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隐》 第1章 初入雪桥 早晨，太阳还未升起，不远处的村庄已经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 同样没在梦乡中的还有褚盈满，他正奔跑在搬家的路途中。 当然，他没在跑，跑的是他脚下的汽车。 “哈欠——”褚盈满脑袋顶着车窗玻璃，眼睛眯着困的不知天地为何物。 云昭瞄了一眼后视镜，看着儿子苦熬着的可爱样子笑了两声：“昨晚上不是说了早起赶路么，怎么还困成这样？躺下睡会吧，还要两三小时才到呢。” 褚盈满迷糊的应了两声。 炮火正在快速蔓延，火焰吞噬土地。 轰炸声已经响彻在耳边。 晚饭后一家三口围坐桌边，一起商量搬家。 与其说是搬家，看现在的情况不如说是逃难了。 “已经打到西路了，那条路离咱家就差八条大街了！”云昭围着桌子转了两圈，走过去捏了两把褚园的肩膀，又转过去拨了两下褚盈满的头发。 正好又走到褚园椅子后面，云昭掐着他的下颚恨铁不成钢道：“你急不急？你不急我要急死了。他打电话来没有啊？就算雪桥市的风气再乱，我们也不能再犹豫了！” “呃、咳！媳妇，行了。”褚园掰开夫人的手，摁着她坐到椅子上去：“我本来就想说了，事办成了。” 褚盈满趴在桌子上，晃了晃伸直的腿脚。他的手背贴着脸颊，认真捕捉两人对话间的有用信息。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褚园二次按下激动的夫人，拍了两下桌子，让两人的视线集中于他。 褚园严肃道：“我已经找人买好了雪桥市的店面，好消息是没有用光积蓄，也能远离交战区。坏消息是地方的位置在雪桥市东边，名声最差的地方之一，东南部。” 他看了夫人一眼，又转向儿子，对两人发问：“真的想好要去了吗？” 云昭：“必须去。” “就算战争也许马上会停止？” “这不可能，你知道是谁打的第一炮，不达目的他们决不罢休。” 褚园转头问不在状态的褚盈满：“秋秋，你怎么看？” 褚盈满：……目移。 糟了，刚刚好像走神了，现在是说到哪了来着？ 他直起身子，一副认错的样子低着脑袋捏了两下手指。 褚园：……“秋秋，决定好要不要到雪桥去住。” 褚盈满：“去啊，我现在就要去。” “为什么？你前几天不是还打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闻吗？” “传闻也不代表实际情况，我觉得那些很假。难道我们这里在外面的名声就很好吗？” 褚园：…… 云昭：…… 好吧。 “而且我把传闻讲出来的意思是因为我们正在进行信息交流，不代表我认同了。”说到这里褚盈满也严肃起来，这关乎于他们未来的生活：“我现在发表内心感言，我认为雪桥市大部分地区的生活质量反而更好。” “不会像外地传闻那样压抑神经质，应该是井井有条。而且，大多数传闻的重点都在描述雪桥市上下都在谄媚风向，而没有书写他们真正的生活状态。” “我想这恰恰证明西南部的管理人消息灵通且行为灵活，有这样的上层，活路绝对远远大于死路。” “我们搬到雪桥市会过上好日子的概率会远远大于呆在原地。所以我要去。” “好！”×2。 乖乖儿子还是第一次这么长篇大论，不过他俩也确实跟着褚盈满的话走了，思虑一会后褚园拍板：“那就决定了，明天早上就走。” 云昭首先应声，她开心的使劲拍了两下褚盈满的肩膀：“今晚好好睡，明早给你多做两块你最爱吃的点心！” 