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花和她的骑士》 第1章 第一章 写在前边的话: 各位看官看此文时勿带聪明的大脑。 不喜勿看,不接受恶意批评。 ———————— 晚上十一点五十八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 月光洒下了响水滩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 可是苍天对你在呼唤】 五音不全、破锣嗓子嚎叫的歌声在漆黑寂静的房间里飘飘荡荡始终落不下。 浅蓝色的被子里伸出一只胳膊在床边柜上来回摸索,终于摸到手机。 “喂!肉丝你最好是有事,不然我会去Y国追杀你。”毛里眯着眼睛看清楚来电显示,是她的损友露丝·凯特,中文名陆爱华,人送外号——肉丝。 “亲爱的,生日快乐。”陆爱华掐着分钟在华国十二点钟声响起的点,欢快且标准的普通话跨过大洋彼岸从手机听筒传来。 “所以呢?这就是你半夜十二点给我打电话的理由?”毛里闭上眼睛翻了个身从被子里爬出来,眉头紧皱,满是怨气。 “你知不知道我已经连轴拍了三天戏,好不容易睡着结果被你一通电话吵醒。” “抱歉亲爱的小狸花,我太为你开心了,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你将迎来十八岁生日。” 毛里抬手盖住眼睛,她都忘了自己是哪年哪月哪日出生的,时间太过久远。现如今的这个生日只是她化形成人的那天。事实上因为某些原因,她并不喜欢过生日。 转眼她都化形十八载了。 “对不起啊,刚刚是我语气太重了。”平息了心中的怒火她真诚道歉。 “我接受你的道歉,”远在Y国的陆爱华穿着比基尼躺在海边的沙滩椅上等待落日的那一刻。“当然,如果你肯当我的伙伴的话,我欣然接受。” “我拒绝,你还是去死吧。”毛里冷漠道。 露丝·凯特当代最杰出最年轻的魔女——自封的,还是个混血的,爸爸是华国人,妈妈是Y国人。打她见毛里第一面是就想让毛里当她的伙伴——身边的一只猫。说是伙伴,其实就是魔女的宠物罢了。 不知道从哪个时代掀起的狂潮,魔女和她的猫已成为经典。 “你好狠的心,嘤嘤嘤~奴家都盼了你一十八年——”嘴上是曲折婉转的戏腔,手上翘起兰花指优雅地拿起桌上的高脚杯一抿。 “你的祝福我收到了,没什么事我就挂了。”不理会陆爱华做作的表演,就在毛里的大拇指距离红色挂断键还有一毫米的时候,那厢陆爱华仿佛按了监控似的赶忙制止。 “唉,停下停下,不逗你了。”她一秒恢复正经:“算算时间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应该已经落户在你家的信箱里了。” 毛里手一顿,诧异道:“难道你我的情谊这么单薄吗?我十八岁生日礼物就只值一封信吗?” “哼,有句古话说的好,礼轻情意重,等你看到了就该谢谢我求着当我的伙伴了。” “行吧,没什么事我就挂了,省的浪费你电话费。”这次毛里是说到做到话音刚落就把电话挂了。 “啧~”陆爱华看着黑掉的屏幕中倒映的绝世容颜,“这脾气,说挂就挂。” “真是好奇你会写下什么心愿。”将手机放回倒桌子上,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躺下,纤细的手指在玻璃杯壁上轻轻一弹,荡起清脆的声音。 站在一旁的管家默默拿起红酒往杯子里续上。 陆美华:“帮我预定一周以后回S市的机票。” 管家:“好的,小姐。” 另一边。 毛里挂断电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覆去翻来。她本想继续与周公约会,奈何天生好奇心重,对陆爱华送的礼物那叫一个心痒痒。 之前送的生日礼物无非就是一些珠宝钻石,她也不感兴趣。送的得她心意的也就是Y国特有的鱼类,虽说她家也不是没有这个实力买不到新鲜的,但陆爱华送来的口味就是独特,深得她喜爱。 