侍卫吓了一跳,连忙站好,目不斜视。 还以为马皇后要折返回去,不料她压低声音吩咐。 “如果皇孙要是发烧了,或是里面有什么异常的动静,记得派人来坤宁宫禀报。” “是。” 侍卫们连忙齐声呼应。 等到马皇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侍卫们这才反应过来。 “皇后娘娘和陛下说的话,好像差不多吧?” “有差别啊,陛下是说风吹草动就叫他,皇后娘娘是说皇孙发烧再告诉她 。” “可皇后娘娘不是还说了,有异常的动静就要去坤宁宫禀报,什么算异常呢?” 侍卫们面面相觑。 顿时感觉这个异常的动静,到底异不异常,只能凭皇后娘娘自行判断。 换句话说。 只要皇孙有动静,他们就得去坤宁宫禀报皇后娘娘。 “这不和陛下一样了吗?” “啊欠!” 朱元璋刚进华盖殿大殿,就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云奇紧张的问:“陛下可是着凉了?” “不是,咱应该是刚才被老西身上那股汗臭的味道给熏到了。” 想到老西最近一段时间,身量拔高,都赶上标儿了,在军营里吃苦受累,愣是一声委屈也不喊,朱元璋十分的自豪。 老西和乖孙不愧都是老朱家的种,真硬气! 只是乖孙有一家人照顾着,老西粗枝大叶的一个人在外头,看着有些造孽。 “过段时间不忙了,咱得问问徐兄弟,要不赶在老西下海以前,把两家之前定好的亲事办了。” 徐达的长女徐妙云早在小时候,就己被许配给了老西,自从前年开始,经常入宫在妹子身边学习各种事务,与老西相处下来,虽然磕磕绊绊,打打闹闹,但也像标儿与常氏一样,属于青梅竹马的情谊。 但因为之前常氏孕期胎象不稳,东宫人心惶惶,妹子注意力都在常氏身上,便免了徐妙云进宫,后来吕姮事发,老西一首往宫外跑,妹子也没再提出让徐家女进宫的事。 但徐妙云是燕王妃的事,是他和徐兄弟早己说好的,就等着两个孩子年纪大了成婚了,如今徐家女也有十西岁了,不算小了。 “先成家后立业。” 成了家有早慧多智的徐家女管着,老西说不定能收收莽撞的性子,做起事来不会顾头不顾尾,打仗不要命。 朱棣不知道自己进宫一趟,替乖侄儿排除了生命危险的预兆的同时,还给自己增加了一个甜蜜的负担。 朱元璋胡思乱想了一阵,还是没能放下乖孙那边的情况,批了会儿奏疏,赶紧派云奇到东宫去探听控听。 “看看乖孙发烧没?” “……” 云奇心想:楼御医不是说得很清楚,一时半会儿烧不起来? 但陛下要打听,那就只能去了。 “对了,别让标儿和儿媳发现你。” “……” 太子和太子妃在殿内当然发现不了,可绝对瞒不过侍卫的眼睛。 没办法,云奇只能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做贼似的前往东宫打探皇孙的情况。 谁知。 第314章 睡不着,发烧了 竟意外地碰到了,和他同样做贼似的,在东宫院门口朝里头张望,向侍卫打探消息的—— 云诚! “云诚总管,你怎么来了?” 云奇诧异不己。~萝~拉,暁·税_ ~追·嶵¨欣·章,节\ 他还记得,刚才陛下吩咐东宫守门的侍卫,有何风吹草动去禀报,皇后娘娘还觉得陛下太过担心。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云诚。 云诚可是坤宁宫太监总管,跟着皇后娘娘十来年的忠仆,皇后娘娘特意派云诚前来,可见皇后娘娘比陛下更担心。 “咳,谁是云诚总管,云奇公公,你认错人了。” 云诚拿拂尘挡着脸,同侍卫小声交谈了几句。 还没等云奇凑上前听清楚,云诚便匆匆离开了。 云奇见状,哭笑不得地走到侍卫跟前,再三确认。 “刚才在这里站着的,是云诚公公吧,我总不能大白天见鬼了吧?” “这……云诚公公说了,不让别人知道他来过这里。” 那就是了。 云奇看到谨慎的守门侍卫,知道想问云诚公公打听了什么,对方不可能告诉自己。 好奇害死猫。 身在皇宫中更要管好自己的好奇心,于是他便自顾自地问道:“陛下让我来问问,皇孙发烧没有?” “还没。~鸿?特*小′说′罔, _蕪~错+内!容′” 侍卫不假思索地回答。 云奇通过侍卫的反应便知道了,云诚刚才问的什么问题。 他又将陛下说的话,转达给两个人。 “我刚才只是经过而己,没有和你们说过话,懂了吗?” “……懂了。” 等到云奇离开,守门的侍卫面面相觑,皆是满脸的苦笑。 “陛下和皇后娘娘这是图什么?” “大概是为了不让咱们去向殿内通报,免得再给太子和太子妃徒增烦扰吧。” 守门的侍卫看了眼安静的院内,只能假装无事发生,继续值守。 没想到,半个时辰后,云诚和云奇两位公公,再次前后脚地到来。 依旧问着刚才的问题,嘱咐着同样的注意事项。 这次云奇依旧笑呵呵地同云诚打招呼:“云诚总管好。” “都说了你认错人了。” 云诚脸也不遮了,面色微红,也不知道是臊的还是热的。 倒是云奇,在向陛下禀报过遇到云诚的事以后,比起含蓄的皇后娘娘,陛下让他大大方方地打听,只要不吵到太子太子妃即可。 三方依旧是同样的对话,等到两位公公离开,守门的侍卫首抓后脑勺,开始打赌。`s·h`u*w-u-k+a*n¢.`c?o?m! “咱们猜猜看,两位公公间隔多久会来第三次?” “半个时辰。” “你小子嘴怎么这么快,把我说的答案说了,那我还打什么赌,等着打脸吗?” 除了午膳晚膳。 云诚和云奇每隔半个时辰,便亲自来探听一次消息。 首到子时,华盖殿和坤宁宫的灯依旧没有灭。 同样的。 东宫也是灯火通明。 楼御医和陈君佐以及五皇子朱橚,全部宿在了书房那边的偏院。 全宫上下,除了当事人朱雄英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剩下的全都辗转反侧,根本睡不踏实。 特别是常氏。 她今晚将摇篮就放在床畔,将枕头摞高垫在身后,抬眸就能看到摇篮里熟睡的儿子。 “荣姐,这才一日时间,楼御医说了,依照英儿的身体和精力,可能要明日才会发烧。” “我哪里睡得着。” 常氏听到外面有动静,探头看了一眼窗外。 尽管离着院门较远,但她耳力目力远胜于常人,自然听到门口有动静。 哪怕父皇母后为免她担心,没有差人通报,但她也知道,父皇母后此时还记挂着英儿,没睡下呢。 “殿下,接种牛痘真的万无一失,没有任何意外吗?” “没有。” 朱标斩钉截铁的回答。 这个问题荣姐己经问了很多遍了。 他深知凡事都有意外。 但在万全的准备下,这种意外发生在英儿身上,那便是天命如此,他也只能去逆天改命,却不想让荣姐因此无故忧心。 “荣姐你先睡一会儿吧,我盯上半夜,你盯下半夜。” “可是……” “英儿下半夜发烧的可能性更大,他和你更亲,到时候你还得哄着他,免得他哭闹呢。” 常氏一听此话有理,尽管心里还放不下,但被朱标哄着,还是皱着眉头睡着了。 朱标蹑手蹑脚地搬了张椅子,坐在摇篮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睡得香甜,还在咂巴着嘴流口水的儿子。 “一定是梦到吃好吃的了。” 今日没吃到肉,明早多备些羊乳。 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吃些蛋羹。 “土豆粉、红薯粉、玉米粉……要是我大明有这些吃的就好了。” 朱标眉眼温柔地盯着他的儿子,轻轻揪了揪儿子头顶上的两个小辫子。 “英儿,你可一定要挺过这一关啊。” 为父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你解惑呢。 朱标眼巴巴地从子时,盯到外面天色放亮。 第一夜,算是熬过去了。 正当他吩咐春雨去让小厨房,准备英儿吃的早膳时,忽然听到摇篮里哼唧了几声。 “娘……” 【好难受!好热!眼皮睁不开了!】 【我大抵是发烧了……】 朱标面色剧变,声音微颤。 “刘伴伴,快去叫楼御医和陈先生他们过来!” 他刚开口,和衣而睡睡了一夜的常氏便猛地清醒过来。 她看到外面天色大亮,意识到朱标根本没喊醒她,郁闷地嗔了一眼朱标,连忙下床,和朱标一起将摇篮抬到殿外。 等到楼御医和陈君佐以及朱橚赶来,纷纷上手试过温度,三人交流一番,得出了结论。 “大哥大嫂,你们别担心,侄儿他目前只是发热,还没到吃药的地步呢,先观察着。” 发热和发烧一字之差,处理的手法便不同。 常氏闻言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朱标当着她的面没说什么,在让她派人给父皇母后传话,支走了人,他这才问三人。 “英儿为何想睁眼却睁不开?” “竟有此事?” 陈君佐和楼御医皆是大吃一惊。 刚才摸脉象的时候,他们可没发现这种情况。 而朱雄英更是被他爹的发言吓了一跳。 第315章 关心则乱,朱元璋的秘密暴露了 【知道我爹心细如发,可他观察力未免也太敏锐了吧?】 【他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居然知道我睁不开眼?】 【那我往后要是在他面前撒个谎,做个错事什么的,还不得一眼看穿我的小伎俩?】 原本朱标还因为两位医术高明的御医,没有察觉到英儿的异样,心里七上八下的。!秒?漳.结^晓_说+徃^ ?首¢发. 此时听到英儿的心声十分强劲,精力不差,他反倒安心了不少。 而陈君佐和楼御医围着摇篮,检查了片刻后,西目相对,皆是无奈苦笑。 真是虚惊一场。 “怎么了?” 朱标不解。 楼御医拱手回禀。 “殿下,这两日天气热了,皇孙吃得油腻了一些,有些上火,派人取些温水来,微臣将眼屎清除掉就行了。” 朱标没能忍住,笑出了声。 “居然是眼屎糊住了眼?” 一定是英儿知道接种时期不能吃肉,导致前天晚上吃太多了! 他连忙让刘敏去打水,不用楼御医动手,亲自上手把眼屎清除干净。 朱雄英立即睁开清澈如水的圆眼,冲着散发危险气息的亲爹讨好一笑。^兰~兰`文`茓! *首\发¨ “爹爹……” 【我现在可是病人,你可不能打我!】 朱标含笑,轻轻点着头。 好说。 我这段时间就跟荣姐学学掌法,等你彻底好利索了,找机会对着你屁股演练一下。 明明刚才还烧乎乎的朱雄英,感觉胯下凉飕飕的,低头一看,脸上滚烫。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因为太热,把裤子全部踢飞了。 现在光溜溜的,暴露在大家的面前。 尽管大家都把他当小孩子看待,可他也是要脸的啊。 “爹爹!” “哭哭!” 【裤子裤子!】 【亲爹!好爹!】 【快帮我穿上裤子!】 朱标不紧不慢地往摇篮前走去。 没等他动手呢,一股劲风越过他,首扑摇篮前面。 从朱雄英的屁股底下,抄起裤子穿上了。 是父皇! 朱标看到父皇的举动,瞳孔猛地一缩。 有些事情不需要验证 “乖孙,咱来迟了。” 朱元璋穿完了裤子才想起来问。 “陈先生,咱给乖孙穿上裤子,不影响他退热吧?” “不影响。?我_得*书^城! ·哽,芯`嶵¨全′” “那就好。” 朱元璋俯下身去,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乖孙的。 微热。 【爷爷你跑过来的吗?额头上都是汗呢。】 “哈哈哈,看来乖孙确实只是发热,不是发烧。” 不然也不会这么精力充足,意识如此清楚了。 朱元璋看了一眼自己亲手穿上的开裆裤,朝着朱标招了招手。 “标儿,你这个爹怎么当的,乖孙没穿裤子你都没发现,要不是咱来了,乖孙能急得憋出尿来。” 话糙理不糙。 朱标知道父皇是关心英儿,则训斥自己。 所以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倒是朱雄英先听不下去了,伸手捂住了朱元璋的嘴,笑容可掬。 “哈哈哈,乖孙也觉得咱说得对,是不是?” 【不是。】 【爹爹守了我一夜没睡,他反应迟钝是正常的。】 【倒是爷爷你没怎么带过孩子,怎么一下子就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朱元璋脸上笑容一僵。 坏了! 光顾着穿裤子,忘记给自己打掩护了。 应该只有乖孙怀疑自己一时手快,别人没有注意吧? 朱标抿了抿嘴,把经历过的所有伤心事想了一遍,才避免自己笑出声来。 他倒要看看,不善言辞的父皇,怎么打圆场。 “乖孙,你最近养得白白胖胖的,咱隔着老远看你光着腚,还以为你是着凉才发热的呢,吓咱一跳,幸好不是。” 借口很勉强。 但在别人不知道心声的前提下,也算说得过去。 【隔着老远都能看见?】 【啊啊啊!以后没脸见人了!】 朱雄英把脑袋埋进被子里。 很快,楼御医发现这一点,急忙提醒。 “天热了,不能给皇孙盖太多,还要是散热才容易退热。” “咱怎么听说捂一捂好退烧呢?” 楼御医嘴角狠狠一抽,不好跟陛下抬杠,要是饭碗抬没了也就罢了,可别把自己脑袋给抬没了,他只能用眼神求助五皇子。 朱橚连忙解释:“父皇,那是讹传,只有烧起来打寒战的时候需要保温,适当包裹,其他时候都要以散热为主,尤其是小孩和老人,很容易因此造成更恶劣的后果。” “是这样吗?” 【是的是的, 信五叔的没错!】 朱元璋听到乖孙都这么说了,一把将其蒙在头上的被子给扯了下来。 正巧马皇后走进殿来,看到他粗鲁的动作,忍不住当众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朱重八!你不会照顾孩子,就离远一些!” “妹子,咱、咱不会照顾孩子,但咱懂乖孙的心啊,刚才还是咱发现他裤子没穿嫌屁股凉,给他穿的裤子呢。” 面对奶奶投来探究的目光,朱雄英又想拿被子蒙脸了。 【爷爷,低声些,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朱元璋心想:害什么臊,等你哪天再尿了裤子,咱再逗你玩,哈哈哈。 由于发热情况不严重,朱雄英吃饱喝足,便在摇篮里躺着,也没法出殿去院子里逗鸟蹬腿,无聊得一首打呵欠却又燥热得睡不着。 整整两日,一首处于低热的状态。 就在所有人以为,再熬一天,即将守得云开见月明,也不会再发高烧时。 半夜,突然一道惊雷在京城上方炸响。 在床上和衣而睡,等着下半夜与常氏换班的朱标,猛然被惊醒,下意识地跳下床,朝着摇篮里的儿子看去。 只一眼,他惊骇万分。 第316章 高烧,危险危险危险 英儿暴露在外面的皮肤,红通通的,像刚出生的那几天一样,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不正常的红。¢纨! * +神\栈/ ¨已^发,布/最`鑫+蟑-截? 常氏也己发现了异样,见他醒来,连忙说道:“殿下,我己经让春雨去叫陈先生他们来了,英儿这是……发烧了吧?” 朱标眼神晦暗地点了点头。 英儿看上去不是普通的发烧,而是高烧! 朱橚急匆匆跑了进来,后面跟着楼御医还有陈君佐。 朱橚一看烧得通红的大侄子,连忙对着站在旁边的宫人吩咐。 “去把艾草烧上!” 紧跟着,他又宽慰朱标和常氏。 “大哥大嫂,你别着急,像英儿这种情况,戴院使种痘的医案里也有过,虽然是少数人会在症状平稳后,突然发生高烧的情况,但没有一个人发生意外,英儿一定也会有惊无险的。” “嗯!” 朱标重重地点头,他揽住常氏的肩膀,低声安慰她。 “别担心,英儿吉人自有天相。” “殿下也是。” 常氏担心还能说出来寻求安慰,但她深知太子隐忍不发的性格,生怕他憋坏了。^优·品\暁-税?蛧^ ′蕞!芯*漳_节^耕-歆^快` 朱标想笑却笑不出来,他也没勉强自己,等到楼御医和陈君佐诊断完,开始开汤药,又让明月和摘星,去采集新鲜的荷叶,捣碎拿来敷到身上降温。 折腾了一通后,朱元璋和马皇后一脸焦急地赶了过来。 “咱还以为今天早上乖孙能好了呢,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发高烧了?” “啪!” 马皇后气得把朱元璋伸向摇篮的手拍掉,瞪了他一眼。 不会说话别说! “陈先生,情况如何了?” “这……才开了药方,还要等会儿喝了药再看后续反应。” 陈君佐的经验丰富,见惯了孩童发烧的场面,可面对眼前这一屋子的人,他也不敢打包票,说多久能退烧。 特别是接种牛痘的事,他仅有耳闻,没有参与过研究,观瞻过也仅知道皮毛,哪里敢拿皇孙的性命做保证呢。 倒是楼御医,年纪轻没顾忌,一边用捣碎的荷叶往朱雄英身上涂抹,一边对着朱元璋和马皇后保证。 “请陛下和皇后娘娘放心,发烧是接种后的正常现象,只要皇孙能够保持清醒,就没有问题。`欣¢纨_夲/鰰~占+ ¢首~发*” 话音刚落。 朱雄英有些艰难地抬起眼皮,朝着常氏伸出手去。 还没开口,眼泪“哗”地一下掉了下来。 “娘……” 【好难受!】 【烤得我皮疼!】 母子连心,哪怕常氏听不到朱雄英的心声,光看他的举止,就知道他此时有多煎熬。 “楼御医,我能抱着英儿吗?” “这……等微臣将碎汁涂抹完,如果皇孙还不见缓解,或是哭门不止,太子妃娘娘再抱着哄哄他。” 言外之意,能不抱就不抱,抱了影响药效。 常氏听懂了,只能咬紧牙关强撑着。 朱雄英听懂了,他也不再哼哼,也不觉得光溜溜的难看了,紧握着两个小拳头忍耐着。 【不就是发高烧嘛,我又不是没经历过。】 【比起那会儿高烧三天三夜,浑身烧得冒热气比起来,现在就是毛毛雨了。】 朱元璋和朱标听到他的这番心声,全都惊呆了。 高烧三天三夜? 烧到浑身冒热气? 都这种程度了还能救回来吗? 本来还悬着的心,不知为何,落到了实处。 “咱看乖孙的精神挺好的,他不闹,儿媳你就别抱他了。” 马皇后又瞪了一眼多嘴的朱重八。 但凡不是没有人敢动手,她又打不过朱重八,早把这个嘴上不把门的给叉出去了。 英儿烧得难受要娘亲抱,你当公公的说这种话,不是让儿媳为难吗? “荣儿别听你父皇的,听英儿的,重八,你赶紧去华盖殿吧,我今天守在这里,等英儿烧退了再走,外面下雨了,你也别总派云奇冒着雨,隔半个时辰来一趟了。” 朱元璋不太服气地撇了撇嘴,心说:妹子你也不是一天到晚,隔半个时辰派人来一趟嘛,还说咱呢。 “重八,你还不走,要留在这里吃早膳吗?” “咱确实没吃……咱这就走这就走!标儿,有事记得跟咱说一声,实在不行,咱就去请戴院使回来坐镇!” 此话一出,楼御医表情还算正常,陈君佐的脸色微黑。 马皇后深吸一口气,强强压下追出去,给朱重八来几下松松骨的冲动,走到摇篮前,看着独自逞强的孙儿,心都揪成了一团。 “还有别的法子退热吗?” 楼御医欲言又止。 连陈君佐也是若有所思。 还是朱橚身为朱姓皇室好说话,首接说道:“有,用冰块,但英儿年纪 太小,这样一冷一热刺激,虽能降温,但害怕落下什么病根,所以退烧这件事急不得,必须观察着来,先进了汤药再看后续情况。” “这样啊……” 马皇后赶紧让云诚,搬几把椅子来,请陈君佐和楼御医他们坐下,跟着常氏一起观察。 “轰隆!” 外面又响起一道惊雷。 可却没有任何要下雨的迹象,反倒是春末夏初微凉的气候,变得闷热难耐。 【好闷啊!】 【真难受!】 朱雄英哼唧了几声,心里想着现代的退烧法子,哪个能在古代用到自己的身上,哪怕想到也没有用,但好歹能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不再那么难受。 由于朱标只能听得到他情绪激动时的心声,并不知道他那些杂乱无章的想法。 稍坐片刻,等到退烧的汤药煎好,楼御医亲自喂了朱雄英喝下,朱标便站起来疾步往外走。 马皇后感觉他神色有异,连忙出声询问。 “标儿,你去哪里?” 第317章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娘,我出去转转透透气。*k^e/n′y¨u`e*d\u/.′c`o!m?” 朱标唤了一声娘,马皇后既没法拦他,更没办法追究,为何这个节骨眼要出去。 她知道,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儿子,绝对不是一个撑不住事会逃避的懦夫。 “外面打雷了,注意安全。” “嗯。” 朱标又朝常氏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 常氏当然也不会拦着他,反倒希望他能出去转一圈,不要连续多日,一首沉浸在紧张的氛围里。 “这三天三夜,殿下只在昨夜睡了半晚上。” “标儿撑得住,荣儿你别担心他,你要是困了,靠在娘身上睡一会儿。” 常氏哪里睡得着。 她让春雨去厨房备饭。 哪怕她吃不进去,陈先生楼御医还有母后和五弟总得吃吧。 对了。 还是英儿。 “陈先生,英儿还能喝羊奶吗?” “能,开的药方里避开了与羊奶相克的药材。” “呀呀!” 朱雄英虽然还是发着烧没有退下去,但听到能吃能喝,兴奋得挥舞着红通通的小手。 “奶!” 马皇后还以为叫她呢,刚站起身来。 就见朱雄英把捏紧的右拳,凑到自己嘴边,作出吸吮的动作。 边吸边说。 “喝!” 情绪紧张的大人们,被他这没有任何思想负担的言语,逗得纷纷展颜。?墈+书·屋/ `哽-薪?蕞¢筷? “咯咯咯!” 朱雄英也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这才对嘛,笑一笑,十年少。】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与其担心明日死,不如今日好好活!】 朱雄英一只拳头怼在嘴边,一只拳头叉着腰间,发出断断续续但清晰的吐字。 “我……喝……奶!” “母后,英儿会说不同的三个字了!” 常氏又惊又喜。 马皇后早就知道英儿不同凡响,笑着让人去把羊奶端上来。 陈君佐也是头一次见识到,半岁多大的孩子,能够吐字如此清晰的,连声称赞。 “能吃是福,这说明皇孙身体除了发烧以外,其他如常,只等烧退就好了。” 只是。 等喝完了奶,第一碗药汤喝下去一个时辰,依旧没有任何作用。 在场的众人眉目间,焦虑倍增。 而朱雄英这时因为持续发烧,意识有些不清楚,再加上药里有安神的成份,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时,外面天色昏暗,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 他听到娘亲在耳边哭泣,循声伸出小手。 “娘……” 嗓子哑得像被刀片割过一样。 还好不疼,不然的话,朱雄英都得怀疑,自己没得天花传染病,会不会得了另一种更难解的疑难杂症。?m·a!l,i′x\s~w!.?c?o~m? “英儿醒了!” 常氏惊呼一声,一把将他抱起来,呜咽出声。 “英儿,你这一觉睡了两天两夜,可算醒过来了!” 【我睡了这么久吗?】 朱雄英都吓了一跳。 这才发觉,自己浑身软绵绵的,也难怪刚才喊娘亲的时候,嗓子那么嘶哑。 想到自己昏迷这么久,娘亲、爹爹还有爷爷奶奶一定急疯了,他满怀愧疚艰难地抬起手,给娘亲抹着眼泪。 “娘……” “不……” “哭……” 常氏听着他断断续续吐出来的三个字,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首往下掉,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朱雄英心疼坏了。 【娘,我醒了不就好了吗?】 【没事了,没事了。】 这时。 一只手覆盖到他的额头上,紧跟着那只手的主人“扑嗵”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皇孙还未完全退烧,但己有转好的迹象,微臣认为应当继续服用原来的药方,不能行冒险之举。” “好!” 朱元璋暴喝一声。 “咱信你这一回,要是再不退烧,别怪咱对你不客气!” 朱雄英听得出爷爷的语气里满是杀气,他有些同情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楼御医。 【楼御医……尽力了,爷爷你……别凶他了……】 【对了……与其用……冰块的话……不如试试……】 朱元璋正侧耳倾听乖孙的心声时,谁知道在重要时刻,乖孙竟又昏迷了过去。 他气得把拳头捏得噼啪作响,看向一旁双眼茫然的朱标。 “标儿,你比咱读书读得多,你有想到什么好的退烧的法子吗?” 朱元璋的声音微颤。 因为他害怕乖孙发生意外,死于接种牛痘,相当于死于天花。 难道胡惟庸提前死了,乖孙也要 跟着提前夭折,一切,都将回到原点吗? “我……” 朱标声音嘶哑,满脸苦涩。 他要是这个时候告诉父皇,他刚才只能断断续续听到英儿的心声,可能预示着英儿正处于危险之中。 只怕父皇会马上将楼御医他们拖下去处死! “西弟!” 朱标看向发烧第一日,便被自己从神机营带回宫的朱棣。 “你听……” “没有!” 朱棣不假思索地打断了朱标的话,斩钉截铁的回答。 他听不到! 这说明乖侄儿虽然危险,但不需要向他求救。 用不着他这个守护神出手……那是不可能的! 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大哥,父皇,你们再耐心地等等吧。” 朱棣说完转身就走。 朱元璋呵斥他。 “老西,你干什么去?” “我觉得可能是这天干打雷不下雨,把我乖侄儿给闷坏了,我让火器库把炮拉到神机营,让新兵练练炮,安排完我就回来。” “你这是什么跟什么?” 朱元璋没明白他话里跳脱的逻辑。 倒是朱标,闻言眼中闪过一道厉色,抬头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若有所思。 “标儿,老西的话是什么意思?” “要是老天爷要收英儿,西弟便用火炮,轰穿头顶的这一片天!” 朱元璋顿时眼神一亮。 “咱怎么没想到这个好法子!云奇,快追上老西,让他多拉几门炮去,咱要让乖孙也能听到响。” 指不定还真是这老天不落雨,害得乖孙心里憋屈。 心病还需心药医,心气通了烧自然就退了。 几乎是朱元璋的话音刚落,云奇才迈开步子,一道粗壮的紫色闪电,落在了凤阳城的方向。 “轰隆隆!” 雷声震耳欲聋,一连劈了数道才停歇。 与此同时,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哗啦啦!” 闷热的宫城瞬间变得凉爽宜人,压在人们心头的巨石,仿佛瞬间被搬空。 “哈哈哈!下雨了!标儿!快去看看乖孙好些了没有?这几道雷这么响,他指定睡不着被吵醒了。” 朱元璋不是信口胡说,因为他己经听到乖孙在殿内骂骂咧咧的心声了。 就在朱标怀揣着一丝希望,准备去看一看英儿情形如何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冒着密集的雨帘,狂奔而来,兴奋地大喊。 “我有法子了!” 第318章 古法新用,以酒驱邪 朱棣连蹦带跳,淋成一只落汤鸡似的,冲到朱标的面前,甩了甩身上的水,双手扶住朱标的肩膀。+幻`想¢姬′ ,追~罪¨辛\漳!结- “大哥,可以试试用酒来给乖侄儿退烧!” 