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的婚后日常》 1、娃娃亲[修] 七月炎热。 佣人已经换上了轻薄的夏装,温白苏却是一身黑色长袍,盘扣系到最上方,包裹着纤细的脖颈。 黑色长发被发簪盘着,垂落的发丝将皮肤衬得极为白皙。 阳光照射,脸上难得有几分红晕。 温白苏将手中的药藏起来,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医生的询问,那漂亮的脸蛋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淡漠得厉害。 医生合上笔,“好好休息,晚点我再来看你。” 温白苏淡淡嗯了一声,转过轮椅看着医生离开。 等到身影消失在视野内,温白苏推着轮椅前往厕所,将藏起来的药丸丢进去,按下冲水键。 水流冲洗手心,晕染了几分暖意。 温白苏蜷缩着手指,看着水流淌而去,收回手转身出去。 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不像是活人生活的地方。 对话声从房间外传来,温白苏的轮椅停在落地窗前,调整着面向房间大门。 熟悉的脸出现在视野里。 眉眼间的冷淡散去,温白苏笑着叫人:“爷爷。” 温昌鸿搓着手进来,“长安啊,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温白苏眉眼弯弯,伸出手去牵老爷子。 “好多了,哥哥送回来的药挺有效果的,吃着感觉没有那么难受。” 温昌鸿想起刚刚看过的诊案,心中叹息一声,倒也没有戳穿孩子给予的安抚。 牵着他的手冻人的厉害,聊了几句之后,温昌鸿貌似随意地道:“长安,你还记不记得你谚哥?就是你小时候定的娃娃亲。” 温白苏的面色不着痕迹地顿了下,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有点印象,爷爷怎么突然说起他。” “我们没有说过,为什么会给你定娃娃亲吧?” 这个事情,温白苏还真不知道,他顺着老人的话,“为什么?” “你两岁时,邢谚过来治病,刚好遇上一个术士。”温昌鸿避开孙儿的视线,继续:“他说,你这病想要治好,只有和邢谚成婚才有希……” “爷爷!” 温白苏声音微提,打断了他的话语,一字一顿:“爷爷,那是迷信。” “长安,存在了几千年的东西,总归有些道理的。” 温白苏不可置信,小时候抱着他,让他相信科学的人,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他抬起头,对上老人的眼睛,喉头艰涩。 过往清澈慈爱的眼中,此刻溢满的,全都是他看不懂的偏执。 温白苏声音微弱,好似气音,“可那对他不公平。” 温昌鸿低下头,郑重地在他额头落下一记亲吻,“他会愿意的。” 就算救命之恩请不动人,他温家的资本也会让人动心。 - 月朗星稀。 纤细的手指在联系方式上轻点着,始终没有拨通。 轻缓的音乐声突然响起,温白苏心头一跳,垂眸看过去。 来电人是陌生号码。 一个他盯着看了好几小时的陌生号码。 “喂,你好。” 那边大概正在和人聊天,电话接通时还有些许嘈杂。 很快,嘈杂被落到身后,一个成熟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传过来,“你好,我是邢谚。” 温白苏沉默片刻,又重复了一次:“你好。”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道歉?还是解释? 邢谚看着不远处玩闹的朋友,“我听温爷爷说你过几天会来洛城?” “嗯,他说首都不适合结婚。” 原话当然是迷信之言,温白苏不想说,他不信那些,也不信自己还能活。 双方又陷入短暂的沉默,温白苏听见电话那边有人在喊邢谚。 邢谚应了声,对温白苏道:“我有点事情,回头联系。” “好。” · 电话挂断,手机被放到玻璃圆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温白苏正看着窗外月色发呆,听见房门被人打开,灯光从外面流淌进来。 温昌鸿走进来,“你和邢谚聊了吗?感觉怎么样?” “还行吧。” 温白苏回忆了下。 邢谚的态度虽然是比较冷淡,但情绪里并没有太多抗拒和不满。 听见这三个字,温昌鸿松了口气。他将椅子挪到温白苏身边坐下,大手包裹住温白苏的。 暖意被传递过来,温白苏不自觉动了动指尖。 “这次过去保镖和医疗团都带上,到了洛城就直接进咱家的医院,先住个两三天,到时候再和邢谚碰面决定怎么相处,知不知道?” 温白苏侧着头看爷爷,“不想带保镖和医疗团。他们跟着,我也不好和人家培养感情不是?” 老爷子的拒绝顿住,面上浮现浓浓的纠结。 孙儿可是要和邢谚相伴一生,不好好培养感情,婚后要是不开心怎么办? 可是医疗团不跟着…… 温白苏握紧老人的手,声音放软:“爷爷。” 向来坚强的孙儿撒娇,温昌鸿心里的天秤顿时就偏了。 他叹息一声,道:“那你到了洛城,必须每个星期都去做检查。” “您放心,我会的。” 爷孙两对视,心里都松口气。 - 前往洛城的这天来得很快。 温白苏在医疗团队的护送下上了飞机,一到洛城就坐上了医护车,直奔温氏医院而去。 锋利而纤细的银针被推入手背,将体内密密麻麻的痛感压下。 护士退出病房,温白苏抬起手,将点滴流速调快。 冰冷的液体高速流入的感觉并不好受,温白苏皱着眉往后靠,转移注意力的看向窗户外面。 这个病房的位置很好,窗外刚好是树冠,能够清晰的看到鸟雀活动,叽叽喳喳的倒也不是特别吵,阳光掠过树冠闯入病房,将他整个包裹。 “哒、哒、哒。” 皮鞋落地的声音很轻,但架不住病房太安静。 温白苏回过头,和门口的陌生男人对上视线,疑惑地侧侧头。 邢谚走进来,将花放到床头柜上。“你好,第一次见面,我是邢谚。” 温白苏微微有些讶异,“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温白苏又补充道:“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有点好奇。” 过来洛城的时间是他定的,之前也没有联系过邢谚。 邢谚自来熟的接了水,递给他一杯:“之前我让人关注医院,车开出去的时候就知道了。” 温热的水杯入手,温白苏手指蜷了蜷,有些意外这人的体贴。 邢谚等温白苏的情绪缓和些之后,才提起他过来的目的,“按照之前商量的,咱们需要尽快接触熟悉再去领证。我在市中心有住处,你是和我单独住还是去宅子住?” 温白苏:“单独住吧。” 邢谚听到这个回复,肩膀放松的垂落些许,“那行,你给我个清单,吃穿住行的要求,我让人去准备。” 两人商量好明天出院,邢谚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房间里还残留着些男人身上的味道,温白苏很少闻到香水味,这会儿因着心情不错,倒也不觉得难受。 点滴不知道什么时候吊完了,鲜血顺着输液管倒回,血液的颜色都带着几分不健康。 温白苏察觉到不适低头,纤细的手指顺着贴在手背上的输液管滑过,他用力一扯。 滴答、滴答 血液无声的落到被单上。 温白苏心里配着音,将输液管里的血排尽。 按照护士调的流速,她还有二十分钟才会过来,温白苏起身,慢条斯理地将房间输液管和药瓶收拾好,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 安静的vip病房。 外面的门被人为敲响,走进来的护士刚开口,声音就顿在了唇边。 刚入院的瘦削青年躺在床上,轻薄的被子包裹着他的身形,背对阳光神态放松的闭着眼,呼吸平稳而绵长。 护士放轻脚步,将对方收拾好的输液管和药瓶丢进回收桶里,走近检查了下他的手背。 针孔附近有些泛青,大概是抽针的时候不太熟练,动作大了。 护士在柜子里找出化瘀的药膏小心给人涂上,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病房。 她转过身,没有注意到床上的人悄无声息睁开了眼。 温白苏看着人离开,听见外面的门被人关上,抬起手看着那一片瘀青。 上好的药膏在淤处微微发热,用不了多久就能将青色化开。 温白苏翻过身,迎着阳光再次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没有人再来打扰他,睡梦终于可以平稳的持续下去。 - 第二天。 阳光刚刚升起,温白苏就醒了过来。 他起身刷牙洗脸,又换了身常服,站在窗户边深呼吸一口气,整个人神清气爽。 护士进来看见他醒着,将托盘放到旁边,一边询问情况一边调配药剂。 即将从治疗的漩涡挣脱,温白苏心情愉悦地回答着护士的询问,在对方调好药剂走过来时,还主动挽起了袖子。 长袖之下,瘦弱而苍白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针孔。 护士的手顿住,“要不换一只手?” 温白苏:“那只手针孔更多,从……”他在自己的手臂上挑了下,“从这里打吧。” 护士看着面前的手臂,无法想象更多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她检查过温白苏指的地方,确定可以扎针后,仔细消毒过后,手法快准狠地刺破皮肤,将止疼药剂注入。 温白苏动了动手臂,问道:“我今天能带多少这个药走?” 护士给他取着内服的药,回答道:“这个管控,最多只能拿一周的,等你过来检查的时候再取就是。” 温白苏闻言,心中遗憾轻啧。 内服的药一个巴掌放不下,温白苏道:“刚打完针有点不舒服,我一会儿吃。” 护士不疑有他,收拾东西离开前,叮嘱道:“一个小时内就要吃掉。” 温白苏点点头。 等到护士一离开,温白苏取出垃圾袋,将饭前那一堆直接往里送。 “咳——” 突然响起的咳嗽声,吓得温白苏手一抖。 药片落入垃圾袋,他转过头,对上张挑眉带笑的脸。【你现在阅读的是 】 2、出院[修] 风吹过,拂动发丝。 “不吃药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邢谚走进病房,将手里的早餐放到桌子上,顺手拎过温白苏手中的垃圾袋。 温白苏唇瓣动了动,敛眉低目,“吃药会很难受。” 他长得好看,面色苍白而虚弱,收敛身上的淡漠之后,天然就惹人怜惜。 阳光穿过发丝落到前方,邢谚的视线临摹过他的脸,将垃圾袋折了折放到桌上,表明自己的态度。 温白苏心中松了口气。 · 早餐是很简单的蔬菜粥,配着咸鸭蛋和一小盒榨菜。 很简陋的早餐,但里面没有药味。 温白苏坐在餐桌边,笨拙地剥着咸鸭蛋壳,听邢谚说这两天的安排。 “家里的东西准备的差不多,回头我给你私助的联系方式,有什么缺的和他说。这两天公司还有些事情,如果要一起的话,你需要跟我去公司,等忙完了我再陪你逛逛洛城……” 温白苏终于把蛋壳剥掉三分之一,“我可以自己四处走走。” 邢谚看着他吃早餐,“你身体太差,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外出。” 说到底,他是温家用利益换来照顾温白苏的人,总不能拿了好处什么也不干。 温白苏抿过沙沙的蛋黄,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一点,过了会儿才将邢谚的话听进去。 他思索两秒,“好吧。” 如果非要一个人出去,估计身后就要跟保镖了,那还不如和邢谚一起呢。 邢谚满意点头,“那出院后就跟我去公司。” 温白苏没有意见。 · 早餐吃得温白苏心情愉悦,他解决了大半,才在强烈的饱腹感中,恋恋不舍的放下勺子。 邢谚的助理已经安排好了出院的事宜,拎着一大袋子的药品走进来。 他先是和邢谚打了声招呼,才对温白苏道:“温先生,我看医生开的药单有不少针剂,需不需要我找个护工?” 温白苏起身查看过药品,愉悦道:“不用了,我自己会扎针。” 私助闻言,暂时把护工事宜放下,视线在病房里搜寻。 “您的行李呢?我帮忙提上车吧。” 温白苏行李就一个不大的背包,里面是些他时常会使用的物件,重量很轻。 面对私助提出的帮忙,温白苏温声拒绝了。 他不喜欢将私人物品交出去。 邢谚的车就停在医院门口,温白苏背着双肩包,视线在路过的人事物上扫过,轻快的眼眸中荡开许多好奇。 眼见着人走偏了路,邢谚伸出手将人拉过来点。 温白苏侧回头,对上邢谚淡淡撇来的视线,他不好意思的抿抿唇,接下来就把注意力放到了行路上。 · 邦盛大厦。 车子停在大厦正前方,站在两边的保安连忙上前,打开了车门。 首先出现在视线的,是一条笔直而纤细的腿。 明显不是他们老板的身材落入视线,路过的工作人员不由停住步伐,好奇地侧头观看。 另一边车门。 邢谚大步下车,简单整理过身上的西装,走到车门这一边。 温白苏扶着车门框探出身体,另一只手拎着背包,好奇道:“这就是你们家的公司?好大啊。” 邢谚手虚扶着,“里面的娱乐设施也有不少,晚点要是无聊,可以让阿源陪你去。” 阿源就是邢谚的私助,全名叫徐源。 温白苏闻言,透过车窗去看人。 他拉着邢谚,小声:“会不会太麻烦?要不我找个地图自己去?” “没事,这本来也是他的工作内容。” 温白苏闻言,只能点头同意。 车子驶离。 温白苏走在邢谚的身边,往大厦之内走去,路上遇到不少好奇打量的目光。 这些视线不痛不痒的,温白苏大概猜出他们好奇什么后,就没再关注他们,将更多的注意落在观察周围的情况上。 进入大厦之后,是一个空旷的大厅,两人路过前台往旁边去。 邢谚刷过卡,让温白苏先进,然后才跟上来。 电梯在刷卡进入的左侧,足足七部电梯,其中一部上方挂着个【专用】的小牌子。 他们进去的就是这部电梯,进入之后先刷卡再选择楼层。 邢谚看温白苏一直在打量周围,道:“晚点阿源会给你张卡,以后进出上楼都随意,不要进旁边的那六部。” 温白苏闻言,视线落到身边高大的男人身上,“为什么?” 邢谚侧眸看他,“太挤,你会不舒服。” 邦盛大厦的工作人员非常多,就算避开高峰期,乘坐电梯上下的人也不会少。 温白苏想象了下挤电梯的情况,乖巧点头:“我记住了。” 看他这乖巧的模样,邢谚又想起早上这人丢药的举动,哼笑一声。 温白苏:? · 作为邦盛大厦的掌权人,邢谚独占了一整层楼。 视线从宽敞的功能区挪开,剩下的面积里,一部分是秘书团的工作区,一部分是邢谚的办公室。 温白苏跟着人出现在这里,消息灵通的秘书迎上来,领人往客户休息区去。 温白苏对他们的习惯不清楚,见有人带路,果断抛弃了前面聊工作的邢谚,溜溜达达跟上秘书。 等邢谚签好字回过头,好家伙,人丢了。 邢谚:…… 温白苏环视一圈宽敞的休息区,还不等他找好接下来要待的地方,后衣领一紧。 邢谚扯了下人,想起他的身体素质,放松手下的力道,顺势靠近温白苏。 “怎么随便跟人走,也不怕被拐卖了。” 温白苏:? 温白苏:0-0 邢谚对上那双无辜又茫然的眼睛,拍拍他肩膀转身,“走,跟我去办公室。” 闻言,温白苏跟上去。 “你办公室里有很多机密吧?我跟你过去是不是不太合适。” 邢谚接过秘书递过来的文件翻开,“目前到我面前的项目,都是和你们温家开展的,看到了也无所谓。” 温白苏眨眨眼。 对家族产业一无所知的他思索了下,根本想不到两家企业之间有什么业务好开展的。 想不通就不想了,他跟着邢谚进入办公室。 宽敞的办公室内布置简单干练,邢谚交代人照顾下温白苏,做到办公桌前忙碌。 初来乍到不好乱跑,温白苏转了圈后,在休息室里扎了根。 分针滴答转动。 温白苏蜷在躺椅上,电视片尾曲在室内流淌。 休息室门被人推开。 “温先生,您想在这里还是去餐厅用餐?”徐源的脑袋探进来,打破一室寂静。 温白苏回过神,“邢谚想在哪里吃?” 徐源看了眼正在喝咖啡的老板,“先生说听您的。” 躺椅停止摇摆,温白苏站起身,走出来。 坐在沙发上的邢谚面带疲惫,温白苏想了下,“要不你在楼上吃,我下去餐厅逛逛?” 邢谚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抬眸,“没事,我陪你一起。” 温白苏皱眉,“你看着随时都会睡着。” 邢谚:“没那么夸张。” 他伸出手,在温白苏疑惑的视线中,握住了那消瘦的手腕。 温白苏快走了两步,在邢谚放缓的步伐中,终于和人平行,视线在手腕处停留会儿,又去看邢谚。 邢谚大概真的累狠了,这会儿神情冷漠,面对打招呼的人都很敷衍。 温白苏晃晃被抓着的手,在人视线落过来时,投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区别于在医院时,那双眼睛这会儿太活灵活现,邢谚勉强放缓身上凌厉的情绪,“先打个预防针。” 作为集团掌权人,邢谚的婚事被多方关注着,就算是闪婚,也不能突然袭击。 温白苏了然点头。 · 邦盛大厦的餐厅就有足足三层,每层的餐点分类都不太一样,分别是中餐、外餐、快餐。 温白苏:“外餐是指什么?” 他知道西餐,但没听说过外餐。 邢谚:“除中餐外的各国餐食,什么都有。” 温白苏:“哦!” 他眼睛亮晶晶,明显来了兴趣。 邢谚从电梯门注意到这一神情,问道:“要不要去看看?” 听他这话,温白苏连连摇头,“先吃饭!” 邢谚还想说些什么,正在这个时候,电梯门打开,一群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走进来。 他们和邢谚打着招呼,视线落到温白苏身上,最终停留在两人牵在一起的地方,彼此对视间都是询问,得到的答案却都是同样的疑惑。 邢谚没有在意这群人的眉眼官司,垂眸看着温白苏,担心电梯里多了十来人会让他不舒服。 温白苏感觉还好,这群人都没抽烟。身上也没异味,对他没有影响。 见邢谚关注,他拉了拉人,轻声道:“我也没那么脆弱,你别担心。” 邢谚扯扯嘴角,“你这话不可信。” 温白苏:…… 把人说无语了,邢谚又将人拉近点护着。 他们姿态亲密,周围的人好奇心更浓,碍于邢谚积威深重,才没有人敢凑上来八卦。 电梯缓缓停在中餐厅,邢谚和温白苏走出电梯,身后原本想要去其他餐厅的一群人也踏了出来,交头接耳装作是巧合。 如果那眼睛不往他们身上看,就更有说服力了。 温白苏转回视线,落到面前的立牌上。 “这个是餐厅的全部菜单?” 邢谚:“是,如果想点菜的话,就需要去另一边包厢。” 温白苏连连摇头,他按照立牌上的指示扫码点餐,“这里热闹,不去包厢。” 邢谚也猜他会这么选,带着人往里面找地方坐。 等到温白苏选好餐,徐源带着取餐码走了,两人在落地窗附近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随着他们坐下,周围的聊天声都小了些,好奇的打量和惊诧的视线,在温白苏和邢谚身上来回倒转。 邢谚看了眼手机,视线落到不远处的饮品机上,站起身,“我去买饮料,你有什么忌口?” 温白苏飞速:“不喝纯牛奶。” “行。” · 饮品机前的人不少,邢谚站在旁边排队。 眼见着顶头大boss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一个人在温白苏的对面坐下,随意敲敲桌面。 “哎兄弟,你和咱们老板什么关系啊?” 坐过来的男人看上去三十一二,着装干练精致,应该是喷了点香水,温白苏不太舒服地往后挪了挪。 他长得好看,这会儿眉宇蹙起,面色苍白的模样,就是来人也忍不住晃了晃神。 很快,对面的人就回过神来。 态度还是温和的,只是语气中多少带着些许不耐烦,“不能说吗?我就是八卦下,你别介意哈。” 温白苏抿抿唇,“就是朋友。” 来人好笑,“不想说就算了,没必要敷衍我。” 温白苏:? 在他疑惑中,对方继续,“咱老板那狗脾气,什么朋友能让他态度这么好。” 他压低声音凑近,“你是不是邢董对象啊?” 这一句里隐隐透着敌意,弄得温白苏头皮一麻,面上的温和褪去。 “不好意思,这和你没有关系。” 来人闻言,面色不耐。 他还打算说些什么,眼角余光瞥到大步而来的邢谚,笑着说了两句话站起身。 “邢总。” 邢谚点点头,将果汁放到温白苏面前,“认识?” 被问的温白苏摇摇头。 男人撇过他,笑笑道:“过来交个朋友。” 邢谚闻言,心中对温白苏的担心散去大半,多看了两眼温白苏精致俊美的脸,哼笑一声: “要是想追他的话,我劝你可以放弃了。” “他是我未婚夫。”【你现在阅读的是 】 3、公司[修] 话语好似平地起惊雷,带出了不少议论。 和邢谚对战着的男人表情扭曲一瞬,勉强扯出个笑来,“原来是这样。” 看着人匆匆离去,邢谚坐下,给温白苏扭开瓶盖。 他语气感慨:“你魅力真大。” 温白苏张张嘴,闭上嘴。 表情古怪。 邢谚注意到他的神情,“你该不会是没反应过来吧?以前没有被追求过?” 温白苏放弃和他解释那人的目的,顺着这话题继续下去,“之前不是住医院就在庄园,也没谁会追求我。” 邢谚想起温家对温白苏的看护,了然点头。 · 正说话间,去取餐的徐源回来了。 两人的餐盘被放到面前,徐源端着自己的那份,坐到距离他们两个身位的位置。 邢谚看着面前的清淡菜肴,又看看对面重油重盐的菜,抬眸。 温白苏避开邢谚看过来的视线,“要不……咱们匀匀?” 看邢谚这态度,也不是偏好清淡小菜的,估计是照顾他身体差,才想着一起吃口味淡的。 邢谚把温白苏的餐盘拿到面前,每样菜均匀分成两份,“你又不吃药,又吃重油重盐的,身体真的没事?” 温白苏用力点头:“没事!” 邢谚不信。 不过温白苏自己的选择,他信不信的也不重要。 · 吃过饭回到办公层。 温白苏上午休息了半天,这会儿在办公室也闲不住,他拿上手机和要午休的邢谚告别,让徐源带他逛逛邦盛大厦。 邦盛大厦之内有专门的休闲楼层。 温白苏果断忽视锻炼身体类,在剩下的休闲区挑挑拣拣,盯上了宠物乐园。 他扭头看向徐源,“这里的宠物都是公司员工的吗?我过去可以摸吗?” 徐源:“都有,有些性格外向亲人的也会在这工作。” 温白苏:? 徐源解释:“公司养的宠物不多,大部分是员工的。工作内容和猫咖犬咖里的猫狗一样,公司里也会给它们工资。” 温白苏张大嘴,“哇。” 他好奇:“为什么会有这种设施?” 徐源:“老董事长任职的时候,夫人经常过来,宠物乐园是她安排的。” 邢谚的妈妈? 温白苏回忆了下,只想得起一个跳脱的身影,更多就不知道了。 但听徐源这话,应该是位很可爱的女士。 这会儿正是午休时间,宠物乐园里的员工不少,身边都围着宠物,看他们亲密的样子,应该本身就是宠主。 温白苏看了圈,正准备遗憾退场。 徐源开口:“温先生您稍等片刻。” 温白苏回头,见徐源朝着侧方往里去。 他在这边站着,不少员工注意到他,视线落了过来,都没什么恶意,应该是听说了餐厅时的事情。 温白苏退到一边,避免挡道。 没有等多久,徐源抱着一只看上去刚刚断奶的小猫回来,“这是公司养的,您看看?” 温白苏凑近了点,纤细的手指戳戳小猫肚肚,正要收回时,两只柔软的爪垫抱住了他的手指,小猫歪着脑袋:“喵呜?” 温白苏勾勾唇,小心地将那小家伙抱过来。 他从没有养过宠物,抱猫的动作很是笨拙,不过那小家伙挺机灵,爪子抓着他的衣领稳稳当当。 温白苏拖着小猫屁股,任由它胡乱蹭蹭,“有它可以吃的零食吗?” 徐源:“我去的时候它刚喝完奶,暂时不能吃东西。” 温白苏闻言,遗憾的捏捏猫屁屁。 宠物乐园的人太多,温白苏在徐源的提议下,抱着猫在公司的各个休闲楼层溜达。 邦盛员工的工作压力大,但福利待遇也很出色。 占据半层的花房里,还有被绿植分隔,距离较远的休闲区,柔软的沙发,芬芳的花卉,走路跌跌撞撞的猫崽子滚动着,一头扎进了软垫之中。 温白苏坐在旁边,好笑地伸出手指将小猫脑袋拨弄出来。 徐源带着人往桌上摆好甜点饮品,将装着猫零食的袋子放到旁边,方便温白苏晚点的投喂。 周围的环境十分静谧,偶尔会有点细碎的话语传来,添几分人气。 温白苏拍了些照片发到家庭群里。 温昌鸿:乖孙,你这是在哪里? 温白苏:邢谚的公司,我上午出的院,晚上和他回家。 群里沉默了会儿,很快,温昌鸿发了一长串的关心:他人怎么样?你喜不喜欢?你们相处得还好吗?对你好不好?有没有冷落你?他身边有没有不长眼欺负你的? 温白苏挑挑拣拣地回答完爷爷的问题,到最后他爸妈和哥哥也没有冒头。看看时间,爸爸和哥哥这会儿应该泡在实验室里,妈妈可能在忙工作,没有时间关注手机信息。 温白苏搓着小奶猫,结束了和爷爷的对话。 · 夏季阳光炙热。 下午一点多的时候,就算在空调环境下,阳光也灼热刺目起来。 温白苏吃完最后一口甜点,起身抱上猫。 徐源很快跟上他。 两人一猫回到楼上时,秘书团已经忙碌了起来,纸张翻动和键盘敲击的声音交杂。 隔得远远的,听见董事长办公室里传出邢谚严厉的声音。 温白苏脚步一转,“我们换个地方坐会儿。” 邢谚眼角余光瞥到离开的背影,让人继续汇报工作。 年近半百的男人鬓角冒出虚汗,紧张地把剩下的内容汇报完,等待邢谚下发最终的评价。 邢谚的合上面前的文件,“这个项目给你,不是让你中饱私囊的,做事的时候切记三思而后行。” 中年男人猛地抬头,对上一双冷漠的眼。 那双眼睛的主人坐在那里,却是让他窒息的居高临下。 他的所作所为,在此刻,在对方眼中,无所遁形。 看着男人匆匆离去,邢谚端着咖啡起身,往客户休息区的方向走。 在门口站定,温白苏正在欺负膝上的猫崽子,整个人都洋溢着欢喜。 “很喜欢猫?要不要带回去养?” 温白苏听见声音抬头,松开手中的猫尾尖尖,撸一把小猫肚皮。 “不了,我养不了猫。” 邢谚:“喜欢的话抱回去,请个人收拾就行,又不麻烦。” 温白苏还是摇头。 他活不了多久,邢谚本身没有养猫的想法的话,把猫带回去就是件很不负责的事情,还不如让这小家伙留在邦盛大厦和同类一起工作生活。 见他依旧拒绝,邢谚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 下午温白苏带着猫,在休息室躺椅睡午觉。 再醒来是疼醒的,痛楚从血肉里传出来,温白苏靠着躺椅,手指在小猫的身上划过。 那小家伙大概是以为他在和它玩,抱着手指,嫩嫩的小米牙在指腹上啃来啃去。 麻麻痒痒的。 小猫带来的感触很轻微,温白苏抱着它,等它啃过瘾,又被尾巴吸引走注意力之后,才起身找出止疼药服下。 早上打止疼针剂的时间是七点半,现在才还不到三点,还得再忍耐四个多小时。 这日子真够难熬的。 温白苏的叹息还没有发出来,小猫从桌上跳回来,在他的腿上转了一圈盘好。 “呼噜噜~” 温白苏看着他,手指穿过柔软的毛发,听传进来的些许的说话声。 工作状态下的邢谚很冷淡,不过作为决策者,邢谚也不需要平易近人。 ‘狗脾气’ 温白苏在心里咂摸了下这三个字,不免有些好奇,难不成邢谚私底下的脾气很差? 他伸手拿过手机,在联系人里翻了一圈,最终还是选择了徐源。 · 办公室外。 徐源看着聊天界面的大红包,和那位温先生询问的内容,擦了把汗。 他尽量委婉:老板才27,性格比较年轻。 唔……? 温白苏盯着那几个字,沉吟。 所以是不好咯。 一直以来表现得彬彬有礼的人,居然是个脾气不太好的。 还是得早点把他的想法跟人说了,免得邢谚认为他会踏上自己这条将沉的船只,以至于连说话做事都不能按着性子来。 温白苏心里打定主意,却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和邢谚坦白的机会。 接连不断的工作占据了邢谚的时间,好不容易休息下来准备回家,身边又跟了个私助徐源。 这种私事,又是要瞒着家人那边的打算,温白苏不想当着外人的面说,只能一路惦记着这件事,跟随邢谚回到他在市中心的房子。 单层单户的屋子很宽敞,里面的布置十分轻快。 回到家里的邢谚褪去对外的成熟稳重,整个人放松下来,带着温白苏走到他房间门口,就回去换了身舒适的居家服。 卧室里被布置得十分温馨,床上还放着个人高的大玩偶。 温白苏把背包放到床头柜上,进入衣帽间看了看,将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来。 他心里回顾了遍思索良久的措辞,走出房间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被邢谚招呼着进入餐厅。 “徐源的手艺还不错,先吃饭,吃完饭再去休息。” 温白苏:…… 温白苏咽下到了嘴边的话,屈服于美食,在邢谚对面坐下。【你现在阅读的是 】 4、庄园【修】 晚饭结束,邢谚又挽着袖子收拾餐桌。 温白苏原本打算跟他一起,忙碌的时候顺带把事情说了。 结果他还没有端两个碗,就被对方按在了客厅沙发上,手里被塞进一杯热水。 看着高大的身影进入厨房,温白苏不得不承认,徐源说的年轻是真的。 唉。 等人忙完吧。 温白苏喝着热水发呆,正听着里面忙碌的动静,手机在兜里震动起来。 他拿出来一看,是打针的提示闹钟。 看一眼厨房,邢谚还没有出来的迹象,温白苏起身进入卧室。 卧室的桌子上放着两个小型冷藏柜,徐源离开前将他的药分门别类放了进去。 温白苏取出针剂,将袖子挽到手肘之上,折了根碘伏棉签随意打两圈,熟练地握着止疼针剂刺破皮肤。 一管并不多的针剂入体,体内的疼痛得到了明显的抑制。 温白苏放下袖子,将针剂垃圾收拾好,又放回了冷藏柜里,等下次取药带回医院处理。 打针磨蹭了会儿,出来时邢谚已经不在厨房。 温白苏在家里转了圈,看见一个透着灯光的房间,他提步过去。 “你也说了他身体不好。” 邢谚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好像是在和人打电话,对话内容还和他有关系,温白苏鬼使神差的藏到了转角后面。 话语声还在继续: “他活不活得到结婚那天都不一定,我照顾一下就当是安他家人的心……” 这话透着凉薄,黑暗中的温白苏却松了口气。 看来邢谚还没有傻到真把他当责任,这样一来,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邢谚应该也不会拒绝。 里面的电话还在继续,温白苏不打算中断人家的电话,转身去客厅端上水杯,又接了些热水,才不紧不慢地走到书房门口。 确定电话进入尾声,温白苏敲响书房门。 邢谚转头见是他,和那边说了声,挂断通话走过来。 “找我有事?” 温白苏点头,“有一点事情要和你商量。” 邢谚挑挑眉,饶有兴趣地在沙发对面坐下。“说说看。” 温白苏坐姿端正,说出早就思索好的话:“关于结婚这件事,对你而言纯粹是无妄之灾。” “我不想死前还要拖累一个人,你也没必要为了二十多年前的恩情委屈自己。我们可以伪造一张结婚证应付我爷爷,一个月之后我就会离开洛城。” 邢谚听着这话,玩手机的动作顿住,他微微向前倾身。 “你不知道?” “我答应这件事不只是因为报恩,你家人还给了我不少商业上的好处。哦,对了,白天那个项目就是其中之一。” 温白苏闻言,瞳孔放大。 看他这样,邢谚靠回沙发上,“结婚这件事,我白纸黑字签过合同,并不打算违约。” 温白苏抿紧唇,思绪翻涌。 按照邢谚的话来看,那么结婚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件坏事,可是…… 邢谚敲敲桌子,换回温白苏的思绪。 “你不用觉得这件事对不起我,在同意之前,我就了解过你的情况。不过我也有点个人想法,领证之后,我们短时间内不举办婚礼,行吗?” 温白苏本来连证都不想领,现在邢谚只是不办婚礼,他更加不会有意见。 见他点头,邢谚满意的站起身。 “那就这么说定了。” … 两人一拍即合。 温白苏回房间休息,邢谚打了声招呼,去酒吧赴朋友的约。 - 沁凉的雨丝垂落天地。 温白苏在阳台上吹了会儿冷风,就听见出去晨跑的邢谚开门回来。 这几天邢谚都有些忙,两人吃完饭,就会结伴去公司,然后邢谚工作,温白苏在公司里转。 与其说他们是未婚夫夫,更像是刚认识的朋友。 互不干涉、互不打扰。 温白苏很喜欢这样的相处模式,他在邢谚的面前好像成了一个正常人。 不过今天显然会有些不一样。 “我今天和罗总有约,你是在家里,还是跟我去郊外温泉庄园?” 温白苏想了下,“去那边的话,我需要跟你一起应酬吗?” 邢谚:“你不想就不用。” 温白苏顿时支棱,“那我去!” · 温泉庄园依山而建。 车子顺着公路往前,将喧闹的城市留在身后,田园风光出现在视野内,活泼的小动物穿梭在小路上,远远的眺望车子行驶的方向。 一头机灵的小鹿被声音惊扰,窜入了灌木丛之中,抖动两下消失了。 温白苏收回视线,感慨道:“这里居然还有小鹿。” 邢谚看了眼他之前看的方向,哼笑:“庄园老板前段时间养了只老虎幼崽,这头鹿估计是给它安排的食物。” 温白苏:??? 邢谚像是没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继续没说完的内容:“不过也不用怕,他这会儿去牢里蹲着了,老虎应该也被带走了。” 温白苏张张嘴,闭上。 你们洛城的有钱人,都这么野的吗? 车子在安静中前行,最终停在了一栋小型别墅前。 别墅管家迎上来,“两位先生上午好,我是您二位接下来的生活管家,姓李。” 邢谚提着背包走到温白苏身边,“我请的客人到了吗?” 李管家迎着两人往里,“罗先生的秘书半个小时前来过电话,说是临时有事,需要下午才能过来。” 随着进入不大的别墅,简洁而温馨的布置跃入眼帘,温白苏听着邢谚和李管家的对话,注意力全在周围的环境上。 等到李管家离开,邢谚才对温白苏道:“你房间是二楼左手第二间,里面有日常的衣服,你是先休息还是出去逛逛?” “逛逛吧。”温白苏随意回答,转过头问道:“你经常来这里吗?” 邢谚:“这里的风景很不错,适合放松。” 这倒也是。 刚刚一路上看见的山河田园都是温泉庄园的一部分,里面所有的设施都保留田园和自然感,再加上温顺亲人的动物穿梭于其中,温泉热气缥缈,身处其中就是一种享受。 这么想着,庄园老板做的事情突然跳出来,温白苏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两下。 算了,老板行事和产业运营有什么关系。 · 邢谚还要为下午的应酬做准备,温白苏换好衣服后,一个人出了别墅。 温泉庄园很大,但招待客户的别墅并不多,分散布置在不同方位,走在绵长小道上,隔得远远的能看见零星人影。 树叶被什么东西抖动,温白苏停下脚步看去,一对尖耳朵首先冒出来。 豆豆眼机警的盯着他看,耳朵转了转,整只松鼠都僵在那里,像是害怕引起他的注意。 温白苏的视线转了一圈,在旁边的栏杆上发现了一个小框,里面放的……好像是坚果。 看来他打扰到这小家伙觅食了。 温白苏转回身,顺着小道继续往前走。 · 日头渐大。 汗水顺着皮肤淌下,温白苏终于回到别墅。 之前的李管家看见他回来,一手水杯一手毛巾的走近,“看上去您的状态还不错。” 那水和毛巾都是热的,温白苏拿着毛巾敷脸,大概猜到是邢谚交代过他的身体情况。 温白苏将东西递还给管家,捏捏鼻梁压下疲惫感,往楼上走去。 二楼的房间里,左手一间是邢谚的房间,右手一间是书房,他回来的赶巧,邢谚正在里面开会。 温白苏探头进去,和人挥挥手打过招呼,又缩回脑袋迫不及待地回了自己房间。 他的身体素质很差,像是上午这么长时间的走路,在过往的二十二年是从来没有过的,这会儿腿部肌肉酸痛得厉害,他迫切需要泡个热水澡按摩按摩。 …… 一场会议结束,邢谚阖上电脑。 咖啡的浓香在鼻尖缭绕,将本来的疲惫压下去,邢谚活动了下身体起身,看了眼时间。 距离温白苏回来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他回忆了下,没有在记忆里找到对方从房间里出来的动静。他把要紧的东西收拾好锁上,拿起手机往温白苏的卧室去。 等到距离拉近,才发现温白苏的房门根本没关。 站在门口往里看,房间的主人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黑色的长发披散在后背上,发丝好像还没有干透。 邢谚敲敲房门。 床上的人动了下,很快又睡了过去。 邢谚大步走进房间,伸手去拍床上睡着的人。 温白苏一头长发湿漉漉的,不是在门口时以为的只有发尾湿润。浴袍的袖子上卷着,将布满针眼的手臂暴露在外,不过更让人心惊的是他那过低的体温。 邢谚心头一突,不免冒出个不好的预感。 这人该不会凉了吧! 邢谚拿了条毛毯包住长发,把温白苏塞进被窝里面,他几乎是快跑出房间,“管家!李管家!” 着急的声音很快将人惊动,李管家跑出来,“邢先生怎么了?” 邢谚稳稳心神,“去找医生过来,另外温白苏房间的吹风机放在哪?” 李管家反应过来,语速飞快:“在浴室镜左边,我去联系医生!” 邢谚回房间翻出吹风机,将吸水的毛毯弄开,热风袭来。 这个时候,邢谚才想起重点。 他伸手覆上怀中人的心口。 怦、怦 心跳声轻微。【你现在阅读的是 】 5、生病【修】 浑身滚烫,额头上沉甸甸的。 温白苏迷糊地挪动了下头,大概猜到那应该是退烧贴,他手指蜷了蜷,之前的事重新浮现。 泡澡将身上的疲惫都泡了出来,他原本是想换上睡衣吹了头发,再上床睡觉的,结果很明显,他高估自己了。 睡意拉扯之间,温白苏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倒在床上。 昏沉的大脑清明些许,终于感知清楚周围的情况。 手背上是熟悉的扎针感,他手指动了动,眼睑微动,缓缓睁开。 护工眼尖的注意到这一幕,她凑过来:“您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温白苏轻轻摇了下头,脑袋的胀痛让他不得不再次闭上眼睛,将不适压制下去,他什么时候多了头疼的毛病? 正在疑惑间,邢谚快步进来。 “醒了?哪里疼?” 温白苏睁开眼,“有点头疼。” 邢谚闻言,倒是松了口气,“头发都没擦干就睡,你不头疼谁头疼。” 温白苏的视线掠过他,看向走在后面进来的中年男人,缓慢眨了下眼睛。 邢谚注意到他的视线,给两人介绍:“这是泺源老总,姓吴。这是我未婚夫,温白苏。” 温白苏礼貌的朝他点点头。 吴老板笑道:“两位天造地设,看着真真相配。” 温白苏:…… 生死相隔的配吗? · 这次的昏睡持续时间并不长,温白苏醒来的时候,也才下午四点出头。 左右合作不是一两天就能谈定的,在吴老板表示病人要紧之后,邢谚就让徐源接手了招待人家的事宜,他本人则是坐在温白苏房间里,盯着某个不安分的人。 温白苏唇瓣紧抿,面上满满的抗拒。 好像他面前的,不是救命的良药,而是致命的毒药。 邢谚都无语了,“吃个药而已,有必要那么抗拒嘛,你之前都吃了那么多年。” 温白苏幽怨地瞥他一眼,闷不吭声垂眸,莫名带着些委屈的色彩。 邢谚摸摸鼻子,压着性子哄:“乖乖吃药,好了带你去参加烧烤派对?” 温白苏意动。 邢谚抓住要点,趁热打铁,“我们可以在庄园多住两天。” 温白苏纠结着点头。 满满一掌心的药,温白苏将饭前吃的挑出来,视死如归地服下,又连喝了两口水。 邢谚见状,面上轻松些许。 他正准备让温白苏吃剩下的,就见人面色一白,“怎……” 温白苏扑到床沿边,“呕!” 呕吐声打断邢谚的疑惑,他吓了一跳,忙把垃圾桶放过来,伸手拍着温白苏的后背,将水杯往他面前递。 “你这是什么情况?” 温白苏还在吐,根本顾不上邢谚的疑惑,胆汁的苦涩在口腔里蔓延开,药品伴随着残留的早餐躺在垃圾桶里,房间里蔓延着难闻恶心的味道。 温白苏用力闭了闭眼,手背上传来痛感,他挪了挪视线。 滚针了。 温白苏皱起眉,将吊针扯开,接过水杯漱口。 吊针被扯开的动作太大,血液流淌而出,邢谚脸色变了变,将吊针挪开免得扎着人,又朝外面喊医生。 温白苏这会儿已经漱好口,面对皱眉看过来的邢谚,他声音委屈,先发制人:“我都说了不吃药。” 邢谚:…… ·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安静。 温白苏喝一口粥,就忍不住抬头看一眼邢谚。 经过刚刚他的恶人先告状,邢谚已经沉默快半刻钟了。 温白苏心虚目移。 他好像是有一点点……好吧,是很过分。 但他真不是故意的,这不是嘴比脑子快嘛! 眼看着某人的粥快喝到鼻子上了,邢谚回神抓住他的手往下挪了挪,“认真吃饭,看我做什么。” 温白苏眨眨眼,咽下勺子里的粥。 “对不起啊,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邢谚:? 邢谚反应过来,“没事。” 他顿了下,还是问出心中的疑惑,“你吃药一直这么难受吗?” “唔,也不是。”温白苏撑着脸,“是三年前情况恶化之后,我才吃不下去药的。” 以前的药也不舒服,但是还可以忍耐。 夕阳照入房间,照亮温白苏的面部,将他所有的情绪展露无遗。 邢谚没有看见任何负面情绪,好像吃不下去药的背后并没有死亡的含义,平静地让知情人恐惧。 他不免好奇:“你不害怕?” 温白苏闻言,下意识的搅拌了下粥,“有什么好害怕的。人生下来就是为了奔赴死亡,我只是路程短一点而已。” 邢谚张张口,一时哑然。 这样的话在网上看过太多,但真由一个将死之人说出来,那种平静还是让人怔忪。 说这话的本人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温白苏又喝了口粥,转而拿着筷子去夹碟子里的小菜。 邢谚压下心中的涟漪,等温白苏吃完饭。“你的情况……不吃药我也不管,不过之后外出身边必须带个人。” 温白苏闻言,幽幽叹息一声。 “可是我不喜欢。” 青年抬眸看过来,原本狭长的眸子这会儿圆溜溜的,里面还带着因为难受泛起的生理泪水,看着颇为可怜。 邢谚晃了下神。 方才被恶人先告状的情形突然浮现。 他软下来的神色一顿,接着冷酷开口:“不喜欢也不行,至少要带一个保镖。” 温白苏:? 眼睁睁看着男人毫不留情地离开,温白苏摸出手机看屏幕里的自己。 啧,这张脸咋突然不管用了。 脸颊肉被扯动,温白苏疼的咧咧嘴,松开手。 · 邢谚说要安排保镖,那就是给的一个通知,当天晚上还不到七点,精挑细选出来的人就站到了温白苏床前。 高大,勇猛,能止小儿夜啼。 温白苏抬着头,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来人中气十足,“温先生您好,我是您的医护保镖,秦执。” “保镖我懂,医护……?” 面对温白苏的茫然,秦执掷地有声,“我有一定的医护知识,随时可以给予您急救。” 温白苏盯着他看了两秒,视线转移到邢谚的身上。 邢谚合上手机,敛了敛嘴角的笑意,“他是专业的,你可以相信。” 不。 这不是专业不专业的问题。 温白苏开始担心他带人出去,会不会吓到经过的路人。 邢谚看他神情,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他脑袋。 “好了,你好好休息。” · 眼看着邢谚离开房间,温白苏和秦执面面相觑两秒,他扶额,“你坐,随便干什么,有事我会叫你的。” 秦执应了声,坐在了房间里的小沙发上。 那沙发说是小,但也是双人位的,温白苏整个人都能窝进去,但现在秦执坐上去,偏偏给人一种逼仄感,跟单人沙发似的。 温白苏再次捏捏鼻梁。 他不歧视人,但他真的很好奇,邢谚是在哪找到这么大个块头的。 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吊针输的液也有一点的安眠成分,温白苏坐着玩了会儿手机,睡意上涌。 他整个人缩到被子里,昏昏欲睡地闭上眼睛,输着液的手不自觉地往被子里缩。 还没有缩进来,一只大手就按住了他。 温白苏睁开一条缝。 是秦执。 高大的保镖在兜里掏了掏,掏出个医用暖宝宝,放在了他的手背上。 温白苏眼皮动了动,睡意让他懒得出声。 暖宝宝对他根本没用。 温白苏的体表温度太低了,是低到不正常的寒冷。 暖宝宝在他手上,根本就暖和不起来。 · 酒桌上交杯换盏,兜里的手机震动两下。 邢谚看了眼正在和女公关聊天的吴总,拿出手机看了眼。 是秦执发过来的信息。 照片里,长发青年安静的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夜灯下打出一片阴影,面庞苍白虚弱。 褪去清醒时的神态,温白苏的脆弱一览无余。 邢谚这一刻很难将照片里的人,和他平日里接触的那个温白苏对上号。 他不自觉地放大照片。 明明这么瘦弱,他怎么会觉得对方情况还好呢? “邢总~您这是在看什么?” 陌生的女性坐到身边,邢谚看过去,疑惑的:“你是?” 端着酒杯地女人面不改色,笑意吟吟地继续:“您这一个人多无聊,我陪陪您?” 她眨着眼,魅色尽显。 邢谚坐直身体,视线撇过不远处的吴总。 年过半百的男人朝这边举起酒杯,神色间带着种了然的示意。 邢谚:…… 啧,恶心。 不想干了。 - 三更半夜,喧闹声响起。 温白苏睁开眼,缓缓转动脑袋。 窗外月朗星稀。 大脑的混沌在模糊的喧嚣中清醒,他坐起来一点,不解地看向过来的保镖,“什么情况?” 保镖将温白苏扶起来,“老板好像喝多了,应酬回来就在打电话。” 温白苏看向门口,眉头微皱。 邢谚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并不清晰,听着像是在生气。 他坐起来,“我出去看看。” · “咔嗒。” 二楼的房门被打开。 邢谚的声音一顿,不爽地转身抬头,视线迎上一张虚弱的脸。 他挪开手机,“你怎么醒了,我吵着你了?” 温白苏摇摇头,关心道:“谁惹你生气了?” 被这一关心,邢谚又想起那个奇葩,他真的、头一次这么清楚吴老板那狗名声的真实性。 温白苏眼见着人神情扭曲,再次出声:“邢谚?” 邢谚回神,声音努力平缓,“我没事,你别担心。” 温白苏:很难不担心啊! · 看着人缓缓走下楼梯,制止心中怒火中烧的吐槽,邢谚挂断了和发小的电话。 温白苏走近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人,他想了下,“我听说你刚喝完酒回来,要不吃点醒酒的东西?” 邢谚点点头,“也行。” 在旁边的李管家闻言,连忙让人去后厨准备。 气氛终于轻快下来。 温白苏和邢谚对坐着吃完了一份夜宵,心满意足的回到房间里。至于一开始出来的目的,早就被温白苏混着美食咽下去了。 邢谚看着青年消瘦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撑着脑袋在酒精中思索,视线缓缓转移到窗户外面。 吴朝阳这人虽然行事荒唐,但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他敢前脚和温白苏认识,后脚就往他身边介绍人,多少说明了洛城其他家族的想法。 邢谚垂眸,拿起不断有消息发进来的手机起身。 温白苏不是需要他保护的小百花,但他该做的也必须到位,希望那些人不要太过于‘固执己见’。【你现在阅读的是 】 6、相处【修】 早晨鸟雀叽喳。 轻快的声音唤醒沉睡的人,温白苏睁开眼睛,伸展开筋骨,懒洋洋的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醒神。 早晨的温度比较凉,温白苏站了会儿,转回房间里穿上外套,去洗漱打针。 脑袋还有些昏涨钝痛,只是尚在忍受范围之内。 温白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思绪忍不住发散,以后太累还是不要洗头了。 生存不易,白苏叹气。 · 下到一楼的时候,邢谚正坐在沙发上看平板,听见动静抬眸看过来。 “早。” 温白苏点点头,“早。” 他的视线环视一圈,奇怪道:“吴先生还没有起床吗?” 邢谚手指停在界面上,漫不经心地道:“他有事情先离开了。” 温白苏疑惑的“嗯”了声,“你们的合作已经谈好了?” 效率那么高的嘛? 邢谚注视着走过来的青年,“经过深思熟虑,合作吹了。” 温白苏:??? 虽然他不懂商业,但这也太草率了! 邢谚被他的神情逗笑,放下平板朝对方伸手,“我给你说说发生了什么?” 温白苏警觉,“这还和我有关系?” “嗯哼。” 温白苏纠结的蹙起眉头,到底没控制住心中的好奇,顺着邢谚伸出的手在他身边坐下。 作为一个所做必要有所得的商人,邢谚分析了遍昨天的事情,最后道:“……这种自以为是的人肯定不少,之后如果遇到不长眼的,你要直接反击。” 就他这几天的观察,温白苏病久了,已经被温家人养成了温室里的娇花,不提前叮嘱,邢谚还真的怕他被欺负了都不知道。 温白苏:…… 温白苏若有所思。 是什么给了邢谚他会忍气吞声的错觉?· - 庄园的风景很好。 温白苏好好的养了几天,把别墅周围都转熟了。 作为未婚夫,哪怕邢谚即使请了保镖,也会抽时间出来陪他走走。 这样的感觉十分奇妙。 温白苏晃晃手中的狗尾巴草,侧头去看神色轻松的男人。 正如徐源所说,私下的邢谚十分‘年轻’。 眼看着人回着信息,闲庭信步般跨上台阶,温白苏眨眨眼睛,悄无声息的停住脚步。 邢谚还在往前,但刚走了两步,他转头:“怎么了?不舒服?” 也出乎意料的体贴。 温白苏心中评价,快走两步凑近,笑道:“看见只小松鼠。” 邢谚视线扫了圈,无奈:“你怎么这么喜欢小动物。” 温白苏拉长声音,“唔——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它们很活泼?” 邢谚话头一哽。 行吧,身体差是原罪。 他伸手,轻轻拍拍那头蓬松柔软的长发,转移话题道:“今晚去烧烤派对?” 温白苏眼睛一亮,“真的?” “嗯。后天就要回去,提前去玩。” “好诶!” - 烧烤派对固定在晚上七点开始。 为了能融入庄园其他客人之中,温白苏早早的就换下了习惯的长袖长裤,一身简单清爽的夏装穿在身上,又套了冰袖挡住手臂上骇人的针眼。 他脚步轻快地离开房间,“邢谚,我这样过去合适吗?” 邢谚回头,差点被白皙的皮肤晃花眼。 常年生病下来,温白苏的瘦和白都到了不正常的程度,但温家精心温养的人,怎么着也不会真的落到瘦骨嶙峋的狼狈模样。 再加上他的脸好看,垂落的长发又黑又密,那双眼还总是充满对陌生事物的好奇,很容易让人忽视他的状态。 “很好看。”邢谚由衷夸赞一声,又补充道:“晚上比较凉快,要不换一条宽松的长裤?” 温白苏盘膝坐到沙发上,“烧烤派对会生火吧,应该不会冷?” 看出他情绪中的不愿,邢谚从善如流,“那就带件风衣。” 温白苏顿时眉眼弯弯,笑得像只计谋得逞的小狐狸。 · 热闹的草坪上立着一个个小帐篷,欢笑声传得远远的,不同年龄的人们行走在其中,手上拿着不少烧烤串。 有些拿的是没有熟的,寻找空置的烧烤架自力更生,有些在不大的摊子间行走,挨个品尝。 烟火气扑面而来,温白苏踟蹰地停住步伐。 很少暴露在空气中的腿肌肉紧绷。温白苏心里居然有几分落荒而逃的冲动。 他不应该在这…… “走吧。” 手腕一紧,温白苏惊慌抬眸。 邢谚牵着他往前,只留下一个侧脸,他神情轻松自在,好像这里很是寻常。 也是,这里对正常人而言,是寻常而普通的。 温白苏敛眸,压下翻涌的情绪。 邢谚没有注意到身后人的情况,他和这边的负责人联系完之后,拉着温白苏避开一个个路人,往靠边缘的方向而去。 温白苏调整好状态,步伐恢复正常,跟上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邢谚:“这里人太多,去边缘一点,我让人把东西都准备好了。” 温白苏目光停留在邢谚侧脸上,“和大家一起也挺好的,怎么要单独准备。你有洁癖?” 邢谚疑惑侧头,“你不害怕?” 温白苏一蒙,“啊?” 之前的状态在脑海里飞速闪过,温白苏无比确定,除了刚刚那一小会儿的停顿,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应。 而刚刚,邢谚已经在联系人。 邢谚拉着温白苏避开人,“我听医生说,像你这样很少接触外界的人,突然接触会感到恐惧来着。” 温白苏看着邢谚,轻轻一眨眼。 没有听见回应,邢谚看向温白苏。青年看上去云淡风轻的,不过眼睑轻颤,使得睫毛上下飞舞,将其不平静的内心彻底暴露。 邢谚无语地扯扯嘴角,将人拉近了点,“怕就怕呗,还藏着干什么,我又不会笑你。” 太近了。 温白苏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庞,鼻尖充斥着沐浴露的香味,结实有力的臂膀护在他的周围。 还挺有安全感,就是怪怪的。 两人穿过最热闹的地区,立即就有工作人员迎上来,引着他们前往准备好的地方。 帐篷前面的桌子上,摆着两个不大的单人烧烤炉,周围放满了烧烤和调味。 工作人员将他们带到之后就离开了。 邢谚松开护着人的手,看温白苏转了圈,掀开帐篷看里面的情况。 他坐下来,开了一瓶啤酒。 温白苏打量完帐篷出来,挪着凳子,在最佳观看区坐下。 前方和左右都是热闹的人群,他们的后方是安静的月光,虫鸣奏起音乐。 汽水打开的声音响起,果汁的香味爆发开来。 温白苏和邢谚一碰杯,喝着果汁,挑拣出感兴趣的串放上烤架。 · 冰凉的啤酒入腹,邢谚随意转动着烤串,视线基本留在温白苏的身上。 他原本是怕温白苏第一次烧烤会伤着自己,但看着看着,注意力就从烧烤上转移了。 此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的温白苏一边看着教程,一边认真地翻动着手下的烤串,汽水的口感对他而言大概有些刺激,一口饮料往往要含好一会儿才下咽。 唇瓣润泽,小巧的喉头滚动。 发丝不听话的垂落到身前,它的主人皱着好看的眉头将长发理到脑后,情绪有一点的不开心。 很轻微,转瞬即逝。 邢谚喝完杯中的啤酒起身。 · 温白苏扒拉着头毛,认真转动烤串。 正忙碌间,感觉头发微紧。 他往后仰头,对上邢谚低垂看来的眉眼,“别动,我帮你扎一下。” 温白苏摆正脑袋,语气惊奇:“你居然还会扎头发。” “感觉不难。” 邢谚说得简单,现实很快教他做人。 发丝不听话的流淌,一双大手竭尽全力才抓全长发,手腕上的发圈扎上又松开,最后松松垮垮的束缚住。 温白苏:…… 邢谚摸摸鼻子,“我之后再学学。” 温白苏轻咳一声,压住即将出口的笑意。 