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男变脸后老婆跑了》 第1章 前男友 魏青泽长相普通,身体干瘦,性格沉闷,眉眼间自带一种羸弱、卑怯的气质,甚至连信息素的味道都没有,让人看不出来他是个omega。 因此刑和白选择和他结婚的确让很多人感到诧异,也只有当年与刑和白一起创业的人才知道,魏青泽的优势不在于他这个人,而在于他那位身居高位的爹。 一个毫不起眼的omega居然是被那样优渥高权的家庭养出来的,知道内情的人都感觉不可思议。 但又有多少自以为是的Alpha 会在喝了几口马尿后向天长叹“如果我当初娶了魏青泽,那刑和白现在的位置会不会就是我的……”。 刑和白一向知道,许多人认为他是受了岳父的荫蔽才走到今天,说实话他从不否认这一点,对于当初从那么多暗恋者和追求者中挑出魏青泽这件事,他一向是引以为傲的,但这种情绪绝不是针对魏青泽本人。 七年婚姻,魏青泽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普通,依然深爱着他,以至于很多时候他都觉得,魏青泽就是他的一件价值贵重却拿不出手的配饰。 幸而他对妻子这种角色根本没什么要求——只要是个omega,能解决他的易感期就足够了,所以这些年来两人的关系不咸不淡的,倒也相安无事。 参加完几家新媒体联合组织的年末庆功会,将那些眼高于顶的文娱业老总的赞美声悉数纳下,疲惫的余韵稍稍散去,刑和白撑住发晕的头,才发现主驾上的司机是他那惯常沉默的老婆。 他问:“老于呢?” 车内关了灯,窗外绚丽的建筑灯光照进来显出迷蒙的光色,不知是不是错觉,魏青泽的下半张脸似乎有些紧绷,隔了几秒才答道:“老于老婆预产期到了,这几天我送你。” 话问出口,刑和白就想起老于下午送完他后请假的事情,实在是酒喝得多,这样琐碎的小事就忘记了。他吐出一口长气,对魏青泽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有些不满。 刚出差回来,他已经有两个多星期没看到魏青泽了。他用一种打量的目光从上到下地瞄着魏青泽——没有什么变化。 魏青泽的侧脸是比正脸要好看一些的,睫毛纤长,眼珠透出浅棕色泽,下半张脸的弧度也更明显些,只是显得稚嫩,他到现在穿得也极幼稚,宽松卫衣配运动裤,给人一种大学生的感觉,很不像是成年人,没有他父亲半点的凌厉与锋芒。 酒气溢散,刑和白淡淡说:“开快点。” 一脚刹车踩下,魏青泽朝他看过来,而刑和白却已经闭上眼睛了,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魏青泽的腺体早就已经不大好使了,所以他有些分不清这酒气究竟是酒水的味道,还是……刑和白的信息素。 透过后视镜,他隐晦地暼了一眼后座上的花束,像被刺了一下似的收回目光,慢慢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很快回了家,一进门,刑和白揽住魏青泽的肩膀往浴室走,他手扣得很紧,力气很大,捏得魏青泽有些痛。 魏青泽小小地挣扎了一下:“厨房炖了汤,我去看看火。” “别管什么汤了,”刑和白轻佻地捏了下他的下巴,另一只手也滑到他脖子上上下摩挲,声音低沉,说话时带着一股酒气,“先管管你老公的火吧……” 刑和白出差两个星期,确实攒了太多,但繁忙的工作安排也让他在出差期间根本没想起过这种事,现在回家了,总算可以松泛松泛。 于是魏青泽不挣扎了,顺从地将手扶上刑和白的背,对方故意将重量压在他身上,皮肤的热度隔着衣服传到他身上,兼带着一点让人微醺的酒气,他扶着这个醉鬼踉跄地往前走。 浴室开着门,一件件衣服乱糟糟地被扔出来,水汽润湿了整个空间,氧气稀薄,魏青泽呼吸不畅,间或发出几声喘息,被花洒的声音淹没。 对于刑和白来说,这事儿没什么新鲜的,是舒服,但也仅仅到此为止了,他也不贪这个,两次就草草结束了。 等魏青泽缓过来,收拾好出浴室的时候,刑和白已经睡着了,主卧门敞开着,他轻轻关上。 来到厨房,他轻手轻脚地将已经自动断火的甜汤倒掉,收拾完,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出了门,到地下车库,从车里拿出后车座上那束扎眼的花。 是玛格丽特雏菊与向日葵的组合,花瓣柔软鲜亮,看上去生机勃勃,带着植物清新的草木香。 这是他下午打包好亲手送到江夏手上的。 他送花的时间是16:20 左右,刑和白飞机到站是17:14,老于送完刑和白,将车开回来差不多 19:20。 现在这束花出现在了刑和白的车上。 从机场到庆功会会场的那一个多小时,刑和白与他的初恋男友江夏见面了。 魏青泽回想起送花时见到江夏的场景——很明显,江夏并没有认出他。房门打开,江夏穿着剪裁良好的白衬衫站在门口,从呆滞不动的他手里接过花时还塞了几张现金——是给他的小费。江夏很有礼貌,即便是面对他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花店老板。 门被江夏合上,魏青泽站在门口几秒钟,身体像上了自动发条一样机械地下楼。 脑子里只回荡着一句话:江夏回来了…… 他看上去很成功,精神不错,还是与以前一样俊朗阳光。 时至今日,书房中某一本泛黄的高等数学教材中还夹着一张刑和白与江夏的合影——那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阳光与笑容注解着他们最好的二十岁。 那是魏青泽在阴暗角落里窥视着的美好感情。 他们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故事吗?魏青泽看着窗外发呆。 已然淡退的时光画卷缓缓出现在意识深处,那些魏青泽以为全然淡忘的画面悉数浮现,循着记忆的余烬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图书馆F区最内侧的单人学习间,隐隐流溢出一点点omega的信息素味道。 刑和白手里拎着一个透明塑料袋步履匆匆,塑料袋里装着一管常见的omega轻型抑制剂。 年轻的alpha轻轻敲了下那学习间的门,门口开了条小缝隙,隐隐能看到江夏坐到了地上。 alpha并没有进去,只蹲下来,将药物的包装拆了递进去,轻轻叮嘱了几声注意事项。 纤白的手伸出来颤抖地接过抑制剂,门再次关上。 alpha松了口气,靠在墙壁上坐了下来,他头上因为着急跑出了一点汗,胸口微微起伏。夕阳的余光洒在他脸上,那俊俏挺立的鼻梁弧度与微张的唇,还有望向虚空的放空的眼神,印刻在魏青泽心里。 对方在光里,而他隐没在书架暗处。 年轻,俊朗,纯粹,会为爱人着急的刑和白,是他一直喜欢着的,可是十八岁的魏青泽从来不是刑和白生活的主角。 夕阳完全落下,已经抑制住突然发|情的江夏打开门,倚靠在刑和白身上,嘴唇贴了下爱人的下巴。 两人走后,魏青泽不受控制地走进了那间学习间,他像个卑鄙的小偷去嗅闻刑和白喜欢的信息素味道——是玛格丽特雏菊。 时隔七年,魏青泽把类似江夏信息素味道的花束带进家门,放到了餐桌正中央,定定地看向主卧的方向,那里睡着的人,体温、气息、眉眼,都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 魏青泽像个一无所知的幽灵一般走进次卧。 第二天,刑和白穿好衣服出卧室时第一眼就看到了花,讶异地挑了下眉。 “这花挺好看的,拿上来仔细养养能香很久。”魏青泽把阿姨做好的正在保温的早餐端上饭桌,主动道。 “你不是不喜欢这味道吗?” “……没有啊。” “那怎么从不见你往家里摆过雏菊?” 魏青泽手里的筷子一顿,垂下头解释道:“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刑和白看他一眼,忽然道,“我没有要跟我老婆分居的意思。” “我今天要去医院,昨晚就有些失眠,不想打扰你。”魏青泽弱弱地说,语气很轻,有种讨乖的感觉。 刑和白就没再揪着这个不放,谈起另一件事,“医院结束后记得接上我,中午一起去叶景岱的婚礼。” 还是没有要跟他一起去医院的意思…… 魏青泽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夹杂着点点钝痛的失落,他自然地将自己的思维努力拉扯向其他方向,他问,“他的结婚对象是上次见过的那个 beta 吗?” 刑和白已经吃完,擦擦嘴,随意道,“是个 Omega,姓兰,他怎么可能跟 beta 结婚。” 魏青泽忽然想起 beta 那张苍白的脸,微微抬眼,“可是我听说那个 beta 好像怀孕了?” “假的,你有没有点常识,男性 beta 怎么怀,这是那 beta 逼婚的手段。” 魏青泽愣了下:“可是我看他不像是撒这种谎的人……” “这种东西怎么能看出来呢,不要把别人想得太好,怎么,你认识他?”刑和白瞥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你们接触过几次?” 魏青泽又低下头,“之前送花的时候碰到过叶景岱跟他逛街,之后就没见过了。” 刑和白用一种不赞同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他涉世未深,幼稚得像个小孩。 在这种目光下,魏青泽还是将心里的话问出了口:“叶景岱喜欢他的结婚对象吗?” 刑和白轻笑了一下,“他们总共见了两次面就订婚了,你觉得呢?” “为什么?”魏青泽不理解。 为什么抛弃自己的爱人跟一个几乎陌生的 Omega 结婚?婚姻不需要爱情吗?这样的婚姻会幸福吗? 