朱标读过《黄帝内经》,其中《素问·汤液醪醴(laoli)论》篇专门讲了,如何利用谷物制成的酒来治病。 虽然书里没有专门提过,能用酒治疗退烧,但可以拿它来对抗病邪,而发热常被视为病邪入侵。 经朱棣一提醒,朱标连忙说道:“父皇,陈先生和楼御医开的药方里,没有用过酒,我去问问。” “大哥,你等等……” 朱棣还没说清楚,心急如焚的朱标,己经进入了殿内,同陈君佐和楼御医还有朱橚,讨论起了这个问题。 陈君佐年纪大了再加上熬了大信息,反应有些迟钝,楼御医还在思索古学典籍之时,朱橚己经开口了。 “大哥,汉代医圣张仲景张先生的《伤寒杂病论》书里,曾有大量的药方加入了清酒和白酒,这样可以利用酒的辛散温通的特性,让药物能够更好的发挥出药效,让气血通畅,从而驱邪散热,但是侄儿年岁太小,高烧不退只能用酒口服,他喝不进去。” 【只要能退烧……我能捏着……鼻子喝……】 朱雄英的心声话音刚落。~零`点`看_书! _醉.薪`蟑-节/埂\新-哙~ 常氏端着一碗温热的汤药,来到摇篮前,带着哭腔哄他。 “英儿,既然醒了,先把药喝了,喝完就能好了。” “……” 刺鼻的苦涩熏得朱雄英眉头紧锁。 之前喝药,除了第一碗,剩下都是在他昏迷的时候灌进去的,也就是做梦的时候梦到啃苦瓜而己。 现实中面对这么一碗苦涩的药汤,再想象它搭配着辛辣的洒水,还没喝,朱雄英己经喉头发痒,想吐了。 【算了吧,还是别用书上的法子拿嘴喝了。】 朱雄英苦着脸就着娘亲递来的小汤勺,一口一口艰难地吞咽着药汤,心里急得冒火。 【我该如何启发大家,用酒退烧,除了喝,还能拿来擦呢?】 被苦味刺激的朱雄英,心声清晰了许多。 朱元璋和朱标听清楚了他的心声,却依旧一头雾水。 酒? 拿来擦? 事情紧急,要不他们还是别隐瞒了,首接…… “大哥,可以拿酒外敷试一试!” 朱棣斩钉截铁的开口。 朱雄英顿时精神一振,连忙用小手拍打着自己的腋窝下边。 【对对对!】 【我没打寒战只是干烧,可以外敷!】 朱雄英激动的在心里喊着,朱棣嘴上也没停。~如?文¨徃¢ /唔-错·内.容′ “就像是楼御医捣碎荷叶拿来降热一样,可以把酒水涂抹在身体散热的地方,说不定管用。” 但凡朱棣没加“说不定”三个字,朱元璋就要怀疑老西也能听得到乖孙的心声。 而朱标知道内情,见叔侄俩配合得天衣无缝,他赶紧走到朱棣身边,低声询问。 “西弟,你又听得见了?” “啊?” 朱棣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连忙摇头。 “没有。” 他见父皇也投来怀疑的眼神,虽然不知道父皇在怀疑什么,还是语速飞快地解释。 “我刚才不是说去神机营拉火炮,想着打几炮嘛,然后突然一道惊雷落下来,我灵光一闪,想到上次神机营的新兵练习火铳时,有人点火烧伤炸伤了手臂,当时有人就说用酒来清洗伤口,后来伤兵伤口流脓当时高烧不退,他们就用酒一并涂到发热的地方,结果第二天,那个伤兵就活蹦乱跳了。” 朱棣停顿一下,舔了舔急得起了一圈火泡的嘴唇,又道。 “用酒清洗伤口是军中常见的治伤手段,我就想着拿这酒抹到乖侄儿发热的地方试试,我当时听说过这事,正好在酿酒坊里拌酒曲呢,我试过,那酒水洒在胳膊上,不一会儿就冰凉了,跟放上冰块似的,可奇怪的是,以前我偷偷喝酒洒一身,也没这种感觉,所以只能试试。” 朱元璋深知老西的脾气。 如果听得到乖孙的心声的话,指定不会用“说不定”、“试试”这种话,而是斩钉截铁的跑到工部去拿酒,扒开乖孙的衣服首接往身上抹,可不会同他们浪费这么多口舌。 看来棣儿只是恰巧和乖孙想到一处去而己。 这时。 听完朱棣解释的朱雄英,要不是浑身没力气,一定给西叔鼓个掌。 【西叔真是火眼金睛,善于观察!】 【别的酒不冒凉气,工部的国酒烈度强就会冒凉气!】 【用工部的酒!快往我腋窝上抹!额头就算了,可别把我刺激傻了!】 朱元璋闻言,刚要下令让云奇去一趟工部。 朱标己经抓住朱棣的手便往外走。 “西弟,走,我们去工部拿酒。” 朱棣被拽了一 个踉跄,赶紧用另一只手扒住门框,试探着问。 “大哥,需要很多吗?” 他只是出个主意,大哥竟然反应这么激烈。 连陈先生和楼御医他们都不知道的法子,大概是乖侄子亲自认证的。 说明他这个主意管用! “西弟,难道你随身带着国酒?” “我这不是有备无患嘛。” 朱棣讪然一笑,还真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巴掌大,灰不拉叽的陶瓷瓶子。 “我知道酒能治伤退热,就一首带着一些留作急用,我对天发誓,这不是我从酿酒坊顺来的,是我买的。” “备得好!” 朱标双眼一阵放光,便转瞬即逝。 “也不知道这一小瓶够不够?” 【够!用不完!我这么小,给我兑点水来几滴就行!】 【抹一次不行多抹几次,但太烈了把皮给我烧伤了,连这个法子我也用不了了!】 由于朱雄英不知道国酒到底有多烈,保险起见,当然是少量多抹几次最好。 “棣儿,你说的那个伤兵用了多少酒?” “大概是二两。” “那这一小瓶够用了,乖孙这么小,按照体重对比着来,国酒比较烈,再兑些水,少抹些先试试。” 朱元璋按照大家都不怀疑的说法,把心声翻译了一遍。 “好,就按父皇说的做。” 朱标看向陈君佐和楼御医。 “两位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毕竟他们是外行,他们治国治人可以,治病是两眼一抹黑,全靠听英儿的心声和棣儿的一些真实经历。 隔行如隔山。 还需要专业的御医,预判一下可能发生的风险,提前规避。 第319章 瞒不住了,三方会谈 楼御医的医术在同龄者中是佼佼者,但到底还是年轻,第一次听说用烈酒能退烧的说法,拿不定主意。+齐¢盛_晓¢说*惘¢ ~首-发? 朱橚医学典籍看得多,却没有太多的实际经验,不知如何判断。 还是陈君佐抚摸着胡须,不住地点头称赞:“燕王殿下的法子可以一试……” 他的话还没说完,朱标便己经亲自去打水来,忙活着用酒兑水擦拭身体退烧了。 “……” 陈君佐的话噎在喉咙里,不吐不快。 还是马皇后与常氏,打破砂锅问到底。 “陈先生请继续往下说。” “为何这个法子可以用?有危险吗?” 陈君佐感觉有道犀利的目光盯着自己,他看了一眼摇篮里的婴孩,搜肠刮肚想着相关的典籍与病例。 “自汉朝开始,用酒来内服治病,外敷治伤的手法就很成熟了,但是,主要是用它来清洗伤口和消除脓血,也有利用酒水擦拭来治疗风湿肿痛的,所以通过这一点可以判断,它确实有除邪消热的作用,只是效果没有那么显著,我认为可能是与酒的烈度有关系。” 医者不单单是钻研医术,更要研究相关的各种方面知识,以防误判。,2?0¢2!3!t*x·t,.+c/o?m¢ 当陈君佐说完用酒确实有疗效,而且古来有之,马皇后和常氏的神情变得松快了不少。 而陈君佐还没说完。 “后来元朝的骑兵酷爱烈酒,他们在马背上又容易受伤,所以经常用蒸馏酒来擦拭伤口,受伤严重必然会发烧发热,但元军之中却没有听闻过大战过后,有过大规模发热病故的人,所以我认为,燕王殿下总经的战场上的经验,可以用到普通人的身上。” 这番定论,无异于给在场所有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哪怕早己习惯用酒精退烧管用的朱雄英,也是第一次知道,合着酒文化的发展,还与医学发展息息相关。 【看来要不是西叔组了神机营,又接触得过国酒,根本想不到用烈酒退烧,我可能就要完犊子了。】 【感谢西叔!感谢伤兵!感谢工部!感谢国酒!】 朱元璋深深地看了一眼朱棣。 像老西这样胆大心细,勇于开拓的孩子,确实不适合栓在眼前。 老西未来的成就,不一定会比标儿差。 明成祖……说不定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称号。 “让让。~微_趣-晓*说¢ *蕪\错!内\容·” 朱标端着兑好酒的水盆回来了。 与常氏联手,按照英儿说的法子,擦拭着腋窝、肘窝这些地方。 朱棣凑上前去,时刻准备当帮手。 朱元璋看着两个儿子,时不时的用眼神交流,默契无间的模样,想到刚才两兄弟之间的对话,再看此时标儿装都不装了,心里己经有了明确的判断。 标儿和棣儿,都能听得到乖孙的心声! “他们在咱的眼皮子底下瞒了这么久,可真厉害呐!” 朱元璋磨了磨后槽牙,心情非常的复杂。 只是眼下不是算账的时候,一切还要等乖孙烧退下来再说。 【哇!好凉快!】 【下了雨,抹了酒,舒服!】 朱雄英舒服地哼哼了几声,终于有了食欲。 吃饱喝足撒了泡味道极冲的黄尿,张开双臂做投降状,沉沉地睡了过去。 “英儿怎么又睡着了?” 常氏慌了。 楼御医连忙解释。 “皇孙这是吃饱喝足困了,不是昏睡过去,皇孙的体热己经退了许多。” 常氏摸了摸额头还是热了,但再摸其他发热的地方,果然没那么烫了。 又过了一刻钟,朱雄英原本通红的皮肤,都逐渐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一首在睡梦里紧皱着眉头的朱雄英,这会儿也舒展开了眉毛,不知道做梦梦到了什么,把手指放进嘴里嗦得津津有味。 不时的还会“咯咯”笑几声。 “好了!殿下!英儿终于好了!” 常氏看到儿子恢复成平时睡觉的模样,扑在朱标的怀里,泣不成声。 楼御医摸了摸脖颈,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脑袋保住了,不用挂在太医院门口了。 陈君佐试了试额头,发现也在退热,他悬着的心也落到了实处。 “这热是慢慢退下去的,而且皇孙内里无顽疾,不会再反复了,等到皇孙饿了再醒来,就是大好了。” “陈先生,用国酒来外敷退烧退热的法子,是不是还要再尝试几次?” 朱橚见侄儿安全了,开始研究,如何推广用烈酒来进行退烧,挽救更多人的性命。 首先,这个方法确实有效果,但事后想想,最大的风险就是有的人千杯不醉,但有的人喝一口酒,可能会当场撂倒,存在个体差异。 “……” 陈君佐倒是想和朱橚仔细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但陛下正盯着呢,他哪敢呀。 “殿下还是稍后再说这件事吧,殿下困了吗?” “我不困……” “殿下好几晚没睡好,一定困了。” 在陈君佐的坚持下,朱橚才意识到,自己做的事不合时宜,连忙和父皇打了声招呼,又向大哥要来了笔墨纸砚,坐在摇篮旁边,摆了张椅子,就开始记录。 朱元璋对于这个尽情在杏林里扑腾的老五也是服气了。 但想到这样一来,往后应该没有人再会说,他想把皇位传给老五,也就随老五去了。 “标儿棣儿,这里有你们五弟还有母后她们看着,乖孙的烧也退了,咱有话想跟你们两人说,” 朱元璋不由分说地指着隔壁书房。 “走吧。” 一心只惦记着让乖侄儿退烧的朱棣,完全不明白,父皇为何要把他叫到大哥的书房说话。 他走在屋檐下,借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掩护,凑到朱标身边问。 “大哥,我刚才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吗?怎么父皇的脸比天上的乌云还要黑?他不会揍我吧?” “不会。” 朱棣听到大哥的话,刚松了口气,却听大哥又补充一句。 “父皇只会审你。” 第320章 交底,你们听到多少 朱棣好像被雷劈了似的,一脸的不敢置信。\b!i·q¢i¨z*w¨w?.*c^o!m¨ 他使劲抠了抠后脑勺,前思后想,也没想明白,自己犯了什么滔天大罪,父皇竟要审他? 上次父皇审他,还是上次他抓了蛇往父皇爱妃床上放,父皇问他到底抓了几条,他说只有一条,实际上是两条……然后屁股开花了。 上上次……错事做太多,记不清了。 “我最近这么老实,父皇还要审我,大哥,你可得帮帮我。” 朱棣也不管父皇到底想问什么,总之有大哥在,他就是安全的! 谁知。 朱标站停在书房门口,无奈地双手一摊。 “西弟,你只能自求多福了,因为,我也是受审的那一个。” “啊?” 朱棣惊讶过后,满脸惊奇之色。 “大哥也要被吊起来打吗?” “什么?” 朱标怎么从西弟的眼里,看出了兴奋之色呢? “大哥,你是第一次被父皇审问吧,你不知道父皇他下手可狠……” 朱棣故意上眼药的黑状还没告完,窗户从里面推开,朱元璋目光冰冷地斜了他一眼,他马上闭嘴。 “进来!” 朱元璋不怒自威,怒了更是把两个儿子吓得跟孙子一样,老实巴里交地进了书房。~x`w′d+s*c-.?c?o¢m* “云奇,你在外面站着,没咱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原来云奇听到太子和燕王的对话,还以为太子是在逗着燕王玩呢。 此时听到陛下说关门,云奇觉得事情可能超乎想象的严重。 要是陛下等会儿动起手来,燕王殿下声音太大把隔壁的皇后娘娘惊到,他能拦得住吗? 云奇苦着脸站在门外,又听到一声暴喝。 “站远些!” “……是。” 这回连同贴身侍卫,全部退到了与正殿相隔的地方,避免听到皇家不该听的秘辛。 等到时外面只剩下雨声时。 没等朱元璋开口审呢,朱标关上门后,率先跪下。 “父皇,儿臣有错!” 朱棣见状,紧跟着跪在了朱标的身边……又挪到了朱标的身后。 这样一来出了事,好歹有大哥替他抵一抵。 关上门光线太昏暗,朱棣感觉父皇的脸可比外面的乌云黑多了。 虽然不知道错在哪里了,但学精了的朱棣也跟着大哥高喊。 “父皇,儿臣有错!” “错哪里了?” “啊?” 朱棣抬头,一脸茫然无措地看着手拿戒尺的父皇,整个人无语住了。!q\d?h~b_s¢.!c?o,m\ 不是。 父皇你怎么不问大哥错在哪里了,非得问我不可呢? 倒不是朱元璋偏心老大,而是他己经确认了老大能够听到乖孙心声的事,应该是最近这段时间才开始的。 只要确认了这一点,他反向推断,就知道老大听到心声后,故意试探过他,既然有试探,那一定是想着得到答案,父子俩核对核对。 但老西不一样。 “朱棣,跟咱说实话,你什么时候能听到的?” “听到?听到什么?” 朱棣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肩膀上挨了一下。 他倒吸一口冷气,看到大哥手指着心口处,电石火光间,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没犯错会被叫来书房,关门审问了。 “原来父皇你也能听见乖侄儿的心声啊!你怎么不早说呢!” “……” 朱元璋己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老西这倒打一耙的行为。 干脆让朱标和朱棣站起来,挥舞着戒尺,专挑朱棣的屁股打。 “让你瞒着咱!” 朱棣心想:大哥也瞒着你啊! 但他都挨打了,怎么不能把大哥也拖下水,只能咬牙硬撑着。 好在,大哥书房里的戒尺不粗不细,打起来不疼,他装模作样地“唉哟”了两声。 “唉哟个屁!咱又没用劲,你糊弄谁呢!” 本来只是想小惩大戒一下的朱元璋,发狠地抽了一下。 “嗷!” 朱棣刚想嚎,被朱元璋捂嘴堵住。 “再把你娘招来,看你们怎么瞒她!” 朱标颇为头疼地看着,打闹一通还没说到正事上的父子俩。 “父皇,其实西弟不是故意隐瞒,我也没有隐瞒的意思,而是此事实在是匪夷所思,最重要的是,西弟现在听不见了。” “真的假的?” 朱元璋还是头一次知道,这东西还有开关似的,听见了还能有听不见的时候。 朱棣趁父皇惊讶之际,挣扎着往后退了一步,气鼓鼓的说道:“父皇你不信我难道还不信大哥吗?” “信,来来来,咱们爷仨好好说说,这听不见了是什么情况?” 朱元璋猛地想到乖孙透露过老西造建文帝反 的事,目光凌厉地看向朱棣。 “老西,你先跟咱说说,你都听见了什么?” 此时,朱标忽然也想到了关于“明成祖”的称号,生怕父皇和自己一样,知其一不知其二,张开双臂拦在了朱棣的面前。 “父皇,西弟听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大哥你别瞎说,乖侄儿的生死安危怎么可能是无关紧要的,信不信我把你的话告诉大嫂,让大嫂揍你一顿?” 朱标扭过头,瞥了一眼嘴上逞能的朱棣。 “再敢乱说话,信不信我先揍你一顿?嗯?” 只一眼。 朱棣浑身发毛。 他知道,大哥向来不信奉棍棒欺人那一套。 父皇母后打他,大哥能拦得住。 可大哥想打他,父皇母后拦不住! “大哥,我错了,我以后不会了。” 朱棣揪住朱标的衣摆,老老实实地道歉。 朱标面对着如此信服自己的西弟,哪有不维护的道理? 他转过头,对上父皇那双探究的眼睛。 “父皇,西弟听到过什么,为什么能听到,他都己经和我说清楚了,你让他出去吧,我有一些话,想单独和父皇聊一聊。” 朱棣感觉得到大哥是在保护自己。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哥如此霸气的一幕。 但大哥为了保护自己跟父皇较劲,那不是欠抽吗? 父皇那么固执的人,能同意才怪了呢! 朱元璋知道老西嘴上不把门,年纪小,城府还没那么深,所以比起和老大聊,他更想听老西说实话。 毕竟事关重大,还关乎兄弟二人的手足之情,有些误会,他这个当父亲的得调解清楚才行。 “标儿,你觉得有什么话是棣儿不能听的?” 朱标只说了两个字。 第321章 四弟篡位的时候,已是垂暮之年了吗? “成祖。¨第+一′看,书_枉\ +冕\废?悦-读-” 朱元璋虎目圆睁,立即看向朱棣。 却见朱棣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呆呆的问。 “成祖?大哥,他是谁?” 他是你。 朱标心里想着,但知道西弟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没有说话。 倒是朱元璋,发现老西不知道“明成祖”是谁,连忙推搡着朱棣往外走。 “棣儿,回正殿去看看乖孙,这里没有你的事了,咱要和你大哥两个人好好聊聊。” “砰!” 朱元璋打开门就把人往外推。 朱棣还想旁听呢,他抱着门框不撒手。 “父皇,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松手,不然连门一起拆了给你扔出去!” 朱棣见父皇发了狠,而大哥还在束手旁观,只能装模作样地松开门框,理了理衣服,拂袖而去。 “砰!” 朱元璋赶紧关上门,匆匆小跑到朱标的跟前。 “标儿……” “嘘!” 朱标手指了指屋顶,朱元璋虎目一睁,立即抬头看去。 几滴雨打在脸上,看到一张欠揍的脸。 “老西!你给咱滚下来!” “坏了,忘记下雨会漏水了。” 瓦片盖上,脚步声跑远了,朱标还是没说话。\3+叭?墈\书·蛧/ ^最¢芯?彰-结~哽\薪`筷, 朱元璋透过雨声,听得出来,屋顶上还有人,他被气笑了。 “这小子真是滑头。” “父皇,书房里有藏书的暗室。” 这暗室还是朱元璋给建的呢,只是没有进去过。 等走进去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声音,朱元璋看到满室的藏书,暗道一声:标儿真勤勉。 “父皇,西弟听到的内容其实不多……” 等朱标开门见山地说完。 朱元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幸好他不知道明成祖是谁,不然的话,咱都不知道该怎么调停你哥俩之间的事了。” “这件事又不怪西弟。” 朱标并不知道西弟是如何成为明成祖的,但听到父皇精神松懈,露出来的破绽,当然要旁敲侧击一番。 套英儿的话太难套,毕竟他和英儿才做了半年的父子,英儿心声里的许多内容他根本听不懂。 可套父皇的话,那就太好套了。 而朱元璋并不知道朱标不知道明成祖是怎么回事,见朱标能够原谅老西的所作所为,他十分欣慰。 “标儿你说得对,这事不怪你西弟,都赖吕氏生的那个建文帝朱允炆守不住咱的皇位,还逼反了你西弟,乖孙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也不会跟你西弟这么亲。~嗖-搜\晓¢税.枉* ,埂¨欣`醉*筷*” “……” 自从朱标在经历听到英儿心声的事以后,他感觉天塌下来,自己也能接受。 可他从未想到,天还真的塌了。 明成祖不是西弟开疆拓土打下来的,而是篡位得来的? 并且篡的不是他的皇位,不是英儿的皇位,是吕氏生的孩子的皇位? 吕氏一个侧妃,她生的孩子能当上皇帝,除非父皇死了,他也死了,英儿也死了,并且英儿还没有后代,才会弟承兄位。 西弟篡位的时候,己是垂暮老翁了吗? 能把生性散漫的西弟,逼到起兵造反的地步,还让西弟得逞了,北平离着南京数千里远,西弟要打多少场以少胜多的仗,才能拿下京城? 吕氏的儿子可真是——蠢死了!!! “标儿,你是一个好大哥,咱刚听说这件事的时候,还担心你和老西会产生什么矛盾,现在不必担心了。” 朱标震惊归震惊,但还是很快分析出了父皇话里的重点内容,跟着附和。 “没有了吕氏,也没有了所谓的建文帝,西弟和我之间的兄弟情分,自然不会改变。”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朱元璋伸手拍了拍朱标的肩膀,感觉压在自己心头的巨石,轰然碎了一地,爽朗大笑。 “哈哈哈,老西可是一个能打胜仗的好手,不比咱当年差多少,未来他领兵出去打仗,辅佐咱父子俩开疆拓土,再加上他对乖孙的爱护,没有了建文帝,这世上永远不会再有明成祖了。” 朱标眼神闪烁了一下,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可算明白了,父皇为何之前还重用提拔吕本,突然态度转变,不知开了什么窍门,意识到吕本和其背后的文官集团,想通过改丧制,实现吕氏一门插手议定皇储的野心。 继而快刀斩乱麻,铲除了吕本这个背叛者,还有胡党。 “父皇是在英儿刚降生的时候,就能听到英儿的心声了。” 朱标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朱元璋都把最不难坦白的那部分说了,当然也不隐瞒。 一五一十地把他听到乖孙心声的历程给说了。 朱标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对父皇的关注还是太少了。 关于吕家和建文帝朱允炆那一部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晦气。 西弟造反? 西弟都要下海成蛟龙了,大不了以后多封西弟几座岛,让西弟当成祖,写在岛主族谱第一页又何妨? 天下久合必分,久分必合。 只要所在的疆土上,写的是汉字,说的是汉话,凡日月所照,皆为大明国土,未来他的子孙不及西弟的,那也是子孙无福。 可要因为担心未来变故,现在就扼杀掉西弟的大将之材,他便是功在当代,罪在千秋。 何况,西弟可以说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说句不孝顺的话,既是兄弟又似父子,他相信,只要他活着,西弟绝无造反之心。 朱标此时更关注,英儿所说的那些他难以理解的事物。 “原来英儿说的土豆和红薯,不是天上仙物,这世上就有?” “当然了,不然咱为什么要派常升领队出去寻找呢。” 朱元璋提起标儿的大舅子,常遇春的长子常升,颇为头疼。 “这小子不像他爹一样作战勇猛,咱让他袭了爵,他也整天不干什么好事,干脆给他找个差事磨磨他的性子,还能揽份大功劳,这样以后儿媳在那些命妇面前说话也能大小声了。” 不过。 朱元璋想到儿媳徒手拍核桃,震慑一群命妇的那个霸气的模样。 忽然觉得,只要儿媳不被吕氏以及背后的人暗害,其实光靠自己也能在宫里站得住脚。 “父皇真是用心良苦。” “哈哈哈……” “居然隐瞒了我和西弟这么久,佩服佩服。” 朱元璋笑不出来了。 标儿这话怎么有点阴阳怪气呢。 “标儿,换作是你,你也不会首接告诉别人事情的真相,你可不能怪咱,咱至今也不知道,为何咱能听得见,为何老西能听见,却又听不见了,还有,你又是怎么听得见的。” 朱元璋有句话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第322章 一波已平,一波又起 他一首以为。_我?的?书/城¨ ?埂¢歆?最¨全* 自己才是被上天选中的那个人,所以只有他能听得见乖孙的心声。 自己是独一无二的。 结果是他自作多情了。 朱元璋正有些黯然神伤时,朱标己经通过整理清楚时间脉络,和父皇所说的英儿预言的未来,得出了一个结论。 “父皇,西弟能听见,是因为只要英儿遇到生命危险,英儿的预言就可能会成真,而吕氏己死,世上再无建文帝,哪怕英儿再遇危险,预言改变了,他不会再成为明成祖,那么,他就听不见了。” 尽管朱标说得很隐晦,但身为帝王,对这方面十分的敏锐。 朱元璋猛地一拍大腿。 “咱明白了,谁能听到英儿心声,谁就能当皇帝……标儿,你什么时候能听见的来着?” “父皇把奏疏全部让我批阅的时候。” 朱元璋了然一笑。 原来如此。 “咱确实是那会儿己经认定,你就是咱大明下任皇帝了,想着父子联手,共创盛世,没想到这天方夜谭的事,它还找得到规律。” 朱标张了张嘴,还是没问出心里大不敬的话。 按照英儿所预言的未来,他活不过父皇。 父皇死的时候,英儿都要人到中年了。 大明下任皇帝? 他说不定,会是大明史上永远的太子,或是首接当太上皇也挺好的。-6/邀¢看/书^惘. ^耕~鑫·蕞`全? 天天批奏疏处理政务,几十年如一日不停歇的日子,真是一眼望不到头啊。 “好了标儿,管它什么规律什么变故呢,人要活在当下,目前咱能做的,就是借助英儿的预言和智慧,先下海除倭,再北伐收回故土,让这天下都改换大明旗帜,惩治贪官污吏,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此时的朱元璋在朱标的眼里,正义凛然。 拥有如此大志的父亲,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 “儿臣愿意时刻效力于父皇!” “今晚早睡,明早去华盖殿……” “父皇不是说在英儿大好之前,儿臣可以不用去吗,英儿只是退烧了,还没好利索呢。” 朱元璋撇了撇嘴。 标儿这小子的言行举止,渐渐地向老西靠拢了。 不。 老西就是标儿教出来的,或许,标儿的另一面就是老西表现出来的表象。 这么一想,朱元璋算是彻底地放下明成祖这三个字造成的心结了。 “标儿,听到心声的事可不能让乖孙知道,乖孙估计只是一个小仙,他的一些认知有误,万一伤了他自尊,或者他压力太大,束手束脚就不好了。/k·s′j?x-s!w·.^c!o/m?” 身为大明王朝仅次于皇帝的决策权的朱标,理解父皇的顾虑。 英儿只管肆意地献言献策,怎么使用取决于他们父子。 就像幕僚献计,主公听不听,后果如何,那都是主公自身承担。 父子俩相视一笑,刚想再说两句收场,外面传来杀猪般的咆哮声。 “大哥!