草地不知何时播放起了音乐,抱着吉他的男人唱着悠扬的歌。 温白苏将烤好的蔬菜理到碟子里,吃着烧烤看人们跟随演唱,伴随着节拍轻轻摇晃身形。 松散的黑色发丝被风扬起,撩动偷看之人的心扉。 “嘿帅哥,你们就两个人?” 轻快的女音靠近,邢谚看过去,是几个一起出来玩的年轻男女。 温白苏微微侧头看向邢谚。 明明那双眼睛很是平静,邢谚偏偏就是看出了几分求助。 邢谚压下唇角的笑意,朝他们眨眨眼,“是,两个人更方便。” 至于方便什么…… 一群过来搭讪的男女心中了然,遗憾地跟他们喝了两杯,带着邢谚赠送的烧烤,又去找别的人玩了。 温白苏挪着椅子坐到邢谚旁边,搓脸:“这里的人好热情。” 素不相识的,居然也能聊半个多小时。 邢谚看着毫无所觉的温白苏,伸手拨了拨他的长发,懒洋洋的:“是啊,很热情。” - 在烧烤派对做了一整晚的旁观者,温白苏肚子鼓鼓的回到家里,舒舒服服泡了个温泉,梦里都充斥着欢声笑语与食物香味。 第三天的上午,休息了一整天的两人返程。 邢谚把徐源带过来的文件递给温白苏,“按照之前商量的,我们这两天抽个时间去领证。另外,我记得你差不多要去做检查了?” 入手的是一份婚前协议。 里面的内容倒也寻常,温白苏随意翻看了两下,在另一边签下自己的名字。 “一会儿我就去医院,你是回公司还是回家?” “跟你一起去医院吧,我顺带做个全身检查给你。” 温白苏:? 邢谚侧眸看他,“婚前检查很有必要。” 温白苏张大嘴,无意义的“啊”了一声。婚前检查是很重要啦,但是他们这个情况,好像不用这么认真? 他断了药,顶天还能活三个月,他们之间也不可能有亲密行为。 邢谚这么一弄,好像真的是奔一辈子去似的。 怪让人紧张。【你现在阅读的是 】 7、领证 提前打过招呼,温白苏和邢谚一到,立即就有护士过来接待。 温白苏要做的项目里,有几个比较耗费时间,邢谚就先一步离开,顺着护士的指引把婚前检查给做了。 等他拿着检查单回来时,温白苏的检查才刚刚走完一半。 邢谚看了眼里面,没有进去,而是伸手拍了拍秦执的肩膀,询问温白苏的情况。 秦执把已经出来结果的单子递给邢谚,“看医生的态度,好像还不错?” 邢谚:? 他没有记错的话,温白苏病情一直在恶化吧? 两人面面相觑两秒,邢谚看着检查单,打开了手机文件。 检查单上的数据和文件里的差距不大,依照温家人之前说的恶化速度,就算只过去一个星期,数据也不应该这么稳定,更何况温白苏还断了药。 等等…… 邢谚想起初识时撞上的情景,就温白苏那行云流水的动作,他断药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什么情况? 温白苏从病房里走在出来,见邢谚发呆,有些疑惑地凑上来,“检查单有什么问题?” 邢谚下意识放下拿着手机的手,“啊,没有,看不太懂,搜一搜。” 温白苏闻言,随意‘哦’了一声,对邢谚的婚检更感兴趣。 相较于他的全方位检查,婚检只有针对性的几项,上面的数据显示都十分健康。 温白苏翻看过,交还给邢谚,不免有些羡慕,“你身体真好。” 邢谚闻言,挑眉:“可不,用心维持的。” 温白苏嫉妒哼哼两声,注意力很快转移,好奇凑近:“你也有腹肌吗?” 呼吸喷洒在脸上,邢谚轻咳一声,不自觉挺直腰背。 “有啊!” 温白苏视线下移,视线打量。 邢谚抬手,不着痕迹抓抓发烫的耳根,揽着温白苏往前,将人挪开了一点。 “还有检查呢,别在这聊天了,咱们晚点吃完午饭再回去。” “好。” - 等到从医院里出来,已经过了十二点。 两人肚子里都没什么东西,饿得抓心挠肝,也不想去什么大餐厅了,随便找个人流量比较高的店铺进去。 医院这种地方也没什么网红店,人流量完全是靠口碑积攒下来的。 加上司机,五个人坐到一张圆桌前,把周围人点得比较多的菜都要了一份。 这种小餐饮店就是夫妻俩忙活,他们前面还有人等着,一时半会儿到不了他们都餐,徐源喊着秦执去端了几碟小吃放到桌上。 邢谚视线扫过,给温白苏拿了个茶叶蛋。 茶叶蛋是破开的,温白苏顺着破口剥下蛋壳,入口咸香。 吃过鸡蛋,他又拿筷子夹了块炸酥肉。提前炸出来放着的酥肉已经凉了,味道也不如过出锅时的香。 自从和邢谚一起之后,温白苏也吃了不少正常的美食,口腹之欲已经没那么重了。 吃了一口感觉不好吃,就放下了筷子玩手机。 · 刚刚的检查结果被医生传到了爷爷那儿,这会儿又被他转到了家庭群里。 一家五口,四个盯着检查单分析,信息刷出去好长一串。 温白苏看着他们的结论逐渐偏向迷信,无奈地叹口气,也没敢冒头打破家人的幻想。 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 在邢谚的身边没有紧迫的看护,他的心理压力下去了,加上不再抗拒吃饭,每天玩玩乐乐心情好,这才有了些稳定的迹象。 其实只要他脱离看护,随便去什么地方都一样。 这种稳定也就是暂时的,他身体垮得差不多了,又没有有效的药品,他还断了抑制的药,也就是开心地走最后一程罢了。 看着家庭群里越来越激动的发言,温白苏退出了聊天软件。 吃过饭,一行人回到小区。 几天不在家,冷清扑面而来,平白给人一种陌生感。 温白苏跟着一起打开门窗,和邢谚说了声回到房间,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换上睡衣。 他倒到床上蛄蛹几下将自己塞进被窝里,不多久呼吸就平稳了下来。 邢谚原本还想问他喝不喝水,走到门口见人睡着了,顺手将门拉上,端着咖啡回书房。 · 这一觉睡得很沉。 温白苏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食物的香味顺着门缝飘进来,勾得他馋虫直冒。 懒意包裹着大脑,温白苏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摸出手机玩小游戏。 困倦随着一声声unbelievable消散,屏幕跳出庆贺的界面,温白苏起床走到门口,靠着门框视线逡巡。 被搜索的对象慢吞吞地喝了口咖啡,视线落在那个晃来晃去的毛绒脑袋上,见人呆滞着不动了,才走上前轻轻拍他肩膀。 “你……” 询问未出口,就见温白苏吓得一蹦。 邢谚不由沉吟,还挺可爱。 · 温白苏看清楚人,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语气难免带上哀怨:“你怎么突然吓人啊。” 邢谚摸摸鼻子,“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温白苏瞥他,声音又重回温软,“好吧,下次不要这样了。” 这么好说话。 邢谚不由自主的勾起唇角。 · 左右也不办婚礼,结婚的流程就简单下来。 第二天,两人先去摄影馆拍了张结婚照,到达民政局门口时才上午十点。 不节不假的,民政局前也没什么人。 徐源和秦执提着喜糖,给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分发喜气,温白苏和邢谚在旁边走程序。 他们都面色淡淡的,看着还没有身后两人高兴。 负责办理的女士敲下钢印,将结婚证递过去,“祝两位百年好合。” 温白苏点头,声音温润:“谢谢。” 邢谚在旁边给两张结婚证拍了张照片,发给他妈和温白苏后才收起来,伸手拍了下温白苏肩膀,“晚上去我家吃饭。” 温白苏把他的户口本递过去,“阿姨他们回来了?” 到洛城之前,邢谚爸妈就拍拍屁股去旅游了,美其名曰方便他们2两相处培养感情。 没想到居然回来的这么巧。 邢谚开口:“准备启程回来。” 温白苏脚步一顿:? “我刚把结婚证照片发过去,他们说在订机票了。” 啊这,属实是没想到了。 不过想想君姨的性格,又觉得在意料之内。 既然晚上要一起吃饭,温白苏决定去商城买点见面礼,他问邢谚:“你要去公司吗?” 邢谚疑惑,“你有事忙?” 温白苏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你要是没有时间,我就一个人过去。” 邢谚闻言,回头去看徐源。 徐源立即道:“会议在下午三点半。” 现在还没到十一点呢,来得及。 · 市中心的商城很大,人又多,走在其中跟走迷宫似的。 温白苏在第n次认错路之后,把手机递到了邢谚面前,“去这个店铺。” 手机显示的是一家手工店,好像是给动物雕塑上色的,一看就很合他妈的胃口。 邢谚记下位置,把手机还给温白苏,牵着人走过几个弯上电梯。 工作日的手工店没有什么生意,他们进入店铺的时候,就见几个店员围在一起看人上色,不时惊叹连连。 “你好。” 温润的声音打断说话,店员转过头,看清楚邢谚和温白苏的脸,眼睛顿时就是一亮。 她走近,“来画雕塑的是吗?请问有什么喜好吗?” 温白苏道:“想要猫狗之类的动物,要那种全身的,颜色自选是吗?” 店员点点头,引着他们往挑选区走,和人说些轻快的话题。 温白苏不太习惯陌生人的热情,只是礼貌回应,好在店员热情归热情,对客人的态度看得分明,很快停下话头。 这家店的雕塑种类很多,温白苏挑了只端坐的猫,又选了个浮雕小狗。 挑选好颜料,两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 邢谚对这个不感兴趣,温白苏把东西摆好,看他在玩手机,问道:“你要不去逛逛?看个电影什么的。” “没事,我坐这里陪你。” 温白苏提醒:“会很无聊的。” 邢谚摇摇手机,“我打游戏。” 见他坚持,温白苏也就不再劝人离开,拿起画笔开始上色。 · 店铺客人来来往往,说话声、欢笑声都很轻。 温白苏上好大块的底色,换了只细一些的画笔描绘。 他也没有绘画功底,生怕自己画毁了,手中的笔挪动一下,就看一眼手机上的照片。 正全神贯注呢,欢呼声突然炸响。 温白苏手一抖,心脏绷紧,视线落到那明显的瑕疵上。 邢谚放下手机,看温白苏情绪不太好,凑过来还没有询问,就看见了个扭曲的尾巴,在周围顺滑的线条衬托下分外明显。 温白苏抿紧唇,拿了支干净的笔沾水,小心翼翼地擦拭。 邢谚看了会儿,“没有太大影响,擦不掉就不擦了吧。” 温白苏泄气地放下画笔,“我还是再拿个重新画吧。” 灯光落到他的脸上,打出一片阴影,嘴角噙着的笑容消失,像是心爱的玩具被抢走的猫,委屈极了。 邢谚安抚他:“没事,这个就很好了。”知道温白苏会不愿意,他继续道:“我都给妈发过照片了,她很喜欢,还让我盯着你别太辛苦。” 温白苏瘪嘴,“我想送个完美的。” 邢谚好笑:“追求什么完美,你做的第一个手工给我妈,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温白苏纠结的皱起眉。 他亲手做的礼物,君姨当然会喜欢,可上面的瑕疵也是真的不好看啊。 邢谚见他纠结,拿起手机看了看图片,“我给你改改?” “你……”温白苏迟疑,“你会画画?” 邢谚挽起袖子,把猫雕塑往面前挪,他理直气壮:“小学学过。” 温白苏:……啊? 看着邢谚大刀阔斧的动作,温白苏心里忐忑。 他紧盯着邢谚的手,不自觉凑近了些,呼吸喷洒在对方脖颈处,偏偏本人没有意识到。 邢谚耳朵微热,落笔的动作都认真了不少。 小学时的功底早就丢了个七七八八,但比起温白苏这个根本没有接触过的,还是多几分底气在身上。 眼看着那根线条被轻描淡写地改好,与周围的绘画风格融为一体,温白苏的眼睛都亮了。 他屏气凝神,生怕自己打扰到邢谚。 “咦?谚哥!” 温白苏:!!! 温白苏被吓了一大跳,连忙退开,避免碰撞到邢谚的手臂。 好在邢谚的手够稳,也不像他一样容易被吓到,才改好的线条没有出差错。 邢谚放下手中的笔抬眸看去,“你也过来玩?” 来人指指他坐的位置,“刚画完。” 温白苏的视线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看着那个熟悉的位置,他不由的陷入沉默。 居然被同一个人吓了两次。 悲。【你现在阅读的是 】 8、贴心 来人是邢谚的一个朋友,好像是同一个圈子的。 叫舒钰兴。 他在两人对面坐下,视线扫过桌上的雕塑,笑道:“倒是没想到谚哥你还对这个感兴趣。” 话语和动作间,像是完全没有看见温白苏。 邢谚将手搭到温白苏肩膀上,笑道:“我哪里会喜欢这个,是我爱人喜欢。” 舒钰兴微愣,这才将视线转移到温白苏身上。 长发青年模样昳丽,成年的病色天然惹人怜惜,刚刚远远看着,身段也很不错。 他笑了笑,“之前听人说我还不信,没想到你还真找着个美人。” 这话语里的轻蔑就是傻子都听出来了,温白苏皱紧眉头,视线上下打量对方,正要发难,邢谚先有了反应。 他冷着脸敲响桌子,“这是我领证的爱人,你放尊重点。” 舒钰兴没想到他会生气,微微愣住:“领证?” 邢谚面上带出几分不耐烦,“有什么问题?” 舒钰兴看看那脆弱的小美人,勉强扯出一抹笑,“谚哥你可别开玩笑了,光是伯父那边就不可能让你们结婚啊。” “啧。”邢谚语气更差,“娃娃亲对象,他不同意哪来的娃娃亲?” 舒钰兴:??? 舒钰兴恍恍惚惚地被赶走了。 温白苏伸出手指,在邢谚的腰间戳了下。“你们洛城的人是不是听不懂话啊?好烦。” 邢谚被戳中敏感点,条件反射伸手抓住他的手指。 手下的指腹柔软的不可思议,他轻轻捏了下,回过神来赞同道:“估计是真的听不懂。” 邢家和温家联姻的消息公布出去一个多星期了,居然还有人觉得不可能,还当着他的面轻蔑温白苏,跟脑子有病似的。 温白苏被捏得不自在,将手指抽回来。“我以后还是跟你们圈子的人少接触些。” 都到生命尽头了,给自己找什么不自在呢! 邢谚摩挲了下手指,意犹未尽地看过去,嘴上倒是道:“过两天我安排个聚会,让你和我朋友见见面。” 温白苏继续上色,拒绝的无比爽快,“不去。” 邢谚撑着脸看他忙活,“都结婚了,还是见见,不然外面又该传我不重视你了。” 他想了下,补充一句诱惑:“去海上玩,海钓或者潜水都很不错。” 温白苏手下的画笔顿住。 可恶 被勾引到了! ` 从手工店出来,温白苏在邢谚的建议下,给不熟悉的邢叔叔准备好礼物,赶在三点之前回到公司。 秘书提前得到消息,等在邦盛大厦门口,看见两人下车就迎上来,将早就准备好的文件递给邢谚。 邢谚翻看了两页,侧头交代徐源:“你去买点奶茶炸鸡过来。”交代完,他又看向温白苏,“你晚点可别让云朵吃到炸鸡。” 云朵是温白苏第一天过来时,被徐源逮着给他逗弄的小猫。 那小家伙馋嘴的厉害,温白苏之前也没有养过猫,有次被歪缠着给了它一点点肉,好在邢谚就在旁边,及时把嘴掰开抢出来了。 这会儿听见邢谚的叮嘱,温白苏的第一反应就是:“那我不吃了。” 那小猫会撒娇的厉害,他可扛不住,到时候一个心软就完了。 邢谚:…… 邢谚低笑一声,“那就先吃了再去找它玩。” 给雕塑上色的时间耗费比较久,两人午餐就吃了几个包子,这会儿都消耗得差不多了。 温白苏听他这话,疑惑:“你不吃饭就去开会吗?” 时间应该来得及啊。 邢谚摇摇头,“我过了饭点不吃东西。” 啊…… 温白苏面上浮现歉意。 光是看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邢谚好笑地道:“我自己选的,你抱歉什么。” 他又不需要上色,离不开身。真要想吃饭,让徐源和秦执陪着就是。 温白苏哼哼。 他当然知道这是邢谚自己选的,但是如果他不去弄手工,邢谚也不会有不吃饭的选择。 邢谚好笑的摇摇头,没再和他争论,只示意徐源直接去买。 一路上到董事长办公室,邢谚拿了点东西就匆匆走了。 在熟悉的地盘上不用担心,温白苏让秦执去客户休息室睡会儿,交代秘书不要让人去打扰。 他盘膝窝在躺椅上玩了两局消消消,徐源大包小包的进来了。“奶茶炸鸡,这个是烤肉拌饭,我想您应该会喜欢,就也买了一份。” 咦? 温白苏凑近,“烤肉拌饭好吃吗?” 烧烤怎么会和饭混在一起啊。 徐源:“还不错,这家的口碑也好,可以尝尝。” 双重肯定一重建议,温白苏心动的在桌边坐好,伸手去拆饭盒包装。 烤肉的香味本来就重,当饭盒开开后,浓郁的香味爆发出来,勾得人口水分泌。 徐源看周围没他的事了,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温白苏吃得眼睛眯起,将米饭和烤肉搅拌均匀,舀一勺,往上夹点脆萝卜。 好吃! · 邢谚开完会回来,先是问了徐源,确定温白苏吃过饭,才进入办公室。 休息室的门没有关紧,电视的声音从里面流淌出来。 邢谚放下手里的文件走进去。 躺椅背对着门口,黑色的长发落出来,几乎要垂到地上。 小小的,还没有人巴掌大的云朵伸着爪爪玩头发,听见他进来的动静被吓了一跳,三两下蹿到了躺椅上。 小家伙踩着温白苏的手臂探出脑袋,“喵?” 邢谚走近,伸手在它脑袋上戳了下,低头对上温白苏的睡颜。 不管多少次,这张脸都好看的让人心惊。 苍白的脸被太阳晒出了一点点红晕,看着倒是健康了不少,可惜这样的健康只能持续一小会儿。 邢谚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家世好性格好,长得还这么好看,偏偏摊上一身疑难之病。 邢谚把滑走的毯子拉上来些,转身回到办公室,将休息室的门拉上。 温白苏迷迷糊糊察觉到他的动作,努力睁开眼看了圈,没有看见人,只以为是自己做梦,就又睡了过去。 · 安静的办公室内,只有冷气吹出的声音。 温白苏裹紧外套朝外探脑袋,一双深邃的眼眸直直看过来。 温白苏摸摸鼻子,“你反应好快啊。” 邢谚道:“听见你开门的声音了。” 睡到酣畅的温白苏走出来,云朵在他胸口探出脑袋,同样明亮的眼睛看向他。 温白苏抓抓脑袋,对邢谚道:“我可能得先回家一趟,我手上没有止疼针。” 回去和邢谚爸妈一起吃饭的话,可能晚上就要住在那边了,就算不住,回家的时间肯定也会超过七点。 邢谚早就有所预料,道:“我已经让秦执去拿了。” 闻言,温白苏不由感慨:“你也太贴心了!” 邢谚笑笑没再说话。 · 等秦执带着止疼针剂回来,邢谚才放下手上的工作,带着温白苏一起下楼。 邢家的主宅不在市区内,在城市边缘占据好几亩地,园林的建筑风格,有山有水,鹅卵石铺就的道路,葡萄藤爬满了高高的木架子。 随着抬步走入,潺潺流水声更近。 “白苏宝贝~~~~” 没有走多久,就听见一声欢快的呼唤远远传来。 接着,一个身形小巧的女性从里面跑出来,冲到温白苏面前一个急刹车,抱着温白苏就是一顿贴贴。 温白苏被她的热情弄得不好意思,脸蛋红扑扑,求救的看向邢谚。 邢谚伸手,拉住亲妈往后挪了挪。 “你吓着他了。” 谭永君嘿嘿一笑,忽视掉儿子,“小白苏有被吓到吗?” 温白苏抿唇跟着笑,“是有一点点。” 他不太适应太热情的人,每次遇着谭永君都有些头皮发麻,不过谭永君人很好,他很喜欢对方。 谭永君收敛了下欢喜,拉着人往里面走,“我之前听小谚说你食欲好还不信,今天一看还真的胖了点。” 说着,她忍不住吐槽道:“本来病着就该多吃些东西,偏偏你一家子顽固,这个药膳那个药膳的,好人都吃不了几口,就是委屈我儿了。” 温白苏听着谭永君的吐槽,面带笑意,“药膳也是有好处的,只是我挑食。” “你啊,就知道袒护他们。” 温白苏笑笑,转移话题,“干爹呢?他没有跟你回来吗?” “回来了啊,他磨蹭又不是一天两天,不用管。” 正说着话,走过一个拐角,与快步而来的儒雅男人正对上。 邢建邦耳尖,话都听到了,无奈地提醒妻子:“两孩子今天领证,我们说好要一起给改口红包的。” 谭永君:!她早忘了! · 一通笑话过后,改口费到了温白苏的手上。 他喊两人一直就是干爹干妈,偶尔也会直接喊爹妈,这口改得无比顺畅,连脸都没有红一下。 邢谚走在三人的后面,偶尔会和扭头看他的温白苏对上视线。 他笑笑,做口型:乖,认真走路。 改口时都面不改色的温白苏视线飘了下,在谭永君的话语中转回头,继续和两位长辈聊天。 进入主屋,佣人将温白苏带来的礼物放下。 谭永君的注意力转移,去看温白苏亲手弄的雕塑了,邢建邦笑呵呵的把他送的手表换上,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 精心准备的礼物能让两位长辈喜欢,温白苏总算放心下来,紧绷的身体松了松。 邢谚拿了个橘子递给他,“很甜。” 邢建邦从手表上转移视线,见状轻啧一声:“你知不知道疼老婆?怎么让白苏自己剥。” 邢谚:…… 温白苏:“我可以自己来的!” 邢谚把手里没吃完的半边橘子塞温白苏手里,拿走他手里的那个,“你先吃。” 温白苏抠抠手,看着邢谚动作,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邢谚剥完好橘子,给自己撕了一半,把剩下的递过去,见人捧着那半边橘子不动,奇怪:“怎么了?” 这一声询问,带的邢建邦和谭永君的视线都看了过来。 温白苏连忙摇摇头, 微凉的橘子入口,清甜的果肉爆开汁水。 谭永君让人把礼物收起来,“白苏,今天在家里睡好不好?” 温白苏早有预料,点点头没有拒绝,“好啊。” 听到这个回答,谭永君喜笑颜开,立即又找人去安排留宿的东西。 邢谚看了眼一无所觉的温白苏,坏心眼的没有提醒他事情重点。 吃过晚饭,稍微坐了会儿,温白苏就有些打哈欠。 他动了动,询问道:“妈,我的房间在哪啊?我有点困了。” 谭永君抬起头,轻轻推了邢谚一下,“小谚带你去。” 温白苏大脑正混沌。 “哦,好的。”【你现在阅读的是 】 9、枕头 邢家主宅没有二层,温白苏跟在邢谚的身后,走在廊道上。 清风拂面,带来花卉的香气。 温白苏清醒了一点。 今晚的月光特别的亮,将偌大的园林照得一清二楚,温白苏甚至看见知了趴伏在角落。 他收回视线,看向快他半步引路的邢谚。 在外所有的色彩,在此刻,在此地,都变成了温柔。 邢谚察觉到温白苏的注视回眸,“清醒了?” 温白苏点点头,快走两步与他并肩。 “卧室离主屋很远吗?你睡在哪里,是不是隔得也不近?” 邢谚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还好。” 走过廊道,穿过花园,进入视野的并不是卧室,而是一个院子。 院子很大,有佣人在其中行走。 看见两人进来,纷纷打了个招呼,面上带着奇怪的笑容走了。 温白苏:? 温白苏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邢谚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这是我的院子,今天晚上我们需要住在一起,我看你,应该是不介意的?” 他声音含笑,包含浓浓的打趣。 温白苏缓慢眨了下眼睛,视线在院子里扫过,声音茫然:“这么多间屋子,没有一个客房吗?” 邢谚差点被他逗笑。 他轻咳一声压住笑意,带着温白苏一间间看过去。 厨房、浴室、待客厅、游戏房、健身房……偌大的院子里什么都有,偏偏卧室只有一间。 温白苏发出不解的声音,“你朋友过来住哪里?” 邢谚搭着温白苏的肩。轻轻将人推进卧室,“当然是客院了。” 温白苏属实是被震惊到了,但是这点震惊很快就被蔓延而来的不好意思压制,他视线飘忽的路过那张大床,紧张的抠抠手。 直到这一刻,温白苏才真的明白结婚代表了什么。 或许他们之间是利益交换,但未来的时间内,他将和邢谚成为最亲密的陌生人。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过去的一个多星期里,他和邢谚可以被称为朋友,也可以称为室友,彼此间其实没有任何暧昧迹象。 但现在,他们要睡在一起! 眼见着人脸红的快要把自己烧起来了,邢谚好笑的蹲下来,抬头和温白苏对视上,“别这么害羞,你就当是和你哥哥睡在一起。” 温白苏避不开邢谚视线,小声吭叽:“我也没和我哥睡过。” 邢谚:? 这下轮到邢谚不解了,“他说他经常和你一起睡啊!” 刚结婚的夫夫两面面相觑片刻,果断call向远在大洋彼岸的某人。 好不容易从实验室挣脱的温柏鄞哈欠连天地接通电话,“干嘛呢,让不让睡觉了?!” 他的不满刚刚出口,就对上一张熟悉的精致脸蛋。 温白苏:“哥哥。” 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温柏鄞一抹脸,端正坐姿。 “小弟晚上好。” 说着,他还定睛看了下来电人,确定是自己那无良好友,而不是亲爱的弟弟,脑袋上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邢谚的脑袋从温白苏身后飘出来,“你之前是不是在我面前说大话了。” 温白苏在哥哥的疑惑中接上,“你说你经常和我一起睡觉。” 但他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睡的。 温柏鄞看着这两夫唱夫合的,哽住。 爷爷这次的病急乱投医,该不会真把他弟弟给送出去了吧? 面对他们的疑惑,温柏鄞倔强道:“我们一起睡了很多次啊,只是你睡得早起得晚,不知道我去找你了!” 温白苏看着他,没忍住翘了翘嘴角。 … 聊了半个小时,本来就困的温白苏打着哈欠去洗澡了。 邢谚靠在椅子上,面对好友的瞪视,语气故作古怪:“谢了啊,大舅哥。” 温柏鄞:### 在好友破口大骂之前,邢谚挂断电话,将手机设置了静音。 温白苏困得厉害,又得知哥哥和邢谚是很好的朋友,经过之前那一顿插科打诨,身上那点子紧张消散得差不多了。 他睡眼朦胧的和邢谚打过招呼,囫囵躺到了床上,连被子都只盖了一角就睡着了。 邢谚走近,拍了张温白苏的睡颜,给正在轰炸他的温柏鄞发过去。 那边沉默几秒,很快是更密集的轰炸。 邢谚关掉手机,给温白苏盖好被子,进浴室洗澡。 · 夏天的夜晚需要开空调才能睡着。 温白苏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即使是在睡梦中,也不由得皱紧眉头。 寒意从骨子里渗透出来,外界的空调冷风都显得暖和起来,他换了个熟悉的姿势,忍着不舒服逼迫自己进入更深的睡眠。 半梦半醒之间,旁边的床铺往下陷。温白苏晃神两秒,想起睡前发生的事情。 他纠结着抿紧唇,思绪在到来的暖意中融化。 … 邢谚刚躺进被窝里,旁边乖巧睡觉的人就黏了上来,两只脚往他□□钻不说,柔软的手掌还摸进了睡衣之下。 邢谚:! 邢谚连忙按住温白苏的手,有些怀疑人生的凑近他的脸。 确实是睡着的。 邢谚试图把人从怀里撕下来,但只要他松开手,对方就会顺着缝隙抱过来,嘴上还不满地哼哼抱怨。 偏偏这是个小脆皮,力气稍微大一点都疼。 邢谚无奈的叹口气,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揽着人,闭眼睡觉。 - 一夜安眠。 温白苏难得睡得这么香,习惯性的蹭蹭枕……枕头? 脸贴着的地方正释放着暖意,肌肉弹性十足,他整个人好像…… 温白苏缓缓抬起头,对上一双带着无奈笑意的眼。 腾! 红晕蔓延。 “对对对不起!” 温白苏猛地收回自己的手,又后知后觉他脚所在的地方不对劲,脸蛋爆红的把脚缩回来。 邢谚看着宛如惊弓之鸟的温白苏,轻咳一声压住笑意,“睡醒了?我们起床吃饭?” 温白苏抱着膝,讪讪地垂着头,“好、好啊。” 邢谚起床洗漱去了,温白苏捂住脸倒在床上,发出无声的呻·吟。 天啊,他昨晚干了些什么?! 洗漱间的声音停下,温白苏连忙从被子里起来,胡乱整理两下长发,故作镇定的起床。 看着人匆匆从身边经过,通红的耳朵被长发暴露,邢谚忍住恶趣味,没有逗弄出声。 等温白苏收拾好出现,已经整理好了情绪。 只是看见邢谚时,还是忍不住躲避视线,红了耳廓。 邢谚轻轻顶了下后槽牙。 好乖。 · 进入主屋,看见早就起来的夫妻俩,温白苏松了口气,快步甩掉身边的人过去。 “爸妈,你们起得好早啊!” “白苏醒了啊。”谭永君转身招呼,“我让人炖了只鸡,你一会儿多喝点汤。” 温白苏坐下,眉眼温柔的应下:“好,我会的。” 谭永君轻轻捏了下他脸上的软肉,“真乖。” 邢谚走过来,无比自然地坐到温白苏身边,“怎么也不喊我喝。” 谭永君翻白眼,“你不是不喜欢嘛,老是浪费妈妈一片心意。” 等谭永君挪开视线,温白苏不着痕迹的和邢谚坐远了一点,认真看着手中的茶碗,跟里面有花似的。 邢谚看他这么害羞,故意凑近问道:“看什么呢?” 温白苏唇瓣微动,“没,等水凉。” 邢谚哼笑,“是吗?” 温白苏闭眼。 是是是,求你退开点呜呜。 距离过近,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男人身上的暖意,与梦境中的气息一模一样,几乎能够想象到那肌肉柔软弹性的触感…… 停! 强行打断乱飞的思绪,温白苏咽咽口水,又挪开了点。 邢谚还想逗他,就感觉两道审视的目光落在身上,抬眸看过去,不是他爸妈还能是谁。 谭永君怒视:干嘛呢你?! 邢谚无辜眨眼,没再追着温白苏逗。 · 吃过早餐,谭永君带着温白苏去消食,邢谚被亲爹拖到了棋房。 他随意坐下,奇怪道:“喊我进来做什么?” 邢建邦看着儿子,嘴巴开开合合,最终语重心长:“小谚,你知道白苏身体不好吧?” 邢谚眼神疑惑,“知道啊。” 邢建邦看着茫然的儿子,对自己的猜测不确定起来,他继续:“爸知道你年纪轻火气旺,但有些事情,白苏是真的不能帮你,实在不行咱们委屈委屈手?” 邢谚:??? 邢谚:!!! “爸你脑子里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 邢家主宅的大门被恼羞成怒的主人关紧。 温白苏和邢谚对视一眼,尴尬的脚趾抠地,默不作声的上了车。 - 红色的结婚证摆在茶几上,照片上的主角带着礼貌的笑意,被定格在红色的幕布之上,看着倒真的有几分喜意。 温白苏应着爷爷的要求,拍了张照片发到群里。 老人家笑呵呵的语音一条接着一条,这张照片配合着先前的检查单,就好像他的身体真的开始好转了一般。 温白苏心绪翻涌,一阵咳嗽涌出来。 他捂着嘴,手指紧紧抓住沙发扶手,身体拱起。 这阵咳嗽持续了好久,温白苏靠着扶手等待不适过去,眉头难受地皱紧。 电梯到达的声音传进来,温白苏睁开眼,扯了两张纸巾擦掉手上的血色,随意一蜷塞进口袋里。 邢谚把车钥匙放到玄关口,“我和他们约好了,周五下午过去,我们在海上住两天,周一回来,你要不要提前去做检查?” 温白苏:“那就周二做吧,也就差一天。” 邢谚也是这么想的,他道:“你记得把药都带上,回头我再多安排些医生一起。” “好。” 把事情说定,邢谚提着袋子在温白苏面前晃了晃,“带了几只醉蟹回来,晚点你少吃点。” 螃蟹性寒,吃多了不好。 温白苏眼睛微亮,“你怎么突然想起买这个。” 邢谚把处理好的食材分门别类取出,“哪里是我想起来,我发小让人送过来的。” 温白苏从没听邢谚说起过自己的朋友,闻言也不好多追问些什么,只是看着那篮子里的虾蟹蛤蜊入神。 他不问,邢谚倒是主动提起,“我要好的朋友不多,发小齐盛算一个,他性子比较跳脱,你要是不喜欢就直接告诉他。” 温白苏将视线挪到邢谚身上,“那样他会不开心吧。” “不会。”邢谚将切好的蔬菜丢进篮子里,“你不说他很难察觉到。” 哦。 温白苏点点头,在心里把齐盛和粗神经划了等号。【你现在阅读的是 】 10、轮船 在满心的期待下,周五到来得很快。 邢谚今天干脆没有去公司,在家里盯着温白苏收拾行李,把他平日里死活都不肯吃的药也给带上了。 海上的医疗条件再怎么准备,那也是差了不止一个层次,要是温白苏真的发病,这些就是救命的东西。 温白苏看着落到邢谚手里的背包,苦大仇深的皱巴着脸。 剩下的东西都有人安排,邢谚看了看从医生那拿到的药单,确定没有遗漏的之后,才正式宣布启程。 秦执把背包接了过去,跟在两人身后,电梯在下一层停顿,徐源带着行李出来。 四人找到车子。 温白苏刚一坐稳,脑袋就被人轻轻拍了下。 邢谚含笑的声音响起:“别不开心了,你要是好好维持身体状态,也不用吃那些药不是?” 温白苏算了下这两天的吐血频率,心头一片凉凉。 在邢谚的注视中,他勉为其难放缓纠结,声音虚弱:“你说得对。” · 车子驶到港口,高大的轮船静静矗立。 温白苏视线扫过那艘轮船,对出海的欢喜压过了一路的担忧。 邢谚下车,替温白苏打开车门,道:“走吧,我们先上船。” 温白苏搭着邢谚的手下车,长发被迎面而来的海风吹动,港口忙碌的人不少,但都有意避开了他们这边。 他们的出现,仅仅在一开始吸引了些许目光。 温白苏深呼吸一口气,雀跃地看向邢谚:“我们登船?” 邢谚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走吧。” · 顺着楼梯往上,入目是华丽的布置。 他们来的已经算早,但还有不少人比他们更早。 今天的这场聚会是为了将温白苏介绍出去,来的都是洛城豪富圈子里的人,都对邢谚这个‘娃娃亲’抱着十足的好奇。 两人刚一露面,立即就成了视线的中心。 温白苏迟疑地拉长声音,“额,这些都是你的朋友?” 他之前听邢谚所说,大概猜到人数不会少,但是真的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 邢谚笑着和来打招呼的人点过头,轻声道:“一个圈子的人,让他们认认脸,免得欺负你脸生。” 温白苏思索了下,“我觉得他们不会有那个机会。” 他的身体不允许他参加太多聚会,更何况他身后还随身跟着个保镖,其他人应该也不会来欺负他。 邢谚对温白苏单纯的想法不置可否,只笑道:“以防万一嘛。” 欺负不欺负的,总有些人不长脑子。 温白苏面对关心总是没有办法拒绝,无奈地点点头,挂上假笑应付这些陌生人。 寒暄被刑谚拦着,没有落到他的身上,一个跳脱的声音从人群外传进来。 “让让让让,让我先看看!” 温白苏好奇地看过去,一头粉毛在视线内跳动两下,露出张阳光活力的脸。 “哇塞,还真是个美人,便宜你邢谚了!” 邢谚没好气地推开他凑近的脑袋,“正经点,吓着他了。”说完,又转过头来给温白苏介绍,“这就是我发小,齐盛,我之前和你说过的。” 温白苏点头,“你好,我叫温白苏。” 齐盛正经了一点,动作尽量轻缓的跟人握过手,很快就忍不住撞撞邢谚,开始挤眉弄眼。 寒暄过后,周围的人被齐盛招呼走了,温白苏松口气,在侍应生的带领下往他们的房间而去。 因为已经结婚,又是在大家眼下,两人这次游玩需要住在一起。 这件事邢谚提前说过,但真的和他走入同一间房间,温白苏还是忍不住不好意思。 在邢家主宅的经历浮现,温白苏用手贴贴脸,缓解上涌的热意。 房间的布置十分豪奢,入目就是宽敞的客厅,床榻在屏风之后,只隐约看得到一点形状。 没有直面到床铺让温白苏小小松了口气。 他在房间里转了圈,推开露台的门,海风吹来,扬起他的发丝,海鸥在视野所及飞翔。 呼吸间都是海洋的味道,有些许咸腥,但并不太难受。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邢谚走到他旁边,背对海洋看他,“会不会觉得晕?” 轮船再稳也是在海上,那种海水流淌间的晃动感还算明显,很多人第一次坐船都会觉得不舒服。 温白苏摇着头,心旷神怡的道:“很舒服。” 随着海水晃动的感觉分外惬意 他像是水里的鱼儿,褪去了身体的禁锢,可以自由自在的遨游。 邢谚的视线划过温白苏的唇瓣鼻尖,最后落到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上,有些微的失神。 温白苏看了会儿海,见人盯着他发呆,疑惑地晃了晃手,“怎么啦?” “没。”邢谚回神。 “等一会儿开船了,你要是真的不晕,我带你在泳池玩下,明天带你下海。” 温白苏闻言,注意力果然转移。“真的可以下海吗?你不骗我?” 邢谚好笑,“这有什么好骗你的。” 温白苏想起以前,道:“我身体还没这么差的时候,哥哥经常带我去玩,但是每次到了地方都是我看着他玩。” 年幼的委屈被遗留到了如今,终于被他的主人说出口,邢谚听着,心头莫名有些酸涩。他伸手,轻轻碰了下那沁凉的长发,“做好措施就不怕,我会在旁边护着你。” 温白苏声音雀跃:“嗯!” · 邢谚为闪婚对象攒的局,受到邀请的人基本是早早赶到,对据说是病美人的温家小少爷十分感兴趣。 温家主要势力在首都,他们也不害怕得罪人,言谈之间多有不解。 有些人甚至笑话邢谚:“为了那么点利益能把自己搭上,还是咱们邢总大气。” “那小病秧子半死不活二十来年,也不知道哪个没眼光的传他是个美人。” “哈哈哈,说不定是人家自己传的呢?” “这也真说不定哈哈。” “……” 听着这些话语,端着酒杯的青年低下头,掩藏住眉眼间的阴霾。 温白苏 他在心里咂摸着这三个字。 靠着年幼时玩笑的娃娃亲将人绑定,逼迫相爱的人分离,真的恶心又低劣。 … 宽敞的房间里,因为身体太差,又是第一次坐船,温白苏被邢谚按在房间里老实休息。 不过露台上风景好,茶几上摆满了甜点饮品。 还有邢谚这个游戏高手带着他躺赢,温白苏一点也不觉得难受,直到手机电量告罄,才后知后觉发现船已经开动了。 邢谚放下手机,不着痕迹地舒出口气。 温白苏真的是……游戏黑洞! 幸好他有先见之明,拿的小号带人玩,不然就这掉段的速度,他分分钟就能哭出来。 温白苏海不知道自己差点给人气哭,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眺望着海天一色的远方,深呼吸一口气。 他转过身拍邢谚,“我们去游泳啊!” 今天学好游泳,明天邢谚就陪他下海,想想都开心! 邢谚站起身,活动身体。 ·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彼此之间熟悉得很。 主人家不在,接手招待的齐盛拍拍屁股去打桌球了,剩下的客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话的内容左右绕不过那两位。 邢谚和温白苏走出房间没有多久,他们出来的信息,就被路过的客人传了出去。 甲板上阳光明媚,所有人的视线都若有似无的落在出口。 身形高大的邢谚出现在视野里,他穿着身轻便的运动装,大长腿委委屈屈地迈着小步。 他侧着头,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身后人身上。 注意着这边的人不由站直身体,朝着他身后看过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纤细的脚腕,青年走出来,发尾晃动,一张惊艳的脸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轻微的吸气声连成一片,几乎震耳。 温白苏的脚步微顿。 “他们可能晕船。”邢谚牵着他,往泳池而去。 温白苏跟上他的步伐,视线疑惑地看过周围的人,晕船需要大力吸气吗? 等到看见泳池,温白苏的疑惑被期待顶替。 他们过来的时候,泳池里已经有几个人在玩了,看见他们纷纷游过来打招呼。 还有人招呼邢谚:“下来比比?” 邢谚笑着说了两句,拒绝了他的提议:“…我要教他。” 那人打趣道:“你们的感情真好。” 换作以前,谁能想到邢谚还有温声细语教导人的一天,还是个打不得骂不得的病秧子。 “嗯。”邢谚笑着道:“都结婚了,当然是感情好了。” 听到这句回答,泡在泳池里的几人对视一眼,笑笑没有接话。 虽然温家在首都,但也算是一个圈子,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两人结婚的主要原因。这话也就是邢谚说给他们听罢了。 不过邢谚愿意这么说这么做,他的态度也是表明了,估计温白苏在他们家也是真的受重视。 温白苏被指导着认认真真做了半小时热身运动,停下来的时候脸颊泛红,微微喘着气。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 邢谚让人坐下来,拿着泳帽为他收拢长发,细致的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周围的人跟见鬼了似的。 谁不知道邢家小子性子桀骜,就算这几年在公司沉淀了不少,那也向来都是冷漠睥睨的,这样细致温和的举动,大概也就他爸妈见过。 这真的是,奇了个怪了。 为了迷信救人结的婚,邢谚能相敬如宾都是稀奇,怎么还面面俱到的? 温家给的好处就那么多?【你现在阅读的是 】 11、惊吓 泳衣布料轻薄,凉意完完全全传递过来。 温白苏扶着泳池边缘适应了会儿,小心地往水深一点的地方挪动。 冰凉的池水包裹着身体,将他体内残留的痛意都压了下去,阳光晒到身上,又好像少了些寒冷。 见温白苏没有不适,邢谚将手边的游泳圈挪到他面前,“我带你往深处走走,怕就和我说。” 温白苏乖乖点着头,抱着游泳圈跟他往前。 随着水面渐深,脚掌已经无法踩实,整个人被迫漂浮在水上。 温白苏下意识攥住了邢谚的手,身体不自觉地朝着对方靠近,面色也有一点发白。 邢谚扶稳他,停下了往深处去的动作。 温白苏笨拙地晃动着一双长腿,察觉到一点趣味,紧绷的心口放松下来。 邢谚问:“还能继续吗?” 温白苏用力点点头。 看他坚持,邢谚压下心中的迟疑,带着人继续往深处去。 两人在水中几乎要贴在一起,一点点的试探着上限,周围的客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深深感觉到了他们的多余。 - 太阳大了起来。 晒到身上时,就是温白苏也感觉到了炙热,邢谚看他开始出汗,护着人回到浅水区上岸。 “给。” 一条大毛巾被人递过来。 温白苏接住毛巾看过去,是邢谚的发小,齐盛。 他笑着点点头,“谢谢。” 齐盛摆摆手,“顺手,你赶紧擦擦,别一会儿感冒了。” 温白苏用宽大的毛巾包裹住身体,和邢谚说了声后,快步朝着更衣室的方向走。 等到脱离邢谚的视线,他撑着门框,喉间的痒意怎么也忍不住,他压制着声音咳嗽几下,口腔被血腥味充斥。 更衣室里没有人。 温白苏松了口气,拿出自己的衣服,动作忙乱的找出纸巾,鲜血落到纸巾上,被人紧急捂住,没有泄露点滴在外。 他又咳嗽了几声,靠着储物柜缓了缓,进入换衣间。 … 邢谚看着温白苏着急离开的背影皱起眉。 正担忧间,齐盛伸手拍拍他,“哎兄弟,你不会真喜欢上那位了吧?不是我多嘴,他的身体可不适合你喜欢。” 这要是没了,他兄弟不得郁郁而终啊! 邢谚回神,无语地拍开他肩膀,“胡思乱想些什么。” 齐盛满眼都是:我不信,除非你给证据。 邢谚被他看得头疼,只能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领证了,他现在是我法律意义上的爱人,我至少要尽一个丈夫的责任。” 齐盛想起某人无微不至的照顾,面上的不信更加浓郁。你这哪里是尽职尽责啊,明明就差把人捧在手心护着了。 邢谚不和他皮,手肘撞撞人,“刚刚在水里那么久会不会把他泡生病?” 齐盛:…… 齐盛牙酸地翻了个白眼,“你担心就跟上去看看呗。” 邢谚抱着手臂,“再等等,别搞得我是跟踪狂似的。” 齐盛无语死了。 · 温白苏换好衣服,将外套的拉链拉紧,沾染血液的纸巾被他包裹着塞进口袋。 晚点上厕所的时候丢进海里好了。 确定换衣间没有遗留什么破绽,温白苏推门走出来,迎面撞上个熟悉的人。 “你……” 舒钰兴笑道:“温先生,下午好。” 温白苏看着他的眼睛,不自觉地后退半步,“你想要干什么?” 满目阴霾的青年看着他,又笑了笑,“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想问问温先生,您逼着邢谚结婚,真的不会良心不安吗?” 温白苏:? 温白苏茫然,“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舒钰兴逼近他,神情逐渐凶狠起来,“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温白苏连连后退,拿着手机的手背到身后,试图触发紧急求助。 他的动作隐蔽,舒钰兴突然神经质的笑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差点逼死晓杰。” 温白苏一脑袋的问号无处发放。 舒钰兴伸手,落在那张如玉的面庞上,“你……” … 插科打诨过去,邢谚拿起旁边的手机看了下,没有来自秘书部的通知。 他拍了巴掌齐盛小腿,“晚上一起吃个饭,你可别吊儿郎当吓……” 手机猛地震动。 邢谚心中意一突,看清楚名字后,急忙朝着更衣室冲去。 “哎?你干什么去?”齐盛被撞得一歪,见人着急忙慌,大脑一懵:“坏了,该不会出事了吧?!” 他一拍大腿,连忙追上去。 邢谚还没有进入更衣室,就听见温白苏茫然的声音,他顺手抄起旁边的清洁工具进去。 … 面前的人捂着脑袋蹲下,温白苏和邢谚对上视线,眨眨眼,“你来得好快。” 邢谚把他从墙边拽到身侧,面色难看地盯着痛苦呻·吟的舒钰兴。 齐盛这会儿也追上来了,视线在三人身上转过,先把看着就脆弱的小可怜给带走。“走走走,咱们回去歇会儿,这里交给邢谚就行。” 温白苏抵抗着齐盛的力道,看向邢谚:“要不我还是留下来吧,也好说明情况。” 邢谚神情难看的厉害,避开温白苏的视线,“你跟齐盛回去,吃点东西。” 齐盛也劝:“咱自己的地盘,邢谚他能解决,回头要问情况再找你就是。” 温白苏迟疑着被拉走了。 邢谚蹲下身,抓住舒钰兴的头发。“看来我这两年的脾气是太好了,给了你反复蹦跶的底气。” 他声音轻飘飘的,只带着些许恶意,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斯文,抓着人的头发就往地上撞。 舒钰兴痛呼一声,心中的恐慌终于打破了偏执,“邢谚,邢谚你不能动我……” 邢谚嗤笑一声,“整个洛城,还没有我不能动的人。” 他手下的劲道越来越大,直到人连求饶都含糊起来,才松开手起身。 “你该庆幸我没有触犯法律的底气。不过你们舒家……呵,怕是经不起查啊。” 已然思维模糊的舒钰兴听见这句话,身体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他完了,他们家完了,他为什么要招惹这个神经病?! 邢谚伸手进兜,没有摸到烟。 附近不知道什么时候围满了人,看见他转身,不少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邢谚的眉宇间还带着浓浓的不耐烦,他走到一个眼熟的人身边,“带烟没。” 男人掏出烟和打火机递过去,视线掠过地上蜷缩的人,笑眯眯地道:“舒家那边需不需要我帮忙?” 邢谚点燃烟,瞥了他一眼。 “到时候再说吧。” 他看着赶过来的徐源带着人,动作麻利地给舒钰兴处理好伤口,心中的怒火随着烟雾飘渺缓缓压下去。 徐源让人把舒钰兴抬走,“老板,我让人送他回舒家?” 邢谚点点头,“温白苏怎么样?” 徐源:“还好,齐先生正陪着他玩游戏。” 听见这三个字,邢谚额头青筋微微跳动。 希望齐盛那傻子没拿大号带人。 - 宽敞的客厅里,齐盛大傻子抱着抱枕痛哭流涕。 “为什么啊,为什么会输啊啊啊!!!” “我不理解!!!” 温白苏披着毯子,手足无措的试图安抚,“喝点热水缓缓,你别太难过。” 齐盛一噎,哭得更大声了。 怎么gay也那么直男啊呜呜呜! 邢谚隔得远远的就听见火车呜呜叫唤,他头疼的捏捏鼻梁,听着里面的动静,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沙发上的温白苏扭过头,顿时跟看见救星了似的,“邢谚邢谚,你快哄哄。” 邢谚走过来,单手拎起在沙发上撒泼打滚的齐盛,“哄什么哄,快奔三的人了,没资格被哄。” 温白苏看齐盛捂着脖子吐舌头,着急道:“邢谚你快放开,他喘不过气来了!” 邢谚看一眼搞怪的齐盛,手一松,将人砸进沙发里。 齐盛抱着抱枕,呜呜咽咽往温白苏方向一倒,“果然还是小白好,小白你管管他!” “小白?”邢谚挑眉。 温白苏抓抓脸,“他说我玩游戏是个小白,名字里又有白字,所以……” 听着这话,邢谚悄无声息朝着齐盛翻白眼。 游戏黑洞什么的……是不是还得谢谢你没喊他小黑? 温白苏还不知道有另一个名字和他只有咫尺之遥,他看齐盛缓过来了,很是歉疚地道:“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段位那么重要。” 齐盛抹掉虚无的眼泪,接过温白苏手里的水吨吨吨喝完,十分大气地一挥手:“没事,是我技术不好,带不动你。” 温白苏眨眨眼,是这样吗? 他看向先前带着他玩游戏,曾一路连跪的邢谚。 邢谚对上那双求知的眼,昧着良心一点头。 温白苏顿时松口气,面上也流露出真心的笑容。眉眼弯弯,将那绝艳的病容点亮,好看的让人晃神。 齐盛回过神,低声嘀咕:“罪过罪过。” 他声音轻,但架不住房间里分外安静。 温白苏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靠着沙发止不住的颤动。 邢谚无奈摇摇头,让齐盛坐正经点,别再做什么丢人的事。 齐盛老实挪到一边,晃着上半身看他发小招呼医疗团队进来,给才游过泳又受了惊吓的小媳妇做检查。【你现在阅读的是 】 12、癔症? 负责检查的医生看看温白苏,皱着眉把住温白苏的手腕,就差捋不存在的胡子了。 看他这样,邢谚忍不住走近了些,“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松开手,又看一眼仪器,“温先生免疫力很差,本身又常年生病,像是今日这样的惊吓不能再有。” 他不擅长把脉,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太对,但把不出来,只能暂时放下。 舒钰兴的狼狈模样浮现,刑谚又有些想抽烟了。 齐盛探头过来,“所以下水没有问题咯?” 刚打游戏的时候,温白苏就说过好几次去海里玩的事情,要是没关系,倒也能让人圆一圆心愿。 医生点点头,“可以下水,但注意保温,潜水不能超过五米。” 齐盛一拍巴掌,“好事!” 温白苏听着他声音里的雀跃,忍不住跟着露出欢喜来,要注意保暖的话,今天咳血可能是因为穿的普通泳装。 希望明天能在水里多待会儿,他想看看游鱼,不知道会不会遇到海豚? 邢谚垂眸看着他,伸手揉乱那头长发,什么也没有说。 医疗团队收拾东西离开了。 三人坐在露台上,桌前被摆上茶点。 邢谚省略自己动手的事情,只对温白苏道:“这件事舒家会给你个交代,咱们回去后,你有什么要求就和我说。” 温白苏猝不及防被舒钰兴吓了一次,但常年生病养成的情绪调节能力不是盖的,这会儿已经缓和过来,面对‘交代’也没有什么想法。 他倒是有些好奇,“为什么舒钰兴会说我逼你结婚?” 邢谚:……这他哪里知道。 邢谚皱起眉,比温白苏还不解的下定论,“可能是有癔症吧?” 哦,温白苏吃完一块桂花糕填补体力,又好奇道:“那晓杰是谁?他说我差点逼死他。” 邢谚皱起的眉心快要夹死蚊子,脑袋里一堆问号,“不认识。” 温白苏若有所思点头。 看来邢谚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事,希望那个晓杰没有真的出事。不过邢谚脾性那么好,应该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齐盛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荡过,吃口水果压压惊。 让他康康,好像有瓜。 猹的警觉.jpg · 晚餐是在露台上吃的,因为在海上,食物基本以海鲜为主。 晚餐上来后,邢谚把温白苏那份牛排拿过来,骨节分明的大手将其仔细分成小块。 温白苏道了声谢,目光就落到了海鲜上,试图自力更生扒只虾或者螃蟹。 他才把东西拿到面前,邢谚就把切好的牛排放了过来,顺手把他挑好的大虾给带走了。 齐盛:…… 齐盛恶狠狠啃了口牛排,眼神凶狠,充满了对情侣狗的怨愤。 这就是丈夫的责任? 为什么他感觉他是被骗过来杀?! 邢谚把不好处理的食材都给温白苏准备了份,才停下手准备吃饭。然而对面的眼神过分炙热,邢谚不得不抬眸看过去,很是不解:“你看什么?” 齐盛三两口咽下口中的牛排,“在吃狗粮。” 邢谚:…… 不至于吧。 温白苏吃着邢谚处理好的虾肉,视线来回划过,默默打开手机搜索‘狗粮’。翻了两页后,温白苏终于翻到个词条。他看看上面的解释,沉默的熄灭手机屏幕。 他和邢谚身上哪来的狗粮,齐盛的思维真的好跳跃。 · 吃过晚饭,齐盛招呼着邢谚一起,要带温白苏打游戏。 温白苏打预防针:“不能哭哦。” 齐盛震声,“我那是假哭!假哭!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温白苏还挺喜欢玩游戏的,看齐盛这么笃定,他到底没忍住诱惑,跟着点开了游戏。 等到邢谚进入战队,齐盛习惯性的看了眼他的等级,陷入沉默。 邢谚真是……舍命陪君子啊! 胜利的声音被淹没在一次次的失败中,可怜的像是羊入狼群,一滑到底看不到几次胜利。 齐盛窒息地往后躺下,再次发出不解的声音:“为什么啊……” 温白苏垂眸:“对不起。” 邢谚把手机放下,伸手揉揉温白苏脑袋,“没事,运气问题。” 温白苏的技术还算过得去,但架不住和他一起匹配,每次都会出现这样那样的意外,然后以一种势如破竹的趋势落败。 最惨的一次,对面五个都是高手,邢谚和齐盛二拖三,温白苏还是比较靠谱那个。 温白苏深呼吸一口气,“我觉得我不适合这个游戏。” 齐盛昂起头,试图安慰:“或许明天就运气好了。” 温白苏摇摇头,“我还是换个游戏,那种好多人一起的枪械斗争,总不会还这样!” 哦,没被打击到啊。 齐盛躺回去。 · 快到打针的时间了。 温白苏放下手机,翻出止疼针剂,轻车熟路地消毒刺破皮肤。 齐盛瞅着他手上的针眼轻嘶一声,默默把脑袋缩了回去。看见这一幕,他对温白苏的身体之差,总算有了些准确认知。 注射好止疼药,温白苏去换了身正式的衣服。 说好要将他介绍给其他人,当然不只是在轮船上各玩各的,晚上的宴会才是正式的介绍场合。 现在七点,再过半小时,宴会就要开始了。 邢谚看他换好衣服,走上前帮他佩戴袖口胸针,“一会我们速战速决,早点回来休息。” 温白苏点点头。 齐盛也要回去换衣服,和他们打了声招呼走了。 