这次送来一封信,她心里就像有只猫爪在挠,刺挠浑身不得劲,她决定先拆完礼物再睡觉。 “等等,让我想想我把信箱的钥匙放哪了。”毛里叉着腰站在亮堂的客厅里嘀嘀咕咕,干净明亮的地板上她的身形影影绰绰。 这年头网络时代,基本没有人会挑写信这么麻烦费时的方式,也就陆美华那个异类会干这费力不讨好的事。 她搬来这栋别墅差不多有一年了,门口的那个信箱一次都没打开过,都忘钥匙放哪了。 「小毛,你家里所有的备用钥匙和门外边信箱的钥匙我都给你装在一个盒子放玄关的抽屉里了,你别忘了。」 脑子灵光一闪,突然想起自己刚搬来时哥哥对她的叮嘱。 “找到了!”还真在这儿。 “就让我看看这份礼物有多重。” 已经深夜路灯还在岗上工作,恐怕也就它们肯兢兢业业无怨无悔奋战到天明了。 毛里打开锁着的信箱,里面孤零零的躺着一封粉红色的信封。 她拿起信封仔细端详,手指一捻,很薄,不厚。 回到卧室,她趴在床上拍了一张信封的照片给陆爱华发过去。 山中有猫匪:【照片】 山中有猫匪:【已收到】 我爱青椒肉丝:【「嘴唇」「嘴唇」「嘴唇」亲爱的,看了之后别爱上我哦~】 山中有猫匪:【对方朝你扔了坨屎.jpg】 我爱青椒肉丝:【委屈要哄.jpg】 懒得搭理她,毛里关掉手机视线重新回到床上的信封上,撕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两张三折叠的信。一张是普通的现代流水线信纸;另一张是颇有古朴气息的信笺,纸张微微泛黄夹杂着一种特殊气味,似乎还有某种失传已久的封印。只是这封印已经微乎其微了。 毛里耸动鼻尖捕捉这股子气味,除去陆爱华的气味,还有涂山一族的气息。 她疑惑,这张纸曾出现在涂山? 对一件事情追根揭底不是她的作风,索性抛之脑后,打开第一封信看看陆爱华到底写了些什么。 ———————— 亲爱的小狸花: 在这里我先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原谅我因为一些琐事不能亲自到华国为你庆祝。当然我想大度如你肯定不会介意的。 看到这里我想你肯定会说:礼物必须到,人可有可无。 别惊讶,小狸花,你我认识十八年,知根知底,用一句话来说我就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当然直到你在想些什么。 废话不多说了,第二封信才是我要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哦。 看了之后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太感动! PS:七天后我会返航S市,期待在机场看到你的身影哦。 落款是陆爱华的一枚吻。 ———————— 事实上陆爱华猜错了,毛里并不在意她到底写了些什么。 匆匆扫过纸上的内容,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打开第二封信,到底是什么能让陆爱华多次说让她不要太感动,又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会带着封印。 她抬手一挥,一道白光闪过,信上的封印也随之消失。 纸上只有短短两行字: 「信徒愿用________换_________ 写下你能支付的代价,实现内心渴求的愿望」 毛里此刻表情有些无语,她怀疑陆爱华不想送她礼物,随便拿一张纸、两句话糊弄她。 毛里捏着纸的上端,翻身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的脚上下左右转着圈。 她自言自语:“付出代价?实现愿望?又不是圣诞老人送礼物,糊弄谁呢。” 某座深山老林,某个庙宇里。 “阿嚏”座上的神像突然打了个喷嚏。 一抹虚影从神像里飘出来,祂揉了揉鼻子:“是谁在背后念叨我。” 