褚盈满捏了捏他娘没捏两下却备受摧残的肩膀答应了下来。 …… 他确实是想好好睡觉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用脑过度了，还是那该死的轰炸声又在远方响起。 他爹娘心里的忧思被放下，儿子的成长也让他们放松，心中挂念着家具的搬运，早就沉沉睡下了。 只剩褚盈满差点睁眼到天明。 果然还是用脑过度了吧？再也不想动脑思考了。 褚盈满在车后座疲惫的叹了口气，顾涌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这趟路要走很远，从清晨走到下午。 雪桥市的东南部，整个行省最外围，临海。雪桥市之前的经济其实不太乐观，是几年前突然有钱的，还直接富过了省会，这导致了省会和雪桥市双方都不太和谐。 那又怎样，那是别人的事情。 途中他有几次睡浅了，耳边传来板车的声音，自己的车也停了几次，有说话声。 小半条路途颠簸让褚盈满半梦半醒，睡眠体验很不好。 真正清醒是天还透亮，刚入初夏，车停在阴凉处，倒也没被晒着。 褚盈满躺车座上清醒一会，感觉好多了就开了车门下去。 他在地图上看了这个地方的地理位置，离海非常近，在这里往东走个几百米就能感受到海的气息。 褚盈满东张西望着边走边看，这是一条东西大路，都是一些吃喝用品超市店铺。有几条小巷弯曲着通的很远。 地面也是干净的水泥路，几条小巷是砖路。 大路最东是一座很高档的照相馆，占地很大。 褚盈满没再往前走，回头寻找自家父母去，他有点饿了，睡了一天什么都没吃。中途倒是被妈妈叫过，但他没起。 现在想想当时是怎么饿着肚子继续睡下去的？反正现在他要吃饭。 走到车旁边正好看见探头找他的云昭，褚盈满：“阿娘，几点了？” 云昭一抬头发现儿子已经醒了，忙不迭过去扶了他一把：“哎唷，秋秋，这一觉怎么睡这么久，身体有没有不舒服？都快三点了，饿了吧？我和你爹在忙着，走这条巷子到南边去，那边好多饭店。身上还有钱没？” 褚盈满：“还好，现在很清醒了。还有钱，那我过去吃了。” “好哦，咱家就是这里，快去吃，待会吃完了认认人，想回就回来。”云昭带着他看了下地方就催他走了。 褚盈满无奈的应下，望了一眼自家的店。 二层楼，地方不小，一层做店铺二层居住。 看了一眼忙个不停进进出出的褚园，他很没有良心的觅食去了。 褚盈满：我要吃饭！ 进入离店不远的小巷走了一段路，路边不少居民家的盆栽树植。刚下过场雨，身边砖石的墙壁和地面透着一顾潮湿，颜色也亮眼。 眼前骤然开阔起来，吆喝声，饭香味扑面而来。 眼前人来人往，就算不在饭点也丝毫不显寂寥。 传闻果然是骗人的吧！ 褚盈满新鲜的看着眼前的盛况，一边寻找心仪的食物，一边观察着。 眼花缭乱的热气和香气，他走在路边，找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汤面店走了进去。 店外招牌上有写店里卖馄饨，他爱吃馄饨。 “老板，有没有鲜肉馄饨？” “有，几份，要不要辣？” “不要辣，一份在这里吃。” 店内人不多，褚盈满找了个靠墙的位置等待救命食粮。 能量已经完全耗尽了…… 肚子在抗议，这里的空气成群结队的在他脸上展示着宣告自己的美味。 他蔫蔫的坐着，下巴垫在桌子上。 老板娘端着碗从后厨快步小跑出来，她手中的碗差不多有张人脸大，轻手放在这个年轻人面前的桌子上，顺手放下了勺子。 这个年轻人脸色煞白，眼皮耷拉着，不太有精神的样子，还脸生。老板娘不动声色的观察着。 