邢谚帮温白苏整理好细节,最后束好长发,去换了身配套的衣服,朝温白苏伸出手,“走吧。” 温白苏将手放到他掌心。 冰冷的手被包裹起来,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好像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了。 这种温暖,和家人的不太一样。 温白苏看向邢谚。 邢谚的目光落在前方,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对方的侧脸,脑海里不由勾勒起邢谚的正脸。 剑眉星目,薄唇微勾,他总是温柔和煦的,细心体贴的不可思议。 被邢谚喜欢的人应该会很幸福。 走出电梯,宴会厅的欢声笑语就落入耳中。 · 众人说笑间,视线无意落到门口,看见主人公相携步入,不由得安静下来。 白天邢谚的行为已经说明太多,在场的人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对两人都得说一句天生一对,百年好合。 这话也不是完全违心。 邢谚和温白苏的样貌都是少见的帅气,还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光是站在那里就赏心悦目如同画卷,更别说他们家室相当,强强联手了。 邢谚安抚地握紧温白苏的手,牵着人一路走到主持台上。 主持人笑着介绍两句,将话筒递给邢谚和温白苏。 邢谚:“感谢诸位百忙之中来参加宴会,此次的目的也很简单,想将我的爱人介绍给诸位认识。他初来洛城,身体也不太好,日后如果有机会,还请诸位多加照料。” 齐盛站在不远处,举起酒杯大声道:“你就放心吧!” 有这一声,不少人都附和起来。 邢谚笑着致谢,将说话的时间留给温白苏。 温白苏还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讲话,“你们好,我是温白苏。”他思索了下,“很高兴你们来参加宴会。” 邢谚离得近,垂眸,看着温白苏紧绷着一张小脸,将所有情绪隐藏在平静之下。 他笑着接过话,“剩下的也没什么要说了,大家吃好玩好。” 话筒被人接过去,温白苏松了口气,快步下了主持台,步伐比邢谚还快上一些。 像只惊惶失措的小兔子。 邢谚笑笑,三步并作两步,很快追上温白苏。 温白苏渐渐平缓掉紧张和不知所措,他任由邢谚握住自己的手,询问道:“我们接下来还要干什么?可以回去了吗?” 邢谚招呼侍应生,要了一杯酒一杯果汁。 “还得去见见几个生意上的伙伴,都是些稳当的,你不用太紧张。” 他到底已经执掌大权,来到这里的不可能全是游手好闲的二代,还有不少已经进入公司管理的继承者。 这些人多数心思深沉,不会因为捕风捉影的内容,或者心中些许判断,就冒着得罪邢谚的危险欺负温白苏。 温白苏倒是不紧张,他就是觉得有点点麻烦。 一点点。 绝对没有抱怨的意思! 心中多次重申强调,温白苏放下叹息,跟着邢谚去见人。 邢谚压住要上翘的唇角,带着他挑选比较重要的人碰面说话。 温白苏就全程在旁边发呆,只有在话题落到自己身上时,才会回应两句,然后谈话很快就会被邢谚带回去。 “温先生要是无趣,不如去旁边玩玩?” 温白苏公式化的应付声,很快回神,疑惑:“玩什么?” 这不是宴会吗? 青年笑着道:“能耐心待在宴会上的也不多,不少人都去隔壁了,桌球桌游剧本杀之类的都有。” 温白苏闻言,期待的看向邢谚。 邢谚无奈又好笑,他道:“想去玩的话,一会儿我们一起过去。” 邢谚不在这里好像也不太好。 温白苏眨眨眼,“要不你在这边忙,我过去玩?” 面对这个提议,邢谚果断拒绝。 白天的事情让他心有余悸,就算让秦执跟着,也怕会有让他束手束脚的人出现。【你现在阅读的是 】 13、心上人 和宴会厅较为正经的气氛不同,这边目之所及全是玩乐之声,热闹得吵耳朵。 温白苏看得眼花缭乱,倒是邢谚在这边也轻车熟路,很快就和一堆人打过招呼,拉着他进入了个真心话局。 “先说好,他的酒我喝。” 在座的人对视一眼,笑呵呵应下,“行!” 真心话全名后面还有个大冒险,规则十分简单,最适合温白苏这种第一次玩集体游戏的人。 他们坐下来之前,桌上的真心话基本没人碰,这会儿温白苏加入,大家的目光就若有似无地往那上面飘。 对于温白苏,别说是在座,整个洛城豪富圈都很好奇。 温白苏看出来了他们的想法,但他不在意,只要能玩开心,其他的都可以忽视。 游戏很快重新开局,温白苏运气还不错,前几次都是其他人中招。他还拿到一次王牌,对方选的是大冒险,跑出去抱起个精英男转了两圈,被揍回来的。 温白苏喝着水,眼睛里的笑意止也止不住。 “红桃六。” 温白苏翻开牌。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刚刚几局里的大冒险基本要体力,不然就是社死,温白苏果断选择了真心话。 这早在他们的预料之中,王牌摩拳擦掌的,终于抽出一张牌,翻过来:“如果能预知未来,你最不想看见什么?” 温白苏走神了下,“不想看见在意我的人哭吧。” 想起面前人的身体状况,一群人品出了点刀的味道,纷纷打着哈哈跳过去。 邢谚看了眼毫无所觉的温白苏,低头喝了口酒,心里莫名堵得慌。 游戏没有影响的继续,温白苏越玩越开心,逐渐沉浸其中,掌握了些主动权。 邢谚的手机震动,他看几人玩得自在,拍拍温白苏肩膀,低声道:“我出去接个电话。” 温白苏摆摆手,“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坐在他们旁边的男生也道:“谚哥你去吧,这里有我们呢!” 邢谚走了。 温白苏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晃晃手示意秦执不用过来,他在这玩得挺好的,带个保镖奇奇怪怪。 秦执迟疑片刻,换了个看得更清楚的位置站着。 又玩了两局,坐在侧对面的一个一直输的“哎”了声,“我这边手气不行,咱换个位置坐坐。” 他旁边的人笑话他,“你就是背时,坐哪儿都一样。” “去去去,给我换个座。” 几人打闹了一番,男人在温白苏的身侧坐下。 熟悉的香水味侵袭而来,温白苏多看了两眼,忍不住问道:“你这香水牌子很有名吗?” 男人扯着闻了下,笑道:“不啊,朋友送的,你喜欢?” 温白苏摇摇头,若有所思。 这个味道,和舒钰兴身上的很像,几乎是一模一样。 游戏重新开始,身边的人是个话痨,说些有的没的搭话。 温白苏出于礼貌回应了两句。 又有人选了大冒险,这次要跑去隔壁宴会厅,好几个好事的跟上去看戏拍视频了。 温白苏放下手里的牌,开始思索邢谚去了哪里。 出去好久了。 肩膀一重。 温白苏皱眉侧开身体,“不好意思,我不喜欢肢体接触。” 搭他肩膀的男人笑笑收回手,“没事,就是好奇。” 温白苏疑惑的看向他。 男人凑近,压低声音,“你知不知道,邢哥是有心上人的?” 温白苏瞳孔微缩,想起舒钰兴说的那个名字,“晓杰……?” 男人笑声轻蔑,“看来你是知道了。” “你这种病秧子怎么好意思破坏人家感情的?我劝你识相点,退位让贤。” 香水味太重了。 温白苏捂唇咳嗽了两声,眉头皱得死紧,脑子里全是疑惑。 邢谚有喜欢的人为什么和他结婚?是因为那场恩情,还是因为怜悯他将死?那个晓杰怎么样了?他是不是影响了他们…… 目睹美人蹙眉,男人不由心软了点,话语依旧冷漠:“你说你,都快死了,还要连累无辜的人。” 好近。 温白苏咳嗽声愈重,喉间的腥甜气息让他意识到不好,起身想要去拿纸巾。 他刚站起来一点,身边的人一伸手,将他重重按到座位上。 “你走什么,心虚了?!” 这次的动静不小,还在座位上的都看过来。 温白苏弓着身体,剧烈的咳嗽声止都止不住,指缝间有液体流淌而出。 “卧槽卧槽卧槽,吐血了!你他妈个傻逼干什么呢?!” 按着他的人被掀开,首先反应过来的男生抽了好几张纸巾往他手里塞,温白苏捏着那堆纸,眼前一阵阵发黑。 “温白苏,温……” 意识陷入黑暗,落入人手里。 秦执将人抱起来,记住男人的特征后,快步离开。 邢谚打完电话进来,迎面撞上两人,瞳孔微缩。他很快强制镇定下来,吩咐道:“送他去医疗室,醒了给我打电话。” 邢谚走到刚在的位置,很快锁定了目标,年纪不大的男生凑过来,叭叭叭的把情况说了。 他没听见温白苏和人说了什么,反正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是温白苏想要起身,被人按回座位上,然后就是温白苏吐血昏迷。 邢谚道过谢,伸手扯着男人的衣领,就往外面拖。他常年在健身场所活动,男人根本就反抗不动。 在对方的咒骂中,邢谚面色难看地扯出一抹笑,“你们好好玩,我去处理一下私事。” 看着两人消失在视野里,连带咒骂声也小了后,整个厅里顿时喧闹起来。 “不是,这哪家的傻逼?” “真勇啊,在邢谚的怒火上蹦跶。” “好像和舒钰兴关系还行?” “有毒……” “回去有好戏看了,我得我和我爸说声,跟着邢家吃点肉。” “嘶,我也去我也去。” - 医务室内只有医生忙碌的身影。 邢谚站在门口,点燃了一支烟,没有抽。 匆忙的脚步声从走廊另一边响起,齐盛出现在视野范围内,一头粉毛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路上经历了些什么。 齐盛看了眼里面,“出结果没,情况怎么样?” 邢谚摇摇头,“还在检查。” 齐盛蹲下来平缓急促的呼吸,“舒钰兴那群人什么毛病,怎么非要针对温白苏,你得罪他们了?” 邢谚看着烟灰坠落,“我让人去查了。” 他和舒钰兴的交情,可以追溯到大学时的交谊会,但也就比陌生人熟悉一点。别说是齐盛不解,就是他,也想不到哪里和他们有过冲突。 齐盛抓了把头发,站起来看眼里面,“我在这也帮不上忙,先走了。” 邢谚点点头,看他神色狠戾,提醒道:“别太过火把自己搭进去。”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 一支烟彻底烧尽。 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没事,咳血是老毛病。至于昏迷,是因为当时的味道太杂太重,环境又嘈杂,这才晕过去了。” 邢谚闻言松了口气,“麻烦了,回头下船给你们加奖金。” 医生笑道:“职责所在。” 邢谚站了会儿,等身上的烟味散掉,才走近医务室。 月光从外面洒进来,躺在床上的人虚弱至极,唯独唇瓣带着些血色,这才看着像是个活人。 邢谚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颊,肉被戳下去一个小坑,随着手指离开而复原。 很软,触感温润。 邢谚又伸手碰了碰。 温白苏感觉有人老是戳他,沉重的眼皮动了动,在他的努力下终于掀开,对上一双沉默的、酝酿着风暴的眼。 见他醒来,邢谚接了一杯温水,扶着人坐起来,看人渐渐润湿唇瓣。 “我很抱歉。” 他原本以为依照邢家的地位,依照他白天的行动,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 温白苏就着他的手捧着水杯,闻言看过去,看见邢谚的自责笑道:“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又不是你的问题。而且,本来也是我身体太差。” 他想起昏迷前听到的那些内容,抿抿唇:“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管我,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邢谚平静道:“我没有喜欢的人。” 温白苏闻言垂下眼眸,果然不愿意承认嘛。 邢谚只以为是他太累了,问道:“是在这里休息,还是回房间?” 温白苏坐起来,“回房间吧。” 他做了决定,邢谚扶着人起身。 温白苏身上没有力气,几乎完全靠在邢谚的身上,热量透过薄薄的衬衫传过来,温暖了半边身体。 他调整着呼吸,努力自己行走。 邢谚手臂微微用力,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突然腾空吓了温白苏一跳,他环住邢谚的脖子,声音有些紧张:“你、你放我下去自己走。” 邢谚大步往电梯的方向走,“等你走不知道几点去了,我带你回去。” 温白苏身体还有些紧绷,但想想又觉得邢谚说得有道理,不由得皱起眉头。 邢谚没再看他。 怀中的人明明是个成年人了,体重却轻得可怕,手臂几乎要被对方的骨头硌疼。 就这,还是到洛城后吃了些东西的。 也不知道以前有多瘦。 邢谚突然意识到,温白苏或许真的命不久矣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14、早晨 突然得来的想法让邢谚的情绪很不好。 他把温白苏送回房间,也不让人去洗澡,压着他在床上躺下来休息。 温白苏浑身不自在地躺在床上,看着邢谚沉着张脸发信息,闭上眼睛试图睡觉,但很快又忍不住睁开。 他小声道:“明天我们能去海里玩吗?” 邢谚打字的手一顿,看向面露忐忑的温白苏,气笑了。 “你是真不怕死!” 温白苏眨眨眼,面对邢谚的怒火有些不解,但他有绝佳的应对手段。 手指从被子里伸出,紧张的揪住了他的衣角,在邢谚的注视下,温白苏声音可怜兮兮的:“我不想什么都没体验过就离开。” 听着这话,邢谚更加烦躁了。 他把温白苏的手塞回被子里,“明天再说吧。” 说完,落荒而逃。 · 海上明月皎洁如日,大海波光粼粼,偶尔有鱼儿飞出海面。 僻静的角落里,邢谚席地而坐。 温白苏的那句话在脑海里盘旋,邢谚又抽完一支烟,心口闷闷的感觉久久不散。 他大概是在怜悯,怜悯一个完全不需要怜悯的人。 或许死亡对温白苏而言是解放,他如今甚至将其当作武器。 邢谚又点燃了根烟,静默地看着那点火光燃烧,思绪渐渐回到第一天时见面。 阳光给温白苏渡上一层金边,给人一种温暖的错觉,可只要稍微走近一点,看得仔细一点,就会发现那温柔之下的冷淡。 一支烟烧完,邢谚站起身,跺跺脚活动开身体,转身往房间的方向走。 路上遇到来汇报情况的徐源,邢谚摆摆手,“除了他们针对温白苏的原因,其他的事情都等下船再说。” 徐源愣了下,很快应声,看着邢谚离开。 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很轻。 站在茶几前的青年转过身,眉眼弯弯,“你可算是回来了。” 邢谚想起刚刚抽的烟,站在门口等味道散去,问道:“怎么没睡觉?” 温白苏捧着杯子的手指蜷缩了下,眉眼低垂:“我一个人睡不暖和,经常醒了就睡不着。” 邢谚看出了他的故意卖惨,但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软。 他匆匆留下一句:“我去洗个澡。”离开了对方的视线。 温白苏喝了口热水,看着邢谚的背影,一个绝妙的主意在脑海里浮现。 他心里对那个‘晓杰’说了声抱歉。 让他放肆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他就回爷爷身边等死,届时他会给晓杰足够的赔偿。 · 浴室门推开时,房间里安安静静的。 温热的水汽腾入空气,邢谚换了身黑色睡衣,半湿的毛巾搭在肩头。 柔软的床铺上露出个毛茸茸的头顶。 邢谚拉着毛巾走近。 手机的光亮映入眼帘,抱着手机的温白苏探出头,眼睛晶晶亮。 邢谚:…… 邢谚抽走他的手机,“睡觉。” 温白苏扁扁嘴,还是老实的闭上了眼睛。 床榻下陷。 邢谚坐在旁边,拿着平板翻看文件。 温白苏等了会儿,没有等到人躺下来,又悄悄睁开一道缝隙。 小夜灯的光被男人遮挡了大半,极短的发丝上,水流顺着皮肤滑落,最终隐没于毛巾之间。 暖意从对方身上传过来,睡意不可避免地回返。 冰冷的身体在此刻好像置身于温泉之中,温白苏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稳。 · 腰间突然缠上来一只手。 邢谚翻阅的动作一顿,垂眸看去。 不知何时睡着的青年皱着眉,贪婪的汲取着他身上的热量。 邢谚无奈地叹息一声,放下平板。 他整个人躺进被窝里,伸手抱住了温白苏。 皮肤沁凉柔软,在炎热的夏季里,好似冰镇过的西瓜—— 平白引起贪念。 - 海鸥的鸣叫声在海面上响起。 温白苏倦怠的睁开眼,入目是结实的胸膛。 …… 真是一点也不意外呢。 身体是难得的温暖,温白苏眼皮沉重的垂下,靠着人醒瞌睡。 意识朦胧间,邢谚动了动。 他呼吸微顿,很快调整着频率,装作自己从未醒来。 邢谚抬起手将温白苏的长发捋开,就着照进来的天光看了眼时间,才早上六点。 今天大脑出奇的清醒。 邢谚把温白苏往怀里拢了拢,背手拿过平板,还着人继续看昨天没有处理完的文件。 被抱着的温白苏头皮发麻。 身体不自觉的有些僵硬,在被邢谚揽入怀中时,温白苏差点没吓出声。 他开始后悔刚刚为什么不起床。 温白苏动了动,想要装作醒来。 邢谚滑动平板,继续看着文件,手掌安抚地轻拍温白苏的后背。 温白苏:…… 温白苏自暴自弃地闭紧眼。 - 一直到上午九点,邢谚把平板放下。 身体退开些许垂眸,怀里的人睡得人事不知,脸颊红扑扑的,红唇微启,汲取着咸腥的空气。 看他睡得香,邢谚也就没喊人,起床洗漱。 邢谚没有发现,他起床后,床上的人动了动,迷蒙地睁开眼睛。 温白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在邢谚躺过的地方蹭了蹭,脸颊上的肉被挤出来,像是个扁汤圆。 后面半段的睡眠,温白苏一直没有睡熟过去。 只是眷恋这种温暖,又怕直面尴尬,这才陷入半睡梦之中。 赖了会儿床,温白苏起身。 身上还是昨晚宴会的礼服,衬衫被他睡得皱巴巴的,西装裤束缚着身体难受极了。 等到换上夏装,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清凉的袖套遮挡了针痕。 温白苏凑近镜子,理了理自己的长发,随意将其束在脑后。 邢谚洗漱完出来,就见温白苏转过头,声音朝气十足,“早上好,我们什么时候下海玩?” 一起床就知道玩。 邢谚无奈扶额,唇角却带着笑,“等太阳暖和些。” “好哦。” 温白苏从邢谚身边经过,压了压同床共枕一晚上的羞涩,快步进入洗漱间。 视线顿在镜子上。 镜子里的长发青年脸颊绯红,属于这个年纪的稚气被带出来,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青春洋溢懵懂无知。 温白苏震惊,用力捂住脸。 他刚刚不会就是这副模样和邢谚说话吧? 天啊! … 已经温热的毛巾被拽下,温白苏凑近镜子仔细端详。 确定脸上其他地方也被烘出了红晕,他紧绷的神经松了松,收拾好洗手台上的东西,抬步出去。 邢谚已经让人送来了早餐。 看见温白苏出来,他收起手机,随口问了句:“怎么这么久?” 温白苏故作镇定道:“用热毛巾敷了敷脸。” 邢谚闻言,抬头仔细看看。 原本只是面带红晕的美人,这会儿整张脸都红了,连带着脖子上都有片红色。 他沉默,他沉吟。 邢谚:“你要不要涂点面霜?” 温白苏拒绝。 - 吃过早餐,温白苏捧着杯豆浆,和邢谚出去散步。 船上的都是年轻人,昨晚疯玩到很晚,这会儿没几个起了床的。 两人并肩,享受着早晨的安宁。 走到一边时,温白苏看见底下水面荡起被破开的波浪,他好奇地探出头看了看,才发现是一辆小游艇。 游艇上,昨天让他‘退位让贤’的男人面色难看的坐在那儿,旁边是几个肌肉扎结的黑衣保镖。 不等温白苏好奇询问,邢谚就道:“他觉得自己不适合当我们的客人,所以先行离开。” 温白苏看看那几个保镖,又看看邢谚,表情古怪一瞬。 就是说,睁眼说瞎话啊。 邢谚面不改色,“那是他的人,谁知道他为什么带保镖。” 温白苏见他嘴硬,无奈笑笑,就当是他说的这样了。 昨晚邢谚心上人的消息太冲击,他没有反应过来,这会儿再看那男人,就明显察觉到了他的恶意。 就他这身体状况,对方估计是奔着气死他来的。 虽然对不起那个晓杰,但他不会将歉疚转移到想害他的人身上。 温白苏移开视线,换了个方向靠着栏杆,欣赏海天一色的风景。 杯中的豆浆渐渐变凉,温白苏低下头,慢吞吞地将温热的豆浆喝下,捧着空空的杯子回头。 邢谚靠在他后方看手机,另一只手里还拎着件外套。 余光看见温白苏走近,邢谚放下手机,“回去吗?” 温白苏点点头。 回到房间的路上,遇到了不少出来觅食的人,看见他们纷纷打招呼。询问温白苏的身体状况。 面对关心,温白苏回答得很认真,顺带还应下了不少约他玩的邀请。 终于回到房间里,邢谚笑道:“你还真是受欢迎。” 温白苏头也不回,“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然他们哪里会那么热情。” 邢谚闻言,笑而不语。 如果真的是看在他的面子上,那些人应该会选择敬而远之。 看他这样,温白苏哼哼两声,“你该不会吃这种醋吧?” 邢谚心中一跳,面上微愣,“吃什么醋?” 温白苏根本没有回头,闻言就很是自然的道:“当然是吃我抢走你朋友的醋啊。” 听见这话,邢谚心里诡异的有些失落。 这一点情绪一闪而过。 他哼笑:“这有什么好吃醋的。” 温白苏想了想,“也是,咱们邢董英俊多金,怎么都不会少朋友。” 这话说的。 邢谚和温白苏对上视线,不约而同失笑。【你现在阅读的是 】 15、下海 夏日的午时十分炎热。 温白苏一手下水的湿衣,一手穿戴视频坐在床上。 邢谚在外面:“有问题随时叫我。” 温白苏应了声,“知道了,你放心吧。” 他把屏风后面的轻薄垂帘拉起来,捏了捏那套量身定制的衣服,脱掉身上的外衣。 湿衣比起寻常衣服要紧太多,不是很好穿,光是整理平整褶皱,将裤子穿好,就费了他不小的力气。 温白苏靠着枕头缓了缓,继续上衣的部分。 听着里面的动静,邢谚嚼着糖果,忍住进去帮忙的冲动。 又过了好一会儿,落地帘被人从里面掀开。 温白苏把脑袋探出来,长发凌乱,双眼泛着生理泪水,迷茫而可怜。 “邢谚,头发要怎么弄进去啊?” 邢谚起身,“过来,我帮你弄。” 温白苏闻言,趿着拖鞋,哒哒哒的跑到了邢谚面前,在沙发上坐下。 邢谚看他动作不太自然,问道:“湿衣穿着很不舒服?是太紧绷了?” 温白苏摇摇头,“不啊,就是不习惯。” 邢谚不太信他的话,在几个关键点扯了扯湿衣,亲自确定过没有问题,这才开始帮温白苏整理一头长发。 “扣扣扣。” 房门被人敲响。 邢谚应了声,“进。” 房门打开,齐盛的脑袋出现在门缝处,视线在两人身上划过,道:“你们一会儿就下水吗?” 温白苏声音轻快,“是啊,等我头发弄好就去。” 哦。 “当当当!” 齐盛欢快的推开门。 暴露他全副武装的一身。 邢谚给温白苏戴好帽子,奇怪道:“你也下水?” 齐盛嘿嘿一笑,“这片海域下面还挺美的,我去拍点照片给小白看。” 邢谚看了他一眼,哼笑一声:“说吧,这是看上谁了?” 还给温白苏拍照片,也就说得冠冕堂皇。 齐盛挥挥手,“不要在意这种细节。” 邢谚翻了个白眼,不再管他。 两人的衣服都穿好了,邢谚提上剩下的装备。 温白苏起身,笨拙地跟上邢谚。 走廊被阳光铺满,像是一条金色的自由大道。 温白苏的目光落到引路人身上。 肩背宽挺,这么近的距离,几乎可以看到黑色湿衣下有力的肌肉。 温白苏收回视线,继续听下水的要点。 - 坐在救生艇上,温白苏穿好脚蹼,戴上氧气面罩。 海水波动,轻轻撞击着脚蹼。 温白苏看向邢谚,鼓起勇气撑着游艇向下。 重力拽着他往海面下沉,不等他惊慌,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就扶了过来。 邢谚等他适应之后,松开了手。 “先在水上游会儿,适应了再往下潜。” 温白苏眨眨眼,看邢谚连护目镜都在脑袋上,指了指自己:“那是不是可以先把这个取下来?” 隔着氧气面罩,他的声音闷闷的。 邢谚轻轻敲了面罩一下,“带着,以防万一。” 噢,行吧。 温白苏晃晃脑袋,按照昨天学的往前游了一点距离。 邢谚看他笨拙的样子,浮现些许笑意。 他举起相机。 咔嚓。 海水中,消瘦的身影笨拙前行,不远处是海鸥飞翔,鱼跃出海。 · 海洋温柔而强大。 温白苏像是隔着一层薄膜感受这片大海,他的身体被海波轻轻推动,在水中轻轻摇摆着。 脑海里莫名浮现几年前的那首洗脑神曲。 像一颗海草海草, 随波飘摇~ 扑哧! 温白苏笑着转身。 邢谚眼疾手快按下快门键,隔着面罩,笑意晕染。 他放下相机游过去,“在笑什么?” 温白苏轻轻哼着那首洗脑歌谣,不说话,就是越来越开心,止都止不住的开心。 邢谚听了听。 “……” 大脑逐渐被洗脑神曲统治,邢谚笑着摇头叹息。 温白苏不好意思地嘿嘿两声,随意挑选了个方向,往前游去。 邢谚见状,朝身后的救生船招招手,跟上了温白苏。 海水清澈。 温白苏游了一圈,目光期待的看向邢谚。 邢谚点点头。 护目镜扣下,将氧气罩戴好。 邢谚做了个手势,示意温白苏走他前面。 对海洋的恐惧几乎刻在人类的灵魂深处,温白苏大脑皮层不可抑制的兴奋起来。 他深呼吸一口气,几乎是本能的屏息入海。 海面之下,光有了形状。 鱼儿自由自在地游动,泡泡从下方浮上来,或许它的主人就是一株飘摇的海草。 氧气面罩的存在给了温白苏勇气。 他试探地在水里游动,小心的等待鱼儿靠近,手指轻点,那小家伙受到惊吓快速游走。 邢谚跟在他身后。 相机诚实的记录下这一幕。 - 水下十米的距离在汪洋大海中微不足道。 但这却已经是温白苏的身体极限。 他坐在船上,面色是不健康的白,唇瓣都泛起了紫色,偏偏笑意愈胜。 温白苏看着湛蓝的天空,“邢谚,我好开心。” 他说:“我从来没有哪天像这一刻一样觉得我是活着的。” 邢谚喉咙发紧,“吃药,吃完药休息。” 温白苏侧头看他,“你在难过吗?” “没有。” 邢谚恶声恶气。 温白苏眨眨眼,笑了。 他不再追问邢谚是不是在难过,而是接过邢谚手里的药,难得乖顺的将其全部服下。 至少不能死在这里。 - 上到轮船,温白苏脱下湿衣,在浴缸里泡了会儿热水澡。 浴室门打开。 擦着长发的毛巾顿住。 客厅里坐着熟悉的医生护士,检查仪器已经摆了上来。 温白苏将毛巾搭在肩膀上,坐到沙发上,按照医生的指示检查身体。 全副武装下水,邢谚又在旁边看着。 温白苏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因为心情好,个别指数出乎意料的不错。 医生道:“只要不是极限运动,可以让温先生多接触几次感兴趣的运动。” 在邢谚的松口气中,温白苏笑着得寸进尺,“我们下次去玩什么?” 邢谚看他目光期待,沉吟两声,“骑马怎么样?” 坐在高头大马上俯视的感觉,温白苏应该会很喜欢,只是不能让他自己掌控缰绳,不然怕是会跑出去。 温白苏眼睛亮起。 他的同意还没有出口,突然想起来,“那你的工作……” 邢谚笑着揉揉温白苏的头顶,“我和爸妈说一声。” 温白苏眨眨眼,到底没有忍住诱惑。 · 在海上玩了两天开心的,返程时温白苏有些意犹未尽。 和才熟悉一点的几个小伙伴告别,温白苏和邢谚坐上了来接他们的车。 邢谚说是要把事情交给爸妈,那也不是拍拍屁股就能放手走人的,之后几天他都要去公司和邢父交接这两天的事情。 另外就是…… 要解决掉针对温白苏的人,以及这背后的原因。 - 夜晚的洛城灯火通明。 徐源翻看着调查结果,又看一眼对面的私家侦探。 “你确定没有查错???” 向来有条不紊的人这会儿几乎要裂开。 私家侦探也知道自己查到的东西有些一言难尽,他摸摸鼻子,还是底气十足地道:“这些都是我验证过好几次的结果。” 徐源捏捏鼻梁,再次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将重点拍下来,发给了在家休息的老板。 “这件事先告一段落,回头我把尾款打你账户上。” 私家侦探比了一个ok的手势。 · 手机叮咚叮咚响了好几声。 邢谚控制着屏幕上的角色解决掉小怪,才低头看了眼手机。 温白苏眼睛紧锁着自己的小人,头也不回地问道:“要不你先回个短信?” “没事,徐源的。” 温白苏:“啊?” 徐源的就不用回了吗? 邢谚听出他的疑惑,简单解释了一句,“他这两天在帮我处理私事,晚点回也没关系。” 闻言,温白苏很快把关心抛之脑后。 等到一局游戏结束。 温白苏惬意地往后一靠,脑袋在沙发上好一顿蹭。 邢谚伸手抵住他脑袋,“一会儿头发打结了。” 温白苏哼哼两声,抱着抱枕换了个姿势。 邢谚吃着水果,打开了手机。 一连串的照片映入眼帘,划到最上面,看见了徐源的总结: 老板,有人在外称是您的爱人,并且即将结婚。目前可以追溯到两年前的慈善晚宴。 邢谚:??? 地铁、老人、手机 你在说什么屁话.jpg · 旁边的人突然呆滞,温白苏抱着抱枕蹭阿蹭的,蹭到邢谚身边。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邢谚下意识按灭手机屏幕,眨眨眼。“啊,遇着个……傻逼。” 温白苏:? 邢谚伸手拍拍温白苏的脑袋。 温白苏沉吟。 暴起。 枕头敲在邢谚身上,“你摸狗头呢!” 邢谚挨了两下,爬起来跑了,“没没没,我哪是那种人!” 温白苏:哼! 邢谚关上房门,听外面没动静了,又探出脑袋去看。 温白苏咕嘟咕嘟喝完水,拿着手机朝他扬了扬,“我睡觉去了哦。” 等到人回了房间,邢谚才关上门,低头吩咐徐源下一步。 结果虽然神经病,但架不住侦探可信。 也许这事背后还有其他人插手,不然他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过。 在那之前,他得先处理掉欺负温白苏的那两个人。【你现在阅读的是 】 16、遥不可及的三个月 积累的工作一大堆,邢谚这几天都很忙。 温白苏休息了两天,正思索着下次去哪里玩呢,他哥的信息欢天喜地地发了过来。 【温柏鄞】:弟,研究方向对了! 【温柏鄞】:[开心到起飞] 【温柏鄞】:[撒花花] 温白苏看着屏幕上活蹦乱跳的小人,唇瓣紧抿,迟迟没有点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 【温白苏】:真的吗?那太好了! 【温柏鄞】:再过三个月,哥哥一定把你治好! 【温柏鄞】:[猩猩拍胸] 最短时限,三个月…… 温白苏深呼吸一口气,回了个‘好’。 “轰隆——” 窗外雷声大作。 夏季的雨来得迅猛,眨眼间就将天地覆盖。 雨丝被风吹来,落到他的脸上。 沁凉入肺腑。 温白苏深呼吸一口气,起身将窗户关上,慢吞吞地走回房间。 药品如同小山,无穷无尽。 二十二年的人生,都淹没在这些药品之下,三个月的时间太长了,治疗的结果也太不确定。 温白苏闭了闭眼,走进邢谚的书房。 他找出个新本子,握着笔,一笔笔记录下到洛城后的经历和感想。 · 窗外暴雨连绵,房间里光线低迷,暖色的台灯照亮一方天地。 家门被打开。 邢谚提着一袋子菜走进来,视线扫过。 沙发上没有熟悉的后脑勺。 放下手中的袋子,邢谚往里走了走,在书房门口看见泄露出来的几分光亮。 门被轻轻推开,端坐在书桌前的青年认真书写着什么。 邢谚看他写得认真,没有出声打扰,转身出去做饭。 落下最后一笔。 温白苏合上本子,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餐厅灯光亮起,厨房里传出翻炒的声音,高大的男人背对着门口,肩背开合间,一碗香喷喷的炒蛋落入碗中。 温白苏靠着厨房门,眉眼被烟火浸软。 等到邢谚关火收拾灶台,温白苏才走上前,和他一起端着已经盛好的饭菜往外走。 · 轻缓的音乐流淌。 两人都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在餐桌上交换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说起刚刚写的东西,温白苏笑道:“以前没有什么好记录的,倒是最近的日子很开心,想给家人留一个念想。” 邢谚蓦地顿住,“你不想继续治疗了吗?” 温白苏认真吃着饭,面对邢谚的询问,理所当然:“反正也没得救。” 邢谚张张嘴,良久, “万一呢。” 闻言,温白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撑着脸回忆了下,“五岁的时候,妈妈让我再等等,很快就能好,于是我撑过了鬼门关,换来的是秃头和病变。” “七岁,他们说找到了新的治疗方法,结果是胃部严重损坏。” “十五岁,二次病变。” “两年前,第三次病变。” 在邢谚无言的怔忪中,温白苏笑意吟吟。 “邢谚,我和你们不太一样,三次病变之后,我就是吊着条命在这世上。” “就算我还能活,那也需要很多场手术。” “邢谚,我没有勇气。” - 晚饭不知道是怎么吃完的。 温白苏坐在窗边,懊恼地敲敲脑袋。 离席前,邢谚神情中的悲伤挥之不去,好似他那话严重伤害了他一般。 温白苏小声哼哼:“萍水相逢,那么悲伤做什么……”他抱紧怀中的抱枕,长长叹息一声。 · 暴雨一直没有停,天空低沉似抬手可触。 邢谚心里堵得厉害。 或许是被这天气影响的,或许是因为温白苏的那一番话。 他与温柏鄞同龄,年幼治病时与对方成为朋友,曾经温白苏在他这只是‘朋友的弟弟’这一形象。 一场玩笑的娃娃亲,一位老人的病急乱投医,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邢谚看见了一个鲜活的,完全不一样的温白苏。 如今再去看温白苏的终结就很难接受了。 房间里很安静。 只有时钟滴滴答答转动。 邢谚不知怎么的,想起温白苏总是捂不热的身体,又想起他曾说过的睡眠状况。 邢谚拿起手机,悄无声息地离开书房。 温白苏的房间里一片静谧。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没有在床上看见人。 视线扫过,停留在窗边的躺椅上。 温白苏抱着抱枕躺在上面。 旁边就是敞开的窗户,雨水滴落、飞溅。 落到温白苏的面上。 邢谚走到他的身边,轻手轻脚关上窗户,俯身凑近。 躺椅晃了晃,毛茸茸的脑袋下滑,靠着他的手,贪恋温度的蹭了蹭。 邢谚迟疑两秒,就着温白苏的姿势,将人抱到床上。 身体接触到柔软的被褥,温白苏本能的蜷缩起来,纤细的手指抓紧被子边缘,眉头依旧皱着。 看上去可怜极了。 邢谚脱去外衣上了床。 下一刻, 温软的身体钻进怀中。 - 后半夜雷声阵阵。 邢谚被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吵醒。 迟钝的大脑懵然一瞬,伸手将人扶起来,又去拿保温杯。 温白苏还在疑惑邢谚怎么在这里,但很快,更加急促的咳嗽打断了他的思索。 他无力地靠着邢谚,“纸,纸巾。” 邢谚:“好、好,你等等——” 纸巾就放在床头,他把一整包拿过来,随意抽了几张凑过去。 温白苏试图含着鲜血,但浓郁的血腥味让他胃部作涌,“咳咳——呕——咳!” 鲜血从指缝流淌而出。 邢谚瞳孔骤缩。 眼睛被温热的手掌覆盖,温白苏听见邢谚发抖的声音。 房屋灯光被唤醒,手指间、纸巾上,红色刺目。 温白苏缓缓眨了眨眼,将喉间最后一口血吐到纸巾上,他笑问:“你要帮我处理这片狼藉吗?” 手指微蜷,邢谚声音干涩:“好。” 温白苏微愣。 挡着眼睛的手被挪开,温白苏眯了眯眼睛,缓解在昏暗中突见强光的不适。 温热的水被送到了唇边,“漱漱口。” 温白苏顺从地漱过口,视线落到邢谚的面上。 一个大男人,这会儿被吓得脸都白了,看着比他要脆弱的多。 温白苏靠着枕头,忍不住低低笑出声。 邢谚抿紧唇。 吸满鲜血的纸被收走,温热的毛巾落在他的手上,仔仔细细的,将每一个指节都擦拭干净。 温白苏故意逗他,“你比我的医护阿姨还细心。” 邢谚沉沉抬眸,情绪复杂难以辨认。 温白苏下意识噤声。 邢谚沉默的收拾好一切,躺回床上,自然无比地把温白苏往怀里塞。 温白苏眨眨眼:? !!! 温白苏伸手抵住面前结实的胸膛,神情震惊:“你这是干什么?” 邢谚把他的手拉下来,将人揽入怀中。 “乖乖睡觉。” 过了会儿,他解释:“我抱着你暖和些。” 温白苏张张嘴,羞意从脚趾爬到头顶,整个人几乎要被点燃。 他神经紧绷的躺在邢谚怀里,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软化下来,面对温暖,他毫无抵抗之力。 刑谚揉了揉温白苏的脑袋。 过了许久,睡意蔓延。 迷迷糊糊间,温白苏听见有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不想你死。” 这一声好轻,轻到几乎要以为是幻觉。 · 一夜安眠。 温白苏蹭了蹭枕头,打着滚找到手机。 习惯性点进游戏的动作停住。 昨夜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冒出来,他翻身而起,手掌落到身边床铺。 那里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温度,而他昨夜,依偎着对方睡了极深的一觉。 温白苏哀嚎一声,埋进被子里面。 前两次睡在一起是没有办法,但是在自己家里还睡一起…… 呜—— 没脸见人了。 · 洗漱完从房间出来,邢谚已经在摆放早餐。 看见他,邢谚态度自然:“吃饭吧,这是徐源帮忙带回来的。” 温白苏盯着他,张张嘴,很想说说昨晚的情况。 想让他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可是…… 邢谚这么做都是为了让他能好好睡一觉,真要是这么说出来,会不会太不识好歹了。 温白苏纠结的蹙起眉。 邢谚假装没发现他的纠结,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投去一个疑惑的带着催促的眼神。 温白苏咬咬牙,也装作无事发生地坐下。 吃过早饭。 邢谚打了声招呼,去楼下找徐源。 这几天下来,他已经将那两家的情况处理的差不多,该交给国家的交给国家,该商战处理的交给亲爹。 接下来,他需要对付的是那个‘晓杰’。 自称是他的地下爱人,还对外树立坚强自强人设,甚至因为温白苏的出现寻死觅活。 演得那么真。 要不是主角之一是他自己,邢谚都要当真了。 楼下的屋门没有关,邢谚进去时,只有秦执在客厅里。 “老板。”秦执打了声招呼,“徐源在书房,说是您来了就直接进去。” 邢谚点点头,往书房而去。 徐源听见脚步声抬头,见是他来了,往旁边挪了挪。 邢谚随意坐下,“查得怎么样了?” 徐源飞快调出几个页面,“这些是他的个人信息,目前没有发现他背后有什么人。” “不过……” 一个新的页面出现在邢谚视野里,徐源语气古怪:“这人的运气好的过分了。” 那页面上是近几年郁晓杰的一些遭遇以及最后的结果。【你现在阅读的是 】 17、郁晓杰 近两年,郁晓杰遇到了不少事情。 其中一些典型,对于一个没有家庭做靠山的普通人而言,完全是无法抵御的重担。 或许有些人心性坚韧可以扛过去,更上一层楼。 但这个郁晓杰,显然不是其中之一。 他误打误撞的,每次事情的最终结果,都刚好能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徐源啧啧道:“这运气够逆天的。” 邢谚摇摇头,不置可否地换了个页面。“你再查查这些人,看他们和那些事情有没有牵连。” 徐源疑惑,“老板你觉得有问题?” “不确定。”邢谚调出郁晓杰的个人简历,“但一次是好运,次数这么多……” 后面的话语未完,徐源却懂了。 他把目标记下来,提醒道:“私家侦探能查到的可能不多。” 国家对私家侦探的探查范围有明确的限制,如果这些事情是有人在背后做什么,必然不是随随便便能查出来的。 邢谚:“没事,先查。” 郁晓杰,24岁,孤儿,毕业于国家美术学院,曾多次与…… 看着那一排的荣誉,邢谚问道:“是谁资助的他?” 学美术花费极大,家境稍微普通一点就要多加考虑,郁晓杰身为孤儿,居然可以一路读到大学毕业,还有多次作为交换生前往国外著名大学经历。 他获得的那些奖学金可支撑不起这么大的花销。 听到邢谚问起这个,徐源快速道:“温先生出生的第二年,温家以他的名义办了个慈善基金会,郁晓杰高中时进入的资助名单。” 邢谚闻言,疑惑侧目:“温家不是办的医疗基金?” 徐源:“是的,他有先天性心脏病。” 邢谚嘴角抽搐。 先心还这么能折腾,也是很有本事了。 了解了大概的情况,邢谚道:“给骆总那边打个电话,把他辞了。” “我记得主宅里有个霁红釉小口梅瓶,一起送过去。” 徐源应了声是,准备去忙活。 无事一身轻的邢谚回家里,陪着温白苏打游戏。 · 徐源的处理速度很快,下午的时候,邢谚就收到了事情办成的消息。 至于突然得知自己被解雇的郁晓杰…… 关他什么事? 有胆子在背后编排他,就没想过会得到什么样的报复吗? · 邢谚想得很清楚,却不知郁晓杰还真没有想过后果。 在他的计划中,邢谚应该会厌烦温白苏,然后顺着大家的猜测找到他。 接下来他只要表现出对谣言的抗拒,甚至请求他将出面辟谣,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搭上邢谚这条船。 毕竟要是真的没关系不认识,忙碌的邢家掌权人怎么有闲心来辟谣? 到时候只要稍稍一引导,再刻意和邢谚建立一些联系,两人自然而然就会产生感情。 原本最让郁晓杰担心的,是邢谚的家人不同意同性恋,但有了和温白苏结婚在前,这样的担心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然而,这一切的计划,都在一个电话中宣告结束。 郁晓杰不可置信:“你说是谁让你们办理辞退的?” 电话那边不厌其烦的重复,“邢谚邢董身边的私助,徐源先生。” 郁晓杰捂着胸口,只觉得心脏隐隐作痛,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怎么可能是邢谚。 就邢谚那性格,怎么可能受得了温白苏那身体,甚至直接朝着他出手。 他不是最不爱伤及无辜的吗? … 城市另一边的情况不与人相关。 温白苏结束又一局游戏,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好过瘾。” 邢谚关掉游戏界面,随意点了一部电视。 “不想做饭,点福源居的外卖怎么样?”邢谚把手机递过去,补充道:“他们家主营川菜。” 温白苏眼睛一亮,“辣的?” 邢谚:“不,川菜也有很多不辣的。” “哦。” “那不重要。” 温白苏理直气壮:“我要吃辣的。” 邢谚:…… 邢谚接回手机,果不其然看见了一连串的辣菜,他删除了几个,多点了些不辣的菜肴。 温白苏在旁边哼哼,“你变了。” 刚认识的时候多好啊,他想吃什么吃什么,就是他没有说的,邢谚想起来了也会让人送过来。 邢谚看他一眼,突然低下头哀叹一声。 温白苏直觉不好。 下一秒, 邢谚:“我只是想你好好的。” 他垂着眼睛,敛去平日里的威势,失落至极。 温白苏心中哀嚎一声,试探地伸出爪子,“我知道你的好意,你别难过。” 邢谚:“我没难过,我只是担心你,要是你好好的,我怎么都可以的。” 温白苏:…… 这是什么狗血对话。 温白苏一抹脸,“行行行,吃吃吃,都听你的。” 邢谚顿时精神,“哎,早这样不就好了。” 温白苏死鱼眼。 邢谚看他搞怪,故意凑近他,“很不开心?” 呼吸喷洒在面部,温白苏屏住呼吸,往后挪了一点。 “也、也没有啦。” 邢谚低笑两声,伸手揉揉温白苏的脑袋,说出那句在心里好久的评价。 “怪可爱的。” 温白苏:…… 可爱什么可爱! 温白苏:“有必要提醒你一句,我今年二十二了。” 邢谚懒洋洋的,“哦,又不妨碍你可爱。” 温白苏见这一招不行,下意识的拿出了对付他哥的招数,戳着人腰哼哼:“你这个形容词也太奇怪了,我不喜欢。” 故意放软的声音包含蜜糖,听得人耳朵酥麻。 后知后觉的温白苏僵住手,眨眨眼,祈祷邢谚刚刚什么都没有听见。 但显然这样的祈祷是没有效果的。 邢谚握住他的手指,这回整个人都压了过来,“你刚刚是在……撒娇。” 温白苏紧张地咽咽口水,“没有,你听错了。” 身上的人眯了眯眼睛,突然笑了。 接近着,对方挪开身体,卸去一身的压迫感。 邢谚认真道:“下次别撒娇了。” 怪难扛的。 温白苏连连点头。 - 暴雨接连下了三天。 将着洛城这三天的大事件一起冲走。 太阳升起来的那一刻,温白苏几乎是翻身而起,跑向书房喊邢谚。 “雨停了,我们去山庄吧!” 邢谚朝他点点头,快速结束视频会议,“现在过去,到那就晚上了。” 温白苏一挥手,“没关系,我们可以到那吃夜宵。” 看他期待的模样,邢谚好笑地戳了他额间一下,“回去收拾你的药,我和那边联系。” 温白苏开开心心地走了。 药品在桌上摆得规规整整的,温白苏一样两盒塞到最下面,将止疼针剂全部码了进去。 刚走出房间,手中的背包就被邢谚接了过去。 邢谚换了身休闲装,背包随意挂在肩膀上,低头看着手机的同时,空闲的手往后伸过来。 将手放到邢谚的大掌上。 温白苏举起手机,给这一幕拍了张照片。 他将照片发到家庭群里,开心地分享自己的行程。 【温白苏】:[照片] 【温白苏】:接下来几天都在山庄玩。 群里很快冒出来一连串的祝贺,然后才是家人语重心长的叮嘱。 温白苏看了两眼,手机一关塞进兜里。 不剧烈运动行,不运动不行。 他爷爷就是过分紧张了,搞得他是个瓷人似的。 · 雨过天晴。 进入庄园不多远,就看见一道彩虹斜斜地挂在天际,温白苏趴在窗口将其拍下来。 他想了下,这回发的是朋友圈。 才发出去不多久,就有一连串的红点点出现。 点进去一看,基本上都是在船上认识的,一群有钱有闲的,当即就有人表示也要过来玩,还询问他们别墅所在的区域。 温白苏询问过邢谚后,把地点发了过去。 车子在小路上慢慢悠悠。 晚霞不知何时布满了天空,梦幻般的颜色让人目眩神迷。 温白苏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道:“那两天我们起来看次日出就好了。” 邢谚顿了下,侧头。 晚霞弥漫,不可方物。 他对上温白苏看过来的眼睛,反应过来那两天是指在海上的时候。 邢谚不在意地道:“你要是想看,过段时间我们再去海上玩一次。” 温白苏想想,摇头,“不去了。” 他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没有时间再重复前往过的地方。 邢谚没有听出他的额外音,顺着话说下去道:“接连去一个地方也是没意思,看日出的话,我们可以去山上。” 温白苏顿时激情四射,“我也可以爬山吗?” 邢谚毫不犹豫打破他的幻想,“没可能,我们坐缆车上去。” 温白苏:“噢……” 他这一失落下来,头毛耷拉,像是只失去梦想的咸鱼。 邢谚忍不住捏捏他脸颊上的软肉,“爬山很累,等你身体好些了我们再去。” 温白苏心中呜咽。 这话说的,不就是这辈子都别想了嘛! 车子在别墅前停下,这次的管家换成了一位女士。 双方打过招呼,直接入席吃晚饭。 饥肠辘辘的肚子被填饱,管家女士带人将徐源和秦执的房间收拾好,温白苏懒洋洋地上楼洗漱。 邢谚坐在沙发上,视线时不时看一眼楼上。 等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他起身。 浴室里,水声哗哗。 房间主人今天出来的时间晚了些。 刑谚想起上次住这时发生的事情,忍不住伸手敲了敲浴室门,“温白苏,你还好吗?” 浴室里的水声停下。 温白苏压抑着咳嗽,声音沙哑道:“我没事,马上就出来了。” 刑谚皱眉。 碍于温白苏在洗澡,到底没有继续打扰。 浴室里面,温白苏将地上的鲜血冲走,冲走口腔里的血腥味。 他撑着浴缸边缘吃力起身,将旁边的浴袍裹到身上,轻喘着等待不适过去。 手脚尖端发麻。 等温白苏意识到时,他险些摔到地上,手慌乱地扶住旁边。 沐浴露被撞翻到地上。 “咚” 声音传到外面,就在门口的刑谚心中一紧,连忙敲门提醒道:“我进来了。” 说着,不等里面的人回应,刑谚就直接扭开了浴室门锁。 温白苏抬眼看去,视线模糊一片。 他眨眨眼,依旧看不太清楚。 刑谚走近,就见温白苏双眼迷蒙,未拢好的浴袍下,白皙的胸膛起伏轻微。 他伸手将温白苏抱起来,快步走出浴室。 温白苏靠着刑谚,沉默的看着面前一片迷蒙,在刑谚出声询问前,先开口道:“我跟你说几种药,你帮我取过来。” 听到温白苏愿意吃药,刑谚心里松了口气。 他把人放到床上。 温白苏回忆了下包里的药,给刑谚报了七种药名,“…送服的水里面帮我加点盐。” 刑谚嗯了声,出门吩咐管家送水上来。 药品的名字大差不差的,寻常人很容易认错,刑谚干脆拎着包坐在温白苏床边,遇着不太确定的就先问温白苏一声。 温白苏视线模糊的看着刑谚的方向,认真等待的样子看得刑谚心头微软。 管家拿着水杯进来,温白苏怕暴露情况,先一步伸出手。 看着伸出来的手,管家愣了下,偏移了原本的角度,将水送到温白苏的手里。 温白苏心里松了口气。 他摩挲着杯子,低下头,试探的抿了口水。【你现在阅读的是 】 18、情绪 一瓶瓶药被取出又放回。 邢谚的手里积累了一小把药丸,他递向温白苏:“快把药吃了。” 温白苏听见声音,微微朝着邢谚的方向侧了侧眸,眼睛捕捉到手的形状。 他伸出手,“我慢慢吃。” 邢谚本能的察觉到不对劲,他皱着眉,视线在温白苏镇定自若的脸上扫过,将手中的药放到温白苏的手里。 温白苏蜷起手指,想要包裹住手中的药丸,收回手时,指尖在邢谚的手上划过。 冰凉的指尖存在感极强,邢谚的注意力被转移。 握着药的手苍白而瘦弱,这会儿正仔细的,一粒粒的将药送入口中,另一只手再将水送到唇边,将柔软的唇瓣压下去一个小小的凹痕。 男人的视线如有实质。 温白苏精神紧绷地摩挲着药丸的形状,模糊的视线努力帮助辨认着颜色,等到手心的药吃完,他后背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邢谚看他如释重负的样子,好笑:“这么大了怎么还抗拒吃药。” 听他误会,温白苏哼哼两声,顺着说下去:“抗拒吃药怎么了,我至少不抗拒打针。” 邢谚:…… “你还骄傲起来了。” 温白苏:理不直气也壮.jpg 邢谚好气地戳戳温白苏,动作放轻让人躺下去,“不舒服就好好休息,我马上过来。” 被子被人盖到身上,温白苏攥紧被角,试图一个人休息。 “我没什么事,你不用过来。” 虽然抱着个大暖炉睡觉很舒服,但他有些担心自己的身体。 频繁发病,迟早给邢谚吓出好歹来。 邢谚没有听他的,找了套睡衣往浴室的方向走,只留下回应落在身后,“我们是法律承认的婚姻关系,睡在一起很正常的。” 温白苏:……不,不正常。 他们不比陌生人熟悉多少啊喂! 然而说这话的人已经进入了浴室,根本就听不到他的反驳。 温白苏心累地叹了口气,默默把被子拉过头顶。 视线还是一片模糊,脑袋有一点晕,但感觉还不算太难受。 身上的痛楚不太对劲,可能是止疼针的效果在减退。 之前估计的死亡时间还是长了…… · 浴室门被打开,热气从里面流淌而出。 邢谚擦着头发走出来,视线顿在床上。 他进入浴室前还乖乖躺着的人这会儿整只都藏在了被子下面,睡姿笔挺的,很难让人不往一些不太吉利的身份联想。 邢谚将毛巾搭在肩膀上,凑近床榻,一手按在对方的身边。 被子下的人没有任何的动静,应该是睡着了。 邢谚伸出手,动作轻巧地将脑袋从被子里放出来。 脱离空气贫瘠的被窝,温白苏的呼吸急促了一瞬,脑袋下意识地蹭了下枕头。 那柔软的眉宇轻轻蹙起,证实着他那不安的睡梦。 邢谚把毛巾放到旁边,躺到床上。 很快,小八爪鱼就缠了上来。 …… 再次醒来又在男人结实的怀抱里。 温白苏都开始有些习以为常了,心中的羞涩感都不再厚重,他甚至心情很好的和邢谚打招呼:“早。” 邢谚有些意外,“早。” 模糊的视线恢复正常,温白苏起床时都哼着歌,他洗漱完先给自己来了一针止疼剂,带着要吃的药下楼。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管家女士有条不紊地指挥人忙碌。 徐源和秦执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看见他下楼,好似寻常的打了声招呼。 温白苏走到餐桌边看了圈,惊叹:“好丰盛啊。” 管家女士笑道:“您要是有偏好的,可以和我说一声。” 温白苏点点头,坐下来。 邢谚放下手里的平板,宣布道:“吃吧。” 说着,他夹了一个梅汁煎蛋到温白苏的碟子里。 温白苏愣了下,很快道:“谢谢。” 邢谚抬眸,垂眸,“夫夫间不用说这些。” 温白苏:? 温白苏直觉这话不太对劲。 但等他看向邢谚时,对方已经神态自若低头吃饭了。 温白苏啃着煎蛋,冥思苦想想不通,只能暂且放下疑惑。 没再感受到探究的目光,邢谚轻轻松了口气,心中轻啧一声。 他为什么要紧张? - 山庄的马场距离居住区比较远,温白苏换上早早准备好的衣服,期待满满地看向邢谚。 邢谚理了理他的长发,“一会儿都听我的?” 面对即将体验的新事物,温白苏乖巧:“都听你的。” 邢谚信了。 两人上了山庄的车子,一路往马场而去。 时间尚早,阳光还没有炎热起来,席卷着花香落入车中,落到乘车人的身上。 温白苏坐在阳光范围内,闭眼浅寐。 他的呼吸轻浅。 邢谚侧着头,视线毫不避讳地划过温白苏的脸颊,落在那被阳光晕染出光晕的眼睫上。 睫羽颤抖。 邢谚的视线猛然一坠。 粉·嫩柔软的唇瓣被他的主人抿出波浪来。 ——不知道尝起来会是什么样的味道,跟看上去一样柔软吗—— 邢谚陡然回神。 他懊恼的捏捏鼻梁,感觉这段时间他神思不属的次数有些多。 而且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也越来越奇怪。 这么想着,他又忍不住看向温白苏。 猝不及防间,视线坠落于纯稚的褐眸中。 温白苏缓了缓睁眼时的迷蒙,根本没有注意到邢谚的不对劲,看向前方问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邢谚正襟危坐,“很快了。” · 事实证明,成年人口中的‘很快了’完全不能相信。 车子又开了半刻钟,才到达马场。 他们到的时候,草坪上有好些马正在奔跑。 “哒哒哒哒” 骏马踏风而来,柔顺的鬃毛扬起,天然一股骄傲自在于身。 温白苏仰着头,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 邢谚就在他的身边,见状连忙伸手拉着人。 他皱眉:“不要命了?\" 就温白苏的身体,哪怕是被马擦到一点,都有可能面临生命危险。 温白苏根本没有在意邢谚的询问,他几乎是感慨道:“如果有来生,我想当草原上的马。” 自由奔跑,天地任遨游。 邢谚听见‘来生’两个字,就心头紧绷,他眉头皱得更紧。 “胡说八道些什么。” 温白苏笑意吟吟回头,“我在期待我的未来。” 邢谚心头酸涩。 他很想问一句:难道你的未来,就是来生吗? 温白苏没有注意到邢谚的不对劲,他回过头,继续看着马匹飞驰,扬起的尘土都显得可爱极了。 过了会儿,这些马被工作人员引到另一边去玩。 邢谚收敛好自己的情绪,“走吧,带你去挑匹马。” 温白苏顿时精神。 他们走到工作人员面前,邢谚反复强调了温顺沉稳后,工作人员前来一匹看上去还是亚成年的枣红色小马。 工作人员介绍道:“这是奇瑞,最是亲人不过,在接待客人时也是最温顺的。” 温白苏小心地伸出手,侧头询问工作人员,“我可以摸摸它吗?” 还不等工作人员回答,停顿在半空中的手就被温热柔软的舌头包裹,给洗了一个干干净净。 温白苏惊喜的回头。 工作人员带笑的声音响起:“当然可以。” “好乖。” 温白苏说着,手落到了那顺滑的鬃毛之上,手指轻轻划过大马的皮肤。 他声音惊喜:“居然还有毛欸!” 在今天之前,温白苏一直以为马是秃的,全身上下就鬃毛和尾巴毛。 但这会儿仔细看,他才发现,马匹身上其实有一层毛发,只是硬硬的,又油光水滑,隔远了才会让人误以为那是它的皮肤。 奇瑞打了个响鼻,马蹄无语地动了动。 温白苏见状,连忙收回手,见大家伙没有不开心,又忍不住将手落上去摸了摸。 可爱。 邢谚勾勾唇,在温白苏看过来之前,将唇角的笑意压了下去。 等到温白苏过完了摸马的瘾,邢谚扶着温白苏上马。 上马的动作对温白苏而言有些难。 踩在马镫上,往上翻的那一瞬,整个人的重心都开始失衡,温白苏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往邢谚的方向靠。 邢谚稳稳的站在那,扶着温白苏的手落到他的腰间,两手一握,几乎环住温白苏的腰肢,将人直接放到了奇瑞背上。 温白苏扯了扯往上挪的衣摆,只觉得那大掌的温度要将他的皮肤烫熟。 他握紧缰绳,转移话题:“你也骑一匹马呀。” 邢谚迟疑了下,没有拒绝温白苏的这一个提议。 工作人员很快牵来一匹高头大马,邢谚动作轻巧地上了马背,朝着温白苏这边伸手,同时握住了奇瑞的缰绳。 男人近在咫尺。 温白苏看着他,脑海里盘旋的全是他上马时潇洒利落的动作。 情绪翻涌,羡慕几乎要流淌出来。 很快,他心中的羡慕,随着马匹的行走而消失。 温白苏握着缰绳,一只手鬼使神差地抓紧了邢谚的手臂。 那结实的肌肉在轻薄的衣服下毫无遁形,安全感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温白苏紧绷的脊背放松下来,腿也不再紧张的贴着奇瑞的身体,坐在高处俯视的畅快感让他浑身一轻。 邢谚控制着马,慢悠悠的在草场里转圈。【你现在阅读的是 】 19、吃醋 刚转了两圈,温白苏就开始按捺不住了。 他扒拉着邢谚的手,试图申请:“我们可以稍微跑起来吗?” 邢谚侧头,正对上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 他沉吟一秒,在温白苏的期待中,拒绝的毫不留情。 温白苏:…… 他伸出手,比出个一点点的手势:“就稍微跑快这么多,我的身体其实还好,不会出事的,你相信我!” 邢谚冷哼:“相信你个吃药都不老实的?” 温白苏张张嘴,干脆抱住邢谚的胳膊,放软声音喊人:“邢谚~” 本身就分外悦耳的声音被这一放软,挠过耳际钻进邢谚的心尖,哪怕是再坚定的人,也不由动了如他所愿的心思。 邢谚很快回神,把到了嘴边的同意换成了:“不行,到时候跑不了多久,你又会想要跑得更快。” 温白苏哼哼,不开心地松开邢谚的手。 他盯着缰绳,又看看不远处的工作人员,开始研究自己一个人来玩跑马的可行性。 邢谚不知道他心中危险的想法,见人头毛都耷拉下来了,心头发软。 他轻轻叹息一声:“下不为例。” 温白苏眼睛一亮! 马蹄哒哒,马背上的长发青年神情欢喜。 那苍白的脸颊上多了些血色,好似神胎泥塑有了灵魂,令人一眼生情。 温白苏叭叭叭的吹着邢谚的彩虹屁,眉飞色舞的,邢谚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先前浮现的纠结随着温白苏的雀跃散去。 他突然觉得,适当满足一下温白苏也不错。 · 这座马场在洛城还挺有名,特意来这里玩的人不少。 他们身边时不时就有人骑马飞驰而过,将畅快的笑声留在身后。 邢谚注意到温白苏一直羡慕的看着那些人,他心头揪起,有些担心温白苏也想要策马。 面对邢谚的担忧,温白苏笑了笑,“我都说了,我对自己的身体很有数。” 就他这小脆皮,真要骑着马跑起来,下马就能进医院,转头邢谚就得给他爷爷报死讯。 世界上还有很多他没体验过的事物呢,他可不能死得那么早。 听到温白苏的话,邢谚心里松了口气,笑道:“现在我是相信你的话了。” 闻言,温白苏忍不住去看邢谚。 邢谚疑惑看回来。 温白苏想起那个晓杰,忍不住道:“这个世界那么美好,你一定要带你喜欢的人多走走看看。” 邢谚愣住。 温白苏口中‘喜欢的人’出口时,他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居然是和对方在病房的初见。 他站于阳光下,却好似深陷地狱。 邢谚眨眨眼,压下心中的情绪,却是道:“我还没有喜欢的人。” 温白苏疑惑的“嗯?”了声。 不等询问,他很快就明白了邢谚这么说的原因。 大概是不愿意让他知道‘晓杰’的存在吧。 邢谚因为他没能和晓杰在一起,可能也害怕他或者他的家人会去伤害晓杰。 他跳过这一疑惑,声音轻快:“现在没有喜欢的人,以后也会有的嘛!” 邢谚直觉温白苏跳过的内容里有什么事情和他相关。 但他控着两匹马,也不好分神太过,思索了遍没有想清楚,就把这件事情暂时放到了一边。 · 太阳高悬,时间已经不早。 邢谚牵着马往回转,“今天已经骑很久了,咱们先回去,下午带你去打高尔夫?” 原本听见要回去还有些失落的温白苏,在听见后面那句话后,又精神奕奕起来。 “高尔夫怎么玩?我没什么力气也可以玩吗?” 邢谚想了下,“就是把球打洞里,随便玩。” 事实上高尔夫运动还是挺有门槛的,但那些跟体验项目的温白苏有什么关系? 又不要让他成为高尔夫高手。 温白苏听他说的这么随意,也没有什么质疑,开始期待起下午的行程。 他们出来的距离有些远,回去的时候,遇着一群年轻策马对向而来。 看清楚两人,那些人勒马停下。 “邢董,白苏!” 骑马在最前面的飒爽女子欢快地打过招呼,在邢谚冷淡的回应中,骑着马到了温白苏身边。 “怎么样?骑马开不开心?要不要我带着你再玩会儿?” “清音。”温白苏喊过来人的名字,回答道:“很开心,不过我要回去了,下午会去玩高尔夫。” 柳清音是之前在船上认识的,性子爽朗大方,虽然时不时会看着他的脸嘀咕‘可惜了’,但总体而言,温白苏和她相处还是很开心的。 听到温白苏这话,柳清音遗憾地道:“是我来晚了。” 她拉着人还想说会儿话,突然感觉侧边凉凉的,扭头看过去,对上邢谚并不太友善的目光。 啊…… 柳清音故作正经地咳嗽一声,收回搭在温白苏肩膀上的手。 “看你头上的汗,玩了好一会儿了吧?早点回去休息,不要太累。” “身体才是玩乐的资本!” 温白苏被她改的这话逗笑,挥挥手道:“我记住了,你慢慢玩。” “拜拜~” 马匹往前,将人甩在身后。 邢谚问道:“你很喜欢她?” 他这话说得冲动,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语气中的些许醋意。 温白苏还沉浸在和朋友说话的开心中,笑道:“她性格很好,也很厉害。” 柳清音的朋友圈里有很多极限运动的内容,每一张都是成功后炫耀的笑脸。 是温白苏最希望成为的人。 邢谚闷闷地“哦”了一声。 他心中憋气。 柳清音有什么厉害的,她玩的那些,他早就玩腻了。 · 随着两人离去,跟着柳清音一起过来玩的人凑近。 “那就是邢董的新婚爱人?看着身体真的不怎么样啊,邢董不会真是给人冲喜的吧?” 这些围在柳清音身边的,不少都没有资格得到邢谚的邀请,因而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只存在于流言中的温白苏。 柳清音瞥了他们一眼,哼笑:“冲喜就冲喜呗,人家自己乐意。” 她想想温白苏那张脸,湿衣下纤细柔软的身材在脑海里浮现,感慨道:“这么个大美人,只恨我妈和温家没交情,不然让我冲喜也行啊。” 众人:…… 看他们一脸无语的,柳清音也不在意,一夹马肚子,只留她的轻哼在原地。 “江山和美人,谁不想要呢?” - 温白苏还不知道柳清音的心胸之宽广。 他坐在马上,时不时觑一眼邢谚,忧心忡忡。 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 工作人员已经迎了过来,温白苏到底没有忍住,伸手扯了扯邢谚的衣袖,小声:“我惹你生气了吗?” 邢谚才不承认:“没有。” 哦。 问不出来,温白苏开始迂回:“你帮我拍照片好不好?我想给爷爷看。” 面对他的请求,邢谚冷淡的“嗯” 他翻身下马,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手机,抬起头。 原本想要随便拍张照片的。 邢谚通过相机,注视着那一双熠熠生辉的眼,心中轻叹一声。 他指挥:“挺直腰背,别低头,身体侧着一点,对,保持。” “咔嚓” 拍照声响起,将方才的一幕定格。 温白苏看着邢谚满意的神情,朝他伸出手,声音柔软:“你抱我下来好不好?” 邢谚翻照片的动作一顿,看着温白苏,方才的不开心不可控地再次浮现。 “别撒娇。” 他声音冷冷的,两只手却诚实地伸了出去,将人稳稳当当地抱了下来。 温白苏开心的:“谢谢!” 邢谚没好气地戳了戳他的额头。 迟钝的傻家伙,什么都不知道,就问那一句,也不知道多关心一下他。 被戳了,温白苏也不生气。 他晃晃头,“回家?” 邢谚已经平复好情绪:“回家。” - 回到别墅刚好是午饭时间。 温白苏匆匆吃完午饭,拉着秦执往外跑:“邢谚我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邢谚只来得及站起身,看见人已经消失在视野范围内,他无奈的叹息一声,坐回凳子上继续吃午饭。 顺便趁着温白苏不在,和徐源跟进一下舒钰兴那两人家里的产业现况。 · 跑出一段距离后。 温白苏气息有些急促地停下,平缓着呼吸。 秦执安静地站在旁边,将顺手带出来的保温杯给他递过去。 温白苏捧着杯盖喝了两口水,才道:“你知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弄到礼物?”他叹气:“我不知道怎么把邢谚惹生气了。” 秦执:…… 秦执回忆了下老板午饭时的情绪,实在没有发现哪里像是生气了的,不过小老板说生气那就是生气吧。 “庄园里有超市,卖的东西不少,可以去那里挑一挑。” 温白苏跟着秦执走,“可是我不知道送他什么。” 秦执:“您送什么老板都会喜欢的。” 温白苏听着这话就叹气。 他知道秦执以为他和邢谚是真夫夫才会说这种话。 但邢谚有喜欢的人了,还是因为他才没能走到一起的。 他送出去的礼物不可能有那种效果。 想到这里,温白苏反倒是放松了一些,不再纠结。 反正他送的东西都不可能效果出群,认真挑一个算作心意就好……吧?【你现在阅读的是 】 20、道歉 超市很大。 布置依旧遵循着山庄的整体画风,其中不少田园色彩的装修。 温白苏对这种占地面巨大的设施毫无办法。 他站在入口处,两眼茫然地出神两秒,转头看向秦执。 秦执:“温先生您想买什么给先生?” 温白苏想了下,“那种摆件吧,放哪里都合适。” 得到了准确的答案,秦执很快就带着温白苏前进,在转过几个拐角之后,两人顺着电梯上了二楼。 很快,礼品区出现在视野里。 温白苏忍不住加快步伐。 秦执见状,放缓步伐,护在他的身后。 礼品区里的东西很多,精致的杯子、毛茸茸的娃娃、礼物盲盒……温白苏看得眼花缭乱。 他顺着货架往前走。 中规中矩的摆件很可爱,但没有什么特色。 有特色的……基本都挺搞怪。 邢谚大部分时候比较正经,可能不会喜欢搞怪的摆件。 视线在一件件礼品上划过。 温白苏脚步一停,看着那个向日葵摆件, 椭圆的黑眼睛,一个大大的笑脸,看上去有点可爱。 温白苏伸出手,将那个摆件拿下来。 向日葵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晃动。 温白苏忍不住弯起眉眼,轻轻地晃了晃向日葵。 他扭头看向秦执,“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秦执看着那个植物大战的向日葵,给予肯定:“不错,相信老板会喜欢的。” 温白苏又晃了晃手里的向日葵,“那我们去付款吧。” 摆件是在楼上付钱,温白苏拒绝了打包的建议,顺带买了包湿纸巾,仔仔细细地将摆件上擦了一遍。 · 别墅。 邢谚在书房看着文件,时不时往窗户外面看一眼。 已经过去了四十来分钟,说很快回来的人依旧没有踪影。 如果不是温白苏出门把保镖带上了,邢谚根本就坐不住,更别提看工作了。 看一眼外面,就看一眼笔记本。 就在邢谚坐不住的时候,他终于看见了等待许久的人。 他轻咳一声,抱着电脑,在徐源的注视中坐回书桌前,面色严肃地敲敲桌子。 “发什么呆,继续说。” 徐源:…… · 进入别墅,温白苏和秦执挥手,脚步轻快地朝着楼上走。 邢谚不管在哪里,往书房去一般都能找到人。 因而温白苏也习惯了。 他站在书房门口,琢磨了下一会儿要说的话,轻快地敲响书房门。 里面很快传出男人冷静自持的声音:“什么事?” 温白苏:“我想找你说点事情,你有时间吗?” 邢谚闻言,看向徐源。 徐源飞快收拾好东西,“那我就先去忙了。” 说着,他也不需要邢谚的回应,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徐源点头致意,“温先生。” 看见他,温白苏抱住怀里的向日葵,“你们在忙工作吗?” 过来之前,邢谚说把公司的事情交给爸爸了,他还以为邢谚是在房间里面看书呢。 如果是工作的话…… 不等温白苏想清楚,徐源回答道:“没有,只是一点小事,已经处理完了。” 闻言,温白苏放下心来。 他也不追问是什么事,侧身让徐源离开后,才抬步进入书房。 邢谚坐在书桌前,身形微侧朝着门口的方向。视线在看见温白苏抱着的摆件时,怔愣。 温白苏把摆件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乖巧坐好:“送给你的,喜不喜欢?” 邢谚身体前倾,鬼使神差地碰了下那朵花。 他回神,“怎么突然送我东西。” 温白苏眉眼弯弯,“我感觉你不太开心,好像是在生我的气,所以这是道歉的礼物。” 邢谚:…… 邢谚无奈叹息一声,“你连情况都不确定,送什么歉礼。” 温白苏,“可我知道,你的不开心和我有关。” 邢谚看着他,沉默良久。 就在温白苏有些不自在的时候,他听见面前的人问道:“你不想我不开心?” 温白苏感觉这话有点奇怪,但还是顺从本心地点头。 邢谚得到答案就笑了,“既然这样,我就不再不开心吧。” 温白苏:? 脑袋微微一重。 邢谚揉了揉他一头长发,“走吧,回房间休息,睡醒了再去玩。” 温白苏闻言,注意力顿时被转移,“现在都快一点了,睡醒来不及吧。” 他午睡需要两小时来着。 邢谚肯定答复:“来得及。” 他长手长脚的,力气又大,随手一捞就带着温白苏回了房间。 等到躺到床上,窝进邢谚怀中后,温白苏的睡意就压过了玩耍的心思。 · 大概是上午骑马太累。 原本商量好的高尔夫时间,到底是被温白苏给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差不多是晚饭时间。 他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 邢谚察觉到他醒来,伸手按住温白苏的手,“醒了?” 低沉的声音入耳,激起一阵酥麻。 过了会儿。 温白苏醒好神,终于意识到自己正趴在邢谚胸膛上,他忙起身,避开邢谚的视线。“几点了?” 邢谚合上手里的书,“快五点。” 温白苏一惊,“这么晚了,怎么不喊我起来。” “你睡得很深,就没……喊醒。”邢谚含糊着,将舍得二字掩藏。 温白苏懊恼的呻·吟一声。 邢谚见他这么失落,安抚道:“没事,我们明天再去高尔夫球场。” 温白苏闻言,轻叹:“可是这样很浪费时间。” 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每一个天每一个小时,都很珍贵。 邢谚原本想的安慰都顿在唇边。 他突然,突然很难过。 温白苏的身体已经很虚弱,或许如今的每一天,都是在他告别这个世界。 在结婚之前。 他曾得到过温白苏的信息,上面说他是安静乖巧的,是个很脆弱的人。但如今相处下来,邢谚没看见安静乖巧,也没有看见脆弱。 温白苏在热情的,燃烧自己剩余的生命,来拥抱这个世界。 他勇敢的接触每一样不曾接触的事物,每一次的初体验都将是他的最终体验。 邢谚心中微痛。 他忍不住握紧了温白苏的手。 猝不及防被抓住,温白苏起床的动作一顿,敏锐的感觉到邢谚的情绪不太对。 他疑惑:“你怎么了?” 邢谚很快调整好情绪:“没事,看见个挺悲伤的故事。” 温白苏盯着他手里那本文学小说,“这种书确实挺多悲剧的,容易影响情绪。” 说着,见邢谚松开手,他起床。 快离开房间的时候,温白苏又把脑袋探回来,“你可别哭鼻子哦~” 邢谚:…… 邢谚失笑摇头。 - 没办法去玩高尔夫,温白苏就泡进了温泉里面。 等到毛孔都舒展开,整个人窝进被窝,靠着大暖炉,找了个没玩过的解谜类游戏。 解谜类游戏里,很多答案和关键都挺出其不意,温白苏看着广告打了个哈欠。 邢谚见状把人往怀里揽了揽,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需不需要帮忙?” 温白苏不太习惯地动了动,摇头拒绝,“我慢慢看广告吧,哈——” 视线一阵模糊,温白苏心中微跳。 他眨了眨眼睛。 雾蒙蒙的视觉褪去,是生理泪水模糊了视线。 提起来的那点担心消散。 他就说嘛,都已经开始吃药了,怎么可能恶化进度那么快。 广告结束,温白苏愉悦的关掉它,记住提示之后,按照上面说的拿到了需要的线索。 邢谚看他一个人玩得也很开心,单手拿着手机,回复齐盛轰炸而来的信息。 游戏的进度到了一个坎。 温白苏蹙着眉,决心再找十分钟,找不到再看广告。 邢谚看他这样,要说的事情放一边,“我知道去哪,想不想知道?” 温白苏眼睛微亮,“去哪里?” 说完,他又连忙补充:“就说这一个线索,之后的我想先自己试试。” 邢谚当然不会打破他玩游戏的乐趣,伸手挪动了下小人,将其放到了线索前面。 温白苏打着转儿搞完线索,就听男人道:“齐盛说想过来和我们一起玩几天。” 闻言,他头也不抬:“好啊,他来待多久?” 邢谚:“五六天吧,躲躲他弟。” 温白苏点点头,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 齐盛得到回复,勾起钥匙就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 严厉的声音从二楼响起,齐盛扭头,看见他那不靠谱的亲爹。 齐盛心思一转,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应邢谚的邀请,去陪陪温家小少爷。” 真要比起来,他们齐家和医疗行业的温家合作更多,听见这话,齐父面上浮现些惊异。 “你和温家小少爷关系好?” 齐盛得意地“嗯哼~” 齐父摆摆手,“你快去,别让人等久了。” 齐盛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离开后不多久,一个看上去比他小一些的青年从房间里出来,颇有些不满地道:“爸爸为什么不让哥带我去?” 那可是温白苏,温家捧在手心上的人。 要是能哄得对方开心,温家指缝里漏出来的利益,都够他在公司里站稳脚跟了。 齐父拍拍小儿子的肩膀,“你这么跟着去反倒是唐突。可别忘了,齐盛是你哥。” 青年顿时了然,他笑起来。 “我会去找哥玩的。”【你现在阅读的是 】 21、高尔夫 早晨的阳光清新自然,温白苏洗漱完,站在阳台上活动开身体才出门下楼。 一楼的沙发上。 粉色的毛绒脑袋晃来晃去。 温白苏有些意外,“你几点起来的,这么早就到了。” 齐盛闻声,胡乱喊了声早,“昨晚就到了。” 就他爸那张脸,多看一秒都对不起自己的眼睛。 温白苏昨天和邢谚聊天的时候,就听了些齐家的事情,知道齐盛和家里人的关系不好,因而他也就没有多问。 昨天的高尔夫之旅被他睡了过去,今天上午要去的目的地,自然就是高尔夫球场了。 期待满满的,温白苏吃药的抗拒心都降低了不少。 他往背包里放了些应急的药物,将其递到日常跟着他们的秦执手里。 齐盛厚着脸皮跟上来,十分热情的给温白苏讲解打高尔夫的规矩,以及一些专业的词语。 温白苏听得很认真。 又一次的警告被忽视,邢谚气得呕血。 但凡齐盛不是他的发小,这会儿他就把人给打发得远远的了。 一点眼色都没有! · 山庄的高尔夫场并不是特别大。 当然,这是和那些正式高尔夫场对比的结论。 温白苏看着面前几乎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草场,很难想象齐盛口中够大的高尔夫球场会有多大。 邢谚挑了根球杆过来,试了试手感后递给温白苏,“先练习一下握杆,一会儿再上场玩玩。” 温白苏很听劝,乖乖地跟着邢谚,调整自己握杆和挥杆的姿势。 这是段枯燥的练习过程。 但温白苏练习的很认真,以至于额头都出了些薄汗。 邢谚朝秦执招招手,从他那里拿了张湿纸巾,递过去。 视线范围内突然出现一只手,那修长手里的手指还握着张湿巾,看得温白苏微一愣。 他很快反应过来,松了松紧绷的手部肌肉,伸出去接那张湿纸巾。 接…… 嗯? 温白苏抬眸看向抓着湿纸巾另一端不放的邢谚,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疑惑。 邢谚回神,松开手。 看着温白苏仔细地擦着汗,他心中有些懊悔,刚刚不应该递过去的。 他完全可以帮人擦汗啊! · 等到练习的差不多了,温白苏期待地看向邢谚。 邢谚见状,点了两个球童,带着温白苏前去。 齐盛在这里已经打了好一会儿了,看见他们两个过来,就吐槽道:“不就是把球给打出去嘛,边玩边练习就是,你搞那么严格干什么。” 邢谚闻言,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掀他老底。“然后像你一样拉扯到筋疼大半个月?” 齐盛:…… “翻陈年旧事就没意思了嗷!” 邢谚不搭理他。 温白苏压了压唇角的笑意,在齐盛侧头过来时移开视线。 小小的高尔夫球落在球托上,温白苏比划了两下,用力一打。 白色的球飞出去,一抹绿色跟随在后。 温白苏:??? 温白苏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跟着那抹绿色落地。 沉默。 他看看那片草坪,又看看方才球杆落处光秃秃那一片,深吸一口气。 发出不解的声音:“咋这么不结实?” 他就没有见过谁家草坪能随便一杆子整个掀起来的! 听到这话,齐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你说得对,这太不结实了哈哈哈。” 本来挺正常一件事,被这两人一问一答的,邢谚也忍不住笑起来。 温白苏见他们两笑,就知道自己闹笑话了。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脸,询问的看向邢谚。 邢谚简单解释了下草坪会这样的原因,陪着人到已经落地的球前面。 温白苏是新手,身体也差,所以打的是三杆洞。 顾名思义就是三杆入洞算合格,不过温白苏一个新手,力气又不足,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因而邢谚提都没有提这些规则。 之前齐盛介绍时,也是考虑他的心情,两三句略过去。 温白苏慢悠悠的,打了十来下,才终于把球打进洞里。 他呼出口气,看向邢谚,声音雀跃“进了。” 邢谚垂眸看着他,伸手替他擦拭掉额头的汗水。 温白苏下意识后退一步,不好意思地伸出手,想要接过他手里的湿巾。 邢谚错开手没给他,“表现得不错,休息会儿再来?” 感受着男人在他脸上的动作,温白苏脸颊微热,眼神躲闪地避开邢谚的视线,“好啊。” 邢谚看他拘束,遗憾的收回手。 等他们回到出发点的时候,这边已经准备好了饮料和水果,齐盛躺在躺椅上,晃着脚丫子打游戏。 看见他们两回来,随意招呼人坐下。 “水果不错,小白你尝尝那葡萄。” 温白苏闻言,伸向哈密瓜的手转了个弯,落到了看上去又大又饱满的葡萄上。 沁凉的葡萄入口,给夏日带来凉意。 温白苏咬破果肉。 嘶—— 温白苏忍着表情扭曲的冲动,拿了颗葡萄递给邢谚,“你尝尝。” 邢谚狐疑地看了眼温白苏。 温白苏抿唇朝他一笑,看着就乖巧甜心。 邢谚不疑有他,入口。 !!! “我去,这么酸。” 邢谚吐掉嘴巴里的葡萄,看向彻底忍不住,跟着表情扭曲的温白苏,气笑了。 忙伸手到温白苏面前,“快吐出来,一会儿肚子疼。” 温白苏一愣。 他看看面前的大掌,又看一眼好似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的邢谚,不好意思地撇开头吐到了纸巾上。 他又包了两层纸,才把垃圾递给邢谚。 邢谚努力作出一副寻常的态度,接过垃圾,将其丢到垃圾桶里,招招手示意人把这酸葡萄给换了。 球场的水果当然不会送这么酸的上来,邢谚不用想就知道是齐盛搞的鬼,挽着袖子去教训已经撒丫子逃跑的人了。 温白苏看着他们两闹起来,脑海里盘旋的,还是方才面前的那张大掌,以及邢谚那双明亮的眼眸。 邢谚的态度好像…… 有些不对。 温白苏不太懂这当中的不对,但他心里还是不受控的慌了一瞬。 …… “温先生你好。” 温润的男声出现,打断了温白苏深思的行为。 温白苏侧头看去,见是不认识的人,礼貌的点点头,疑惑:“你是?” 他的记忆力很好,船上见过的那些人,就算他不熟悉,也依稀有一点印象,但面前这人,他确定自己没有见过。 来人彬彬有礼,“我是齐盛的弟弟,齐轩宇。” 温白苏想起邢谚说的,齐盛和家里人关系不太好的事情,他的态度冷淡下来。 “哦,你是来找齐盛的吧,他不在这里。” 齐轩宇当然知道齐盛不在。 如果不是齐盛和邢谚闹起来,将一直跟在温白苏身边的邢谚带走了,他根本就不敢这么大喇喇的靠近。 因而听见温白苏这话,他只是笑笑道:“没关系,我在这里等他就好。” 温白苏皱皱眉,没有说什么。 他往身后看了眼,站在那里的秦执投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显然只要他示意一声,对方就会把这人赶走。 温白苏性子还没有霸道到连人在这等人都要管,他拿起自己的手机,随便挑了个打发时间的小游戏点进去。 齐轩宇见状,笑着找话题道:“你也玩这个游戏啊,我也玩,技术还不错,要不要我带你?” 温白苏头也不抬,“不用,我喜欢一个人玩。” 他油盐不进的,齐轩宇不耐烦的皱起眉,耐着性子继续搭话: “我哥的性格比较跳脱,做事也不太靠谱,如果他有让温先生不开心的地方,我在这里替他向您道歉。” 类似的话,温白苏在邢谚那里也听到过,不过这两人的语气差别也太大了。 齐轩宇对齐盛的恶意简直毫不掩饰。 或许,也有觉得他常年生病,不染世事,听不出来的想法在其中。 既然这样…… 温白苏心中笑笑,侧过头,神情天真好奇:“我之前还听说你们关系不好呢,没想到你这么关心他,这就叫那什么,额,口嫌体正直吗?” 齐轩宇闻言,顿时像是吃了屎般,表情扭曲一瞬。 他倒也能屈能伸,干笑两声:“也没有的事情,只是哥哥性子冲动,所以外人才以为我们关系不好。” “哦——”温白苏点点头,“那你应该脾气好点,不要老是惹你哥哥生气。”他甜丝丝的,“我就从来不惹我哥生气。” 靠! 齐轩宇一个岔气,差点没给自己气死。 这他妈也能把问题归到他身上?! 温白苏就是故意气他的,看见齐轩宇脸色不好,乘胜追击地询问:“怎么了?你脸色看上去好差。我这里有药你吃不吃?” 说着,温白苏朝身后的秦执招手,嘴上还在继续:“我别的不多,就药多,你需要啥都能找到。” “哦,对了,我还学过医,来来来,我给你把个脉。” 面对温白苏单纯的热情,齐轩宇心中的火气更胜。 但他是不敢朝着温白苏发火的,因而匆匆起身,“不劳烦温先生,我还有事情要去做,下次见。” 温白苏尔康手,“哎,你不等齐盛了吗?” 齐轩宇离开的脚步更快了。 温白苏收了面上的热情,懒洋洋的窝回躺椅,轻哼:“就这点定力,还敢把我当傻子忽悠呢。” 他想了下,感觉齐轩宇就是冲他来的。 有邢谚和齐盛的关系在,冲他来的目的应该不是邢家,那就只可能是家里那边。 温白苏点开和亲妈的聊天界面,哒哒哒的飞速打字。【你现在阅读的是 】 22、刑谚的感情 等到温白苏和亲妈聊完天,邢谚和齐盛才不急不缓的回来。 他怜爱的看了齐盛一眼。 齐盛被温白苏这一眼看得毛骨悚然,摸了摸胳膊忍不住问道:“小白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温白苏眨眨眼睛,收起自己的怜爱,把刚刚齐轩宇过来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靠!” 齐盛跳脚,“老子就知道那小nie……兔崽子没安好心。” 险而又险的把嘴边的脏话换成个不那么脏的,齐盛叮嘱温白苏:“小白你可别和他单独相处,那小子心思脏得很,你玩不过他的。” 温·玩不过·白苏笑眯眯:“你放心吧,我去哪都带着保镖呢!” 齐盛看了眼后面人高马大的秦执,赞叹:“保镖好,保镖妙,你这个保镖尤其好。” 看着就是能一拳打晕齐轩宇的。 面对齐盛的赞扬,秦执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齐盛打了个哆嗦,挪开视线不看秦执。 邢谚见温白苏的心情还好,秦执也没有示意什么,就没有把齐轩宇放在心上。 他坐在温白苏的旁边取了个完整的橘子,听着齐盛自己揭家里的老底,那嘴叭叭叭的,生怕单纯的温白苏被人给哄骗了。 仔细撕去橘络之后,邢谚将橘子放到温白苏的手上。 温白苏从齐家上一辈的故事中回神,将橘子分成三半,一人一份。 把想得起来的都说了,齐盛最后总结:“…所以我家里人都不能信,不管是谁打着我的名义找你,你都别搭理他们。” 温白苏乖巧点头,“那你奶奶也不能相信吗?” 按照齐盛的故事,齐奶奶是个很厉害很好的老人。 齐盛一摆手,“她老人家颐养天年呢,除了给我催婚,其他的事情都懒得管。” 温白苏懂了。 老太太已经不在意亲儿子了。 · 听完齐家老一辈的故事,已经过了十一点了。 三人琢磨了下,还是决定回家吃饭。 路上,温白苏突然想起来,询问道:“你们怎么跑出去那么久?” 听到温白苏的疑惑,齐盛的眼神下意识就飘向邢谚。 邢谚手指微曲,十分镇定道:“遇上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停下来聊了两句。” 齐盛:?那一路不就他俩吗?! 温白苏不疑有他的点点头。 邢谚见他没有继续追问,心里松了口气。 他瞪了眼前面的齐盛。 如果不是这小子弄盘酸葡萄,他也不会直接伸手过去,让温白苏把东西吐他手里。 回想起先前发生的事情,邢谚又有些懊恼。 做得太亲密了,只希望温白苏没察觉。 - 车子停在别墅前面。 温白苏脚步轻快地走到了前面去。 被拉着落到后面的邢谚皱着眉,看向齐盛:“你拉我干什么?” 齐盛将手搭在他肩膀上,笑眯眯的朝回头的温白苏挥挥手,压低声音:“之前我都没反应过来,你该不会真的是喜欢上温白苏了吧?” 在高尔夫场的时候,邢谚拖着不回去的那些借口,现在想想都特别糊弄。 邢谚听见齐盛这个询问,条件反射就是:“胡说八道些什么。” 齐盛看他这样就懂了。 他拍拍兄弟的肩膀,“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知道。” “不过我劝你一句,你要是真的喜欢他,可不能这么磨蹭下去了。” 说完,齐盛松开邢谚,往前走去。 两人的结婚就是因为温白苏情况太差,温老爷子的病急乱投医。齐盛会提醒邢谚别沉进去,也是担心温白苏走后他扛不住。 但如今人都已经动了心,那自然就得抓紧最后的时间,和人家好好相处。 这些话,齐盛没说。 留在原地的邢谚视线渐渐越过齐盛,落到了从别墅门口探出头来看的温白苏身上。 注意到他的视线,温白苏欢快地招手,“今天有烤全羊吃,你们动作快一点!” 有风吹过,花瓣飞舞,随着长发扬起。 邢谚心里蒙着的薄纱在这一刻被揭开,他听见小鹿激动的跳跃撞击,像是要撞破那一层阻隔,奔向笑靥如花的人。 - 温白苏喊了人,就折返了。 他盯着餐桌上一整只的羊,喝饮料解馋。 好不容易等到邢谚他们进来,温白苏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坐到了餐桌边。 烤羊用的是比较嫩的羊羔,还没有彻底长成,体型也不是特别大。 他们四人加上才来的齐盛,解决这一只羊羔那是绰绰有余。 邢谚才明确自己的感情,这会儿面对温白苏还很紧张,尤其是对方看过来的时候,他片羊肉都差点划到自己的手。 温白苏被他给吓了一跳,“还是别自己片了,端下去让厨房弄吧。” 本来厨房也是要片好再端上来的,是他觉得自己亲手弄好玩,才让人直接送上桌。 邢谚定了定心神,“没事,就是分了下神。” 温白苏闻言,忍不住道:“拿着刀呢,分什么神,划一下就得出血。” 面对温白苏的唠叨,邢谚只觉得甜滋滋的。 他关心我。 · 接下来的时间,邢谚怕再吓着温白苏,专心致志的吃完了饭。 饭后就是午睡时间。 齐盛看着两人前后脚进入同一个房间,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还以为邢谚没想明白自己的感情呢,没想到人已经登堂入室了! 牛啊牛啊。 不愧是他邢哥! 齐盛蹿进自己的房间,掏出手机就开始信息轰炸。 · 一连串的信息提示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温白苏把被子往下拉了拉,看向邢谚:“是谁啊?” 邢谚盯着那一条接着一条的信息,将手机调成了静音,声音颇为干涩的:“群聊,我开静音了。” “哦。”温白苏不再追问,重新将脸埋进被子里。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空调轻微的运作声。 邢谚盯着手机上还在不断跳出的信息,脑海里的想象不由自主地被带偏了一瞬。 哪怕他及时遏止,本就紧张的身体,也更加的僵硬了。 md齐盛。 邢谚在心里爆了一句粗。 身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柔软的手不自觉的缠了上来,软软的贴在他的腹部。 邢谚狠狠闭了下眼睛,在人抱得更紧之前将手机和书放到了一边,躺下去,轻手轻脚地揽住温白苏的肩膀。 离得近了,温白苏身上的清香飘过来,混合着沐浴露的花香。 像是春天的味道。 邢谚忍不住凑近闻了闻。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变态之后,他脸黑了一瞬,但还是没忍住,贴在沁凉的长发上。 这香味很像温白苏。 看上去清冷不好接近,其实内里和花瓣一样柔软。 不过这样的柔软,他只展现给熟悉的人看。 怀中的人在睡梦中动了动,邢谚松开手,等他调整好姿势,这才重新将人环住。 温白苏很瘦,邢谚一只手就能将人环个七七八八。 不知怎么,他突然想起结婚那晚。 温白苏的饭量很小,有时他一天吃的东西,都没有邢谚一顿吃的多。 但是这么点的饭量,他们在主宅吃饭时,他妈看着却是十分欣慰,就连他父亲也频频给温白苏夹菜。 药膳…… 是什么让温家人宁愿温白苏少吃点,也要将他所有的饭食都放入药材? · 邢谚很不对劲。 温白苏看着第n次看向药堆的男人,面色严肃,不好的预感在心里节节攀升。 邢谚还不知道自己的盘算被温白苏发现了。 他心思百转,却并不着急于一时。 “下午想去玩什么?” 面对邢谚的询问,温白苏心中的不好预感越演越烈,但让他放弃去玩是不可能的。 这几天他早就了解清楚山庄的设施,因而立即就有答案:“射箭!” 邢谚读书的时候,把这些都玩出了花来。 听见温白苏的要求,也没有拒绝他,而是把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带着人往射箭馆而去。 这回齐盛没跟着。 他之前大咧咧跑过来,那是以为两人没感情,现在他兄弟要陪老婆,他就不想参进去打扰人了。 而且,还有齐轩宇那边,他还没有和人算账呢。 居然敢借着他的名义过来打扰人。 · 射箭区的年轻人不少。 温白苏走进来,一路见到了不少船上见过的人,还遇上了昨天见过的柳清音。 飒爽的美人身边多了个清秀的男生,看着年纪不太大,温白苏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柳清音将手搭在男生身上,笑眯眯的介绍:“我男朋友。” 噢。 温白苏微笑打招呼:“你好。” 男生看了他一眼,在柳清音的示意下,也跟温白苏打了声招呼。 两边分开,温白苏不由道:“他看上去好小,听说姐弟恋里女方会很累。” 邢谚垂眸看着温白苏真情实意的感慨,戳破温白苏对柳清音的滤镜,“什么男朋友,那就是她包养的情人。” “啊?” 温白苏茫然仰头,和邢谚对上视线。 邢谚还不好意思和他对视,忍不住轻轻按了下温白苏的脑袋,让人看路。 温白苏敏锐地发现邢谚的羞涩,他第一反应就是好奇:“你也包养过情人吗?” 邢谚:!!! 邢谚瞬间炸毛,“没有的事!”【你现在阅读的是 】 23-30 第23章 被发现 在有钱人的圈子里, 养情人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情,有些甚至会在婚内养情人。 温白苏看着炸毛的邢谚,眨了眨眼睛, 纯良的伸出手, 拍拍~ “不要那么紧张,其实你养过也没有关系呀, 又没有伤害其他人。” 邢谚:…… 邢谚听着温白苏这轻飘飘的话, 差点没给自己气死过去。 被误会都是小事。 最重要的是, 温白苏这话, 明显是不在意他啊! 邢谚欲哭无泪的抹了把脸,特别认真地道:“我没有养过情人,你是我相处的, 最亲近的一个。” 他本来想说对象的, 但想想, 或许温白苏心里他俩只是形式婚姻, 只能憋屈地将类似词语都被咽了下去。 温白苏听懂了, 茫然的抬头:“你没有谈过恋爱?” 难不成那个晓杰和他其实是互相暗恋? 还没挑破窗户纸的青涩初恋? 邢谚不知道温白苏脑瓜子里的猜测, 把头摆得飞快, “没有没有,我连喜欢的人都没有。”不过现在有了。 啊? 温白苏糊涂了。 如果邢谚没有骗他,那‘晓杰’是什么情况? 舒钰兴他们总不至于冒着得罪邢家温家的危险,编织谎话来骗他玩吧?得多蠢才能干出这种事情。 这么想着, 温白苏就直接问了。 邢谚没想到温白苏知道郁晓杰,还以为他是他的‘心上人’,一张俊脸顿时就黑了。 “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之前让人去查才发现这个人,他对外一直说我们是爱人, 只是因为我爸妈反对,不敢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温白苏张大嘴,发出了没见识的惊叹:“你们洛城人好会玩哦。” 后面的秦执:…… 不,洛城人也是第一次见这操作。 ·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入目的地。 温白苏把‘晓杰’的事情丢到一边,让邢谚帮忙挑选他能用的弓。 常年生病,导致温白苏的力气和小孩差不多。 邢谚最后让人拿了一把少年人常用的弓,递给温白苏:“拉开试试,吃力就再换换。” 温白苏感觉自己被小瞧了。 对自己十分没逼数的他憋着气,费尽全力才把弓拉开,然后果断递给工作人员,让人换一把更轻的。 邢谚看他憋气的小表情,忍了忍,没有笑出声来。 温白苏耳尖滚烫,脚步哒哒的跑前面去。 邢谚跟在他的后面,拿出手机给徐源发了条消息。 郁晓杰干的那些事情太过于神奇,邢谚总觉得温白苏没咋信,还是把证据都整理出来,让温白苏亲眼看看比较好。 邢谚可不想他和温白苏之间夹杂个满口胡言的陌生人。 多闹心呢。 “邢谚,你快点儿~” 温白苏的声音从前面传来,邢谚放下手机应了声,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温白苏。 温白苏只觉得身边一阵清风,很快手上一轻,他的那把弓就落到了邢谚手里。 手腕被人抓住,温白苏侧头去看邢谚。 他感慨:“你好喜欢牵我啊。” 邢谚抿抿唇,含糊道:“我牵着你安全些。” 解释似真似假,手腕上的掌心出了汗,黏腻了他的肌肤。 现在的气氛有点奇怪,但很舒服。 温白苏难得沉浸其中。 · 两个人,谁也没有打破这暧昧又疏离的气氛。 邢谚握着温白苏的手,将他整个人揽在怀里,手把手教导温白苏射箭。 又是一箭精准中靶。 温白苏注视着那箭羽,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他定了定心神,不愿意在这时分心,但再定睛看出去,眼前依旧一片模糊。 温白苏心中一个咯噔。 怀中人的僵硬,邢谚哪里会发现不了,他松开手:“累了吗?” 温白苏舔舔唇瓣,隐藏紧张道:“有一点,你帮我把水拿过来好吗?” 邢谚闻言,将他手中的弓接走,“你找地方坐会儿。” 温白苏点点头,听着脚步声从身边离开,他按照脑海里的印象,慢吞吞地走到一边。 直到触碰到墙壁,温白苏才松了口气。 还好他记性好。 邢谚拿着保温杯过来,见温白苏屈膝坐在地上,蹲到他面前,将扭开了瓶盖的保温杯递过去。“还有点烫,你慢点喝。” 东西离得近了,还是能够看清楚些轮廓的。 温白苏接过保温杯,垂眸乖巧回应:“我知道了。” 看他没什么精神,邢谚想了下:“要不要回家休息?” 视线还没有恢复,温白苏可不敢走,他朝着邢谚侧头,眼睛努力聚焦,“我想看你射箭,好不好?” 最后三个字极轻,像是要挠进人心里。 面对心上人的请求,邢谚哪有拒绝的道理。 他撑地而起,“行啊!” 邢谚去拿弓箭了。 温白苏低下头,啄饮一口热水。 本就模糊的视线被热气晕染,温白苏心中轻叹一声,听邢谚回来,抬起头循声看向他站的地方。 这一次视线模糊的程度并不严重,距离这么远也依稀能看清楚邢谚持弓站立的身影。 长身玉立,温白苏想,应该会很帅。 弓箭射出去的声音很轻,但失去视力后,耳力会有明显的提升。 温白苏跟着看过去,听见邢谚笑问:“怎么样?” 温白苏放下保温杯用力鼓了鼓掌,“很厉害!” 听见温白苏的夸赞,邢谚勾了勾唇,压制着失态的冲动,重新搭弓射箭。 一筒箭射完大半。 保温杯里的水终于凉了些,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纸包,摸索着打开,尽量隐蔽将药服下去。 邢谚习惯性侧头就看见这一幕。 他脑子里的神经顿时就紧绷起来,视线上下扫过温白苏的身体,最后落到那双眼睛上。 是……看不清?雁删庭 邢谚的呼吸急促起来。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会看不清了? 他怎么能才发现?! · 温白苏眨着眼睛,又坐了十来分钟,模糊的视野渐渐清明起来,就好像玻璃上的薄雾被擦去。 他心里松了口气,朝着邢谚的方向看过去,正好对上邢谚的视线。 他心中打突,该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温白苏紧张的抠抠保温杯,“你看着我干什么?” 邢谚看出他的想法,勉强笑了笑,“没。” 他放下弓箭走近,“我刚收到工作信息,今天早点回家好不好?” 作为邦盛集团的主事人,就算现在有邢建邦坐镇,邢谚也不能完全放手,时常要接收一些公司里的情况。 面对刑谚说的这话,温白苏相信了,他心里松了口气。 “好啊!”- 回到别墅里,邢谚以工作的名义和温白苏分开。 他打开手机,给秦执发消息。 【老板】:温白苏视力什么时候出问题的? 秦执从手机抬头,看了眼正在认认真真打游戏的温白苏,低下头回消息。 【秦执】:你们射箭的时候,眼睛突然就不聚焦了。言闪亭 作为保镖,又是只负责温白苏的情况,哪怕邢谚就在旁边,秦执也从没有松懈过。因而温白苏出问题的第一时间,他就发现了。 不过当时看温白苏神情平静,又想要瞒着人,秦执这才没有立即跟邢谚说。 收到秦执的回信,邢谚靠在老板椅上,疲惫的捏了捏鼻梁。 有关于温白苏身体状况的文件中,从来就没有提过他眼睛的问题,所以这只可能是再度的恶化。 青年坐在墙边乖乖吃药的场景浮现。 邢谚的思绪微顿。 也有可能这本来就是病症之一,只是因为长时间断药,所以情况变得严重了。 想想这段时间对温白苏的纵容,邢谚懊恼极了,如果……如果他不心软,一直守着温白苏吃药…… 心思百转千回。 邢谚拨通了温白苏妈妈的电话。 “喂?邢谚啊,你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电话那边的女人声音含笑。 “干妈对不起。”邢谚深呼吸两下,听着对面的询问,垂眸:“白苏他的眼睛偶尔会看不清楚了。” 韦昱彤猛地站起身,桌上茶杯碰撞的声音刺耳极了。 她缓了缓,“你跟我说说,怎么一回事?” 邢谚看着书桌,一字一句地将这段时间温白苏的情况说了,带他到处玩,不忌口的吃东西,然后……纵容他不吃药。 “胡闹!胡闹!简直是胡闹!” 电话那边的人暴跳如雷,她不敢想象儿子的身体经过这一遭,会被折腾成什么模样。 听着邢谚的道歉声,韦昱彤恨不得把人提过来揍一顿,但韦昱彤心里清楚,这并不能怪到邢谚的身上。 温白苏平日在家就很擅长撒娇,邢谚与他初相识也不会处处约束,他能放下工作陪伴儿子已经是尽心尽力。 温白苏,从来就不是邢谚的责任。 韦昱彤颓靡的坐在沙发上,低低的啜泣声传到电话另一边。 邢谚歉疚道:“我很抱歉,是我没有上心,之后我会守着他吃药的,只是不知道他的眼睛……” 韦昱彤看着天花板,良久,“不怪你,他应该去洛城之前就断药了。你……算了,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我和他哥联系。” 邢谚着急道:“就让他这么恶化下去吗?” 韦昱彤苦笑一声,“他会医,只要还有牵挂,就不会那么早走。” 泪水从她柔美的面颊上划过,“邢谚,让他开心些吧。” 和温老爷子的迷信不同,韦昱彤愿意让两孩子凑堆,只是希望温白苏能在邢谚这里得到不一样的生活。 事实也正如她所想。 没有他们在旁边约束着,温白苏放肆极了,什么都敢去尝试。 只是韦昱彤从来没有想过,温白苏会断掉自己的药,或许是治疗太痛苦了吧…… 电话挂断。 韦昱彤捂脸痛哭。 · 邢谚不知道自己的电话带去的影响,他愣愣地看着书桌上的时钟。 滴、答,滴、答 脑袋里面好像一片浆糊,无法清明的理解韦昱彤那话。 他痛苦的闭上眼。 房间里,陷入长长久久的沉默- “Amazing”“Amazing”“Amazing” 手机上一连串的通关声响起,坐在沙发上的病人自在的晃晃脑袋,显然一个打发时间的小游戏,就能得到他全部的欢心。 邢谚收拾好自己出来,在楼梯口看见这一幕,心口酸涩不已。 眼眶又开始发热,邢谚轻咳了两声,忍住将要崩溃的情绪往下走。 温白苏听见他的动静转头,欢快地开口:“你下来啦,工作忙完……你哭了?” 对上温白苏担忧的视线,邢谚笑了笑,“你眼花了吧。” 温白苏眨眨眼睛,还是觉得邢谚哭了。 他趴在沙发靠背上,“你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要不要和我说说?虽然别的我做不到,但我可以给你个抱抱!” 邢谚看着他伸出的手,张了张嘴,拒绝顿在唇边,他声音干涩凝滞:“好。” 他伸出手,将沙发上的人整个抱了起来。 温白苏:! 温白苏忙抱紧人脖子,很想问问谁家的抱抱是把人整个捞起来的! 但是身前的人抱得很紧,沉重的呼吸喷洒在脖颈间。 邢谚在悲伤。 温白苏停住了挣扎,轻轻地回抱住邢谚,“不难过啊,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 听见温白苏的安抚,邢谚更难受了。 过了好久,他还是没有忍住,“温白苏,你不怕死吗?” 温白苏意识到什么,他动了动,想要和邢谚对视。 邢谚手上的力道紧了紧,不愿意他看见自己狼狈的神情。 见做不到,温白苏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回答是早有预料的内容:“不怕啊,死有什么好怕的。” 这样的答案,邢谚在船上的时候,就从温白苏的态度中得到过。 当时只觉憋闷,如今再听,便是密密麻麻的心痛。 他得做些什么。 *** “一定要这样吗?” “我觉得你可能和我有仇!~!” “会死人的,好邢谚,不要这样嘛~” 早晨的房间内,温白苏一头长发凌乱的缩在床上,将被子裹得紧紧的,一张小嘴胡乱叭叭叭,浑身警惕地看向站在床边的男人。 邢谚看着温白苏,眼神沉沉:“别撒娇!” 温白苏:? 重点是这个吗?! 温白苏瞪着邢谚,在他靠近之时,果断往后面又缩了缩。 他揪着被子,视线开始往门口瞟。 邢谚一眼看出他的想法,身上肌肉紧绷,不着痕迹地留出他能逃跑的空间。 温白苏根本谬发现这是他的放水,眼睛一亮,猛然一掀被子,趁着邢谚视线被遮挡的时候,朝着门口跑去。 刚跑没有两步,腰上一紧。 邢谚将退缩半个多小时的人拉入怀里,顺手拿上热水,坐到了小沙发上。 “乖乖吃药,今天带你去玩枪。” 温白苏眼睛一亮。 看见药,眼睛又瞬间黯淡。 他开始不择手段,抱着邢谚的脑袋贴贴蹭蹭,“好邢谚,你最好了,不要吃药嘛。” 邢谚被他蹭得心浮气躁,只能先把水杯放下,按住了不安分的毛绒脑袋。“这件事没得商量。” 温白苏委屈。 他哼唧:“可是我一吃药就想吐,会很难受很难受。” 邢谚是见过温白苏吃药的,吐起来也确实厉害,听到温白苏这话,他坚定的立场就不由地动摇起来。 不过…… 想想温白苏现在的身体,邢谚坚持:“必须吃药。” 温白苏委屈瘪嘴。 用尽全部手段也没办法让人改变主意,温白苏盯着邢谚准备好的药皱眉。 · 温白苏吃药会难受是真的。 或许其中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的抗拒心理,但更多是因为有些药的药性对他刺激性很大。 “呕——” 又是几粒药被吐出来,温白苏虚弱的瘫在邢谚怀里,口中满满的都是苦涩。 生理泪水随着眼睛的眨动淌出来。 温白苏缓了缓,伸手去拿剩下没吃完的药。 手指碰了壁。 温白苏低头。拿着药的大手紧攥着,青筋跳动。 温白苏扯了扯嘴角,伸手去扒拉邢谚的手,“我都开始吃了,不能白受罪一遭。” 邢谚张了张嘴,喉头堵塞生疼。 温白苏沉默的吃药,喝水,呕吐,再吃药,反复上面的过程,直到最后一份药入腹。 他虚弱的把自己塞到邢谚怀里,“我好累啊邢谚,我想睡觉。” 邢谚看着旁边的粥碗,声音茫然:“那就睡一会儿……” 怀里的人没有任何动静。 邢谚放缓呼吸,强行冷静大脑,听到平缓的呼吸才松口气。 他视线模糊又清晰,泪水无声落下。 · 哭声隔着门板传进来,温白苏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 好熟悉啊,是爷爷?还是爸妈?亦或者是哥哥?盐善汀 不、不对,都不是…… 温白苏猛然睁开眼,他听见邢谚压抑的哭声,他好像在和谁说话,声音含糊,尽皆痛苦。 这样的声音,温白苏听到过很多次。 之前是他的家人,现在是……被拖下水的邢谚。 温白苏闭上眼,逃避的不去思考缘由。 胃部抽痛,温白苏蜷着身子,让自己陷入昏睡,借以恢复体力和精神。 半梦半醒间,他感觉有人推门而入。 那人坐到床边,大掌轻贴着他的面颊,温暖而柔和。 他坐了没有多久,就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换上睡衣的男人躺到床上,将冰冷的他揽入怀中。 温白苏眷恋体温带来的暖意,大脑在此刻是无比的混乱。 · 吃药带来的影响比吐血更加严重。 温白苏躺在床上,蔫蔫的,别说出去玩,连打游戏都没有什么精神。 邢谚很想让温白苏继续吃药,但是他的情况太不对劲了。 在温白苏昏昏沉沉的睡眠中,邢谚终于忍不住,给远在大洋彼岸的温柏鄞打了个电话,“……他基本上是吃多少吐多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下去的那些药的问题,之后就一直昏睡,不管是什么都提不起他的精神。” 听着邢谚的话,温柏鄞皱着眉,沉思良久:“带他吃喜欢的东西呢?” 邢谚:“他吃不下去。” 温柏鄞闻言握紧手机,一个不好的想法浮现。 常年吃着药膳,温白苏的胃口一直不怎么好,所以偶尔他不肯吃东西,家里人也不会多想。 那么,邢谚的推测,并不是毫无可能…… 温柏鄞深呼吸一口气,“先别逼着白苏吃药,刚好他过两天就要检查,我把新增的检查项目发你。” 