毛里转念一想,就陆爱华的身份,这纸上写的也有可能是真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是真的呢,万一错过一件好事呢? 就算是假的,她写了没什么坏处。 她起身去书房拿一根笔后又重新躺下。 愿望?她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毛里咬着笔头想。 让父母复活?不行不行,他们都死几百年了,他们复活得付出多大代价。更何况他们生前做了那么一大件好事,现在估计转世投好胎逍遥快活了吧。 那见他们一面? 毛里摇摇头,前尘事前尘了,还是别打扰了。 视线从纸上转到天花板,看到天花板上的巨大海报,一个想法从脑子里蹦出来。 “真要这么写?”她反问。 “对,就这么写。”反问之后又肯定。 于是,毛里在纸上这么写: 「信徒愿用十年不吃鱼换锥生零来到我的世界。」 “吃鱼可是我的最爱,我用这个换总可以吧。嘿嘿。”毛里沾沾自喜:“没毛病。” 等了十五分钟无事发生。 骗子! “哈欠——”她拍拍嘴,困意涌上来。 将纸笔放到床边的小桌子上,毛里关掉灯再次进入梦乡打算与陆爱华大战三百回合,问她为什么要骗自己。 桌子上。 那张泛黄的纸恰巧在最上边,窗外莹莹月光从未拉严实的窗帘缝隙钻进来,一道光轨滑向那张纸。 之间纸上的字凭空跃起,顺着这光轨飘向不知名远方。 而床上的毛里对着一无所知。 那些字争先恐后地飞进庙内,庙中虚影见状衣袖轻轻一挥,一个一个的字乖巧的在空中按顺序排列好。 “唉~真是一只贪心的小猫。”祂叹气,话里话外确是对毛里的宠溺。 “罢了,谁叫这是我欠你的呢。只是这代价还是太少了。”略微思索,祂眼里闪过一道光,“干脆这样吧。” 骨节分明的食指划掉“十年”,随后又写下“一生”。 写完祂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对自己的改动十分满意。 “这样就够了。” 十指交叉,手心向上翻。 祂伸了个懒腰抻抻筋骨,“也是时候干活了。” 两手在空中做了个“撕”的动作,一道裂缝出现,祂踏进去,消失在庙里。 S市那些鲜少有人踏足的黑暗角落里,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祂终于出现了,”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紧接着他眉头一皱又气急败坏道:“可恶,怎么又消失了。” 布满皱纹的手指向毛里家别墅的方向,“去,都给我好好查查去。” 数不清的黑影窸窸窣窣地向他指的方向进军。 第2章 第二章 早上八点,向简单准时出现在毛里别墅门口。 她看着一地的死老鼠无从下脚,这得亏是她在乡下见惯了不怕老鼠,不然换成别人早就尖叫逃跑,半步升天。 踮起脚尖从边边角角的地方穿过去,用指纹解锁打开门进去,换上属于自己的拖鞋脱掉外套后,她先是直奔厨房为毛里准备早餐,大约十五分钟后敲响毛里的房门。 “小毛,我进来了哦。” 向简单进去后就看到床上被子鼓着一个包,把自己卷成毛毛虫,她没有理会而是径直朝窗帘的方向走去,左右手一拉扯,阳光洒满整个卧室。 她心里刚默完五个数:1、2、3、4、5。 床上的人就蛄蛹着从被子里爬出来,眼神迷离,表情呆滞,头发乱的像鸡窝,吊带半挂露出莹白圆润的肩膀。 这样的一幕每天发生,但向简单还是免不了心软想顺毛。第一天当毛里助理的时候,她给人一种高傲矜贵不爱搭理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的人在一众简历出色的人中选择了平平无奇的她。熟悉之后她才知道她就跟猫一样很爱撒娇。 不熟的时候才懒得搭理你,熟悉以后肚皮都露出来给你摸。 毛里四处张望才在窗户那发现向简单,她揉着眼问:“Easy,你来了,现在几点了?” 因为简单,所以英文名字叫Easy。 向简单抬腕看表:“八点二十五,你还有将近35分钟的时间简单洗漱吃饭,Kevin姐大概九点才到,要和你对接接下来的工作。” “哦,对了。