褚盈满从口袋里数了几张钱放在桌便子边，一手拿起碗里的勺子慢慢搅拌着，一手去拿桌子上的调料罐。 “随便放吗？” “随便放。”老板娘收起钱，走到一边去了。 大碗还冒着热气，汤水上有点油花，紫菜和白芝麻匀在一起，还有撒小葱，大个的馄饨圆滚滚，看着喜人。 碗中的热汤冒出香气暂时盖住了外面杂乱的气味，褚盈满专心的往碗里加了点醋，还有一点辣椒油。 拌匀，一勺舀起一个馄饨放在嘴边吹了吹。 热气散开，一勺只盛得起一个，馄饨的白面皮遮不住深色的肉馅，油汤覆盖在肉馅与面皮上，令人胃口大开。 勺子进嘴，舌头先尝到了汤的味道，一口咬下半个馄饨放在嘴里一起吃。 鲜香咸的味道在嘴中游荡，丰富的口味和丰富的口感，肉馅有细有粗，Q弹有嚼劲，面皮也毫不逊色，滑嫩，是外地很难得的细白面。 紫菜与芝麻超常发挥，不仅仅增加了汤的鲜味，牙齿咀嚼中也带着一丝脆感。 褚盈满：我吃吃吃！ 吹着热气两口一个，再来一口汤，他很多天没有这么好好的享受一顿好吃的饭了呜呜。 老板娘擦着桌子，有意无意的关注褚盈满，看着他和刚才那个面色苍白，有气无力的年轻人判若两人的模样，沉默。 此时的褚盈满脸颊红红（热气熏的），一身乖学生的气质，个子不高身材还有点瘦，一副讨人喜欢的好孩子模样。 一般的人看着他都会心生怜意的。 老板娘认真脸。 褚盈满满眼满嘴认真的享受美食，对老板娘心中的蛐蛐毫不知情。 大路上传来自行车清脆的铃铛声，叫卖声，汽车奔走和行人的脚步声，路人交谈中的欢声笑语共同组成了这一条美好的大道 。 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安心幸福。 褚盈满听在耳里，心中渐暖。 他一定要在这里住下了！ 第2章 小吃街 褚盈满咕噜咕噜喝了汤，瓷碗见底，这顿饭他吃的很满足。 不过吃饱喝足，该干活了。 他抬起头把脑袋环顾半圈，眼睛对上了扫完卫生正歇着的老板娘。 褚盈满扬起一张笑脸，意图迷惑老板娘好方便打探消息。 他经常用这一招，算是他的生存之道。 真心未必换真心，但真心会被真心换。 褚盈满长的好，很完美的继承了父母的优良基因。温柔雅俊的父亲，小家碧玉的母亲被他给吸收整合了个十之九。 他从小就很可爱，眼睛大大的，脸蛋肉肉的，从邻居小孩到学校学堂的大孩子和小孩子都爱和他玩，每天都要跟他凑在一起。 他个子不高，在同龄人中一直是小小的一个，因为父母都不是很高所以他的架子也不大，还不怎么长肉，好不容易长一点肉全到脸上了，婴儿肥也褪的很晚。 小男孩都比较活泼，按理说像褚盈满这种温温柔柔还没有什么男子气概的小男生很容易受欺负，但架不住他见人未语笑先扬。 他知道自己力气小，说话没气势。母亲告诉他出门在外要交朋友，遇到事情灵活使用外力。 曾经也确实有过被堵的经历，好在他交的朋友多，帮了他很多次。 褚盈满长相乖巧笑容真诚还甜言蜜语，在老家不管是小孩群里还是大人堆里都很吃香，不少人都愿意跟他讲讲话，唠唠嗑，他就能从这些话语八卦里提取一些重要信息，比如消息。 家里，父母操劳生意，他在外面交朋友打探小道消息。三人一家在那个疯癫的城市中小心的活着。 不过，很多事情都过去了，家里的事情很多他还不太明白，但交朋友他擅长。 现在，他要在新的地方建立新的信息网（八卦群体）！ 思绪回笼，此时店里只有两三人正吃着，褚盈满带着真诚笑容与老板娘对视。他站起身往距离老板娘稍近一点的座椅坐稳后开口道：“婶子，你是这里本地人吗？我刚搬过来不太熟悉，能不能跟我聊一聊？” 