邢谚闻言“嗯”了一声,他安抚地拍拍怀中睡不安稳的人。“他现在的不舒服有办法吗?都睡了快一天了,总不能一直这样。” 温柏鄞沉默良久,“我让人送份止疼药过去,你把地址发我。” 电话挂断。 手机很快亮起,那边已经将地址发过来。 温柏鄞联系了温家在洛城的医院,确定那边已经安排人去送东西后,疲惫的摘下眼镜。 温白苏的药方经过了他们父子和温老爷子的手,不可能有任何的问题,温白苏吃着那么难受,只可能是那药里面有成分对温白苏影响太大。 或许他新研究出来的药需要避开这些成分。 那都是小事。 让温柏鄞崩溃的是,弟弟难受了那么久,从来没有和他们说过。 到如今,甚至是擅自断药。 · 得了准话,邢谚只能先将担忧放下,假装什么事都不知道的陪着温白苏。 晚上快十点的时候,温柏鄞安排的人到了,随行的护士给温白苏打好吊针,就留在别墅里观察情况,一直到止疼药打完才离开。 这药的见效神速。 原本气息不稳的温白苏很快就打起了小呼噜。 邢谚抱着人,轻轻戳了下他的脸颊,叹息一声:“睡得真香。” 温白苏不舒服地哼哼两声,将脸埋到邢谚胸膛里,唇瓣被挤压的张开,温热的呼吸气流喷洒到邢谚身上。 邢谚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紧绷的精神松懈下来,疲倦席卷而上。 他睡不太熟。 温白苏哪怕只是稍微动一下,邢谚都会醒过来。 也不做什么,就看着温白苏出神- 夏日的早晨也是凉爽的。 温白苏在床上拱来拱去,不情不愿的将脑袋探出来,支棱着头毛寻找邢谚的身影。 男人早就醒了,这会儿正坐在沙发上,捧着本书翻看。 一张俊脸没有什么表情,认真地看着书上的内容,侧脸被阳光渡上了一层金边,让他看起来温和而好相处。 如果那双眼里不时常闪现迷茫,这副模样还是很唬人的。 温白苏把脑袋缩回被窝里,自闭的出了会儿神,拱到床尾,将被子掀起一小条缝隙。 书皮上硕大的几个字跃入眼帘——《中医基础理论》 温白苏:? 温白苏的疑惑刚冒出来,就对上了邢谚投过来的视线,他讪讪一笑,试图争取:“今天的药可不可以晚点吃啊?” 听着温白苏祈求的话,邢谚就忍不住心中一酸,但他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不想吃就不吃了吧,不过你眼睛方面的药必须吃。” 之前在射箭馆,温白苏就有主动吃药,眼睛方面的应该不会让他难受。 突闻喜讯,温白苏腾地坐起来,“真的?!”严擅町 经过昨天的事情,邢谚哪里还敢说不,他点点头:“当然是真的。” “好耶!” 温白苏也不追问他改变主意的原因,欢呼的原地跳起来。 邢谚瞳孔微缩,将手中的书放下,起身快步上前,抱住了在床上蹦跶的人。 温白苏:? 温白苏茫然的被放回地上,“怎么了?” 他神情惊恐:“你不会反悔了吧?!” 邢谚:…… 虽然知道温白苏这样是因为吃药很难受,但是看着他这样,邢谚还是忍不住,没好气的戳了他脑袋两下。 温白苏从他的态度中瞄出一点意思,嘿嘿两声,拉着人就开始狂吹彩虹屁。 反正只要不让他吃药,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 折腾了这一次,温白苏就算醒了,不再昏睡吃不下东西,短时间内也没办法出去玩。 被限制在房间里养身的温白苏哼哼唧唧,满是不情愿地吐槽邢谚:“都怪你,我都说我不吃药。” 邢谚好脾气:“好好好,是我不对。想不想吃炸鸡?” 温白苏的注意力超级好转移,“我能吃多少?” 自从吃药昏睡过后,邢谚连他吃饭都要管,不过也只是以前随便吃的东西多了数量限制。 忍忍还能过.jpg 面对温白苏的眼巴巴,邢谚很残忍:“最多一碟子。” 温白苏:…… 温白苏蔫蔫的往床上一倒,将被子盖过头顶。 根本不用想,这一碟子的东西,估计加起来都不超过八块。 看他这副模样,邢谚好笑地摇摇脑袋,但也没有心软让他多吃。 按照温柏鄞的说法,温白苏的胃不太好,要是太不忌口,那就是给他本来就差的身体雪上加霜。 蔫蔫的温白苏,在美食端到房间时,还是欢快地下了床。 他翻出平板摆好,随便播放了一部电影,在自己身边拍拍,扭头去瞅邢谚:“一起看啊!” 邢谚没有拒绝。 平板上播放的是近期上映的一部喜剧电影,口碑很不错,邢谚却看不进去。 “咔嚓咔嚓咔嚓。” 邢谚的视线频频落到啃炸鸡啃得务必认真的温白苏身上,他终于忍不住,发出灵魂疑问:“你有在看电影吗?” “啊?” 温白苏抬头,眨眨眼,“看了啊。” 邢谚:……不信 酥脆的炸鸡皮在牙齿下破开,香喷喷的滚烫汁水入口,温白苏收回视线,哈着气认真吃炸鸡。 电影什么的,只是背景音罢了。 · 在山庄里养了两天,就是去医院检查的日子。 算算次数,这已经是到洛城之后的第三次检查了。第一次的情况有所好转,第二次恶化也没有的太厉害,温白苏还挺好奇这一次的结果的。 不过,看着新增的检查项目,温白苏疑惑:“我做这些检查干什么?” 邢谚:“你吃药不是难受嘛,检查看看有没有办法。” 不管怎么样,温白苏如今的活蹦乱跳都建立在止疼药的基础上,并不是说他的身体真的没有事。 如果能够吃下药,当然是吃药缓解更好。 温白苏很快就明白了邢谚的打算,不过他关注的重点是:“你不会把我的事情跟我家里人说了吧?” 他提着一颗心紧盯邢谚的嘴,生怕男人吐出肯定的词语。 邢谚当然不会说实话,“没有,要是说了,你这会儿都能见到他们了。”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温白苏放下心来,晃了晃被邢谚抓着的手腕,哼哼:“你可不能让他们知道,不然我就……”想不到威胁邢谚的话,温白苏卡了下,鬼使神差的:“就会很难过很难过的。” 说着话,他下意识地抬头去看邢谚。 邢谚没有避开他的视线,与人对视,语气认真:“我不会让你难过的。” 这是承诺。 温白苏心头微跳,下意识转移视线,不敢和邢谚对视。 他突然感觉耳朵好烫。冰冷的手指不着痕迹的捏了捏耳垂,缓解那几乎要将人烫的神志不清的热意。 邢谚看着温白苏通红的耳尖,勾了勾唇,心中的欢喜几乎压制不住。 温白苏也对他有感觉! · 确定了心上人的想法,邢谚在陪着温白苏检查身体时,唇角都带着笑。 那些检查单他也看不懂,听着医生的结论,趁温白苏出去了,将上面的内容全都拍照发给了温柏鄞。 · 安静的医院走廊上,温白苏将新增项目的单子给销毁了,同时他还不忘给人发消息,不让这边的医生将这次增加的几样检查结果发给爷爷。 一家子医生不好的地方就在这里,想瞒点什么都得想尽办法。要是爷爷他们不会医,就算这些东西直白的放在桌子上,也没人看得懂上面写的什么东西。 温白苏这么想着,又忍不住无奈的勾唇。 要是家里人不是医学大拿,他出生就得入土,哪里还会想这些有的没的。 作为温家捧在掌心上的小公子,温白苏平日里用不了什么特权,但在这种小事上还是能够达成目标的。 负责和温老爷子汇报的医生很快就给了肯定的答复。 医生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检查单上也没有太严重的身体异样,将其瞒下来换取温白苏的好感正好。 · 温氏作为私人医院,在绿化建设上十分上心。 今天的太阳还不错,温白苏想了下,决定趁着邢谚还没有跟上来,去花园里走走。 能够在这里就医的都有钱有势,病魔不能驱散他们的高高在上,遇到的多了,温白苏不想和他们寒暄,默默的找了个角落。 “老子看你是不想干了!” 突然响起都暴喝声就在附近,温白苏想要忽略都做不到,他皱起眉不悦地看过去。 中年秃顶的男人阴沉着一张脸,那身白大褂穿在他的身上,愣是穿出了几分反派气质。 唔……温白苏想了下,为这个定位加了个前缀——炮灰反派。 他站起身走近,站在男人面前的女生声音都带着哭腔,“明明是他的问题,为什么我还要过去道歉,难道让他欺负我才是对的吗?!” 秃顶男人不耐烦地皱起眉,“人家可是上市公司的老总,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碰一下怎么了?又不是掉块肉。” 女生听见这话,神情满是不可置信,哭得抽抽噎噎。 温白苏瞅着,要不是需要顾忌的地方太多,她跃跃欲试的那条腿已经踹出去了。 温白苏朝身后招招手,“秦执,帮我揍他。” ‘背后灵’秦执:? 秦执看看那个虚胖的老男人,迟疑两秒:“揍到什么程度?” 温白苏沉吟一声:“伤情鉴定不达标的程度,赔钱的事情交给我。” 得了准话,秦执一捏拳头就揍了上去。 “啊!” 袭击来得猝不及防,男人捂着脸,震惊地看向秦执:“你神经病啊?!” 秦执向来沉默寡言,闻言又是一拳头下去。 看着男人的残相,护士小姐被吓得打了一个哭嗝,惊恐的退后两步,神情里充满了茫然。 温白苏慢吞吞的走到她身后,“你别害怕,我就是看不惯垃圾占上风。”! 护士小姐被吓了一跳,猛地往后扭头。 温白苏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护士小姐是认识温白苏的,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温白苏的意思,感激的连连道谢。 温白苏受了感谢,催促护士小姐离开,免得被挨揍的人迁怒。 他蹲在花坛上,默默注视秦执揍人。 这边没什么人,偶尔经过的,也都认识温白苏。 富二代仗势欺人在这个层次不是什么稀奇事情,就是有不知道这个主任行事的,衡量过后也不会插手帮助对方。 等打够了,他就辞退这混球。 就在温白苏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有人喝止道:“光天化日,你们怎么欺负人呢?” 温白苏转头看过去。 来人清瘦如同苍竹矗立,天然给人一种坚强独立的感觉,偏偏长了一张无害的脸,面带些许虚弱,唇瓣微紫,很容易让人心生怜惜。 “快让他住手啊,你听不见那个人很痛苦吗?你怎么这么残忍!” 突如其来一口残忍的大锅,温白苏从对方的外貌上回神。 温白苏深呼吸一口气,很是不解:“你怎么张口就来啊。知道他干了什么吗?没看见我的人没下重手吗?” 青年神情一僵,很快就有底气:“那你也不能动用私刑。” 有道理。 温白苏眨眨眼,看向痛呼半天,就青了两块的秃顶男。 这也算用刑? 这不是路见不平仗义出手嘛! 第24章 将错就错 阳光洒落, 照在青年的侧脸上。 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既视感浮现,温白苏压了压这种感觉,好声好气地解释:“他刚刚在威胁人, 想要职场压迫对方去做不好的事情。” 青年眉头皱了皱, 问道:“被欺负的是你?” 温白苏摇头。 青年轻笑一声,“既然不是你,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不是自愿的呢?” 温白苏:??? 发现秦执没再动手的秃顶男人闻言, 连忙高声道:“他说得对!明明就是那死女人自己勾引人的, 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装的纯洁骗人!” 温白苏:…… 温白苏无视掉还要夸夸其谈的青年,站起身垂眸看过去:“你当我没长眼睛和耳朵?” 秃顶男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温白苏的长相, 面色大变, 声音心虚下来:“小、小少爷……” 温白苏看他这样, 嗤笑一声。 居高临下道:“他说的对, 我不该揍你, 现在开始你被辞退了, 回去等辞退补贴吧。” 听到这话, 秃顶男也顾不得心虚不心虚了,着急忙慌地扑过来,“别辞退我,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我再也不威胁人了!” 温白苏被他扑击吓得头皮一麻,连忙往后退。 好在秦执早有防备,伸手揪住了人的后脖颈, 愣是往回拖了好一段距离。 “不是,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不满的声音从温白苏的身后响起, 温白苏回头,面露惊讶之色:“你还没走啊。” 青年闻言,心中愤愤,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认真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但你不能这么随意地剥夺一个人的工作,这是以权谋私。” 温白苏好无语。 表面的好脾气终于消退,他嗤笑道:“以权谋私又怎么样?整个医院都是我家的,我不想在我的地盘上,看见我不喜欢的人有问题?我又没让他在这个行业混不下去。” 温白苏视线上下一打量青年,在对方说话前再次开口:“你多管闲事的本事可真牛逼,也不怕得罪人引火烧身?” 话语里明晃晃的威胁,落到青年的耳中却是只引起轻笑,他温声道:“这有什么好怕的?” 温白苏闻言一挑眉,还是个不畏强权的? 这么一想,本来就是想吓唬吓唬对方的温白苏,也就放弃了和他争辩,反正他要辞退人也不需要对方的同意。 正好保安也过来了,温白苏摆摆手,示意秦执把人交接过去。 他抬步要离开,却听青年开口:“初次见面,认识一下,我是郁晓杰。” 嗡—— 温白苏的大脑一阵嗡鸣,伴随这个名字浮现的,就是从舒钰兴那两人口中得知的,有关于他和邢谚的情比金坚。 但很快,温白苏想起来邢谚说的话。“邢谚的‘地下情人’?” 郁晓杰没有注意到他的语气古怪,闻言笑了笑,声音悲伤道:“温先生误会了,我和邢谚没有关系。” 话是这么说,却好像带着无尽的委屈,看向温白苏的视线,也隐隐有难过与隐忍。 就好像他是因为温白苏的出现,才不得不对外这么说一般。 配合着那坚韧小白杨的表象,如果温白苏不是早从邢谚那里听了解释,真的就要相信他表现出来的委屈了。 温白苏懒得和这人斗智斗勇,顺着对方的话道:“原来是我误会了,没有关系最好。” 说着,温白苏快步离开。他真的怕这人又开口说话。 郁晓杰当然不想让人这么轻易就离开了,见他要走,忙高声质问:“就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你还能陪邢谚多久?” 这话像是一个个重石砸落,死死的压到了温白苏的心上,他的呼吸乱了一瞬,急促的咳嗽声响起。 秦执见状,也不和保安交代了,快步过来。 “温先生,失礼了。” 说着,秦执将人直接捞了起来,尽量用让温白苏舒服的姿势,带着他快步回到医疗楼。 看着人匆匆离去,郁晓杰的神情扭曲了一瞬,很快又轻笑两声。 就现在看来,温白苏也活不久了。 · 温白苏匆匆被抱进来,刚好遇上说完事情,出来找人的邢谚。 他看人咳嗽得厉害,顾不得询问什么,护着他们去找医生,连拒绝的话都不给温白苏说的机会。 医生检查过后,确定没有什么事,让护士送了瓶止咳糖浆过来,才道:“咳嗽对您的身体影响很大,平日里可以食用些止咳的,尽量避免咳嗽。” 温白苏提心吊胆的,见医生没说出咳血的事情,心中松了口气,也不管他发现没有了,满口答应。 邢谚看着温白苏喝糖浆,侧头问秦执:“刚刚发生了什么?” 秦执把那秃顶医生的事情简略汇报了,“…然后有个人说温先生残忍,温先生要走的时候还出言攻击。那人自称郁晓杰。” 秦执是知道郁晓杰的所作所为的,当然不会将这个重点遗忘。 邢谚听见这个名字,脸色瞬间阴沉。 他原本以为就是个爱慕虚荣的,让人辞退对方给个教训也就算了,倒是没想到这人还敢舞到他们面前来。 · 温白苏被一群人守着,确定他不再咳嗽之后,才被放开。 他忙不迭放下手中的杯子,看向站在窗边打电话的邢谚,不等他出声询问,男人就察觉到注视转过身来。 邢谚和电话那边的人叮嘱两句,快步走近,牵住了温白苏的手。 “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在医院里住一晚再回去?” 温白苏:! “不要不要不要,现在就回去吧,回哪都行。” 看他对医院避之不及的态度,邢谚好笑地摇摇头,握着他手腕的手下滑,将那冰凉的手掌纳入手心。 温白苏心头一跳,抬眸看向邢谚。 邢谚见他没有反抗,心里松了口气,握紧手中的手温声道:“我找了家口碑不错的闽菜馆,去不去?” 温白苏努力忽视掉握着他的那只手,像是平常般雀跃:“当然要去!” 只是这话一出口,他就懊恼了。 那声音的抖动怕是只有聋子才听不见,早知道说一个‘去’字就好了。 邢谚确实听到了,看着心上人面上的懊恼,他不着痕迹地压住上翘的嘴角,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 闽菜馆距离医院比较远。 路过一个煎饼果子的流动摊时,温白苏哼唧着,和邢谚撒娇去买了一份。 柔软的煎饼包裹着脆脆的馓子,里面还有热腾腾的热狗辣条,温白苏吃得超级开心,把邢谚的念叨当成了耳旁风。 只可惜,他不能像秦执一样独享一份。 吃完手中的一半,温白苏眼巴巴的视线就落到了邢谚的手上。 邢谚三两口吃完手里的煎饼果子,差点被噎得喘不上气来。 温白苏:……服了 温白苏给他递了一瓶水过去,“我又不会扑你身上抢,吃那么着急干什么。” 邢谚闻言,忍不住顺着温白苏的话想象了一下:“虽然你不会扑我身上,但抢这件事,还真说不准。” 就温白苏撒娇的本事,邢谚就没有一次抗住了的。 温白苏:污蔑! 这是污蔑! 温白苏气哼哼。 从自己的世界醒神,邢谚厚着脸皮凑近温白苏,“看在我那么喜欢你的份上,可不可以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温白苏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邢谚。 “你你你,你刚刚说什么?!” 邢谚这才意识到自己嘴快说了什么。 他微顿,将错就错的凑近:“我说……我喜欢你。” 在邢谚的靠近下,温白苏退无可退。双颊滚烫,将他的大脑烧成一片空白。 温白苏眼神躲闪,又忍不住偷偷去看邢谚,却被认真注视着他的男人抓了个正着。 邢谚垂眸,轻轻碰了下柔软绯红的脸颊,语气认真:“温白苏,我喜欢你。” 温白苏呼吸凝滞。 羞意上涌同时,带着恶意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回响:“就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你还能陪邢谚多久?” 发热的大脑顿时冷静下来。 温白苏撇开视线,“邢谚,车上还有人呢。” 邢谚不给他转移话题的机会,“放心,隔挡的隔音效果很好。” 温白苏闻言抬眸看去,他们和前排驾驶位之间,不知何时升起了结实的隔挡。 眼见心上人看着隔板出神,眉头蹙起,好似他的告白是什么大难题。 邢谚心中轻叹一声,开口道:“你别觉得为难,我只是不想隐瞒自己的感情。” 温白苏抿紧唇,良久:“对不起,我没有想过。” 邢谚轻轻按了按他的头顶,“我知道。” 男人的声音里透着些许失落,温白苏忍不住偷偷看过去,邢谚这会儿已经扭头看向窗户外面。 温白苏深呼吸一口气,竟怎么也压不下被带出来的失落。 难道他也喜欢邢谚吗? 和对方认识过后的一幕幕在脑海里盘旋,但每当温白苏有所意动之时,郁晓杰的那句话就在他的脑海里盘旋。 那人话语中的恶意毫不掩饰,温白苏却很难进行反驳。 毕竟他的身体,就是最大的拦路虎。 他不知道邢谚对爱情的忠贞程度,但他知道,如果他死在他们恋爱的时期,必然会在对方的生命中留下深刻影响。 温白苏…… 不想伤害这么好的一个人。 第25章 逗人 车子缓缓在饭店前停下, 邢谚下车,习惯性的走到温白苏所在的车门边。 温白苏隔着窗户和他对视,深呼吸一口气, 起身下车。 看着人在身边站定, 邢谚小心地伸出手。 在他握住心上人手腕之前,那只手惊慌的背到了身后, 它的主人抿唇抬头, 眼中拒绝的意思十分明显。 邢谚没有强求。 他笑笑, “走吧, 我提前点好菜了,咱们过去就能吃。” 温白苏和他并肩而行。 和服务员报上名字,他们进入包厢里等了没有多久, 就将菜送了过来。 温白苏吃两口, 就忍不住去看给他布菜的邢谚。 他或许真的太迟钝了。 现在想想, 邢谚在很久之前, 就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照顾他身上, 而不是一开始的, 只是出于责任和礼貌的行为。 温白苏咬了下唇瓣, 看着被夹到碗里的菜,闷不吭声地吃饭。 饭菜十分美味,如今却味同嚼蜡。 温白苏忍不住,又偷偷看向邢谚。 邢谚这会儿正拿着手机, 不知道在回复谁的信息。 温白苏突然道:“你要不回公司上班?干爹年纪大了精力不足,在公司工作会很累,而且你本来也没办法脱手。” 听到这话, 邢谚拿着手机的手一紧。 他面色微沉,看向故作镇定的温白苏, 努力缓和自己的气势:“不用。”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温白苏动了心思,那就不是他的一句拒绝能打消的,继续劝道:“干爹没告诉你吧,他的身体因为年轻的时候太拼,留下的隐疾不少,现在已经不能太劳累了。” “啪!” 手机被重重的放在桌上。 徐源和秦执对视一眼,默默地退出去拉上包厢门。 包厢内的气氛陷入凝滞。 邢谚知道自己的脸色并不好看,他垂着眼眸,努力忍耐着心中的烦躁。 良久,他开口:“我会安排职业总裁。” 温白苏拨弄着碗里的肉丸子,好似上面雕刻了繁复的花朵,他声音很轻:“职业总裁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吧。” 安静的包厢里,这几个字几乎是在邢谚的耳边炸响。 邢谚面色冷凝,转移话题:“你说这话就不怕我生气?” 温白苏手顿了下,侧头看他,有恃无恐:“你会生我气吗?” 邢谚看他这样,都被气笑了。 修长好看的手抬起来,在温白苏躲避之前,狠狠揪了下那为数不多的软肉。 “嘶。”温白苏被扯得一疼,眉毛倒竖:“你找打!” 邢谚盯着他。 深邃的眼眸中满是神情,像是要将人溺死在其中。 温白苏顿时眼神躲闪,他轻哼:“我是为了你好,你别不知好歹。” 见他放软了态度,邢谚收敛所有的负面情绪,轻轻拍拍他的脑袋:“我不需要你的‘为我好’,你只好好的生活治病就行。” 温白苏快被这傻子气死了,口不择言:“你喜欢我有什么用,要不了几个月我就死了,平添不必要的难过。” 听到这话,邢谚落寞片刻,很快想到什么,来了点精神。 他凑近温白苏,钳制人,不让对方躲避自己的视线,“你拒绝我就是因为这个?” 温白苏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问题,但被邢谚这么逼问,总觉得肯定对方的反问就落了下风,哼哼两声,闭口不言。 邢谚不需要他的回答了。 他伸手将心上人抱入怀中,“感情是最不可控的东西,不管以后会是什么结果,都不妨碍此时的我喜欢你。” “温白苏,我们好好治疗行不行?” …… 一直到进入山庄,温白苏也没有回应邢谚的那句请求。 晚霞挂满天际,为天地渡染霞光,美轮美奂。 他懒懒的看着窗外风景,任由男人固执的抓紧他的手,也懒得和人抗争将手抽出来了。 别墅里只有管家女士在忙碌,看见他们回来,打了声招呼,安排人送上热水和毛巾。 温白苏伸出去接毛巾的手被邢谚握住了,热腾腾的毛巾凑近,他抬眼去看邢谚,无语:“你好烦。” 邢谚厚着脸皮,“我给你擦。” 温白苏不想搭理他。 等邢谚动作轻缓地给他擦过脸,温白苏迈着气恼的步子回房间去了。 邢谚并不在意他的气恼。 既然温白苏对他的拒绝只是因为他身体不好,那么邢谚就没了任何顾忌。 身体不好就治,实在治不好,他至少有幸和人度过最后一段时光。 邢谚之前唯一的顾忌就是温白苏不喜欢他,而在医院时试探出的结果,正是他先前将错就错的底气。 他都表白过了,当然更加不会收敛自己的行为。 只可惜,开窍的心上人没那么好接近了。 想到这,邢谚在心里幽幽叹息一声,快步追着温白苏离开,“白苏,之前说的玩枪还想不想去?” 温白苏脚步微顿,接着加快,“去也不要你陪我。” 他身体差,加快步伐速度也就那样,邢谚三两步揽住人肩膀,将人揽入怀中。 “不要我陪,你想让谁陪?” 温白苏挣扎了两下,没能挣脱一身蛮力的邢谚,气死了。 “你松开我,不松开我就生气了!” 邢谚眨眨眼,见人真的不开心了,声音放软可怜兮兮的:“不要不开心,我知道错了。” 温白苏:…… 英气十足的脸做出一副小女儿姿态,不说辣眼睛吧,怎么也是破碎印象的,温白苏伸手,一巴掌挡住了他的脸,嫌弃:“丑死了。” 他本来就力气不大,手拍上去还拍打疼人,刻意放轻了力道,那好看的手掌落到邢谚脸上,轻飘飘的跟挠人痒痒似的。 邢谚心尖发痒。 他伸手握住温白苏的手,轻轻啄吻了下透着凉意的指尖。笑问:“很丑的话,你会不会不喜欢我。” “我又不是看外mao……”反驳的话刚一出口,温白苏瞬间反应过来,“我本来就不喜欢你。” 邢谚低笑两声,“是嘛。” “是啊是啊。” 温白苏说着,手睁开了邢谚,不搭理他往房间走。 眼看着人的耳朵都快烧化了,邢谚不再逗他,并肩走在旁边,偶尔侧头看一眼害羞的心上人。 快到房间门口,温白苏停住脚步,扭头看他,眉头微蹙:“你今天还要和我睡吗?” 他们现在的情况,睡在一起好尴尬的。 邢谚看着他,“不一起睡的话,你会冷。” 温白苏努力争取:“我可以让人准备上电热毯和暖水袋。” 邢谚哼笑:“不怕热?” 现在可是夏天,暖水袋和电热毯安排上,用不了多久,温白苏就能给自己热化了。 他是身体不好睡不暖,还不至于热感应出问题。 而且开着空调用这些东西,冷热交加的,也很容易感冒。 温白苏:…… 温白苏承认自己无话可说了。 但是,他坚持:“可是我们睡一起很奇怪。” 邢谚脸皮厚,“我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之前都一起睡过那么多次。” 温白苏:好气啊。 他瞪着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的邢谚,“那你说怎么办嘛。” 邢谚抬起手,将他落到前面的发丝整理好,“接受我,名正言顺的睡一起。” 温白苏顶顶脸颊肉,“不要。” “哦。”邢谚十分淡定,继续:“没关系,咱们领证了的,也是名正言顺。” 温白苏:…… 啊啊啊!他要打死这个混蛋!!! · 挑明关系之后的温白苏逗起来是真的好玩,眼看着他快要气炸了,邢谚压压唇角才没笑出声来。 他安抚生气的心上人:“你当和以前一样不就好了。” 温白苏盯着面前俊朗的脸,心中轻哼,发生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还和以前一样啊。 他不管邢谚,小跑进房间,着急的重重一关房门。 邢谚倒也不急着这会儿凑近。 温白苏本来就害羞又纠结,逼得太狠会让温白苏不舒服。 邢谚站在房门前看了会儿,加重脚步让里面的人听清他的离开,关书房门时还特意用了点力气,确保温白苏知道他在哪里。 徐源提前到了书房,看见邢谚过来,点点头道:“郁晓杰那边我已经安排人过去了,之后不会让他再出现在温先生面前。” 邢谚问道:“安排的律师呢?” “已经在收集证据了,只等证据到位,随时可以起诉他的造谣行为。” 邢谚坐到老板椅上转了一圈,“看看他有没有别的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争取让人进去蹲几年。” 不管今天郁晓杰和温白苏说了些什么,但是他故意刺激温白苏的行为都已经惹怒了邢谚。 徐源闻言,迟疑道:“这个有点难,目前能查到的都没问题。” 郁晓杰对外的形象就是坚韧小白杨,还是邢谚的地下情人,很多人都是主动捧着他,郁晓杰做事也很有分寸,就连金钱纠纷都没有。 唯一和他有金钱来往的那几个,到现在还认为他和邢谚的地下恋爱关系是真的,甚至觉得邢谚如今表态,只是碍于温白苏的存在做的表象。 偶有极端的,直接把邢谚骂成了渣男。 真就是天降黑锅。 邢谚:…… 邢谚头疼地抵住额头,过了会儿才道:“把那几个骂我渣男的也告了。” 徐源:“是。”- 温白苏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 一个人睡的时候,他总是睡眠很浅,常常会惊醒。 房间里的空调呼呼地吹,进来的脚步声很轻,温白苏困倦的睁开眼,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邢谚知道他睡眠轻。在另一间浴室洗好澡才过来,这会儿直接坐到床上,温声哄着困倦的人。 没有彻底清醒的大脑感知到了熟悉的气味,将睁开的眼睛再次闭上,温白苏几乎是本能的黏了过来,被邢谚整个揽入怀中。 清瘦的腰肢就在掌下,邢谚夹住他的脚,又让温白苏的手贴着自己的皮肤放好,暖着怀里的人。 轻缓地呼出一口气。 他终于也安心的闭上眼。 · 早晨的阳光落入房间内。 感觉到熟悉的怀抱,温白苏头皮发麻,朦胧的大脑瞬间清醒,僵硬着身子不敢动,也不敢去看抱着他的人。 他好像整个人都贴在了邢谚身上。 在往日里,对方那无比寻常的生理现象这会儿格外有存在感,温白苏耳根滚烫,试图躲避。 他知道这是正常的情况,但昨天邢谚才告白,温白苏很难不多想。 只这一点的多想,耳根就越发滚烫。 怀中窸窸窣窣,邢谚含糊的咕噜两声,大掌轻拍温白苏的后背。 温白苏生怕自己惊醒人,僵住不敢动了。 僵住片刻,他又忍不住愤愤。 明明都说好不一起睡了,偏偏还要跑过来欺负他,邢谚就是个大混蛋! 心里的小人跳着脚骂骂咧咧,温白苏一动不动地靠着邢谚,在温暖中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人了。 温白苏撑着床坐起来,视线茫然的在房间里转过一圈,大脑缓缓清醒过来。 早上的尴尬浮现,温白苏拍拍脸,压下脸颊上的热意。 他起身换下睡衣洗漱好。 刚一拉开房间门,就看见了守在门口的秦执。 温白苏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秦执作为保镖,其实很少到他房间附近来,只有邢谚不在的时候,他才会守得近些,确保能及时照顾到他。 刚想到这点,就听秦执道:“老板有事回市区了,让我今天陪着您。” 闻言,温白苏心中些许失落。 他压下这不合时宜的情绪,“他干什么去了?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大概下午才能回来。” 秦执回答完温白苏的问题,跟着他下楼,一边道:“老板走前叮嘱我,让我带您去枪击馆玩,说是之前承诺您的。” 温白苏不开心地哼哼:“他的承诺让你去做算什么事。” 这话一出口,温白苏就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 他忙改口:“我有些累,想在家里看电影,就不去了。” 秦执当然不会对雇主的情绪外露有什么表示,闻言只点点头表示:“好,我会让厨房安排好小吃饮料。” 本来还在纠结感情的温白苏闻言,突然意识到什么,眼睛微亮:“我想吃什么都可以?” 在他的期待中,秦执的回答很无情:“老板交代过限量。” 温白苏:…… 好烦啊!混蛋邢谚! 第26章 没收 邢谚还不知道心心念念的美人在疯狂扎他的小人。 他坐在主位上, 跷着二郎腿看被家中长辈压过来的几个年轻人,神色莫名的姿态看得人心慌意乱。 过了良久,他才不急不缓的开口:“听说, 我是渣男?” 压着家中纨绔过来的几位长辈擦擦汗, 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讪讪接话:“邢先生说的哪里话, 谁不知道您对温先生爱护有加, 怎么可能是渣男呢。” 邢谚的视线淡淡扫过他们, 落在了那几个明显不服气的年轻人身上。 他轻轻一抬下巴, 示意这几个人自己看。 几个年近半百的中年人看过去,顿时脸色就阴沉了下来,“你们那是什么表情。” 这几个能被宠成纨绔子, 本来就不是会怕这点架势的, 立即就有胆子大的道:“他本来就是个渣男, 拖着人地下恋情好几年, 转头就和另一个结婚了, 不是渣男是什么?”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压着人过来的几个中年人都有些将信将疑, 难不成邢谚还真的做出了这种事情? 不等他们细想,就听主位响起轻飘飘的敲击声。 这声音好似敲在了他们的心尖,吓得人心脏颤抖。 “放肆!”开口说话那小年轻的父亲怒而拍桌,“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知不知道这是在污蔑?!” 那人可不是怕爹的,梗着脖子道:“我又没有说错!” 他爹快被这逆子给气死了。 今天带人来这里,就是得了徐源的暗示, 带着人来道歉的,现在他这一出头一顶撞, 直接就在一群人里鹤立鸡群。 哪怕邢谚是个瞎的,也不可能忽视掉他们。 越想越气,男人也顾不得现在的情况,抄起旁边的扫帚就抽了过去,“老子让你胡咧咧。让你冤枉污蔑人!” 邢谚看着那扫帚轻轻挑眉,视线侧移。 徐源往后一挪,深藏功与名。 两人在宽敞的会议室里打得鸡飞狗跳,眼见中年人体力跟不上,喘气声越发沉重,看了场好戏的邢谚轻笑一声。 这一声很轻,在一直关注他的人耳朵里,却十分的清楚。 男人停下动作,喘着气看向邢谚,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扫帚。 他能够在商场里混得如鱼得水,当然不是那么外漏咋呼的性子,他儿子敢这么顶撞他,自然也有他自己的娇惯在其中。 这一场,是他给邢谚做的戏。 在场众人心知肚明。 邢谚的视线落到青年的身上,“令公子心性纯真,您还是多加管教,别随意谁都能哄骗了去。” 中年男人明白,这就是高拿低放了。 他松口气,点头道:“我必定好好教育他,不让他人云亦云。” 听见这个对话,之前还心中嘲笑男人舍下面子做这出戏的一群人忙随声附和,“是啊是啊,我们一定好好教育家里的孩子。” “人心那么坏,怎么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呢。” “他们年纪小脑子不好,多有得罪还请邢董莫怪。” 邢谚视线撇过隐隐不服气的一群年轻人,敲敲桌子,侧头喊了声:“徐源。” 徐源立即将早就准备好的资料分发出去,给年轻人的,当然是郁晓杰胡编乱造的证据,给一群家长的,则是这群人对外对邢谚的辱骂污蔑。 看着上面的内容,在座的人面色难看下来。 先前被揍了还不服气的年轻人一拍桌子,“这个混蛋,居然敢骗老子!” 他话刚出口,后脑勺又挨了下,“你是谁老子呢。” 年轻人呲牙服软,“您,您是我老子。” 中年男人接过他看的那份资料,视线飞快地扫过,对着邢谚面色严肃道:“邢董,这件事我会处理,先前合作的金尔项目可以再行商量。” 这就是要让利的意思了。 邢谚满意一点头,“贵公子性情豪爽单纯,我爱人或许会喜欢,有机会介绍他们认识一二。” 听闻这话,剩下的人连忙表态,得到邢谚的准话之后,拎着家里没脑子的走了。 处理完这些人,邢谚往后一靠。 安静的会议室内,闭目养神的邢谚突然开口:“温白苏在家里干什么?” 徐源一直和秦执保持着联系,闻言立即回答道:“温先生刚挑选好第二部电影,因为零食被限制,正试图让人送外卖进入别墅。” 邢谚:…… 邢谚到底没有忍住,轻笑出声。 “你和老宅那边联系,让那个擅长做糕点小吃的厨师到山庄,尽量所有的东西都自己做。” 徐源应下,去联系人了。 邢谚在会议室坐了会儿,优哉游哉的去法律部。 能够被带来认错的,那都是行为不太过分,纨绔但尚且没有左了性子的。 剩下的那些还需要法律部起诉。 面对邢谚的巡视,法律部的部长立即过来,简单给他汇报了下情况,并预计了出结果的时间。 邢谚得到准确消息,直接回山庄去。 在董事长办公室守儿子的邢建邦:??? 谭永君给新做的美甲拍好照片,道:“咱儿子对白苏上心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生气干什么。” 闻言,邢建邦气哼哼的往沙发上一坐,“那也不能连亲爹妈都不看一眼的啊。” 他看妻子没有什么反应,又期期艾艾的凑近。“老婆啊,你觉不觉得,咱这事情做得不太好?小谚好像真的喜欢上白苏了。” 谭永君跟着叹息一声,放下手:“之前也是小谚先同意的,你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邢建邦无奈,“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他们疼温白苏这个干儿子,但是更疼自己的亲儿子啊! 眼看着温白苏命不久矣,亲儿子真一头扎了进去,这情伤可是板上钉钉的了。 早知道当初就抗住温老爷子的祈求,不让他和邢谚联系上,也不至于现在两头担忧。 幽幽的叹息声在办公室内荡开- 对于家长老父母的担心,邢谚其实一清二楚。 只是他当初能因为利益和恩情,就同意和温白苏结婚,如今栽进去了,也不会觉得这事有他父母的责任义务。 决定是他做的,后果是早有预料的。 邢谚只想趁着时间还来得及,尽全力去做想做的事情。 回山庄的路上刚好看见一个烤红薯的摊子,他让徐源停车,观察了下,确定那摊贩的卫生弄得还不错,这才下车买了两个红薯。 滚烫的红薯被锡箔纸包着,些许红薯的甜香飘出来。 温白苏应该会很喜欢。 · 今天是工作日,山庄的客流量降低,路上的车辆行人都少了。 宽敞的马路上,小电瓶晃悠得不急不缓,看穿着好像是个跑腿小哥。 邢谚眼睛微眯,想起徐源说的那话。 他示意徐源保持车速,降下车窗问那跑腿小哥,“你好,请问你是给温白苏送东西的吗?” 突然被问,跑腿小哥愣了下,才回答道:“是的。” “停车。” 邢谚等车停下,“我是他爱人,你把东西给我吧。” “这……”跑腿小哥迟疑道:“抱歉,我们需要把东西送到本人手上。” 邢谚大概清楚这种营业模式的规定,他翻出手机里的结婚证照片给小哥看了眼,在钱包中取了五百的现金递过去。 “这里距离别墅还挺远的,辛苦你跑一趟,这些我带回去也快一些。” 跑腿小哥顿时就松了口。 五百块已经是他跑这一趟的三倍价格了,就算回头出了什么事,人家投诉他扣掉的钱也不会太多。 邢谚成功从小哥那里接过一大袋子的吃食,将桌板打开,仔细看了下温白苏买了些什么东西。 奶茶炸鸡、炸串烧烤、麻辣烫…… 邢谚被这一大堆的垃圾食品给气笑了。 他拍了张照片,发给温白苏。 【邢谚】:图片.jpg 【邢谚】:没收了。 满心期待外卖的温白苏:!!! · 大部分时间,别墅里都是安静的。 邢谚态度自然地进入别墅,换下鞋子,随手将西装外套挂好。 “邢谚!” 满含怨气的声音从侧边响起,邢谚顺着声音看过去,顿时面上带笑:“怎么出来接我了,今天一个人在家无不无聊?” 温白苏瞪着他:“我为什么出来你不知道吗?” 邢谚装傻:“不知道啊。” 温白苏:…… 温白苏气死了,委屈一扁嘴,就这么瞪着他。 邢谚怕给人逗过火,忙走近软下声音道:“不是全部没收,给你吃一部分好不好?” 温白苏闻言,不开心顿时消散大半,“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一盘盘小吃摆到茶几上,虽然每一种都只有一份,但这么摆开也是十分可观。 温白苏盘腿坐在茶几前面,抱着大杯奶茶喝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邢谚曲膝坐到他身边,不着痕迹地伸手,搭在温白苏身后的沙发坐垫上,视线瞥了两眼正播放的电影,就落到了温白苏身上。 温白苏正在努力吸珍珠。 不知道卡了几颗珍珠在管子里,他连奶茶都吸不上来多少了。 注意到邢谚的视线,他撇过来,投以一个疑惑的眼神。 邢谚笑着摇摇头。 卡在管子里的那几颗珍珠到底被温白苏成功给吸了出来,奶茶畅快地进入口中,温白苏满足的晃晃脑袋。 “呵……” 轻笑声一闪而逝。 温白苏敏锐扭头,“你刚刚在笑什么?” 面对温白苏的警惕,邢谚十分淡定的道:“刚刚那个剧情挺好玩的。” 温白苏大半的注意力都在小吃上面,还真没有注意到电视里的小剧情点,他将信将疑的扭过头,不再追问。 邢谚压压唇边的笑意,没有在这个时候继续戳温白苏的神经。 又一部电影播放到尾声,温白苏伸了一个大大懒腰,在手机上翻找新的评价比较好的电影。 邢谚喊人进来,将桌上的狼藉收拾干净。 “午餐在这里吃?” 温白苏头也不回,声音雀跃:“好啊好啊。” · 考虑到温白苏胃口小,上午又吃了不少零食,邢谚让人准备的是鸳鸯火锅。 火锅一直煮着,也不怕温白苏吃得太慢,到时候吃着冷的肚子疼。 对比邢谚的操心,温白苏的想法就简单多了。 在他看来火锅和麻辣烫是一样的,都是零食小吃的一部分,正餐可以吃零食当然是最好不过。 邢谚给温白苏盛了一碗番茄锅汤底,这才往里面下蔬菜肉片和丸子。 温白苏端着汤,脸颊被热气熏得微红,“你自己也喝呀。” 邢谚闻言,跟着盛了碗汤。 从美食中脱离,温白苏这会儿注意力终于落到了他的身上,一双好看的眼睛透过升起来的雾气看向邢谚。 男人垂着眼喝汤。 那张俊脸好看得让温白苏晃神。 但很快他就清醒过来,认认真真的吹凉碗中的汤,小口小口喝下。 番茄汤酸酸甜甜,十分开胃。 温白苏的视线落到在汤底中翻滚的肉片,伸筷子夹了片出来,入口滚烫弹滑。 他鬼使神差地给邢谚夹了一筷子,“这个不沾料碟也很好吃!” 邢谚受宠若惊的抬眸,夹菜的人已经转移了视线,只留下一个侧脸。 邢谚吃完那片肉,厚着脸皮凑近:“是很好吃,白苏你能不能再帮我夹些?” 温白苏:…… 你说你招惹他干啥! 心里小人嘀嘀咕咕,温白苏伸手接过邢谚的碗,认真地把里面剩下的肉全捞了出来。 邢谚就眉眼带笑的看着他,随便一个人来,都能够感知到他心中的喜悦,就好像温白苏不是在给他夹菜,而是已经答应了他的告白一般。 这一顿饭吃的时间比较久。 一直到温白苏肚子鼓鼓,睡意上涌,东西才被人撤下去。 温白苏抱着抱枕打哈欠,一双眼睛几乎要睁不开。 邢谚怕他这么睡着对肠胃不好,拉着人起来,在别墅周围转了几圈,才在他困倦的嘀咕声中陪人回房间。 刚一到房间门口,睡眼朦胧的人清醒了些。 温白苏挡在邢谚的面前,“我要自己睡,不要和你一起。” 邢谚伸手捏捏他脸颊上的软肉,“请求无效。” 温白苏困得厉害,侧脸贴着房门醒神,眼皮微耷拉着,“你不要无理取……” 不等他说完拒绝的话,邢谚打横将人抱起来,在他的惊呼声中关上了卧室的房门,将人送到床上。 “什么时候你能自己睡暖,什么时候我就听你这话。” 温白苏报复性的将脑袋砸在邢谚肩膀上,“你好烦。” “是是是,我烦。”邢谚一点也不在意他的话,将人塞进被窝里,更换身上的西装。 看见他脱衣服,温白苏顿了下,默默将被子拉过头顶。 等邢谚换好居家服,回头就剩一头黑色的长发披散在外了。他无语地扯了扯被子,将因氧气不足而红彤彤的脸蛋给放出来。 “在里面不憋吗?” 温白苏早就习惯了被窝里睡觉,闻言打着哈欠,“不啊,很舒服。” 邢谚是不懂这种操作了。 他捏捏温白苏的脸颊,忍不住低头凑近,在那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温白苏:!!! 温白苏瞪大眼睛,“你刚刚在做什么?” 他的瞌睡都被邢谚这一动作给吓走了七七八八,这会儿震惊的看着男人,大脑里一片空白。 邢谚垂眸和温白苏对视,手掌温柔地拂过被落吻的位置,“没事,睡吧。” 温白苏:…… 就算你把我当傻子忽悠,也不能这么不走心吧! 这是没事吗? 这事情大了去了! 温白苏开始怀疑邢谚是不是在觊觎他的□□。 应该不会那么禽兽? 邢谚还不知道自己的一时冲动,在温白苏心里引起了多大的波涛,他心情紧张地快速上床,努力做出一副寻常态度,将大脑混乱的心上人抱进怀里。 没有第一时间被反抗,他心里重重地松了口气,蹭蹭温白苏脸颊上的软肉。 温白苏回神,一脸黑线的抵住邢谚的脸。 “我觉得我们需要聊聊。” 第27章 安排【二更】 温白苏盘腿坐在沙发上, 抱着抱枕打瞌睡。 房门被人推开。 邢谚端着点心和牛奶进来,见他脑袋一点一点的,无奈道:“说了睡醒再说, 你非要起床。” 温白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等我睡醒就忘了。” 就算不忘,到时候邢谚扯几件事情, 就把他的注意力给绕开了。 邢谚心知这是躲不过去了, 搬了条凳子坐到温白苏对面, 将牛奶递给他, 眉眼温柔:“那你说吧。” 温白苏看着他,心里闷闷的,盘旋在心口的话转了好几个圈, 才吐出来:“我觉得你不能对我这么好, 不应该沉浸在感情之中。” 邢谚就知道他会说这个, 又气又无奈, 却还是再次认真道:“我是个成年人, 选择是我自己做的, 不管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能接受, 但你不能剥夺我抉择的权利。” 其实邢谚还有一点没有说。 如果温白苏不喜欢他,对他的靠近十分厌恶,邢谚会果断的远离,只在背后默默关注照顾他。 但温白苏没有, 他能够感觉到,温白苏对他是有好感的。 而他们之间唯一的阻力是温白苏身体不好。 越是这样,邢谚越发不愿意离开, 他想陪着温白苏,如果能治好他们就长长久久, 如果不能治好这就是生命中最美好的记忆。 温白苏捏着抱枕:“你咋这么倔呢!” 邢谚笑笑。 温白苏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闷闷道:“就算你这样,我也不会喜欢你的。” 说着这话,温白苏脑袋都快埋到枕头里了,眼睛低垂,良久眨动一下,一点也没有他话语说得那么绝情。 邢谚心脏抽痛两下,他笑道:“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 · 一番谈话不了了之,温白苏将自己埋进被子里,邢谚伸手拉他也不肯出去。 他的视野模糊,只是这一次不再是生病。 滚烫的眼泪落入被子里,温白苏眨眨眼睛,强忍着泪意,不愿意让邢谚发现不对劲。 维持着一个姿势等到眼泪流干,温白苏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身边人的身体终于不再那么僵硬,邢谚小心的将温白苏从被窝里捞出来些,一眼就看见了那泛红的眼眶与鼻尖,泪水将长发糊在了脸上,颇为狼狈。 邢谚心疼的给他拨弄开长发,低下头,近乎虔诚地吻住他的额头。 我会告诉所有人,我有多爱你。 · 主人家有些不对劲。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温白苏避开邢谚,放弃原本的目标跑开了。 秦执跟在他的身后,疑惑的看向走过来的老板。 邢谚摆摆手,示意他先行离开。 秦执见状松了口气。 夜间小路上,矮矮的地灯照亮着前方,温白苏踩着各不相同的石块,沉闷地往前走着。 他不太想这个时候回去,怕遇上在别墅里守株待兔的邢谚。 顺着石块路往前,经过好几栋别墅,是一个很不错的观景台,旁边开着一个小小的咖啡馆。 零星几个人坐在外面,端着咖啡,或是和身边的人低声聊天,或是静静看着夜景。 温白苏放轻脚步,看看他们,好奇地走进咖啡馆。 这个咖啡馆是真的不大,一男一女两个工作人员站在那儿,静默地忙着自己的事情。 直到他停在工作台前,女生才抬起头温和道:“先生您好,想喝点什么?” 温白苏想了下,“你们这里什么最受欢迎?” 女生闻言,道:“咖啡挺看个人口感的,您是喜欢甜香的,还是喜欢苦涩些的?” 温白苏想起家里那头倔驴,心情不太好的道:“苦的吧。” 女生看他这样,明白他是有心事,而且之前没接触过咖啡。 “之前没有喝过咖啡的话,推荐您意式咖啡,像是拿铁、卡布奇诺、摩卡、焦糖拿铁之类,都是加了牛奶的。”说着,她顿了下,“或许您不会乳糖不耐?” 温白苏摇摇头,他选了个听上去不那么甜的,“给我准备杯摩卡吧。” “好的,您找个地方稍坐片刻。” · 远离市区的山庄夜景确实很美,尤其现在是夏天,凉风吹过最是舒适,漂亮的天空上繁星点点。 女生将咖啡端到他的面前,“情慢用。” 温白苏点点头,道过谢。 摩卡上面还有一层漂亮的拉花,闻着也是苦涩和奶香味交杂。 温白苏看了会儿,凑近啜饮一口。 眉头拢起。 这个咖啡的味道……和他家的药膳好像。 不是,正常人怎么会喜欢喝这种东西啊! 温白苏嫌弃地把咖啡杯推开,把心里的小人打了个乱七八糟。 让你什么都好奇! · “尝尝这个看。”低沉的声音隐含笑意。 温白苏侧头看去,对上邢谚的脸。 他看了眼邢谚手里端着的咖啡杯,嫌弃的挪到较远的椅子上,“你离我远点,把那杯东西也给我拿远点。” 邢谚失笑摇头。 他将手中的被子放到温白苏面前,“这个是甜的。” 温白苏将信将疑地端起来,仔细闻闻,确定没有闻到任何苦味之后,尝了一小口。 醇厚的奶香和巧克力香味在唇齿之间荡开,其中些许的咖啡苦味,将原本应有的甜腻压了下去。 确实很好喝。 温白苏喝着咖啡,眼睛从杯子上方露出来,掩饰的看向邢谚。 过了好久,也没有等到邢谚开口,他端着咖啡慢吞吞地道:“你怎么跟过来了。” 邢谚看着他,“想看着你陪着你。” 温白苏闻言,顿时就明白了,邢谚根本不是找过来的,而是从一开始就跟在他的身后。 他哼哼:“你这是变态,打电话报警得被批评教育的!” 邢谚笑,“我跟着我的爱人,警察才不会管呢。” 听见那两个字,温白苏的耳朵微烫,他摩挲着手中的杯子,又不吭声了。 之前的拒绝在邢谚哪里都成了耳旁风,但让温白苏说什么恶毒的话赶走对方,他也做不到,所以现在温白苏的态度就是逃避。 只盼望邢谚早点放弃。 这么想着,温白苏心里又闷闷的。 · 咖啡喝的人提神醒脑。 温白苏醒来时已经是下午,房间里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他刚坐起来,一双大手就抵住了后背,快步靠近的邢谚将枕头垫到他的身后,联系管家送餐食上来。 在温白苏又一次想要开口劝阻时,邢谚抢先道:“下午带你去玩枪,明天晚上有烟花秀,刚好可以留在山上看日出,后天……” 一项项安排被邢谚说出来,他神情认真,说出来的每一项内容都是温白苏无比期待的。 温白苏张张嘴,狼狈的避开邢谚的眼神,低低地‘嗯’了一声。 邢谚见状,展颜笑开。 看见他这样,温白苏心中叹息一声,终于打定主意。 享受最后这段共处的时间。 吃过饭,在家里消消食,两人才不紧不慢地前往目的地。 枪械运动对年轻人的吸引力不小,在这边玩的人也有很多,看见他们的身影,好些都凑上来打过招呼。 温白苏还看见了柳清音的情人,不过没有看见柳清音本人,那个男生有些格格不入的。 邢谚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那个男生不知道是误会了什么,看见温白苏的身影就跃跃欲试的想要过来,邢谚怕他闹出什么让温白苏不开心,揽着人先一步离开。 在这个禁枪的国度,枪械对人们的吸引力十分大。 温白苏的大脑渐渐被枪支占据,磨着刑谚就要亲自射靶试试,连和他保持距离的事情都忘了。 邢谚乐得和他亲密,当然不会让温白苏失望。 在温白苏这里,玩枪最大的难度,就是枪支的反震力。 邢谚环着人,手把手教导温白苏玩。 玩枪的难度没有其他项目那么高,不过没有多久,温白苏就明显感觉到肩膀酸痛。 听见温白苏说不舒服,邢谚放下东西,扶着人到旁边坐下,轻轻拉开温白苏的领口。 一片青紫出现在视野里。 邢谚瞳孔微缩。“怎么会这么严重,我们去医院。” 温白苏看他着急,顺从地起身,解释道:“我的身体很容易这样,不过开始打止疼针后,痛感就比较迟钝了。” 邢谚拧着眉,又一次刷新了对温白苏身体的认知。 只是反震力而已,他怕温白苏会控不住,还承担了大部分的力量,居然还是让温白苏受伤了。 山庄内的医院并不大,来这边的人也不多。 得知温白苏的情况后,医生让人在凳子上坐下,打算先看看伤处。 原本想着,就是一点反震力,伤不会太严重。等到邢谚小心地将衣服弄开,露出下面深深浅浅一片青紫时,一脸淡定的医生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个乖乖,怎么弄成这样啊,一会儿上药你忍着点,可能会很疼。” 温白苏点点头,“没关系,您可以全力发挥。” 医生可不敢全力发挥。 他小心的试探,一点点揉开那骇人的青紫。 温白苏的皮肤白,那一片的青紫被揉开后,更加对比鲜明,看到的人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邢谚更加的不用提。 倒是当事人,一脸淡定的把衣服穿好,看向医生:“我今天还可以去玩枪吗?” 医生一瞪眼,“玩什么玩,你这只手不想要了是不是?” 温白苏失落的:“好吧。” 邢谚心疼的揽住他,“下次再陪你去玩,先把身体养好。” 温白苏轻叹一声,跟着邢谚起身回家。 这个下次,怕是遥遥无期了- “咳咳咳——” 闷闷的咳嗽声被强行遏制,温白苏听房门被人推开,平静的冲掉了洗手池中的血液。 他又漱了漱口,确定身上没有任何血色,这才推开浴室门出去。 邢谚穿着短袖短裤看过来,笑问:“还需要准备什么吗?” 温白苏想了下,摇头。 按照邢谚的安排,烟花秀最好的观看点就在洛城的一座风景山上,刚好住一晚就能看明天早上的日出。 因而他们今天的安排是爬山。 就温白苏这小体格子,爬山也就是慢吞吞地走,越早出发越好。 车子开出山庄时,还不到早上八点。 他们的目的地是全国闻名的落凤山,山路崎岖难爬,山上道观香火旺盛,有不少人千里迢迢来上香。 不过大部分人都是冲着爬山来的。 毕竟落凤山风景极佳,随便一处都让人心神驰往。 温白苏昨天就在网上看了好些落凤山的视频,这会儿期待满满,恨不得车子能再开快点儿,最好让他一眨眼就出现在山脚下。 · 等真到了落凤山脚,站在宽敞的空地上抬头看去,只看得见无尽山阶。 “咕咚。” 温白苏喉头滚动,下意识拉住了邢谚的衣角,“我真的能上去吗?” 落凤山极高,又是山路蜿蜒,身体健康的人来爬都是一大困难。 邢谚给他戴上防晒手套,又把遮阳帽给整理好,很是平静道:“先试试,要是太累,就去做缆车。” 