早餐是羊奶、蔬菜沙拉、面包以及你爱吃的炸小黄鱼。”向简单补充道。 小黄鱼? 毛里眼睛一瞬间就亮了,墨绿色的眼睛里有光在流转,嘴角有可疑的水润光泽。 当初选小助理的时候,除了向简单像一个人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她会做各种各样有关鱼的美食。 擦掉嘴角流出来的口水,她眨巴眨巴眼睛,问:“今天安排多吗?我能不能拥有一上午自己的时间,我还有事情要做。” 向简单有点为难,她想了想说:“今天两个代言要拍,估计得到下午了。晚上还有场直播,毕竟今天你生日嘛。” “忘了跟你说了,里里生日快乐。”向简单俏皮地眨眨眼:“今天的小黄鱼管够!” “真的?”毛里喜出望外。 向简单点点头:“那我先出去了,你赶紧收拾吧,Kevin姐来了你可就不能‘自助’吃小黄鱼了。” “嗯嗯嗯,马上就好。” 向简单离开房间后,毛里默默坐在床上想了三十秒还是决定给沈明知发个消息,让他找人代她去看望那人。 消息刚发过去,对方就回了个“好”,将手机扔到床上,她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冲向卫生间。 等毛里下楼来到餐厅时,餐桌上的早餐已经摆好了,桌子上的那盘小黄鱼的香气好似长出一双无形的手一直在撩拨她的鼻子,她跟着香气飘到餐桌上坐好用筷子夹起就往嘴里放。 没几分钟,骨碟里就堆了几条完好无损的鱼骨。可怜桌子上的面包和沙拉无人问津。 向简单做的炸小黄鱼是她吃过第二好吃的小黄鱼,排名第一的炸小黄鱼已经是十八年前的事了,此后再无人超过那人做的炸小黄鱼。 “毛里,你昨天晚上干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了,门口那么多老鼠尸体。” 人还没见到,就听到Kevin气急败坏的声音。 毛里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羊奶,拿起手边的纸巾擦掉嘴角的奶渍。 “昨晚?我就出去拿了封信,我能干什么事儿。”她抬眼看向门口。 只见一个身穿花色衬衫,白色休闲裤的,脸上戴着墨镜的男人风风火火地走进来。 “真的?”Kevin走到餐桌前摘下眼镜露出一张雌雄莫辨的俊脸,他狐疑地上下打量毛里,直到看到她盘子里的鱼的尸体,用手指着她又开始咋呼:“你......你这是吃了多少条炸鱼,你有没有身为一个女明星的觉悟?” Kevin,中文名孔兴业,性别男,爱好男,大家私底下都叫他Kevin姐,不小心被他听到了也无所谓。 有不可靠消息称,Kevin对沈氏集团的太子爷一见钟情,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对方是个直的,并且从小就订了娃娃亲。 沈氏集团是宠物领域的领头羊,有关宠物的食品、医药、玩具、清洁用品等方方面面都有涉及。但,最令人好奇的是沈氏产品的代言人从来都不是人,而是猫。 这在网络上一直都是个迷。 娱乐圈响亮的明星也都暗自期待着谁能有朝一日令沈氏打破规定,成为新的代言人,也有传言说想成为沈氏代言人第一条得是超一线顶流。 “那个,Kevin,是我想着里里今天生日就让她多吃点自己爱吃的小黄鱼。”向简单从沙发上站起来举起手弱弱地转移怒火。 如她所料,Kevin怫然,看着她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就更来气。 “你知不知道是谁给你发工资?”他问。 “是您。”向简单缩缩脖。 “看样子知道啊,知道你还还这么纵着她,又知不知道女明星要管理身材,啊?”Kevin恨铁不成钢。 “知道......” “行了,我又吃不胖,你就少说两句吧。”看不下去的毛里出声。 “你,你,你们真行。”气的说话不顺溜的Kevin手指在她俩身上来回徘徊,最终停下来指着毛里:“你等着,小心我给你告状。” 