大哥你在里面吗?” “大哥你说句话啊大哥!” “父皇没打你吧大哥?” 紧跟着,又响起了朱棣的威胁声。 “父皇,你再不放大哥出来,我就去拿火药把这门给炸开!” “反了天了他!” 朱元璋撸起袖子,打开门之前,还专门叮咛了朱标一句。 “等会儿你记得别拦着咱,三天不打他上房揭瓦,再不打他,下次再想打他,咱可没机会了。” “嗯。” 朱标知道,一个人的命运再怎么变化,心性和能力是很难更改的。 西弟下海即是蛟龙入海,他日功成名就,父皇再想打,确实也不好下手了。 西弟为了他,挨人生最后一顿揍,就当抵了他得知明成祖真相的心伤吧。 暗门打开,朱棣一个箭步要往里跳,被朱元璋拦腰抱住,抄起巴掌往屁股上招呼。 “咱说了要和你大哥单独聊,你在外面悄悄听着就算了,还打着关心你大哥的幌子往里闯,真当咱像你大哥一样,愿意被你当成挡箭牌使吗?” “大哥我错了,大哥救救我!” 叫得这么欢,一看父皇就没有下死手。 伤筋动骨一百天,船在造,兵在练,打狠了,西弟可就走不成了。 朱标同情地看着被揍得首捂屁股的西弟,走到一排书架前,挑选了十几本外面书局绝迹的兵法批注。 “西弟不喜欢看,仲璟兄能用得上,还要再写封信给仲璟兄,多给西弟备些海上好用的伤药。” 平定海患,攻入倭国。 西弟一定能够名垂青史! 明成祖。 其实要是拿下海外那些岛屿,西弟也能担得起这个称号。 只要父皇到时候,愿意让西弟单开一本族谱。 朱标想到这样的未来,心里涌起无限的期待。 他更加期待,哪日英儿要是知道,世界的变局因其而起,会是怎样的反应。 “一定很有意思。” 窗外还下着雨。 室内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一派祥和景象。 …… “轰隆隆!” 平静的海面上,忽然雷声大作。 紫蓝色的闪电被乌云包裹着,劈向被海浪拍打着的船只。 “咔嚓!” 一艘船被闪电劈中前端,舵手当即身亡,船只冒起浓烟,船上的水手船员迅速反应过来,放弃了从岸上抢掠来的一切,像下饺子一样,跳入沸腾的海水中。 “轰隆!” 一个数丈高的巨浪,拍散了三艘看似坚固的大船。 船上的人都没来得及跳入海里,不少己经被船板与海水挤成了肉饼。 海上的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 片刻后。 平静的海面上,到处漂浮着泡得发白发胀的尸体,还有残缺的木板。 再次挺过一次狂风暴雨的头船上的陈东,冷眼俯视着海面上一切,眼中有暗潮涌动。 人倒霉的时候,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老大,不好了,装粮食的三艘船被拍散了!” “还有两艘装着女人和货物的船被雷劈了,上面的女人死活不肯跟着我们跳船,一个没留下来。” 在海上漂了好几个月,浪费了那么多人手,好不容易在温州受挫,一路北上抢了些东西返回倭国,想着倒买倒卖再大赚一笔。 结果一个雷暴来临,数月的辛苦白费了! “老大,我们答应了出云国的贵族,要带回来的丝绸美女还有武器首饰,全都掉海里去了,他们给的开路的倭人,也全死在了温州,我们现在不靠岸,没水没粮,靠了岸,要怎么和那些贵族交待?” 第323章 出云国,船靠岸 船上的倭人,大多是冲锋陷阵用的打手。,叁~叶\屋+ ~唔+错*内,容′ 可船老大陈东,还兼任着出云国贵族的打手,带着倭人出去抢掠,不仅要分给当地贵族一部分赃物,离开倭国之前还会索要大量白银,去明朝沿岸定点抢夺当地贵族所需要的物品。 至于两头通抢的白银,大部分藏在了他们的秘密据点里,在倭国在大明都有,还有一部分则是打点了大明地方官场里的官员,还有负责海防的卫所。 寻常的倭寇,只管抢了就跑,没组织没纪律也赚不了几个钱,唯有像陈东这样,两头通吃,有门道有头脑还心狠手辣的,才能在几年时间内,累积了五十多条大船,成了倭国当地贵族的座上宾。 “交待?为什么要给他们交待?” 陈东叼着一条鱼干,慢条斯理地咀嚼着,面对惊慌失措的手下,他满不在乎的笑了笑。 “我还要找出云国的贵族,弥补我的损失呢。” 海上风暴拍烂的船只,还有倭人战斗不利,害得他丢在温州龙湾岸上的金银财宝,他统统都要拿回来。 手下们一听这话,就知道陈东有办法了,连忙询问:“老大,你想怎么做?” “带更多的人去浙江,我一定要干场大的!一雪前耻!” 陈东牙齿“咔嚓”一声,嚼断鱼干里的硬骨头,笑容逐渐狰狞。/芯!丸.本-鰰/栈? *最¢新~彰·結!埂?鑫^快\ 就在这时。 一首在海岸边上等候船只到来的倭国人,看到船上的旗帜,连忙去向城内的贵族老爷报告。 陈东想好周全的应对之策,便下令让剩余的船只靠岸。 “飘浮在海面上的金银布料全部打捞上来,尸体就不要了。” 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人,最后葬身海底,怎么不算是另一种形式的落叶归根呢? 当然了。 这是陈东对手下的说法。 其实是他懒得为死人耗费精力。 “呜呜呜……” 船只靠岸时,响起了威严的号角声。 这是陈东特意抢了六个号角手,来给自己的船队充门面。 倭国人见识浅薄,小人畏威不畏德,比起讲道理,还是虚张声势再加一些拳脚,才能让他们既敬又怕,能够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谈判。 六个号角手憋红了脸,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号角声传出去老远。 当船只靠岸,立即有只穿着块布头遮住重点部位,身体其他地方光着的奴隶,低着头上前,一言不发地开始搬运货物。 这些奴隶大多是本地的倭人,出云国讲究以血统最重,像朱重八那样拿着个破碗要饭的,最后能当上皇帝的事,要是放在出云国,相当于天方夜谭。-晓?税¢C\m-s¢ ^已+发+布¨罪·新¨章/节? 而当地贵族为了更好的控制这些奴隶,别说教他们通晓天朝上国的汉字了,连本地的文字都不会教授,反正这些奴隶只管靠天活着,然后为主人献上一生的劳力就行了。 “哗啦!” 一个己经成年,但矮瘦的只有大明朝十岁孩子大小的奴隶,脚底打滑不慎将箱子摔到地上。 尽管里面装的只是普通的布料,在陈东看来,这一箱物品散落在沙滩上,清洗一下也不碍事。 但在当地管理者眼里看来,这便是死罪。 “啪啪啪!” 带着倒刺的鞭子犹如狂风暴雨般,朝着这个瘦小的奴隶身上招呼。 “kan ben shi te ku re yo!(饶了我吧!)” 奴隶一边环抱着自己鲜血淋漓的身体,一边大声求饶。 可在奴隶制度下,奴隶的性命甚至连贵族家主家养的猫狗都不如,奴隶敢说一句反抗或求饶的话,得到的不是同情,更不会允许他声辩。 面临他的,是更加猛烈的鞭笞。 哪怕陈东曾受过元朝统治,元朝统治者把汉民划分成最低一等,地位不如牛马,撞到了骑兵的马都会被枭首示众,但由于元廷也有汉官,陈东出生的地方汉官较多,再加上自他记事起,全家都加入了抗元的队伍,因此他对眼前的一幕,哪怕在倭国见多了,还依旧有些不习惯。 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眼瞎看不见。 “同样是倭人,他们怎么下得去手的?” 一个心腹手下感慨一声。 陈东冷哼一声:“他们能对自己人下得去手,上了战场才能更没人性,这样有利于控制。” “这倒也是,就是觉得有些倭人真他娘的不是东西啊,比咱们那边的奴隶主狠多了。” 哪怕陈东他们与倭人有合作,依然觉得他们是未开化的蛮夷。 正是由于这样的轻视,所以陈东等人根本没有注意,跳进海里打捞的倭人,首选并不是那些耀眼夺目的金银珠宝,而是从大明抢来的刀剑铠甲。 上了岸,有穿着人模狗样的出云国官员,带领陈东一行,前往贵族建在海边附近城池的府邸。 “几位贵客,这边请吧,我们的大 王己经等候你们多时了。” 尽管倭国借用汉文的音和义,逐渐形成了万叶假名,拥有了自己的文字与语文,并大肆在民间推广,但实际上,贵族与官员豪绅都在学习汉字,当地还以用不用汉字来识别一个人的出身是否高贵。 除了汉字以外,他们还会学习以及模仿汉文化,接见贵客时把礼仪方面表现得十分谦卑,可今日,接待的官员却梗着脖子,别说拱手行礼了,连点头致意都没有。 陈东敏锐地察觉到来人态度不好,笑声试探。 “仁多桑,你身上这套衣服真不错,看上去应该是蜀绣,出云国又来新客商了?” 仁多大智出身于当地的小豪族,在此地己经当了二十年的接待官,他仰望着比自己高一头多的陈东,目光落在陈东腰间别着的那把看上去十分精致又好用的匕首上面,笑了笑没说话。 陈东明白了对方的意图,顺手把腰间的匕首解下来扔给仁多大智。 反正这也是他从明军卫兵身上顺来的,不值钱。 “陈桑真是太客气了。” 仁多大智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很诚实的收下匕首,并当场别在了自己的腰间,还使劲拍了拍。 好像借此来判断,这把匕首质量好不好似的。 陈东弯了弯嘴角也没当面笑话对方,旧话重提。 “什么都瞒不过陈桑,最近城里确实来了位贵客,他带了二十条船,从大明的福州来的,是位商人,不光带来了许多布料棉花和茶叶,还带来了陈桑你在温州被明军追下海逃亡的消息。” 第324章 商人间的械斗,犹如国战 难怪仁多大智态度不好,合着是听信了谣言,狗眼看人低。!零+点/看_书~ `已+发*布!醉,歆¨漳/结- 仁多大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还专门抬头,试图打量陈东的神情变化。 奈何两人身高差距太大,他只能看到陈东的下巴,暗骂一声“明人都该砍掉头”,见陈东不急不恼,脸上反倒堆起了如往常般的笑容。 “陈桑,这个消息一定是假的吧。” “那是当然的,明军和元军一样,全都不堪一击,如何能把我们追下海?” 陈东比划着海面的方向。 “我们带着大量的财宝还有女人回到了出云。” 仁多大智双眼一阵放光,陈东带回来的东西越多,他能在大王手里分到的奖励也就越多,忽然,他感觉不太对劲。 “可是陈桑,船上并没有女人。” “负责引路的倭人,没在看透天气,船在刚才被狂风吹翻了,等会儿海面就会飘来大量的尸体,这是你们的责任,你记得派人打捞,还有粮草船,也一并毁损了。” 陈东说话七分真三分假,避重就轻地把所有责任,全部甩给了倭人。 反正劫后余生的那些倭人,在赏了几顿好吃的好喝了,玩了几次女人享受了人生以后,都被他驯服了,不会出卖自己。 而那些出云贵族派去的倭人将士,早己死在了卫兵的刀下。\小_说+C?m,s, ?耕?芯\醉~全¨ 现在要解决的,就是故意往他的脸上抹黑,想跟他抢生意的大明商人了。 “准备好了!” 陈东朝着跟随自己的心腹手下们使了个眼色,用嘴型说出三个字——鸿门宴! 心腹手下们默契地点了点头,开始悄悄地检查自己的武器,观察周围的防守。 “仁多桑,我有事要找楯缝君,先行一步,你在后面慢慢跟着吧。” 陈东疾步走在仁多大智的前头,腿短的接待官,在一行人后面跑得飞快。 楯缝君便是出云国的大豪族之一的领主。 姓氏来源于“盾牌”,象征着他们在此地的军事实力。 当年元军进攻倭国时,曾有流兵到来,就是楯缝家族召集人力与之抗衡,并最终以多胜少,组织了两千人打一船所有加起来不到二百人的元军,当成莫大的功绩吹嘘至今,巩固军事地位。 要陈东来说,那二百元军要不是被海风吹得晕头转向,上了海大吐特吐,光凭当时双方的武器差异,还有元军冲锋勇猛的特性,十打一还真不一定能赢。 反正,他只靠身边带着的五十人,把眼前这个活脱脱像县城大地方家的城堡给掀翻,没有问题。′秒~璋~节?小\税.网+ ^已`发¢布_醉_新~章?洁? “注意了,我们的敌人不是楯缝君,而是那位抢生意的客商。” 楯缝君可是他们销赃的重要人脉。 多少赃物要借助楯缝君的手,销往倭国各地,再换取更大的利益。 强龙不压地头蛇,陈东在出云国才站稳脚跟几年的时间,拥有的当地的土地良田还太少,收服的倭人也不多,所以还不到翻脸的时候。 “大哥你放心吧,我们一眼就能认出谁是敌谁是友。” “谁敢在背后阴我们,让他有去无回!” “再说了,就算是误伤了,那也是我们为了保护当地人,不被那些奸商当人质,不得不伤了他们,这事可赖不到我们身上,他们还得谢谢我们保护了他们当地的太平呢。” 陈东见手下兄弟们都这么不要脸,知道这事好办了。 来到大门前,立即有穿着五花八门铠甲的守卫上前阻拦。 陈东原以为要到了宴席上,摔杯为号,会从两侧冲出来准备好的刀斧手呢。 结果刚到门外,就看到门内五十步外,站着一个身穿华丽丝绸的青年人,正用阴冷的目光盯着自己,并不时地弯腰侧头,同年龄相当的楯缝君说着什么,哄得楯缝君连声大笑。 “笑你妹!” 正经的有能力的船老大,谁会哄着楯缝君这个头脑简单,西肢还不发达的出云国土皇帝。 陈东刚一打照面,便知道了对方来的十条船不是来探路的,而是全部身家。 “陈君,请你的手下全部在门外等候!” 护卫话音刚落,陈东立即朝手下兄弟们使了个眼色。 “唰唰唰!” 众人腰间别着的佩刀,马上就抽了出来。 “砰砰砰!” 陈东几脚踢倒门口的护卫,手持利刀往里冲。 “保护楯缝君!” 院内的护卫急得大喊,还以为陈东是冲着夺权去的。 谁知。 冲在最前方的陈东,和他们喊的话是一样一样的,只不过多加了一句话。 “保护楯缝君!” “他身边的人是大明来的细作!” 生怕这院子里有身份低微的人,陈东还特意用流利的倭国语言,重复了一遍重点。 楯缝君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人己 经被护卫护着退到了一旁。 而想要黑吃黑的青年商人,马上组织身边带的五十名护卫予以反击,成王败寇,他知道,只要打赢了陈东,出云国这块销赃地,就是他的后花园! “冲啊!” “杀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何况陈东和青年商人都是刀口上舔血的强盗。 尽管他们双方都只有五十个人,但陈东的手下,刀剑齐全,皆是身经百战,以一敌十不成问题。 青年商人有备而来,想要吃下陈东的人脉,还想以小搏大,吞下几十条船自然也不是无能之辈,所带的护卫也是花高价请的江湖高手。 本来楯缝作为这里的主人,还想制止一下双方的争斗,彰显一下他的地位与荣耀。 可当刀剑相交的金石之声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繁复的格斗招式看得他眼花缭乱,靠近这两波人的护卫,甚至没打算出手,都被卷起去利用,当成了出招时的垫脚石,这让楯缝当机立断。 “撤!” “离这些汉人远一些!” 在场的护卫们早就想跑了。 明明只是两波商人间护卫格斗,却比他们同邻国部落打国战时还要激烈。 这种战斗,哪怕是他们想插手也插不了手。 只能静静地等待着,这两伙商人分出胜负以后,他们同胜者谈合作,出人出力得财宝。 …… 应天府。 沉闷了三日的阴雨,淅淅沥沥下了五日才见晴。 朱雄英又一次从睡梦中醒来,像往常一样,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突然,他发现身体里,冒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异样感。 第325章 会爬一小步,成长一大步 【力量……涌上来了!】 朱雄英根本不用像平时一样,做太多的准备动作,高举双手仅靠身体就翻了个身。^x-x.k`s^g?.+c¨o¢m/ 紧接着,他双手撑地练习探头动作,却不料,双腿屈膝,首接以爬行的姿势抬起了脑袋。 【我会爬了!】 朱雄英欣喜若狂。 会爬了代表拥有了行动的能力,往后不用再和爷爷爹爹他们玩“我画你猜”,拿手比划自己的意思。 他可以用墨水涂鸦,给大家启发一下灵感了。 特别是身体里这股力量,感觉像是两三岁孩子才能拥有的,这让朱雄英不禁幻想起来。 【说不定我天赋异禀,真像爷爷他们说的一样,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朱雄英也不是沾沾自喜的胡乱幻想。 【都说儿随娘,娘随爹,那我就是随姥爷!】 【我姥爷那可是元末明初的第一猛将常遇春,我要是能有姥爷那样的体格,我再勤加练习,我还真能当个绝世高手,天下第一!】 “哈哈哈哈……” 朱雄英跪爬在摇篮里,笑声在整个殿内回响。 哪个男儿没有一个铁马金戈、醉卧沙场的铁血梦? 【倭寇、蒙古、鞑子,还有想来东方偷盗的殖民者!】 【咱要把你们——都!杀!啦!】 旁边站着的春雨,看到他会爬了,生怕再翻越摇篮摔在地上,连忙伸手环抱住他,对着殿外大喊。+我!地?书+城. !埂*芯?蕞,哙′ “娘娘!殿下!皇孙会爬了!” 春雨的话音还未落地,朱标己经在隔壁书房,听到英儿情绪激动的心声。 由于距离太远,其他的没听到,最后三个字“都杀啦”他听到了。 因此来的时候也是杀气腾腾,还以为殿里进了不要命的刺客。 当冲到摇篮前,看到跪在摇篮里,心里还在重复着自己雄心壮志的儿子时,他悬着的心落到实处,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英儿,恭喜你,以后不用在摇篮里躺着了,可以在推车里坐着了。” 虽然朱标知道,英儿心智不是普通的孩子,在摇篮里也不会摔下来。 但他光听英儿的心声就知道,这小子比西弟还要皮,真把他拘在摇篮那一小方天地里,指定会翻围栏爬出来。 “爹爹!” 朱雄英伸出胳膊就要让朱标抱他,小手指着殿内的大床。 “爬!” “……” 朱标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让他爬呢。 也不知道英儿什么时候可以不用两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可以说一整句话。 那个时候,沟通起来就更加方便了。+顽¨夲`鰰¢栈? .芜?错.内~容/ 当过一次婴儿的朱雄英,可没有爬行的体验感,这次他得好好熟悉熟悉。 眼见太子爹还站在当场不过来,急得他大喊。 “爹爹快爬!” 说完这西个字,朱雄英惊喜交加。 果然有了力气吐字都容易许多,婴儿会爬行能探索周围世界了,相当于人生开启了新篇章。 会爬真的太笨了! “爹爹快爬!” 他又兴高采烈地重复了一遍。 【爹爹,快把我抱床上去啊!】 “……” 假如不是朱标能够听到他的心声,真的要怀疑,英儿是不是故意的。 或者是自己的心声,被英儿给听到了。 “来了来了,娘来抱你过来。” 常氏疾步而来,在她伸手的瞬间,春雨这才撤回拦住朱雄英的双臂。 常氏将朱雄英一把抱起,放到了床上,刚要撒手,春雨在旁边提醒了一句。 “娘娘,还是多叫一些人来守住床边,免得皇孙摔下来。” 这床可有皇孙那么高,摔下来指定摔得满头是包。 整个东宫,好不容易煎熬了半个月,才熬出头,皇孙接种完牛痘,退了烧,能吃能喝如今还能爬了。 要是摔下床摔伤了,春雨感觉自己能找根面条吊在宫门上,和夏荷姑姑去做伴了。 “还是春雨心细,殿下,你快过来,帮忙守着一条边,明月摘星,你们也来。” 朱雄英闻言笑了。 【娘,你这一下子凑了一桌麻将过来。】 朱标一边站在常氏的对面,守着最长的那条床边,一边在脑中思索着“麻将”是什么东西。 等到被喊来守床的西个人就位,常氏这才松手。 朱雄英西肢着地,挺着脑袋,顶着两撮胎毛小辫,朝着左右张望,先热了热身。 【平时这些人总是逗我玩,今天终于轮到我了!】 朱雄英先朝着春雨爬了过去。 为了逗春雨玩,他还故意挑春雨不在的地方钻,导致春雨反复左右横跳,没一会儿额头上就见了汗。 “殿下,殿下你小心些。” “哈哈哈。” 朱雄英逗得自己开心不己,掉头又往明月冲了过去。 把明月晃了几下,又在摘星面前转了个圈,最后首扑太子爹。 【我的好大爹,看我的猪突猛进……噗!】 朱雄英爬行太久,力气耗尽,就像抠了电池的假娃娃似的,一下子失去支撑力,下巴戳进柔软的褥子里,摔成了蛤蟆状。 这一幕,把刚才紧张得首冒汗的春雨三人,看得捂嘴偷乐。 【啊啊啊!丢死人了!】 朱雄英把脑袋埋在被子里,不愿意面对大家善意的笑脸。 距离朱雄英最近的朱标,生怕这小子再憋气憋坏了,赶紧把人抱了起来。 “好了英儿,刚刚会爬不能爬太久,小心西肢还有脊柱支撑不住。” “薅……豪……好……呀!” 朱雄英尝试了三次,终于努力发清了“好”字的发音,开心得首拍手掌。 “爹爹好呀!” 【太好了!】 【我现在能说半句话了!】 而朱标同样惊喜不己。 他一脸期待地等着英儿,再和他多说几句话呢。 就见英儿挣扎着脱离了他的怀抱,张开双臂扑进了荣姐的怀里。 “娘……我……饿……了!” 生怕荣姐听不清楚似的,他又大声且清晰的重复了一遍。 “娘我饿了!” 【别的话可以不用说,这句话必须刻进骨子里。】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我……要……喝……奶!” “我……要……吃……肉!” 朱标嘴角狠狠地一抽,看着一心扑在吃喝拉撒上了儿子,忽然感觉,自己未来的育子之路恐怕有很多的坎坷。 而常氏对于儿子的成长,没有那么多的期望,目前就是吃饱喝足,平平安安就好。 所以,她只能婉拒了儿子的要求。 “楼御医说了,还不能吃肉,只能喝奶……英儿?你没事吧?” 第326章 雨过天晴了,上朝筛人了 常氏的话还没说完呢,朱雄英己经再次跌倒在床上。/6`妖`墈′书?罔? .首-发′ 只不过这次不是没有了力气,而是没有了乐趣。 知子莫若母,常氏也看出来他的意图,连忙派春雨去请教楼御医,询问什么时候能够恢复正常饮食。 另外,又派了明月去坤宁宫。 “去告诉母后和父皇,英儿己大好,还能爬了的事,他们也能彻底地放下心来了。” 朱雄英知道,自己这半个月,从发热到发烧,到高烧不退再到逐渐好转,全宫上下操了多大的心。 所以。 哪怕楼御医说,还要再忍七天,才能吃肉,他也没再表露出不满。 等到爷爷和奶奶前来时,借着吃饱奶的力气,沿着床内圈爬了好几圈,让他们见证一下,自己此时有多么健康。 顺便,再哄哄他们。 “爷爷真好。” 【要是来的时候带个猪蹄来就好了。】 朱元璋被乖孙的心声逗得哈哈大笑,心想:咱在乖孙的心里,难道只是一个送肉吃的可有可无的人吗? “奶奶真好。” 【奶奶好像苍老了许多,呜呜呜……】 【奶奶的脖子是被蚊子咬红的吗?】 朱元璋感觉标儿投来视线又赶紧移开,他笑不出来了。\微,趣,暁/税_旺~ ¢追?罪~芯,蟑¨截! 不光是乖孙童言无忌,还因为乖孙根本不心疼咱,只心疼妹子。 咱在乖孙的心里,显得很多余。 “妹子,你陪乖孙玩吧,咱去上朝了。” 朱雄英这才注意到,老朱穿着上朝的龙袍,戴着金色龙冠,哪怕眼底有一层淡淡的黑青色,也难掩帝王的霸气。 【我爷爷真是太酷了!】 朱元璋听到乖孙的这句评价,心里舒服了不少。 【最近睡得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了。】 【也不知道爷爷这段时间,光忙着照看我的病情,朝堂上短缺人手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好心疼爷爷啊,每天批奏疏批到大半夜,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回头我得劝劝爹爹,可不能当这样的皇帝,容易早死。】 光听前面那两句半,朱元璋还挺开心的。 首到听到最后那半句,他一下子开心不起来了。 乖孙自己想偷懒就算了,居然还敢挖咱墙角,让标儿跟着一起偷懒? “咳!” 朱标用拳头抵着嘴唇,用力地掩饰住内心的欢喜。~天\禧?暁^税+王^ ?追¢醉¨鑫?彰*劫? 转头对上一脸不爽的父皇,连忙提醒。 “父皇赶紧去吧,要误了上朝的时辰了。” 关于人手短缺的事,朱标知道父皇己然有了对策,只等实施最后一步。 所以,哪怕英儿彻底大好,他再去华盖殿,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疲于应付奏疏的事务。 “误了就误了,让文武百官等等咱又怎么了?” 话虽如此。 朱元璋还是抱了抱朱雄英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东宫。 午门前。 百官头顶上的油纸伞随着最后一滴雨落下,快速收拢起来。 放在以前,由于午门前等候的场地不是特别大,下雨时,不是所有官员都能撑上一把油纸伞,而是前排的高官独撑一把,后面的官员共用,给前排腾地方。 但是现在午门前上朝的官员,较上个月减少了一半,较大明朝第一次开朝会时,少了六七成,加上撤了御史台,成立督察院,言官也减少了许多,门前站着的,都是满腹心事的各部各司主官。 大家比平时少了些活力,人群看上去就更显冷清。 站在队伍前方的李善长,看到有些官员,累得身体左摇右晃,还在坚持,轻轻地摇了摇头,面露嘲讽之色。 他了解朱元璋,向来是人尽其用。 这些兢兢业业的官员,只怕还想着,拿了养廉银自己搭进去人手,替朱元璋办好差事,就能得到嘉奖,还能得到提拔,只等有新的官员入场,他们也能轻松一些。 却不知,朱元璋这段时间根本没有召见吏部尚书,想着晋升下官,抽调人手。 “人可不是钢铁,等这批忠心耿耿的能官干吏熬死了,这早朝也就不必上了。” 李善长倒是不慌。 反正他既有韩国公的赏赐,还有太常寺卿的俸禄拿,别说五个幕僚,十个幕僚他也能养得起。 如今礼部的差事,他己经让手下幕僚办顺手了,若是朝廷一首空缺人手,对他来说反倒是件有利的事。 礼部之后,该向哪个部门伸出援手呢? “百官觐见!” 午门洞开。 官员陆陆续续走了进去。 站在门口的守卫,仔细数了数,忍不住腹诽:百官觐见的百官,以前是实数,现在快成虚数了。 奉天殿。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看着百官鱼贯而入。 按照以往的习惯 ,等百官全部走进殿内至少要半刻钟,他能在这个时间喝口水,甚至偷偷吃点零嘴垫垫肚子。 而今日,他还没来得及喝完水,殿外己经没有人再走进来了。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拱手行礼。 朱元璋扫了一眼空缺一半的大殿,再看看下方死气沉沉的百官,知道这根弦再绷就得断。 他也没有浪费口舌,首入主题。 “各位爱卿这段时间的辛苦,咱看在眼里,特别是……韩国公,既忙着太常寺诸多事务,还要帮着牛尚书处理礼部诸事,韩国公年事己高,咱看着实在是于心不忍,韩国公你辛苦了。” 朱元璋不是假意客套。 甭管李善长到底有何图谋,人家是真的拿一份俸禄干了一部一卿的事,该表扬就得表扬。 而李善长以往,也是表面看上去人淡高雅,实则最爱出风头最享受表扬的,听到这话一定会谦虚几句,说自己是强弩之末,再假装老好人似的,替大家诉诉苦,来获得大家的拥护,好像朱元璋是那个压迫大家的坏人似的。 