为什么叶景岱选择这么做? “婚姻不是谈恋爱,这两者有很大区别,谈恋爱可以选喜欢的,结婚要找利益最大的,逻辑就是如此简单。” 刑和白语气淡淡的,用一种长辈般的口吻说着这句话。 魏青泽几乎脱口而出“那你选择跟我结婚只是因为我是利益最大的那个吗?” 但他忍住了,只乖巧地道声“嗯”。 刑和白:我摊牌了,我就是装都不装了 希望各位读者大人收藏评论呀[比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前男友 第2章 医院 初夏暑热未盛,医院中却已开足了冷气,让人来人往之间被呼出的热气得以沉散消失。人声喧闹,每个人的脸上神色各异,悲喜难言,组合起来形成了医院这连接俗世与黄泉的众生画像。 魏青泽走过人群,来到李衡的诊室做腺体复查。 “正常人的腺体是这样的,腺体瓣膜完全分开呈花开状,神经元充分活跃,但你的腺体瓣是紧紧闭合的,处于萎缩的状态,因此腺激素分泌不够,连带着信息素分泌少,生殖腔发育不完全,很难感知alpha信息素,……” “魏先生,根据上次会诊的结果,我们将会给你的腺体开刀,将 D 国引进的 GU—3 新药物直接注射进腺体瓣,促生腺激素和信息素。一旦成功,虽然腺体还是半萎缩状态,但生殖腔是可以继续发育至成熟状态的,也就是说,你或许可以怀孕了……” 李衡是个刚过三十的副主任医师,年轻有为,医术精湛,专攻 Omega 腺体的疑难杂症,魏青泽到西江后就一直在他手下治疗。 此刻李医生面色微微泛红,显得有些兴奋,他指着魏青泽的腺体造影侃侃而谈,仿佛看到了魏青泽体内那沉寂了二十多年的生殖腔恢复活力的样子。 “只是,在腺体上开刀且暴露时间太长,这对你的身体造成的伤害很大,术后一定要好好养养,按时服药,切忌大喜大悲,也不要有性/生活……” 魏青泽连连点着头,其实心里并没有对这项新技术抱有多大的期望,从小时有了自主意识开始,妈妈就带着他去过多所医院,用最好的药物温养着先天不足的omega腺体,也曾有过大收获,但到二十岁时却还是功亏一篑了。 如果……没有那次意外的话,或许他早已与刑和白有孩子了,三口之家,和谐美满——就像妈妈预想中的那样。 李医生看着患者认真听话的模样,心里深感欣慰,嘱咐道:“这一周先注射刺激腺体瓣恢复活性的药,手术时间要看你的腺体瓣恢复情况,你看可以吗?对了,下次复查的时候,你的alpha一定要跟着过来,术前准备、术后恢复,这些事情都是要交代给你丈夫的。” 魏青泽依旧点点头,拿好药方单子出去缴费拿药。 坐旁边的住院医看着他走出诊室,跟李医生嘟囔道:“治疗腺体这么大的事情,每次都不见他老公过来,现在的alpha真冷漠啊,嘶,我听说他老公是什么游戏公司的负责人吧,他们感情不太好吧…” 没等住院医说完,脑袋就被敲了一下,李衡告诫他:“没事不要论人短长,这跟我们没关系,小心传到人家患者耳朵里去。” 小住院医讨好地笑:“老师,我这不是关心您嘛,这个omega如果治好了,您又能出好几篇论文,可不能让他们夫夫感情影响到治疗……” 李衡忽地想到五年前他初见魏青泽时那鲜血淋漓的情形,心中一叹,说道:“希望上天眷顾努力生活的人。” 魏青泽的腺体从勉强能用到完全死寂,他是旁观过整个过程的。五年过去了,这个病人还在坚持不懈地治疗着,他真的希望对方能够得偿所愿。 低着头快步穿过走廊,经过住院部,即将走到电梯,魏青泽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刑和白的秘书小陈,站在小陈对面的是昨天刚见过的那个人——江夏。 人离得远,魏青泽只看到江夏面色凄然,一双有神的眸子尽是水色,紧紧握住手里的化验单。 而小陈正打着电话,一边说一边点着头,脸上神情端肃,是面对刑和白时常见的那种恭敬端正的样子。 是在给刑和白打电话吧? 江夏的眼泪开始大颗大颗地掉下来,看着病房内的人出神,忽然,他一把抢过小陈手里的手机,带着一种看到救命稻草般的激动神情,大声说着什么。 这回魏青泽听清楚了——“肾衰竭”“肾源排队”…… 原来江夏的母亲生病了,还是那种很严重的需要进行肾移植的肾病。 江夏哭得很厉害,在拿到手机后完全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崩溃的样子让周边的患者和来来往往的护士很快注意过来,哭到最后,他无助地捏着手机蹲到了地上。 旁观他人的苦难总是让人心里不舒服,魏青泽想起了那些尘封在心底深处相同的痛楚,只是瞬间,他几乎难以再将这一幕看下去,便匆匆离开了这漫涌着痛苦的人间角落。 回到家里,那绚烂的玛格丽特雏菊开得正盛,夹杂在向日葵中看上去精致烂漫,这失去根系的花好像还没有意识到已经远离故土,只一味地散发着自己幽幽的清香。 闻起来跟原本家里的味道很不一样。 魏青泽怜惜地摸了摸花瓣,开始注射药物。 药物是要直接注射到腺体上的,魏青泽站在穿衣镜前,一手拿着打开摄像头的手机,一手捏住注射器,小心翼翼地把针管插进腺体。 “注射药物后,可能会产生失眠、燥热、信息素波动剧烈等副作用,还是要时刻监测信息素水平的,一旦出现特殊情况,要及时就医……” 想到李医生的叮嘱,他拆开一个omega专用抑制贴小心地贴上后颈,已经五年没有贴过这东西了,他有些不适应,脖子后总有些异物感。 他又走进储物房,在满架的旧物中翻出一只抑制手环。这只手环还是刑和白送给他的,他一直戴到那件事情发生。 将手环充上电,连接到手机APP,万幸,五年的空置没有让它废掉,它功能完善,依旧可以使用。 APP页面显示,当前信息素水平平稳,几乎没有波动,魏青泽就不再管它,打开花店小程序页面,开始处理顾客订单。 刑和白忽然打电话过来。 魏青泽接起。 “复查完了吗?医生怎么说?” 魏青泽迷惑地眨了下眼,以前多少次去医院查腺体,刑和白从来没有特意打电话来问过的。 他把治疗情况简短地说了一遍。 “贴抑制贴了吗?” “贴上了,我把抑制手环也戴上了。”魏青泽老实回答。 “信息素水平会提升,你这段时间就不要一个人出门了,你那花店暂时先关了吧。” 魏青泽选择性忽略他的话,不去跟他争辩花店要不要开,只道:“知道了,你什么时候下班……这会儿还在公司吗?我去接你。” “我来了趟医院,江夏说他妈妈生病了,你待会来医院接我。” 刑和白十分坦然地说出自己在医院的事实,仿佛他不陪老婆看病,却去医院探望前男友的妈妈是一件十分正常且自然的事情。 魏青泽就问:“江夏回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点带着嘲意的笑:“你不都知道了吗,那束花——因为这个还要跟我耍脾气,特意去次卧睡,多大个人这么幼稚。” 魏青泽刷地看向那束雏菊花,他现在终于看懂了昨天刑和白在客厅看到它时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嘟囔道:“我……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昨天你去给江夏送的花?”刑和白的声音毫无感情。 “是……” “你是快递员吗?连送花都要亲自去?一个花店连员工不招,天天自己做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你的时间这么廉价吗……赶紧把花店关了。”刑和白语气冷淡,很快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声,魏青泽被刑和白冷酷的语气震了下,握着手机漫无边际地生发出了一些联想。 其实刑和白从来都是很细心的人,他如果想的话,什么细节都会关注到的,反言之,如果他不在乎,也可以当什么都看不见,也就没有任何相关的回应。 多少年了,他对魏青泽都是这样。 现在涉及到江夏,却又不一样了。 真正喜欢的人与利益最大的结婚对象……魏青泽想到了昨天刑和白的话。 魏青泽不想看到刑和白与江夏在一起的样子,就等在医院停车场。 很快,刑和白与江夏并肩出现了。 江夏的眼睛肿得通红,眼尾漫延开红润的颜色,淡淡的悲伤气息还加重了那种清淡却和煦的文雅气质。 刑和白逡巡着周围在找车,魏青泽按了一声喇叭。 刑和白停住,与江夏说了什么,或许是一些安慰的话,江夏往这边看了一眼,对着刑和白露出那种信赖而依恋的眼神,转身走了。 魏青泽一直盯着他们俩的方向,直到刑和白打开车门,魏青泽才转过眼。 刑和白扣上安全带,淡淡道:“有话就说。” “没什么。”魏青泽诺诺道。 刑和白哼了一声,“那你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做什么。” “没有的。”魏青泽不自然地垂下眸子。 刑和白瞥了他一眼,然后便拿出手机回复消息。 魏青泽的嘴角很轻微地抿了一下,无言地启动车子。 叶景岱举行婚礼的酒店与医院距离不远,只是这个点路上车很多,还不幸赶上了红灯,魏青泽开车稳健,时常被加塞。 刑和白被魏青泽这忽走忽停弄得烦了:“以后不要开这辆车,车库里车多得很,开哪一个都比你这辆好。” 车库里的豪车都是刑和白的。只有魏青泽此时开的这辆是用用他自己开店后的盈利买的,价格不高,品牌大众,行在路上极容易淹没在车流中,也容易被人加塞。 魏青泽顺从地道:“以后接你的话都会开那些车的。” 刑和白瞥他一眼,看到的又是那种熟悉的表情——面上听话乖巧,但内里顽固不改,始终谨守自己那点脱离了世界法则的想法,像个倔强的永远长不大的小孩。 ——无趣极了。 刑和白:老婆好像永远长不大[托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医院 第3章 信息素热 魏青泽刚把车停在门口,就见到新郎官叶景岱亲自过来迎接他的顶头上司。 刑和白微笑着说了句“新婚快乐”。 