老板娘有点意外，不过很快点头回应褚盈满：“是，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你是跟家里一起来逃难的？” “嗯，和爹娘一起的，那边打得很厉害，心里有点怕就搬过来。” “你们胆子不小嘛？我可知道外边怎么说我们了。”老板娘笑道。 褚盈满抓话题：“是有消息报道了不少难听的话，不过我总觉得有点怪，而且我只是普通人，不太在意那些弯弯绕绕，能安稳的好好活着就够了。” “是啊！写报纸的那些人嘴巴笔杆子不积德，到处说风凉话，乱写一通，有人赚了点钱就把我们整个市里说的一文不值、阿谀奉承的，怎么难听怎么来。” “我们才不在乎那些，市里有钱之后我们的生活好了那可不止一点点，我们高兴还来不及！”老板娘像是终于找到可以倾诉的人，先是抱怨了一通报纸的编辑，后又喜上眉梢，跟褚盈满介绍了不少得利益的本地人。 褚盈满全程笑意盈盈的听她讲，时不时附和两声，他确实轻松，老板娘话里话外都是有用信息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烦。 而且也印证了他之前的一点猜想。传闻还是传闻啊，事实确实有那就是雪桥市确实赚钱了，那后面就全是他们自己蛐蛐人家了。 是嫉妒了吧。 老板娘说了不少，有好有坏。有说大老板经常照顾商贩，亲自跟进云云，也有说难听的传闻也有影响他们，近几年不太有外来的客户和生意人了，她又说影响不大。 其中重点提到了几次大老板，先夸他发财不忘人民，带人民吃饭。又说他负责任，整顿雪桥市的生意来往，生活质量都翻番不止。 褚盈满：那他人可真好。 他有点在意这个大老板，毕竟他家也是小生意，不过他还是耐心的等待老板娘发泄情绪，收集信息。 “哎哟，一不小心说这么多，也真是好长时间没有外人说说这些了。” “没有的事，说多了才好呢，我这初来乍到什么都不了解，这不多亏了婶子说的这些。” 老板娘喜笑颜开，跟他亲近不少：“那感情好啊哈哈哈，你家里住附近吗？” “嗯，就在后边不远。” “噢，那个屋是你家买下了，那块地方不错，做店面很有生意的。那咱们就都是邻居了，平时有事就过来，都帮衬帮衬。” “我姓林，大你不少，以后叫林婶就行了。” “好，林婶子。你刚刚说那边做店铺有生意是什么意思？” “那个屋卖了之前是有人卖的小吃，小包子什么的。那块地方正好在大路边上，那旁边住的人干活去大吃街都路过的。” 林婶子边说边抬手指了指方向。 褚盈满思索了一下就明白了林婶子的意思。 人流量大。 不过……褚盈满：“大吃街？” 林婶子恍然：“哎，你看我，光说废话去了还没给你介绍介绍介绍。我们这条街叫小吃街。往东边走再过一条小道往北就是大吃街，那边都是大饭店和歌舞厅，茶楼什么的，生意都在那里说。大老板也经常在那里走动，不过还是经常回来吃点好的。” 这是又拐到大老板身上了，褚盈满现在真的有点好奇这个人。 “原来是这样啊。林婶子，这两边的生意都是这位大老板管着么？” “差不多吧，我也不是全都明白，就光我知道的都是他管。” 褚盈满笑意吟吟的跟她道谢：“林婶子这些消息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我家里也做点小吃生意，卖点甜饼甜糕。到时候把事情都办好，做好了第一时间拿来给林婶子尝尝。” 林婶子哈哈笑着答应了。 正好这时店里来了几个食客，等几人点餐落座后，褚盈满趁机告别：“林婶子你忙吧，我这会也得回家了。” 林婶子这会也得去厨房帮丈夫看火去，送了他两声：“行，慢着走啊，有空过来坐坐。” 