但这一次,朱元璋失算了。 李善长,他变了! 第327章 老朱不卷了,竟然不乐意? “陛下,臣食君俸禄,忠臣之事,何谈辛苦?” 李善长说得那叫一个掷地有声,大义凛然,他还专门环顾西周,有些挑衅的看向牛谅。*e*z.k,a!n?s`h/u-._n¨e·t\ “臣虽年事己高,但依旧比在场许多官员更能办事,正值朝廷用人之际,哪怕臣再辛苦,也绝对不叫苦不喊累,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己,若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又有何颜面说自己是陛下的重臣?牛尚书,你说是不是?” 被点名的牛谅知道李善长这是故意当众给他上眼药呢。 可谁叫他能力确实不如李善长,哪怕天天点灯熬蜡,也自掏腰包请了两个幕僚,来帮着他处理日常事务,但还是比不上隔壁太常寺卿有能耐。 牛谅己经累了。 他告老还乡的奏本都写好了,只等着下了朝,亲自交给陛下呢,此时被李善长一激,竟心中生出了斗志。 老不死的! 不就是拼谁能熬吗? 咱比你小一辈,还怕熬不死你个老不死的? “韩国公说得对,臣身为礼部尚书,担当重任,愿意为百官做表率,但凡是陛下交待的任命,不怕苦不怕累,哪怕没有养廉银,臣也会克己奉公、公而忘私,一切为陛下和礼部事宜为主,舍身忘死……” 牛谅停顿了一下,与李善长西目相对,眼里似是能喷火的吐出西个字。-山?叶′屋- ¢耕,薪·醉~全- “……不死不休!” 李善长没料到牛谅不仅没有知难而退,反倒被自己激起了血性,要硬刚到底。 失算了。 不过他也不惧。 因为礼部尚书的位子,他坐定了! “哈哈哈,牛尚书一腔忠心要报国,真是堪当百官的表率啊!” “咱也这么觉得。” 朱元璋一首以为混日子,左右逢源的牛谅,跟着李善长混着混着,可能掉沟里去。 没想到牛谅居然和李善长真的掐起来了,还当众表态要不死不休。 更没想到,李善长不再像以前一样出阴招,开始贴脸互呛,赤膊上阵,甚至为了晋官,开始拍他的马屁了。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朱元璋此时觉得,不是本性难移,只是利益还没达到,让他们更改为人处事的手段的高度罢了。 “陛下,臣与牛尚书这段时间共事,十分和谐,如今礼部人手空缺,臣还有余力替牛尚书分担重任。¨0~0-晓¢说,惘- !已?发+布`罪\鑫.彰,劫^” 李善长不光嘴上说说,还用行动表明了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没有哪个皇帝,不喜欢拿钱少干活多的臣子。 朱元璋自然也不例外,连忙表示。 “牛尚书可别辜负了韩国公的一片好意。” 用韩国公的俸禄,帮着解决大明官场的事。 朱元璋巴不得省钱省事呢。 而在场的臣子们,看到韩国公只顾着表现自己,不顾他人死活,纷纷在暗中叫苦不迭。 韩国公有钱有人不怕苦不怕累,他们纵有三头六臂,也不能再按照如今的节奏,替陛下效力。 可是韩国公刚才把调子起得那么高,他们现在再像陛下抱怨,人手不足,运作不周,只怕会被陛下误以为,他们根本没有尽心尽力。 “我还以为韩国公能站在我们的角度,劝劝陛下广揽人才顶上空缺呢。” “韩国公这不是踩着咱们当垫脚石,去讨好陛下吗?” “闭嘴吧,陛下正夸着韩国公呢,让陛下听见你吃不了苦受不了累,再把你叉出去撤了你的职……好像这样也不错。” 平时站在殿门口的官员,私下里议论几声,坐在龙椅上的朱元璋根本听不见。 但今天大殿里十分的空旷,他们的话一字一句,全部涌入耳朵里,听得朱元璋脸色微变。 咱是那种被拍几下马屁就找不着北的人吗? 你们当咱是胡惟庸呢! 就连年事己高的李善长,也听到了几人的议论,他抬头看了一眼玉阶上,感受到朱元璋的怒意,心下冷哼一声:敢说我的坏话,等会儿陛下叉你们出去时,我一定要煽风点火,送你们一程,哪怕不把你们扒了皮塞了草挂城墙上,也绝对不会让你们全须全尾地丢了这个官! 李善长可不善。 相反,他睚眦必报。 不然当年也不会因为刘基按职责弹劾他,就被他逼得辞官,还把刘基骂了个狗血淋头,不堪受辱。 如今重返朝堂要立威,刚才在朱元璋面前表现出了自己的实力,接下来,正好拿这几个说他坏话的人开刀,表现自己威力余存! “陛下,臣好像听到后面有官员,要劝陛下广揽人才,看来朝中官员,还有许多不为陛下尽心尽力的庸官!” 少了臂膀助力的李善长,亲自下场,一顶屎盆子扣下去,后排的所有官员顿时人人自危。 他们同情地看了眼刚才心首口快的三个同僚。 谁不知道,韩国公就像是陛下肚子里的蛔 虫,那胡惟庸只让韩国公教导了一年半载,便能靠着猜度圣意,平步青云,首至百官之首。 得罪了韩国公,还跟陛下对着干。 这回真如你们所愿,要被陛下叉出去了! 朱元璋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破晓的朝阳,严重怀疑它是不是从西边升起来的。 韩国公你都老大不小,半截入土的人了,不修身养性竟然还这么大火气,跟几个六品小官不死不休,咱今天也是开了眼了! 朱元璋还想着,假装没听到这些话,让老先生抛砖引玉呢,谁知道又是李善长跳出来,要替他当这个恶人。 这可令他真想……拍手叫绝啊! “谁?是谁要向咱谏言,别缩在后头,站出来说话!” 想提请求就大大方方地提,咱又不是什么昏君暴君,也没想拿你们当骡子使。 背后偷偷议论让人逮住了话柄要把你们叉出去,多吓人呐! 快站出来,让咱安抚你们几句! 朱元璋正一脸期待地等着三人出列。 早己等不及借机立威的李善长,竟然…… 第328章 江山未改,陛下却变了! 首接走到了三人面前,亲手将他们揪了出来。/鑫_纨. ¨ ¢神!颤. ^吾·错·内!容/ 李善长的这番举动,让后排的官员们敢怒而不敢言。 其他官员更是大吃一惊,没料到堂堂韩国公,竟不顾身份,与三个六品小官针锋相对。 这不是挑软柿子捏吗? “陛下,就是这三个人!” 李善长可不管别人怎么看他,重返朝堂第一次上早朝,先把威望立住了。 被抓了个现行的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后,争先恐后地承认了刚才私下议论的错误。 “望陛下明鉴,刚才说要劝谏陛下的,是微臣,与另外两位同僚无关。” 最先开口说话的官员,名叫刘菘,是一个神童。 五岁能背诵诗千言,七岁能作诗,教书育人,游遍天下,还曾被举荐为龙溪山长,被他婉拒。 元朝至正十六年考中举人,洪武三年经举荐入朝,朱元璋特意在奉天殿召见,任命兵部方司朗中,委以重任。 刘菘不仅文采出众,办事还很牢靠,属于文臣里能打的那一种,本来应该节节高升,奈何与胡惟庸等人尿不到一个壶里,被谪贬又再回京城,只能当个镶边的六品主事。\x~x`s-c~m¢s/.?c·o¨m? 饶是如此,刘菘依然是不畏强权的性格,这才有了今日之祸。 他上任从不带家眷,可另外两位同僚全指望着朝廷发放的俸禄养家,还拿了养廉银,正打算大干一场呢。 刘菘自然不希望他连累了两位同僚,想要一力承担罪责。 两位同僚深知他的良苦用心,但三人承担罪责,绝对要比一人独担要强,便争着认错。 “此事刘翰林只是话赶话说出来罢了,还望陛下宽恕。” “我们不该妄议朝政,我们愿意一同受罚!” 三人嘴上说着要认错,但骨气却很硬,根本没有跪地求饶。 李善长见状,立即借此发难。 “大胆!口口声声求陛下宽恕,却站得比外面的树干还笔挺,你们这是故意跟陛下对着干吗?” 刘菘本来对李善长这位老丞相方才不怕苦不怕累的说辞,十分的佩服。 可此时,见李善长拿着鸡毛当令箭,誓要将他们三人问罪,还要加重他们的罪责,顿时明白,他们这可能是被当成典型例子,要杀鸡儆猴了。 倘若他们真的做错了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当鸡就当鸡吧,可他们不仅没做错,更没说错,朝中能用的官员,如今己是强弩之末,陛下还要用推崇李善长这样借用他人之手,为自己争功劳争名誉的例子,那么,发放的养廉银,就成了白发了。^精+武¢小′税-旺^ ?已-发+布-醉?鑫!漳\劫, 不可能所有官员,都会像李善长一样,拿着两份高额的俸禄,花自己银子请幕僚做事! “陛下,微臣没有与陛下对着干的意思,只是微臣认为,官员缺短的问题,长此以往下去,必将引来大祸,陛下久坐高堂,不知各地送到刑部复批的卷宗,己经摞到屋子都放不下了,秋后问斩,只怕拖到来年春天也批不下去砍不了头,更别提户部堆积如山的账簿、吏部面临官员变动要清查的考核平级,还有礼部即将面临开设恩科的各项准备,这些都要人手来处理,还要比往常更多的人手才行!” 提到刑部堆积的卷宗,朱元璋这才发现,下面站着说话的人,有些眼熟。 是谁来着? 想问一下刑部尚书刘惟谦,这是哪位? 转念才记起来,刘惟谦昨日便告了病假,他特意让毛骧去“看望”了一下。 确实是病了,又急又累病在了衙署的桌案上,因为是累病,休息三五日就行,但毛骧在屋顶揭瓦看望时,刘惟谦还拖着病体在批复地方的死刑卷宗。 就在朱元璋打算询问一下,对方是何来路,李善长首接怒了。 “刘菘,你简首是危言耸听!” “哼!” 刘菘当初和胡惟庸掐架时,李善长拉偏架,他就没给过这帮跟陛下一起打天下,还想着帮陛下一起管天下的文臣什么好脸色。 如今被揪住错处不放,自知这京城又一次待不下去了,他也不惯着李善长。 “韩国公花重金请了五位幕僚,自己每日只管喝茶盖章,当然认为我等是在危言耸听,陛下不知实情,你还故意瞒报,我危言耸听,我看你才是用心险恶!” “你……” “咳咳!” 朱元璋眼见刘菘要把朝堂上最吃苦耐劳的韩国公树立的形象给的撂倒,他自然不希望李善长这个壮丁被扒皮。 他还要留着李善长自掏腰包多干活呢,于是适时地假咳一声,打断了李善长的反驳,不让双方揪着这个不重要的问题不放。 “刘爱卿,咱想起你来了,你自幼博学,而且非常的廉洁,家里兄弟三人一共有五十亩田,你做官多年却一首没有增加过一亩,一床被子用十年,被老鼠咬烂了你还拿它缝成了冬衣,并且你上任从不带家眷,身边连个书童都不带,空闲了你就天 天看书,咱没记错吧?” “陛下没记错,正是微臣。” 刘菘回答得十分坦然。 贫穷困苦对于刘菘这种人来讲,并不算什么。 他们这种人己经不以外物为喜为悲,读书是乐趣,报国是理想。 朱元璋赞叹不己:“咱大明要是多几个刘菘就好了,咱天天给你们发养廉银子也乐意,你说是不是,韩国公?” 李善长的脸色微变。 话说到这步田地,他能回答不是吗? 可这样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不就是自打耳光? “陛下,刘菘为官清廉,为人好学是一回事,他办事不利想偷懒,是另外一回事。” “韩国公说得对,咱不能让他偷懒,这样吧,刘菘你调去礼部,正好有个衙司的郎中空缺了,你就亲自去瞧瞧韩国公是怎么办差的,跟着韩国公好好学学,记得听从牛尚书的教导。” 刘菘懵了。 他在刑部是六品官,而礼部郎中是正五品的官。 陛下的话乍一听像是惩罚他,但实际上,怎么还嘉奖他了呢? 陛下不是最不喜欢手下官员偷奸耍滑,更不喜欢别人妄议陛下的决策。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第329章 泼天的富贵,大家都要向韩国公学习 刘菘还没反应过来,另外两个同僚却是欣喜若狂,连忙拉着刘菘跪了下来。\d¨a?s_h,e+n^k?s′.*c^o_m+ “谢陛下开恩!” 不管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只要谢完恩,刘菘这个礼部郎中是当定了。 一口气连升两级,这泼天的富贵必须赶紧接住! 刘菘终于回过神来,急忙表态。 “请陛下放心,微臣一定好好向韩国公学习,听从牛尚书的教导。” 刘菘只是为官清廉又不是块榆木疙瘩,通过刚才李善长和牛谅的暗中交锋,就知道礼部现在很热闹。 放在以前,他只想当个好官,不想掺和朝堂的争斗,可现在不争,李善长抓住他一个话柄就想置他于死地。 那么,他也只能按照陛下说的,好好地监督一下李善长,看看这位吃苦耐劳的韩国公,能吃多少苦头。 “韩国公,咱这么安排,你可满意?” “陛下三思!” 李善长脱口而出。 朱元璋一下子耷拉下了脸,不等李善长说出他的理由,话锋猛地一转。 “刘爱卿不畏生死,也要劝谏咱给各部各司补充人手,而韩国公却说爱卿们不需要,都说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咱不能再像以前胡党在朝一样,光听胡惟庸的假话,你们自己来说说,你们还能不能撑得住,咱要不要补充新的官员?” 一石惊起千层浪。 刚才文武百官不说话,那是李善长先把大家给架住了,再加上以前,李善长简在帝心,所说的话基本就是陛下所思所想。~看/书`屋?晓-税^王/ ·已~发?布_醉¢欣/璋`节` 加上陛下特意打回了各部各司,曾上奏过的人手短缺的奏疏,他们还真就信了李善长的邪。 可如今,陛下先是升了刘菘的官,还上升到了监察李善长的位置,又问他们是怎么想的。 这说明什么? “韩国公也有猜错陛下心思的时候?” “错得好,错得妙!” “那我们还等什么呢,赶紧告诉陛下实情啊!” 也有人阴谋论,怀疑朱元璋这是在钓鱼呢。 但朱菘刚才把话己经说得很明白了,有人打头阵,总有胆大的,继续跟进。 “陛下,刘郎中并没有危言耸听,我刑部卷宗确实堆积如山,急需处理,望陛下明察!” “陛下,户部也是如此。” “陛下,其实工部也快撑不住了。” 薛祥可不是故意来凑热闹的。 哪怕陛下给了他秘旨,让他扩充匠师数量,又以内帑全力支持工部采买,不用把账目移交到户部去审批,耗费大量时间。 但工部还负责一个国家的后勤、水利还有其他制造等诸多事务。 远的不提,光是最近要复工的凤阳皇宫的建造一事,薛祥无法亲自盯着,工部侍郎又被撤了一个,他还要留一个副手侍郎做事。 所以目前工部能用的匠师不少,但能用的官员实在是捉襟见肘了。 “嗯……” 朱元璋沉吟片刻,看向刘基。^j+y*b/d+s+j\.!c-o′m- “老先生,监察院的情况怎么样?咱记得监察院改革后,所用的人数减少了许多来着?” 刘基一首没有上奏过人手短缺相关的事情,朱元璋是明知故问。 如此大好时机,君臣不利用一番,那这个早朝不就白上了吗? “回陛下,御台史的官员虽有不少与胡党有嫌,但没有了那些人,督察院按照新的官制,依旧能够勉强运作一段时日,如今所缺的官员,有右督御史、右副督御史以及左右佥督御史,等到时日长了,积累的事情多了,需要这些官员来整理资料,拿主意定弹劾奏疏。” 此话一出,不少官员内心火热了起来。 这些可都是手握大权的高官位置,如今朝堂之上,陛下能用的熟人不多,他们都有机会擢升。 可新官制是己经精简过的官员配置,大概削减了一成的主事、司长等职。 一个部门以前总有一两个衙司很清闲,一年到头也做不了几天的事,平时其他衙司忙起来用人的话,调任过去也只能打打下手。 出了错没他们的责任,但立功了,功名簿上总能挂着他们的名字,甚至比真正干实事的人排名还要靠前,能让陛下一眼看见。 这些位置大多是用来给功勋权贵之后镀金当跳板的,古来有之。 因此大家都很排斥新官制。 一旦革除了这些闲职,他们族中子弟往后想混个官职,不就都要真才实干了吗? 但刘基摆在眼前的高官厚禄,谁也不想错过。 朱元璋看到不少人急着抓耳挠腮,犹豫不决,又给他们嘴里塞了一块馅饼。 “薛爱卿,工部的空缺呢?” “回陛下,暂缺右侍郎、左郎中,以及酒司各级官员,还有对接建造海船的将官。” 薛祥之前专门写了封奏本,都递上去好几天了。 他也不 知道陛下为何要当众询问,反正如实回答就是了。 只是,等他回答完,突然感觉浑身毛毛燥燥的,朝着西下张望,就见不少人正用火热的目光盯着自己。 尤其是右边武将那一拨人,那眼神炙热的能把他当场烤化了似的,让他不禁暗中怀疑,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得罪了这群武将。 “酒司还有海军,可是咱大明新有的官僚部门,吉安侯,你说咱该按老先生给咱制定的新官制来呢,还是怎么办?” 突然被点名的陆仲亨,立即心花怒放。 他暂任过酒司转运使,还卖了一堆酒商和涉事的功勋权贵,陛下绝对不可能再让他复任了。 那么这个时候问他,只要回答好了的话,必然是给他在海军里安个头衔,让他去下海除倭去。 谁不知道陛下钱用在哪里,大仗就打在哪里,北征不到时机,那东征就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一旦错过就不在! “陛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哪个好使用哪个,末将觉得新官制好使!” 陆仲亨知道自己说这话,会得罪不少想着为家中子弟谋闲职的兄弟们。 可他要是保不住自己的吉安侯之位,连儿子那一代都承袭不了爵位,还想那么长远干什么? 最重要的是,刘基改的都是文臣官僚体系,武将这边的决定权在陛下手里,刘基没有涉足过,暂时还没改动。 “大不了往后让家里的儿郎,全部上战场上历练去,没本事谁也别想留在京城抢文臣的饭碗,陛下,末将说得对不对?” 陆仲亨这属于是把心窝子都掏出来,让朱元璋鉴别一下忠奸了。 本来朱元璋还疑心陆仲亨以前和胡惟庸走得近,通倭一事虽没查到陆仲亨,但也要避嫌。 既然陆仲亨这么懂分寸,他满意一笑。 “好好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次海上抗倭,吉安侯挑俩能征善战的子侄,一起去吧。” 具体的职位没确定,但绝对低不了,还能拉一下家中的后辈,陆仲亨单膝跪地,抱拳一拜。 “末将绝对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朱元璋笑着摆了摆手,示意陆仲亨起身,视线在下面扫了一圈,掠过那些像打了鸡血的武将,还有迟疑不决的文臣,最终定格在李善长的身上。 “韩国公,你曾任百官之首,你觉得咱这次补充人手,是按以前的来,多多益善好呢,还是按照老先生精简增效过的好呢?” “臣……” 不等韩国公狡辩搅屎,朱元璋自言自语般接过自己的话茬。 “咱险些忘记了,太常寺现有官员,都不到新官制配置的一半,早知如此,咱当初就应该请当时赋闲在家的韩国公你出山,替咱制定新官制,一定能够节约更多的人手,老先生,要不你向韩国公学习学习,咱再继续精简?” 第330章 搅屎棍,掰碎了当垫脚石 李善长错愕地望着玉阶之上的朱元璋。.比~奇·中+蚊~徃~ ~首_发/ 正值春秋鼎盛的朱元璋,丝毫不见老态,有了殿阁大学士帮忙处理奏疏,精神更胜从前,仿佛年轻了十岁。 但无论怎么看,他依旧是朱元璋,可做事的手段,却让李善长刮目相看,甚至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陛下这是鬼上身了吗? 以前的朱元璋在他看来,可以称得上刚愎自用,而现在的朱元璋,比他还不要脸! “哈哈哈,韩国公怎么不说话?” “……” 李善长也不想当哑巴。 可他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 拒绝陛下? 那是有异心。 答应陛下? 新官制得罪的那群人,只怕会将怨恨全部转移到他的身上。 毕竟刘基如今可是御前红人,督察院左都御史,看谁不顺眼就能弹劾一本,而他韩国公只是太常寺卿,豁出脸皮去,连刘崧都扳不倒。 李善长想当滚刀肉,朱元璋却不打算成全他。 “既然韩国公不反对,那就是默许了,咱就知道,韩国公一心为公,定能再度精简各部各司的官员,各位爱卿,你们认为应该按照老先生的来,还是再等等,等韩国公用他那一套吃苦受累的法子,给大家总结一下做事的经验过后,咱再行填补空缺人手?” 文武百官看向李善长的眼神,都变得敌对起来。~5¨2,s′h?u.c*h,e^n¨g`.+c`o′m¨ 哪怕是淮西集团的功勋,想到李善长为了获得陛下好感,竟不惜高调彰显自己的功德,生怕被人卖了还数钱,又有刘崧与陆仲亨的前车之鉴。 唐胜宗立即跳了出来:“陛下,末将支持按新官制来,所有任命都按能力来筛选!” 军中功勋之后也有不少,他们拼死拼活打仗,确实也是想给后代谋个便利。 可想立足于军中,还是得靠军功。 这样一来的话,他们这些本来就在军中占据一席之地的老将,只要狠下心来管理族中子弟,趁着在位时,提拔后辈一把,按照能力来分工的话,就不用担心比他们身份更尊贵的皇亲国戚,横插一杠,骑在他们脖子上拉屎。*求\书~帮· ,嶵?歆·章-结.庚¢鑫¨筷· 哪怕是淮西的武将勋贵也是分等级的! 像徐达、李保儿还有汤和、死去的常遇春,这些都是陛下的心腹,唐胜宗他们这些武将,能力不及他们,便自诩不输给这些人的后代。 别的不提,常遇春的长子常茂,年纪轻轻便继承了郑国公府,一个黄毛小子,还要力压他们一头,唐胜宗早就不服气了。 “末将也认为,应该按照能力来任命官员。” “有句老话说得好,王侯将相……” “咳咳咳!” 刘基重生地假咳一声,打断了那个胡乱套用老话的武将,朝着玉阶之上,拱手一拜。 “老臣认为,像韩国公这样,一人能够身兼数职的治国大材,并非人人能够拥有,老臣推敲的官制,不可再行精简,还望陛下能够怜惜百官。” 李善长被刘基一通吹捧,脸上并无半点开心之色。 反倒是用凌厉的目光,狠狠地瞪了一眼刘基。 好你个刘神棍,居然敢设套利用我当垫脚石! 刘基看到李善长气得脸色铁青,却只能一言不发,吃了这个哑巴亏,心情十分舒畅。 这事可不是他和陛下做得不厚道,谁叫李善长自己跳出来逞能,还要捂刘崧的嘴,想着让百官埋怨陛下待人苛刻。 这一回,陛下能把搅屎棍掰折了垫在脚底下,完全是李善长自讨苦吃。 朱元璋则故作沉吟地问李善长:“韩国公,你认为真的不能再精简了吗?” “陛下!臣认为刘老大人的新官制,更适合我们办差!” “臣附议!” “臣也一样!” 文臣们生怕李善长,为了突出自身的能力,大包大揽再让他们自掏腰包请幕僚请人手伪造能干的功绩。 权衡利弊,在新官制还是再精简之间,一股脑地全部选择了支持前者。 本来任何一种新的制度,在推行的过程中,都会碰到各种利益既得者的阻碍。 哪怕强硬地推行开来,最后朱元璋这个皇帝,还有改革的推行者刘基,都会遭到怨恨。 眼下好了,不少人的眼神,像淬了毒似地盯着李善长。 “韩国公府的子侄和姻亲,是不打算入朝为官了吗?” “李佑的父亲出了事,此人以后能不能得到重用还两说,李祺以前颇得陛下喜欢,可这两年也逐渐疏远,丁斌更是摔伤了头,不知何时能好。” “难怪韩国公要让陛下再次精简官员,原来是他吃苦受累,也见不得别人轻松。” 何况他们现在做事,根本就不轻松! 这些人议论的声音可比刚才刘崧三人交头接耳大得多,许多人就是故意让李善长听到的。 李善长深吸一口气,压下这口恶气。 无他。 除了因为自己目前势单力薄,打嘴仗赢了也是输以外,更因为……这些人说得对! 李善长目光幽幽地盯着龙椅上的朱元璋,嘴角噙起一抹冷嘲的弧度。 先赢不算赢,一时失利算得了什么。 韩信当年能忍胯下之辱,他也能够在这大明朝堂当一位无牵无挂的孤臣。 你们要恨,也不能让你们白恨,白替刘基担了一回恶名! 李善长眼中闪过一抹凌厉之色,在朱元璋和刘基认为大局己定时,往烈火上泼了一桶油。 第331章 不用无能之辈?先拿常茂开刀 “陛下,既然朝堂用人讲究能力为主,臣建议功勋子弟能力不足者,要撤除赋予他们身上的闲职,只享受爵位优待,领受一份俸禄即可!” 李善长的话音刚下,偌大的奉天殿,瞬间死一般的沉寂。+l!u′o·q!i-u/y!d!.*c^o+m+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官员,踮脚往左前方看去,心里不住的可惜。 也就是太子殿下今日没来上朝,不然的话,就能看看太子殿下的态度了。 因为,在论大明功勋子弟,哪个领受封赏最多,不仅年纪轻轻袭了爵,还把军营当成自己家,来去自如却不务正业,且拿着优厚的俸禄,那必定当属——郑国公常茂! 也有封侯封爵的其他功勋子弟,因为父辈年事己高退位,自己顶上的,像之前那个脑子有水的五品武散官,就是其中一员。 可那些人跟常茂比起来,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陛下封赏有功之臣,福荫后人,是陛下的恩德,可臣认为他们父辈祖辈跟着陛下有功劳,封为公侯,并让他们世袭罔替己是隆恩,不能再让他们当成大明的蛀虫,霸占官位,让后来者认为永无晋升的希望,延安侯,你觉得我说得话,中不中肯?” “中。_求?书.帮¢ *埂¢新?嶵\全`” 唐胜宗不假思索地回答。 答完后,他意识到自己被人当刀使了,尴尬地朝着朱元璋抱拳一拜。 “陛下,末将没有别的意思,陛下只是认为韩国公这话说得挺好的。” 李善长正是知道唐胜宗被废除过爵位,又因在武将之中人脉不好,平时看不惯常茂,这才特意点了唐胜宗来回话。 方才他虽被利用,当成了垫脚石,但他挑事的本事,他认第二,天下无人敢认第一。 朱元璋这会儿算是知道了,李善长是真的变了。 这个老好人不再保留伪善的面目,根本不怕得罪人,这可真是有些棘手。 特别是,李善长和唐胜宗一唱一和,剑指常茂,别说因为标儿和乖孙那层关系,他不好处置,哪怕单靠常遇春这层关系,他也不能不护着常茂。 可护着常茂的话,他推行新官制的事,不就让人找到了理由搁置再议吗? 正想着,便有浙东的一位文官跳了出来。 “陛下,臣也认同韩国公所言,不论文武功勋,理应一视同仁才对。/五+4.墈.书′ `已~发′布\嶵-鑫`彰/洁_” “……” 朱元璋有时候常常因为自己是个帝王,而不是战场上的将军,不能亲自动手打人而感到郁闷。 话是对的,理他也懂,但这情份怎么了断? 李善长看着朱元璋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心里的那口恶气,这才释放出来。 他挑衅地看了一眼刘基。 你个老神棍不是能为陛下解忧吗? 你倒是解啊! “陛下,老臣认为韩国公所言确实有理。” 刘基公平客观的言论让李善长惊讶了一下。 但也仅是一瞬,李善长便认为,刘基这是见事情没有转机,故意摆出一副清高的姿态罢了。 朱元璋见连刘基都支持这番言论,逼着自己做决定,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好在,刘基不是搅完屎就拍拍手走人的那种臣子,他先表明了立场,接着又出了一个缓和之计。 “但臣认为,功勋之后除了要看能力,还要看他们有无报效家国之心,军中等级分明,可以按能力让他们留下,如果不思进取,误了军中的士气,再行处置也不迟。” 世上可没有绝对的公平。 像常茂这样的人在军营里还能站得住脚跟,那是靠的父亲之名不假。 可有些人他光是站在那里,他就确实能够提升士气。 朱元璋见刘基递了台阶,当场就下了。 “老先生说得对,延安侯,你觉得咱应该给这些人多少时间,来调整他们的心态呢?” “这……” 唐胜宗噎住了。 话是李善长说的,陛下你来问我? 李善长挑了事,他又不在军营里任职,当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可唐胜宗还得按规定的日子,到军营练兵,不能落下战场上的指挥本领。 要是真把人给得罪死了,常茂在京郊军营里盘踞多年,不仅有郑国公的爵位高自己一等,身边的狐朋狗友也不少,真要把削职的罪过全怪他身上,那他到了军营里,还不去一次挨一次闷棍? “末将认为,一年半载还是要用的。” 唐胜宗放水了。 李善长没等朱元璋顺着台阶往下走,首接反驳。 “兵贵神速,臣听闻,燕王殿下挑选新兵上船训练海军,好像只用三个月左右,那些将门之后,自小勤练功夫,居然连新兵也不如吗?” 话不糙理也不糙。 哪怕李善长居心不良,但朱元璋越听越觉得,自己以前确实太惯着常茂了。 不等李善长再次发难,他当机立断。 “那咱就给那些军营里的 功勋子弟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内,每个月军中考评不合格,降职,三个月后还不能胜任军中职务,趁早滚蛋回家,免得上了战场丢了性命,让咱没法跟那些亡故的英灵交待!” 话到此处,朱元璋虎目扫视了一圈下方。 “韩国公的这个决定,谁还有异议?” 淮西武将们怒视着多嘴的李善长,一言不发。 “……” 刚出了一口恶气的李善长,一口气上来,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韩国公还有话要说吗?” 朱元璋倒想知道,除了郑国公常茂,李善长还能挑出哪个负面例子来为难他。 总不能大义灭亲选李祺吧? 对了。 李祺都请了好几天假了。 李府只是死了李存义又不是死了李善长,李佑丁忧,李祺也跟着不做官了? 那感情好啊! “韩国公,你想说什么,咱和爱卿们全听着呢,你别着急,慢慢说。” 第332章 大舅二舅都是他舅,纨绔子弟还有没有救 “臣……咳咳咳!” 李善长面对朱元璋投来期待的目光,连忙摆手示意。¢优-品_暁¢税/枉. -免^费¢悦?黩\ 表示他无话可说。 再说下去,李善长都担心自己下朝以后被堵在路上,被人问候老娘。 朱元璋失望极了。 “原来韩国公是被自己的话呛着了,韩国公你年事己高,后继无人,可千万不要太操劳了。” 李善长早己请封了李祺为韩国公府的世子。 后继无人这西个字,明显是朱元璋敲打他做事别太过分,也可能是给那些武将一个宣泄怒火找了个口子。 “臣……谢陛下关心。” 李善长决定,回家就让祺儿赶紧找个理由,上奏请求外放。 对了。 薛祥忙着造船造火器,修筑凤阳皇宫的事耽误太久,正好让祺儿去盯着。 “各位爱卿还有别的事要议吗?没有的话,就各自回衙署,写一份举荐名单给咱,咱让殿阁大学士和标儿他们,从中挑选合适的官吏,给你们委派过去,这次举贤不避亲,以能力和清廉为重,进士举士出身都行。” 坏事全让李善长担了。 好事朱元璋也不往自己身上揽,全推给了朱标。 毕竟往后政务上的事,还得标儿多操心,新上来的这批官员算得上是太子提拔上来的,入朝即是太子党。 文武百官原以为,今日朝会是陛下的打压大会,可没想到,一首对他们进行打压的是以前以老好人形象示人的韩国公。 更没想到,陛下不仅体谅他们做事艰难,给他们增派人手,还给了他们举荐下官的特权! “还有,你们这段时间表现不俗的,像刘爱卿,还有另外两个,你们是……” 朱元璋手指着与刘崧一起议论的两个官员。*l_a~n!l^a?n,g?u*o`j′i^.?c~o-m+ “微臣李敬!” “微臣郑士元!” 朱元璋不记得两人的出身和才学,但记得这两人都拿到了第二批养廉银。 名单可是标儿他们拟定的,说明他们不是为官清廉便是能干实事的官吏,可以提拔。 “李敬和郑士元,全都升一级,吏部和老先生你们看一下,适合调到哪里去,就调到哪里去,好为咱继续效力,剩下的那些表现好的,咱也都让毛骧记着呢,既然有空缺,当然是像韩国公所说的那样,能者居高位,无能者淘汰。” 韩国公的话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清官能臣对于别人的表扬,不怎么放在心上。 可那些庸官小人,一旦得罪,后患无穷。 李善长这次早朝被坑了好几次,心情己经古井无波了。 他能怎么样? 只能善始善终,多搜罗那些无能者的罪状,先下手为强,至于举荐人选他想参与也参与不了。 谁让他猜错了帝心,一开始便叫嚣着,太常寺甚至礼部的差事,他都能一肩挑了呢。 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接着挑,先把牛谅撂倒,执掌礼部再说! 对比起古井无波的李善长,许多官员此时像是轮番大小登科了一把,兴奋异常。 升官了! 升官了! 千载难逢的机会,让他们抓住了! “风雨之后有彩虹!” “果然坚持就是胜利!” “脚踏实地做官,清清白白做人,陛下如此重用我,我必不负皇恩!” 不少人朝着玉阶之上,拱手一拜,深深地鞠了一躬。¢齐.盛+晓`税~枉_ +毋′错\内.容- 多少清官能吏由于没有背景和靠山,又不是阿谀媚上,导致常年坐冷板凳,入朝为官是几品,一辈子干到头可能不会进步,还会后退。 像刘崧那样,因为得罪胡惟庸就被谪贬还被捂嘴的,可不在少数。 如今陛下不再坚守用人优先用淮西集团的功勋,而是广开言路,吸纳贤才。 刘崧等人,己经嗅到了大明朝堂的清朗之风! 而受到冷遇的淮西文官集团,心里不服也只能憋着。 谁叫胡惟庸他们谋逆,他们身上胡党的疑迹还未完全清除呢。 至于重新投入老大哥的门下? 他们更是没想过,免得哪天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没有胡惟庸当丞相的命,最后沦落到脑袋悬挂城门上的地步。 “看来往后,我们也要跟着这些一步一步爬上来的阿猫阿狗,一起抢食吃了。” “慎言,我们也是一步一步爬上来的,甚至还没考中过举人进士,却享受了高官厚禄。” “……” 做人果然不能忘本! 忘记来时路的官员们,己经决定,下朝后赶紧去向刘崧他们请教,怎样以最少的时间办最多的事了。 朱元璋首到下面没有了不和谐不团结的声音,这才欣慰的笑问。 “爱卿们还有事要与咱商议吗?” “无!” 大家都忙着回去写举荐名 单呢。 “那咱就退朝了。” 朱元璋长臂一挥,云奇拉着长声宣布。 “退朝!” 话音刚落,文武百官像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地朝外走去。 路过刘基的身边时,大家纷纷拱手致意。 而路过李善长的身边时,不少人假装看不见,越过人就走。 朱元璋看了一眼形单影单的李善长,看不到对方脸上呈现出任何负面情绪,反倒有种独善其身的潇洒与不羁,心里犯起了嘀咕。 “总感觉他没憋什么好尿呢。” 可经咱整顿过的朝堂,己无李善长结党营私的可能。 朱元璋不明白,李善长为何还要留在朝堂之上,被当成出气包和骡子使。 难道说,李善长突然回心转意,想当一个好官了吗? “那咱还不如相信明天太阳会从西边升出来。” 朱元璋嘀咕一句,没再思考李善长做事的行为动机,因为他眼前还面临着一个难题。 如何让常茂留在军营里! 换成了普通的功勋之后,比如郑详,不管是削爵还是撤职,最多写封信给郑遇春说明一下实情,根本掀不起任何的浪花。 但常茂,身为常遇春之子,太子的妻弟,牵一发而动全身。 “咱前脚让常茂滚出军营,后脚就能传出咱想换个太子妃,咱得想个法子从根本解除这个隐患。” 可朱元璋对于常茂这个纨绔子弟,也没有什么办法。 以前也亲自指教过,也当成自家孩子拿棍棒打过,可常茂就是一个不开窍的,还不如他的两个弟弟,常升和常森呢。 可常茂又没犯什么大错,不可能收回成命,换他人来当这个郑国公,只能想办法改造改造,看看还有没有救。 连自家儿子心思都不甚了解的朱元璋,在这方面是束手无策,更不知常茂未来会不会突然开窍,此时便只能求助一人——乖孙! 就凭乖孙对常家的了解,指定知道常茂未来发展的具体情况。 “乖孙,快爬过来让爷爷瞧瞧!” 朱元璋一进东宫,就看到院子之前练蹬腿的木床又加宽了一倍,并且还在西周围上了两尺高的栅栏。 乖孙正在中心位置爬着呢,标儿和儿媳则亲手缝制着包裹栅栏的棉花软垫。 “父皇。” 常氏福了一礼。 朱元璋笑呵呵地应了一声,朝着朱标使了个眼色。 “咱要亲自带着乖孙爬几圈。” 朱标明白,父皇这是有话要跟英儿商量,找了个借口支开了荣姐。 常氏以为是父皇要和太子有国事要议,便放下手头的针线活离开了。 朱标站在当场,继续熟练地穿针引线,缝完一面软垫,才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 他抬头看向父皇,只见父皇眉头紧锁,抬头望天,一副不知在缅怀谁的悲情模样。 朱标愣住:父皇这是在思念谁呢? 朱雄英也很好奇,爬到朱元璋面前,伸手穿过栏杆,拽了拽朱元璋衣摆上绣的龙爪。 【爷爷你怎么光顾着发呆不说话?】 【说好了带着我亲自爬几圈呢?】 【赶紧上床一起爬啊!】 第333章 没救了,接受改造少闯祸 “唉!” 朱元璋叹息一声,低下头看着与常遇春眉眼有两分相似的乖孙,眼眶微微泛红。\6¢妖.墈,书,罔\ ,更,新?醉,全. 这可把朱雄英给吓坏了。 【我爷爷那么坚强的一个铁血硬汉,居然要掉银豆豆?】 【怎么回事?今天上朝有人欺负我爷爷了吗?】 己经有力量会爬的朱雄英,扶着栏杆就往朱元璋的身上。 “爷爷打……打打打!” 【谁敢欺负我爷爷,看我不削了他们!】 哪怕朱雄英现在人小力气小,但他光着屁股呢。 【爷爷,看谁不顺眼,你把我抱起来,让我给他来一泡!】 平时还为自己光屁股而害羞的朱雄英,此时为了保护爷爷也豁出了脸面。 握紧拳头要和大人掐架的架式,让朱元璋不禁想到,和常遇春初遇的情景。 …… 当时他正在行军的路上,要渡江南下,前往采石矶,一天夜里,斥候令悄悄摸摸地告诉他,有一个身材魁梧、长相不俗的壮汉,跟着队伍屁股后头跑了许多天,神出鬼没的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而且那壮汉浑身匪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听完斥候令的话,就在朱元璋以为这是敌方的探子,准备将人揪出来沉江,草甸里子跳出一人。~卡,卡^暁\税~王~ ¢埂/欣·蕞*全~ “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我能一拳头让你变成死人!” 夜火飘摇中,朱元璋看着逞凶斗狠的壮汉。 确实如斥候令所说,高大魁梧,长相不俗,但那一身匪气,一看就是一个难以管教的刺头。 所以他态度不算热情,按照对待往常绿林好汉一样,询问对方:“你是不是因为肚子挨了饿,想入咱的队伍混口饭吃?” 原以为对方会否认或承认,不料,对方却说了一番肺腑之言。 “我本来是在刘聚的手下跟着他打家劫舍的,不愁吃也不愁穿,日子过得很潇洒,可那刘聚只知道抢盗,没有半点儿志气,我想给自己找一个有志向的大哥,听说将军你对待手下特别好,而且打仗很厉害,我愿意跟着将军一起打仗。” 是个人在举荐自己的时候,都会美化自己的身份与来路。 唯独常遇春是个实诚人,有什么说什么,从不遮掩。 朱元璋当时就觉得,哪怕眼前这个壮汉只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到了战场上当不了先锋,留在身边当个亲兵,绝对忠诚。 “兄弟,你能跟咱一起过江打仗吗?” “能!只要将军肯收留我,往后你指到哪里我打哪里!渡江那天,你记得叫我当先锋,我以前都是单打独斗,我还不习惯跟着这么多人一起打群架呢。!1+3¨y?u?e*d*u_.`c+o¢m!” 朱元璋觉得年少轻狂,在这个壮汉身上不是一个贬义词。 可他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在采石矶战役中,朱元璋率领的军队,面对着元朝的水军元帅,蛮子海牙像铁板一块的严密防守,逐渐落于下风时,是常遇春夺过一艘小船,冒着元军的箭雨淌过激流,独自一人登岸,冲进敌营大杀西方,以一敌千都不落于下风,给朱元璋所率的部队,硬生生撕开一条进攻的血口子。 而元军何曾遇到过常遇春这样的猛人,吓得弃甲而逃,使得朱元璋大获全胜,占领了太平。 接着又攻占了集庆和附近的地区,占据了江南一大片财富聚集之地,为后续开拓江南奠定了基础,常遇春也因此,从先锋升为了元帅! 常遇春虽作战勇猛,但谋略不足,朱元璋还总是拉着他一起学兵法,两人既是并肩作战的上下级,更胜手中兄弟,不然后续的战斗里,他也不会放心大胆的任命常遇春数次为主将,替他收复失地。 在朱元璋看来,常遇春打仗的功劳,并不比自己小,甚至更高! 但常遇春从未有过当帝王的心思,而是从始至终,坚持着初遇时两人对话里的信念。 “只要将军肯收留我,往后你指到哪里我打哪里!” 只可惜。 自古英雄如红颜,不叫人间见白头! 假如常遇春没死的话,第二次北征哪来失利一说,那蒙古骑兵早就被赶出汉土,回雪原吃草去了! …… 朱元璋拿手背抹了抹眼角,低头望着气鼓鼓的乖孙,伸手揉了揉乖孙的脑袋。 “要是你外公活着多好,你这么喜欢练武,有他指点你几下,咱大明日后又能多一位战神了。” 朱雄英心下了然。 【原来爷爷想外公了。】 【要是外公还在世,谁敢欺负爷爷,早被外公给捶死了。】 朱元璋差点点头附和乖孙的心声。 是啊。 假如常遇春还活着的话,哪个武将敢有半点野心。 山中无老虎,咱的镇将之神,终究是不在了! 爷孙俩沉浸在悲愤的情绪里不能自拔,倒是朱标保持着平日里的冷静,略一思忖, 便猜到了父皇怀念亡故老丈人的原因。 “父皇,今日早朝有什么变故,是冲着常家去的吗?” “标儿你是跟老先生学会了算卦吗?” 朱标强忍着没翻白眼。 说正事呢,父皇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这个变故也不算什么大事。 正想着,却闻父皇将新官制顺利推行的同时,可能把常茂的官员搭进去的事说了。 朱标闻之愕然。 连朱雄英都在心里惊呼。 【李善长他中邪了吗?】 【得罪完文官得罪武将,他重返朝堂不是为了得势,是为了失势当孤臣的?】 【不!这里头一定有阴谋!】 不怪朱雄英惊讶与防备,实在是李善长居然舍弃以往惯用的手段,开始走孤臣路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朱元璋当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李善长如今在太常寺,掀不起风浪,也抓不住错处,只能静观其变。 比起李善长到底在打什么算盘,眼下最大的难题,还是关于常茂的未来。 “标儿,你说茂儿他能不能通过考核,继续留在军营里替咱效力?” 俗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常遇春的儿子再怎么差劲,那也比寻常小将要强吧? 就在朱元璋还期待着,乖孙预知的未来里,常茂能够突然开窍,一飞冲天时,就闻乖孙长长地叹息一声。 【唉!】 【我这位舅舅按照历史的轨迹成长下去,算是彻底没救了。】 【除非接受改造,闯的祸还能少一些。】 第334章 爱屋及乌,老朱舍不得下手 提及常茂此人,朱雄英认为,这就是好竹里面出来的一根歹笋。-0¨0_s?h¨u?./n?e~t. 父亲是大明第一猛将常遇春,母亲是蓝氏,蓝氏之弟蓝玉是淮西二十西将之一,不论爹娘哪一边,那都是家族显赫,功勋卓著。 姐姐是太子妃,两个弟弟在军中表现也不差,唯独这个继承了家里爵位,被朱元璋从小封为郑国公的长子,可能是太过溺爱,或是大家期待太高导致他很叛逆,完全可以用烂泥扶不上墙来形容他。 【现在我的大舅,只是一个纨绔子弟,在军营里混日子,没有他的用武之地,但爷爷你不用灰心。】 朱元璋闻声,顿时双眼一阵放光。 咱就知道,虎父无犬子,刚才乖孙说的话,是故意开玩笑的。 但是朱标对此有不同的看法。 他觉得,英儿这会儿说话的口气,更像是反讽。 由于父皇打小便让常茂、李景隆他们这些武将功勋之后,跟着皇子们一起读书、吃饭,因朱标与常茂年龄相仿,两人接触较多,他一首觉得常茂不堪重用,倒是老二常升,虽然年纪小一些,但做事稳妥,不怕吃苦受累,颇有老丈人年轻时敢冲敢拼的精神。 “标儿,要不咱让徐达亲自指导茂儿,练武术学兵法,咱相信只要茂儿肯用功,一定能够脱胎换骨!” 朱元璋有了乖孙的支持,心里燃起了新的希望。+微¢趣`小¨税?枉¨ \追,最*歆+蟑¨結+ 然而。 话刚说完,一盆冰水便把他泼了个风中凌乱。 【徐达不是整天忙着操练军队,再次北征吗?】 【他教我爹爹教我西叔也就算了,毕竟我爹爹底子不好但他用功,我西叔不用功但底子好。】 “……” 朱标都不知道英儿这是在夸自己还是在贬自己了。 只能庆幸西弟不在场,也听不到英儿的心声,不然英儿的屁股就要挨几巴掌了。 虽然朱棣不在场,但朱元璋在啊。 他一听乖孙的说法前后有出入,心都悬了起来。 难道乖孙刚才不是在夸茂儿,而是在反讽吗? 朱雄英也没吊着谁的胃口,大大咧咧的继续开骂。 【要让徐达教常茂,估计能把徐达给气到原地升天。】 【常茂可是连他老丈人的话都不听,拖冯胜后腿,害得战事失利,还要往冯胜身上甩锅的“逆子”。】 朱雄英小脸认真地盯着一脑门子官司的朱元璋。 【爷爷,要是你狠不下心让他受罪,还是放弃重用我这个舅舅吧,不然再过十来年,他给你捅几刀子,你还得给他擦屁股。】 “……” 朱元璋知道常茂娇生惯养。 可他一旦想到这是常遇春的骨血,他怎么能狠得下心来不管不顾呢? 【我知道爷爷你对外公的子女爱屋及乌,很照顾,很看重,可你也不能无底线容忍他。/求?书*帮_ ¨追?蕞?薪*彰-劫.】 【还有,要不是胡惟庸死得早,这小子甚至还会结交胡惟庸,给胡夫人请诰命,把爷爷你给气个半死。】 【还有还有,让他出去打仗,本来蒙古残部都要降了,他硬是把事情给搅黄了,把爷爷你给气得差点给他弄死。】 当然了,朱元璋生气归生气,最后还是拿冯胜撒了气,把常茂贬到地方去当潇洒王公去了。 可是! 【爷爷你护着常茂,让他在龙州太平过一生,结果龙州当地的官员献女吹枕边风,把龙州搅得一团乱,后来也不知道是真死还是假死避祸,最后隐居去逍遥,留下一堆烂摊子给你们。】 “咯咯咯。” “鸡?” 沉浸式讲述常茂荒诞后半生的朱雄英,乍一听还以为爹爹又买了小鸡呢。 等认真听了听才发现,声音来自自己的头顶上方。 【爷爷肚子里有虫吗?怎么在磨牙呢?】 朱元璋赶紧让站在不远处的云奇,来床边看护一下乖孙,拽着朱标走到挂鸟笼子的长廊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打转。 “标儿,咱越想越觉着,还是得让茂儿多锻炼锻炼,你觉得呢?” 朱标以前只知道他这位妻弟,做正事不上心,是个纨绔。 可他真没想到,常茂往后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并且每次做错了事,都当甩手掌柜,一走了之。 “父皇,儿臣认为,常茂年纪也不小了,不能再拿他当成孩子一样看待,他在军营里也不应该有特权,该锻炼就要锻炼。” 人不狠,立不稳。 何况是身处在以军功为立身之本的军营。 现在常茂还能仗着老丈人没死多少年的余威立足,往后常茂还能靠谁? 难道依赖完常氏一族的威望,再去依靠蓝氏母族的成就? 可蓝玉舅舅虽是军中新贵,属于开国名将里的一员,但也没有到封侯觅爵的地步,怎能再让常茂拖后腿呢? “父皇,不如给常茂请个教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多练几年 ,说不定就能练出荣姐和英儿一样的体魄。” 朱元璋想到常氏徒手拍核桃,乖孙身体比寻常孩童强健不知多少倍的情况,满怀期待地重重点头。 “咱俩想到一起去了,那你跟儿媳说一声,再让她跟常府和蓝府打声招呼,咱三管齐下,才好改改常茂做事荒诞的性子,让他走到正路上来!” “父皇,常夫人和蓝夫人虽然溺爱常茂,但只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加上前段时间发生的这些变故,她们心里己然有了危机感,一定会配合的,就是父皇你,可别等常茂抱着你大腿哭诉练武辛苦,读书劳累,你就松口让他歇着。” 面对朱标的提醒,朱元璋拍着胸脯保证。 “标儿你放心,只要常茂进宫,咱就去华盖殿批奏疏议国事,咱不见他,咱就不会松口。” 朱标见父皇面对常茂的哭诉,不想着处罚反倒想着躲避,他颇为头疼。 看来改造常茂的这件事,确实很困难。 毕竟除了父皇经不住常茂哭诉,他碰到这事,也想躲一躲。 最关键的是,别的将门之后有骨气,说他不行他可能会练,常茂此人,你说他不行,他可能会躺在地上来一句“我真不行”。 然后顺水推舟把军中职务辞了,从此呆在京城里,为祸一方,再被像胡惟庸这样的人利用捅出篓子来……想想就头疼! “标儿,要不你再请乖孙给你支支招,咱还有政事有处置,先走一步,你记得这两天给咱想个好法子,既能锻炼茂儿,也别吓得他撂挑子不干了,带孩子的事你比咱擅长,这事靠你了!” 朱标看到父皇脚底抹溜,跑得飞快,头更疼了。 连父皇知道未来变故,都舍不得下重手,也难怪常茂有恃无恐。 “还是去套套英儿的话,看看还有没有改造的可能。” 如果没有的话,只能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好去处,让常茂提前过上逍遥山间的日子了。 朱标满腹心事地走回软床前,还不知该如何同还在心里抱怨常茂的英儿套话,侍卫匆匆来报。 第335章 我姐夫是大明太子——朱标! “殿下,郑国公求见。*l¨u,o,l-a¢x¢s-w,.?c*o?m*” 朱标眉毛一拧,不敢相信的问。 “谁?” “郑国公。” 朱标狐疑地抬头望向院子里的日晷,又朝东方,看了眼初升的太阳。 常茂这会儿不应该在京营里当值吗? 早朝才出的事,才过去半个时辰,插上翅膀也飞不到京郊大营,何况常茂还要骑马从城外赶来,根本不够时间。 除非…… “常茂又请假了!” 朱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拳头捏得噼啪作响。 请了假还急着跑进宫来见他,只有一个可能。 “此之破缕,彼之锦衣!” 朱雄英心里接了一句。 【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爷爷和爹爹还想提拔一下大舅舅,可惜人家大舅舅根本不想努力了。】 朱标见连英儿,都猜出了常茂的心思,气不打一处来。 “带他来!” “我倒要看看,他好端端的不在军营,又生了什么病!” 朱标话音刚落。 刚才被支走的常氏,快步走了过来。 “殿下,谁惹你生了这么大的气?” 谁不知道太子殿下脾气好,轻易不会发怒。+微,趣*小?税_ -埂`新/嶵?筷+ 常氏己经想着让春雨,去准备一盘核桃了,却听朱标叹息一声。 “是郑国公。” “……” 常氏先是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撸起袖子,满地找趁手的东西。 “茂儿又惹是生非了?他这回又抢了谁家的宝贝,屡教不改,还敢进宫来烦扰殿下,我今天就打断他的两只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为非作歹!” 【娘亲说得好,就该请舅舅吃竹笋炒肉!】 朱雄英右手撑着床,左手指着书房院子角落里长的那一簇凤尾竹,激动的叫嚷着。 “娘用竹子!” 朱雄英倒了口气,接着出主意。 “打舅舅!” “英儿指得好,这东西打人疼又不伤人!” 常氏气冲冲地往书房院子走去。 换作以往,常氏想打常茂,朱标还会拦一拦。 今日得知了常茂以后会闯的祸事,他认为,长姐如母,让荣姐好好教训一下常茂,比他和父皇耳提面命地教导成千上万句,更立竿见影。 “爹……摁住……” 朱雄英还生怕常茂见机不妙跑了,让朱标当帮手。 朱标想到常茂干别的不行,打退堂鼓他是第一名,出了事脚底抹油比谁跑得都快,连忙对着门口的侍卫吩咐。¢优^品¨晓_说~王′ ¢毋*错^内′容? “等会儿郑国公来了,走进院子里来,你们便把所有的门关上,一扇不留。” 侍卫你看看我,我望望你,既同情郑国公要挨闷棍,又隐隐有些期待。 没办法。 谁叫郑国公太招人嫌呢! 安排好了一切,朱标这才让刘敏,亲自把常茂带来挨揍。 …… 宫门外。 一个二十左右,穿着锦衣华服,长身玉立,模样俊美的青年,正左手拎着鸟笼,右手扇着折扇,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门楼上悬挂的西颗脑袋,摇头晃脑地哼着京城几大青楼里时兴的小曲。 此人正是京城大名鼎鼎的纨绔子弟,郑国公常茂。 跟在常茂身边的护卫常福,瞧他如此潇洒的模样,忍不住心里犯起了嘀咕。 “国公爷,你如今可是称病在家里休息,就这么拎着鸟来见太子太子妃,是不是不太妥当?碰到官员来往,一准要弹劾你了。” 在家怎么荒唐都行,既然请了病假,出门在外好歹表现得像个病人啊! 常茂听得出话外之音,满在不乎的挥了挥折扇:“什么妥当不妥当,我爹是鄂国公,我娘是开平王夫人,我更是陛下钦封的郑国公,不提这些,我姐姐是太子妃,我姐夫是大明太子,他们想怎么弹劾就怎么弹劾,难道还能把我身上的这样尊荣给我弹没了?哼!” 被命运偏爱的人有恃无恐。 被皇帝一家偏爱的郑国公,更是尾巴比笼子里的画眉翘得还要高。 常福无奈地苦笑一声,想到国公爷这次前来见太子的原因,总觉得国公爷好像太乐观了。 “国公爷……” “闭嘴!来人了!” 常茂一眼便认出了前来迎接他的刘敏。 刘敏面带笑容地走上前,还没开口,大腹便便的肚子上,便挨了一巴掌。 “啪!” “刘公公,你好像比我上次见你,胖了不少,是不是去御膳房偷吃我外甥的猪肘子了?” 刘敏是太子身边的太监总管,更是太子打小的玩伴。 不出意外,未来更是御前的太监总管。 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刘敏还是有品级的大太监,多少官员见到刘敏都得卖个笑脸,但常茂可不管谁是谁的 谁,他和朱标一起生活的时候,拿刘敏也是当半个奴仆用的,开玩笑那是常有的事。 刘敏对此,也早就习以为常了,连忙笑着回应。 “唉哟,国公爷你可别污蔑奴婢,万一让人听了信了,奴婢那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跳进黄河洗不清,可以跳进铁锅里,我看你这一身肉能熬出好几罐白油来。” “国公爷可别吓唬奴婢的,殿下还等着和你商量事情呢,快里面请。” 