叶景岱非常不客气地上来给了他一拳,说:“你可来晚了,友商们已经等候多时了,啧,他们只缠着我,我一个新郎官在大婚之日还得应酬,你可怜可怜我吧。” 自创业以来,叶景岱一直管迅灵游戏的宣发营销,平时跟其他公司接洽最多,今天他结婚,光是游戏及娱乐行业来的同行、甲方、乙方就占据了一整个厅,其中更不乏一些同等量级的友商大佬,迎来送往,根据大佬们的私人交情与喜恶态度安排座位与休息间,其中种种,堪比大型企业交流会,叶景岱虽做得驾轻就熟,但也是颇为耗费心神。 偏偏刑和白繁事缠身,有理由把这些躲过去,叶景岱念及当年自己在刑和白婚礼上出的力,一时很为自己不值。 新郎官还是很忙的,叶景岱将刑和白与魏青泽引至会客厅,就大手一挥离开了。 眼见着许多人注意到刑和白的到来,就要上前与他热络,魏青泽适时地道:“我出去逛逛。” 说到底,他还是不太习惯这种场合,但作为西江市纳税大户游戏公司董事长的配偶,他却不好在丈夫交际往来时表现得太生涩,所以每每遇到这种场合,他都是先行一步,各种后退,刑和白似乎对他这种不善言辞还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很看不上,所以对他这种逃避行为也是默许的。 这一次也一样,刑和白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魏青泽快步走了出去,离开这个与自己格格不入的会场。 婚礼的露天场地布置得很大,正值初夏,草意盎然,蓝白交错的花被做成捧花的样式点缀在场地中,魏青泽上前仔细看了看,有奥斯特玫瑰、伊藤芍药、蓝色妖姬等等,朵朵花型饱满,纤薄的花瓣上还缀着颗颗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亮晶晶的光。 低下头,一股鲜花的芳香与草叶的水气混合在一起,充斥了鼻腔,一下子让人心静下来。 这些可爱的小精灵啊,总是在向人间这些并不可爱的人奉献着独属于大自然的美。 魏青泽摸了摸花瓣,余光里一个匆匆的身影一闪而过。 那人是……丁语,那个beta,叶景岱的前男友。 丁语脸色刷白,走得很快,脚步混乱,身体带着些细微的颤抖,右手的拳头狠狠攥紧着,端的是一副要打架的态势,背影却透出一股子倔强与心碎。 魏青泽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丁语看都没看一楼的会场,也没走电梯,顺着步梯一直往上走,拐进六楼。 因为要为远道而来的客人提供休息间,叶景岱包了整个酒店,此时客人们都在一楼大厅或室外场地,整个六楼安静异常,只有丁语匆匆的脚步声。 他要做什么? 眼见着丁语拐过一个走廊忽然消失,魏青泽有点愣神,放轻脚步跟过去,细细听着走廊的声音,终于在一处杂物房听到了一点细微的抽泣声。 “你是什么意思?要我做你见不了光的情人吗?叶景岱,你还是不是人,你知不知道,我们的孩子没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沓纸被拍到身体上的声音。 “你好好看看,这是医院开的证明,我真的怀孕了,医生说我的身体也有生殖腔,但我当时被你要结婚的消息伤透了,情绪太过激动,胎停了!胎停了叶景岱,你是凶手!杀死我们孩子的凶手……” 丁语哭得撕心裂肺,将叶景岱安慰他的声音淹没得一声不见。 魏青泽只恍惚听到些什么“还会有孩子的”“不要激动”“等我回去”之类的话。 “我们的孩子,它多无辜啊,我对不起它……” 魏青泽心里发闷,叶景岱这是结婚了还要跟丁语不清不楚的吗?那新婚的妻子对他来说算什么,丁语对他来说又算什么? 丁语哭得上不来气,声音满含痛苦,“我恨你,我这辈子都恨你,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我要把事情告诉他,我要你今天结不了婚!我要你身败名裂!” 一阵身体挣扎的声音传来,最后丁语似乎被束缚住了,叶景岱淡漠地道:“你要把事情告诉他?你是想说你塞进兰生化妆间的那些照片吗?宝宝,你太笨了,要不是我,你昨天偷溜进来的时候就要被当场抓住扭送警察局了,我还以为你要给他咱俩的床照呢……宝宝,你还是不够狠。” “唔唔……” 唇|舌|交|缠的声音传来,液体咕叽咕叽地响,魏青泽被这突如其来的发展弄愣了。 “嘶……宝宝牙真利啊……” “滚!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有没有心啊,我们的孩子才刚没啊……” “没事,宝宝,还会有的,我向你保证,还会有的……”叶景岱的语气听起来真的是情真意切满怀哀戚。 魏青泽真的被他恶心到了,心头闷得慌,一股气冲上胸口,根本控制不住地“哕”了一下。 “什么人?!”门把手被快速拧开。 魏青泽闪身进了最近的洗手间,躲进隔间里。 走廊里空无一人,很快,魏青泽听到了脚步离开的声音。胸口已经不再闷了,但那股难受之意依然没减,后颈微微发热,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脖颈后萌发,就像海底酝酿着的足以掀起巨大海啸的神秘力量。 他按亮手机,果不其然,收到了手环APP提示的信息素不正常波动的消息,他点进去,看到那条表示信息素水平的线抬升起来,几乎以45度的夹角向上。 ——是那药的作用。 魏青泽调高手环强度,弓着腰瘫坐在马桶上,静静感受体内激素带来的燥热感,额头沁出汗水,他无声地大口呼吸着,忽然很想闻一闻刑和白的信息素。 手机倏然亮起,铃声响起——是刑和白的来电。 魏青泽接起,在刑和白出声前颤抖着说:“你能不能过来一下,我……我有点难受……” 刑和白静了一秒,沉声道:“你怎么了?” “注射的药物有副作用,我的信息素……冒出来了。” “……你在哪里?” “六楼靠楼梯间的那个厕所。” “好,不要挂电话。” 魏青泽微喘着气,听着电话里不断有人跟刑和白打招呼的声音,还有刑和白快速且大步的脚步声,心忽然就静下来了,刚才那种恶心的烦闷感渐渐散去。 有人推门而入,隔间外和电话里同时传来刑和白的声音,“你在这里吗?等等……我闻到了……” 魏青泽刚把隔间门上的锁具打开,刑和白就推开了门。 刑和白一步迈进来,随手把门锁上。 霎时间,小小的空间里只剩下这一坐一站的两个人,alpha身材高大,西装革履,而omega神色迷茫,身体瘫软。 苦橙味的omega信息素争先恐后地涌进alpha的鼻子里,恍若五六年前闻过的样子,熟悉的味道引着记忆漫溯而上。 熟悉而陌生的,却是真实地渴望过,亲密过……刑和白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alpha的本能控制了。 刷的一声,阻隔贴被撕掉了,右手上的抑制手环也被快速褪下。 敏感的腺体暴露在空气中,魏青泽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又马上被人轻按住侧颈,鼻尖贴到他腺体上,混热的鼻息喷到他皮肤表面,一种微麻的感觉从脖颈传到全身。 刑和白的声音贴在耳边,嘶哑的声音地陈述着一个事实,“你现在闻起来真骚真欠|操。” 魏青泽被这粗糙恶劣的话惊得怔住,本能地往旁边躲。 脖颈上按住的手力气更大了,鼻息更热,唇都贴到了腺体上摩挲,模糊不清的话说在耳边,“躲什么躲,老公帮帮你好不好,好多年没闻到你的信息素了,我都要忘了是什么味道了,老婆,老婆,乖乖的……” 最后那几个字都要被刑和白含进嘴里了。 “别这样……”魏青泽微微低头,掩住发红的面色,却看到了对方西装裤鼓起的一大块,真有些怕了,立刻补充道,“我们,我们还要参加婚礼,而且这是卫生间……” 轻笑声在耳边响起,下巴被捏着抬起,魏青泽撞进了一双低垂着的眼睛,“哦,那又怎么了。” 唇被粗粝的拇指指腹揉按着,是一种强欲|望的亵弄的感觉,魏青泽很确定刑和白现在是想要的,他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一点唾液溢出粘上了唇,殷红的唇有了湿润的色泽。 刑和白紧盯住他的唇。 “医生说,现在我不能,不能……做。” 刑和白眨了下眼睛,回想起上次打电话时魏青泽交代的药物注意事项,的确是有这一条的。 不能做…… 他捏住魏青泽的两颊,使得他双唇嘟起,像只可爱的河豚。然后他贴上去,完全是在床上的那种吻,伸进去往最深处,再一溜到对方的舌尖,纠缠,含住,源源不断产生唾液推进去,逼着对方吞,模仿那种频率,挺近,然后后退,若即若离,再挺近后退…… 魏青泽的脸简直爆红,明明两人的衣服都是完好的,刑和白也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但他偏偏从这亲吻中感觉自己从上到下被侵略了个遍。 更让人羞窘的是,他感觉到自己那里也要起来了。 根本无法控制…… 似乎过了很久,魏青泽产出的唾液都要被吻干涩,脑子混沌成一片浆糊,连手也顺着大脑无意识地驱使,要往刑和白裤子里钻。 幸亏刑和白及时停下了,他呼吸并没有乱,反而衬得大口喘气的魏青泽才像是色|欲熏心的那个。 刑和白慢慢把魏青泽脖颈上的抑制贴粘回去,掏出手环给他戴上去。 刑和白天生唇色淡,此时唇色红了一些,看起来也没有太过分,而魏青泽看起来简直像真被做过一样。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似乎是那阵子渴望alpha信息素的热潮已然过去,也似乎是抑制贴和手环起了作用,魏青泽的信息素淡了很多。 电话铃声响起,是刑和白的,他看了一眼,随即对魏青泽道,“我先下去,你弄好之后再过去。” 魏青泽低低地“嗯”了一声。 刑和白唇上的液体早干了,他调整了下领带,自如地走出去,步伐一点不乱,完全看不出刚刚被自己老婆信息素引得就要发|情的样子。 