褚盈满应了声好，大步迈出了店门。 外边这会太阳刚西斜，他抬手看了眼手表，四点多钟，还早。 褚盈满心情不错，沿着小吃街逛了逛。 街上充斥着车轱辘过路的声音，自行车铃与街边摊贩的吆喝声掺杂一起。 路过一辆卖冰糕的自行车，他止步称了两块绿色的边走边啃，凉凉嘴。 道路两边放眼望去一片都是招牌，大的小的好看的丑的。 有两家很有格调的理发店内传来阵阵音乐声，是一个女明星的歌，现下正当红。 理发店的招牌上还贴着那位女明星的大海报，非常耀眼抓人眼球。看来女明星是来过这里剪头发。 美妙的女声环绕着一片地方，走在这心情都放松不少。 过去之后能看见不少酒铺，各家招牌相互遮掩，字很多，酒也很香。 感觉在这里多停一会不喝也醉了。酒量超差半杯倒的褚盈满如是想到。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挑了家酒铺买了一壶拿在手里，回家给云昭喝。 褚盈满打了个喷嚏，晕乎乎的走出这片香醇的空气。 走远好几十米以后他吸了吸鼻子，还是感觉有酒香萦绕在身旁，威力着实不小。 前面拐了一个大弯，过弯靠墙边有几个没活的车夫正遮阳歇息着，有个看着瘦小的年轻男孩看他路过就跑了上来，隔着两个身位轻声问他需不需要拉车。 离近了才看清这男孩可不是瘦，虽然长相秀气个子矮，但胳膊上满是结实的肌肉。 褚盈满脚步没停，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男孩见状对他说声您慢走，转身询问别人去了。 靠墙的几个凶悍的男人见男孩铩羽也就没有动弹，眼神跟随。 褚盈满好奇，索性停下来看。 正巧男孩问上了几个结伴的女孩，女孩们相互交换眼神，最终点头，看来是需要。 来活了，男孩回头冲墙边几个人招了招手，几个男人利落的起身跑过去交流。 有一个高个子单独给了男孩几张钱，拍了拍男孩的肩膀说了两句什么，也转身拉车去了。 褚盈满恍然，动身离开没再停留。 也逛了一会了，他拎着手里的酒壶找路回家。 到家是一个多小时后了，其实走的路说不上有多远，实在是回程路上的玩意都太有意思了。 不久之前他走着又拐了个弯后远远看见路尽头那眼熟的照相馆招牌。发现是回家的方向后，便不紧不慢闲逛起来。 路两边各远远种着几棵树，中间拉了几条横幅，乱七八糟什么某有写。这条街两旁多是地摊，看着都是百姓家自己手工编织的工艺品。 有各式各样的竹篮，和精致的木质玩具。布坊敞着门，门内挂着展示漂亮的染布。 褚盈满走走停停看了半天，买了两个可爱的木玩具，又买了个小篮子把提了一路的酒壶放到里边。 他买了一个小木鸟，脑袋翅膀尾巴和脚都能动，涂了彩色的鸟儿非常好看，他捏在手里孜孜不倦的一直玩。 一边低头玩小鸟，一边注意躲着车，漫步行走极其悠闲。 走着，不远处传来一阵欢呼声。褚盈满把小鸟攥在手里抬头望去，一群人正围成一圈，隐约能看见圈中央有人卖艺。 稀罕物，褚盈满大步一迈就往人堆走去。 人也没有多的走不动看不见，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稍微挤了挤，视野不错。 面前地上铺了一块深色的布，上面已经依稀有了几张钱和硬币。 也许是才开始没多久，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那卖艺人的花活一个接着一个，精彩程度让周边观众的叫好声一声接着一声。 布上堆积的钱越来越多，卖艺人脸上的笑也没停。 