听见邢谚这话,温白苏才想起缆车的事,心里的那点压力顿时就消散了。 他开始催促:“我们快点上山吧。” 邢谚好笑地摇摇头,将背包背上,走到温白苏侧边。 秦执和徐源很快跟上。 山脚的石阶还是平缓的,每一阶都很宽,也不是特别高,感觉跟走在平地上差别不大。 温白苏平静下来,认真走路。 太阳当空,晒在人身上火辣辣的,呼吸也逐渐沉重。 山路上的凉亭里没有什么人,温白苏轻喘着,在邢谚的照顾下又是喝温盐水,又是补充防晒的。 好些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侧目。 原本还在心中吐槽温白苏太娇气的行人,在看见那明显带着病容的面庞时,心中的吐槽就转化成了担忧。 没办法,温白苏长得太好了。 那张脸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心软,何况常年生病,平添柔弱。 温白苏注意到了他们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地拍拍邢谚,“我们继续走吧。” 邢谚头也不抬,确定温白苏暴露在外的皮肤都补充上防晒之后,才道:“歇息一会儿,慢慢走。” 温白苏闻言,顿时放下本来就是勉强的提议。 这个凉亭建设的地方距离山脚很近,过来歇息的人不多,但上山上到这里的人很多。 他们一群大男人,这么早就停下来休息,好些人好奇的目光都落了过来。 温白苏一开始还在意他们的注视,但当注意力落到山林之中时,很快就无视了他们,沉浸在大自然的美好之中。 等到温白苏休息好,一行人才再次上山。 顺着阶梯往上走走停停,在中午时分,到达了新的缆车乘坐地。 第28章 烟花与日出 这边设立了自助购买机。 一行人停在这里, 温白苏一眼就看上了其中的泡面机子,拍拍邢谚的手臂,眼中的期待不言而喻。 邢谚有心想要拒绝。 温白苏拉着他的手, 可怜巴巴:“就这一次嘛, 我胃口小,吃不了多少的。” 邢谚重重叹气一声, “就这一次。” 温白苏欢呼, 小跑着到了泡面机器前。 他看了下, 挑了个卖得比较多的, 扭头看向邢谚他们三人:“你们吃泡面吗?” 邢谚走过来,“你挑自己的就好。” 得到准话,温白苏付了款, 泡面咕噜噜滚到了出口。 邢谚从温白苏手中接过泡面, 去旁边的热水出口帮他泡好。 温白苏就跟条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 眼巴巴地瞅着那盒再普通不过的泡面。 邢谚一只手端着泡面, 一只手牵住了转来转去颇为挡路的温白苏, “走吧, 过去坐着等。” “好哦。” 被他牵住, 温白苏顿时乖巧下来。 只是那眼睛还黏在泡面上。 他们两在徐源收拾干净的桌子边坐好,没有多久,秦执端着两大盒水过来,将其均匀分成三份。 这是邢谚让人做的速食米饭, 将加热包放进水里,盖上盖子等个半刻钟就能熟。 热气在桌上蔓延,温白苏将小风扇摆好, 勉强在阴影中带来几分凉意。 最先泡好的是温白苏的泡面。 他拿着叉子搅了会儿,最后只挑出来一根凑近。 滚烫的热气模糊了视线, 口中的味道是以往从未接触过的,温白苏吃得认真。 等到米饭煮好。 “吃两口饭,很好吃的。” 邢谚举着勺子凑近温白苏,心中的盘算不言而喻:就温白苏那小胃口,吃了米饭,泡面就吃不下去多少了。 温白苏视线避开邢谚的注视,凑近他手中的勺子,红唇轻启,吃下那勺色香味俱全的米饭。 味道确实很好。 温白苏认真咀嚼着,视线在米饭和泡面之间游荡。 用泡面汤泡米饭会不会很香? 听着温白苏的奇思妙想,邢谚无奈笑笑,再次舀上米饭,将其浸满泡面汤,如了温白苏的愿。 两人你喂我吃的特别开心,坐在对面的秦执和徐源对视一眼,再一次察觉到了自己的多余。 他俩快速吃完饭,起身活动。 邢谚没有关注他们。 倒是温白苏,见他们起身离开,后知后觉他们现在过于亲密了。但看着邢谚好像是在做什么大事一般的神情,又不好意思出声打断,怕让他察觉到其中的暧昧。 · 吃过午饭,他们就坐上了缆车。 缆车极高。 立于云层之间,下方是漫无边际的茂密树林,陡峭的悬崖都微不足道起来。 温白苏认真注视着外面的风景。 一路直到山顶道观,邢谚扶着温白苏下缆车,入目便是人群来往。 即使是工作日,这里的游客依旧很多。 山上的住宿条件一般,最好的也是四人一间,两张上下式的单人床,房间也不是很大,跟大部分学生宿舍差不多。 里面有个小浴室。邢谚让徐源去买了个盆,接了些热水放到温白苏面前。 “刚爬过山,泡泡脚。” “那点距离叫什么爬山啊。”温白苏嘀嘀咕咕,倒是老实的褪去鞋袜,久不见光的白皙脚掌落入热水中,关节处很快就红润起来。 邢谚坐在他的对面玩手机,“不管距离长短,总归是爬了山的。” 温白苏哼哼两声,没再反驳。 · 晚餐是在宿舍里面吃的。 吃完饭,困倦的温白苏倒头就睡,被捞起来塞消食片时,都没有睁开眼睛。 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房间里只有床头一盏昏黄的夜灯,邢谚就坐在旁边桌子前看着手机,另外两个人不在,估计又是觉得气氛不合适,跑出去溜达了。 温白苏睡意朦胧的拱了拱枕头,任由长发遮挡视线,半睁着眼睛看邢谚。 夜灯温柔。 灯光之下的人低垂眼睑,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偶尔敲击两下,应该是在回复谁的信息。 从始至终都是一副认真神情,给人种他在工作的感觉。 温白苏缓缓闭上眼睛,在安详静谧的气氛中陷入睡梦。 这一次没有睡太久。 他打着哈欠睁开眼,看邢谚还坐在桌边,声音软软的:“邢谚。” 听见他出声,邢谚放下手机坐过来,“醒了?喝点水。” 温白苏接过邢谚递过来的温水,低下头喝了一口,想起之前邢谚的安排,问道:“我睡了多久?烟花是不是放完了?” “四个小时,还没有,醒的刚刚好,要是再晚点儿我就要叫你起床了。” 听烟花还没有放完,温白苏放下手中的水杯坐起来,“我去换身衣服,我们快点儿出去,别到时候赶不上。” 邢谚含笑,“好。” 有期待的东西在前面吊着,温白苏的动作特别的快,他在浴室里总共也没有待上十分钟。 他难得主动伸出手,在邢谚的怔愣中牵住他,“你好磨蹭啊,快点儿的。” 邢谚反握住温白苏的手,手指用力,与他十指相扣,快步并肩而行。 温白苏侧目看了他一眼,到底没有挣脱他的手。 最后两天了。 他就放纵这两天。 · 外面没有什么人。 温白苏有些奇怪地寻找着人影,“不是说有烟花秀吗?怎么人那么少?” 邢谚看着他,语气平静:“可能是在别的地方看吧。” 落凤山很大,山上的道观依山而建,各种大大小小的广场平台数不胜数,今天又是工作日,住宿区这边人少好像也可以理解。 温白苏信了。 他跟着邢谚的脚步,一路走到一个偏僻的,没有什么人的小平台。 来路被茂密的树冠遮挡,他们在这里,就好像身处在私密空间中,邢谚的存在感急速攀登。 温白苏捏捏耳朵,什么都没有说。 山风微凉。 邢谚将带出来的风衣外套披在温白苏身上,拿出手机给那边发了条信息。 温白苏撑靠凭栏,视线落在远方。 月光温柔的覆盖山林,茂密的树叶间,偶尔有鸟雀受惊飞起,鸣叫两声很快落下。 “嘭——” 烟花迅速升空,在天空划出长长的尾巴,猛然炸开。 温白苏下意识看了眼时间——九点四十二分。 他重新抬头,看向一朵比一朵灿烂的烟花。 风拂过,将其他地方的呼声带来,所有人都在惊叹这一场意外的烟花秀。 温白苏眼眶微红。 结实的手臂轻轻揽住他,将寒冷驱逐,给予无尽的安全感。 温白苏用力眨眨眼睛,压下几欲涌出的泪意。 烟花下,他侧头。 邢谚在看着他,好像无时无刻,只要他转头,他都在看着他。 温白苏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喉头干涩声音黏腻,“你不是说,是烟花秀嘛。” 邢谚知道他的意思,却故意道:“难道这不是烟花秀?” 山林上开出了火焰的花,只为他爱的人欢喜。 温白苏扭过头,眼泪扑簌簌往下落,过了好久,他才吸着鼻子道:“完了,明天我得去牢里看你。” 邢谚:……好破坏气氛的一张嘴。 邢谚捏住温白苏的下巴,将那张被眼泪浸湿的小脸暴露出来。 在烟花下,他低头。 温白苏仰着头,难得顺从。 大脑混沌间,他听见邢谚开口:“放心吧,提前做了措施,不辛苦你去探监。” 温白苏噗哧一声笑出来,靠在邢谚的怀中,“你好破坏气氛。” 邢谚幽幽:“你也知道啊。” 两个互相破坏气氛的人对视一眼,都破功笑出声来。 天空上的烟花到了尾声,几个大字绽放于天空——此生惟愿,所爱安康。 温白苏看着天空上的那几个字,喉头梗塞难言,安康二字多简单,却是他竭尽全力也达不到的目标。 烟花落幕,浓浓的烟尘随风离开,月光重新占据天地。 温白苏痴痴看着那边许久。 手被人握紧,他抬眸,对上邢谚温和的目光。 “走吧,我们回去。” · 房间里依旧是离开前的安静,将灯光开启,温白苏坐在自己的床上,捧着手机出神。 浴室里水声哗哗。 直到水停,他回过神,打开购票软件。 后天晚上……- 本就夏日,又是在山上,日出时间较早。 被叫起床的时候,才三点多,温白苏哈欠连天的洗漱完,又倒到了床上。 在他睡过去之前,冰凉的触感落到脸上。 他面前睁开眼睛。 邢谚仔细给温白苏揉开面霜,收回手时还不忘捏捏柔软顺滑的皮肤。 温白苏哼哼:“你占我便宜。” 邢谚把他抱起来,让人站稳,“我占我老婆的便宜。” 温白苏翻白眼。 昨晚收拾残局收拾到后半夜的秦执探出脑袋来,声音困顿的问道:“老板,你们去做什么?” 邢谚给温白苏拢好外套,“看日出,你起不来就别起了,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得到准话,秦执应了一声,脑袋又砸了回去。 从始至终,徐源作为邢谚的得力助手,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 温白苏放轻动作,跟着邢谚从房间里出来。 落凤山的日出很有名气,等他们到了观景点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这里等着了,各式各样的摄像机摆着,感觉站在哪儿都有些挡路。 邢谚早有预料,翘着温白苏往前走。 沿着蜿蜒山路往前,在道观的侧方上登,就见一个老道长盘膝坐于平台之上。 看见他们来,老道长点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邢谚示意温白苏安静,不知从哪里取出两个蒲团,和他并肩坐下。 温白苏不着痕迹地往旁边一靠,将脑袋压在了邢谚的肩膀上。 他的动作太突然,邢谚愣了下,才伸出手将他揽入怀中,给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温白苏忍着睡意,看朦胧的天光。 他过往从没有看过日出,只以为会是天际缓缓亮起,然后就是太阳出现。谁知等了会儿,只是困倦的闭眼睁眼的一瞬间,天色陡然陷入了极致的黑暗。 温白苏惊慌地抓住邢谚的手,第一反应就是他瞎了。 惊恐占据大脑,温白苏紧咬下唇,不敢让邢谚察觉不对。 就在这时,邢谚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没事,一会儿天就亮起来了。” 温白苏:? 温白苏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视线飘散的落到前方,原本应是天际的地方。 天光乍亮,朝云连绵。 霞光穿过云层落到他们所在,目之所及尽皆渡上了一层金光。 惊艳油然而生。 · 看过日出之后,邢谚牵着温白苏,就要离开这块地方。 就在这时,那老道士出声喊住了他们。 他的视线掠过邢谚,落到温白苏的身上,“世界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消极的心态才是扼杀者,遇到抉择时,不如往积极的方向想想。” 温白苏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含笑点头:“谢谢您,我会的。” 说着,他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般,晃了晃牵着邢谚的手,“我们回去吧,我肚子饿了。” 邢谚迟疑地看了眼老道士,还是先牵着温白苏离开了这里。 等到人消失在拐角处,老道士幽幽的叹息一声,重新闭上眼睛打坐调息,经音在这僻静的角落飘荡。 · 早餐较为清淡爽口。 温白苏吃饱了,见邢谚没有要下山的意思,不由好奇:“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邢谚捏捏他的脸颊,“昨晚的烟花秀可不是那么好放的,我还要去找这儿的观主。” 温白苏闻言就道:“那你快去忙吧。” 虽然不知道昨晚那场烟花费了邢谚多少心思,但想想就知道,在山里放这玩意儿不是简单两句话能做到的。 这么想着,温白苏就忍不住勾唇。 哪怕知道他和邢谚没有未来,他更不可能和邢谚有开始,但这样真挚的感情还是让他心动不已。 被温白苏出声‘驱逐’,邢谚轻笑两声,叮嘱道:“出门去的话记得带上秦执,不要去危险的地方。” 温白苏挥挥手,“我知道啦。” 等到关心的无微不至的邢谚离开,温白苏放下手机,活动开身体,看向已经站在门口的秦执。 “走吧,我们出去逛逛。” 第29章 找来【二更】 现在的时间还早, 道观里多是道士做早课的声音。 温白苏安静的听了会儿,也没听出道经和佛经的差别,只是心态确实平和了许多。 顺着小路兜兜转转, 昨夜宿在山上的游客已经活动起来, 欢声笑语打破了道观的沉寂,即使走的路再偏僻也能遇到人。 又一次因为脸引起人友好的注视后, 温白苏决定回宿舍等邢谚忙完。 路途中, 遇到不少人进出大殿。 温白苏好奇地看了两眼, “这是在干什么?” 秦执:“求平安。” 听到这三个字, 温白苏心念一动,要离开的脚步转向,走入其中。 大殿内供奉的神像高大威严, 温白苏跪在正前的蒲团上, 虔诚祈愿:希望家人安康, 希望……邢谚能觅得良缘。 叩拜过后, 温白苏起身。 他走到小道士面前, 问道:“这个分等级吗?我想要最好的。” 小道士眨巴眨巴圆眼睛, 从下方取出一个盒子, 声音稚嫩:“这个最好,是师爷开的光,但是很贵。” 温白苏点点头,“给我拿……七个吧。” 小道士闻言, 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欢快地取出收款码,“诚惠七万, 谢谢!” 这价钱一出,旁边取普通平安符的大妈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贵啊,小伙子你要不拿这种?一样的,都是给个心理安慰。” 大妈这么说,小道士也不觉得不开心,反倒点点头肯定道:“奶奶说得对,只是纸和笔墨好一些,差不多的。” 温白苏抬眸看他,轻笑:“你倒是实诚。” 小道士咧嘴笑,露出两颗空缺的牙门,“师父说了,这就是给有钱人的心理安慰,不能骗人。” 温白苏将钱转过去,轻哼:“我看你师父说的应该是‘专坑有钱人’之类的话。” 小道士嘿嘿一笑,不应也不否认。 他将七个小盒子用东西包好递给温白苏,“谢谢小哥哥,你一定会有好报的!” 温白苏摇摇头,离开。 好报不好报的反正落不到他身上,也就无所谓了。 · 刚从大殿出来,远远的就看见个眼熟的身影。 温白苏轻轻蹙起眉头,多看了两眼那边,面色苍白身材纤细的郁晓杰和身边的人说着话,视线偶尔逡巡像是在找人。 “秦执,我们来这里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多吗?” 听到询问,秦执颔首,“烟花秀的事情动作很大,确定我们在这很简单。” 至少在富豪圈里少有不知的。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温白苏就明白了,郁晓杰肯定是来找邢谚的。 他不开心地踢了下脚边的树叶,拿出手机拨通了邢谚的电话,那边接通得很快:“喂,白苏?” 温白苏装作云淡风轻道:“别说我不给你提醒,郁晓杰来山上了,好像是来找人的。” 邢谚听出温白苏的意思,第一反应却是:“秦执跟在你身边没有?” 温白苏疑惑的看了眼秦执,“在啊,你要找他?” “没有。”邢谚放下心,“要是郁晓杰找你,你就让秦执揍他。” 温白苏:…… 温白苏失笑出声。 · 温白苏不觉得毫无关系的郁晓杰会来找他,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挂断电话之后,他就绕路回到了宿舍。 宿舍里,徐源正埋首吃早餐,嘴巴停不下来,还用手机联系着工作上的事情,看着就辛苦极了。 温白苏咂咂嘴,好奇道:“你这样给邢谚干活,有时间谈恋爱陪家人吗?” “温先生。”徐源听见他出声,端着早餐挪了挪,才实诚回答:“没时间,过两年我就进公司了。” 在邢谚身边接触的人事物都是他以前接触不到的,干个几年,他眼界本事都达标之后,就会被调到分公司做总经理。 这也是邢家掌权者培养心腹的方法之一。 温白苏想通其中关窍,给他加油:“好好干,争取早日空下时间陪家人。” 徐源点点头,“我会的。” 他注意到温白苏提着的东西:“这是……平安符?需要我帮你送出去吗?” 温白苏啊了声,晃晃手中的袋子,“有些是要给我家人的,得等我回家。” 徐源:“道观上有快递站,我可以帮您送。” 温白苏想了下,从其中取出一份,“那你帮我寄给我哥哥吧,一会儿把地址发给你。” 徐源点点头,“行。” 他快速吃完东西,拿着手机和平安符出去了。 温白苏靠着被子玩手机,顺带等出去忙碌还没有回来的邢谚。 · “扣扣扣” 房门被人敲响。 秦执看了眼疑惑抬眸的温白苏,起身开门。 两张眼熟的脸出现在视野里,秦执皱起眉,语气不太友善:“有事?” 郁晓杰看着面前高大凶悍的男人,有些紧张的往后退了一步,压下心中的退意,“我们来找温白苏。” 秦执刚要拒绝,就听里面的人出声:“谁找我?” 他盯着来者不善的两人看了眼,回头老实和温白苏说了。 温白苏有些讶异。 他走到房门口,在秦执的保护下,和郁晓杰舒钰兴对上视线,“你们找我什么事?” 郁晓杰苦笑道:“温白苏,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气,但你能不能放过舒家?钰兴只是一时口快,为我抱不平,真的不是故意针对你的。” 温白苏:? 温白苏不解地看看面色不好的舒钰兴,又看看好似带着委曲求全的郁晓杰,茫然看向秦执:“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秦执简单两句将邢谚对舒家的行动给说了。 温白苏皱着眉看过去,“那件事本来就是舒先生的错,而且舒家被查是舒家的事情,邢谚又不能指挥控制国家部门。” 郁晓杰叹着气,“这件事终究是因你而起,我希望你能松口放过舒家,之后……之后我愿意不再出现在邢谚面前。” 温白苏:??? 温白苏不太懂这其中的逻辑。 他沉吟:“你是不是还不知道,邢谚已经找人查过你了?” 郁晓杰闻言,心中一跳,不好的预感浮现。 温白苏一直看着他,哪里看不出他的紧张,笑了笑:“邢谚对你在外做的事情一清二楚,而我,也从他那里知道了全部的真实情况。” 他静静注视郁晓杰面色逐渐惨白,在他辩驳前先道:“当然,你也可以说那些是邢谚骗我的。”温白苏语气随意,“不如你去找邢谚?毕竟放不放过舒家,我都不在乎。” 郁晓杰哪里敢去找邢谚,如果说他一开始的计划是这个时间和邢谚相识,那么温白苏横插一脚与邢谚结婚,就彻底打乱了他的谋算,重新制定计划本就有不少破绽。 更别说,邢谚查过他…… 心中一团乱麻,面上,郁晓杰还是强撑着笑道:“温先生哪里的话,如果不是因为你,舒家也不会遭此大难。” 温白苏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随你怎么想。” 舒家遭难,难道不是因为舒钰兴先欺负他吗?再说了,邢谚全程都按着规矩来,没有任何的栽赃污蔑,舒家被查出问题也是活该。 丢下这句话,温白苏转身就要回去。 眼见着他要走了,舒钰兴咬咬牙,“对不起温先生,我为我之前的冲动道歉。” 温白苏冷淡的视线落到他身上,轻笑:“我接受你的道歉。” 在舒钰兴期待的视线中,他语气温柔:“下次为人出头前,先擦亮眼睛看看,那人值不值得吧。” 舒钰兴听懂了言外之意,他心中绝望,这话已经表明温白苏的态度,他不会在邢谚面前替他说话。 只是……什么叫擦亮眼睛看值不值得? 舒钰兴看向身边的柔弱青年。 郁晓杰心头一沉,却不敢在舒钰兴面前暴露什么,只苦笑道:“看来温先生对我误解良多。” 目睹舒钰兴被这表象忽悠的,又开始心疼郁晓杰,温声安抚他:“没事,他误会就误会,你不要放在心上。” 温白苏暗暗摇头,等人离开视线之后,才感慨一句:“痴心人啊。” 正要转身,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邢谚几乎是跑过来的,“我刚看见郁晓杰和舒钰兴了,你没事吧?” 温白苏乖巧的摇摇头,“没事,他们说完话就走了。” 邢谚拉着他进去,“和他们有什么好说的,要是气着你可怎么办。” 温白苏被他这关心弄得失笑出声,良久后,才把刚刚的事情给邢谚说了。 邢谚若有所思。 舒钰兴那样帮郁晓杰出头,其中蕴含的感情不言而喻。不过如果他知道郁晓杰说的都是假话,并且一直在利用他,依照舒钰兴的偏执性子…… 邢谚想到一个更妙的主意。 他亲亲手中柔软的手指,“你真是我的福星。” 温白苏:? 温白苏伸出手,疑惑的贴上邢谚额头,“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邢谚死鱼眼。 “好了,不逗你了。”温白苏笑着收回手,从旁边的袋子中取出一个平安符,“这个是给你的。” 邢谚接过盒子打开看了眼,眉眼欢喜:“我很喜欢。” 说着,他将平安符取出来,用赠送的红绳穿好,期待地递给温白苏。 温白苏迟疑了下,没有打消邢谚的期待,身体前倾,将平安符戴到邢谚脖子上,仔细调整好大小。 平安符藏于衣领之下,紧贴心口。 邢谚心暖暖的,面上的笑止也止不住。 温白苏看他这样,勾勾唇,却故作嫌弃:“笑得丑死了。” 邢谚嘿嘿笑,“这可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礼物。” 说着,他突然想起来,他还没有送过温白苏礼物。 沁凉的手指捏住脸颊上的肉,温白苏轻轻扯了扯,“你以后会收到很多礼物的。” 等他走后,邢谚的身边会有身体健康的爱侣,ta一定会好好爱他。 邢谚放下思索,认真道:“只要你的礼物。” 温白苏笑笑,没有应下这句话- 中午。 吃过午饭,邢谚才带着温白苏坐缆车下山。 这一回直接坐到了山脚。 乘上早就等在这里的车子,温白苏拉了下邢谚的手,“我们回市区吧,明天我要去主宅,把平安符送过去。” 邢谚先是应下,才道:“爸妈又不在主宅,着急现在送过去做什么。” 温白苏声音软软,“想早点送过去嘛。” 听他声音放软,邢谚就把疑惑抛诸脑后,只是叮嘱道:“明天过去时,记得带上秦执。” 温白苏眼中闪过疑惑,“你明天有事吗?” 邢谚:“嗯,是有点事情。” 温白苏没有再追问,明天邢谚有事正好,等他送完东西,立即回来收拾行李。 · 家里太久没有住人,刚一进入,就是扑面而来的冷清感。 “感觉都不用吹空调了。”温白苏换上柔软的拖鞋,将自己砸进软乎乎的沙发中。 邢谚将家里的门窗都打开,“一会儿你就知道热了。” 温白苏闻言,从抱枕中探出点脑袋,一眼就看到了被打开的窗户。 他哼哼:“谁让你老是开窗的。” 邢谚笑笑,“空气流通很重要。” 温白苏瞥了他一眼,将自己重新蛄蛹回去,窝成一团玩手机。 邢谚将两人的背包收拾了下,把需要用的摆出来,跟着躺到了沙发上,将亲爱的心上人扒拉进怀里。 温白苏嫌弃的推了他两下,背对着人窝着,任由他摆弄。 · 到家的时间就已经不早,玩了会儿手机,生理习惯就开始闹腾了。 温白苏打着哈欠,勉强通关这一局游戏,翻身将脑袋埋进邢谚的怀里,闭上眼睛。 邢谚顺着他柔顺的长发:“困了?” “嗯。”温白苏懒懒地应了声,在邢谚要起身时,按住他,软声请求:“在这里睡好不好?不想去床上。” 邢谚闻言,纠结的蹙起眉头。 不等他说出拒绝的话,就听温白苏声音黏糊糊的:“好不好嘛,邢谚~” 嘶 邢谚被这一声弄得头皮发麻。 坚定顿时融化,只剩被填得满满当当的心激动跳跃。 温白苏如愿躺到沙发上睡觉,根本不知道某人被他这一声闹的,整个下午睁眼闭眼都是他。 时钟滴滴答答,秒针转了一圈又一圈。 脸颊贴着的地方,心跳声鼓噪。 温白苏迷糊的伸手,垫在了脑袋下,嘀咕:“好吵。” 邢谚低笑两声,手指戳戳被挤出来的软肉,将人环住转身,让温白苏整个人躺到沙发上,而不是保持并不舒服的姿势睡他身上。 在睡梦中的温白苏什么都不知道,没再听见那鼓噪而有安全感的心跳,他哼哼两声,面朝沙发背睡熟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很少做梦的温白苏梦到了好多场景,他安静地注视着,心情跟着其中的悲喜变幻。 脑海里浮现的想法,却是——这就是走马灯吗? 第30章 最后一天 梦中冒出来的想法让人心情郁郁。 在复杂的等待中, 第二天到来的速度格外快。 温白苏早早洗漱,制止了邢谚让人给他们带早餐的行为,晃晃手机, “我们今天自己做饺子吃好不好?” 邢谚听他想要自己做, 当然不会拒绝,只问道:“需要我出去买东西吗?” “不用啦, 我找了跑腿小哥。” 喉间发痒, 温白苏打着小哈欠遮掩, 等邢谚进入洗漱间, 才闷咳两声,用纸巾包裹血液,收拾好塞进口袋里。 喉咙还是痒, 温白苏怕让邢谚发现, 喝了口水强压咳意。 现在已经快七点了, 温白苏取出止疼针剂, 将冰冷的药水注入血管。 他垂眸看着药水消失, 将针剂拔出, 随意擦拭掉针口的血色, 袖子垂落遮挡住难看的针痕。 浴室门被推开。 邢谚:“我准备下东西,顺便烧壶开水。” 温白苏笑眯眯,“好的。” 两人错过身,温白苏进入洗漱间, 将口袋里的纸巾丢进马桶冲走,站在镜子前认真洗漱。 安静的家里,门铃声响起。 邢谚从小区管家手里接过温白苏买的食材。 他提着东西转身, 温白苏刚好从房间里出来,有些惊讶道:“这么快。” 这还不到二十分钟呢。 邢谚晃晃袋子, “快点儿不好嘛。” “当然好啊。” 温白苏笑笑,跟着邢谚走入厨房。 他此前从来没有接触过做饭,站在厨房里怔了会儿,见邢谚开始洗肉切肉,他才找到自己要做的事情。 认真的将需要的蔬菜洗干净,温白苏找刀的时候,被邢谚喊过去,“你看着绞肉机,中间加三次这个水。” 邢谚说的水,是他提前泡好的葱姜水。 温白苏在网上搜索包饺子的教程时,也看到过这个,他刚刚完全没想起来,倒是没想到邢谚准备了。 只需要点几下的绞肉机不需要太费神,温白苏看着看着,视线就忍不住转到认真忙碌的邢谚身上。 他看着人走神的行为毫不遮掩,邢谚抬眸看了这边一眼,低下头继续切菜,打趣他道:“别看痴了。” 温白苏哼哼:“你好不要脸。” 邢谚嗯哼一耸肩,“要是能得到你的青睐,这张脸不要也罢。” 温白苏撇他,不说话了。 将馅料准备好,两人端着东西到餐桌前。 温白苏将饺子皮分成两份,放到正对的两边,取出手机看包饺子的教程。 邢谚从房间里出来,将牛奶放到他的面前,将手中鸡蛋敲碎,三两下剥开递给温白苏。 温白苏愣了下,从他手中接过鸡蛋,语气别扭:“你怎么还准备了这些。” 他看邢谚没拿其他的出来,“你自己不吃吗?” 邢谚在温白苏对面坐下,“这不是怕你肚子饿嘛,至于我,晚点吃饺子就行了。” 温白苏抿紧唇,小心地将手中的鸡蛋分成两半,“给,一起吃。” 很是寻常的东西还分成两半,邢谚鬼使神差的,没有说什么他再去煮一个的话,接过那半边鸡蛋。 温白苏小口小口吃完鸡蛋,喝了半杯牛奶,冲刷掉口中的干涩感,将剩下半杯也递了过去。 邢谚笑笑,一口喝完牛奶。 肚子里有了点东西,两人这才开始包饺子。 温白苏看了遍教程,笨拙地按照上面说的,将馅料放在中间,一个褶一个褶的满满捏。 邢谚之前也没有包过饺子,但他会做饭,在这方面上手要快一些,等到头几个笨拙的过去后,速度快起来不说,成品也好看不少。 温白苏看他麻利的动作,忍不住发出了羡慕的声音:“你好快啊。” 邢谚:…… 邢谚沉默两秒,把网络梗丢出脑海,只道:“就我们两个人吃,需要的数量也不多,慢慢来也没关系。” 温白苏买了不少的饺子皮,闻言,轻轻晃晃脑袋道:“多包一点嘛,我明天也想吃饺子。” 邢谚信以为真,道:“那就包好今天的,吃完再继续。” “好哦~” · 滚烫的饺子汤将提前调好的调料冲开,香味在厨房里蔓延开来。 一个个胖乎乎的饺子落入碗中,邢谚仔细的将温白苏包的全捞给了自己。他以为他的小心思很隐蔽,没发现温白苏看了他好几眼,抿唇忍住上翘的嘴角良久,才没有开口戳穿。 邢谚关火,也不管剩余的狼藉,端着两碗饺子走出厨房。温白苏就屁颠屁颠的,跟小跟屁虫似的坠在他身后。 餐桌被温白苏提前收整过,两人占了一个角落,凑在一起吃早餐。 自己包的饺子就是不一样,温白苏呼着热气尝了口,鲜香的味道在唇齿间炸开,好吃极了。 温白苏想了下,掏出手机,对着碗拍了张照片。将今天的早餐分享给家人,继续认认真真的吃饺子。 他胃口不大,五个大饺子,混合着时不时喝一口的汤,软乎乎的小肚皮就鼓了起来。 温白苏意犹未尽地放下筷子,往邢谚那个大汤碗瞟。 邢谚抬眸看他,大手伸过来,直接贴上了温白苏的肚子。 温白苏:! 邢谚收回手,“看来是饱了。” 说着,他快速吃完了碗中的饺子,伸手端起温白苏的碗筷,就往厨房里走。 温白苏……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将桌上的东西归位,他坐到原本的位置上继续包饺子。 邢谚走出来,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心生贪婪。 真想一直这样下去。 · 包完饺子,温白苏按照原本的计划,拉着邢谚打游戏。 是他们第一次玩的游戏。 小人蹦蹦跶跶的跑去打小怪兽,然后在伙伴的保护下被追得四处乱跑,最终一脸茫然的通过游戏。 温白苏笑得超级开心,屏幕上的小人更加肆无忌惮。 邢谚听着他的笑声,唇角上翘,神色柔和。 在又一次坑了邢谚后,温白苏靠到邢谚身上,看着屏幕上的‘失败’,声音含笑:“开不开心?” 邢谚:“开心。” 温白苏闻言,伸手戳了戳他的肌肉,“傻。” “游戏输了有什么好开心的。” 邢谚笑而不语。 一直玩到中午,温白苏才恋恋不舍的放下游戏手柄,在邢谚的询问声中,强烈要求午餐吃烧烤。 邢谚点了烧烤,在家里煮了一锅米饭。 温白苏看着他忙活,轻哼:“谁吃烧烤还要配米饭啊。” 邢谚走出来,“我们。” 温白苏气哼哼。 吃过午饭,两人在健身房里慢步消过食,就躺到了床上。 习惯性的午睡,让睡意上涌。 温白苏听着身边人平缓的呼吸,呼吸有些短促,他压了压心口,像是想要将分别的不舍与紧张压下。 辗转反侧片刻,温白苏看着邢谚俊俏的眉眼出神。“长这么好看,怎么就傻乎乎的。”他小声嘀咕,手指对其好一顿捏揉。 手掌落下,温白苏沉沉叹息一声。 午睡的时间在闭眼浅寐中过得缓慢又快速,温白苏贪婪地汲取着邢谚身上的温度,再睁开眼,又是寻常的淡然态度。 时间不早。 温白苏拿出两个平安符,对着邢谚道:“我去一趟主宅。” 邢谚闻言站起身,“我跟你一起出门。” 停顿两秒,他有些踟蹰的询问道:“今天我回来得可能比较晚,你能不能等我吃晚饭?” 温白苏抿抿唇,到底带笑道:“好啊。” 得到肯定的答案,邢谚笑着承诺,“我会尽早回来的。” “嗯!”我信。 两人一路下楼,乘上了不同的车子。 车窗外的风景往后倒退,邢谚乘坐的车子消失在视野范围内。 淡淡的伤感无声蔓延,谁也不知道,他将和心爱的人永别……心爱的人吗? 温白苏抿抿唇,不明白邢谚什么时候成了他爱的人。 或者说,他眺目看向远方,他真的懂爱吗? · 主宅渐渐出现在视野内。 一路的胡思乱想根本理不清楚,温白苏压下繁杂的情绪,下车。 邢家主宅的位置较远,邢家人住在这里的时间比较少,温白苏之所以将平安符送到这里,而不是给邢建邦和谭永君送过去,原因就是他们不常来这。 这样一来,他们二人会比邢谚更晚发现他的离开。 温白苏想着自己的盘算,忽听一声:“宝贝~” 他惊愕抬眼,欢快的身影跑过来,给了他一个亲密的抱抱,谭永君好奇道:“宝贝你今天怎么来这里了。” 温白苏压下心中的惊慌,磕绊了下才道:“我、我把这个送过来,妈你们怎么也来了。” “唉,还不是你爸,丢三落四的。”谭永君打开盒子,看见里面的平安符,惊呼出声:“这是宝贝你求的吗?天啊,太棒了吧,妈妈好喜欢啊!” 温白苏勉强笑笑,“您喜欢就好。” 他压下心口因强烈情绪冲击而带起的不舒服,几乎是慌忙的和谭永君告别:“我还有事情,妈妈过两天见。” “哎……”谭永君还想说什么,话还没有出口,拿到纤瘦的身影就上了车子。“这孩子,这么着急是干什么去。” 她嘀咕着,扭头看见丈夫,欢快的摇摇另一个没有打开的盒子,“白苏给我们求的平安符,你快打开戴上。” 邢建邦闻言,一边拆盒子,一边问道:“怎么没看见他?”燕珊廷 谭永君:“匆匆忙忙就走了。” 听到这话,邢建邦的手微顿。他摩挲着手中的平安符,眉头轻皱,“没再和你说别的?” “没有啊……” 说着,谭永君和邢建邦对视,意识到什么,语气迟疑,“他们俩该不会是吵架了吧?” 邢建邦的思绪被带偏,“应该不会。” … 温白苏无力地躺在坐垫上,咳嗽声一阵接着一阵,鲜血从他指缝中流淌而出,好像是要将他体内的所有鲜血淌尽。 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秦执被吓得手脚冰凉,语无伦次地安抚着温白苏,车速一提再提。 这样肆无忌惮地行车,立即就引起了交警的注意。 当他们看到后座温白苏的态度时,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再询问,快速疏通道路,确保温白苏能到达医院。 温白苏在路上昏迷了片刻,醒来时已经躺到了病床上,医生看着他的情况,脸上的褶子都愁得多了几层。 秦执在旁边,看见他醒来松了一大口气,“温先生,您现在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温白苏皱着眉缓了缓,等到心口的不适消退,他面色寡白地坐起来,呼吸间头脑一阵阵发黑。 过了会儿,他问道:“告诉邢谚他们了吗?” 秦执把人送进医院,就忙得脚不沾地,这会儿才停下来一小会儿,闻言反应过来,一拍脑袋:“我都忘了,我这就联系老板。” 听到这话,温白苏心里松了口气,他按住秦执的手,“不用了,我都醒了,一会儿就回去。” 闻言,旁边一直被当成隐形人的医生突然开口:“不行!你这身体还想出去,要不要命了?” 温白苏看向医生,“我病了很久,已经到了享受最后一段生命的时间。” 那双眼睛中的平静,即使是医生也不由哑然。 · 在温白苏的坚持下,他到底是成功出院了。 进入小区时,保安道:“温先生,刚刚邢先生的父母来找您,好像是有什么急事,要求您及时回个电话。” 温白苏闻言愣了下,紧接着是松口气,庆幸于他们的错过:“行,我知道了,谢谢。” 他拿起手机,才发现上面有好几个未接电话。 温白苏想了下,给那边回消息,随意找借口应付两人的询问。 车子缓缓停下。 邢谚他们开出去的车子不在,应该还差一会儿回来。 温白苏笑秦执:“你今天就算下班了,可以好好陪陪小女朋友。” 被打趣,秦执低咳一声,故作冷漠的掩藏住不好意思。 看他这样,温白苏笑着摇摇头。 电梯门打开又阖上,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 它很快再次开时,温白苏深呼吸一口气,脚步沉重的迈出。【你现在阅读的是 】 30-40 第31章 戒指【二更】 明亮的珠宝店内, 一款款戒指被摆到台面上。 邢谚的视线扫过,摇摇头,才将戒指摆上来的工作人员只能将这些撤下, 再次摆上新的款式。 徐源站在旁边, 突然道:“您要的玫瑰花已经定好了,五点之前去取。” 邢谚闻言, 看了眼时间。 不过才下午三点, 距离五点还早得很。 他视线扫过台面上的戒指, “都不行, 换下一家吧。” 徐源看他挑剔的样子,道:“按照您的标准,这些珠宝店可能没有能满意的, 不如挑一款差不多的, 婚礼时的戒指找人定制。” 邢谚知道他说得有道理, 可是, “我想给他最好的。” 闻言, 徐源心中无奈, 开始搜刮珠宝行业较为出名的作品。 他忙碌着, 邢谚已经换了一家店铺。 刚一走进来,视野就捕捉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舒钰兴和郁晓杰。 两人站在柜台前看着戒指,郁晓杰面上的抗拒和挣扎几乎要溢出来。 邢谚不乐意和这两人发生牵扯,转身换了家店铺, 询问徐源:“郁晓杰和舒钰兴是什么情况?” 忙碌中的徐源茫然地啊了声,很快道:“从山上下来后,我把咱们查到的资料给了舒钰兴, 他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 这话说的是十分委婉,要是让郁晓杰听见, 估计能气得跳脚大骂。 舒钰兴就是个疯子。 在发现郁晓杰说的话都是在利用他之后,真心喜欢郁晓杰的他逐渐疯魔,将人彻底拘束在自己眼皮底下,还坚持要和他结婚。 但他也将申请破产的全部仇恨都落到了郁晓杰身上,每日冷嘲热讽不说,偶尔还会动手打人。 郁晓杰倒是想要逃离。 可舒家在洛城经营多年,就算如今申请破产比不上当初,他们的人脉也是十分广阔的。 一来二去间,郁晓杰身上多了个‘精神病人’的标签,而身为孤儿的他,自然是被已经领证的丈夫看管‘保护’。 得知具体情况后,邢谚心情很是不错。 让两个闹腾的互相折磨,省得牵扯他们这些无辜人,还要平白挨骂被诅咒早点死。 心情好,就看什么都好。 邢谚在又一家珠宝店里,挑选了一对看上去中规中矩的戒指。 等他付完款离开商城,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要送戒指做礼物,仪式感当然不能少。 除了鲜花之外,他还准备找一家不错的餐厅,准备一场烛光晚餐。 正思索着中意的店铺,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 邢谚拿出来看了眼,是谭永君:“喂,妈你打电话找我什么事?” 谭永君在那边看看丈夫,在邢建邦的催促下,有些迟疑地问道:“儿子,你没和小白苏吵架吧?” “没有啊。”邢谚把玩着手中的戒指盒,脑海里浮现出分别前温白苏温柔的告别,疑惑:“怎么突然说这个事?” 他想起温白苏刚是去老宅的,“你们遇到白苏了?” “啊,是遇到了。”谭永君听见没吵架,轻轻舒了口气,“白苏给我的感觉不太对劲,我还以为你们俩闹矛盾了呢。” 邢谚再次否认,忍不住道:“您没有感觉错吧?” 谭永君,“我可能出错,总不能你爸也会,小白苏明知道你爸在,不打招呼就跑了,肯定是有情况。” 闻言,刑谚不再怀疑亲妈的感觉。 是不太对劲,可是为什么? 邢谚皱着眉,敲了敲扶手。他听见电话那边隐约有熟悉的动静,随口问了一句:“你们这是在哪里?” “在你们住的小区门口,我和你爸不放心,来看看小白苏,不过他人还没有回来,我们只能先回去了。” “哦……” 电话挂断,邢谚的眉头还是皱着。 他看着车辆行驶的方向,对徐源道:“开车去取花,我们回家。” 徐源听了全程的对话,没有疑问的调转车头,只道:“那晚餐我定希瑞家的?” 他说的是邢谚常去的餐厅,一般没有倾向的时候,他们家是最佳选择。 邢谚随意的点点头,皱着眉看向窗外。 心绪混乱,心口发闷。 他安抚自己,没事的,求婚会成功的。 — 已经是傍晚,天光黯淡。 晚霞的霞光落入客厅内,映出一片温暖。 温白苏缓步走入卧室,取出行李箱,将来时的东西规整进去。 在洛城的这些时日,所有东西都是邢谚让人安置的,他本人的东西屈指可数。 最后看一遍房间里的布置,温白苏深呼吸一口气,拖着箱子拉开房门。 —— “白苏你在家里……” 邢谚欢快的话语顿住,视线缓缓落到他身后的行李箱上,先前令人压抑的不好预感成真,他攥紧了手中的玫瑰花,声音干涩:“这是?” 温白苏下意识将箱子藏到身后,满是不舍情绪的大脑一片混乱,邢谚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听到? 过了好久,温白苏又听见邢谚问:“你不要我了吗?” 到现在,邢谚哪里不清楚,温白苏早就打定了主意离开,而这两天里的每一刻,他都在和他告别。 他就说温白苏的态度怎么软化得这么快。 温白苏听见他这一声,眼眶就有些发热,他抓着行李箱,趋近于冷漠道:“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 邢谚静静地看着他。 本就静谧的客厅陷入了沉默,霞光漫入,落到了温白苏的脚边,他看见他深爱的人立于光明前,踟蹰后退。 他轻叹一声,走到温白苏的面前,俯身握起那冰凉的手。 “温白苏,我想向你求婚。” 在爱人猛然抬起的惊愕视线中,邢谚取出藏在玫瑰花中的戒指,任由花束落地,花瓣散落。 他握紧想要挣开的手,将精心挑选的戒指戴上。 邢谚吻住戒指,看向温白苏的视线里,带着不可置否的执拗:“现在,我们有关系了。” 温白苏用力,想要将手从邢谚的钳制中挣脱。 但他多年体弱,哪里能和邢谚比较力量,最终还是邢谚怕伤着他,才松了些力道,让人收回手。 温白苏只觉得戴着戒指的地方一片滚烫。 他不解地看向邢谚:“为什么?” 这个问题,在邢谚暴露情感后,温白苏问过无数次,邢谚也给过无数次的答案。 这一次,他注视着温白苏,一字一顿:“因为喜欢。” 因为喜欢,心疼温白苏的遭遇,因为喜欢,想要抓紧一切时间,哪怕分离只在转瞬。 温白苏不懂,“可我甚至不清楚我喜不喜欢你。” “那不重要,你不厌恶我就足够了。” “只是这样?” “嗯,只是这样。”- 行李箱孤单单的立在客厅。 温柔而缱绻的爱意传递而来,习惯性的躲避终于到了尽头,不得不稚嫩回应。 温白苏靠在邢谚的身上,低低地喘着气平复急促的呼吸。 邢谚抱着他,坐到沙发上。 灯光没有开启,黑暗吞没视野,两道呼吸声在室内交织,此刻比过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暧昧。 · 温白苏推了推抱着他的人,取出手机,趁着时间还早将机票退了。 他抬眸,视线被捕捉。 温白苏不好意思地避开,将脸埋进邢谚的脖颈间。 邢谚握住温白苏戴着戒指的那只手,手指反复在那处摩挲着,无比庆幸他接到父母询问的电话后,没有彻底忽视心中的不安。闫珊挺 如果按照原定时间回来,他所见就是人去屋空了。 温白苏的视线渐渐落到自己的手指上,柔软无骨的手指动了动,反勾住邢谚。 邢谚心头微跳。 他想说些什么,忽听门铃响起。 温白苏顿时紧张的从邢谚身上起来,咳嗽一声,“我把行李箱放回去。” 上门的是希瑞家的厨师。 邢谚让他们进来,自己屁颠屁颠进了卧室。 房间里,温白苏刚把东西又收整出来,脸颊忙出了浅淡的红晕,他看邢谚进来问道:“谁啊?” “来做晚餐的。” 邢谚让温白苏坐到一边,动作麻利地将东西放到位置上。 温白苏看着他,突然道:“你陪我回家好不好?” 邢谚停下手上的动作,“明天?” “不。”温白苏摇摇头,“可以过几天,但你需要见见我家人。” 之前他们结婚的原因特殊,又没有办婚礼,所以见不见家长都无所谓,但现在他们确定了关系,至少要让家里人知道这件事。 而且…… 温白苏有私心。 他想让爷爷知道,邢谚很好,只是迷信不对。 等他走后,至少不要因他的死亡迁怒邢谚。 邢谚听着温白苏的话,头一次有了丑女婿见丈母娘的紧张感,过了会儿才吞吞吐吐地“嗯”了一声。 · 在一起这三个字其实没什么实感。 一切都与往日相同。 温白苏看着邢谚给他准备好针剂,终于意识到,他之前和对方的相处早就超过了正常朋友的界限。 从一开始,他想让邢谚脱身的想法,就是一句空话。 超过界限的亲密相处,邢谚怎么能脱得了身。 将止疼针剂注射完,温白苏亲手收拾好放进专门的袋子里,看了眼外面道:“应该差不多可以吃饭了,我们出去?” 邢谚:“嗯。” 邢谚低头,握住温白苏的手。 戴着戒指的手落入手心,有着别样的满足感。 温白苏却突然停住步伐,“等等。” 在邢谚的疑惑中,温白苏更加疑惑:“你没有准备自己戴的戒指吗?” 被这一提醒,邢谚懊恼出声:“我给忘了。” 他在兜里翻了翻,找出一个小盒子,期待的看向温白苏。 温白苏被这么看着,不好意思地抿紧唇,从邢谚手里接过戒指盒子,紧张的打开。 白金色的戒指造型简单,温白苏紧张地抓住衣摆,擦去并不存在的汗水,取出那一枚寻常的戒指,认真的给邢谚带上。 戴着戒指的两只手交握在一起,一看就知道他们是爱侣。 邢谚心情愉悦地晃晃手,牵着温白苏往外走。 厨师已经将晚餐准备好,看见他们出来,快速的做完最后的准备,点亮烛光,快速告辞离开。 进去前就掉落在门口的玫瑰花不见了,餐桌上多了一瓶漂亮的插花。 温白苏凑近轻轻拨弄了下,嘀咕:“好可惜。” 他还没有抱过那束花呢。 邢谚听见他的嘀咕,轻笑着让人坐下,双手撑在椅背上,“不可惜,我将会送你很多花。” 温白苏拉长声音, “才不要,我又不喜欢花。” 闻言,邢谚假模假样的遗憾叹息,很快笑道:“那我就送你喜欢的。” 温白苏撑着下巴,看邢谚落座后,无比自然地取走他面前的牛排,仔细的切好又放回来。 他声音软软的,“你怎么这么贴心啊。” 邢谚回视,不放过任何表明心意的时机:“因为我喜欢你。” 这样认真的注视,温白苏不好意思地避开视线,长发垂落遮住通红的耳朵。 · 一顿烛光晚餐吃得暧昧横生。 互生情意的两人浅尝辄止,谁都没有越过雷霆半步。 掌心下皮肤柔软,邢谚安抚地轻拍不好意思的爱人,脚步尽量淡定的进入浴室。 温白苏将脑袋伸出来,黑色的长发散落在身上,他的眼睛里满是探究新世界的好奇。 可惜他身体不允许,而邢谚也不是不顾他安全的孟浪之人。 温白苏晃晃脚丫子,取出手机。 朋友圈一连串的信息,点进去,全是点赞和祝久久之类的话语。 手指不由将那张照片点开。 昏暗的烛光下,两只手紧握在一起,玫瑰花将戒指衬托得更加耀眼夺目。 温白苏放大又缩小,反复看了好多遍,唇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冲完凉水澡,又洗去一身冷意的邢谚出来,一双眼睛就被晃悠的嫩·白脚丫子给吸引了。 他随手擦了两下头发,将毛巾放到一边,俯身靠近温白苏。 那张照片在纤细的手指下变幻。 邢谚亲亲温白苏的头顶,“就这么喜欢。” 温白苏翻身,正面对着邢谚,浅粉的唇瓣张合:“……” 说了什么,邢谚是听不清了。 他俯首,亲吻。 第32章 见家长 晨光熹微。 温白苏懒洋洋的黏在邢谚怀里, 过往的拘束和害羞都抛诸脑后。 柔软的手掌在结实的肌肉上来回滑动,邢谚无奈地按住他,提醒道:“我是个正常男性。” 爱人这样近乎挑·逗的行为, 他只要不是死了, 都会有反应的。 温白苏眨眨眼,理直气壮:“我不能摸吗?” 邢谚:…… 邢谚捏捏他柔软的脸颊,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小色鬼呢。” 明明之前他只是脱个上衣, 都会不好意思的避开, 坚决不多看一眼, 连施展美男计的机会都不给他。 温白苏在他胸膛上用力拱了两下,将脸颊上的手拱开,“因为以前我们不是一对啊。” 他振振有词:“唐突都是留给自己人的。” 邢谚哑然失笑。 · 私人飞机起飞的批准已经下来。 早在温白苏说想要带邢谚回家见家长后, 邢谚就在着手准备这件事, 现在需要的东西都弄得差不多了。 因而吃过早饭, 他就告诉了温白苏这个好消息。 温白苏高兴地转过身, “真的?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我怎么都不知道。” 明明他们这两天一直黏在一起。 邢谚好笑道:“如果你愿意多查一下我的手机, 就能及时知道了。” 温白苏听见这话, 懒洋洋地晃晃头,“不要,查手机好麻烦。” 他之前刷到过查手机的教程,看得人脑壳发晕, 根本就没有动过这种心思。 反正真想要瞒着的,查出花来也找不到。 邢谚还想说什么,就听见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俊脸微沉。 温白苏探身,拿起手机。 温柏鄞笑眯眯的和弟弟打招呼:“长安今天怎么样?” 温白苏乖巧:“今天很好。” 温柏鄞满意点头, 问出第二个问题,“那老牛没对你做什么吧?” 在近几天的电话中,温白苏已经习惯了他这种问题,脸都不红一下地回答道:“没有呢,我身体不好嘛。” 温柏鄞更满意了,“还算他不那么混账。” 邢谚擦干净手,沉着一张脸出现在温白苏身后,“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每天研究不做,就打定主意打扰我和白苏培养感情是吧?” 温柏鄞对着拐跑他家小可爱的邢谚就没有好脸色了,气哼哼翻个白眼,倒也没说什么不友好的话语。 倒是邢谚的话,让他想起近期研究的进展,眉开眼笑道:“长安,有好消息告诉你。” 温白苏闻言,不自觉地坐直身体。 在温柏鄞这里,所有的事情,只有对温白苏身体有好处的,那才叫做好消息。 邢谚也清楚这一点,不□□露出几分期待,俯身注视着屏幕里的人。 温柏鄞面色郑重:“二组的基因改造液有了进展,第一批实验已经结束,目前看来比一组的药物调配更有可行性。”他看着温白苏,“长安,你要不要试试?” 温白苏思绪混乱,他攥紧怀中的抱枕,身周全部都是邢谚的气息。 透过温柏鄞的眼睛,脑海中浮现家人期待的面容。 “我……” 看出他的迟疑,温柏鄞温声打断:“第一代基因改造液使用很痛苦,在那之前你需要先调整身体状态,不着急回答哥哥。” 温白苏心中松了口气。 看着弟弟眼中的感激,温柏鄞心中悲伤,却还是笑道:“长安,你做什么决定,哥哥都支持你。” 温白苏轻轻嗯了一声,肩膀被人握住,他抬头看向邢谚。 邢谚声音干涩,话语却和温柏鄞一样,“你做什么决定都可以的。”- 私人飞机的布局,早在邢谚的安排下变得无比舒适。 等到飞机升空之后,邢谚帮温白苏解开了安全带,将温水送到温白苏唇边,压下升空时残留的不适。 温白苏喝着水,视线好奇的在机舱内巡视。 他坐飞机的次数屈指可数,大部分时候都比较匆忙,也没有时间申请私人飞机航线。来洛城时倒是有时间,但他当时心情不好,打断了爷爷的计划,挑选的出发时间较近,也就没有那个机会乘坐。 这会儿被人照顾着,香甜的点心摆到面前,柔软的沙发上被铺上柔软的毛毯,空气里只有淡淡的清香。 比起来洛城,回家这一趟堪称享受了。 而且…… 温白苏看向坐在身边,神情颇有些紧张的邢谚,眉眼弯弯。 “你怎么那么害怕呀。我家人都很好相处的,而且我们俩本来就是爷爷撮合的,他肯定喜欢你。” 面对温白苏的安慰,邢谚笑了两声,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撮合他们的是温老爷子没错,但那不代表他把人家心爱的孙儿拐走,老人家还能欢天喜地的见他。 而且温白苏的爸妈可是从一开始就不满意迷信之事的,所以才给邢家让了大笔的利润,就是为了让他看在利益上照顾温白苏。 现在可好,好处他拿了,人他也拐了。 光是想象一下,雷厉风行的干妈和严肃冷峻的干爹站在一起审视他,邢谚就是一阵头皮发麻。 温白苏根本不知道亲爹妈对外的形象有多凶残,面对邢谚的紧张,他聪明的脑袋里填满了大大小小的问号。 收到弟弟疑惑的温柏鄞,毫不犹豫地选择抹黑朋友。 【温柏鄞】:邢谚胆子从小就不大,心理承受能力可差了。 【温白苏】:真的假的? 【温柏鄞】:真的 【温柏鄞】:他高考前给自己紧张得一晚没睡,得亏脑子好,这才没沦落到捐款读大学。 温白苏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 从机场出来,熟悉的老管家风度翩翩地站在迎接口,旁边的保镖高高举着个牌子。 邢谚眼神好,牵着温白苏的手过去,紧张的低声询问:“这人和你关系好吗?” 温白苏抬起头,茫然的啊了一声。 他如今的视力即使是吃药也越来越差,这会儿眯着眼睛看过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是牧爷爷!” 老管家年轻的时候,被温老爷子救下,就在他身边工作,年岁大了后就在温家养老。 温白苏松开邢谚的手小跑过去,“牧爷爷你怎么来了啊,站多久了,累不累?” 面对他的关心,老管家温声道:“爷爷不累,倒是长安,路上有没有不舒服?” 温白苏摇摇头,“没有,邢谚把我照顾得很好。” 从他口中听见这个名字,老管家的视线落到过来的邢谚身上。 邢谚跟着温白苏叫人:“牧爷爷。” 老管家点点头,视线不着痕迹地打量过邢谚,笑着颔首。他看向温白苏,“路上累了吧,走,车上给你准备了喜欢的零食。” 温白苏有些意外,“爷爷没有制止吗?” 到他身边所有的事物,温昌鸿都会一一检查,生怕吃了碰了什么影响他健康的东西。 听到这话,老管家神色古怪的看了眼邢谚,叹息一声道:“你爷爷后悔了。” 在洛城的温白苏是那么开心,几乎是放纵地接触曾经禁止的吃食与玩乐项目,老人家哪里不明白他这些年的关心给温白苏带去多少压抑。 听到这话,温白苏抿抿唇,手下意识的垂落往后。 不等他寻找,温热的大掌握上来。 温白苏握紧邢谚的手,笑道:“爷爷也是关心我,只是方法不一样而已。” 老管家失笑摇头。 · 加长豪车十分的宽敞,桌子上摆着满满当当的的零食,看那包装估计是家里厨师手工做的。 和这些高档小吃格格不入的,是旁边摆着的奶茶炸鸡。 那包装还是他在洛城吃过的品牌。 面对温白苏的讶异,老管家道:“老先生在你拍的照片里翻出来的,他看你常吃这个。” 听着这话,温白苏莫名就有些热泪盈眶。 