魏青泽把头埋进手臂中。 刑和白:老婆香香的,斯哈 跪求读者大人的收藏评论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信息素热 第4章 没标记过 刑和白接起电话,“妈。” 张秋琳忧心忡忡地道:“和白啊,我听说你江阿姨得肾病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你怎么不立刻告诉我啊……” 刑和白父亲在刑和白七岁时就出车祸去世了,当时江润琼刚跟江夏父亲离了婚,给儿子改了姓,就带着江夏搬到了刑家隔壁。两个独身女人养育儿子颇为不易,十几年的光阴中一直彼此照顾,不管儿子的关系怎么样,她们之间早已经成为没有血缘的亲人了。 江润琼本是去接刚刚回国的江夏,没想到顺道做个体检,竟检查出了大病,张秋琳还是从江夏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 这六七年江夏回国的次数太少了,无法对江润琼给予太多关注,江润琼对自己的身体毛病也一向是能忍则忍,也没做过几次体检,生生把小病忍成了大病,这一查竟已经到了晚期,可以治疗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这可怎么办啊?你有没有问过医生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啊?你去看过你江阿姨吗?她情绪怎么样?一定要好好安慰她啊,我听说得大病的人有不少都是被吓死的……”张秋琳的话几乎是想到哪说到哪,刑和白知道她也是被吓得六神无主了。 他安慰了张秋琳几句,说了当前的治疗安排:“江阿姨的病发现得有点晚,现在只能做透析,江夏也在找江家的几个亲属做配型,配型库也录入了江阿姨的信息,找到肾源是很有希望的。” “和白啊,你江阿姨命苦啊,”张秋琳一下子哭出了声,“她那个丈夫是完全不管她们母子的,你张阿姨这些年好不容易把小夏拉扯大,她是没有享过一天福的,她这病啊,就是累出来的……” “妈妈现在担心的是,即便小夏的配型能符合,但你江阿姨一定不会用他的肾的,当妈妈的,怎么能亲眼看着孩子为自己丢一颗肾呢!”张秋琳语气里满是哀戚,“你帮帮他们家吧,肯定还有合适的肾源的,咱们努力找一找……” 刑和白心里叹气,答应着,“国内的配型库还在检索筛选,我也联系了国外大型医院的配型库,只要有配得上的,这边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 挂断电话,刑和白又给国外的代理机构发去了催促信息,一条人命悬在心上,他终究无法安心。 回到一楼大厅,魏青泽已经入座了,刑和白也不再社交,仔细看了他脸色,贴近了嗅闻几下确认闻不到信息素,才坐在他旁边,静等着婚礼开始。 这场婚礼隆重喜庆而又索然无味,两位新人说誓词,交换戒指,拥抱亲吻……每个环节都按部就班地进行,新人也喜悦得恰到好处,连望着彼此时眼中那将含未落的泪水都带着一种毫不激动的平静。 魏青泽精神疲惫,看得打起了哈欠。 回到家已经是八点钟了,魏青泽先去洗漱,出来时发现客厅多了两个摊开的行李箱,刑和白开着电脑在打字。 他问:“你又要出差?”刚回到家才一天而已。 刑和白盯了他脖子一眼,迅速低下头,手上的动作更快了一些,“十一点半的飞机,去平京。” 魏青泽擦头发的动作一顿。 平京是本国首都,也是魏青泽长大的地方。四年前,担任西江市市长的魏恒信终于在百般钻营之后调回首都做了掌握实权的副市长,魏恒信踌躇满志地离开西江之时,曾要求儿婿打包整个迅灵一起离开,刑和白自然是拒绝了。 “哦。” “你跟我一起去,我把你的东西也收拾好了。” 魏青泽这才看到一个摊开的行李箱中装了几件自己的常用衣物,他摸了一把头发,缓慢地拒绝:“不了吧,我店里还有活,明天要给客人发货的,那些花一天没有好好照顾就要枯萎的。” “一起去,”刑和白手上的动作没停,连头也没抬,“你信息素水平不稳定,还是待在我身边,我是去出差,有正经工作的,咱们不住魏家。” 这么多年,刑和白看得也很清楚,魏青泽跟魏恒信的关系并不亲近。 魏青泽沉默,拿起吹风机把头发吹干,缓了这几分钟时间还是没有缓住气,径直走到刑和白面前说:“你的工作是工作,我的工作也是工作,花店里真的有事,我不能跟你一起去。” 刑和白停下手,缓缓抬头,他这几天连轴转,只在昨天睡了一个勉强够六小时的整觉,此刻他双眼眼角处有几根红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一层青色的胡茬,整个人带着一种疲惫的性感,他嘴角微微向下,冷声冷气,“随便你。” 随后他就低下头继续打字,话题到此戛然而止,整个房间只剩下噼啪的键盘声。 魏青泽在一瞬间有些后悔,他也不想把话讲得这么硬,只是从看到江夏回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心里就堵了一口气,似被哽住了气管,紧张忐忑,心虚怯懦,甚至还带着一点破罐子破摔的酸气,可是,他明明没有做错什么,这些难言的情绪就涌上心头…… 归根到底,其实他也清楚,刑和白对他的感情或许并没有他期待的那样多那样重吧,不对等的感情,他自然心虚。刑和白现在对江夏这个正经的青梅竹马纯真初恋是什么感觉,他无法确定。 悄然无声地,魏青泽进了卧室,换好睡衣,把抑制手环重新戴上,取出针剂,走到镜子前,刚想效仿中午的动作重新给自己扎一针,手腕就被握住了。 镜子中倒映出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纯黑的瞳孔在暖光下透亮得泛出幽深的色泽,alpha几乎要贴上后背,温热的感觉从后背传来,整个人都被笼罩在对方的身体阴影下,捏着针管的手腕被重重地握了下。 什么话都没有,刑和白夺过魏青泽手中的针剂,拨开他后颈上尚带着湿意的碎发,微微按了下突出的腺体,贴上去,淡淡的苦橙味儿顺着气体流动的方向钻进他鼻子。 嘶…… 又有感觉了……这太敏感了。 魏青泽深吸一口气。 刑和白在镜子里看他一眼,一只手握住他的前脖颈,另一只手忽地把针扎进去,液体被缓慢地推了进去。 魏青泽眉蹙了一下,咽喉动了下,这种被掌控着致命部位的感觉对他而言并不怎么好。 细小的针口冒出一点血珠,刑和白看着那一点红色看得入神,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含上去,将那血珠吮走,顺便还舔了一口腺体。 苦橙信息素在舌尖炸开,几乎是瞬间,他小腹绷紧,竖旗了,眼神迷离了一瞬……omega的信息素简直是催|情|剂。 酒味信息素糊满脖颈,魏青泽狠抖了一下,本能地推开了刑和白。 刑和白清醒了,他盯着镜子中对方躲闪的神态面带嘲意。 呵…… 什么都做了,身体里里外外哪一处没摸过没弄过,就碰一下腺体而已,还这么抗拒……这就是因为没有彻底标记过,总还是隔着一层。 ——真TM欠收拾,刑和白磨了磨牙。 自己的 omega居然对自己还保留着身体私密,刑和白从前是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 因为他跟魏青泽第一次之前,魏青泽的腺体就已经坏掉了,后脖颈那处不能再被刺激,生殖腔也无法打开,连他的易感期都只能戴着止咬器,咬不到,进不去,收敛再收敛,忍耐再忍耐,明明有omega,过得却像跟个beta结了婚…… 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因为魏青泽每次都像奉献了全部似的那般投入,每次易感期结束看上去都跟坏掉了一样,所以他心理上也就满足了。 但是,现在他才意识到,没标记过,魏青泽就没有一个omega该有的对alpha的绝对臣服性,他竟然还能各种拒绝他,无视他的信息素……艹,这让刑和白无法忍耐。 刑和白恶声恶气:“你那破腺体什么时候能好?” 魏青泽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怒气与嫌弃,心被刺了一下,面上却努力装出平静,“很快就手术了,术后还得观察一段时间,医生说这次能治好的几率很大。” 刑和白闭了闭眼睛,掐了几下眉心,看了眼时钟的指针,确定根本无法再做些什么了,只冷淡地说,“送我去机场。” 直到上车,他竖的旗才彻底消停下来,不由在心里暗骂,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一路上魏青泽沉默不语,右手上银色的抑制手环闪着寒光,手环上的档位被调到了中档,足够让魏青泽本就不多的信息素泄不出一点儿。 车开进停车场,两人下车,刑和白寒着脸把魏青泽塞进车后座,砰地一声关上门。 他解开裤子,露出那东西就压着魏青泽后脑往上面贴,“给我……” 魏青泽挣扎起来,脸都红透了,一如既往地拗不过,带点怒气服从了。 “再深一点,用力,时间不多了……” 两只手揉着魏青泽的脸颊、耳朵,顺着发丝不断抚摸头发。 魏青泽索性闭上眼,本着一股横劲开始动作。 时间过得很慢。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这让魏青泽感觉自己完全变成了刑和白使用的一个物件,一个工具。 不知过了多久,alpha深沉地吐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车门打开,alpha 离开,魏青泽抹了下脸上的汗和泪,在后座缓了很久才踉跄下车到主驾,开车回家。 夜还很长,接下来就没有那个可恶的 alpha 了。 