褚盈满也被气氛感染，接连丢了几次钱到布上。 背景的音乐马上尾声，随着卖艺人原地翻了几个跟头急停，躬身谢幕示意表演完毕。 “好！” “再来一个！” 观众热烈鼓掌，叫好声，欢呼声和嚷着再来一个的声音没有把卖艺人的声音盖住。 他的声色带笑，没有吼叫破音也不显得尖细，声音却不小的开始鸣谢：“感谢各位观众老爷的支持，今天的表演结束，没看过瘾的还想看的，咱们这几天都在这表演，过明天再来啊！” 卖艺人转着圈，致力谢到所有人。他身边的人开始收拾地方，一边鞠躬一边感谢。 褚盈满意犹未尽的离开，想到什么低头一看手表五点半。 后面的路程就没怎么停留了，顺利到家。 家里已经收拾好了，进门就是大厨房，锅开着，父亲正忙。 母亲不知道去哪儿了，桌子上放着两袋子瓜果，边上有一盘洗好的。 褚盈满把篮子放到桌子上，拿出酒壶。自己从盘子里拿了个苹果开啃，等待云昭出现。 第3章 玩鸟 云昭此时正在整理房间，躺在铺好的床铺上歇了一会后还是按捺不住下楼了。 儿子已经出去半天了，怎么还没回来？好担心啊。 按捺住情绪正要跟褚园说一声，就在楼梯口看见了晚归的褚盈满。 云昭：“秋秋！天都快黑了怎么才回来。是不是路上出什么事了？” 褚盈满：“我给你买了酒喔。” 哦？买了什么？ 厨房里的褚园刚好灭了火准备下锅，耳尖听见了这句话，急忙追了出来：“不许喝！” 同时，云昭即刻健步如飞上前一把抓住桌子上的酒壶护在怀中，与厨房门口的褚园大眼瞪小眼。 褚园：“……不准喝。” 云昭可怜巴巴的朝他示弱：“就这一点，我喝好几天。” 等不得褚园回应，可怜没装多久她就破功：“我就要喝！我都多久没喝了？我就要喝。” 无奈，褚园妥协：“每天半杯，不能再多了！” 随后他的眼神转向褚盈满，阴暗的盯着他说：“吃饭。” 看戏上头的褚盈满：…… 吃呗。 手脚麻利的端好饭菜，三人各自吃了个八分饱，将桌面一扫而空。 天色不早，逛了一天的褚盈满感觉有些许疲惫，云昭拉着他上楼，留褚园在下面收拾。 云昭打开一间房门说：“你的房间，我帮你铺。” 褚盈满没有拒绝，每一次出现这种不带问句的肯定语气时，就是母亲想问他话了。 果不其然，两人忙活着云昭开口：“那会问你的问题还没有回答我，怎么这么晚回来？” 褚盈满不好意思道：“没出什么事，路上看见了有人买艺，我看了全程。之前吃饭之后和人聊了一会。” 这样云昭就放心了，一点不吝啬的夸他：“好儿子，这就混熟了？真棒！” “有一点比较重要的消息，等明天起来再跟你们说。” “不着急先歇着，咱家的东西还没搬完呢，店一时半会也开不了，先熟悉熟悉地段再说吧，让你爹忙活去。” 把凉席铺整齐以后云昭就从褚盈满的房间里退了出去，虽然才入初夏，但褚盈满怕热，凉席是早早的就用上了。 收拾完行李，褚盈满开始犯困，没再管外面的小动静，他带着今天比较充实的记忆沉沉的睡了过去。 做了几个梦，杂乱无章。 这次的睡眠质量不算最好，倒也不是很差。 总之，次日醒来时没怎么有自然醒的清爽，脑袋有点昏沉，他就又躺了一会。 小睡一觉后，还是睡眼惺忪的醒了过来。 褚盈满盯着浅色的天花板，什么都没有，这间屋子还没有安装灯泡，今天要是来不及就只能先用台灯了，而且他的桌子还没有搬过来。 哎，先过着罢。 拿起昨晚收拾好的手表看一眼，六点多钟。 他洗漱好，换好衣服后抓着扶梯下楼，桌子前褚园和云昭已经坐好了，云昭正喝粥，褚盈在一旁打电话。 褚盈满轻手轻脚走过去，拿起第三份饭就开始吃。 吃饱喝足，起身把碗筷摞起来放进盆中冲洗。 等褚盈满忙活完，褚园的电话也挂了，正和云昭交流，他走过去在一旁听。 