小时候不懂事,也有过因为温昌鸿的约束讨厌他的时候,但如今,那些厌恶和委屈一同消散。 · 老管家不懂炸鸡套餐之间的区别,买了好几盒子。 温白苏吃了几口,就捧着奶茶,一小口一小口,珍惜的喝着。 奶茶是他之前无意中拍到的种类,老管家按照片上的信息买的,不管是甜度还是温度都十分合温白苏的意。 邢谚坐在旁边,紧张的情绪随着老管家的风趣消散几分,注意力时不时往温白苏身上落。 见他贪凉地反复摸着杯壁,他停下话头,抽了张纸巾递给温白苏。 温白苏抬眼,幽怨盯。 邢谚坚持。 在老管家疑惑的视线中,温白苏不情不愿地轻哼一声,用纸巾包裹住了奶茶杯子。 去冰的奶茶喝起来并不冻人,但表面一直在凝水珠的杯壁摸着会比较凉,而温白苏本来就是自己暖和不起来的,手这一接触冷凝水珠,想要暖和起来就更难了。 曾经的邢谚不在意,任由他玩那些水珠。如今在一起了,美好的过往是一去不复返。 这么想着,温白苏又愤愤的吸了一口奶茶。 · 车子缓缓驶入宽阔的庄园。 道路两边都是争奇斗艳的花朵,顺着主路一路往里,入目是一栋高大的西式城堡。 车子并没有在城堡前停下,而是往左转,又开了小半个小时,才看见一栋对比下来,显得较为寻常的别墅。 别墅前,一身中山装的老人背手而立。 他的身后,中年夫妻男俊女美,风姿翩然。 邢谚顿时脊背笔直。 温白苏注意到他的变化,差一点就笑出声来了。 车门被人打开,温白苏下车,高兴地和分别一月有余的家人打招呼。 被韦昱彤抱在怀里,温白苏小声道:“我好想你们啊。” 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家这么久。 温博远面上的冷意柔化,“我们还以为你在外面玩野了,不想回家了呢。” “哪有。”温白苏嘿嘿笑着,从妈妈怀里出来,看向温昌鸿。 温昌鸿唇瓣颤抖,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一个月温白苏过得有多开心,和他们聊天时有多欢快,他就有多自责于曾经对孙儿的约束与压制。 温白苏给了老人一个大大的拥抱,认真道:“爷爷,我爱你。” “哎,哎!”温昌鸿热泪盈眶,回抱住孙儿,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祖孙俩一时半会儿平静不下来,韦昱彤主动和闺蜜的儿子搭话,“路上还顺利吧?” 邢谚紧张到喉头滚动,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温白苏。 正努力安抚老人家的温白苏没注意到他的求助,邢谚只能认命地接受韦昱彤和温博远的询问。 出乎他意料的是,夫妻俩说话的态度分外温和,一点也看不出往日的冷漠和强势。 这让邢谚有些受宠若惊。 韦昱彤还好,那是他妈的手帕交,亲亲的闺蜜,以前对他也算得上温和。 怎么岳丈也怎么温和? 看出邢谚淡定之下掩藏的情绪,韦昱彤笑得无奈,示意丈夫收敛一点,别吓着人家孩子。 温博远活泼的翻了个白眼——快三十岁的孩子,真是活久见。 他只能恢复对外的冷漠,给了邢谚一个嫌弃的眼神。 邢谚见状,紧绷的精神顿时放松下来。 这下对味了。 · 温昌鸿的情绪终于平静,他牵着孙儿的手,看向邢谚。“这就是邢谚吧,好孩子,长安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邢谚过来,先是叫了声爷爷,才道:“不麻烦的,温白苏很好照顾。” 老人家闻言,笑呵呵地拉着邢谚,询问一些温白苏在洛城的经历。 温白苏落到后面,疑惑地看了眼冷着张脸的温博远,“爸爸你这是怎么了?”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温博远又瞪了邢谚两眼。 韦昱彤笑着低声解释:“你爸他对外不总是冷冰冰的嘛,邢谚第一次看他真面目,给吓着了。” 啊,这…… 温白苏忍不住咧嘴,无声嘲笑亲爹。 第33章 不熟【二更】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进入别墅, 家里早就摆好了待客的茶点。 温老爷子听着邢谚形容中温白苏,又有点哭鼻子的架势,如果不是怕影响到他在孙婿心中的形象, 这会儿已经老泪纵横了。 温白苏撑着脸, 看爷爷强忍眼泪的努力因和他对视而破功,忍不住地翘了翘唇角。 邢谚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 不由流露出几分疑惑。 温白苏回神, 端着温水遮掩住控制不住的唇角。 两人才下飞机, 不管心中有多少想问的, 温家人都尽量忍了下来,让邢谚和温白苏上楼去休息。 · “这边我住得很少,没办法给你介绍什么, 有事就问万能的管家。” 温白苏笑着, 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盘膝看着邢谚将他们为数不多的行李给收拾出来。 听到他这话, 邢谚不太明白:“你自己家怎么还住得不多。” “庄园里有疗养别墅, 我不住医院的时候, 活动区域基本都在那边。”温白苏说着, 起身在阳台上看了看,遗憾道:“这里瞅不着,回头带你去看看。” 身后的人没有回应。 温白苏疑惑地转过身,就对上一双溢满心疼的眼眸, 他好笑又无奈地走近,“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你别这样。” 邢谚抬起手, 轻轻将散开的碎发整理到耳后,“我知道。” 他想起温白苏一直的消极治疗, 还有温柏鄞那边有了成果的基因进化液。 邢谚想劝温白苏接受治疗,却想起他吃药时的痛苦。 他心中重重叹息,怎么也说不出来。 · 几个小时的飞机,对邢谚而言不是什么,温白苏却是真的累了。 还没说两句话,他就忍不住靠着邢谚打瞌睡。 自从有了大暖炉邢谚的陪伴,温白苏自己一个人时是越发睡不着了,如今确定关系,抱着大暖炉睡觉更加理直气壮起来。 因而这会儿,他就忍不住哼唧撒娇,“陪我睡觉嘛~邢谚,” 邢谚无奈,只能先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转身抱起温白苏朝着床榻而去。 温白苏将脸贴着邢谚,哈欠连天道:“先关窗帘。” 邢谚:“我知道,一会儿就去。” 温白苏晃晃脚丫子,“抱着我去,关了窗帘一起上·床。” 听他要求,邢谚只能换方向。 没走几步,邢谚就发现这个房间装的是电动窗帘,视线逡巡一遍,在床头发现了开关。 邢谚:…… 邢谚揉揉误导他的温白苏脑袋,又往床榻走。 温白苏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光线通达的窗户,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不等他询问,忽听滴滴两声,窗帘自动拉上,将炙热的太阳光全部遮挡,黑暗的房间内,星空夜灯悄然亮起。 温白苏:…… 温白苏默默地,把脑袋埋进邢谚肩颈。 邢谚被他这一动作逗得失笑出声,半跪在床上,等人缓过来红着一张脸推他,这才松手。 看着男人拿上睡衣进入浴室,温白苏爬起来,动作麻利地换掉了衣服。 邢谚洗完澡出来时,温白苏已经乖乖躺在床上,假装自己睡着了。 在微弱的灯光中,邢谚好笑的捏捏他的鼻子,将人揽入怀里,拿着手机回复爸妈的信息。 将今天的事情简单交代过后,邢谚才放下手机,陪温白苏午睡。 · 温家的庄园很大,但并不影响它的热闹。 等邢谚和温白苏从热闹中醒来,就见别墅内坐了浩浩荡荡一大群人。 看见他们俩,一连串的称呼响起。多是喊“长安”的,偶尔几声“小叔”掺杂其中。 面对这群人,温白苏冷淡地点点头,只对邢谚道:“家里的旁支。” 至于介绍,那是没有的。 邢谚看着那一双双带着利益打量的眼睛,头皮发麻一瞬,跟上温白苏的脚步,头也不回地溜了。 他们走得快,没有听见身后响起的不满,“怎么第一次见面连人都不知道喊,一点礼貌都没有。” 这话顿时就带起一片附和。 他们的话语带不动两人任何的情绪,邢谚对于他们,唯一的感慨就是:“你家的亲戚真多。” 温家和邢家不一样,作为传承多年的世家,七拐八弯的亲戚数不胜数,来这里的还是混得比较好的那一批。 温白苏随手折下一朵月季,转身递给邢谚,笑道:“你可别和那群讨嫌鬼牵扯上。” 邢谚有些意外,“你很讨厌他们?” 温白苏点着头,“嗯哼”一声。 这还是第一次看温白苏明确的讨厌人,邢谚不免有些好奇,快步与温白苏并肩。 对于自己的爱人,温白苏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道:“一个集体人数多了,总有那么些老鼠屎,恶心不说还会粘连干净的人。” 而氏族,就是这样一个集体。 说实话,如今的社会条件下,大部分家族都没有以前的凝聚力。 但温家主支混得太好了。 正所谓‘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温家的富有和地位,总有那些想往上爬的人想要贴过来。 要只是想往上爬也就算了,偏偏其中心术不正的格外有存在感。 听着温白苏嘀嘀咕咕的抱怨,邢谚算是明白了大家族的困难,甚至不免发散思维,温白苏常年养病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他捏捏手中的指腹,在爱人询问的视线看过来时,轻声问道:“是不是有人欺负过你?” 温白苏看着他严肃的神情,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联想能力好强大啊。”他捧着脸,“也不看看我是谁,他们怎么可能敢欺负我。” 闻言,邢谚也反应过来,他脑洞开大了。 就温家人对温白苏的心疼样,那些人只有讨好温白苏的份,就像是齐盛他弟那样,连说话都得再三思量避免被温白苏厌恶。 · 两人在外面坐了没有多久,老管家带着人走过来。 邢谚和温白苏看见他,出声打招呼。 老管家笑眯眯的,让身后跟着的佣人将饮品和点心放下,“客人们晚上会留下来,老先生让我来问你们,晚餐需不需要单独准备。” 温白苏闻言连连点头。 和家人吃饭的时间多了去了,没必要混在那些陌生人当中,被人当珍稀物种似的围着说话。 温白苏明确自己的态度,邢谚当然是全听他的。 老管家得到答案,留下熟悉庄园的佣人在旁边候着,转身离开。 温白苏呷了口杯中的饮料,甜丝丝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开来,和清甜的糕点混合,有点儿齁。 邢谚看他嫌弃的小表情,笑着将手中的茶递过去,“喝口这个。” 温白苏放下手中的杯子,也不接手,就着邢谚的动作喝了口浅绿的茶水。 苦涩入口,将甜腻冲刷掉大半,回甘在此刻分外明显。 温白苏眼睛一亮,“这个茶好喝。” 邢谚摇摇头,“你单独喝茶就不喜欢了。” 常年吃药,他厌恶极了苦涩的味道,茶叶显然也不会成为例外。 温白苏咂咂嘴,没有自己打自己的脸。 · 邢谚是第一次来温家,温白苏对家里的情况也不熟悉,现如今家人看着没有继续拘束他的意思,他就有些跃跃欲试地想要到处看看。 当然,对外说的借口,还是带邢谚熟悉家里。 温家在寸土寸金的首都,占地面积比起洛城外的山庄要斯文许多。至少好似看不到尽头的高尔夫球场,他家是没有的。 前面的城堡是家里举办宴会的地方,宴会过后留下来过夜的客人,基本住在那里。 他们日常居住的别墅是仅次于城堡的建筑,剩余的别墅中,有三幢是工作人员的住所,其余的则是五服内亲戚的住所。 温白苏还是第一次知道家里住了这么多人,震惊极了。 五服哎,想想就是一大群人。 说不定在客厅里的那一群,全都是五服之内的,不然也没办法解释他们怎么来得那么快。 佣人简单说过后,总结道:“庄园内多是花园风景,能玩的地方不多,而那些地方往往聚集着不少温家的年轻子弟。” 他是跟在温老爷子身边工作的,算是清楚温白苏一些喜好。 果然,一听这话,温白苏就失去了到处玩的兴致。 眼见着人蔫哒哒地趴下来,邢谚将他的长发梳理到一边,“回头我带你出去玩。” 温白苏将下巴压到手臂上,“你又不是首都人,知道哪里好玩吗?” “就算我不知道,你哥哥总归是知道的。”邢谚一点也不虚。 闻言,出现在温白苏脑海里的,就是温柏鄞永远忙碌的背影,有时候连来看他都坐不了两分钟。 温白苏摇摇头:“我觉得他给不了你什么意见。” 邢谚闻言也不在意,“那就让徐源去查。” 说起徐源…… 温白苏坐直身体,和停下动作的邢谚对视一眼。 对哦,徐源和秦执呢? · 别墅内。 叽叽喳喳的人群停下声音,不约而同地看向同一个方向。 被看的温白苏忽视他们,脚步轻快的到了老管家面前,“牧爷爷,你看见和我们一起过来的人了吗?” 老管家想了下,慢吞吞道:“我让老林安排到城堡了,长安你找他们有事?” 听说两人在城堡有住处,而不是被他和邢谚忘在了机场,温白苏松了口气,“没有事,就是问一问啦。” 老管家点点头。 温白苏牵着邢谚的手,和老人家挥挥手告别,又牵着人离开了。 从始至终,他们都没去看过其他人,哪怕只是一眼。 不少人的面上都浮现不满的神色。 有几人对视一眼,打定主意等晚餐时,要好好和温白苏说道说道- 睡醒的时间本就不早。 宽敞的餐厅内,已经摆上了晚餐的桌椅,只等菜肴上桌。 原本就热闹的客厅里,多了一批为数不少的年轻人,小孩子在不同的地方穿梭来去,欢笑声将安静的别墅点燃。 邢谚和温白苏就坐在花园凉亭里,远离那一片的热闹。 阳光透过轻纱照耀进来,温暖的色彩令人懒洋洋的,角落处,冰块融化的冷气被空调扇散开,驱散夏日的灼热。 温白苏晃晃躺椅,睡意又开始上涌。 他睁开眼。 邢谚正在剥柚子,看见他睁眼,顺手把一块柚子肉塞进他嘴里。 温白苏尝了尝,嫌弃地避开又一轮投喂,“苦。” 邢谚闻言一挑眉,自己尝了口。 确实有一点,当咬破柚子肉之后,酸甜感轻易就能将其压下去。 他放下还没有剥的柚子,“我技术不行,回头让厨房的人给你剥。” 温白苏点点头,“你又不是专业的,没必要抢人饭碗。” 邢谚好笑,揪揪他脸颊上的软肉,“你怎么不学学网上的套路,说我弄的最好吃?” 温白苏想了下,违心地满足他:“那就好吃吧。” 邢谚:…… · 佳肴上桌,宾客入座。 有人环视一圈,问道:“二爷,咱家长安呢?那孩子带着对象回来,也不和家人见见面?” 被喊作二爷的温昌鸿抬了抬眼皮,“不知道长安身体不好?” 温老爷子威严十足,这一眼看得被推出来询问的人头皮发麻,嘴唇嗫嚅两下,不敢再说话了。 旁边的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厚着脸皮笑道:“这不是想着认识一下长安的对象嘛,白苏的药膳单独放就是,我们又不会动。” 温昌鸿懒得思索他们心中的弯弯绕绕,直白道:“邢谚认识我们小家的人就行了,你们这一大群,见了也分不清谁是谁。” 说完,他无视掉他们吃了屎的神情,宣布动筷。 · 楼下的风起云涌,根本影响不到在房间里吃饭的两人。 温白苏夹着轻薄的牛肉片,往里放了些米饭,又盛一勺汤汁浇上去,包裹好送入口中。 一个字,香! 邢谚将剥好的虾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笑得无奈,“就这么开心?” 温白苏咬着Q弹的虾肉,感慨道:“你是没经历过,不知道一群心思诡谲的亲戚有多烦。” 邢谚确实无法想象,他家是风口年代起家的,又是连着好几代的独生子,也就妈妈那边有几个亲戚。 温白苏思索着,试图给邢谚举例子。“几年前我结束一场手术后,有人闹到我面前,想利用我威胁爷爷帮他们儿子逃脱惩罚,听说那人还是过失杀人。” “咚” 碗落到桌子上,邢谚脸色不太好看,剑眉蹙起:“你没被他们伤着吧?” 温白苏见他这样,怕他多想担忧,忙道:“没呢,病房外站了好些保镖,两个人怎么可能伤害到我。” 邢谚这才松口气,对温家旁支亲戚真有了几分厌恶。 “你不和他们接触是对的。” 温白苏晃着脑袋,语调轻快:“还用你说。” 第34章 锦色 在家里的生活, 远比在洛城要舒坦。 每天早上起来,就有人将早餐送到房间里,两人吃过饭下楼, 和温爷爷聊聊天下下棋, 差不多就是午饭时间。 韦昱彤和温博远很忙,午饭不会回来吃, 等到晚上才能见到他们。 因着要等他们一起, 晚饭时间比较晚, 所以午睡起来后的下午茶分外丰盛。 在这个规矩森严的家庭里, 温白苏就是特权阶级。 邢谚打趣:“我就是一起升天的鸡犬。” 温白苏趴在他胸口,声音懒洋洋:“头一次听这么骂自己的。” 邢谚低笑出声。 胸膛震动,温白苏蹭了蹭, 嘀咕道:“不要乱动。” “霸道。” 邢谚这么说, 却止住了笑意。 温白苏没有反驳。 他靠着邢谚闭上眼, 呼吸放缓, 一点点将喉咙的痒意压制下去。 在这方面, 温白苏实在是拥有充足的经验, 邢谚只觉得他精神头不太好, 没有发现更多的不对。 过了好一会儿,温白苏坐起来。 床榻侧前方,佣人站住脚,迎着他们的视线道:“大少爷回来了, 老先生让我们来叫二位。” 温白苏顿时坐起来,惊奇:“大哥回来了。” 两人起床,不免追问两句, “他什么时候到家的,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佣人:“中午过后不久到的, 您二位正在午睡,就没让打扰。” 温白苏小跑着下楼,看见熟悉的高大身影,忍不住飞扑过去,“大哥!!!” 温柏鄞起身快步走近,接住亲爱的弟弟,笑眯眯的揉乱长发,语气宠溺:“怎么这么冒失,也不拍摔一下。” 温白苏嘿嘿一笑,“你会接住我的嘛。” 温柏鄞好气的敲敲他额头,“你啊,就是被邢谚那小子给带坏了。” 慢一步的邢谚:…… 说坏话时能背着点人吗? 温柏鄞才不搭理他,将弟弟放到沙发上,让他老实坐着。 他顺势坐到温白苏的身侧,手迅速地落到了温白苏手腕上。 温白苏下意识往后抽,没抽动。 温柏鄞把着脉,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沉。“爷爷说你不让他把脉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真是胆子肥了啊!”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的视线都落了过来,脸色逐渐凝重。 显然,他们想到了一起去。 温白苏缩缩脖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嘛,不要那么紧张。” 温柏鄞重重冷哼一声,“你也不看看你这小身板,能有多少血够你咳的?!” 温白垂头。 温家其他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邢谚面色沉凝,“他咳血不是受刺激才会有?” 温柏鄞看这群人这样,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真要是那样还好了!” · 冷凝的气氛被温昌鸿的叹息声打断,“老牧啊,去查查看是谁给的白苏金针。” 咳血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温白苏前往洛城前,温昌鸿时不时就会给他把个脉。 既然那之前他什么都没发现,只能是温白苏提前做了预防。现在不做,估计还是因为邢谚一直与他形影不离。 温白苏蔫哒哒的,“别查了,我请外人买的。” 他长得好看,卖个惨撒个娇,心软的女孩子半句拒绝都没有。 一家子看他副模样,气愤又被心疼给压了下去。 最没有抵抗力的邢谚挤到他们兄弟俩中间,“才回来就欺负白苏,你好好反省反省。” 温柏鄞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小子脑子被屎糊了吧!”居然说出这种傻逼话。 温白苏靠着邢谚,小心探出一个脑袋,“爷爷,哥哥说脏话。” 温昌鸿到底不忍心苛责小孙子,配合着他严肃喊道:“柏鄞。” 温柏鄞:…… 这回轮到温柏鄞没精打采了。 他低着头心情愤愤时,一只小爪子从旁边摸过来,翻出掌心,圆鼓鼓的小橘子在手掌上滚动两下。 温柏鄞抬眼。 温白苏讨好的笑笑,“哥哥不生气嘛,我知道错了。” 温柏鄞轻瞪他一眼,算是把这件事揭了过去。 不过他们都知道,揭过去的只有表象。 温白苏的身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任何的恼怒与生气都是平添麻烦,他们只能抓紧时间将新的治疗提上日程。 只不过, 温柏鄞严肃地道:“以后想咳嗽别忍着。” 咳嗽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老是忍着忍着,什么病气都憋在了胸口,只会更加难受。 这话得到了全家的赞同,就连牧管家也忍不住叮嘱一二。 温白苏乖巧点头。 邢谚看着他这幅神情,就忍不住叹气。 如果真有那么乖巧就好了。 · 温白苏的身体刻不容缓,但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到底没有搬到疗养别墅那边。 所有搬过来的仪器,也是放在空置的房间之中。 同样的,温白苏的饮食也没有恢复成药膳,每日依旧能在外面玩闹,只是秦执重新上岗,背包里带的东西翻了一倍不止。 温柏鄞和温博远又一头扎进研究楼中,成天看不到人影。 温白苏对此有些遗憾。 他本来想着,生命最后一段路,能骗着家人一起生活的。 邢谚不知道温白苏的心中所想,但他对爱人的情绪十分敏感,眼见着人情绪不高,拉着人起身道:“今天去骑马。” 温白苏来了点精神,“不是说家里没有我能骑的马吗?” 邢谚:“前几天让人送过来的,今天刚到。” 温白苏看向邢谚的神情顿时满是爱意,“呜呜呜,邢谚你也太好了!” 他想骑马但是没找到合适马匹的事情,家里人都不知道,让人送马过来的事,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做的。 邢谚捏捏他的鼻子,“知道我好,就乖乖调养身体。” 基因改造液比做手术的安全性更高,只是对开始时的身体状态有要求,需要温白苏乖乖配合。 温白苏哼哼两声,没有回答他的话。 经历过无数次治疗的他没邢谚那么天真,基因改造液听上去厉害,也确实是超脱如今科技的研究,但是他的身体,如何能扛得住基因改造? 只是家里人都满怀希望,温白苏也不想打破他们的念想。 反正等结果出来之后,他们自己就会放弃的。 这么想着,温白苏轻咳两声,避开邢谚担忧的视线,坐上了过来接人的车子。 邢谚跟上去,打开手中的保温杯递给他,“喝两口。” 被子里装的是蜂蜜柚子水。 温白苏听话的喝了两口,将被子塞回给他,期待的看着前方。 · 邢谚说的话真不是在骗他。 他们到的时候,送马过来的车子还在,尚且稚嫩的亚成年小马眨巴着大眼睛,环视着陌生的地盘。 浅金色皮肤好看得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邢谚看温白苏目不转睛,才道:“找关系弄到的汗血马,性子是难得的温顺。” 温白苏这才意识到车子停下来了,连忙打开车门,也不等邢谚,小跑着靠近那匹年纪还不大的马。 邢谚被他吓了一跳,快速从这边下车,追上已经缓步停下的温白苏。 站在距离马不过一米的位置,那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光泽的皮肤更加夺目,蓝色的眼睛看过来,简直像是天使。 温白苏小心地伸出手。 小马歪了歪脑袋,喷息两下,好奇的往前迈步。 它这一迈步,周围的人都紧张起来。 谁不知道温白苏是温家的珍宝,汗血马又大多热情桀骜,这不小心碰一下可不是开玩笑的。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温白苏的手指,轻轻落到了马脸上。 他动作极轻地顺着摸了两下。 马拱了拱那只手,欢快的摆动脑袋,它喜欢这个人类身上的味道! 邢谚一直看着他们,见马情绪欢快,忙将温白苏拉后一点。 温白苏安抚邢谚,“没事,它好乖的。” 说着,温白苏主动走出去,又摸了摸小马,“你看,真的很乖。” 邢谚见状不再拦着他靠近,只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温白苏,以防万一。 马大概也是发现摸它的人类很脆弱,蹄子开心地踢踏着,动作却一直很小,没有对温白苏造成任何危险。 温白苏视线落向旁边的工作人员,“它有名字了吗?” 工作人员点点头,却又道:“它之前的名字喊不动它,您要不要取一个新名字?” 马和主人之间,也需要多加培养感情,而一个亲手赋予的名字,对第一次拥有动物的人而言,很有特殊意义。 不过这话,也不全是工作人员爱马而来的私心,这批汗血马对之前的名字,确实没有什么归属感。 温白苏没有想太多,听到这话,又转到了马前方。 “那就叫锦色吧,我一看见你,就只想得起这个词语了。”他摸摸马耳朵,“你觉得怎么样?” 锦色动了动蹄子,十分吝啬的给了点反应。 · 来马场就是要骑马的。 温白苏等人装好马鞍,被邢谚送上了锦色的后背。 手下短短的皮毛令人爱不释手,温白苏仗着缰绳在邢谚手里,毫不收敛地摸了好几下。 锦色:…… · 邢谚控制着两匹马并肩,慢悠悠的在庄园里晃悠,并不拘泥于一个地方。 他们这样大摇大摆的,很快就吸引了大量的注视。 不说汗血马在国内的名声,那漂亮的毛色就是一大吸引力,随着行走,在烈阳下淌落汗水,浅金色渐渐变成同样浅淡的粉色。 温白苏好奇地低头看了看,才发现是毛发被汗水浸湿后,透出下方的皮肤颜色,不由啧啧称奇。“怪不得古代将这马推那么高呢,这变化谁看了不倾心啊。” 尤其是汗血马本身就肌肉发达,属于良驹的行列。 邢谚在马上也十分随意,闻言只道:“这种马大多性子桀骜,说不定也有训起来有成就感在其中。” 温白苏摸摸锦色,赞同地点点头。 顺着这边的小路往前,是一栋没来过的别墅。 几个年轻人站在别墅门口,欣赏的视线落到锦色身上,一看就是被它的美貌折服了。 不过其中有道视线让温白苏不太舒服。 他皱眉看过去,已经变差的视力找不到令他不舒服的对象,在他们和别墅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邢谚控制两匹马转弯走上另一条路。 温白苏见找不到目标,干脆放弃寻找,看向邢谚,“我可以把锦色带回别墅吗?” 他有点舍不得让锦色住在马棚。 隔得太远了。 邢谚向来拒绝不了他的请求,想了下道:“那附近没有让它休息的地方吧。” 温白苏闻言,不免有些失落。 不过养马需要的设施确实比较多,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己私心,让锦色得不到最好的照顾。 邢谚见状,安慰他道:“你要是想的话,可以多带着锦色走几次,等以后它自己就会来找你了。” 温白苏顺着他的话想象了下,情绪顿时就好了起来。 他轻轻摸着锦色的鬃毛,“你要快点把路记住呀。” 锦色鼻孔喷气。 被邢谚控制着,两匹马只溜达着转了转,连庄园一半的面积都没逛过,就回到了养马区。 这边的工作人员将邢谚起的马牵走,看温白苏恋恋不舍的模样,提议道:“要不小少爷牵着锦色去玩水?” 温白苏看向邢谚。 邢谚笑着点点头,“走吧。” 马匹玩水的游泳池两边浅中间深,又按照体型分了不同的深浅。 锦色还是一匹亚成年马,需要进入的池子并不是最深的那个,温白苏牵着它走到中间,看锦色开心的踢着水流,尾巴欢快的摆来摆去,将水飞的四处都是。 温白苏扶着栏杆,忍不住看向邢谚。 他眉眼温和,第一时间就看了过来,带着关心的询问。 温白苏笑着摇摇头,“我只是在想,你真好。” 邢谚听他这感慨,心酸的摸摸温白苏的脑袋,只是一匹马而已,哪里就值得他那么开心。 · 等锦色玩够了,温白苏亲自给它喂过食物,这才坐上车子离开。 他们一走,立即就有等待许久的年轻人过来,想要牵着这匹马出去玩玩。 这在温家的养马区是很正常的操作,毕竟这里的马大部分没有主人,养着供所有在这里玩的人骑,因而他们提这个要求十分理直气壮。 但这次,他们显然不能如愿。 有冲动的立即就恼怒了,“难不成他温白苏骑过的,我们就没有资格碰了吗?你们别太狗眼看人低。” 养马区负责人惊奇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这是邢先生送给小少爷的礼物,是小少爷的个人资产。” 看还是有人不服气,他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真的是白眼狼当久了,连庄园真正的主人是谁都分不清楚。 第35章 三十年【二更】 养马区闹起来的动静不小。 锦色受了点惊吓, 给非要骑它的几个人来了记窝心脚,当场就躺进了医院。 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本身家教就很一般, 人还在救护车上呢, 他们的家长就闹到温老爷子面前,要邢谚给他们个交代。 至于攀扯温白苏, 他们是不敢的。 温昌鸿对邢谚这个孙婿很满意, 问养马区的负责人拿到监控后, 直接就当着他们的面播放出来。 声音冷漠:“让邢谚给交代?” 家长见他这态度, 讪讪地笑笑,“我们给交代,我们给。” 等他们离开, 温昌鸿看着屏幕上的马, 笑了笑。 “邢谚还真是贴心。”他站起身, “老咯, 这样粗浅的试探, 都能搬到我面前来上演。” 牧管家笑道:“这样不也挺好?省得他们用更深的算计欺负长安。” 温昌鸿摇摇头, “也不知道长安哪里碍着他们的眼了。” 牧管家眼神闪了闪, 轻声提醒:“这两年,您在慈善上的花费太多了。” 多到让人心生贪念。 温老爷子顿住,忽而嗤笑一声,“还真是贪心。” 温家做慈善, 都是用他们的私产,就算不送出去,也轮不到旁支的人享受。 牧管家垂着眼, 没有再多说什么。 有些人白吃白喝久了,自然觉得他们什么都能掺一把手- 这场风波落不到温白苏的耳朵里。 唯一的影响就是, 第二天太阳刚升起时,骏马跑到了他们住的别墅旁边,好一阵“唏律律”。 温白苏探出脑袋,见是锦色,忙制止佣人赶走它。 他趿着拖鞋,一身睡衣哒哒哒的跑下楼,连邢谚都没能及时逮住人换衣服。 邢谚只能拿着外套往外追。 温白苏开心地喊了声锦色,抱住骏马的脑袋,任由它在自己怀里拱来拱去,欢喜又奇怪:“怎么不开心啊,有谁欺负你吗?” 锦色鼻孔里喷气。 邢谚给他披上外套,遮挡住早晨的凉意,“它能受什么委屈。” 温白苏看看不开心的锦色,又看看邢谚,“可是,如果不是受委屈的话,它为什么这样?” 邢谚看了一圈,怎么都没看见它的委屈,只能顺着温白苏的话道:“可能是一晚上没见你,所以想你了?” 不得不说,这话正戳人心。 温白苏放下担忧,情绪欢喜起来。 邢谚朝佣人招招手,“去拿些苹果喂它。” 说完看向温白苏,“先回去把衣服换了好不好?” 睡衣轻薄,在早晨的室外站久了,温白苏很容易感冒。 他本来就身体差,一场小感冒也会很危险。 温白苏对自己的身体有数,点点头和锦色告别,跟着邢谚上了楼。 刚到二楼,温柏鄞打着哈欠迎面而来。“长安,早餐后别着急出去玩,我们去做一个全面检查。” 温白苏点点头,“好,我记住了。” · 早餐是一起吃的。 听温白苏要去做全面检查,韦昱彤也就没有着急去公司,而是等着一起前往研究楼。 研究楼有不少人。 这些都是这次跟随温柏鄞回国的同事,一个个都是相关行业的专家。 温白苏顺着他们的指示,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一张张检查单子摊开几乎都摆不下。 邢谚拿着张字数少的,看得脑子就有些发胀。他凑近温白苏,低声问道:“这是写的什么?” 温白苏看了眼,“肺部数据,你得结合ct一起看。” 邢谚找到ct,对照着看了两分钟,果断将东西往桌上一放,牵着温白苏往沙发边走。“你早餐什么都没吃,先吃点东西,一会儿听结果就好了。” 温博远就在旁边,回过神道:“是,白苏你先吃饭。” 他们说话的时候,等着的佣人已经手脚麻利地开始摆早餐,那丰富程度,足够十好几个人一起吃。 温白苏夹了个小笼包送到邢谚唇边,笑眯眯:“陪我吃一个。” 肚子饱饱的邢谚无奈低头,将那个小笼包送入口中。 见他吃了,温白苏这才去夹喜欢的早餐。 身后安静地翻阅动静,渐渐被争吵取代,作为这个行业的专家们,一群人各抒己见,有着不同的想法。 一开始韦昱彤还能听一耳朵,到后面,脑袋里也转起了蚊香圈,只能无奈地和温白苏他们打过招呼,脚步匆匆地前往公司。 · 温白苏最后往嘴里送了一个蒸饺,捂着鼓起的小肚腩,示意佣人赶紧把东西撤了。 邢谚找秦执拿了颗消食片给他喂下,“吃不下还硬吃,也不怕给撑坏了。” 温白苏懒洋洋地享受他的按摩,“不怕,我可抗造了。” 这话是一个字都信不得。 他们这边舒服自在,争吵声终于停了下来,一群专家找到了平衡点,开始商量治疗流程。 基因改造液再牛逼,也不能跟打针似的,直接给温白苏注射。 而且温白苏的情况…… “目前看来,基因改造液只能改变一部分,还需要做两场针对性的手术,最好能研究出进化液来。” 和外人混着用不同,他们这些专家命名都是根据效用来的,改造液顾名思义,只是改造部分基因细胞,对温白苏的病情没有根治效果。 但目前的医疗水平,改造液已经是超越顶尖医疗技术的存在了。 温柏鄞手指蜷了蜷,问研究处改造液的领头人,“三次治疗之后,白苏的寿命能延长多少?” 领头人迟疑了下,给了个预估最低的数字:“精细养着,还能活三十年。” 三十年,也就是五十二岁。 也算是早逝了。 不过…… 温柏鄞深呼吸一口气,“先治疗,我不信三十年后,还弄不出进化液来。” 他要弟弟无病无痛,长命百岁。 * 兄长大人的野心之大,愣是给温老爷子和温博远唬得一愣一愣的。 而野心本心,温白苏懒洋洋的靠着邢谚,正在曲着手指和他说想玩的项目,打算在临死前全都体验一遍。 * 治疗方案还需要更细化的讨论。 温白苏得了准话后,就拉着邢谚头也不回地跑了。 刚出研究楼,就看见跳着脚啃树叶的锦色。那么大一块头,那么细四条腿,两人屏住呼吸生怕吓着锦色,害它折了腿。 等锦色在斜坡边站稳,注意到温白苏和邢谚的出现,欢快地跑到他们身边。 温白苏才拍拍它的长脸,“你知不知道在斜坡上跳很危险?!” 锦色晃晃脑袋,对温白苏的担忧充耳不闻。 温白苏气呼呼。 邢谚轻笑,“真就是物似主人形。你看它像不像你不在乎身体的样子?” 温白苏:…… 温白苏打着哈哈,绕过这个话题:“我们快走吧,一会儿就要午睡了。” 见他逃避,邢谚耸耸肩,陪着温白苏坐上车。 锦色马蹄哒哒的跟在车边,时不时跑车前面去晃一圈,骄傲的小模样看得人不由发笑。 温白苏趴在窗户边看锦色蹦跶,不拘着也不骂它。 他这样惯着,开车的司机心中无奈,只能将车速放缓,任由那匹骏马围着车子转圈圈儿。 邢谚目睹这一幕,无奈扶额。 他将温白苏的脑袋扒拉回来,瞪故意捣蛋的锦色,“老实点儿,往车前面跑是觉得自己命长?” 轻快的马蹄声顿住,锦色看自己的主人被钳制着,委委屈屈地跟在车旁边往前。 见状,司机这才提高速度。 温白苏被钳制得不能挣脱,盯着面前柔软的皮肤,眼睛微微眯起。 凑近,叼。 邢谚:! 邢谚一激灵,差点没把人推出去。 他无奈揪住温白苏的脸颊肉,“琢磨什么小心思呢。” 温白苏眨巴眨巴眼睛,含糊出声:“欺负你啊。” 声音软软的,邢谚听着,不像是要欺负他,像是在勾引。 他松开揪着脸颊肉的手,将人抱近一点,“那你欺负吧。” 温白苏:…… 温白苏松开嘴。 好没成就感的欺负。 · 治疗方案讨论了好几天,温白苏也没有听到准确的信息。 不过调养的方案出来了。 他的伙食被接管,每样菜的分量都被规定好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些菜是正常的,而不是以前带着苦味的药膳。 重口味的偏好被遏制,温白苏每天唉声叹气的。 邢谚怕他一个人吃饭更没有胃口,每天跟他一起吃饭,连喝的都一致了。 温白苏吐槽他自找苦吃。 不过不得不说一句,邢谚这个操作,对温白苏确实有点效果。 至少之前不太想碰的饭菜,他能老老实实吃完了。 · 又解决一顿饭,温白苏没精打采的往旁边一靠,“没滋没味的,我还要吃多久啊。” 邢谚让人将碗碟收拾走,“很快了,柏鄞说再等一个星期。” 这才调养第五天呢,时间还没过一半。 温白苏撑起脑袋看他,“要是治疗不成功该怎么办?” 他从来没在家人那听到过治疗的成功几率,按照他的状态来说,如果概率高,家人一定会说出来安抚他的,现在没说显然是因为概率不高。 邢谚伸手摸摸他苍白的脸颊,认真道:“不会不成功的。” 自从开始调养之后,温白苏就明显没有了之前活泼,随着他情绪的沉寂,被其遮掩的脆弱展现得一览无余。 温白苏听着邢谚这话,心中无奈。世上就没有必定成功的事情,怎么也不知道往不好的方向设想一下,给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呢。 邢谚等温白苏坐着休息了会儿,牵着他下楼。 因为要给温白苏治疗的事情,这几天家里的人都很忙,一天到晚都不一定能见到面。 因此,两人下楼看见有人在家时,还有些惊讶。 韦昱彤看见两孩子,笑着点点头,打过招呼后给他们介绍,“这是你们四婶子,这孩子是咱家资助过的,说是想要报答就一起进来了。” 温白苏看着那个眼熟的身影,唇角抽搐。 郁晓杰怕两人说什么话,连忙站起来道:“原来温先生是小少爷啊,之前还没感谢过您,得亏您我才有幸得到温家的医疗资助。” 闻言,韦昱彤笑问:“你们这是早认识了?” 郁晓杰连连点头,“先前在洛城见过几面,也有些不好的人,以我为借口打扰过小少爷。” 他这话说得漂亮,将自己完完全全摘出去了,原本以为韦昱彤会多问两句,这样他才能将自己的计划完善。 谁知,韦昱彤闻言,只淡淡地应了声。 她关心地看向温白苏,“白苏,真的有人欺负你嘛,怎么也不和妈妈说。” 温白苏不喜欢郁晓杰,面对妈妈的关心还是乖巧道:“邢谚都帮我还回去了,就不想说出来让你担心。” 韦昱彤轻叹一声,满是心疼:“你这孩子……” 被晾在那里的郁晓杰有些尴尬,但他也是脸皮够厚,明白韦昱彤对儿子的心疼后,忙笑道:“我在这里正式跟温先生道个歉,希望您没被那些人影响到心情。” 温白苏转移的视线,又落到了郁晓杰身上,他有些稀奇:“你脸皮怎么做到这么厚的?” 作为温家小少爷,他向来是被宠着的,只是以往和人接触得少,传出去的性格才像是个乖乖仔,事实上他骨子里就带着恶趣味,也没有给客人留面子的意识。 见郁晓杰神情僵硬,温白苏摆摆手,直白道:“算了,你别又打邢谚主意就行。” 以前他真情实感担心他的出现会阻碍两人的感情,是因为他以为两人早就在一起了,而他只是个外来者。 但如今,听到的那些传闻都是郁晓杰厚脸皮的谋算,温白苏当然不会把对象给让出去。 就算他死后邢谚再找,对象也不能是郁晓杰! 所以,温白苏乐的打破他对外的好形象。 听着儿子这话,韦昱彤的脸色微变,再看向郁晓杰的眼神里,就没了对年轻人知恩图报的欣赏。 外面将温家人做的慈善,评价为‘挟恩图报’。 所有接受过温家资助的人,都要给温白苏手抄祈福经,因此温白苏的长相根本不是秘密。 郁晓杰接受他家的资助,还在明知是她儿子和刑谚是一对时试图勾搭刑谚,如今更是光明正大上门在她面前使小心思。 韦昱彤豪门出身,多年商战经历,思绪稍微一动就想得深了。 幸好长安并不是外界以为的乖巧安静,不然…… 这么想着,韦昱彤眼神狠厉。 第36章 调养 温白苏在妈妈面前挑破郁晓杰的真面目后, 就不管他之后会是个什么遭遇了。 韦昱彤女士是一位明道理的好长辈,在他没有受伤的情况下,最多就是断掉对郁晓杰的医疗资助, 表达一下对他的厌恶。 至于这会有什么连带的后果…… 关他们什么事? 总不能因为有钱, 就活该当冤大头,还得忍着不表达喜好吧。 看着温白苏哼着歌脚步轻快, 邢谚忍不住笑起来, 对他的性子爱得不行。 往外溜达没有两步, 就看见锦色马蹄哒哒地跑过来, 围着两人转一圈,又凑近温白苏拱他。 这小家伙年纪不大,力气倒是掌控得很好。 温白苏稳稳当当地站着, 将一直拿在手上的苹果递给锦色, “给。” 锦色高兴地甩着长尾巴, 叼着苹果原地蹦跶两下, 跑了。 温白苏就慢吞吞地走, 没有多久, 又看见跑走的锦色回来, 屈膝伏在温白苏面前,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温白苏跃跃欲试。 邢谚在他上马之前拉住人,没好气地用脚碰碰马屁股,“起来, 我送他上去。” 锦色晃晃脑袋,动作麻利地站了起来,马蹄顺溜的踢踏几下。 温白苏看着它起身时那流利干脆的动作, “坐上去这么起,肯定很好玩。” 邢谚抱住他, 轻而易举将人送上马,“是,好玩,玩一次难受半小时。” 温白苏摸摸鼻子,朝着邢谚讨好笑笑。 能有这么准确的数字,当然是因为温白苏偷摸玩过,还没能及时瞒住人。 邢谚牵住绳子,牵着他们四处走走。 爱极了马背之上的温白苏一点也不觉得这样的活动无聊,他的视线会被每一处的不同吸引,而邢谚总会回应他的分享。 骑了大概四十分钟的马,温白苏被邢谚扶下来,慢吞吞地往别墅走。 这是调养方案的另一条,锻炼身体。 原本专家们是商量着让他跑步的,然后这一提议被他家人坚决反对,理由也很直接——他跑步是真的能要命。 阳光逐步炎热,温白苏走路慢吞吞,额头上已经有了些许汗意。 邢谚就跟在他的身边,偶尔帮忙擦擦汗,但多余的事情是一点也不做,直到进入别墅阴凉处,这才忙不迭将温水送过去。 温白苏靠着邢谚喝了两口水,蔫哒哒地不说话了。 真不想活了orz · 夏日太阳炎热,对身体的影响也大。 回到别墅后,接下来一天的行程都不会出去,温白苏对此表达过不满,但被全家给镇压了。 他低低咳嗽着,在邢谚担忧的视线中,喝水漱了漱口。 自从被要求不准隐藏,咳嗽就成了他身上的常态。 不过这样的常态对邢谚而言还是十分具有冲击性,每次一听见温白苏咳嗽,他都头皮发麻浑身紧张。 温白苏看着这样的邢谚,心中哀叹。 他漱完口,在邢谚坐下时,凑近轻轻啄吻一下。 邢谚抬眸看过来。 温白苏脸颊有些红,转移视线看向投影的内容,听身边的人心跳微快。 邢谚笑笑,将温白苏揽近一点,只觉得心里满当当的。 电影是一如既往的喜剧电影,温白苏看得多了,没有一开始的欢喜,只觉得有些疲累。 他靠着邢谚,又想起几天后的治疗。 如果没能扛过去疼痛的话,家里人一定会扛不住的。不过他和邢谚在一起还没有多久,也许他不会太过于悲伤。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唇瓣忽然一凉。 温白苏习惯性地张开嘴,清甜的橘肉入口,他往腮帮子里填一填,又张嘴:“啊。” 邢谚将剥出来的全给他塞进去,“好了,没了。” 温白苏眼巴巴地看着,“还想吃。” 邢谚受不了他撒娇,只能重新拿起一个橘子。 · 日子过得平稳安定,调养渐渐到了尾声。 这几天温白苏咳嗽的次数越来越多,但每次咳血量都有所降低,这样的消息无疑是最好不过的。 只等两天后的手术- “咳咳咳咳——” 卧室内,咳嗽声一阵阵。 邢谚睡得迷糊间,听见这动静,吓得翻身坐起来,入目就是背对他坐着的温白苏。 他伸手,将人身体轻轻扳过来。 询问还未出口,滴滴鲜血顺着指缝流淌而出。 邢谚瞳孔紧缩。 他着急忙慌起身,冲出房门找人。 温白苏抬起的手只能放下,虚弱地咳嗽着,鲜血汩汩涌出,怎么都止不住。 这不对。 温白苏咳血已经很久了,这还是第一次完全止不住咳嗽。 他虚弱地蜷起身体,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他这段时间的情况很稳定,他也有乖乖地配合调养计划。 人来得很快。 温白苏刚找到个舒服点的动作咳嗽,一家人就跑了进来,住得最近的温博远掐住温白苏的脉搏,眉头深深蹙起。 在父亲和爷爷进来时,他退开让他们看情况,自己安排人去准备需要的东西。 韦昱彤急得四处乱晃,却只能和邢谚一样站在旁边,连询问都不敢有,生怕打扰到他们。 温白苏视线模糊地环视一圈,眨了眨眼睛。 温博远小心地伸出手,想要给温白苏换一个姿势喂药。 手突然被人抓住。 温白苏声音微抖,沙哑至极,“你们没、没开灯吗?”怎么视野一片昏暗。 这话一出,房间陷入死寂。 泣音坠落。 温老爷子声音干涩,“是啊,都怪你哥,进来都不知道开灯。” 温白苏沉默下来,不再限制他们搬动他的动作。 温柏鄞推着病床过来,等温博远将弟弟放上去,一家子浩浩荡荡进入隔壁的医疗器材室。 一家人有条不紊地忙碌,邢谚抹了把脸,在房间门口蹲下。 视线垂落。 袖子上一片鲜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沾染上的。 大脑混混沌沌,时间过去了好久,邢谚都蹲到腿脚发麻了,温家的爷孙三代才从里面出来。 温柏鄞拍拍他的肩膀,“进去陪着长安吧,他找你。” 邢谚应了声,起身时没站稳,差点往前摔出去。 温柏鄞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人,“你不会也跟着生病了吧。” 说着,他就要给邢谚把脉。 邢谚摆摆手,轻轻嘶气:“没,蹲久了腿麻。” 他撑着墙缓解不适,还不忘问道:“白苏情况怎么样?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说起这个,温柏鄞轻叹:“不太好,我们打算提前开始手术。” 谁也没想到恶化来得那么快那么突然,现在温白苏的体内就是一团乱麻,所有的药进入他身体,都只是勉强缝补一二。 手术过后,可能连修复期都没有,就要注射基因改造液。 邢谚点点头,扶着墙一顿一顿地往里走。 温白苏本来情绪不高,看见邢谚进来的动作愣了下,扑哧一声笑出来。“你什么情况呀,怎么看着比我还可怜。” 听到他这话,邢谚的视线从他病恹恹的面色转移到眼睛,“现在能看见了?” 温白苏故作轻松地点点头,“刚吃了餐药,现在的视力差不多是轻度近视。” 邢谚勾了勾唇,“是个好消息。” 说完,他又想起刚刚温柏鄞的话。心中微叹,只希望能一直是好消息。 温白苏也觉得这是个好消息,他看邢谚走路笨拙的样子,心情还算不错,提起精神坐起来点。“腿麻得严重吗?我喊护工进来给你揉揉?” 邢谚面色微苦一瞬,“别了,更难受。” 虽然那样好得快,但那一瞬间的麻意上涌,想想就让人痛苦面具。 温白苏看他这样,哈哈笑出声来。 · 听着房间里的笑声,温家人之间的低气压缓了缓。 温柏鄞起身:“我去安排手术时间。” 温博远忙跟着他走,“我跟你一起,顺便看看手术事宜。” 父子俩都离开了,韦昱彤安抚温老爷子,“爸您先回去睡吧,明早长安的手术时间不会短,可有得熬呢。” 原本还没有睡意的温昌鸿闻言,不得不承认他被儿媳妇戳中了软肋,不情不愿的起身回房,让她也早点睡。 韦昱彤送温老爷子回房后,联系助理,将明天的工作安排能推的推,能挪后的挪后。 · 外面的动静打扰不到房间里的两人。 温白苏有些疲惫,又不想睡在这里,拉着邢谚的手撒娇:“你抱我回去嘛,我好困,不想在这里睡觉。” 邢谚缓了缓腿脚的麻意,确定不影响行动后,俯下身,轻轻将温白苏抱起来。 怀中人轻得让人心疼。 邢谚抿紧唇,想起第一次见面。 其实,这还是养胖了的。 进入熟悉的环境,温白苏才闭上眼睛,安心地睡了过去。 · 太阳升起,鸟雀鸣叫。 脚步匆匆的医护人员推着病床出来。 邢谚跟在后面,余光瞥见探头探脑的锦色,想起温白苏对它的喜爱,邢谚动作微顿,朝它招了招手。 “我们一起等他出来。” 马儿唏律律,温白苏躺在病床上,侧头看见熟悉的身影。 他笑了笑。 第37章 第一次手术【二更】 昨夜突然而来的发病, 使得温白苏陷入虚弱。 阳光透过窗户落到病床上,温白苏面色白的几近于透明,好像随时都会随风散去。 长久就职于此的医护人员有条不紊的做着前期检查, 车内只有医护之间几句关于检查内容的低声交流。 听觉被繁杂的嗡嗡声覆盖。 温白苏听不太清这些人说的话。 他手指蜷缩几下, 到底还是开口提醒:“我听不清楚了。” 这话一出,车内的声音瞬间安静。 机器频率性的滴滴声持续着, 将他们从这一消息中唤醒。 这群人立即忙碌起来。 温白苏模糊间听见爸爸的名字, 他神思恍惚的想到, 还是瞒不住他们。 一张张脸在面前划过, 最终定格成邢谚。 他拖累了那么多人,这是唯一一个原本不该被他拖累的。温白苏想,他该活着出手术室, 至少将还没有思索清楚的话告诉对方。 思绪闪现又坠落 “病人昏迷了!”惊慌的声音响起, 本来就极快的车速再次提升, 在后面车上的温老爷子得知消息, 差点跟着孙儿晕过去。 温博远只能放下焦急, 给老爷子做舒缓。 温昌鸿缓过来, 声音哆嗦, “别管我,车开快一点儿,去帮柏鄞的忙!” 司机应了声。 邢谚看着这一幕,身体紧张的颤抖。 大脑一片混沌, 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他,温白苏危在旦夕。 那个活泼的、热爱这个世界的人,很有可能和他告别。 · 病床匆匆推入研究楼, 里面有规格最高的手术室。 邢谚跌跌撞撞下车,看着那队有条不紊的医护人员推着病床跑进去, 神思恍惚的往那边走。 没走两步,衣角被跑过来的锦色咬住。 他回过头。 骏马的蓝眼睛中满是焦急和不解。 见他傻站着,锦色气愤的踢踏两下,拱着他往前。 它知道,如果有人类带着,它就可以进入人类的地方。 邢谚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 他摸摸锦色的脑袋,声音干涩:“你在附近玩吧,一会儿白苏就出来了。” 锦色盯着他,将信将疑的张开嘴。 邢谚往前走了没两步,脚下一软差点摔下去。 韦昱彤正回头找他呢,见状吓了一大跳,喊保镖过去:“扶一下,可别摔着了。” · 手术室内。 刺目的灯光被打开,温白苏恍惚的睁开眼,只觉得视线一片白茫茫。 清醒只是一瞬间,他很快再次失去意识。 主刀医生整理着工具,道:“麻醉师准备好了吗?” “嗯。”担任麻醉师的温柏鄞垂眼,亲手给弟弟注射麻醉剂。 主刀医生深呼吸一口气,轻薄的手术刀划破皮肉,开始剔除病原点。 温白苏的病很特殊,目前暂时将其定为基因病,但在心脏处有三角形分布的病原点,这些病原点在不断地改变着温白苏的身体,使他越来越虚弱。 他生命中过去的几场手术,都只是剔除病原点。 这样的手术极为精细,又是心脏周围反复开刀,对身体的影响极大。 可以说,温白苏的命,是用钱吊回来的。 而如今他们看到了治疗的希望。 沉浸于相关研究的专家们可不只是为了温家的钱才聚集,更多的是对这种特殊病症的好奇心,能够救回来对他们而言也是莫大的收获。 不说温家人,主刀医生都心情澎湃。 · 手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手术室外的一家人沉默的等待。 邢谚有些坐不住,时不时就站起来走两圈,视线落在手术室门口,期待有人推开门,说一句手术顺利。 相较于他的紧张,温家人尚且算是平静,毕竟这样的手术,温白苏已经不是第一次接触。 就连韦昱彤都亲眼目睹过手术过程。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这次手术之后,温白苏有希望获得更进一步的治疗。 而不是全靠剔除病原点短暂延寿。 · 时钟滴滴答答的转动,指针一圈又一圈。 温博远快步进入这条走廊,刚要说什么,余光撇到邢谚,“你面色怎么也这么白,去旁边房间躺躺。” 韦昱彤和温老爷子这才注意到邢谚状态不对,想起这是他第一次经历温白苏进手术室,忙跟着道:“就是个小手术,你别那么紧张,把自己熬坏了还不是让长安心疼?” 邢谚摇摇头,想要开口,才发现喉咙干得不像话,他轻咳一声咽咽口水,“没事,我等他出来再说。” 见他坚持,三人也就没再劝。 温博远将带来的早餐分给他们,自己拿着个包子,蹲在地上没有半点形象的啃着。 指针滴答声挑动他们的心跳,身体渴求着进食,胃部却因情绪的消极而抗拒食物进入。 · 手术室旁边的安全灯亮起时,邢谚还是茫然的。 他看着温家人匆忙站起身,大脑后知后觉将安全灯的意思传递过来,他猛地起身,还没有站稳就往前走,最终跌跌撞撞的停在手术室门前。 首先推门出来的就是温柏鄞。 他咧开嘴,给了家人们想要的好消息,“手术成功。” “呼——” 松口气的声音在走廊内响起,邢谚腿软的站不住,干脆就地跌坐下来。 看他这样,一家子都好笑又心酸。 温柏鄞手欠的拍拍他脑袋,“你说你,胆子咋这么小呢。” 邢谚一抹脸,“小就小吧,我扛不住再来一次了。” 温柏鄞惋惜一叹:“那你完了。” 后续的基因药剂注射倒是不用进手术室,但邢谚肯定更心疼更扛不住,而基因药剂后,还有一场修复手术在等着呢。 · 病床被人从手术室推出来,进入了旁边不远的病房。 可以说全世界医疗相关的大拿都在这栋楼,在温白苏情况稳定前,他哪里都不能去,确保他们能够及时复诊。 邢谚缓了缓,从墙边站起来,脚步缓慢的走到病房里。 温家人已经走了。 温家爷孙三要为温白苏的身体忙碌,韦昱彤要去公司解决一些要紧事宜,只有他,公司丢给了爹妈,医疗方案插不上手,可以在这里陪着爱人。 温白苏的麻药劲还没尊过去,邢谚坐在病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 阳光被阴影遮挡。 邢谚抬眸看过去,对上一张焦急而愤怒的马脸。 邢谚:…… 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三楼吧? 邢谚狐疑的走到阳台,躲开锦色撞过来的脑袋,探出头往外一看。 马蹄下,宽敞的升降机十分有存在感。 旁边还站着个捧着饭盒,忙里偷闲吃饭的温柏鄞。 兄长大人笑眯眯的打招呼,“这小家伙非要看白苏,你看着点,别让它摔下来了。” 邢谚:6 他对温家人强大的心脏,和自我调节能力服气了。 · 温白苏是被疼醒的。 手术再精确,再小心,那也是在心脏上开个洞。 这会儿密密麻麻的痛感传到大脑,温白苏眼泪哗的就掉了出来。 这破身体,他一天也活不下去了! 