刑和白:我是忍者……斯哈,老婆的信息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没标记过 第5章 五年前 刑和白走了三天,魏青泽的信息素如从毫无波澜的池水变成了表面状似平静但内里翻涌不息的汪洋。 毕竟他的身体已经有五年没有受过这种激素刺激了,一旦发作,他就心脏跳得极快,血液发热冲上脑顶,格外渴望alpha的信息素,而一旦激素水平下降,他的身体则会如秋末骤然枯竭的水洼,平静中带着欲|望没有被满足的干涩空|虚。 激素水平高高低低,他整个人的状态也起起落落,甚至有些时候,他感觉自己像进入了发|情期与更年期的轮转,一时情绪高昂到想不管不顾地去找刑和白做他个几天几夜,一时又平白无故地**低落到自怨自艾。 无奈,他又去了医院,李衡详细给他做了检查,最后表示:“打了那个药之后,信息素有这样的波动是正常的,可能你现在不太适应omega原本的状态,如果实在难受,可以让你爱人释放alpha信息素安抚一下,嗯…如果alpha不在身边的话,我给你开一点舒缓药物,这个药只在难受的时候吃就好……” ……omega原本的状态? 是了,omega特殊时期好像就是这样的,体内激素的刺激让 Omega 回归了动物性,想要沉溺欲海,一点都离不开伴侣。 魏青泽低下头看着检验单上那一个个根本看不懂的数据,沉默地听着医生的遗嘱。 说到最后,李衡又再次强调了打针后的注意事项,说下次最好让alpha家属跟着过来。 魏青泽点点头,粘好自己脖颈后的抑制贴,去一楼药房拿李衡开的舒缓药物,排队的时候他随意瞄了几眼导诊台,倏然停住,眼神落到一个身影上。 霎时间,他全身的血液呼地涌到头顶,呼吸完全顿住,一股从脚底而生的冷意直直窜到头顶,后脖颈上仿佛又被利齿咬破一般浮上幻痛。 那是一个瘦削的青年,头发剪得很短,头皮上几乎只剩一层青色的发茬,右眉上一条疤斜飞入鬓,身上穿了一身灰色工装服,袖子撸到上臂,边缘被磨损得厉害,裤脚处还有数处灰扑扑的脏污。 他与导诊员讲话时并不直视对方,视线只落在面前电脑的边缘,得到回答之后低声地答着,转头时一瘸一拐地往药房走。 他转头的那一瞬,魏青泽看清了他的正脸——褪去了少年的青涩与肉感,脸颊瘦得突出,几乎到了一种骇人的地步,眼神灰败冷漠,与初见时完全不同。 忽然,对方似有所感,抬起头,与魏青泽对视了。 青年的眼瞳中带着不可置信,面孔骤然沉下来,整个人都浮上了一层晦暗的阴影。 有那么几秒钟,魏青泽眼前的世界全部虚化,耳边只剩下心脏砰砰的跳动声。 窗口递出几盒药,魏青泽僵硬地转过脑袋,脖颈处发出了滞涩的转动声,拿起药,他慌张地跑走了。 直到跑进车里坐到驾驶位,他全身还冒着凉气,瑟缩地靠在座椅靠背上。 那个人是许小兵,五年前将他的腺体咬得稀巴烂的alpha。 那是一次意外,他无比清楚。 当时事发后,魏恒信调查过所有相关人员,才确定这件事并不是某些针对他的政敌之流做的,并在确认他的腺体破损到无法恢复的程度后,才完全放弃了拿他去联姻换取政治资源的打算。 忘了吧……那些过去的事情。 那不是他的错,也不是许小兵的错。 可是潜意识根本就不是能被主人控制的,看到许小兵的这一天,魏青泽不由自主地又回想起理念五年前那血淋淋的场景。 那时候刑和白公司扩张,招的人越来越多,需要一个更大的工作场地,他便租了刚刚建成的高新科技园区中心楼栋的两层楼,又因为太忙了,把装修的事情交给了魏青泽。 当天是个周日,又因为是新建的园区,整栋楼都没几个人,家具公司送办公桌椅过来的时候,只有魏青泽在场。 清点好数量,师傅帮着摆好位置就下楼了,其中只剩下一个十六岁的alpha带着懵懂而好奇的眼神向他借用公司洗手间。 那就是许小兵。 只是一件小事,魏青泽当然应允了。 许小兵上完厕所往下走的时候,魏青泽正要下楼拿外卖,两人一起进了电梯。 命运总在人一无所知的时候给人以迎头痛击,刚刚来到大城市打工的许小兵还在憧憬着挣数不完的钱后拿回家孝敬母亲,刚刚从大学毕业的魏青泽还在为刑和白魂牵梦萦。 彼时谁都不会知道这部完工没多久的电梯居然会出了故障。 咣地一声,电梯骤停,卡在了五楼与六楼之间。许小兵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意外,他慌张异常,只能看着魏青泽镇定地用紧急通话联系物业。 前二十分钟,魏青泽都在安抚面前这个看起来慌张得要哭的alpha,他心里并没有很担心,这栋楼刚刚建成,物业正是工作最认真的时候,师傅们也来得很迅速。 可是,非常猝不及防地,魏青泽发|情了。 他的腺体先天不足,从十几岁起就吃起了温养的药物,终于在二十二岁那年被医生宣布看到了治愈的希望。 电梯里,那是魏青泽第一次发|情。 这样的感受太陌生了,他被胸口涌出的热浪灼烧得大脑昏昏沉沉,耳边什么都听不到了,只剩下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每个毛细血管中的细胞都在张开,捕捉着空气当中敏感的信息,他的本能在渴望着alpha的信息素,但是这里并没有刑和白,只有一个稚嫩的看着都没有成熟的 alpha 少年…… 狭小的空间中,陌生的alpha给他强烈的威胁感,魏青泽心中绝望,本能地蜷缩到离许小兵最远的一侧。 模糊的视野中,魏青泽看到许小兵先是露出了困惑的神情,然后他恍然明白过来,猛的蹲下来,脸紧紧贴着冰凉的电梯壁,一手捂住鼻子,一手紧紧攥成拳头,忽然间,他就开始啪啪啪地扇自己耳光——他在忍耐被omega信息素勾起来的想要发疯的本能。 “先生,这样下去不行,你……你把我双手绑起来吧。”耳边传来许小兵瑟缩忍耐的声音,魏青泽勉强把自己的头从双臂间抬起来,入眼的是有一根食指那么粗的用来固定桌椅的麻绳。 麻绳颤了颤,许小兵喘着粗气道:“我,我好难受……我不想伤害你。” 狭小的电梯空间,十七年来第一次发|情|热,还有完全陌生的omega,这一切给予这个alpha的不是激情,而是恐惧,一种对于身体未知的恐惧,一种对自己快要成为凶手坏人的恐惧。 许小兵背过身去,头抵住电梯壁死死闭着眼,双手合起伸在后头。 魏青泽没有说话,只哆嗦着爬过去,捡起那根盘好的绳子就往上套,他视野模糊,被信息素控制的身体也流失了力气,手指颤抖着缠了好几圈,最后努力系了个死结。 绑得并不怎么紧,但他实在没有力气了。 他退回角落,把头颈紧紧埋在双臂中,双腿也缩在一起,股间已经微微湿润。 许小兵缓缓回头靠住电梯壁,一眼都不敢看他,只呆愣地望着头顶,一双眼睛呆滞无神,张嘴大口大口地吞咽着空气。 两人都没有说话,无声的空气中只余下喘息声。 忽然,啪嗒几声,是液体掉落在地上。 那是魏青泽的汗滴。 他正受着一波又一波信息素的冲刷,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身体里的水分化作汗液、唾液、体|液,源源不断地流失掉,那水分中满是omega的信息素分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体内的那股潮水终于有了颓势,此时他整个人已经完全湿透了,魏青泽知道第一波发|情|期就要过去,他终于抬起头去观察斜对角那个最大的威胁物。 他眼睛一缩,只见许小兵面部通红,颧骨上的肌肉不正常地痉挛跳动着,上下牙齿磕碰着发出呲呲渗人的声响,甚至眼睛瞳孔都有了轻微的扩散。 魏青泽震骇非常:“你怎么了?” 许小兵双眼痉挛性地一眨,脖子拧过来发出咔咔的声音,双眼骤然睁大,露出凶狠的色彩,那样子简直像被饿疯了的狼看到猎物一般。 “你清醒一点——” 话没说完,许小兵已经扑了过来,他双手被紧缚在身后,只凭着一股狠劲冲到魏青泽身上,用胸膛和双肩去压去挤,同时嘴大张着想去咬魏青泽的腺体,魏青泽全身正虚脱着,用尽仅剩的力气去打他、推他、抓他。 “啊——” 魏青泽大叫一声,是许小兵咬住了他的手臂,咬得很紧,一口见血,他被痛苦激得一下子甩脱了对方,他想逃走,但狭小的电梯间困住了两个人,更何况现在他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这浓郁的血腥味刺激得已然失去理智的alpha 少年更加疯狂,许小兵喉咙里呼呼作响,身子扑到地上,嘴边全是血,双手在背后死命挣扎,被勒出血红的印痕,几下子竟真的把绳索脱手了。 他猛地又扑了过去,顺着冲劲坐在魏青泽身上,连魏青泽扣进他眉头太阳穴的手都不顾了,左手死命地压魏青泽的头,右手掐住脖颈就咬了上去—— 霎时间血液喷溅而出,利齿咬破了腺体,信息素从舌尖如病毒般顺着血液流入身体,魏青泽连声都发不出了。 这绝不是一场正常的标记,更像是食肉动物在试图咬死自己的猎物。 许小兵还没有卸力,恍惚间魏青泽觉得自己会被他咬断脊骨,一朝送命…… 强烈的求生欲骤然爆发,他双手用劲,食指的半个指甲斜着戳进了对方太阳穴的血肉。 许小兵痛苦地大叫了一声就昏了过去。 后面的场景魏青泽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是在第二天才看到加班结束匆匆赶来的刑和白。 医生把刑和白当成了家属,宣布了治疗结果。那时候魏青泽才完全确定,他属于omega的那部分功能已经失去了,因为即便医生让刑和白用信息素安抚他,他也闻不到了。 腺体留下了一个狰狞的疤痕,刑和白在他第一次换药时只看过一眼就移过了眼,虽然没有明说,但魏青泽知道他很讨厌那个疤。 魏青泽在私下偷偷抹过几次眼泪后就做了祛疤手术,手术做得很成功,完全看不出一点被咬过的痕迹,但他们俩都知道,那是一个已经废掉的腺体。 从始至终,刑和白没有对这事表示过任何情绪,魏青泽也从没主动提起过这件事,只是,自那之后,魏青泽自然而然地退出了刑和白公司的日常工作。 因为,刑和白最终还是把公司搬进了那栋大楼,并在两年后斥巨资买下了它。 ——即便魏青泽自那之后再不去他的公司。 魏青泽对那栋楼产生了剧烈的恐惧感,但刑和白对此一无所觉。或者他有所察觉,但那个时候他并不在乎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五年前 第6章 魏恒信 许小兵现在已经出狱了啊,看他的样子,似乎过得很不好…… 魏青泽默然地叹了口气。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魏青泽拿起手机来看,是魏恒信的来电,他抿了下唇,等了一段时间,在即将自动挂断时接起。 因为等电话被接通已经耗费了很长时间,所以真正通话时魏恒信会更没有耐心一些,就会更快挂断。 “爸……” 魏恒信单刀直入:“和白来平京出差,你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我还有事情……”他刚想说自己还要去医院复查腺体,魏恒信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已经给你订了晚上的机票,明天中午跟和白一起回来吃饭。” 他的语气淡淡的,威严甚重,不容辩驳,魏青泽只回了“好”字,魏恒信又说了几句训导的老生常谈,很快就挂了电话。 魏青泽的心头一片阴霾,小时候他跟魏恒信的关系一直很淡漠,他长大后对父亲的感觉中又掺杂了一些恐惧。 当年魏恒信因父辈倒台而被流放到西部偏远之地,心灰意冷之下,接受了顶头上司的女儿,也就是魏青泽的母亲周灵,他装出温柔体贴的绅士模样,让周灵沉溺,两人很快结婚。 结婚之后不到一年,魏青泽出生了。 新生胎儿的腺体有很明显的缺陷,魏恒信这才知道周灵一家有腺体遗传病,周灵虽没病,但魏青泽却遗传到了,魏恒信面上没什么表现,心里却厌烦了周灵一家,碍着顶头上司老丈人的面才没表现出来。 几年之后老丈人退休推他上位,从这时开始他时来运转,又在政治斗争中站对了队伍,得贵人相帮,仕途大好,一级级往上升,最后被调离西部。 那时候周灵跟魏恒信的关系已完全破裂,并没有随他一起走,魏恒信便自然地将魏青泽也丢给她。 此后一直没有联系,直到周灵死之后,魏恒信终于想起了这个十七岁的儿子,把他接回家里,彼时家里已经有了一个女主人和一个omega 男孩。 魏青泽在那个家里没什么存在感,但魏恒信也没有完全忘了他,得知经过周灵多年寻医问药,魏青泽的腺体好了很多,治好的概率很大,魏恒信就凭着自己的权力联系了国外著名专家团队,做了详细的治疗计划,经过三五年,最后真的魏青泽把那先天不足的腺体治好了。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魏青泽得知魏恒信是有意把他嫁给某高官的儿子,那是个因为家暴而被前妻推下楼的半身不遂的alpha。自此,他心里那点因为感激而萌生的对父亲的爱意也变成了凄凉。 腺体被咬残后,魏恒信一次都没有来医院探望过他,他跟医生确认腺体无法治愈之后便挂了电话。 魏青泽知道他在魏恒信心里已经成为了一个废子,诡异地,在心痛之外,他感到一阵报复的畅快。 可魏恒信从来不是那种任由自己心血打水漂之后还不做点什么的人。 出院之后的某一天,在饭桌上,魏恒信忽然说到许小兵会被检查机关起诉故意杀人罪。 他的语气那样疏离,可却在魏青泽心里造成了惊雷般的效果。 许小兵……故意杀人罪?这个还没成年的小孩要被判故意杀人罪? 魏青泽全身恍若被浸透了冰水,丝丝凉意顺着毛孔往外冒,连端着饭碗的手都拿不稳了。 他记得他当时是这样说的:“爸爸,是我突然发|情……” 魏恒信只把手一抬,橫过去一个淡漠的眼神:“怎么,你觉得强|奸就好听吗?他毁掉了你的腺体,这件事情你听我的就好,律师会教你在开庭时候怎么说。” 魏青泽还想说些什么,但魏恒信只犀利地看着他,那眼神中是一种冰凉的警告。 魏青泽忽然间明白了,他的手在桌子下紧紧攥在一起,心底涌现出彻骨的悲哀。 许小兵是无辜的,是被他连累的,魏恒信最想惩罚的应该是他吧,是他让魏恒信的期待落空,是他打乱了魏恒信的规划…… “青泽,记住你应该做些什么,你是我的儿子,不能把自己看得太轻了,那不仅是对你自己的不尊重,也是对我的不尊重。” 魏青泽勉强扯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记好了,爸爸。” 在两个月后的庭审诉讼中,检方以故意杀人起诉许小兵,当堂陈列了受害人颈部被咬得鲜血淋漓的照片和医院开具的重伤证明,嫌疑犯的辩护律师不痛不痒地辩护了一番,陪审团的众人冷漠地看着一切,流程走得很快,马上就要结束,许小兵心如死灰满眼愤恨地盯着证人席上的魏青泽…… 就在审判长即将一锤定音判他个故意杀人之时,魏青泽当庭翻供,说出他临时发情,许小兵曾要求绑住自己不去伤害他的实情,审判长当庭脸色铁青。 最后的结果是许小兵因未成年且认罪态度良好被判处六年有期徒刑,而魏青泽因当庭翻供被拘役一个月。 魏青泽明白这一个月是对他的惩罚。 拘役处缺吃少穿,他的腺体还没好全,又缺少药物,他不断地发烧退烧,往往刚好一点又因为做工疲劳又发起烧来。 就这样熬了一个月,出拘役处的时候他瘦了十多斤,整个脸一点血色都没有,回家的时候被门卫拦在了小区门口,从上午等到晚上,魏恒信回家时,隔着车窗对他说了一句:“你也大了,该搬出去住了。” 魏青泽懂了——他是被赶出家门了。 他无处可去,漫无目的地沿着中央大街走了半圈,就遇到了刑和白,他带他回了家,不久后,他们就结了婚。 其实结得并不顺利,领证的时候,他的信息刚一入系统,办事员就说他信息有异,办不了证件,连着去了三次,都是一模一样的话。魏青泽沮丧极了,却毫无办法。 刑和白就去找了魏恒信,说来也是奇怪,他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得到了魏恒信的认可,魏青泽的个人信息不再有异,两人顺利领了证。 自那之后,魏青泽又可以进魏家家门了,刑和白的公司也得到了更多扶持与注资,西江市的政商界大人物们都知道,刑和白是他魏恒信器重的儿婿。 一念至此,魏青泽自嘲地笑了一下,有些时候他都会怀疑,或许这对翁婿对这场婚姻最满意的就是彼此,而不是他这个中间人魏青泽。 凌晨一点半,魏青泽落地首都平京,刑和白的助理小陈过来接他。 “董事长还在酒店加班。” 坐上车,魏青泽问:“现在还没忙完呢?” 小陈恭敬地道:“本来安排明天再开会的,但董事长说明天他得空出下午的时间。” 空出下午的时间,指的就是要去魏恒信那里吃饭了。 魏青泽不再言语,小陈将他送到酒店就原路返回。 半夜,迷迷糊糊的魏青泽忽然感觉被人抱住了,是一种熟悉的气息。 那人在脖颈处埋了下去,贴着腺体感受片刻,温热的鼻息喷在上面,魏青泽挣了下,那人就在黑暗中嘟囔了一句:“怎么没有味道了,你的信息素呢……” 吃药吃没了……魏青泽在意识深处回了句话。 第二天醒来已经九点多了,身边并没有人,也没有什么纸条被留下,床头柜上多了几件被换下来的衣服。 魏青泽吃了几口酒店提供的餐食,就坐在沙发上发呆,时钟的指针在一点点变化,马上就得去魏家了,他并不知道在当下的时间空白中他应该做些什么。 脑子里只能想到自己的店。这个花店是魏青泽用周灵留下的钱开的,店面很小,还开在客流量不大的街巷,一开始的时候花朵的种类并不多,也没有多少人订购,他就穿上玩偶服一条街一条街地发传单送花,这才迎来了最初的客源和订单。现在他出来一天,虽然花的保湿做得好,但一些不太好伺候的花还是会干掉,或许是时候招一个员工来帮忙了。 中午刑和白开车载着魏青泽回魏家。 竟然是魏恒信亲自来开门。 魏青泽默默观察着父亲,很明显地,他竟然见老了,头顶有一些微白的发根,眼下有很大的眼袋,法令纹深深镌刻在两颊,精神头看上去也比从前更差了。 魏青泽转眼,视线转移到刑和白身上——他还是那么年轻,而且很俊朗迷人,身上还多了些被权力财富滋养出来的味道。 他们站在一起,就像是日薄西山的老狮和凶猛威武的雄狮。 魏青泽喝了口茶,不知道魏恒信有没有感觉到这种隐隐的差距。 饭后,翁婿两人进了书房,魏青泽留下来跟继母萧晓四目相对。 萧晓微笑着问:“你们过得还好吧?” 魏青泽温吞地说:“还好。” “和白的工作还顺利吧?我听说迅林已经入选了今年的年度十大游戏公司呢。” “哦,是。” 萧晓喝了一口茶,问:“你的腺体还在治吗?有好消息吗?” 魏青泽摇了摇头,不想与她说太多这方面的事情,主动问,“川墨今年该上大学了吧?他准备去哪个大学?要出国吗?” 魏川墨是他的omega弟弟,比他小十岁,最近正好去夏令营了。 “你爸爸不想让他离得太远,就近给他选了A大,这孩子啊,性子还是太跳脱了,离开我们指不定会惹出什么乱子,还是让他留我们身边更好一些……”一谈到自己的儿子,萧晓滔滔不绝起来。 魏青泽只微笑着听,他知道此时萧晓也不需要他插话了。 回酒店的时候,刑和白很沉默,魏青泽感觉他情绪不对,问:“他跟你讲了什么?”他指的是魏恒信。 刑和白眼睛盯着前方的路,并不扭头去看魏青泽,很快地回答:“问了我公司的情况,其他也没什么。” “哦……你这里还有事情吗?我打算明天上午回去。” “那明天一起回去,我让小陈订票。” “嗯。” 睡前魏青泽说了要给花店招聘一个员工的事情,刑和白就说这件事交给小陈去办。 魏青泽翻身背对着他,闷闷地说,“我自己招。” “万一招了不老实的人呢?” 在他眼里好像自己什么都做不好……魏青泽把头埋进被子里:“你别管这些了。” “行,让小陈在花店里帮你多装几个监控。” “知道了。” 夜深,魏青泽已经睡熟,刑和白动作很轻地起身,到阳台点燃了一支烟,也不抽,就让它静静地燃烧。 城市的夜空中不见一点星光,连狭窄的月亮都隐匿在某朵黑云之后,但高楼的霓虹色彩将这一片地域照得纤毫毕现,车流不断的噪音逆着人烦躁的心绪往耳朵里进。 