其实听不大懂。 他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昨天买的两个玩具在玩，把小鸟的翅膀捏来转去，摆了好几个形状，之后放在一边拿起另一只小狗。 小狗憨态可掬，不过全身固定，不如小鸟有玩头。欣赏了两圈可爱的小狗就把它摆放在了桌上，重新把小鸟拿了起来。 转了两下小鸟的翅膀，褚盈满只听“咔嗒”一声，小鸟翅膀应声而掉。 褚盈满：？ 心慌一瞬，他把小鸟断翅拿起来查看，想看看能不能粘回去。认真观察了一下后他发现这好像是个活扣。 褚盈满：哟。 褚盈满仔仔细细的把小鸟全身能动的地方全部掰开来看，摸索了一遍后发现全是活扣。 怪不得比小狗贵那么多呢？他兴冲冲把小鸟全身拆开，又安回去，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小鸟不知多少次被拆开又被扣回去，只听“咔嗒”“咔嗒”声不绝于耳。 又一次把小鸟组装好，褚盈满捏着小鸟立在桌子上左右晃荡着“哒哒哒”走了两步，然后他发现这声音怎么这么清晰？背景音好像不见了。 褚盈满抬起头看对面，褚园云昭两个人正托着腮，用如出一辙的慈爱眼神看他。 褚盈满：干嘛！ 褚盈满把饱受摧残的小鸟放到小狗旁边，若无其事道：“你们说好啦？” “嗯呐，秋秋，有什么重要消息要说啊？”云昭主动岔开话题。 褚盈满脸颊红红，思考酝酿了一会，整合了与林婶子对话的信息，重点提到了那位大老板。 “我们要在这里开店的话，是不是要和那个大老板见一面啊？” 褚园却不这么想：“不一定，可能是夸大了，不一定亲自跟进，可能只是视察。” 好吧，不知道为什么，褚盈满还是对这位大老板很在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见一面。 对面又开始讲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不需要他应声，于是褚盈满开始走神，脑袋里天马行空。 想了一会老家，老家里的那群朋友。又开始思考接下来的人生规划，两个月前他还在学校上课，虽然距离不近，但还是能听见交战区域内的巨响。 大冲突没有，小摩擦不断，动不动就碰一碰。有时候打的狠了，脚下的教室还能感受到一丝摇晃。 千辛万苦终于拿到毕业证，到手时简直是热泪盈眶。褚盈满胆子小，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多煎熬。 内心默默流泪。不过一切都熬过去了！ 另一方的交谈也达到了尾声，起身活动准备忙碌起来。云昭叫醒仰躺在椅背双眼放空的褚盈满：“秋秋，爹娘忙去了，有事打电话哦。” “好。” 褚盈满回到房间，把行李收拾好，拿出还没看完的书本看。 他的房间窗户大，采光好，静下心后一看就到了中午。 褚盈满放下书，揉了揉眼睛。躺到床上躺着歇歇，消化了一下文字。 半晌，猛地睁开眼，“噌”的一下蹦起来，生龙活虎的下楼去了。 饿了！ 慢跑了一段路后渐渐停下来走着，去林婶子哪里吃饭。 熟悉的店门熟悉的味道，褚盈满进门后一看前面没人，对后厨喊道：“鲜肉馄饨一碗，不要辣。” 老板应下后，褚盈满坐到昨天坐的位置等待。 还是林婶子过来给的他，她看起来状态不错，一过来放下碗跟他打招呼：“来了，先吃着，我得出去一趟，不忙就在这坐会。” “好，您忙，我慢慢吃。” 林婶子笑着应了，脚步匆匆回到后厨，拿了个大盒子出去了。 褚盈满认真享受美食，刚刚煮好的，还很烫。 