毛里耸耸肩,表示自己无所谓。 Kevin咽下肚子里的这口气,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按下一串数字。 毛里问:“你给谁打电话呢?” Kevin翻了个白眼:“物业。” “哦,你给物业打电话干嘛?” “呼哧——”他吐出一口浊气:“还能干嘛,让物业派人来把你家院子里的老鼠身体给处理了。” “好吧。” Kevin挂掉电话,毛里起身走向客厅,他紧随其后。 “你真的确定你昨晚什么事都没干?”Kevin坐在单人沙发上,两条胳膊搭在扶手上,翘着二郎腿再次问出自己的疑惑。 “真没有,十二点的时候陆爱华给我打电话说送我生日礼物,我出去拿了一趟回来就睡觉了真的什么都没干。”毛里自己还纳闷呢。 “我还以为你又丧心病狂玩老鼠呢。” 毛里送他一个白眼。 “这事儿有蹊跷,我回头让人查查。” “行。” ...... “小向和你说没说你今天的行程?” “说了,上午俩代言,晚上一场直播。” “有个综艺节目的常驻嘉宾有事情要缺席一期,节目组找到我说要邀请你去替补,我替你答应了。” “什么综艺?”毛里眼睛盯着电视旁边琉璃瓶里插着的几个艳丽羽毛,手指在真皮沙发上左扣扣右扣扣。 “声声入耳。”Kevin顺着毛里的目光看去,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声声入耳?”向简单惊呼:“就是那个突破音乐边界,非专业音乐人参加的那个音综?” “嗯。”Kevin在心里劝慰自己不要在意不要在意,他还不知道沈明知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对毛里有应必答、有求必应的,要星星附带月亮的妹控。 “为什么会邀请我?”毛里问。 “因为你嗓音条件好吧。”Kevin敷衍道。 “哼,算他们有眼光,什么时候录?” “三天后。” “那什么时候去?” “你晚上直播完去,去了那你还得选歌、练习、彩排,时间紧凑的很。” “那个,我们现在该出发了,代言十点半要开始。”向简单提醒。 “走吧。”毛里先走出别墅。 向简单和Kevin落后一步,两人在后边咬耳朵。 向简单:“真的是因为里里嗓音条件好?” 她心里承认毛里的嗓音确是好,天生的甜美细腻、自带撒娇感,可她的歌声实在是不敢恭维。 Kevin:“你信?别人唱歌顶多五音缺一音,毛里唱歌那就是哑巴唱戏——没腔。” 向简单好学生细问:“那是为啥?” Kevin解答:“流量呗。你别看毛里现在还是个十八线,细数她出道以来参加过的综艺、拍过的电视剧、接过的代言哪一个不是大火,多次上热搜。毛里虽然不火,但她旺别人啊。” “也是。咱们里里唱歌是难听,但人家能唱入肺腑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对对对,就是这句。” 又是连轴转的一周,回到家毛里才有时间看手机消息。 毛里先是打开沈明知的聊天记录,是一张照片,墓碑前放了一束蔷薇花,是她最喜欢的花。知道这是他自己去了之后就没再回复。 我爱青椒肉丝:【我下午五点十分差不多到机场,别忘了来接我!】 这是陆爱华坐飞机之前给她发的消息,现在才三点,她还有充足的时间泡个热水澡去去乏。 山中有猫匪:【收到。】 知道对方不能及时回复她干脆放下手机去浴室里放水,等水放到八分满的功夫她打算先敷个面膜。 ...... 另一边。 锥生零风尘仆仆的归来,黑主灰阎正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 拿着汤勺品尝咸淡的黑主灰阎听到门开的声音抬头,“零,你回来了。洗洗手来吃饭了。” 锥生零将风衣挂在衣架上回了一句:“你先吃,我洗个澡。” 黑主灰阎撩开厨房门的帘子,看他满身尘土,担忧问:“今天的任务很难吗?” 脱鞋的动作一顿,锥生零直起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是有一点,不过中途有蓝堂英......