烟灰掉落,刑和白盯着那一点微亮的烟星,脑海中全是白天在书房里魏恒信说的那些话——是一种**的攫取利益的**,像野兽一般毫不满足的狰狞胃口。 回忆落到魏恒信食指蘸着茶水写在黄梨木书桌上的那个数字。 ——是上一次的三倍。 刑和白在烟烧尽之前猛吸了一口,烟雾顺着食道喉管流进肺里,闷了个透顶。 这个老东西,在他这里要东西已经要习惯了,这几次加起来这么多……他准备做什么?他做得成功吗?他是想死吗? 刑和白:小陈,花店监控链到我的手机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魏恒信 第7章 涩痛 刑和白拨出一个电话,现在已经是深夜,但电话那头很快就接通了,对方熟稔地道了一声好,刑和白直接说:“耀客那支基金处理一下。” 对方没有任何疑问,快速地答了一声好。 刑和白挂断电话,面孔在黑夜中模糊不清,夜色中点点灯光映出他极为冷峻的下半张脸,那微微抿住的唇角显露锋利的轮廓。 他脑海中里闪过这些年与魏恒信交易的片段,不可否认的是,在创业初期有了这位市长的帮助,他的迅灵才能在当时各种游戏公司林立的西江市得到来自官方最大力的帮助,力压其他公司顺利出头,完成最初的原始积累。 刑和白微微垂头,心里冷笑一声。但这绝不是对方妄图挟恩以报的理由,魏恒信这个老狐狸前几年在他身上投入了不少,如今都要他千倍百倍的还回来。 刑和白微微眯起了眼,呵……魏恒信打算将他和他的迅灵拆分嚼碎,就要做好倾覆一切的准备,他可不会就这样束手待毙…… 深夜寒凉,黎明的微光很快在天际出现,暖黄色的曙光打在这个站了彻夜的未眠人身上。 “你一夜没睡吗?……是我爸跟你说了什么吗?”身后传来熟悉的带着一点刚睡醒的慵懒语调的声音。 刑和白转头,看到魏青泽穿着薄薄的睡衣站在阳台边缘,脸上带着点残留的困倦,眼中却有一点关心的神色。 “没什么大事。”刑和白面孔中不带一点笑意。 “那就是有事了?他很让你为难吗?” 刑和白嘴角牵出一点略带讽刺的笑容,“拿钱而已,这是他把儿子卖给我我应得的。” 魏青泽反应了几秒才听懂他在说些什么,心里泛起一点熟悉的凉意,深深吐了口气……其实本没什么好说的,何必去触他这个霉头呢。 他低下头,压住了心底的涩意,这样的话无论听多少次,他还是无法习惯,可是又能怎么样呢,这些年他都是这样的。 当天中午回到西江市,魏青泽着手招聘员工,他在本市的招聘网站上挂了招聘信息,也在花店门口挂了招聘的招牌,当天陆陆续续地来了几个人面试,但都不符合魏青泽的要求,要么是看到他是个 Omega 就对他态度不恭,要么就是在细节处能看出来不是个珍惜花的人,魏青泽对这件事情也没有着急,招员工也是需要缘分的。 门口有人大声喊了一声——是鲜花货品到了,魏青泽放下手头的花泥,出去核对货单。 他没有看到,在东北边街角的暗影中,一个穿着灰色套装、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倚靠在电瓶车边吞云吐雾,一双眼沉默地窥视着这边,眼神晦暗不明,忽的大口地朝着路边草丛“呸”了一口。 — 医院里,江润琼红着眼眶,大力撕碎了手中的报告,冲着面前不知所措的江夏大吼:“你要干什么!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不用你的肾,你还去做配型干什么!你是想我死吗!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命,我这就从这跳下去……” “妈——” 眼看着江润琼一把薅掉手背上的吊针,就要下床,江夏猛地扑到床边,声音哽咽,“妈……医生说亲属的肾源是术后排异反应最少的,而且现在根本也没有找到其他配型,医生说越早做手术越好啊,我是你儿子,这是我应为你做的啊,妈!” “我生你不是为了让你给我捐肾的,小夏,妈妈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快乐幸福,少了一颗肾,你以后该怎么办啊,妈妈得了这种病,这是妈妈的命,妈妈认了,妈妈绝不可能用自己儿子的肾的……” 江润琼攥住了江夏的手腕,她苍白的手指纤弱羸瘦,此时却有力得很,几乎把半个指甲都嵌入了江夏的皮肤里。 “你不要想着什么串通好医生给我换肾,我不会答应的,如果你硬要那么做,我会真的去死!”江润琼声音喑哑,泛红的眼球中血丝密布,满是歇斯底里的疯狂情绪。 “妈……”江夏的泪水簌簌掉落。 “你绝对不能给我捐肾!” 就在病房几乎被悲伤冻结的时候,有人敲了几下门——咚咚。 江润琼抬起头,看到了刑和白。 她立刻推了推江夏,无措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了一声“和白……”之后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刑和白看了她一会,又看向哭得狼狈的江夏,没什么废话,单刀直入地说,“江姨,我得到消息,国外代理机构找到了与您相匹配的配型,目前已经在排队了,根据他们评估,排到的概率很大,最近几天可以出结果。” 他语调平平,没什么情绪,就像在说一件极普通的事情,可母子俩听完这话几乎完全怔住了,这巨大而突然的喜讯砸在两人头上,一时间竟让他们露出了表情的空白。 随后,江夏露出狂喜之色,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走了几步,扑到刑和白面前,两手抓住他双臂,颤抖地问:“真的吗……” 江润琼“呜”了一声,以手掩住面孔,不想在刑和白面前失态。 刑和白露出一点安慰般的笑意,微微点了点头。 江夏一下子死死抱住了他,头埋在他右肩,嗫嚅着说:“谢谢,谢谢你,和白,你救了我妈妈,真的谢谢你……” 江润琼确诊癌症还不过十天,刑和白就已经在国外找到了合适的配型,这时间竟比江夏做配型出结果的时间还早一点,江夏知道,他一定是动用了很多关系和力量的,不管结果怎么样,这是江夏一辈子都感激不尽的恩情。 待江夏将外露的情绪勉强抑制住从刑和白肩膀上抬头时,才发现刑和白从头到尾竟都没有抱他,连拍拍他这种安慰性的动作也没有,他心里一片苦涩,缓缓地往后退了退。 刑和白的目光看向江润琼。 江润琼是个勤劳善良的女人,她人好,喜欢帮人,几乎小区的所有人都能说她句好,自从张秋琳带着刑和白搬到她的对门,江润琼就对这一对境遇跟他们一模一样的母子上了心,平时送点自家吃不完的小咸菜和新鲜水果,送江夏上学的时候顺带捎上刑和白,连带着孩子大人生病这种大事她也会事事帮忙。 说实话,张秋琳的性格是比较软弱的,在很多日常小事上,江润琼总站在她前面替她出头,久而久之,两家人几乎处得跟一家人似的,两个独身的女人互相取暖,两个失父的孩子也渐渐走到了一起,后来的事情自不必说。 刑和白从心里记她的好,这样善良的女人不该命短。 他坐到了江润琼床边,语气真诚平和地说,“江姨,你放心,这个配型一定会顺利得到的,你会健健康康的,不要哭了,多听医生的话,调整情绪也很重要。” 江润琼看着眼前气场强大已经完全能独当一面的男人,眼前出现的还是小时候那个可爱却沉默的小男孩,又想起他与江夏的感情遗憾,一时间五味杂陈,既感激又愧疚,她知道,当年的事情,终究还是江夏有错在先,自从江夏与刑和白分手,两家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生分的。 “和白,江姨谢谢你……这些年,我一直不敢主动跟你联系,因为我心里有愧疚,真的是……对不起……”说着话,江润琼再次难以抑制地哭了起来,如果当年小夏没有抛弃和白的话,如今她的心里也不会这样羞愧。 刑和白心里叹了一口气,温和地道:“江姨,你永远是我妈妈最好的朋友,咱们两家的关系是不会变的,我妈妈过几天要来看你,你们好好说说话。” 江润琼努力止住哭,迫不及待地点点头,“我知道,她说把家里的猫猫狗狗安顿好就过来……”人到中年,生命进程过半,她的家人已经不多了,她是真心把张秋琳当成姐妹来看待的,而且她相信张秋琳也是这样想的,她们两个人已经有十多年的交情了,真的是跟亲人也差不多了。 刑和白离开,江夏一直送他到停车场。就在刑和白即将上车之际,江夏忽然开口,“和白……当年的事,你怪我吗?” 刑和白摸上车门的手一顿,缓缓地转过身,微微皱着眉头,淡淡地说,“过去的事情毕竟过去了,现在大家都有了新生活,就不要提了。” 听他语气冷淡,江夏的情绪一下子崩溃了,“我知道你怪我,怪我放弃你去国外,但是,但是那并不是我的本意,是叶景岱跟魏青泽串通好了骗我,我没有想跟你分手的……” 听到魏青泽的名字,刑和白立刻打断,“可以了。” 江夏愣住,面前的刑和白露出一种他从来没见过的目光——冰冷漠然、居高临下,像在看一个事不关己的陌生人……他满腹的委屈一下子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胃生生扭成一团,生涩的钝痛直戳进心脏。 “冷静一点,”刑和白的声调不带一丝感情,“江夏,给自己留点体面。” 江夏怔愣在原地,眼神失焦地看着刑和白毫不留情地驱车离开。 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他跟刑和白怎么会是这样的结局呢? 那些从小到大的情谊,温和细语,轻悄叮咛,紧密拥抱,那些无数个温暖感动的瞬间,怎么会这样轻而易举地分崩离析了呢?怎么就越走越远了呢?自己当初怎么就信了叶景岱的鬼话了呢…… 胃部猛地一阵阵痉挛般地抽痛,江夏蹲下,眼泪混合着痛苦淹没了苦涩的心。 刑和白:冷脸贯彻到底.ipg 球球各位读者大人收藏啊(?_?)