吃的不快，喝完汤后放下碗，看了一圈店内情况。 刚才有食客来，这回从后厨出来的是一个年轻姑娘，长相清秀，有一点林婶子的长相气质。 褚盈满身后隔一个座上坐着一个男人，戴着眼镜一脸精英样子。提到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因为他吃饭实在是……太慢了。 吃相很优雅也很干净，就是一碗面条恨不得一口只吃一根，吃完就拿纸巾沾沾嘴角。他真的尝到味道了吗？ 褚盈满进来之前就看见他在吃了，现在褚盈满吃完了，他还在吃。 这时林婶子刚好回来了，褚盈满就没再注意了。 “林婶子，店里还有外带服务吗？”见林婶子没有旁的事，褚盈满主动打开了话题。 “哈哈哈没有这个，是以前一起干活的朋友，他孩子腿脚不好，他不在家就过来我这里给点钱让我送几趟。” “原来如此，林婶子你人可真好，这是饭钱。”褚盈满笑眯眯说着好话，顺便结了饭钱。 这话哄的林婶子眉开眼笑，连连摆手：“顺手的事，什么好不好的哈哈哈。这钱婶就收着了，你在这坐，婶送你一盘你叔刚调的凉菜。” 褚盈满应下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林婶子快步走进后厨，不久后和那位姑娘前后脚出来了。 林婶子正嘱咐着她闺女：“别跟他一起走太远了，有事就回家来！” 那姑娘走到门口已经起步要跑起来，回头一喊：“知道了，走远给你打电话。” “不许走远，哎！你这孩子。”林婶子走过来把盘子放在褚盈满面前，嘴里嘟囔着叹气。 凉菜分量不多，但卖相不错。褚盈满拿起筷子问道：“那位是您女儿吧？跟您长得真像。” “是啊，你也觉得我姑娘长的像我吧？哎唷这小丫头可有主意了，个聪明劲，像我。” “上大学谈了个对象，也有几年了还不商量商量结婚……” 说到女儿，林婶子便滔滔不绝说了起来，看她不需要回复，褚盈满就一筷子一筷子夹着凉菜吃，味道不错。 “这说起来，还没问你叫什么呢？多大了？” 幸亏吃的不多，褚盈满咽下嘴里的菜：“褚盈满，平时叫我小满就好。再过三个月就十八了。” “年纪不大啊，我姑娘比你还大两岁。还上高中呢？” “已经毕业了，还没考大学，之前想等搬过来稳定了再说。” “这边大学不多，我也不太懂，你要是想了解，我姑娘成绩不错，到时候我让我姑娘给你介绍介绍，少走点弯路。” 意外之喜！褚盈满谢道：“那我可就应下了，等我有想法了就来找机会请教。而且我之前就稍微有了解过，不会太麻烦的。” “这有什么麻烦的，你尽管来就是了。” 相似的场景，话题刚落就有食客进店点菜。褚盈满：“林婶，我先吃着，您忙就是。” “好，有事就叫我。” 褚盈满点头答应，低头继续品尝凉菜。正值饭点，陆续有人进来吃饭，好悬没把位置坐满，要是满了他就考虑换地方了。 不过也陆续有人吃完离开，一直有空位。 那个精英气质的男人还在优雅进食，他碗里的面都不热了。 这是什么行为艺术吗？好奇怪。 那个精英男好像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示的低头继续折磨食物。 褚盈满回过头，林婶子正好回来，顺着他的眼神方向看了精英男一眼。 褚盈满一见林婶子，脑袋里突然想到了那个大老板，想到了他就问了出来：“林婶子，你知道怎么能样见大老板吗？” “你想见大老板/花会长？” 两人同时开口，是林婶子和……那个精英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