还有她的帮忙,最后也算是完美完成。” 她? 黑主灰阎想应该是优姬,“你遇到优姬了?怎么不叫她回来吃个饭?” “没必要。”锥生零从黑主灰阎身旁走过,一脸冷漠。 “唉~”黑主灰阎叹气,那次大战结束后玖兰枢就带着优姬和夜间部众人离开也有将近半年的时间了。这期间,零比优姬离开前更加冷漠寡言,除了出任务更多时间都待在马厩,那里有白莉莉陪着他。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锥生零站在淋浴下,水流顺着胸膛向下,他闭着眼仰起头任由热水浇灌。 玖兰优姬的身影再次出现脑海里,回想起她走时自己说过的话。 「下次见面,我一定会开枪杀了你。」 可真正见了面他才知道自己连拿枪的勇气都没有。 优姬她现在更有纯血种的风范了,已然是个合格的上位者。时隔多日未见,再次见到他也仅有一瞬间的惊讶,之后就是内敛的沉稳。 反之自己竟然是慌乱的那个人,他无比唾弃自己。 关掉花洒,他转身踏进浴缸。整个人都没进水里,试图让这水洗去过往的回忆。 第3章 第三章 踏进裂缝的祂站在一片看不到边际的虚空,高处、四周以及脚底有数以万计的碎片,像破损的镜子碎片,光滑的镜面上演着各式各样的画面。祂在这千千万万个碎片里挑挑捡捡寻找毛里说的那个。 裂缝里的每一个画面碎片都代表着一个残缺的世界,而祂所要做的是在这些碎片里找到锥生零所在的那个世界,并将他剥离。 人世间的爱恨情仇、生离死别一帧一帧的飞速划过,祂看的眼花缭乱。外面的时间也一分一秒转瞬即逝,不知过了多少天。 “唉~,年纪大了,看得我眼疼。”祂叹气,眉头微蹙,光滑的俊脸上找不出一条皱纹。 终于,在某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了锥生零所在的世界,此时画面所显现的是—— 浴室里静悄悄的,浴缸里时不时冒出几个泡泡。 水汽升腾,镜子上、墙壁上只要是温度低的都凝上一层细密的水珠。 “哗——” 锥生零从水里出来,随手擦掉脸上的水,半起身靠在浴缸壁上,思绪飘远。 祂静默地观看了一会,少年郎的身材精瘦,但肌肉紧致,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挂。祂点点头,还算配得上那只小猫。 祂伸出一只手探入那个世界...... 锥生零坐起来警惕地环顾这小小的浴室,他方才分明察觉到有一道视线在窥视他。 “少年好警觉。”祂赞赏道。 锥生零怀疑自己是不是泡的时间太长了,不然怎么看到天花板上出现一只大手,大手轻轻一抓。一股不可抵抗的压制力向他袭来,无形的力量钳制住他的胳膊,将他带向那只大手。就在他快要接触到那只手时,另外一股神秘的力量化作锁链缠绕住他的四肢,将他往下拽。 虚空里,自碎片边缘生出无数条像章鱼触手的白色东西,牢牢锁住祂的半个胳膊企图将祂的手拔出来。 “啧,不自量力。” 祂淡淡地看了眼这些恶心的东西,没放在眼里,仍继续手上的动作。 “放肆!谁准许你插手这个世界的,赶快离开!”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言语里带着不容忽视的法则力量。 一股排斥的力量挤压着祂进入世界的手,祂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耳朵,“聒噪。” 锥生零一脸痛苦,两股不知名的力量在拉扯他,他感觉自己要裂开了。 “理事长......救我......救我......”骨头被碾压的剧烈疼痛让他不得不大声求救。 厨房的黑主灰阎听到锥生零的呼救声,火速奔向浴室,灶上烧着的水壶还在“呜呜”的响。 “零,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快开门。”黑主灰阎急切地拧动门把手,门从里面锁住了,打不开。