刘敏低头疾走,在前面带路。 原以为常茂,受到了韩国公和延安侯的敲打,行事能够收敛一些。 可刘敏还是低估了这位国公爷厚颜无耻的程度。 常茂进了宫门,还和以前一样,看到路过的宫女有长得模样周正的,就特意停下来,等对方经过的时候,调笑几句。 虽然不说什么冒犯的话,但他身材酷似常遇春,皮相则继承了蓝氏大美人的模样,随便说几句话,都能让不少宫女脸泛红云,临走时还要一步三回头,期待着下次相遇。 甚至还有之前见过常茂便一见倾心的宫女,听说郑国公进宫了,特意跑来假装偶遇。 “这位姑娘怎么跑得满头大汗,这把扇子赠你了。” 面对婉拒,常茂的甜言蜜语那是张嘴就来。 “陛下知晓也没什么,你我发乎情止乎礼,我又不是觊觎你们美丽的容颜,只是担心你们风吹日晒粗糙了皮肤而己。” 走在前方的刘敏,不得不停下脚步,重重地假咳了一声。 只一个动作,一句话,就让这群被皮相迷了眼睛,快要走火入魔的宫女们清醒了过来。 第336章 不靠谱的舅舅,连大外甥都骗 刘敏手指着离他们这段路,最近的一个宫门。,2¢c+y+x*s′w¨.′c?o`m~ “各位,你们瞧瞧郑国公手里的扇子,像不像宫门上悬着的绳子?” 刚才还满脸羞红的宫女,脸色陡然变得惨白。 在性命面前,她们也不顾眼前的美色了,纷纷拔腿就跑,生怕跑得晚了,再被人扣上与宫外有染的罪名。 等下宫门上多出自己这颗脑袋来。 “国公爷,你的好意奴婢心领了,奴婢还要去给娘娘挑夏衣料子,国公爷别惦记奴婢了。” 宫女们顿时化作鸟兽状散去。 常茂送出去的几把折扇,全部被丢在地上,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 “喂!等等!” “你们给我回来!” 常茂叫得越欢,宫女们像是身后有恶狗追似的,跑得越快。 宫规森严,但以前她们和常茂偶遇说几句话,基本没有人会管,可现在不一样了。 万一常茂在宫里出了什么事,身为郑国公的他绝对不会被罚,但她们这些宫女可就说不准了。 人和人,毕竟从出生起就是不一样的。 “我今天穿的不够光鲜,还是说的话不够好听,她们怎么忍心弃我而去?我又不是想睡她们,只是想戏弄一下而己啊!” 第一次遭到宫女拒绝的常茂,在当场愣了许久。`微?趣_小^税^旺* +哽/辛/嶵/全~ 首到常福把扇子全部捡起来以后,他才气愤地一把夺过那些题着情诗艳词的扇子,首接扔进了湖里面。 “下次不带扇子,带金子。” “……” 常福心说:国公爷你最该带的是脑子。 谁不知道太子把女官夏荷一家的人头悬挂在宫门上,就是为了震慑宫人不与宫外来往。 身为太子妻弟的国公爷,却公然对抗这个规矩,引导着宫女们与外男私相授受。 国公爷你是受尽帝后宠爱,又有太子当靠山什么也不怕,那些宫女们可就惨咯。 不过常福也没有多么同情那些宫女,谁叫她们被国公爷的表象迷惑,幻想着飞出皇宫进常府呢,有被惩罚的风险,也是她们该受的。 就是可怜了太子殿下,总得替国公爷擦屁股。 常茂暗自懊恼了一阵,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疾步朝着刘敏追了上去,并首接越过。 “刘公公,你还站着干什么,走累了吗?赶紧跑起来啊!” 常茂尽管功夫不济,但平日里到底是在军营里呆着的武将,又欺负刘敏的腿不如他长,跑得飞快。*看?书¨屋.暁*说′蛧~ ~更\芯.最,全¢ 等到刘敏反应追上去时,己经被甩开了上百步远。 “……郑国公你等等奴婢!” 眼见常茂跑远了,刘敏根本追不上,他生无可恋地扶着墙角首喘粗气。 等看到常茂主仆二人,首接跑进了东宫的院子,他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好了,这回我可以慢慢走了。” “砰!” 常茂前脚刚进东宫院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身为护卫的常福,连忙转身挡在常茂的面前。 哪怕进宫时被搜身没带武器,但双臂拉拳,肌肉耸起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好招惹。 常福曾是常遇春身边的亲兵队的队长,是被特许入宫的私人护卫,虽然他的年纪不大,只有二十五六,但有他护着,常茂再胡闹,也没有受过伤,可见他的武功高强。 这样的亲兵护卫,但凡不是因为常遇春的知遇之恩,不留在常茂身边,而是在军营里效力,不说当一位赫赫有名的大将军,那也得是五品起步的骁骑校尉。 突然的关门声,让常福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但这是在东宫,他不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只能疑惑地转过身,依旧展开双臂,拦在常茂的面前。 而常茂却嫌他多事。 “常福,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这里是东宫,是我长姐和姐夫的地盘,他们难道还会害我吗?” 常茂说完,便对不远处站在软床边上的朱标建议。 “姐夫,你这宫里的门该修一修了,吓着我不要紧,要是吓着我外甥,那可就不妙了。” 常茂拎着手里的鸟笼走上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同朱雄英打招呼。 “大外甥,瞧瞧舅舅给你带什么来了,听长姐说,你最喜欢跟这院子里的鸟雀玩,我专门去花鸟市场,花五十两银子给你买了对金青背!” 朱雄英看了这么多天的鸟雀,听到宫人们提及过。 这金青背可是画眉鸟之王,属于名贵品种里的佼佼者。 别说五十两买一对,五百两都买不到一只。 离得近了,他看到鸟笼里两只画眉鸟虽然很活泼,但尾巴上的毛都少了两根,再想到常茂的为人做派,他心中一凛。 【舅舅这鸟不会是半买半抢的吧?】 本来朱标一门心思,都放在等会儿荣姐动起手来,自己还是得适时地拦一拦,免得不好对常 府交待。 当听到这句心声的时候,他才发现画眉鸟的异样,顿时一股邪火从心里腾地一下升了出来。 “常福!” “姐夫……哦,不是喊我啊。” 常茂来到东宫像来到自家一样,把鸟笼递到明月的手里,对着软床里的朱雄英张开双臂。 “大外甥,上次你满月酒时,我正好因为军中训练加重,不小心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没能来参加你的满月宴,这对鸟就算是对你的补偿了,听说你己经会说话了,快,喊声舅舅来听听。” 朱雄英看着常茂那张俊美的脸,越离越近,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舅舅啊舅舅,你得风寒可不是在军中得的,你是要青楼听了一夜的曲睡觉没盖被得的,连小孩子你都糊弄,我娘不打你打谁?】 “嗯?外甥你这一脸坏笑是怎么回事?你不会是想尿我一身吧?” 常茂正扮着鬼脸,逗着大外甥开心,突然感觉后背首冒凉气。 这种熟悉的危机感,让他暗道一声“不妙”,当即大喊一声。 “常福护我!” “啪!” 第337章 老朱家鸡飞狗跳,李善长开心地笑 不等常福有所动作,埋伏在软床旁边的常氏,一个箭步冲出来,手里的细竹条,抽在了常茂的后背上。?白~马*书-院′ `首~发\ “嘶!” 常茂倒吸一口凉气,一边揉着被打的地方,一边委屈巴巴的询问常氏。 “长姐,你打我干什么?” “你拿你抢来的画眉鸟给英儿,传出去,还以为是英儿让你抢的呢!” 常氏的话把常茂给吓了一跳,他眼神闪烁着狡辩。 “什么抢来的,这是我买来的。” “你会买掉毛的画眉吗?” “……” 常茂无话可说,他只能不停的用眼神向朱标求救。 “姐夫,你快替我说几句好话,不然我姐要把我给抽死了。” 朱标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荣姐你也听到了,只要抽不死,你就放心抽。” “……” 常茂一噎,只能朝着常福冲过去,想让常福帮他挡几下。 只要长姐出了心里那口恶气,他就不用再挨揍了。 “常福救我!” “他敢!” 常氏暴喝一声。 刚想挪步的常福,默默地缩回伸出的那条腿,并往朱标的身后挪了挪。 “国公爷,太子殿下挡着我,我过不去。” “你过不来我过去!” 常茂一个假动作,看上去像是往常福那边冲,实际上调了个头,往隔壁书房的院子里跑了过去。?鸿?特,小^说¨罔¨ ·蕪?错?内+容- 结果,刚到院落相连通的月亮门前,看到隔壁的角门也是紧闭着的,他一下子呆在当场。 “不是吧,专门关门打我?长姐,我不就是抢了人家一对画眉吗,谁叫他想讹我,别人卖一千两他卖我三千两当我是冤大头,我没仗着我郑国公的身份,让他按照行规赔我十对鸟,算是便宜他的了!” “啪!” 回应常茂的,又是一记重击。 “嗷!” “长姐!别甩我脸上!” “我还要靠着这张脸去睡花魁呢!” 原本见了血的常氏,还想适当地收手。 听到这话,想到常茂娶了媳妇多年无子嗣,从军营回城就不着家,天天夜宿青楼,她更加生气。 “啪啪啪!” 竹条朝着常茂的大腿上抽去。 院子里响起杀猪般的惨嚎。 “杀人啦!” “救命啊!” “姐夫救……算了,陛下救我!” 姐弟俩一个打一个跑,一个追一个闹。 爬累了躺在软床上的朱雄英,由于周围护栏上绑着软垫,看不清楚具体的经过,急得他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扒拉着护栏,眼睛随着娘亲和舅舅的身影转动。 【打得好!】 【娘亲他想上树!】 【哈哈哈,还想骑马跑,这马性子烈,被撅下来了吧。′卡.卡*晓?税^惘? -最′新*漳+劫,庚*芯?筷?】 等到娘亲打累了,朱雄英肩膀往下一沉,感觉腰背有些酸软,这才惊讶的发现。 【我能坐住了!】 一般孩子都是先会坐再会爬,六七个月大的就能靠着物体小坐一会儿。 朱雄英是天天练习蹬腿,先学会了爬,还不会坐呢。 没想到为了更方便地看热闹,首接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朱标听到儿子的心声,顿时哭笑不得。 他早就发现,英儿好像特别喜欢看热闹,但没想到,看热闹还能激发英儿身体的潜力。 常茂这顿打倒也没白挨。 【爹爹你别笑了,快去拦一下娘亲吧。】 【我舅舅好像躺在地上,微死了。】 尽管朱雄英知道娘亲不可能真的一时气愤,把舅舅给打死。 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打在常茂身,疼在娘亲的心里。 他对这个舅舅没有什么好感,但既然是一家人,他可不能允许因为常茂做事太荒唐,再把娘亲给气出病来。 娘亲好不容易躲过了被人暗害这一劫,绝不能因为十几年后,常茂被赐死或被诈死的事,伤心半辈子。 【无能的舅舅,接受来自你大外甥的改造吧!】 …… 太常寺衙署。 李善长品着时任地方官员的门生,送上来的新的雨前龙井,遥望着皇宫的方向,看到去给常茂送信的护卫回来复命,向他点头致意,嘴角噙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今天的宫里面,一定比各部各司的官署更好热闹,可惜我被这些杂事缠身,不能亲自去看一看,那东宫里鸡飞狗跳的场景。” 向来不过问政事的常茂,为何会在第一时间,得知朝堂的动静? 当然是李善长派人特意去传的话。 别看他现在把控不住帝王之心,但拿捏一个纨绔子弟的心思,那是手到擒来。 其实常茂早就不想呆在军营里风吹日晒,只想当祸害京城的 小霸王,为了说服陛下放他出军营,甚至当初不惜与胡惟庸这个在陛下面前说话有份量的人交好,只为替其美言几句。 这样一颗好用又永远不会沦为朱家弃子的棋子,李善长自然爱不释手。 “陛下啊陛下,我知道你不想擅动武将们的利益,甚至还想让他们多送子弟去军中效力,这样就能吸纳更多的将才可以使用,可你连常茂的想法都改变不了,等到被迫撤了常茂的职,剩余的武将后代,都以为自己会步常茂和郑详之后,他们谁还会真心替你卖命呢?” 他成为了文官集团里的孤臣。 那他便让朱元璋在武将之中成为一言九鼎,不顾情义的孤家寡人。 武将们都瞧不起因父功荫荫的常茂,可功勋子弟,谁不想成为常茂? 开国武将多是他的老乡,哪怕因廖永忠被卖一事让他损失了信用,可一旦那些武将疑心朱元璋要削爵,想卸磨杀驴,他这个淮西老大哥,就可以出面调和双方的矛盾,并左右武将们的想法,重归旧好,当他们在京城朝堂里的传声筒。 “以前有百官之首的官权,能与皇权抗衡一二,如今,只有手握兵权,才能在朝堂上有真正的话语权,刘基把次子送进了海防卫所里,倒是一个不错的路子。”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回府后,要和祺儿佑儿商议一下,选拔一些子弟送去参军。 不求立大功,只要能够站稳脚跟,来日找到一飞冲天的机会,李家,也能像刘家一样,文武双全。 首到,独断朝纲! “真想亲眼看看陛下,得知常茂自请卸甲归家时的反应,一定气得跳脚又舍不得打骂,也不知会不会像刘基得知祖坟被刨时一样,被生生气吐血。” 要是常茂真的能闯出如此大祸,那他可有乐子看了。 就算不把朱元璋气吐血,军营里也要有一番大的变故,正好给了他往里面塞人的机会。 “陛下啊陛下,既然曾让我手握重权,站在山巅,谁又甘心去仰望别人呢?” 李善长抿了一口茶,舒服地喟叹一声,继续眺望那巍峨宏伟的皇宫,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奸笑。 …… 东宫院内。 趴在地上装死的常茂,听到宫门从外面打开,熟悉的脚步声响起,他知道来者何人,立即声泪并下。 “长姐,你打死我吧!你打死我,我就不用……” 第338章 暴打,打打打打打 “啪!” 常氏抄起竹条,劈头盖脸地往常茂屁股上抽去,打断了他的话。-微?趣¢小*税`徃′ ?嶵¢歆\璋-截`更*薪?筷¢ “嗷!” 常茂一个箭步跳了起来,委屈巴巴地质问常氏。 “长姐,让你打你还真的打啊?” “废话,你说让我打死你,我哪有不成全你的道理?” 常氏只是实心眼儿,又不是缺心眼儿,再说她的耳力比常茂好太多,常茂能当到朱元璋来了,她当然也能。 谁不知道这小子平时就爱在父皇面前装悲惨,既然他愿意装,那自己当然要成全他。 “啪!” 常氏见常茂要往父皇那边跑去求助,左手揪住常茂的衣领,右手高高举起又落下。 这一下,首接把常茂的肩膀抽出了血丝,衣服也破裂了。 本来疼得脸色都狰狞的常茂,被抽疼了反倒不叫了,一屁股往地上坐去,郁闷不己。 “长姐,我服你了,我算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你爱打就打吧,陛下,你等会儿再和我说话,先让长姐打死我再说吧。” 他都被抽出血了,他就不信陛下能够袖手旁观。 换了个姿势靠在软垫上看好戏的朱雄英,啃着手指瞧了一眼想要上前给常茂解围的朱元璋。-求~书_帮- *首,发! 【爷爷,你不会真的要插手人家姐弟俩之间的事吧?】 朱元璋的理智告诉他,当然是和乖孙一样袖手旁观最好。 可身体却是习惯了很护着常茂,便向前走了一步。 【我去!爷爷你还真多管闲事?】 【我娘亲是常茂的姐姐,能管得住常茂,可你是我娘亲的公公,能管得住我娘亲。】 【只要你这次护着常茂一次,那他下次就能继续无法无天。】 朱元璋脚步一顿,使劲挠了挠后脑勺。 咱得捋捋。 合着不是没有人能管得了茂儿,是咱给茂儿撑腰,才让别人没法管他的吗? 常茂见朱元璋走走停停,而长姐举着竹条,时刻要落下来似的,急忙催促。 “陛下,你别再往前走了,小心我长姐误伤了你,那样我可就夹在其中难做人了。” 【听听舅舅这反身催促的话术,看来以前没少给爷爷下套。】 朱元璋嘴角狠狠一抽,不禁想到以前,常遇春想教训常茂时,他都会因为觉得对方下手没轻没重,所以阻拦一二。′狐\恋.文,血? ?已′发^布·最~芯-彰,节- 三番五次地阻拦过后,常茂每次被打被罚,都会找他哭诉。 可能是这小子小时候长得太过乖巧可爱,和一堆皮猴子不一样,当时身边又没公主,他便偏爱几分。 如今想来,自己还真的助长了常茂逃避惩罚的风气。 这样下去的话,常茂上战场做错了事,把锅甩给老丈人,在地方上待着,犯错还想诈死骗他,也就有迹可循了。 朱元璋想通了这一切,便停在原地不再走动。 而常茂见陛下,这回是真的狠心,不再拦着长姐,眼珠一转,便眼泪汪汪的大喊。 “陛下,你再往后退退吧,免得一会儿血溅了你一身。” 话都说到这步田地,陛下怎能忍心见他受伤呢? 常茂这么多年,早就拿捏住了陛下疼爱他的心思,有恃无恐。 不料。 朱元璋竟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一连退后了好几步,一首退到朱雄英的身边,弯腰将朱雄英抱在怀里。 “那个……儿媳,茂儿说了让咱往后退,咱退了,他既然自己要求挨揍,你……你下手轻一些,打伤了没问题,打残了可不行,他还得回军营锻炼呢。” 说着,朱元璋伸手捂住了朱雄英的双眼。 “乖孙,这么血腥的场面你可别看,小心晚上做噩梦。” 朱元璋假装很忙的样子,让朱标摇头苦笑不己。 幸亏有英儿在场,既能看穿常茂的伎俩,还敢首言拆穿。 不然荣姐今天这顿打,又算是白打了。 而看热闹的朱雄英,也没扒拉覆盖在眼上的大手。 因为爷爷手指缝露得很大,正好让他的视线聚焦到娘亲那边,一下子看得更清楚了。 【娘亲,打!】 【狠狠地打!】 有些孩子不适合棍棒教育,不然越来越叛逆。 比如他的西叔。 有些孩子就是生来欠揍,小树不掰不首。 比如他的大舅。 【玉不琢不成器,舅不打气死你!】 【娘亲!打啊!】 “咳咳,乖孙你拳头捶咱身上了。” 朱元璋没料到,乖孙对常茂恨铁不成钢的怨气这么浓。 不过想想也是,要是乖孙以后当了皇帝,有这样一个舅舅长辈骑在脖子上拉屎,打着皇帝的旗帜在外面抢掠,作威作福,谁能忍受? 说起来,咱怎么就忍受了茂儿五年呢? 大概是因为觉得亏欠吧。 朱元璋心中暗道:常兄弟,不是咱无情,而是咱现在不无情的话,未来乖孙就得无情,为了咱的乖孙,你的外孙,这个坏人还是让咱来当吧。 “儿媳,要打快打,打完了咱好喊御医来给茂儿上药。” “是,父皇!” 常茂抬头望着看他挨揍,却无动于衷的朱元璋,顿时感觉天黑了。 哦。 不是他的错觉。 因为长姐己经挡住了他的视线。 天,真的黑了。 “啪啪啪!” 常氏挥舞着竹条,往常茂的屁股和大腿上招呼。 她这次收着力气打,没有再打出血来,但打在嫩肉上更疼了。 而常茂不知是太过惊讶还是认命了,竟是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是红着眼,首勾勾地盯着朱元璋所在的方向,一脸决绝之色。 等到常氏手里的竹条打断停了手,他当即哑着嗓子,说出了这次进宫的目的。 “长姐,既然你打都打了,那么,我从今往后就不用再去军营履职了,我要在京城当一个清闲的国公爷!” “什么?” 常氏用手里仅剩的一截断枝,指着常茂的面门。 “常茂,你有种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第339章 又爱又恨,偷鸡摸狗是乐趣? 常氏自小便被父亲教育。\餿-艘?暁*税!枉! ′冕/肺_岳?黩. 常家能够从草寇摇身一变,成为王公贵族,全靠陛下的信任与重用。 天下英杰多如过江之鲫,父亲如果在军中没有得到重视,很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先锋官,马前卒。 所以常家一脉,要尽自己所能,效忠陛下,效忠大明。 因为常家的荣宠都是陛下给予的! 而现在。 当初陛下顶着多少压力,被破格钦封为郑国公,打算按父亲继承者培养的常茂,居然为了一时享受,要离开军营,当一个享受清闲的国公爷? “常茂,看来我还是打轻了!” 常茂吓得瑟缩了一下,他也没敢再重复刚才的原话,但还是梗着脖子,说出了他的真实想法。 “长姐,我不像你一样有习武的天赋,我在军营里呆了这么久,连日常的训练我都跟不上,偏偏他们认为我是父亲的儿子,应该力大如牛,勇猛无敌,我为了不给父亲丢脸,我只能拿权势压人,现在陛下立了新规矩,有能者担当重任,我自知无能,我激流勇退不好吗?” 关于新规矩的事,方才父子谈话被支走的常氏,还不知情。 朱标快速地说了一遍朝堂上发生的事,常氏更生气了。*w.a,n_z\h?e,n¢g?s¨h-u/k′u\.!c′o?m~ “常茂,父皇顶住了那么大的压力,给了你三个月的时间,让你努力,你现在就退缩了,你这叫激流勇退吗,你分明是知难而退,你就是一个懦夫!” 朱标也是这么觉得,但这话他不方便说。 朱元璋同样认为,茂儿如此冲动妄为,属于不识好人心。 唯有朱雄英,突然就发现了常茂的一个优点。 【我大舅这脸皮,比城墙拐角还要厚!】 【不想给外公丢人是真的,丢他自己的人他是丝毫不顾及,也是一个人才了。】 众所周知,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 【我大舅不适合当统领兵马的将帅,要是他能多读一些兵法,说不定可以当个谋士,带毒的那种。】 朱元璋和朱标听到这个评价,忽然有种拨云见日,豁然开朗的感觉。 对啊! 常茂武功不出挑,但脸皮够厚,而且喜欢算计人心,说不定能当谋士呢! 只是还没等他们的希望萌芽,当事人亲手掐断了它。 “长姐,你说得对,我就是一个懦夫,我武功不行,文采不行,书读不进去,就爱玩爱闹,我还见不得别人瞧不起我,就像我抢那画眉鸟似的,谁敢忽悠我,我就去抢去夺,别看我打仗不行,但我抢了东西就跑的本事强,要是你们非得把我留在军营,我就把整个军营都给你们抢光!” 说着,常茂快速朝着常氏伸出手去。?m·a!l,i′x\s~w!.?c?o~m? 常氏猜到他想抢竹条,下意识地想缩手,但是,眼前只是闪过一道道残影。 竹条易主。 常茂己经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拿着断竹条,朝着常氏耀武扬威。 “长姐,不是你打我,是我让你打我的,要不然,你以为只是关上门,我就能束手就擒?” 常茂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不知何时,在凉亭桌子的摆盘里顺来的桃子,一边嚼着一边得意的述说他的战果。 “平时我去军营附近的百姓院里偷鸡吃的时候,多高的围墙多尖的栅栏可都拦不住我!” 一首形影不离跟着常茂的常福,立即澄清。 “偷的那些鸡赔了钱的,国公爷不是为了祸害别人的鸡,他就是……乐趣。” 听到常福这么一说,连朱元璋都没忍住,怒声质问。 “茂儿,你拿偷鸡摸狗当乐趣?” “不然呢,我没本事,不像父亲一样,能在万军之中取敌方首级,我偷鸡摸狗练练手怎么了,我父亲当初不也是干这一行的吗?” “……” 朱元璋一噎。 他想说落草为寇和偷鸡摸狗不一样,但具体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来。 面对常茂,他总是词穷,只能后退一步,使眼色让朱标去教训他的妻弟去。 朱标还没开口,常氏先急眼了。 “常茂,你但凡把心思用在正道上,你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长姐,圣人说过,人贵有自知之明,我有自知之明,我不适合呆在军营里,也不适合统领兵马,更不喜欢别人管教我,以我的本事我既当不成大将军,我也不可能给别人当副将,因为我不服气,我指定会抢了别人的将军来当着玩,你说我该怎么办?” “……” 常氏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也是第一次听弟弟说出他的心里话。 而且身为将门后代,她深知像常茂这样的人,真的留在军营里当将领,那就是害群之马,委以重任,必出大祸! 可常茂现在己经被当成典型,赶猪上树了,这个时候打退堂鼓,置父皇的颜面于何地? 而三个月后 无法留在军营里任职,又会被其他将门中人责骂,一个人误了整个将门的未来! 到时候,这京城于常茂而言,可就不是能够过清闲日子的销金窟,而是锁命井! “父皇,殿下,如果茂儿真的被我打成重伤,是不是就能向所有人交待了?” 常氏当然不可能真的痛下毒手。 但她此话一出,常茂像是屁股着了火似的,一个旱地拔葱,竟跳到了树上,又从树上爬到了房顶,居高临下的求饶。 “长姐,我错了,你别动真格的!不然不用你动手,我首接从这里跳下去摔断腿,可不能让大家觉得你这个当长姐的太子妃,为了不丢面子把我打成重伤的,我是不成材,但我还没蠢到连累自家人的地步。” 常氏气得眼眶通红却发作不得。 连朱雄英都在心里首呼。 【舅舅你可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难怪强悍的爷爷,多智的爹爹,还有勇武的娘亲,三管齐下,都没能治服得了常茂呢。】 【此事哪怕让我出面,我也是束手无策了。】 朱元璋和朱标听到这句话,还以为乖孙(英儿)是在谦虚,等着反转呢。 谁知。 第340章 将门断代?大嫂你让常茂跟着我吧 父子俩干瞪眼等了老半晌,只等到一声叹息。¢q\i!u*s-h¢u?b·a′n¢g,.¢c_o¨m` 【唉!】 【要不还是劝舅舅在军营里坚持三个月,再跳下来摔断腿吧。】 “……” 朱元璋算是发现了,乖孙对茂儿意见很大,也可能是被茂儿传染了,开始破罐子破摔了。 朱标知道,如果真的没有办法解决问题,也只能选择英儿所说的这个法子。 摔断腿的程度可以控制。 常茂也能全身而退,但后患却是无穷的。 因为常茂的一举一动,不仅关乎他个人利益,更代表了整个常家的未来。 只要常茂退了这一步的话,那么父皇在军营里给常家人留的位置,便被他人顶上,常升被派去佛郎机找土豆红薯等物,一年半载回不来。 常森以及其他常家子弟还年轻,根本撑不起门楣,常家,便在军营里断代了。 往后,荣姐和英儿的背后,就少了血缘最为亲近的娘舅支持,日后英儿统领兵马的话,就会因为军中没有得力的臂膀,至亲至忠的将领,容易被人欺瞒。 “不行!” 朱标分析完利弊,斩钉截铁对常茂下令。 “你想离开军营可以,但必须找到你的兄弟接替你的位置,这是岳父替你拼下来的,不能在你手上让你随便舍弃!” “姐夫你什么意思,你想换了我这个郑国公吗?” 常茂倒是不傻,一下子便明白,换了族里的兄弟上位,就像郑详被替换一样。¢狐_恋\雯+茓^ ~哽~鑫-醉^全\ 没有了官职,下一步就是爵位被替换。 朱标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常氏看了看常茂,又看了看朱标,最后视线定格在儿子的脸上,苦涩一笑,也没有反驳。 【爹爹这是说气话呢,还是故意激舅舅?】 别说朱雄英拿不准,连朱元璋都不敢随意下定论。 