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涩痛 第8章 抢劫 天已微黑,魏青泽关上店门回家,他自己的车送去保养了,今天只溜达着一路走回去。 路上车流不断,汽油味混合着车辆的轰鸣声往耳朵里涌,搅弄得工作了一天的脑子更加糊涂。 但到了家门口,魏青泽却不想进了,刑和白还没有回家,里面黑漆漆的。 但他回了家又怎样呢?上次那样恶劣的话仍在耳边,魏青泽低下头看着地面发呆。 刑和白买过几处房子,有大有小,有独栋的大院与别墅,也有朴素的住宅小区。魏青泽住不惯大房子,空空的怪难受的,刑和白工作的书房离主卧一般都很远,家里还时常有些人过来开会,每当那些人过来,魏青泽只能缩回卧室。 他们现在住的这个房子已经是最小的一个了,离花店也是最近的一个,但魏青泽还是感觉里面有些空。 索性骑上自行车,魏青泽打算绕着城区中心的青湖骑上一圈消磨时光。湖边有一条繁华的网红商业街,人声鼎沸,灯红酒绿,年轻的男男女女聚在一处嬉笑怒骂,恣意青春。 魏青泽觉得自己像个闯入人间烟火的逆行者,被热闹牵动着,一时忘却内心的孤独。 骑了许久到湖泊背面,人烟渐稀,楼栋也少了许多,同是一片湖泊,基础设施却大不相同。 树木很密,蝉音渐渐大了,魏青泽听到了一些突兀的不符合这静谧树丛的声音。 “我草…别他妈不识抬举,好心给你个工作,居然还他妈不听话……” “算了,老大,别管他了。” “不行!今天我必须得收拾收拾他,你帮哪一边的?!” “诶呦,我当然是帮您的啊……” “那就上啊,愣着干嘛!” 接下来就是拳拳到肉的声音,又闷又清晰。魏青泽停住自行车,静静地听着那边互殴,想着要不要报警。 不过很快声音就停住了,对方似乎是个硬茬子,刚刚出声的那两人“哎呦哎呦”叫了几声,就骂骂咧咧地跑了。 魏青泽放回手机,骑上自行车继续往前。 经过那一片树丛的时候,灯光洒落,他看到了一个跛着脚走向凉亭的身影。 身体很瘦且显得羸弱——竟然是许小兵。 电话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那人迅速往这边看过来,一眼就看到了魏青泽惊愕的脸。 几天之内第二次见面,两人都愣住了。 很快,许小兵脸上又浮现出上次那种阴沉的表情,他默不作声地向后走去,就好像魏青泽是什么洪水猛兽。 魏青泽僵硬地转过头,飞快骑走了,他脑子里全是关于许小兵的各种事情,他怎么这么晚出现在这里?凉亭的长椅上卧着一床黑黢黢的被子,难道他打算今晚睡在这里吗?或者说,他已经睡在这里很久了? 电话铃声断掉,又再一次响起,魏青泽懵然地拿起手机一看,骤然清醒——是刑和白的来电。 他接起。 电话对面的人用一种质问的语气在说,“去哪了?你店里也没有人。” “你去我店里了?” 刑和白一边查着花店里的监控,确认魏青泽两小时前就已经走了。 他并没有回答魏青泽的问题,还是问:“去哪了?怎么不回家?太晚了,你一个omega,外面不安全。” 魏青泽抿住唇,这种话好像是对涉世未深的小孩子说的。 “我稍晚一些回去。” 刑和白皱眉,“你在哪里?” 魏青泽:“我环青湖骑一圈。” 嘟——刑和白挂了电话。他摆弄了一下手机,找出个app,这是魏青泽戴在手上的那款智能抑制手环的适配app,可以实时监控佩戴者的信息素水平、心跳、血压等基本身体特征,还可以定位佩戴者的位置。 拉开电子地图,确认魏青泽真的在青湖边上,刑和白放下了手机,魏青泽并没有对他撒谎。 最近几年,这omega偶尔情绪不好不听话一些,他也是可以包容的。 电话的那一头,魏青泽直接将手机关了机。 夜晚的风有些凉了,草木的湿气侵袭到了胳膊与小腿,魏青泽冷得打了个哆嗦,内心浮现一些不太明显的孤独。 车子缓缓地行进着,魏青泽心里什么都没有在想,恍若灵魂一瞬间抽离开来,浮在空中冷冷地盯着下方麻木动作的躯体。 魏青泽将自己这几年的生活咀嚼反刍,品咂出了一种熟悉的无聊感,负面的情绪小小的,好似一滩静水中浑浊的黑色沙粒,不大,但一个又一个,总是让人觉着烦闷。 可能对于普通人来说,生活总是无趣的吧,事业方面毫无建树,婚姻方面不如人意,亲情方面更是毫无苛求的可能性。 魏青泽收了心思,专心地骑车回家,骑出路口的时候,他感觉不对,似乎有什么东西跟在身后,他倏然往后瞥了一眼——并没有人的影子。 但那种被跟踪的感觉还在。 绿灯亮起,他飞快地骑了出去。街道空旷无人,只有飒飒风声在耳边呼啸。 一个转角,侧面忽地冒出一个黑影直扑过来,直接把魏青泽扑倒在地,那人利落地将他双手紧紧箍住,一只腿紧紧压住他后背。 魏青泽努力挣扎了一下却无济于事。 “你不要动,按照我的要求来,我不会伤害你。” 这是许小兵的声音,魏青泽心底立刻蒙上一层厚重的阴翳,相似的动作,相同的声音让他恍然间好像回到了五年前那种孤立无援心中绝望的状态。 他声音紧绷,“你想干什么?” 趴在地上根本看不到后面的人,只能听到那略带紧张的语调和声音,“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你对不起我,你应该对我感觉抱歉!” 魏青泽深吸口气,努力平缓自己的声音,“对不起……你想要我做什么?” 许小兵大声说:“你借……你给我点钱,我没钱了……” “可以,没有问题,只要你不伤害我。” 最困扰自己的问题就要这样解决,许小兵感到不可置信:“真的?” “真的,你把我放开,我拿我手机给你账户赚钱。” 许小兵半天没有出声,似乎在犹豫什么。 最后他说,“不要转账,我要现金!” “我身上没有现金,我得去银行取。” 压住后背的腿骤然发力,魏青泽感觉胸腔被挤压得呼吸都不流畅了。 “不要骗我,到银行你就可以报警抓我了!” “我不会骗你,我对你没有恶意的,”魏青泽强忍惶恐陈述事实,“当年在法庭也是我当堂翻供才让你免于故意杀人罪的指控,你还记得吗?” 回忆被牵扯出来,许小兵情绪激动起来:“要不是你我不会被关监狱,要不是你我不会错过我妈的最后一面,她最爱我了,她那么辛苦地捡垃圾做一毛钱一个的手工都是为了养活我,她从没有享过福,她以为我到了大城市就有了好出路,她把一切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可是,可是我还没有报答她她就走了,是你!是你毁了我一辈子!是你毁了她的希望!” alpha 痛苦的声音在耳边环绕,魏青泽听到他说母亲过世,心底一下发沉,愧疚之意淹没了内心,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共感令他痛苦,一时间抛却了其他情绪,只喃喃着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件事,是我的错,当初都是我的错……” 魏青泽的声音隐有泣意,许小兵盯着他的后脑勺大口喘着气,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干脆大家一起去死好了,反正自己的人生也不剩什么了。 但理智又在告诉他,这件事情对方也是无辜的,他当年听律师说魏青泽的腺体坏掉了,这对于一个omega来说也是很残忍的事情。 怪就怪在为什么两个人都那么倒霉,偏偏那电梯就在那个时候出故障了…… 一念至此,许小兵那股怨恨的情绪像被戳破的气球般散掉了,理智又占领了头脑高峰。 “你知道就好,是你对不起我,我要你点钱不过分吧,我想好了,去银行,要是你耍滑头我要你好看!” 魏青泽满口答应,“好,你跟我一起进去,我不会做什么的。” 许小兵就拉他起来,挟着他往最近的24小时银行走去。 许小兵的右腿走起来还是不稳当,深一脚浅一脚的,他一手勒着魏青泽的脖子,另一手紧紧握住拳头,眼神警惕地看着四周,一派高度警戒神经紧张的模样。 魏青泽看着他这样难掩慌张的神情,一句话脱口而出:“你应该找个工作,稳定下来。” “你以为我没找过吗,”许小兵语气淡漠,“我去工地打工,腿被砖块砸了,老板不赔钱,治腿已经把我在监狱里攒的钱花完了。” “我又去小餐馆当服务员,看不惯那傻逼客人欺负独身的omega,跟他打起来,老板说我对客人不恭又把我赶走,连工资也没结,我偷了我那份工资出来,刚才还被那傻逼老板找过来打我一顿,我已经很努力在活着了,我们这样的人,已经很努力了……” 说到最后那句,他的语气低沉下去,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魏青泽沉默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条路走不通可以换,可若是两三条路都走不通,人该怎么办呢?一直试下去吗?多勇敢多有生命力的人才能做到呢? 接下来两人不再讲话,无言地到了银行,许小兵挤着魏青泽进了隔间,眼看着魏青泽用面部识别调出了账户系统,并取出了全部的钱。 许小兵犹疑着,只拿走了一半,装进自己包里,恶狠狠对魏青泽道:“不要去报警,我知道你家在哪里,在警察抓到我之前我一定会找上门的!” 魏青泽摇摇头,跟他保证:“我不会报警的。” 其实对方的威胁没有一点威胁感,只要魏青泽将这事告诉刑和白或魏恒信,许小兵只会在顷刻之间消失在魏青泽的生活中。而且许小兵也并没有真的下定决心要伤害魏青泽。 ——其实许小兵是弱者。 许小兵用阴狠的目光盯他许久,转身跑着离开。 他跑起来的速度很快,脚依然跛着,背包不大,从背面看却遮住了他整个后背,身体一耸一耸,头发脏兮兮,在路灯光下仍显得暗沉。 明明是个拦路抢劫的人,魏青泽却看到了一种仓皇羸弱的意思,许小兵的侧包里有把刀,很大很显眼,他却从没有掏出来过。 魏青泽不禁朝着那背影喊:“以后有事可以过来找我,还有,不要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