他紧紧贴在门上,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零,我要破门了,你离远点。”也没等里边的人回应,他抬腿就要踹门。 门丝毫未损,那一脚像是踢在了弹簧上,倒是把自己摔了个底朝天。 “蚍蜉撼树!”祂看够了这拉扯的把戏,不耐烦地说:“我只要这个人,其他的不感兴趣。” “可是这个人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之一,他不能离开。”声音的主人像是察觉到这人力量远在他之上,语气弱了下来,反抗的力量也随之变小。 “莫要啰嗦,不过是个残缺的世界,小心我将它毁掉。”祂威胁道。 锥生零感觉到向上拉扯自己的力消失不见了,与之相抗的另一股力托举着轻轻地把他放回浴缸。抬头看向那只手,消失在屋顶。 下一秒,一阵晕眩,他感觉自己在晃动。 不,不是他在晃动,晃动的是这个世界!墙壁上的裂缝像蛛网一样侵袭蔓延,门外的黑主灰阎也感到天摇地动。 这个世界要被撕裂了! 祂收回自己的手,反手将整个碎片握住,然后慢慢用力攥紧,几道细小的裂纹出现在镜面上。 “够了,够了,快收回您的力量,将他带走吧。”声音的主人痛苦难忍,他感觉自己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拿捏,要碎了的感觉,他认输求饶。 “我还以为你多有骨气,这么快就怂了。” 祂不记得有多少年没碰到一个能入祂眼的对手,如今难得遇见一个半成气候的伪天道,结果这人胆小如鼠,还没怎么着呢就吓得投降。 “无趣,”祂松开手,扯了扯袖子,嗤笑:“下去吧。” “是。” 镜子里动荡的世界恢复平静,墙上的裂缝也恢复原样。锥生零看着浴缸里平稳无波的水,若不是身上隐隐传来的疼痛,他都要以为方才只是一场梦。 “零,你没事吧?”站稳脚跟的黑主灰阎敲门询问。 “没事了,理事长。”锥生零扬声答复:“我马上出来。” “好。”想起自己灶上烧的水,他嘀咕着离开,“坏了,我的水壶。” 锥生零扯过一旁架子上的浴巾,起身围上。 “命运凄惨的少年郎,莫要急着离开。”虚无缥缈的声音跨越空间响起。 他听到神明低叹,额间有一道力迫使他向后倒去。就在他以为自己的脑袋与浴缸底部碰撞时,他还在下沉。腰间的浴巾不知何时散开,漂浮在水面上。 被水完全吞没的他并未感到窒息,水流带来的压力令他昏昏欲睡。 理事长家的浴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深了,怎么还不见低。 “你这小子身上的姻缘线怎这么难解。”祂苦恼着:“这界湖的水都洗不掉。” 界湖是划分两个世界边界的自然湖泊,只有跨越界湖才能离开原本的世界,而这界湖中的水能洗去人身上的一切羁绊,脱离原有既定的轨道。 “本来把你带走后能剩些力量足够支撑我看着那小猫长大,如今怕是不行了。”祂用自己余下的力量化作锋刃将线削成一节一节的线头,“小猫啊小猫,你可真是许了个好愿望啊,一辈子不吃鱼代价还是少了,不过就这样吧。” 正在敷面膜的毛里突然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谁在背后说我坏话,八成又是Kevin。” 虚空中,祂的身体化作光点消散了。 等着那人完全消失了,锥生零所在的碎片里飞出一团光来。 “我察觉不到他的存在了,就连他身上最后羁绊也消失了。”光团里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那声音惶恐道:“怎么办,之后的剧情该怎么进行下去。” “笨蛋,刚才那个神秘人明显是来自比我们还要高级的世界的神明,你和我两个菜鸟拿什么阻拦。”另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为自己开脱。 “可是......”那沙哑的声音还要说些什么,刚说出两个字就被按了回去。 “别可是了,反正当前剧情都已经走完,之后的事还没定下啦。