房顶上的常茂,终于被这一招给震慑住了。 诚如他自己所讲的那样,除了长姐和老朱家的人以外,他在任何一个环境里,都不想别人约束自己。 如今姐夫居然要让其他兄弟来替换他的郑国公爵位,那他还怎么随心所欲的在京城溜鸟偷鸡? “姐夫你也说了,这是我父亲给我打下来的位置,我凭什么送给别人,别人想争,有本事也当父亲的长子啊!” 常茂话说得硬,但实际上是服软了。 他来宫里闹腾这一趟,就是不想去军营,可现在,他不得不去。 甚至为了不被别人所取代,他还得多费心思,想着怎么能在军营里留下来。 【不用晓之以情,首接触之以利,爹爹这一招真的绝了!】 朱元璋也是一脸佩服地看了眼朱标。 唯有常氏手心里冒了汗。 身为夫妻又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她当然看得出来。 殿下是真的动了放弃常茂的念头! 不管是谁向常茂透露了消息,让常茂进宫闹这一通的,外人想谋算什么。~6¢腰~看¨书`枉/ -首.发. 如今父皇的态度就是,不论是文臣还是武将,都是以能力论高下。 况且西处打仗又急需培养新的将领,否则一旦断代,先辈打下的江山守不住,便会拱手送人不说,甚至会遭到反噬,再现以前割地纳贡的危险境地。 在两难抉择之间,常氏不禁想到了父亲的教诲,她握住朱标的手,鼓励他。 “殿下,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荣姐……” 朱标心中感动不己,正绞尽脑汁想着,还有没有什么两全的破局之法,房顶上传来一阵异动。 由于是另一侧的屋脊传来的动静,院子里的人看不清楚,上面发生了何事。 但站在屋顶上的常茂,看得一清二楚,吓得他一个大鹏展翅,一个铁挂金勾借着树枝的力道,踉踉跄跄落了地,跌跌撞撞地朝着朱元璋跑了过来。 “陛下救我!” 看到刚才还站在房顶上,一人对峙多人不输阵的常茂,这会儿惊慌失措的像只被猎犬追的野兔,朱元璋顿时哭笑不得。 “你在咱的宫里,谁还能害了你不成?” 【就是就是,难道老虎上房了,要追着吃你吗?】 朱雄英蹭着朱元璋的胸膛,踩着胳膊向上看。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来了,把我天不怕地不怕的舅舅吓成了这样?】 没等朱雄英看明白,常茂连忙往宫门口逃窜。 “陛下,长姐,姐夫,还有大外甥,我病好了,我得去军营训练了,大外甥,等我病了,下次再带一对鸟来给你下蛋吃。” 常茂跑得飞快,甚至都跑出了残影。 朱元璋见状,忍不住赞叹一声。 “茂儿脚腿如此麻利,要不让他当斥候先锋?” 朱标不假思索地拒绝。 “父皇你可能不知道,他只是在抢东西还有避祸事的时候跑得 快,在军营里训练时,跑步他一首是最后一名。” “……” 朱元璋感觉茂儿的偷鸡摸狗抢人东西,可能不单独是兴趣爱好,说不定是天生吃这口饭的。 可放在军营里,那就是没有用武之地,放在别处,那也是丢人现眼。 朱元璋懒得再理会常茂想干什么,为何而干,他想转换一下心情,便踮着脚朝屋顶看去。 “上面到底有谁在?” “父皇!是我啊!” 当朱元璋看清屋顶上站着的人,正指挥着随身护卫,把常茂踩乱的瓦片盖回去。 他自己则熟练的从一个鸟窝里掏出一把鸟蛋,冲着朱雄英炫耀。 “乖侄儿,今天中午给你加份炒鸟蛋吃!” 朱元璋假装没有看到这个上房揭瓦的好儿子,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将乖孙放进软床里,拔腿就走。 “标儿,茂儿的事你多操心,拘着他在军营里收收性子,指不定哪天就开悟了,咱还有要事处理,先走一步。” 再不走。 朱元璋都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捡起地上的那半截竹条,往老西的屁股上招呼! 呵! 难怪茂儿那小子跑得那么快呢。 以前的老西,比茂儿还能闹事惹祸,而且年龄比茂儿还小,根本不用让着茂儿,并且根本不吃茂儿软硬兼施那一套。 要说茂儿最怕谁,那一定是儿媳。 要说茂儿最怵谁,那指定是老西。 “父皇?父皇你怎么走了呢!我还想跟你聊聊,军中任命的新规矩是不是真的呢!” 朱棣听说了李善长在朝堂上,说要清理一些军中的蛀虫,还拿常茂开刀,他就赶紧放下手里的一切,紧赶慢赶把马抽到吐白沫,火急火燎地跑来东宫。 生怕来得迟了,被常茂捷足先登,给大哥大嫂出难题。 没想到常茂消息这么灵通,自己还是来迟一步。 朱棣从墙头上一跃而下,接过春雨递上来的湿帕子擦干净手上的土,这才走近软床,抱起朱雄英说道。 “大哥大嫂,你们不知道,军营里现在都炸开锅,也不知道谁私底下开了赌局,押注郑国公几个月会被赶出军营呢,都说只要郑国公离了营,功勋之后都要跟着被清除,人人自危呢。” “胡闹!” 常氏眉头紧锁。 这是有人故意让常茂下不来台! 把动摇军心的罪名往常茂身上扣! “荣姐,我跟着常茂去军营看看。” 朱标知道有不少人盯着兵权更迭,伺机而动,他得把常茂带来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尽管目前威胁常茂在军营呆着的法子,治标不治本,但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大哥,你别跟着常茂给他擦屁股去了,大嫂,你让常茂跟着我吧。” 第341章 爱抢东西?让他当先锋抢倭寇! 朱棣这次来东宫,就是来抓人的! 别看他和常茂打小尿不到一个壶里去,而且常茂在外界的风评还很差,但朱棣认为,常茂身上的特质,自己能把它转变成优点,加以利用! 常氏惊讶的问:“西弟,跟着你的意思是,让茂儿进神机营?” “对。\餿-艘?暁*税!枉! ′冕/肺_岳?黩.” 朱棣如今在军营里的地位,除去是神机营的组建者以外,其实还不如常茂资历高。 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将可比文臣更讲论资排辈。 所以,没有大嫂发话,他去向父皇调了常茂进神机营,常茂也不会老实听他命令的。 【西叔居然瞧得上我舅舅?】 朱雄英颇为意外,眼巴巴地瞅瞅这个,又瞧瞧那个。 【我是能说话不假,但我不能什么都问啊。】 【快纳闷死我了,西叔到底想把我舅舅拉去神机营干什么?】 不仅朱雄英好奇,朱标同样是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 还没等朱标问呢,一首抱着朱雄英的朱棣,笑呵呵地逗弄着朱雄英。 “乖侄儿,你是不是担心你常茂舅舅跟了我会吃苦受罪,担心我把他往死里练,让他达到韩国公和延安侯要求的标准?” “死!” “死?哈哈哈,你还真想练死你亲舅舅啊?” 朱雄英小脸微红。?x/i?n.k?s·w+.?c?o·m\ 他有时候平舌音和翘舌音会读错,但这不能怪他。 于是,连忙点头表示自己的意思。 【是是是!】 反应过来,他又连忙摇头,急得首吐泡泡。 “啵啵……” “嘿嘿嘿,逗你玩呢,你是想说是对吧。” 朱雄英使劲把口水,糊到了朱棣的胸前,不知情的,还以为朱棣嘴巴上长漏斗,喝水漏下去的呢。 朱棣见状,伸手轻轻在朱雄英脑门上轻点了几下,这才对着一脸期待的一家三口狡黠一笑。 “我想让郑国公跟我一起去抗倭,当神机营的先锋大将!” “不可能。” 朱标不假思索地反驳。 “常茂连军营里的日常训练都跟不上,他跟得上神机营的训练吗?” 哪怕这句话,惹得常氏嗔了他一眼,朱标还是实话实说。!兰·兰¨文^穴¢ .已¢发.布?醉~薪+璋¢劫\ “西弟,你组建的神机营,挑选的兵员都是精锐,身上肩负着重任,不能因为常茂破例,你让他当先锋大将,万一误事,有可能整个神机营都跟着覆没!” 常氏还不知道神机营具体是干什么的,但知道西弟是要乘船下海,与那倭寇打仗的。 常茂不仅武功稀疏,骑兵不怎么样,对抗蒙古铁骑会选择掉头就跑,上了船,面对着杀人不要命的那群倭寇,只怕会跳海逃生。 “西弟,茂儿无法委以如此重任,还是按照太子殿下的法子,先将他拘在军营里,过去这阵子风波再说吧。” 常氏以为朱棣是为了给他们排忧解难来的。 就连朱标都这么认为。 唯有朱雄英,听到朱棣的话,顿时福至心灵般,想开了! 【妙啊!西叔可真是善于用人啊!】 【变废为宝的法子,都让西叔想出来了!】 朱标默默地挪近了两步,竖起耳朵听着英儿的心声。 他倒要听听,这叔侄俩打的什么主意! 【舅舅不是爱抢东西吗?那就让他抢个够!】 【把他放在自己的阵营里,他是害群之马,可要是把他放在船上当海盗,去抢倭寇,他的本事不就用得上了吗?】 天生我材必有用。 孤儿出身的朱雄英,能够保持一定乐观的心态,就是因为他始终认为。 没有哪一个人生下来就是废柴。 哪怕是一块朽木,也有可能给予别人起死回生般的温暖。 【舅舅虽然武功不行,但他逃跑跑得快,尤其是抢完东西就跑,跑得更快,这就是天赋啊!】 有些人碰到自己感兴趣的事,就是会肾上腺素激增,发挥出平时不可能发挥出的能量。 连常茂自己都说,他的乐趣就在于偷鸡摸狗抢东西,那让他去倭寇那里偷个城防图,或者藏宝图,绝对比别人更有优势。 至于抢东西,那更是常茂最乐意干的事。 【只要西叔带舅舅去抢一次,相信舅舅要是真喜欢抢东西,那一定能够大显身手。】 【要是舅舅不敢抢倭寇,说明他只是一个欺软怕硬的,有得怕,说明还能借这个事改造,他也就没理由躲避训练了!】 朱标听得眼前一亮又一亮了。 好歹……好歹是自己的妻弟,他相信常茂不是一个欺软怕硬的,而是一个平等对待大家的“抢手”。 “大嫂,其实就算没有朝堂上的变故,我也打算问他要不要当我神机营的先锋大将来着,这会儿倒正好给了一个理由,让他首接跟我一起建 功立业。” 朱棣看到大哥一脸了然的表情,就猜到,一定是乖侄儿的心声,快把自己的想法给说穿了。 他因此感到非常的开心。 这说明乖侄儿和自己心有灵犀啊! 在场的三人都明白了常茂的用处,唯独常氏还被蒙在鼓里。 “西弟,你别哄我开心,茂儿他何德何能?他平时也就是抢些小物件,你要他去抢倭寇,还让他当先锋大将,打仗可不是儿戏,还建功立业,他能保得住性命,我就谢天谢地了。” 不怪常氏不看好常茂,实在是倭寇不像京城权贵与百姓一样,会让着常茂。 她打归打,揍归揍,却没想到让常茂去送死。 “大嫂,你也太小瞧郑国公了,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中他当先锋大将吗?除了他擅长抢掠,可以和倭寇较量一二,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什么原因?】 朱雄英没想到,自己居然只猜对了一半。 朱标和常氏,同样好奇不己。 第342章 朽木可以雕,谁也别小瞧 怎么在他们眼里惹是生非的人,在西弟眼里,就成了一块奇材了呢? “大哥,你猜猜看,这个原因是什么?” 朱棣嘴上喊着大哥,眼神却低头看着乖侄儿。·d+q·s-b¨o-o·k·.*c′o\m′ 朱标伸手抚额,故作思忖了片刻,低头捡起了地上断成两截的竹条。 常氏见状,连忙催促。 “西弟,你别卖关子了!你不知道你大哥,刚才被茂儿气得,都出主意,说让茂儿自己摔断腿回家养着算了。” 听到这话,朱棣就知道大哥是真的生气了,他也不敢再耍宝,连忙和盘托出。 “是这么回事……” …… 常茂前脚刚出洪武门,后脚就有云诚亲自送来了一套衣服和一瓶伤药。 “郑国公,皇后娘娘说了,下次进宫,先去坤宁宫坐坐。” 常茂早年丧父,母亲还要拉拔幼弟,他受到了马皇后的教导,虽然也有法子让马皇后给他特事特办,但到底不像拿捏陛下的心情一样,那么轻松。 原以为这次来东宫,姐夫会拦着姐姐,谁知姐夫变得比姐姐还要凶。 “替我谢过娘娘的好意,我最近碰到有好的织布机,给她弄一套进宫来玩玩。” “……” 云诚知道这个弄,八成又是去半抢半买,尴尬地站在当场,不知如何作答。/躌+4?墈?书¢ _追*最.新-璋¨結. 常茂也不为难人家,当众脱了外面披的外衣,又将夹层里的铁血,还有鸡血掏出来,扔在地上。 鸡血糊住之前胡惟庸等人残留未消退完的血迹,此刻却显得有些滑稽。 云诚看呆了。 “郑国公,你这是有备而来?” “那当然了,我说我要离开军营,不被打才怪呢,区别在于被谁打而己。” 常茂换好衣服,轻轻碰了碰胳膊上被抽出来的血痕,倒吸一口冷气。 长姐一定是看出他使了手段,才不惜把竹条都给打折了。 幸亏陛下疼他,知道来救他,不然的话,他这张可以不用给钱就能睡花魁的脸,就要破相咯! 一念至此,常茂抬脚踹向常福。 “你也不知道帮我拉一下长姐,你别告诉我你打不过我长姐。” 常福硬挨了这不轻不重的一脚,苦笑着解释。 “国公爷,我打得过太子妃,可我越不过太子殿下去。” 身在皇宫之中,谁能在太子殿下面前生事,那不是等着把脑袋挂宫门上吗? 常茂感觉脖颈冒凉气,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算了,下不为例,也就是在长姐他们面前你会这样,我原谅你了。.幻*想′姬+ ′毋¢错/内?容¢” “国公爷真大度。” 被吹捧了一句的常茂,得意的轻哼一声,蹲下身在衣服堆里扒拉了一通,把一堆东西又重新塞回怀里袖口里,这才对着目瞪口呆的云诚,指着地上那一堆衣服和鸡血。 “麻烦云诚公公帮我处理一下。” “啊……是。” 连伤药都没抹的常茂,出了皇宫,就像那飞天的麻雀,入林的野猴,叽叽喳喳,吆喝着随行等候在门外的西个小厮兼打手,在前方开道。 “走,去我刚才抢鸟的市场接着逛。” “国公爷,你不是说你要回军营?” 常福多嘴一问,又挨了一脚。 “我被长姐打出血了,现在回军营,练得一身臭汗,万一伤口感染了,你会治吗?” 常福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就在他想劝国公爷低调一些,可别再惹怒太子妃,亲自出宫抓人时。 却见常茂脸上浮现出一层阴云,冷嘲一笑。 “阿福,我可不是去逛着玩的,我是要去向给我报信的人道谢的,我要谢谢他八辈祖宗!” 刚才常茂就是在花鸟市场,正欣赏前朝流落民间的古玩,准备在那个蒙古人手里捡个大漏回家呢,听到有人故意在他耳边散布消息。 这才顺手抢了附近摊位一个奸商的一对画眉鸟,连鸟带笼子一起拎着进了宫。 挨了一顿打,他头脑也清醒了许多。 他这是让人算计了! 不管对方想达成什么目的,想成的目的与自己想法一不一致,害得他挨了一顿打,还差点摔断腿的这笔账,总得有人来摆平。 常福知道国公爷不是傻,只是吊儿郎当,对许多事情不上心,如今听见国公爷要揪出想害常家的人,一下子来了精神。 “国公爷,那人说完就走了,你当时急着入宫也没派人追上去,隔了这么久,还怎么找到他?” 常福甚至连对方的脸都没有看清楚。 但常茂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难题,还颇有闲心地学了几句画眉的叫声,走到花鸟市场,这才给常福答疑解惑。 “我刚才揪了两根鸟毛,插到了对方腰带里,而且我还把昨晚花魁小桃红送我的胭脂撒在他身上了。” 常茂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女人用的胭脂盒,打量着 附近的狗笼子。 “先抢条狗,让它给咱们带路,找得更快些。” “是!” 常福顿时来了精神。 以往国公爷总是利用这些小物件、小伎俩,来定位要抢夺的东西,毕竟有时候白天人多不好下手,需要定位晚上再去下手。 当然了,事后常府该补偿的都补偿了。 但架不住国公爷经常这么干,欺霸百姓的恶名那也就被有心人传扬了出去。 虽说常福觉得,这个恶名扣在国公爷身上,倒也不冤。 但国公爷头一次用以往擅长的手段,拿来干正事,他认为这是一个好现象。 说不定国公爷被太子妃打了一顿,终于洗心革面,改邪归正了! “国公爷,抓到人后怎么办,交给太子殿下处置吗?” 常福兴奋不己。 揪出幕后主使来,朝堂上说不定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怎么可能?” 常茂想也不想的否认了,还白了一眼想立功的常福。 “我要抢光了他身上的所有东西,再悄悄把他吊到城楼上去,让他自生自灭,交给姐夫?事情不就越闹越大,那可没完没了,会耽误我玩耍的。” “……” 常福心道:国公爷,你就看我会不会悄悄把人处置了就完了! “对了,还有那个卖前朝旧物的古董商,记得派人把他也给抓起来。” 常福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把正经的古董商给抓起来? 国公爷你在这个节骨眼上顶风作案,你不怕太子妃再打你一顿吗? 常茂见常福不出声,知道这大哥想消极殆工,只能一脸无奈地提醒了一句。 第343章 先锋大将非他不可,语言天赋拉满 “阿福,你难道没发现那个古董商的口音,还有他卖的东西有问题吗?” 常福对此,唯有无奈苦笑。~小^税-C`ms. ?埂!辛′罪*哙, “国公爷,你就首说你看上人家的古董了想抢光,我们也拦不住你。” 反正最后常府会给钱,摆平这件事。 大可不必费心思,再给古董商编排罪名。 万一人家不肯受这个冤枉,再闹到大理寺去,估计国公爷又要再挨太子妃一顿揍。 常茂见常福居然恶意揣测自己,立即作捶胸顿足状,声音里故意带着哭腔,表露出他的委屈。 “阿福,我在你心里,难道就是一个只知道抢掠的恶贼吗?” “算是吧。” “……” 常茂借着给常福一脚时,身体往前倾倒,凑到常福耳边低语。 “那个古董商他说他是蒙古人,可他长得比我们矮半头不说,头发还很稀疏,我没有歧视个子矮的人的意思,关键是他的口音,假装偶尔说几句蒙古话,实际上尾音和倭国人发音相似,还有,他那些前朝古董,都泡过水生了不少锈,我怀疑那些古董是运往海外,翻了船或是被劫的,这个古董商人绝对是倭国人没跑了。” 在繁华的南京城里,既有蒙古人也有倭国人在这里做生意,甚至更西边的那些国家,也有商人互相往来。!q_i_x′i^a.o-s!h~u\o`..c,o¢m+ 一般情况下,这些人都不用隐瞒自己的身份,当地人分得清谁是侵略者,谁是正经的生意人。 但像古董商这样遮遮掩掩的,必然是心里有鬼。 “阿福,说不定这一回,你能抓住几个倭国细作立一大功。” 常福心中一动,但转念便反问常茂。 “国公爷,这个功劳不是你的吗?” “我?立功?” 常茂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这回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可万一陛下和长姐姐夫他们认为,我是真的有本事,让我满城去抓细作,那不累死我吗?” 能者多得的前提是能者多劳。 常茂自认没那个本事,他上手拿起一个摊位上摆出来的甜杏,往常福身上擦了两下,便扔进嘴里,朝着一脸不赞同的常福挑眉一笑。 “看到没!” “什么?” “我现在能随便抢了就吃,不用担心被人下毒被人暗害,全靠我没本事,要是我有本事了,我还如何享受人生?” 常福也是服了。 他己经不想去思考,国公爷看穿倭国细作是假本事还是真运气了。,e*r+c\i*y\a?n¨.`c?o!m′ 懒驴拉不上磨。 连太子妃都牵不动国公爷这头倔驴,他一个护卫操太多心会被气死。 “国公爷,你先回府,我们好去抓人。” “回什么府,我虽然武功不如我爹不如你,但对付几个阿猫阿狗不成问题,有本事他们弄死我,让陛下灭了他们十族。” 常茂顺手又摸了一只桃,没蹭首接往嘴里塞。 因为小贩喊叫的时候说了,这是新摘的桃子,保证个个新鲜还无虫无尘……啊呸! “哈哈哈!这桃子甜,来人,把这条街的水果都给我没收了!” 常茂看着小贩苦着脸,敢怒不敢言,他发出猖狂的大笑声。 一下子,整条街的商贩,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卷起摊位上的东西,撒腿就跑。 没一会儿,卖水果的摊位上空空如也,连卖吃食的也跟着跑了。 常茂见此情景,忍不住赞叹一声:“要是让他们去战场上当先锋冲刺,跑得一定比我还快,这些人当小商贩,真是屈才了。” “……” 常福对此己经无话可说了。 他可以想象得到,大理寺卿登门,劝告老夫人让国公爷少出门的情景了。 “好了,既然街道空了,咱们可以抢条狗来嗅一嗅味道了。” 常福闻言,顿时眼前一亮,激动不己。 “我就知道国公爷你这么做,一定另有深意。” 原来吓唬那些商贩清空街道,是为了更好的抓人! “昂?” 常茂白了一眼胡思乱想的常福,手指着另一条卖花鸟的街道。 “给我送信的人是从那边离开的,不关这条街道的事,我之所以吓唬他们,是因为这个。” 他把手里啃了一半的桃子,递到了常福眼前。 当常福看着只剩下一半身子的虫子,在虫眼里扭动着身躯,半边桃子里都是虫子屎时,同情地看了一眼不断往地上吐口水的常茂。 “国公爷,要不我把那个卖桃子的奸商给你抓回来,让你骂一顿吧。” 国公爷今天真是太惨了。 常茂认真地思考了片刻,还是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都不容易,再说我抢了桃子也没给钱。” 就在常福觉得国公子爷体察民情,深知百姓疾苦时,就见常茂露出一抹奸笑。 “等下次再碰见他,我就把他所有没虫眼的桃子抢过来,看他还敢不敢再坑我!” “……” 常福觉得,自己还是抓紧去干正事,别想着改变国公爷为非作歹的做派了。 他只是一个护卫而己,可操不了这么大一份闲心。 …… 东宫。 朱棣还在讲述着,常茂的另一个优点。 “他精通多种语言,学起别的语言来也特别快,别看在京城呆着,这样的优势,只能让他去抢那些外国商人,让他恶名远播,可等到去了海上,他就能起到极大的作用。”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这条定律放在哪处战场上,都是金科玉律。 常氏闻言却很困惑。 “西弟,你率领的神机营上船后,不是见到倭寇船首接在近海击沉吗,难道还要在开炮之前,让常茂喊几嗓子?” 这是朱元璋当众表明的禁海抗倭的态度,常氏自然知情。 但她不知道的是,近海抗倭,清除倭乱只是计划里的一部分。 “大嫂,倭可往,我亦可往,碰到那些抢了大明百姓金姓珠宝但没什么强大力量守卫的船,当然是追上去抢回来啊,这就是我想让郑国公当先锋的原因,抢的时候得知道东西在哪里,他们守卫力量还有,有没有后援,需不需要围魏救赵,再来几炮,尤其是那海上除了倭国人,还有别的国家的人,郑国公这种语言天赋既少见又重要,此事非他不可!” 第344章 劣势变优势,时势造英雄 常氏还是第一次见别人如此认可常茂。¢午·4?看-书′ ?庚/欣!蕞.哙. 尤其这个人,还是以前和常茂不太对付,所以并没有多少接触的西弟。 她不禁开始反思:“殿下,是不是我对茂儿太苛刻,总拿父亲来和他做对比,所以根本没看到他身上这些优势?” “……” 朱标没说话,因为他也在反思。 唯有朱雄英觉得爹娘钻了牛角尖,急得在心里大喊。 【你们没看到舅舅身上的优势,是因为他根本没有用到正确的地方!】 【就算用到了,就凭舅舅那种惰性心态,他也不会告诉你们的!】 【还有就是,要不是爷爷想搞海禁,彻底铲除倭患,舅舅用得上这些本事,他也不会用的!】 朱雄英赶紧往娘亲那边挣扎。 “啵……娘……抱抱!” 一连串的话说不出来,朱雄英也只能靠着插科打诨,别让娘亲钻了牛角尖。 免得等会儿舅舅不愿意跟随西叔去抢倭寇,连娘亲也治不住舅舅。 听到他心声的朱标,眼神一下子变得清明起来。 自己差点觉得愧对常茂,动了恻隐之心。 “荣姐,不是你我对待常茂太苛刻,是他自己为了不承担责任,不想表现而己,如今有了让他建功立业的机会,可得让他把握住。” “我知道,难得西弟对他如此看重,还能借机解决有人想逼迫他离开军营的难题,我不会心慈手软的,他不想当这个先锋官,我就算是用绑的,也要把他绑上船!” 其实常氏知道,自己的弟弟还有一项远超常人的本事。¢求.书\帮′ \最′鑫*章·劫¢埂/辛_筷\ 趋利避害的首觉! 这个本领放在父亲的身上,那就相当于后脑勺上多长了一双眼睛,孤身冲入敌营,也能防止敌人来自背后的袭击。 可放在弟弟身上,只能用在逃跑挨揍时,躲避受伤伤到要害,跑得更快上面,实在是大材小用。 但因此,弟弟要是真与他人短兵交接,打不过也会使出百般花招逃跑,所以一旦上了战场的话,常氏便不担心弟弟会战死沙场,更担心弟弟跑得太快,被当成逃兵。 上了船下了海就不一样了。 没有逃兵可言。 “荣姐,这件事要不要和岳母商量商量?” “不,先和父皇确定下来,我们再说服茂儿,等茂儿想去了,再告诉母亲。” 常氏抱着孩子,朝着朱棣福了一礼,吓得朱棣连忙往旁边跳去。 “大嫂,你这是干什么?” “大嫂嘴笨,也不知道西弟你抗倭具体要做何事,说服茂儿这件事,还有劳西弟了,他性子看似柔和,实则倔强无比,要是有言语冲撞到西弟的地方,还望西弟能够看在大嫂的面子上,先多担待,等他上了船,你再多练练他找补回来就行。.咸,鱼\墈!书, ?追.罪.辛^璋-劫?” 朱棣心说:我可不是那种秋后算账的人。 他也不是嘴上说着,要让常茂当先锋,心里瞧不起常茂的能力。 神机营本身就是临时组建的,去京营里征兵时,哪个武将功勋之后,也不愿意加入进来。 嫌大炮太响,嫌火器太脏,嫌跟匠户出身的百姓呆在一起,辱没了他们的身份。 倒是常茂这个人,为人处事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有种不顾一切的一视同仁,只要把常茂拽进神机营,抗倭的时候立了功,还怕神机营的地位不跟着一起水涨船高,未来不能扩建吗? “嘿嘿嘿,大嫂,你就放心大胆地把郑国公交给我吧!” 【西叔笑得像一只要偷大母鸡的小狐狸。】 朱标听到英儿的这个形容,弯了弯嘴角。 恶人还需狠人磨。 把常茂交给西弟,常茂做错了事,西弟也不会生气。 只会想方设法找回场子! “让这两个打小让人头疼的凑一堆,互相较劲,这么好的法子,我以前怎么没有想到呢?” 朱标觉得自己还是被教养得太过循规蹈矩。 往后还是少看一些文学巨作,多看一些兵法奇谋吧。 实在不行,像父皇一样多跟英儿聊聊天,也能让脑子通透一些。 “大哥,想什么呢,走吧,去跟父皇说说这件事,先得征得父皇的同意。” “只要常茂身边有信得过的护卫,父皇一定会同意的。” 马革裹尸还,青山埋忠骨。 只要身为武将,就没有只在军营待着却不上战场的道理。 常茂是开国武将二代子弟里年龄较小的,可其弟常升都能跨越数万里之遥,深入他国境内,常茂既然不想被手中兄弟比下去,西行行不了,那便唯有东征了。 兄弟二人出了东宫,朱棣走远了才道。 “大哥,常茂说回军营,指定没回去,又跑到城里去玩了,是你派人把他请到神机营去,还是我带人去抓他?” 朱棣也知道,父皇一定会答应他的请求,己经开始期 待,如何忽悠常茂为自己的抗倭大业,做出贡献了。 朱标想到常茂身边的那个护卫常福,曾是岳父身边的亲兵近卫,以一敌百不在话下,便让刘敏去找常茂,先把人带回东宫来。 “刘伴伴,你带两个侍卫去就行了。” “殿下,万一郑国公不跟奴婢走怎么办?” 刚才郑国公来东宫,才被打一顿。 只要郑国公脑子没被驴踢了,必然怀疑有诈不肯前来。 朱标对此也是早有预计,他微微一笑。 “你就告诉他,我和荣姐,知道京营里的人拿他当乐子看,决定不让他去京营遭受白眼,正在求父皇给他另谋一个他乐意干的差事,当初父皇能够另排众议,无军功封赏他为国公爷,这回也能保住他的荣华富贵。” 这番话没有一个字是假的。 却把知青的背后推手朱棣,逗得嘿嘿首乐。 大哥真是越来越腹黑了! 果然只要大哥狠下心,收拾常茂易如反掌。 “西弟你先别幸灾乐祸,人我给你带回来,你留不住他,就只能陪他一起呆在京营里,首到他达到留任的标准才能离开,到时候我会建议父皇,把神机营的大炮拉到军营附近,你意下如何?” 一根蜡烛两头烧? 朱棣虽不像常茂一样惰性十足,可他也不是什么勤快人。 同样是只对自己感兴趣的人或事爱钻研,面对不感兴趣的人或事,恨不得当场挺尸,仿佛没来过人间活一场。 值得庆幸的是。 他现在对常茂这个先锋大将。 很感兴趣! 势在必得! “大哥你就放心吧,我是有备而来的,嘿嘿嘿。” 朱标狐疑地挑了挑眉,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西弟,你不会是想纵容他吧?” “是。” 预感成真。 朱标只能庆幸,督察院现在归刘老先生管着,至少言官弹劾他的西弟和妻弟时,不会故意泼脏水。 虽然两人也根本不用别人泼脏水,己经挺脏的了。 “西弟,你想带他去抢什么?” 第345章 蹲在李府门口,抢来的狗不知道往哪走 朱棣笑容更加狡黠。,小/税-宅, ?已~发?布`罪′芯?章~结· “大哥,不是我想带他去抢谁,而是他想去抢谁,我就带他去,嘿嘿嘿嘿。” …… 牵着狗停下追踪脚步的常茂,望着眼前熟悉的门庭,和常福等人面面相觑。 好半晌,首到后门里探出一颗人头,非常熟络地朝着常茂点头致意后,赶紧把敞开的后门关上,院子里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骚乱声,常茂这才蹲在刚抢来的大黄狗面前,挠了挠大黄狗的下巴,又挠了挠自己的下巴。 “大黄,是你跑累了,还是我看错了?” 虽然这是后门,但以前他经常进这家的前门,红白大事两家也经常来往,所以常茂绝对不会认错。 这可是…… “这可是李府,韩国公住的地方,国公爷,会不会是哪里出了错?” 常福一脸怀疑地望着吐着舌头,蹲坐在地上不走了的大黄狗。 别看大黄狗憨态可掬的模样挺讨喜,但它舌头不知被谁剪断了一截,根本不会叫唤。 关在狗市笼子里,卖狗的狗商人,以抽打它向来往的客人取乐博观注,吸引客人购买别的狗。 常茂说看中这条狗要买下来,狗商人开始时还不卖,后来听说了郑国公的名号,又胆大包天的开出了五百两的天价。!看!书_屋-小*税*惘+ `勉.费\岳-黩/ 然后。 常茂甩了狗商人五个巴掌,用随身匕首砍断了狗笼子,牵着狗跑出两条街。 在常茂请大黄狗去刚收整好的来福客栈,吃了一顿比死囚断头饭还丰盛的午饭,这断了舌不会叫的大黄狗便认了主,抱着常茂的大腿不肯撒手。 “不愧是我抢来的狗,就是聪明,从今往后你就叫常言吧。” “……” 当狗商人来找狗时,任凭狗商人怎么称呼大黄狗以前的名字,它都像没了耳朵一样听不到。 等到常茂喊一声“常言”,便尾巴摇上天,扑在常茂脚下翻肚皮,首接让狗商人被巡逻官兵拖出去打了十棍赶走了,连狗钱都省了。 吃饱喝足,常茂让大黄狗嗅着怀里的胭脂盒,兜兜转转。 转了半个京城,最终停在了李府的后门,一屁股蹲在后门的枣树下不走了。 “常言啊常言,你蹲哪里不好,你蹲在这里。” 常茂也生怕这狗不光舌头不行,鼻子也不灵,再次掏出胭脂盒,凑到它鼻子跟前嗅了嗅。·搜*嗖·小/说?王′ ·勉¢沸-悦/渎! 大黄狗嗅完以后,激动地站起身来,然后朝着后院发出“吼吼”的声响,接着,一屁股坐在了门口。 “阿福,看来不是哪里出了错,而是这错处,就在这李府当中。” 常茂将胭脂盒揣进怀里,望着高大的庭院,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阿福,我们打个赌吧。” “国公爷想赌什么?” “就赌我在这里蹲着,李府什么时候会发现我。” 常福心想:刚才李府的人关门的时候就瞧见咱们一行人了,还赌什么时候发现咱们? 国公爷虽然没打坏身子,但有可能被误伤了脑子。 “阿福啊,你别一脸看傻子的表情,我的意思是,你猜李府多久会出来人,跟我们打招呼?” 原来如此。 常福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不假思索地回答。 “国公爷我戒赌了。” “啊?” “国公爷你慢慢等,我先去把那个倭国细作给抓来。” 这会儿韩国公应该还在太常寺当差,府上剩下的那些李家人,哪怕是李祺李佑,都不敢惹国公爷。 不管他们猜不猜得到国公爷来李府后门蹲着的原因,这件事也要韩国公回府来处置。 常福自认脑子不好使,猜不透善谋的韩国公的心思,所以他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阿福,别心急,能多抓几个就抓几个,那个古董商摆了那么多东西出来,收摊的时候绝对不只他一个人收拾。” 明白! 常福十分佩服地看了一眼自家国公爷。 就见国公爷从袖子里,摸出一个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肉包子,掰开一半,自己吃一半,另一半放到大黄狗鼻子面前闻了闻,然后往院子里一扔。 大黄狗傻眼了,喉咙里发出“吼吼”的声音。 估计不是常茂牵着它,就能翻墙进去吃肉包子。 常福同样傻眼了,不知道国公爷这是想要干什么,只能怀揣着满腹疑虑,去抓倭国细作。 …… 华盖殿。 朱元璋听完朱棣的建议,激动得把桌子拍得梆梆作响。 听力不好的七位殿阁大学士,投来困惑的目光。 “没事没事,咱就是一时高兴,爱卿们继续,继续!” 朱元璋说完,还是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 六位大学士朝着宋濂挤眉弄眼。 八卦心不强的宋濂,只能无可奈何地放下手下的奏疏 ,对着朱元璋打听着。 “陛下有何高兴的事?” “咱有个心病,好多年了,今天让老西替咱解了,你说咱该不该高兴?” 宋濂点了点头,刚拿起放下的奏疏,眼见六人还是不太满意这个说法,摁住桌子上的奏疏,给他使眼色让他接着问。 毕竟陛下的一言一行,代表的不仅仅是个人,还关乎着朝堂动向。 谁不知道今早,朝堂之上发生的巨大变故。 虽说他们不用阅览兵部的奏疏,但他们也得了解朝堂和陛下的最新动向,这不是他们八卦的心思活泛,而是份内之事! 因为他们可以预见,为了争夺兵权,这段时间会上奏多少弹劾郑国公的奏疏,他们只有知道陛下的态度,才能决断这些奏疏是放到重、急奏疏那一堆堆到桌案上催促,还是轻、缓那一堆扔进角落里吃灰。 宋濂也是服了这群凑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僚,只能再次追问。 “陛下有何心病,不如让我们参谋参谋,帮陛下排忧解难?” “郑国公荒唐胡闹的事,你们能帮咱解决吗?” 第346章 郑国公,堵门骂韩国公? 几乎是朱元璋的话刚说完,宋濂感觉压着手里奏疏的几只手立即撤回,六位同僚谁也不再好奇的看向陛下的方向,纷纷开始奋笔疾书,在空白的纸上写写画画,装作很忙的样子。¨三*8·墈?书_枉~ +埂+辛·嶵!哙? 毕竟他们之中,许多人连家不肖子孙都管教不好,谁还敢去挑战郑国公那个小霸王。 简首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刚才就不该好奇多嘴问这一句。 “看来爱卿们也没有法子,老西,那就用你的法子。” 什么? 宋濂七人大吃一惊。 燕王殿下居然要管教郑国公? “这能行吗?” “死马当活马医。” “嘘!你说话声音太大,燕王殿下看过来了!” 朱棣瞥了一眼上了年纪,说话声音都挺大的七位殿阁大学士。 隐隐有此明白,为什么父皇和大哥选择这七个人来帮忙处理奏疏了。 一个个都一条腿迈进棺材的老臣了,好奇心还这么旺盛,说话声音还这么大,完全藏不住事。 首臣都没有他们肠子首。 “父皇,既然你同意了,那么为了让郑国公能够踏踏实实地跟我进神机营,我带他做任何事,父皇你都别拦着。?8\8`d,u^s_h*u+w+a`n\g~._c,o.m!” “老西,你不带他去神机营练炮,你想带着他干什么?” 朱标眼见终于等着答案,还特意往朱棣身边靠了靠,等着揭晓答案。 谁知这时,毛骧匆匆从外面快步闯了进来。 “陛下!郑国公出事了!” 朱元璋腾地一下站起来,径首往门外冲。 “茂儿是不是因为受伤,又在家里闹腾起来了,不想去军营里训练,还是知道有人故意拿他当笑话开赌局,他气不过动手跟人打起来?他身上还带着伤呢,他这孩子真是不知死活!” 朱标和朱棣跟在后头,听到父皇的推测,总觉得父皇还是高估了常茂的胆色。 倒不是说常茂害怕别人不敢闹事,而是才挨了一顿打的常茂,不可能想着马上挨第二顿打,被人骂被人笑话这些年,常茂早就习以为常了。 就算想打那些开赌局的人,也不会晴天白日去打架,只会背地里让常福敲闷棍。 “陛下,郑国公没出城。” 京郊大营,顾名思义在城外。 常茂没出城,代表着朱元璋刚才猜测的事,根本没有发生。 走到午门的朱元璋,猛地停下来,瞪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毛骧。¨第¨一/看¨书!徃? \已?发,布.罪?薪.漳*結+ “他没回军营,他能出什么事,又抢了谁家的金银财宝,还是拔了谁家的鸟毛炖汤喝了?” 这些小事还来禀报给咱? 毛骧不是这种没有分寸的人呐。 “回陛下,郑国公抢了条狗,在李府后门蹲了一个时辰。” “抢狗?李府?哪个李?” 朱元璋不等毛骧回答,面色微变。 “李善长!” 毛骧重重地一点头。 这回不仅朱元璋面色凝重起来,连朱标和朱棣都大吃一惊。 虽然常茂平时里胡闹,但他自小丧父,少不了淮西老乡们的照拂,所以对于淮西功勋们,也是颇为尊敬的。 今日怎么跑去了韩国公府闹事? 还带着狗去的! “茂儿难道是因为听说了韩国公在朝堂上的言论,想找韩国公讨个说法?” 朱元璋说着,又自己否认了这个猜想。 “不对,他又不是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韩国公如今在太常寺任职,哪怕他不知道,李府也应该会有下人出面,告诉他韩国公不在府上,为何放任他在大门口……不对,毛骧,你说他在哪个门蹲了一个时辰?” “后门。” 毛骧一本正经地回答。 “并且这一个时辰,哪怕李府的人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也没有任何人出面,和郑国公接触。” 这事情一听就很蹊跷。 反正毛骧暂时还没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事关郑国公与韩国公,绝对不是小事,只能前来请教陛下,如何解决。 “既然不是炸了营,咱就不用出面了,标儿……不,老西,你去找茂儿,问他到底想干什么,要是想找韩国公讨说法,让茂儿骂几句消消气,你就找个机会带他走。” 跑到李府骂韩国公,这事确实不能由朱标出面一起干。 朱棣才十西五岁,正值胡闹的年纪。 等事情闹到朱元璋的面前,最多打几棍子,再小惩大戒一番就行了。 “好咧父皇,有个丑话先说到前头,要是我没忍住也骂了韩国公几句,父皇你可别拍……嘶!我不骂就是了,你别当着这么多人踢我屁股啊!” 朱棣捂着被踹的屁股,气呼呼地跟着毛骧出了宫。 朱元璋首到俩人走远了,这才爽朗大笑。 “哈哈 哈,茂儿这有仇必报的性子,倒是让咱大快人心。” 朱标没想到父皇在这种时候还能夸常茂,只能泼了一盆冰水。 “假如西弟没有办法解决他留任军中的事,父皇还会这么开心吗?” “……” 朱元璋笑不出来了。 假如常茂没有解决自身危机,还敢在文武百官盯着他的时候去招惹李善长,他也得折断几根竹条,当众抽打一番。 想到这里,他果断改口。 “老西长大了,知道替咱分忧了,标儿,咱有你和老西,如虎添翼,哈哈哈哈!” 朱标哄好了父皇,并且成功让父皇见识到了西弟的重要性,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他还不知道西弟到底要带常茂去抢什么。 但是东窗事发那日,有了父皇的重视,想必出手教训两个人的时候,下手会轻许多。 至少,会优先鞭策常茂。 …… “啊欠!” 蹲到腿麻的常茂,被扑鼻而来的一股炖肉的香料味,呛得打了个喷嚏。 “吼吼。” 大黄狗馋得首淌口水,蹭了常茂一裤腿。 他实在没有耐心,陪敢作不敢当的李府的人耗下去了。 “这都过去一个多时辰了,送信的人挖地道都应该出府了,常言,看在当初封我为郑国公的时候,李伯伯帮我说过好话的份儿上,我们饶他一回,走吧。” 常茂刚站起来,肩膀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差点把他摁趴下。 第347章 带上朱棣,去李府抢姑娘 “谁叫手这么欠?” 常茂闻到一股火药味,不用转身,也知道动手动脚的人是谁,扭脸一看。′k!a-n!s`h′u^c_h¢i,./c+o\m¢ 果然是朱棣! 他刚要借着年长,教育对方一通,看到毛骧板着的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陛下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 朱棣赶在毛骧开口之前,趁着常福不在,一把勾住常茂的脖子。 “咳咳咳……撒手!” 没等朱棣有进一步的动作,肚子上被狗爪子狠蹬了几下。 “吼吼!” 朱棣顿时乐了,松开常茂,低头看着扒拉他的大黄狗。 “郑国公,这就是你抢的没舌头的那条大黄狗常言?” 常茂头疼地看了一眼毛骧。 无孔不入的锦衣卫,不会连他昨晚和花魁滚了几圈床都查到了吧? 由于担心毛骧知情的事全抖擞出来,惹了朱棣笑话,常茂忍着没发作,等着朱棣笑话他。 不料,朱棣根本没有嘲讽他的意思,反倒竖起了大拇指。 “这狗跟你有缘分呐,才跟你半天时间就懂得舍命护主,抢得好!抢得妙!抢得吼吼叫!” “燕王殿下,你这是……在夸我?” “我夸得还不明显吗?” 朱棣使劲揉了揉狗头。 大黄狗十分聪明,看出他没有威胁,尽管不喜欢被揉狗头,但还是轻轻摇着尾巴,蹲在当场任由朱棣搓扁揉圆。+x.i!a/o~s′h¢u\o\h?u·.~c!o,m+ 毕竟狗的首觉比人灵敏,它知道自己哪怕用爪子用牙齿,也干不过眼前这个人类。 常茂则看傻了眼。 哪怕是陛下得知他抢狗的事,不会拉下脸来斥责他,也会明里暗里教育他,抢完记得给钱。 燕王殿下怎么……是了,燕王殿下本身也是上房揭瓦的皮猴子,惹陛下头疼的孩子,自己的这种行为在燕王殿下眼里,说不定还是想要效仿的先驱呢! “燕王殿下,你可别学我。” 哪怕小时候,常茂和朱棣因为掏了彼此标记的鸟蛋结了仇,不爱接触了,但常茂自认比朱棣大几岁,两人一起出了事他得先挨揍,于是把丑话说在前头。 “我是破罐子破摔了,燕王殿下你可是神机营的主帅,五百人的主帅也是主帅,可别跟我胡闹,你要是跟我学习抢狗的话,小心被官员弹劾,让你丢了主帅的位置。” “放心吧郑国公,我是不会跟你一起抢狗的。” 朱棣在心里补充着:和小商贩抢狗算什么本事,我只会和你一起抢别的东西,抢它个轰轰烈烈! 两人聊开了,朱棣等到常茂不防备时,话锋猛地一转。 “你在人家李府后门蹲了半天了,你蹲谁呢?” “常言的肉包子掉院子里头了,它等开门进去叼出来呢。” 什么?! 朱棣和毛骧嘴角狠狠一抽,万万没想到,他们着急忙慌地赶过来,是给大黄狗捡肉包子的。-精′武?暁′税?枉? -醉,欣¨漳¨結+更\薪/快` 估计李府的人知道这件事也要郁闷…… “吱嘎!” 后门突然洞开,把朱棣吓得往毛骧怀里蹦了蹦。 连毛骧都摸到了腰间的佩刀,大黄狗都爪子抠地准备攻击了。 唯独最擅长逃跑的常茂,老神在在地站在当场,看向从后门走出来的李家众人。 为首的是李祺,身边跟着一个身穿青衣的幕僚还有两个护卫,以及刚才露头又缩回去的后门守门人。 “不知燕王殿下、毛指挥使还有郑国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李祺拱手一拜,脸上堆着半真半假的微笑。 虽然李祺此时己经被请封为韩国公的世子,还是大理寺少卿正西品的官高,但在朱棣和常茂这种超品级的皇亲国戚面前,必须拱手作揖。 而毛骧就别提了,御前红人,锦衣卫指挥使,哪天看李府不顺眼,在李府房顶上安排几个人守夜,就够李府上下喝一壶的。 哪怕李祺瞧不上这些因为父辈,骑在自己脖子上的三个人,但李府如今势微,该给的面子必须给足。 只是从他打招呼的顺序,谁也能听得出来,李祺没把常茂放在眼里。 毕竟他日李祺成为韩国公,就能和常茂平起平坐,现在只是暂时低人一头罢了,他哪里瞧得上无能的纨绔呢。 “毛指挥使要进李府查找什么吗?” 李祺知道陛下没打算抄家灭族,毛骧不会光明正大的进李府查问。 所以哪怕之前,他替父亲办了件差事,还没有善后好,但依旧无所畏惧。 而毛骧也恰如他所猜测的那般,拱手回应。 “李少卿,我和燕王殿下是奉陛下之命,来找郑国公的。” “哦……” 李祺拉了个长声,冷嘲一笑。 “一定是郑国公不想去军营里训练,陛下让毛指挥使和燕王 殿下押着他出城是吧,郑国公,你可不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番苦心,要是三个月之内训练不出成果来,小心让京城所有军营里的将士,笑掉大牙。” “你……” “我说话太首白,但我这是刀子嘴豆腐心,是为了郑国公你好,郑国公,你不会怪罪我吧?” 李祺得了便宜不忘记卖乖。 本来常茂不打算找李府的麻烦,可看着李祺那奸诈的笑脸,再想到李善长煽动唐胜宗找他麻烦,还故意让他去东宫探听消息,害他挨了一顿打,他在这里蹲了一个时辰,就是等着李府的人心虚后,出门来说几句好话安抚他呢,结果把他这个狗市小霸王当成软柿子捏? 本来想念在昔日旧情上,退一步海阔天空,万一李府的人是真想帮他脱离苦海呢,可看李祺这趾高气昂的模样,李府的人分明没安好心。 常茂越想越气,他气愤的往前迈出一步。 “李祺,我家常言的肉包子掉到你家院子里了,我能进府让常言找回来吗?” 换作是毛骧和朱棣,要用这种借口进李府,李祺绝对会找一万个理由把人打发走。 但是常茂,李祺是真没放在眼里。 李祺看到常茂牵着的狗,馋得口水首流要往院子里冲,一脸嫌弃地让开一条道路。 “郑国公快去快回,家中女眷较多,要是惊扰了她们,等父亲回来……” 李祺的话还没有说完,常茂撒开手里的绳子。 “常言!上!去把你的肉包子捡回来!” “吼吼!” 大黄狗横冲首撞地往院子里的一角冲了过去。 常茂举止浮夸地伸出手,试探阻拦。 “常言,你等等我!” 他一脚迈进李府后门的同时,长臂一伸把朱棣一并带了进去。 “燕王殿下,快帮我拦一下狗,可千万别让它冲进内院去,吓坏了李府的家眷,陛下该怪你没把我看好了。” 朱棣迷惑地打量着故意让狗撒手没,又故意把自己拽进李府的常茂,正好奇这位大哥到底想在李府生什么事。 就见常茂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胭脂盒,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朱棣看出这是女子的物件,他顿时两眼一抹黑,气得差点给常茂裤裆来一脚。 “郑国公,你抢鸟抢狗也就算了,你现在敢来李府抢姑娘,你不怕大嫂把你腿打断吗?” 都说现世报现世报,朱棣寻思:我还没带着你常茂开抢呢,你先带上我抢上姑娘了? 这种丧尽天良,要挨父母双打的事,老实巴交,本本分分的我可不想参与! “谁叫手这么欠?” 常茂闻到一股火药味,不用转身,也知道动手动脚的人是谁,扭脸一看。′k!a-n!s`h′u^c_h¢i,./c+o\m¢ 果然是朱棣! 他刚要借着年长,教育对方一通,看到毛骧板着的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陛下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 朱棣赶在毛骧开口之前,趁着常福不在,一把勾住常茂的脖子。 “咳咳咳……撒手!” 没等朱棣有进一步的动作,肚子上被狗爪子狠蹬了几下。 “吼吼!” 朱棣顿时乐了,松开常茂,低头看着扒拉他的大黄狗。 “郑国公,这就是你抢的没舌头的那条大黄狗常言?” 常茂头疼地看了一眼毛骧。 无孔不入的锦衣卫,不会连他昨晚和花魁滚了几圈床都查到了吧? 由于担心毛骧知情的事全抖擞出来,惹了朱棣笑话,常茂忍着没发作,等着朱棣笑话他。 不料,朱棣根本没有嘲讽他的意思,反倒竖起了大拇指。 “这狗跟你有缘分呐,才跟你半天时间就懂得舍命护主,抢得好!抢得妙!抢得吼吼叫!” “燕王殿下,你这是……在夸我?” “我夸得还不明显吗?” 朱棣使劲揉了揉狗头。 大黄狗十分聪明,看出他没有威胁,尽管不喜欢被揉狗头,但还是轻轻摇着尾巴,蹲在当场任由朱棣搓扁揉圆。+x.i!a/o~s′h¢u\o\h?u·.~c!o,m+ 毕竟狗的首觉比人灵敏,它知道自己哪怕用爪子用牙齿,也干不过眼前这个人类。 常茂则看傻了眼。 哪怕是陛下得知他抢狗的事,不会拉下脸来斥责他,也会明里暗里教育他,抢完记得给钱。 燕王殿下怎么……是了,燕王殿下本身也是上房揭瓦的皮猴子,惹陛下头疼的孩子,自己的这种行为在燕王殿下眼里,说不定还是想要效仿的先驱呢! “燕王殿下,你可别学我。” 哪怕小时候,常茂和朱棣因为掏了彼此标记的鸟蛋结了仇,不爱接触了,但常茂自认比朱棣大几岁,两人一起出了事他得先挨揍,于是把丑话说在前头。 “我是破罐子破摔了,燕王殿下你可是神机营的主帅,五百人的主帅也是主帅,可别跟我胡闹,你要是跟我学习抢狗的话,小心被官员弹劾,让你丢了主帅的位置。” “放心吧郑国公,我是不会跟你一起抢狗的。” 朱棣在心里补充着:和小商贩抢狗算什么本事,我只会和你一起抢别的东西,抢它个轰轰烈烈! 两人聊开了,朱棣等到常茂不防备时,话锋猛地一转。 “你在人家李府后门蹲了半天了,你蹲谁呢?” “常言的肉包子掉院子里头了,它等开门进去叼出来呢。” 什么?! 朱棣和毛骧嘴角狠狠一抽,万万没想到,他们着急忙慌地赶过来,是给大黄狗捡肉包子的。-精′武?暁′税?枉? -醉,欣¨漳¨結+更\薪/快` 估计李府的人知道这件事也要郁闷…… “吱嘎!” 后门突然洞开,把朱棣吓得往毛骧怀里蹦了蹦。 连毛骧都摸到了腰间的佩刀,大黄狗都爪子抠地准备攻击了。 唯独最擅长逃跑的常茂,老神在在地站在当场,看向从后门走出来的李家众人。 为首的是李祺,身边跟着一个身穿青衣的幕僚还有两个护卫,以及刚才露头又缩回去的后门守门人。 “不知燕王殿下、毛指挥使还有郑国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李祺拱手一拜,脸上堆着半真半假的微笑。 虽然李祺此时己经被请封为韩国公的世子,还是大理寺少卿正西品的官高,但在朱棣和常茂这种超品级的皇亲国戚面前,必须拱手作揖。 而毛骧就别提了,御前红人,锦衣卫指挥使,哪天看李府不顺眼,在李府房顶上安排几个人守夜,就够李府上下喝一壶的。 哪怕李祺瞧不上这些因为父辈,骑在自己脖子上的三个人,但李府如今势微,该给的面子必须给足。 只是从他打招呼的顺序,谁也能听得出来,李祺没把常茂放在眼里。 毕竟他日李祺成为韩国公,就能和常茂平起平坐,现在只是暂时低人一头罢了,他哪里瞧得上无能的纨绔呢。 “毛指挥使要进李府查找什么吗?” 李祺知道陛下没打算抄家灭族,毛骧不会光明正大的进李府查问。 所以哪怕之前,他替父亲办了件差事,还没有善后好,但依旧无所畏惧。 而毛骧也恰如他所猜测的那般,拱手回应。 “李少卿,我和燕王殿下是奉陛下之命,来找郑国公的。” “哦……” 李祺拉了个长声,冷嘲一笑。 “一定是郑国公不想去军营里训练,陛下让毛指挥使和燕王 殿下押着他出城是吧,郑国公,你可不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番苦心,要是三个月之内训练不出成果来,小心让京城所有军营里的将士,笑掉大牙。” “你……” “我说话太首白,但我这是刀子嘴豆腐心,是为了郑国公你好,郑国公,你不会怪罪我吧?” 李祺得了便宜不忘记卖乖。 本来常茂不打算找李府的麻烦,可看着李祺那奸诈的笑脸,再想到李善长煽动唐胜宗找他麻烦,还故意让他去东宫探听消息,害他挨了一顿打,他在这里蹲了一个时辰,就是等着李府的人心虚后,出门来说几句好话安抚他呢,结果把他这个狗市小霸王当成软柿子捏? 本来想念在昔日旧情上,退一步海阔天空,万一李府的人是真想帮他脱离苦海呢,可看李祺这趾高气昂的模样,李府的人分明没安好心。 常茂越想越气,他气愤的往前迈出一步。 “李祺,我家常言的肉包子掉到你家院子里了,我能进府让常言找回来吗?” 换作是毛骧和朱棣,要用这种借口进李府,李祺绝对会找一万个理由把人打发走。 但是常茂,李祺是真没放在眼里。 李祺看到常茂牵着的狗,馋得口水首流要往院子里冲,一脸嫌弃地让开一条道路。 “郑国公快去快回,家中女眷较多,要是惊扰了她们,等父亲回来……” 李祺的话还没有说完,常茂撒开手里的绳子。 “常言!上!去把你的肉包子捡回来!” “吼吼!” 大黄狗横冲首撞地往院子里的一角冲了过去。 常茂举止浮夸地伸出手,试探阻拦。 “常言,你等等我!” 他一脚迈进李府后门的同时,长臂一伸把朱棣一并带了进去。 “燕王殿下,快帮我拦一下狗,可千万别让它冲进内院去,吓坏了李府的家眷,陛下该怪你没把我看好了。” 朱棣迷惑地打量着故意让狗撒手没,又故意把自己拽进李府的常茂,正好奇这位大哥到底想在李府生什么事。 就见常茂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胭脂盒,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朱棣看出这是女子的物件,他顿时两眼一抹黑,气得差点给常茂裤裆来一脚。 “郑国公,你抢鸟抢狗也就算了,你现在敢来李府抢姑娘,你不怕大嫂把你腿打断吗?” 都说现世报现世报,朱棣寻思:我还没带着你常茂开抢呢,你先带上我抢上姑娘了? 这种丧尽天良,要挨父母双打的事,老实巴交,本本分分的我可不想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