上头都不敢出来阻止,你我只是个监督者又没大本事,就别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 “再说了,就那个狗血剧情,我都替那小子不值,离开也好,可怜的工具人。” “......希望如此吧。” 父母被吸血鬼杀害,弟弟跟着自己最痛恨的纯血种离开,等兄弟二人再相遇时已是最后一次,喜欢的人跟着亲生哥哥离开,自己也沦为了吸血鬼。 唉,希望他即将去的世界能有真心善待他的人等着他。 ...... 锥生零在漆黑的界湖里浮浮沉沉,水流将声音带到他的耳边。 “如今你身上的因果肃清,我不强求你什么,只望你能善待她。在新世界的造化全看你自己了,我也该离去了。”一道鱼形光芒摇摆着尾巴钻入他的眉心。 前尘往事历历在目,而他已非局中人。站在第三视角看这十八年的经历,只觉得啼笑皆非。画面定格在那日的夕阳下,玖兰优姬走在玖兰枢的身旁,身后跟着一众夜间部人,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 他站在天台上俯视他们,竟觉得那两个身影是如此的般配,也只有身为纯血种的她才能站在君王身旁。 可笑! 笑命运弄人,笑今非昔比,笑他一叶障目。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了一丝穿透湖面跨越时空的光。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它,可光却从他手心穿过。 锥生零不再任由水流裹挟自己,他奋力向上游,想要找寻那光的起点。终于,他冲入水面,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入眼的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看样子是一个比理事长家大多少倍的浴室,而他此时又出现在另一个浴缸里,他关上还在流水的水龙头,摸摸浴缸底部是实心的。 浴室的灯白的刺眼,身下的浴缸也比理事长家的大,起码能乘下两个半的他。他赤身离开浴缸,在悬空的洗手池旁只找到一条有点小的浴巾,就在他来回翻转浴巾纠结要不要用的时候,浴室的门开了。 他下意识的往那个方向扭头。 毛里脸上敷着黑色的面膜,估摸着水放的差不多了,想着赶紧泡个澡好去机场接陆爱华。 结果她一开门就看到让她震惊的一幕,自家浴室凭空出现了一个光着身子的男人。 “砰——”毛里重重关上门。 “我是在做梦吗?”她又重新打开,那人还站在原地没有消失。 冷不丁对上一张黑脸,锥生零吓了一跳,他手忙脚乱的用浴巾护住自己的重要部位,手抓着浴巾的两个角,也不管这是不是被人用过的了。 “你...是谁?”毛里指着他问,只觉得眼前之人看上去有点眼熟。此时的她还未往自己的愿望上想,只是单纯以为家里进贼了。 “抱歉,我也是突然出现在这里,无意冒犯你。”锥生零也顾不上疑惑自己能听懂她说的话,他下意识的用同种语言解释道:“我叫......”锥生零三个字还没说完。 脑子里的那根断了的线接上的毛里像风一样窜出去,又风一阵的跑回来。 “锥生零!”毛里笃定地说出他的名字。 “你认识我?我从未见过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能告诉我这是哪里吗?带我来这里的人又在哪里?”锥生零激动的上前抓住毛里的胳膊询问她。 哔哩啪啦一连串的问题砸得毛里头晕目眩,“你等等,一个一个问。” 因锥生零大幅度的迈步,又因为他抓住了毛里的胳膊,腰上摇摇欲坠的浴巾终于不堪重负也不负众望的重回大地母亲的怀抱。 毛里似有所感得眼睛向下移看到了不该看的地方。 “喵呜~”浴室里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的猫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