邢谚就在旁边守着,见状,手忙脚乱的给他擦拭眼泪,“乖啊,不哭不哭,一会儿就不疼了,一会儿让你哥注射止疼药。” 温白苏的视线还模糊着呢,委屈巴巴:“他才不会给我打止疼药。” 他常用的止疼药对伤口愈合有影响,小伤口也就算了,心脏上这么大个口子,温柏鄞宁愿听他哭。 邢谚更心疼了,擦眼泪的动作都轻了不少。 他清楚温柏鄞对温白苏的爱护,很快就想清楚了其中的问题,但这样一来的话,他也不敢说什么给温白苏弄止疼药了。 温白苏早就料到他的想法,哼哼两声,顺着邢谚的动作润了润唇。 喝水是不敢的。 躺在病床上缓了缓,适应头晕胸闷之后,温白苏才开口,让邢谚去找人过来。 邢谚也不清楚他这症状严不严重,把东西放下,脚步匆匆的跑走了。 等他带着医生回来,温白苏已经再次昏睡过去。 专家给温白苏重新检查,调整了下旁边的仪器,“切记禁食禁水,如果一小时后还有类似症状,我再过来一趟。” 邢谚道过谢,送人离开病房后,重新坐回病床边。 刚做过手术,温白苏的精神很差。 昏睡状态也不太安稳。 邢谚不敢离开,就连饭都是在病房里吃的。 · 麻醉药的药效彻底过去时,温白苏也彻底清醒了。 对比一下,先前的痛楚跟挠痒痒似的。 最让人难受的是,没有注射止疼针剂后,体内的疼痛密密麻麻的蔓延开来,像是顺着血液流遍全身,没有一处幸免于难。 而这样的疼痛在手术伤口下,又显得微不足道。 病房内,呜呜的哭声止都止不住。 邢谚心疼极了,却手足无措的,都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温白苏呜呜哭了会儿,抽噎了下,心口的疼痛让他不得不憋住抽噎,面色扭曲一瞬,声音虚弱道:“邢谚我肚子饿。” 早上饭都没吃就被推进手术室,现在都下午了,他胃部饿的几乎要泛酸水。 邢谚顿时道:“我让人煲了粥,你等一下,他们这就送过来。” 温白苏委屈巴巴的应下。 邢谚仔细的给他擦着疼出来的冷汗,又稍微喂了一点温水。 粥从温白苏出手术室就煮着了,送过来时已经十分软烂,最是适合病人吃不过。 邢谚舀了一勺,仔细吹散上面的热气,试了试温度才送到温白苏的唇边。 温白苏乖巧的喝粥。 伤口太深,又是心口,只是简单的动作,都让他疼得四肢无力。 而这样的疼痛,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 看着邢谚细心的,没有半点不耐烦的照顾,温白苏心中酸涩。 不是说家人不好,但这确实是第一次手术过后,不是护工陪在身边照顾他。 温白苏知道,爸爸妈妈他们都是在为了他的身体而忙碌,但渴求家人陪伴的心思,不是理解能够压下去的。 热气在眼眶氤氲,温白苏遮掩下眼泪,认真的喝了小半碗粥。 邢谚看着剩下的大半碗,有些担心:“真的不喝了吗?” 温白苏轻轻的摇了下头,为了避免扯到伤口,连声音都放的很轻:“吃不下了,我想睡一会儿。” “好,你睡吧,我一直在这。” 邢谚将碗放到旁边,缓慢的将升起来的床头放下,给温白苏拉好被子。 温白苏看着他,缓缓闭上眼睛。 身体上的伤口让温白苏不得不用大量的睡眠加速恢复,以至于一天二十四小时,他清醒的时间屈指可数。 就连邢谚和他说话的时间都少,更别提只能忙里抽闲来看一眼的温家人。 不过这样的情况只持续了不到四天。 温老爷子调配的愈合药效果太好,手术留下的缝合伤口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温白苏昏睡的时间少了,每天都会踩着升降台上来的锦色也进入了他的视线。 第一次看见熟悉的马脑袋时,温白苏被吓得手一抖,差点没把满满一杯牛奶倒在床上。 “什、什么情况。” 看他被吓着,邢谚将牛奶接过去,仔细的给他擦去手上的牛奶。“你做手术的时候,它在研究楼外转圈捣蛋,让你哥用升降台送上来看看才安静下来,然后就养成习惯了。” 温白苏闻言,心头顿时软了。 锦色一直很乖,转圈捣蛋什么的,估计也是因为想见他。只是个手术就这样,也不知道他死后,锦色会不会出事。 温白苏温声逗着锦色说了两句话,给小家伙高兴的,居然在升降台上蹦跶起来,差点没把他吓得再进一次手术室。 邢谚也给吓着了。 他将剥好的水果塞进温白苏手里,又去安抚胆肥的罪魁祸首。 温白苏捂着胸口,看小家伙消失在视野里,才缓过神来。 邢谚转过身来,“我一会儿让人把升降台撤了。” 温白苏纠结了下,小声道:“还是不了吧,它也只是想我了而已。” 邢谚:…… 啧,就知道娇惯。 之前在洛城就是,那只小猫被宠的,就差从他们嘴里抢吃的了。 心中嘀嘀咕咕,邢谚可不会真说心上人什么,只是伸手轻轻捏了下他的脸颊,默认了温白苏的想法。 温白苏乖巧笑。 · 温白苏身体恢复得还不错,一直在病房陪着的邢谚总算听劝,进入隔壁休息室睡觉。 止疼针剂被注射进体内的那一刻,浑身的疼痛以极快的速度被压下,温白苏只觉得呼吸都轻缓了下来,也有心情听专家们说基因改造的事情了。 其实对他这个病人而言,没有什么需要更细一步交代的。 只有两个字——忍痛。 基因改造液会对身体进行摧毁和愈合,强烈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够忍耐的。 在第一批的人体实验中,配合药物研究的都是素质很不错的保镖,而足足五十人,其中三分之二选择了放弃。 温柏鄞调整着病床的倾斜度,声音低沉:“你要是受不了就及时说,只要开始进行改造,对你的身体就有好处,以后哥哥再带人研究不疼的基因药剂。” 温白苏听他们的话,有一瞬的疑惑:“没有失败的可能吗?” 温柏鄞的手一顿,轻轻揉了下他的脑袋,斩钉截铁:“没有。” 哪怕是最差的情况,也比他现在的状态好。 有了基因改造液在前,二代三代,甚至于类似药物的研究都会顺畅无比。 着急开始治疗纯粹是因为温白苏的身体撑不下去了。 听到哥哥这话,温白苏忍不住期待起来。 如果他哥没有骗他的话,那么他是不是也可以期待像正常人一样活着?是不是他不用想着怎么和邢谚告别? 他的家人,也不会在二十多年的提心吊胆之后,依旧面对他的早逝。 第38章 调养 担心着在病房里的爱人, 邢谚根本睡不安稳。 等到身体迫切的睡眠需求得到满足后,他猛地就睁开了眼睛,大脑在他起床的动作间清醒。 这一觉睡得太沉, 身体意外的轻松。 想起温白苏已经好了不少, 邢谚沉下心来梳洗过后,这才推开房门。 匆匆路过的温柏鄞看见他出来, 瞟了眼时间, “怎么不再睡一会儿?”这还不到六个小时呢。 邢谚抓了把长长不少的头发, “睡不着了, 白苏现在怎么样?” 温柏鄞道:“还行,有力气看书了。” 话语顿了下,他补充道:“吃饭的时候, 他就吃了两三口, 你一会儿吃东西劝劝他。” 邢谚闻言, 严肃的点点头。 温柏鄞还有事情要做, 把事情跟他一说, 也就不担心弟弟不听话的事情了。 在让温白苏吃饭这方面, 邢谚总是有特殊加成。 可能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单身狗摇着头, 发出不理解的感慨。 · 病房内很安静,舒缓的轻音乐飘向窗外。 温白苏的眼睛还是很不舒服,看一会儿书就模糊起来,不然就是大脑接收不了书上的内容。他不得不经常看窗户外面, 借助绿色舒缓一二。 位于山脚的研究楼周围一片绿色,鸟雀叽叽喳喳的,一点也不吵闹, 反而像是一首首自由的乐曲,让人心驰神往。 病房门被推开。 温白苏刚转过头, 就看见邢谚端着食物进来。 他的第一反应和亲哥一样,“你怎么不再睡一会儿?” 邢谚走进来,“想看着你。” 他刚睡醒不久,声音还有些沙哑。 温白苏听得耳朵微红,声音不自觉就软了,“我一直在这,什么时候看不行。” 邢谚笑笑,没有解释。 他将带过来的食物放到旁边,给温白苏摆好用餐的桌子,“我听柏鄞说你没吃什么东西,陪着我吃一点好不好?” 温白苏有些纠结。 那些清汤寡水的,吃起来和白开水没啥差别,他是真的吃不下去。 但看着邢谚期待的眼神,温白苏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就吃一点点吧。 这么想着,温白苏点点头,顺从的坐直身体。 邢谚的视线在他胸口处划过,见温白苏并没有什么疼痛的表现,不得不感慨一句注射的止疼药有够强大的。 一份份食物被摆到桌子上,分量都不多,但种类充足。 温白苏搅拌着煮到软烂的肉末粥,视线在其他食物上掠过,依旧没什么进食的欲望。 邢谚将高凳搬过来,取出最后的蛋在桌上敲破,仔细的剥壳。 温白苏走了会儿神,注意到邢谚手里的东西,忍不住前倾身体,“你怎么还带咸鸭蛋过来了?” 邢谚的手一顿,有些疑惑:“有什么不对吗?” 他问过了,说是可以吃啊。 温白苏听出其中的意思,讪讪的抓了下脸颊,“我还以为不可以吃呢。” 在去洛城之前,他根本就没有接触过这种食物,因而哪怕是想吃,也没想着和他们说。 邢谚听着,心疼极了。 二十二年药膳留下的影响太多了。 温白苏看着邢谚剥好咸鸭蛋,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接过,用筷子揭开表面的蛋白。 咸香的蛋白入口,温白苏看着留出来的蛋黄落入粥里,用勺子盛起那一块地方的粥。 浓郁的味道在唇齿间炸开,连带着清淡的肉末粥,也让人留恋不已。 温白苏感慨一声:“活过来了。” 邢谚失笑的摇摇头。 被重口味的咸鸭蛋开了胃,温白苏总算有了些食欲,桌上的食物一样吃了些,肚子就微微鼓了起来。 邢谚等他吃的差不多,加快速度填饱肚子。 将碗筷收到旁边,不多久就有人过来,带着这些它们离开。 温白苏把书放到一边,眼巴巴的看向邢谚:“我可不可以出去走走啊。” 邢谚迟疑,“我得问问他们。” 温白苏撒娇:“你一定要好好说,在床上躺那么久,我都块长毛了。” 看他这样,邢谚心软的摸摸他的脑袋,“好,我好好说。” · 正在忙碌的专家们听到温白苏的请求,满口答应。 不过,“温先生不能走太久,也不可以吹着风,热或者出汗都得回来。对了,千万不能上马。” 虽然温白苏上马也只是稍微坐一会儿,但上马的过程也会影响他的身体状态。 邢谚点点头,牢记叮嘱。 等他推着轮椅进入病房时,正好对上温白苏期待的眼神,也不知道他这么看着多久了。 邢谚柔声:“走吧,带你出去走走。” 温白苏看看轮椅,看看他,扭头:“我才不要坐轮椅。” 他就是想自己走! 邢谚早就料到他会拒绝,闻言洋装叹息:“这样啊,我原本想着带你走远一点,回来时还可以坐着轮椅休息。” 温白苏意动。 邢谚:“你不想坐轮椅的话就算了,我们在楼下走走也可以。” 温白苏:!!! 温白苏顿时道:“我坐轮椅,走吧!” 邢谚看着他掀开被子起来,笑眯眯的松开轮椅走上前。 他扶着温白苏往外走,轮椅落入了保镖手中。 注射了止疼药剂后,身体就不再被病痛烦扰,但着不代表温白苏就没事了。 如今他光是站在平地上,都有些前后摇摆打晃,根本没有力气。 邢谚几乎是半抱着温白苏走出的病房,光看温白苏的状态,他都担心对方能不能走到研究楼外。 温白苏对邢谚的担心一无所知,他认真的一步步的走着。 阳光从穿过研究楼的大门撒入,落到宽敞的大厅之内,为数不多的研究人员忍不住停下脚步,看向他们所在。 “唏律律~” 还没有走出研究楼大门,就听马儿欢快的叫声。 锦色哒哒哒地跑过来,要不是保镖出手拦了下,它这会儿已经把脑袋凑到温白苏怀里撒娇了。 被拦住,锦色嫌弃又着急。 温白苏只能伸手摸摸它,安抚这只还年幼的崽子。 好在锦色不是非要凑上来,得到安抚之后,就乖巧的跟在他们身边。 · 阳光炙热,树荫下却有些凉意。 温白苏踩着树影往前,问道:“是不是快秋天了?” “还差几天秋分。”邢谚扶着他,“这几天的温度逐渐凉爽,等治疗结束后,咱们就回洛城,那边的冬天很暖和,可以出去玩。” 温白苏从小生长在北方,没法想象暖和的冬天是什么模样。 邢谚见他好奇,就多说了几句冬日的洛城。 温白苏听得津津有味。 ·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后,温白苏就坐到了轮椅上,被推着往研究楼的方向走。 锦色看他们又要回去那个‘吃人’的地方,忍不住咬住了邢谚的衣服,漂亮的大眼睛渴望的一眨一眨。 要么把它带进去,要么都不进去! 邢谚扶额。 温白苏笑了笑,让保镖把轮椅朝向转过来,揉着小马的脑袋认真叮嘱:“我要治病呀,等身体好了,就可以和你在草地上奔跑了,锦色再等一等好不好?” 骏马哼唧着,被哄骗着松开了嘴。 它不开心的看着人类被带走,气呼呼的就地啃草。 负责维护绿化的工作人员倒吸一口凉气。 真的是,败家! · 又养了几天,温白苏的状态终于达到注射的最低标准。 匆匆从赶来的邢建邦和谭永君看着他又瘦又白的小脸,好一阵心疼叹气,“好不容易被养胖一点,这会儿全掉没了。” 温白苏笑得无奈,“哪有那么夸张,瘦了不到三斤呢。”他在洛城可是胖了八斤。 谭永君看来看去,怎么也不觉得只瘦了三斤。 她心疼的抱抱温白苏,“再努努力,熬过这一次就好了啊乖乖。” 邢建邦也道:“等好了之后,让邢谚带你吃遍全世界的美食,公司那边爸还能再撑好几年呢。” 温白苏乐不可支的点头。 邢谚笑道:“那感情好,爸你可不能后悔。” 邢建邦一挑眉,“你爸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 闻言,邢谚暗暗点头,他爸说话确实…… “那多了去了。”谭永君被戳中敏感词,抬头振振有词:“就说最简单的一件事,你高中答应陪我去做美甲的,现在还没去!” 邢建邦:…… 邢建邦头疼:“陪你做指甲没问题,但你别老想着拖我一起做啊。” 那些漂亮的指甲在女人手上好看,在他手上不伦不类的,这要是做了美甲走出去,指定能让竞争对手笑到进土。 谭永君忽视他的争辩,幽幽叹息:“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她扭过头,对温白苏认真道:“小谚要是说话骗你,可一定要告诉妈妈,我帮你教训他!” 温白苏哈哈大笑,“我一定会的!” 看他笑得这么开心,邢谚幽幽:“别忘了,你也被我妈骂进去了。” 温白苏笑意一僵。 谭永君叉腰:“那可不一样!” 在三人的疑惑中,她掷地有声:“白苏是小仙男!” 小仙男怎么会是大猪蹄子呢! 第39章 治疗【二更】 小仙男的治疗来得很快。 早上九点钟, 温白苏活动完回来,在专家们的簇拥下,从被仪器摆满的病房到了一个很大的房间。 准确来说……床很大的房间。 温白苏:? 大床足足占据房间的五分之四, 剩下的地方摆了一个个小型检测仪。 温柏鄞忧心忡忡的让弟弟坐下, “不要害怕,如果情况不好, 哥哥会第一时间进来的。” 温白苏安抚他:“那么多年都扛过来了, 我的忍痛能力可是一流的, 肯定没事!” 看他这样, 温柏鄞更担心了。 亲眼目睹过第一批试药人状况的他,清楚的明白,那样的痛苦有多强烈。 罢了, 让他放松着迎接也好。 温柏鄞接过助理提着的手提箱。保密等级极高的箱子里只有一支浅绿色的药剂, 看上去很是普通, 一点也不像是价值数亿的救命良药。 温白苏看着哥哥准备好, 将退下袖套的手臂伸出去。 刺破皮肤的痛感很轻微。 温白苏看着药液被推入体内, 听见周围的人呼吸都沉重下来。 他动了动手臂, 疑惑:“不是说会很疼?” 温柏鄞抚过弟弟的头, 声音温柔:“止疼药剂会给你提供适应的时间,再等二十分钟,才会是疼痛来临的时刻。” 温白苏哦了一声。 他对哥哥口中的疼痛不太上心,毕竟心脏处的伤口都能靠意志力挺过去, 他对自己还挺有自信的。 为了避免意外,房间里除了床铺外,什么家具都没有。 小型检测仪周围还被柔软的东西包裹着, 墙壁上也贴上了柔软的垫子,一看就是预防他撞墙的。 温白苏看着房间的布置, 紧张慢半拍的席卷上来。 他抬眸,看向角落里的监控。 温白苏知道,他的家人和诊治专家都在隔壁看着,但凡他出现任何的意外,他们都会快速过来。 这个认知让温白苏心里松快些许。 房间里没有时钟,温白苏估摸着大概过去十来分钟时,身体出现疼处。 这种疼和往日里不打止疼针剂时的挺像,对比起来还要轻微许多,应该是止疼针剂的药效被冲散了。 温白苏想了下,以防万一的躺到床上。 · 隔壁监控室。 邢谚紧张的看着屏幕里的人,无意识的咬住指骨,浑身上下都是坐不住的气息。 “叮铃铃——” 忽而响起的闹钟声很快被按停。 邢谚感觉到,就坐在旁边的温柏鄞浑身紧绷起来。 他意识到什么。 屏幕内,本来躺在床上,还有心情打量周围的人面上浮现些许痛苦。 应该是还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那些许的痛苦很快就被压下去。 “小少爷的忍耐力确实很出色,面对身体的痛苦可以做到不显露半分,说不定改造液能够在他的身上发挥最大的效果。”有任职十多年的专家感慨道。 温白苏的身体不是一开始就这么疼的,他曾经目睹温白苏的第一次发病,也参与过止疼针剂的研制,自然清楚如今的温白苏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旁边有一起见识过的专家道:“如果这次改造液成功,我们可以专心于进化液,说不定还能做出延寿的伟大成就呢。” “你这老小子,野心可真够大的……” 邢谚听着几位专家尚且轻松的聊天,视线紧紧的盯着屏幕上的温白苏。 高清的监控中,温白苏任何神情的变化都能被捕捉。 方才那一瞬的痛苦好似错觉,他就那么平静的躺在那里,谁也看不到他的脆弱。 邢谚揪心起来。 能够让见识众多的专家感慨,他不相信温白苏的表现,只是他也无法明确温白苏的痛苦。 这样的无力让邢谚呼吸困难起来。 · 密密麻麻的疼痛从心脏开始,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温白苏闭着眼,思维放飞一瞬:小说里蛊虫啃食身体的痛苦,差不多也就这样了吧? 随着药效的彻底消退,前不久做手术的心脏处,也开始刺痛起来,血肉撕裂的痛苦短暂转移了温白苏的注意力。 监控里的人看着温白苏面色逐渐苍白,乃至于透明,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谭永君和韦昱彤互相支撑着,作为母亲,她们最难承受孩子面临这样的痛苦。但是没有办法,这是唯一能救她们孩子的办法。 · “唔——!” 骤然从骨肉里迸发的痛苦让温白苏闷哼出声。 这和因病而至的疼痛完全不一样! 像是血肉骨髓被反复碾碎,强烈的痛楚让他不得不蜷起身子,试图缓解这样的痛苦。 汗水一滴滴的顺着额发滑落,将他所躺的位置汗湿,眼泪在此刻根本不受控制。 温白苏咬住被褥,强忍着痛呼声。 · 邢谚腾的站起身来,“我过去陪他。” 不等离开,温柏鄞就冷着张脸,将他重新按下来坐着。 邢谚看着温柏鄞,着急道:“药剂已经注射,接下来就是靠他扛过去,我在不在那里都不会妨碍什么的!” 温柏鄞张张嘴,“……”他咳嗽两下,才发出一点声音,“我知道,但不是现在。” 邢谚意识到什么,手掌握紧,“你这是骗他。” 让温白苏受不了主动出声喊他们的疼痛该有多恐怖?温柏鄞根本不会在第一时间进去。 他骗了信重他的弟弟。 被挑破心中的想法,温柏鄞的面色颓废,按着邢谚的手却没有任何放松:“只有这样,是对白苏的身体最好的。” 邢谚视线扫过周围,只见其余温家人毫无异色,显然是支持温柏鄞这种想法的。 他想起温白苏一直以来的消极治疗。 温白苏他想的…… 从来都是享受生活过后,迎接死亡。 温家人强留满身病痛的他留存于世,他撑了二十二年,终于撑不下去了,而这个时候他拥有了存活的希望,代价是百倍千倍的痛苦。 温白苏是怎么想的呢? 这几天的时间里,他是不是也想过——死亡。 那两个字卡在喉咙里,如鲠在喉。 · 汗水划入眼睛,应有的刺痛感好似不存在,温白苏痛苦的辗转反侧,他喃喃启唇。 强烈的疼痛已经接过了声带,他发不出除了痛苦呻·吟外的任何声音。 温白苏恍惚的想——哥哥,你怎么还不过来。 好痛啊。 改造液效果像极了他本身的病痛,都是从心脏开始蔓延到四肢百骸,血肉从里至外的被碾碎,最强烈的那一瞬间,嗡鸣声骤起。 恍惚间,温白苏听见他发出尖锐的痛喊。 他在喊谁? 爸爸、妈妈、哥哥,还是爷爷? 心脏好似被碾碎,他失去对身体的掌控,精神好似被雾气遮掩,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 “我好疼啊……” 温白苏无意识的喃喃,“为什么还不来,我好疼啊……” · 温白苏痛呼的同一时刻。 邢谚猛地站起身,“你们什么想法我不管,我要去陪着他,听他的想法。” 被甩开的温柏鄞撞到桌角,疼痛让他变了下脸色。 “来人。” 温昌鸿冷肃的声音响起,立即就有保镖大步进入。 认识后就分外和煦的老人看着邢谚,“请三位好好坐着,等待我孙儿的康复。” 邢谚闻言面色微变,这才注意到他爸妈面上的不忍,他爸甚至已经走到了门口附近,却还是被人给按回了椅子上。 谭永君紧攥着闺蜜的手,声音悲伤:“昱彤,你们这不是爱白苏,你们这是在折磨他啊!” 韦昱彤避开她的视线,“他会理解我们的。” 这话出来,邢家三人觉得难以理解极了。难道就因为孩子会理解,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违背他的想法吗? 温博远语气平静:“我们是在救他。” 只要能活下来,多少的痛苦都是应该的。 · 又一波的痛苦席卷而来,温白苏撞击着自己的身体,试图用外界的疼痛压抑住体内的。 混沌的脑海中,一片迷雾被吹散。 温白苏这一刻无比清楚,他的家人不会过来。 注射药剂之前所有话语都是骗他的,他们只是想让他不抗拒治疗。 “哈哈哈哈——” 饱含痛苦的笑声透过监控播放出来,令人毛骨悚然。 温白苏该明白的。 他的家人早就在一年年的救治中疯魔,他们只在乎他能否活下来,至于治疗过程的痛苦,那是应该的,那是通往生路的考验啊。 可他不想接受考验…… 脑海里浮现一个温柔的身影,温白苏几乎是用尽全力:“邢谚——” 这一声堪称凄厉,“邢谚,让我死——” 温白苏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他无力的蜷缩着身体,疼痛搅乱了他的神思,他喃喃:“邢谚,我好想死啊。” · “嘭!” 被那求死声震撼的房间里,猛然响起的击打声惊醒所有人。 邢谚眼神狠厉的挣脱困着他的人,刚还拘束他的椅子,被他狠狠地砸到了保镖的脑袋上。 周围的保镖看得头皮发麻,面对邢谚,面对温白苏的爱人,他们束手束脚。 温柏鄞看着屏幕里的弟弟。手指颤抖:“你去了,他可能去活不了了。” 听着这话,邢谚握紧手中的椅子,却毫不犹豫,“我只听他的。” 哪怕是送爱人去死。 · 撞击声响起。 温白苏泪眼朦胧的抬头。 模糊的视野里,站在门口的男人分外沉默。 温白苏声音干涸,“邢谚……” 邢谚回过神来,他猛地将房门从里锁上,快步到温白苏身边,小心的伸手抱住他。 被熟悉的气息包裹,温白苏几近于贪婪。 好像过了好久,好像疼痛都轻缓,他习惯性露出安抚的笑:“你来了。” 邢谚声音哽咽,“我动作慢了点,你别生气。” 在他的口袋里,装着被封存的止停剂。 “邢谚,我好疼啊。” 温白苏攥紧手下的衣服,青筋跳动好似随时会爆裂。 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大沽大沽的鲜血就这么淌了出来,将邢谚胸口的衣服染红。 邢谚听见这话,心都要碎了。 他握紧口袋里的止停剂,“白苏,白苏……你再和我说一次——你的决定好不好?” 温白苏缓了缓,一字一顿:“我不要治疗了。” 能活,就活,不能活,让他去死。 “好。” 邢谚声音干涩。 他手几乎是发着抖的拆开止停剂,从来都没有打过针的他,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或许,也有他的私心在阻止他下手。 温白苏听见门被人敲响的声音,或许外面正有人拿着钥匙打开房门。 他握住邢谚的手,猛地扎下。 针剂被飞快推入,打开房门的一行人怔在原地。 温家人看着握在一起的两只手,脑海空茫。 “让让让让。” 谭永君挤进来,毫不客气的把温家人和所谓的专家往外面推,“你们都走开,别打扰我儿子休息!” 她叉着腰,横眉冷目:“你们真是疯了。” 明明温家人那么爱白苏,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们是怎么狠心坐视不管的。 白苏那么疼啊! 她还以为、还以为温家人清醒了,知道过往的行动过激了。 · 体内的疼痛一步步退离,温白苏闭着眼睛,大脑还是一阵一阵的刺痛恍惚。 他听见家人的辩驳,听见干爹干妈的生气,也听见邢谚温柔的安抚,他闭着眼睛,疲惫好似要将他拖入更深层次的睡眠。 改造液带来的疼痛一步步退离,再次占据上方的,只有心脏处的手术痛楚。 不完全的改造过程对他的身体也有着莫大的好处。 这在预料之中,他的家人说谎,从来都不是欺骗隐瞒之类。 他们只是含糊罢了。 门口的对峙还在继续,邢谚看着温白苏蹙起的眉,冷喝:“闹够了没有。”烟杉厅 声音忽而一顿,众人的视线落到两人身上。 才吐过血的温白苏脆弱的好似水晶花,被高大的男人拢入怀中,只露出些许衣角在外。 邢谚擦去温白苏唇边的血液,他轻声:“白苏,我们回家好不好?” 温白苏缓缓睁开眼睛,视线空洞:“带上锦色。” 邢谚看着那双眼睛,心头一抽一抽的疼,他声音干涩,“好。” 第40章 脱困于囚笼 面对温白苏的请求, 邢家人自然没有拒绝的。 就在温家城堡的徐源和秦执开车过来。 温家人僵持在门口,良久之后是韦昱彤出声:“让白苏走吧,他现在心情正不好呢。” 温白苏是个聪明的孩子, 在他说出求死的话语时, 大概就明白了他们的想法,也在用这些话抗拒他们的安排。 这是温白苏第一次坚定的拒绝。 韦昱彤神情恍惚的看着她的孩子, 看着邢谚抱着他越走越远, 眼前一黑。 “妈!”温柏鄞连忙扶住母亲。 谭永君最后看一眼闺蜜, 轻叹道:“你们的爱太重, 已经忘记了爱的本意。” 她还记得孩子刚出生就得知孩子身体不好的温家人,他们面对周围人的担忧坚定表示,只要有他们在, 定会让温白苏开开心心的过完一辈子。 那个时候他们说:活的短一点没关系, 只要开心就好了。 现在, 他们试图延寿。 为此不惜漠视温白苏的痛苦。 邢家在首都没有什么名声, 但谭家在军方很有建树, 在得到谭永君的求助后, 立即就安排了前往洛城的直升机。 至于锦色, 被谭永君的侄子带去托运。 · 邢家人的动作太迅速。 温白苏昏睡醒来,已经到了千里之外的洛城。 古色古香的房间内,微风拂动窗纱,靠坐在床上的人面色依旧是不健康的白, 唯独唇瓣被粥温出几分血色。 唇瓣再次被勺子贴合,温白苏乖顺地喝下粥,听着勺子划过碗壁的碰撞声, 精神疲惫却分外放松。 等到一小碗粥下肚,温白苏摸索着攥住邢谚的衣角, “我爸妈他们……怎么样了?” 在想通的那一瞬间,他不是不怨的,只是那是爱了他多年的家人,他们为了他的身体奔劳二十多年,温白苏怨不下去。 邢谚将粥碗放下,温柔的暖着他的手,“妈晕过一次,醒来哭了一场,家里人情绪都比较低落。” 温白苏抿着唇,过了好久,小小声道:“我当时说那些话,是不是很过分?” 他不想伤害爱他那么久那么深的家人。 邢谚顿住,轻轻将人揽入怀中,“不过分的。” 他温声:“他们那么爱你,会理解你的。” 温白苏应该任性一点,至少让温家人明白,他也会疼也会疲惫,所有的‘为他好’都应该考虑到他的想法。 听着邢谚的安抚,温白苏靠在邢谚的肩膀上,无声落泪。 · 过了好久。 邢谚把睡着的人放进被窝里,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 谭永君担忧的看过来,“怎么样?” 邢谚轻声:“哭了场,睡着了。” 谭永君轻叹一声,趴在石桌上幽幽不解:“怎么就搞成这样了呢。”- 是啊,怎么就搞成这样了呢。 温家人坐在客厅里,面面相觑间也是这个想法。 他们只是想着温白苏身体变好,那么期待康复后他能开心地跑跑跳跳,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想过会让温白苏不开心,让他面临危险。 “可能是太疼了吧。”温博远看着桌子,“也太乖了。” 他们居然忘了他的疼,相信了他表现的轻松- 温白苏好好的睡了一觉。 醒来时,他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发了会儿呆,邢谚走出浴室,见他醒了,伸手将人抱起来换衣服。 温白苏不太好意思的抓住衣服,轻咳一声,“我自己可以穿的。” 邢谚看他的眼睛一眼,顿了下,还是点头:“有问题叫我。” “嗯。” 温白苏将衣服挪近,确定正反面之后,才准备脱身上的睡衣。 正动作时,他脸蛋忽然一红。 他之前的衣服沾了血,身上这件可没有血腥味,那给他换衣服的…… 温白苏轻咳一声,压下羞意,快速换上日常的衣服。 “我好了。” 听见温白苏的声音,邢谚转过身来,给他整理好身上的细节,“晚点我们去医院给你看看眼睛。” 现在这雾蒙蒙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温白苏撑着下巴想了会儿,“好吧。” 他伸手朝邢谚:“抱~” 邢谚难得见他要求抱抱,伸手将人揽入怀中,跟抱小孩子似得抱出去。 温白苏晃着脚丫子,“早饭后要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我那会儿太疼了,话里的意思有些过分。” 邢谚随他:“好。” 温白苏抱着他的脖子,声音软软:“你怎么什么都同意啊?” 邢谚亲亲他的侧脸,“那是你的家人,你想要怎样对待我都站在你这边。” 温白苏又忍不住晃了晃脚丫子。 · 接到温白苏电话的时候,温家人都是愣怔的,他们都以为按照温白苏离开前的态度,会很长时间不搭理他们。 温柏鄞摆好手机,自己坐偏了一些。 电话接通,温白苏看见家人的一瞬间,就忍不住想哭。他委屈的喊了遍人,带着些转移话题的问道:“哥哥呢?” 坐在角落的温柏鄞被扯出来,他轻咳一声:“在这。” 温白苏扁嘴,气哼哼:“你不哄我还躲着我!” 他被骗的那么惨,都那么疼了,也不进来帮他停止治疗。 温柏鄞低着头,蔫哒哒。 温白苏看他这样,心里再多的怨气都发不出来了,他轻哼两声,看向家里其他人。 爸爸妈妈还是那样温柔,只是神色里多了些歉疚,爷爷躲闪着他的注视,又忍不住看过来观察他。 凑那么近看家人,对眼睛的压力有些大,温白苏退开些揉揉眼睛。 温博远终于忍不住:“长安,你的眼睛……” 温白苏:“高度近视了,还没有去看医生,不过应该是可以恢复的。” 他眼睛刚出问题的时候,那是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清楚,现在逐渐能够看清楚些东西了。 温博远担忧的皱起眉,想起才狠心做出的事,又说不出让他回家养病的话来。 温白苏受不了这样的安静,他直接道:“我那么疼你们都不管我让我很不开心,但是也有我一直忍着不舒服,给了你们我还好的错觉。” 他抿抿唇,“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吧。” 温白苏不想和心爱的家人闹翻,也不想现在就和他们碰面亲亲蜜蜜。 他需要一个时间去缓和如今的心情。 听懂他的意思,温家人心中再有百般不愿,也只能点头同意。 · 电话挂断,温白苏舒出口气。他趴在书桌上,情绪不是特别好。 邢谚走过来,将手机合上,“走吧,带你去医院。” 温白苏拉长声音应下,问起醒来就不见的人:“爸妈呢?” 邢谚:“去公司忙了。” 他妈气呼呼的,觉得温家人这次做事不带脑子,非要把温家多让的利益还回去,免得他们以后吃人嘴软,没办法理直气壮给小白苏做靠山。 温白苏抓着邢谚的大掌,摸到那朴素的戒指,他想了下:“我们出去玩好不好?等回来就结婚。” 美食和美景是抚平情绪的最佳手段,温白苏想看看那些曾经可望而不可及事物。 邢谚顿了下,没有反对温白苏的提议。 但在那之前,“先做检查吧,想要去玩,至少要等眼睛好了。” 温白苏当然没有意见。 · 两人还是到的温氏医院。 医生看见他们俩还有些惊讶,“小少爷不是说在家接受治疗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温白苏笑道:“我家人管得太严格了,还是在这里轻松自在。” 医生停下看检查单的动作,视线落到温白苏身上,他顿了下,笑开来:“看来这一次你的收获很多。” 温白苏疑惑的“嗯?”了一声。 医生低下头继续看检查单,“你的身体恢复的很出色,简直就是个奇迹。” 他将检查单递出去,“不过更加让人高兴的是,您不再困于囚笼。” 作为一个普通的医生,他看过很多场悲剧,对于饱受病痛折磨的人而言,死亡其实并不值得恐惧。 他曾以为温白苏是意志力强大,如今再看,他过去更像是囚笼中的苟延残喘。 温白苏闻言,笑意顿了下,更加真实:“是的,我将拥抱世界。” 不论寿命长短,不论健康与否,他将拥抱世界。【你现在阅读的是 】 40-50 第41章 客人【二更】 温白苏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好。 虽然比大部分的普通人要脆弱一些, 但他不再被病痛纠缠,病原点的存在也消散了大半。 医生建议道:“您最好再做一次剔除手术。” 温白苏并不着急这事,只问道:“我的眼睛需要多久能恢复?” 虽然视力在逐步清晰, 但视物还是挺困难的, 他看东西时几乎要贴到上面去。 医生估摸了下,“好好休息调养的话, 大概一个月的时间。” 温白苏闻言点点头。 从医院里出来, 坐上车子, 往家的方向而去。 视力出了问题, 温白苏连日常生活都困难起来,所以两人都没有在外面滞留的意思。 倒是路上,邢谚看见之前买过的煎饼果子摊。 热乎乎的煎饼果子落入手中, 温白苏小心摩挲着拉开袋子, 凑近咬了一小口。 和上次一模一样的味道。 温白苏弯了弯唇, 感受到身边人的注视, 侧头‘看’过去, 语带笑意:“你老是看着我干什么。” 邢谚伸手, 将他手中的包装袋整理好, “没什么。” 感知到他的动作,温白苏心情愉悦。 · 车子在主宅前停下。 邢谚下车,快走两步到温白苏这边。 温白苏听见开门的声音,试探的伸出手去, 很快被一只大掌扶住,他缓步下车。 家里只有在这里工作的佣人,不需要和家人打招呼, 温白苏就想要去看看锦色。 “我记得你说它被安排在家里了。” 邢家的主宅仿照的古式四合院,空余的草地并不多, 不过家里面积大,主人家人口又少,那小家伙还是能活动开的。 听到温白苏的请求,邢谚想了下,扶着他拐了个弯,朝养马的方向走。 · 两人拐弯拐的干脆,却不知主厅里有人正等着他们。 坐在沙发上的粉毛青年打着哈欠,浑身跟没骨头似的胡乱躺着,捧着手机和网友大杀四方,音效声从坐下来就没有断过。 齐父眉头紧紧蹙起,看着他的神情里满是嫌弃。 齐轩宇温声道:“大哥,咱们是来做客的,你不要这样随意。” 齐父闻言冷笑:“这混账就是个没教养的,你和他说那么多做什么。” 听见齐父的话语,齐轩宇心里笑了笑,却还是道:“大哥是随性自然习惯了,爸爸你别和他计较,”说着,他还不忘拉上齐盛:“大哥你说是不是?” 被点名的齐盛将墨镜拉下来,瞅了他们两眼,嗤笑:“没我这混账在,你们爷俩连门的都进不来,在这装什么。” 说着,他无视掉暴怒的齐父,又重新戴上墨镜,认真打游戏。 反正邢家他时常来,混得跟自己家似的,主人家不在他也不会觉得不自在。 相较于他,齐父和齐轩宇就拘束多了。 · 兜里的手机震动两下,邢谚看看正在投喂锦色的温白苏打开看了一眼。 是管家的消息。 邢谚唯一挑眉,不太明白齐盛怎么和他家人混在一起了。 这么想着,他给那边发了一条信息。 【齐盛】:不用管他们,你陪小白玩儿吧。 得到这一回复,邢谚还真就不管了,在温白苏侧头寻来时,走到他的身边。 温白苏好奇:“有人找你?” 邢谚仔细擦拭掉他手上属于锦色的口水,“是齐盛,他爸和弟弟过来了,齐盛说让我们玩不用管。” 闻言,温白苏的手微微一顿,任由锦色叼走他手上的苹果,不解道:“他们过来干什么。” 据他所知,邢谚和齐盛的关系是私交,齐家人完全是向利益看起,而邢家对于医疗产业的涉入还不如他们。 邢谚转了圈手机,“可能是想和你家里合作吧。” 提起家人,温白苏情绪消极一瞬,勉强驱散阴霾,“热起来了,我想回去。” 邢家主宅里,邢谚可是单独一个院落的,齐家人在主厅坐到天荒地老也蹲守不到他们。 邢谚当然不会让他去见扫兴的人,给齐盛发了条信息后,牵着温白苏往前走。 锦色看看离开的人类,又看看新地盘,哒哒地跟了上去。 听着身后的马蹄声,呼吸间是花香缭绕,顺着规整的石子路往前,视力受损的心慌都得到了缓解。 · 齐家人坐到天色擦黑也没看见人,只能强撑着笑容离开。 那父子俩一走,齐盛拍拍屁股起身,熟门熟路地找到了邢谚的院落。 宽敞的院落内,骏马低头啃食着新鲜的草叶,不远处的石桌上摆着丰盛的菜肴,他那难搞的发小正端着碗投喂美人。 啧,有对象了不起。 齐盛轻咳两声,提醒里面的人。 温白苏听见动静,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一些,面色晕开浅浅的红晕。 邢谚放下勺子往门口看了眼,重新拿起来投喂温白苏,“他们都走了?” 齐盛往旁边一坐,果然看见了属于他的碗。 他动作迅速吃了几口菜才道:“走了,估摸着明天还会来。” 温白苏猜出来人是谁,顺从的吃下饭,“他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齐盛吃着饭,声音含糊:“能有什么事啊,说是为上次的冒犯道歉,其实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借此勾搭你。” 在商人眼里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当男小三什么的,也不是很难做到。 温白苏:…… 邢谚:###- 齐家人的谋划被反骨仔纰漏,之后好几天的拜访都不了了之。 齐盛在邢家住了一天,心情分外愉悦的离开。 温白苏对此,陷入了长长的“……”中,他很不解:“为什么齐盛看上去很喜欢背刺齐家?” 虽然他爹偏爱私生子,但这样毁坏家里利益的真的是很少见。 邢谚给他剥着橘子,闻言眼都不抬,“他奶奶年轻时很厉害,他妈陪嫁也多,后来他爸气死了两位女士,财产就全到了他手里。” 说白了,齐家怎么样,手握好些公司股份的齐盛根本不在乎。他现在还在齐家,只是不愿意让气死他亲人的家伙得意,哪怕是一瞬间的得意都不行。 毕竟只要他在,公司里的人就不会让私生子上位。 这样恶心人又恶心几的报复有些超前,温白苏带着一脑袋的不解点头。 手里被塞入一瓣瓣橘子,温白苏往嘴巴里送了一瓣,感受着清甜的汁水迸开,他捏起一瓣往邢谚的方向去。 脸被冰了一下,邢谚微微侧头,及时叼住方向走歪的橘子。 温白苏收回手,又咬了口橘子。 电视机上播放的热闹的相声,温白苏听着听着,逐渐入了迷。 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的站到门口,邢谚抬眸看了一眼,擦干净手起身,轻轻拍了温白苏两下提醒他后,才往外走。 站在门口的男人看着沙发上的人,深呼吸一口气后,跟着邢谚走到院落里。 “什么时候到的,就你一个人?”邢谚的态度十分冷淡。 温柏鄞看着客厅里的身影,“还有爷爷,他不放心。” 邢谚冷笑,“你们的不放心可真让人难接受。” 温白苏心软,尤其是对家人心软,所以接受治疗时想到的那些事,等疼痛退离之后,他就会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也会认为是他的态度极端。 但邢谚目睹过温家人的平静,也被保镖按在椅子上不得动弹过。 如果不是前期准备他都有跟进,甚至找不到那封禁的止停剂,更别说让温白苏停下治疗。 那样凄厉的声音,邢谚光是想想都觉得心闷。 温柏鄞蜷了下手指,最终只无力辩驳:“我们以为他能承受。” 邢谚都气笑了,“或许他是能承受,但那样的痛苦,你觉得他是活该承受?” 要知道,温白苏从一开始就不想活了。 他接受治疗一开始是因为温家人,后来这个原因中加入了他,这么想着,邢谚心头难过,他也在无意识中逼迫过温白苏。 温柏鄞听着邢谚的话,抿紧唇,到底说不出别的话语来反驳。 他确实含糊了会有的痛苦程度,甚至暗示温白苏,那只比他本身的病痛严重些许。 邢谚看他这样就来气,翻了个白眼道:“来了就住下,但别在这个时候跑过来打扰白苏。” 还是那句话,邢谚只听温白苏的。 而现在的温白苏不想见到家人。 看邢谚的这幅态度,温柏鄞明白,他是不可能近距离看弟弟了,只能叹息一声准备离开。 在他走出去之前,邢谚想起一件事,道:“齐家最近老是找过来,你们要是没有合作意向,就别被他们看见了。” 齐家父子俩都是不要脸的,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能使出花来,邢谚担心他们弄什么骚操作打扰到温白苏。 温柏鄞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第42章 奖励 卧室内一片寂静。 温白苏懒洋洋地坐起来, 没有听见邢谚活动的声音。 他打着哈欠,任由迷蒙的大脑放空。 不多久,房门被人推开, 熟悉的脚步声走近。 邢谚将早餐放到床头柜上, 余光看了眼时间:“今天醒的好早。” 温白苏拖腮回神,随口问道:“早了多少?” “两小时。” 自从治疗过后, 温白苏的睡眠时间拉长到了十四小时, 早晨应该是上午十点起床才对。 温白苏还困得很, 听到这个点, 第一反应就是往后倒:“那我再睡会儿,好困~” 邢谚没有拦着他。 平稳的呼吸声很快响起,邢谚将被子拉好, 坐在旁边吃早餐。 时间滴滴答答又走了一个多小时, 温白苏猛然睁开眼睛, 整个人神清气爽的坐起来, 声音柔软:“好舒服啊。” 感觉从来都没有这么舒服过, 就连心口的疼痛都影响不了他的舒畅。 邢谚听见他的感慨有些意外, 抬眸就见温白苏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好了许多, 不像以前带着奔赴死亡的决绝,也不像是刚治疗后沉浸于疼痛余韵的不适。他不由跟着心情愉悦。 洗漱完,温白苏撒娇的抱着邢谚,哼哼唧唧不想自己走路。 邢谚无奈的将人抱起来, “早餐是煎汤包和鸡蛋羹,现在去吃?” 温白苏拱着脑袋,“不想出去。” 出去吃饭就有人守着, 邢谚喂他的场景全被人看去了,会很尴尬。 邢谚按住他胡乱蹭蹭的脑袋, “我让人把早餐送进来。” 闻言,温白苏心情愉悦的晃动脚丫子。 · 送早餐的佣人动作很快,温白苏刚被放到沙发上,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他听邢谚起身去开门,惬意的在沙发上打了个滚儿,整个人都拱到了沙发边边上,让阳光洒落在他身上。 邢谚将早餐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用空碗接着煎汤包,送到温白苏的面前,“这个很烫,你咬小口一点儿。” 温白苏支棱的头毛一点一点,像是在应和着他的话。 煎汤包上被咬了小小的一个口子,汤汁晃动间被反射着盈盈波光。 可惜,享受美味的人,还没有恢复视力。 温白苏将长发拢到脑后,低头吸汤汁。 汤汁失去助力,在清风的吹拂下,很快就达到了入口的标准。 唇齿间充满了纯粹的咸香,温白苏心满意足的停下动作,眼巴巴看向投喂的人:“帮我沾些辣椒。” 视线的模糊使他眼睛雾蒙蒙的,看上去好似随时会哭出来一般,柔嫩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有几分透明,看得人心头一片酸软。 邢谚按照温白苏的话,沾染了些辣椒油,重新送到温白苏唇边。 辣香传过来,温白苏鼻尖动了动,迫不及待的咬了口。 他嚼着嘴里的包子,眼睛愉悦到眯起,“这才是人吃的东西嘛!” 邢谚:…… 邢谚闻闻那呛鼻的辣椒味,心中微叹,这口味也太重了。 在邢家,温白苏想吃什么都可以,自然而然的胃口好。解决完三个煎汤包,又吃了一大碗蛋羹,温白苏揉着肚子往后一靠,连发丝都变得舒缓。 邢谚让人把餐具收拾下去,将他整个人拢入怀中。 黑色的长发散落,被一只大手接住,手指穿过长发按摩着头皮,温白苏昂着头,不自觉发出舒服的轻哼。 将头发梳好束起,邢谚抵住温白苏的头,凑近他轻轻吻在唇边。 温白苏懒懒的睁开眼睛,透过模糊的视线捕捉到他的眼睛。 沁凉的双手捧住他的脑袋,温白苏主动靠近,吻在了对方的唇瓣上,试探的摩挲着。 邢谚顿了下,眼中浮现笑意。 他放纵爱人笨拙的试探,并为此沉迷。 · 视力的恢复很缓慢。 温白苏随着它的变化,重新认识着这个世界,先是色彩,接着是形状,将来他还会看到细节。 这是种很新奇的体验,每一天睁开眼睛,都能看到不同的地方。 这一天,邢谚带来一个消息。“郁晓杰断了腿。” 温白苏啃着鸡腿,闻言茫然:“和我说这个干啥?”他顿了下,配合发问:“怎么断的?” “温家的医疗资助撤除后,他承受不住治病的花销,多次想要进入温家庄园失败。后来舒钰兴找过来,将他从医院带回了洛城。” 软烂的鸡腿肉被撕下来,温白苏认真的咀嚼着,偶尔嗯嗯两声,表示他有在听。 邢谚抽了张纸巾,给他擦掉印到下巴上的油渍,“高速上他跳了车,被后面的车辆碾了过去,运气好,只断了腿。” 温白苏倒吸一口凉气。 听着好疼。 邢谚给他摸摸头,然后才继续道:“手术出来后,他说现在会这样都怪你。” 温白苏:?“关我什么事???” 邢谚轻笑道:“他制定了十分完美的计划来接近我,徐源查到后给我看了,不得不说十分完美且……具有可行性。” 温白苏:…… 邢谚凑近亲亲他,“多亏了你。” 只要想想他会被那人算计走感情,邢谚就觉得恶心极了。 闻言,温白苏的第一反应就是:“你都这么说了,是不是要给我奖励?” 邢谚失笑,“你想要什么奖励。” 温白苏嘿嘿一笑:“我想去游乐场玩~” 最近听的小说里,主角经常是因为家世对游乐场有执念,温白苏也想去玩玩,看那里有什么魔力能让主角念念不忘。 “行。” · 游乐场的项目多,其中不乏刺激的。 邢谚在答应温白苏之后,就联系了温氏医院里,经常给温白苏做检查的医生,询问他现在的温白苏能不能去玩。 医生:“可以啊,小少爷的病在这方面没有妨碍的,你可以带他多体验些项目。” 得到准确的回答,邢谚挂断电话后,让徐源买了游乐场的票。 温白苏听见邢谚回来的声音,坐起来些,等人在身边落座,又拱回他的怀里。 邢谚亲亲他毛茸茸的头顶,“定了明天的票,游乐场人多才热闹,我就没有包场。” “好呀~”温白苏拱拱他,“又不是钱多了没处花,包场什么的,还不如带我多玩一些地方呢。” 邢谚直笑,“你说的有道理。” 温白苏开心翘脚丫子。 · 虽然嘴上吐槽着小说主角对游乐场的执念,但温白苏在晚饭后,就一直在挑选明天去玩要穿的衣服。 说真的,游乐场将是他进入的第一个公共场所,也不怪他这么期待。 机场也不算,机场走的vip通道,没啥人。 面对温白苏的折腾,邢谚就坐在床边,陪着他挑选明天穿的衣服。 黑色首先剔除掉,天气热,再穿一身黑的,能把温白苏热出毛病来。短裤也不行,容易晒伤。 稍微厚一点的衣服,都被邢谚丢到一边。 又一件衣服被他给拿开,温白苏盯着看了会儿,不解:“那件穿着还挺凉快的,为什么也不可以?” 邢谚:“外面很热,穿那件会出很多汗。” 温白苏:“可是现在已经入秋了。” 邢谚:“洛城没有秋天,外面的温度和夏季差不多。” 温白苏将信将疑:“真的?” 邢谚肯定:“真的。” 那行吧。 温白苏放下心里的疑惑,再拿衣服时,就朝着更加轻薄,且他平日绝对不会穿的衣服去了。 · 这一场挑衣服的行动足足进行到十一点。 被困意席卷的温白苏往邢谚身上一倒,黏黏糊糊的拱动脑袋:“困——” 邢谚把他抱起来,顺手拿上配套好的衣服,离开衣帽间。 佣人看见他们,走近两步。 邢谚轻声:“麻烦收拾下,记得做加班登记。” 佣人看了眼被声音打扰到,开始哼唧的温白苏,噤声颔首,动作极轻的进入衣帽间。 邢谚抬手拍拍温白苏的后背,抱着安睡的温白苏走进卧室。 宽大的床铺陷下去一部分,发绳被解开,长发铺散。 邢谚将衣服放到旁边,找出药膏,轻手轻脚的解开睡衣扣子。 白皙的皮肤上,红润被冷风激起,美人平稳的呼吸着,昭示出他的睡眠有多好。 邢谚忽视掉应有的旖旎,将左侧的衣服拉开了一点。 鲜红的疤痕出现在视野里。 手术的伤口其实并不长,只是太深,至今依旧没好全乎。 邢谚轻轻碰了下,眉眼间流露出心疼。 服用改造液时,手术伤口尚且算严重,而且还是刚刚拆除缝合线不久。 该是什么样的疼痛,能让人忽视伤口大幅度挣扎。 邢谚俯首,在那伤口上,落下很轻的一吻。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温白苏在睡梦中有所感知,伸手抵住他的脸,哼唧着嘀咕两声。 听不太清楚。 邢谚没在意他梦中的哼唧,将药膏涂在那伤口上,又一点点的晕开。 等到药膏被皮肤吸收,他才一粒粒扣上衣服扣。 邢谚坐在床边片刻,等到人重新安稳入睡后,这才起身进入浴室,洗澡。 第43章 刺激【二更】 第二天太阳才刚刚升起, 温白苏就睁开了眼睛。 他拱了拱,将脑袋压到邢谚的胸膛上。 从首都回来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比邢谚先醒来, 温白苏视线划过他的面颊。 伸手在那好看的唇形上戳了戳, 又捏一捏脸颊上的肉,蛄蛹上来一点, 亲亲性感的下巴。 邢谚还没有睡醒, 温白苏也不想要打扰他, 脑袋往他肩颈处一埋, 深深呼吸一口气。 被成年男性的气息包裹,温白苏微微红了耳朵。 思绪飘飞间,脑袋被轻轻揉了下。 邢谚迷糊间抱住人, 换了个侧躺的姿势, 打着哈欠含糊开口:“再睡会儿。” 温白苏乖巧的“嗯。” 也就是邢谚这会儿没睡醒, 不然一定能听出他声音中的羞涩, 以及面上那不正常的绯红。 脑海里的剧情逐渐不健康, 温白苏抠了抠脚趾, 让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 又睡了两小时, 邢谚才清醒些许。 他一睁眼,就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眸,面上的绯色让人分外心动。 邢谚凑近,亲亲温白苏。 怀中的人分外配合, 他小心地撬开唇瓣,汲取其中的温软。 温白苏的双眼逐渐迷蒙,透过雾气能窥探到其中的享受。邢谚握住他的腰, 动作很轻,手背却青筋跳动, 遏制着他即将出格的行动。 … 轻轻的换气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 邢谚抵着温白苏的额头,啄吻了两下,在忍耐力告竭之前,起身进入洗漱间。 看着他匆忙的脚步,温白苏将被子拉过头顶,闷闷的笑声蔓延开来。 太可爱了叭。 · 早餐是昨天特意交代的酱葱饼,酥脆的表皮和咸辣的酱料,让温白苏吃了一个肚儿滚圆。 捧着杯牛奶慢慢溜缝。 温白苏走到院子里,给亲爱的锦色小宝贝投喂水果。 锦色亲昵的贴贴他,马尾甩动。 邢谚走出来,看见这一幕,忽而道:“家里的活动面积还是太小了,要不把锦色寄养到山庄?” 温白苏闻言,想起以洛城为名的山庄里那宽旷的草地,他的思索仅仅持续了一秒钟,“好啊!” 邢谚满意颔首。 等两人出门的时候,过来接骏马的车到了, 温白苏安抚拍拍黏人的小家伙,祝愿它在山庄里能够玩得开心。 邢谚护着温白苏坐上车,转到另一边的过程中,愉悦的几乎要哼出歌来。 温白苏正在看游乐园里的项目,见他上车,身体倾斜过来。“你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些,看上去都好好玩的样子。” 邢谚视线一扫,全是刺激性项目。 他揽住温白苏的腰,“这些项目太多了,一天玩不完,你挑一些最想玩的,剩下的我们以后再去。” 温白苏想了下,觉得邢谚说的有道理,他挑出几张照片,“那就飓风飞椅、过山车、跳楼机和激流勇进。” 邢谚:…… 邢谚开始担心自己的心脏受不受得了这刺激。 · 在期待和担忧中,游乐场已经出现在眼前。 豪车缓缓停下,周围的车辆和人都不自觉避开了些,视线好奇的看过来。 温白苏迫不及待的推开车门,动作轻巧的下车,在原地跳了跳,他的欢喜和激动不言而喻。 邢谚的动作慢上一些。 他走到车尾处,握住了温白苏下意识抬起的手。 秦执和徐源走在他们身后,手上各自拎了一个背包,里面是一些常用药物和换洗衣服。 温白苏心情雀跃,却也不好意思表现出来,视力模糊的眼睛四处观察着,遇到感兴趣的还会眯起眼睛仔细看看。 邢谚很快发现他的动作,轻轻敲了他脑袋一下,“不要一直眯着眼睛。” 温白苏哼唧:“看不清楚嘛。” 这个邢谚早有预料,他从徐源那边拿过一副墨镜,给温白苏戴上。 疑惑在视线清明的那一刻消散,温白苏欢呼一声,“我爱死你了邢谚!” 邢谚勾勾唇,很快压下嘴角,严肃道:“只能今天。” 温白苏的眼睛是逐步恢复的,眼镜带多了,对最终的恢复成果有影响。这也是为什么他想到后,也装作没有这回事,不给温白苏准备眼镜的原因。 刺目的阳光被墨镜遮挡,所看之处尽皆清晰。 进入游乐场后,温白苏寻找到一个目标,拉着邢谚就往那边跑,“我要吃棉花糖。” 邢谚只能跟着他跑过去。 游乐场里的棉花糖颜色繁多,还有各种各样的形状,温白苏要了只小兔子。 为了让兔子好看,摊主还给其染了些浅淡的粉色,憨态可掬。 温白苏盯着看了会儿,狠不下心下口。 他伸手,送到邢谚面前,笑眯眯的:“你先吃~” 邢谚看着小兔子,余光瞥到温白苏的神情,他心中轻叹一声,在兔子脑袋上咬了个缺口。 看在你是我老婆的份上.jpg 缺了一个角的小兔子就不那么可爱了,温白苏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下去,棉花般的糖丝在口中融化,只剩下甜腻一片。 啃着棉花糖,温白苏的视线很快就锁定项目,他拉着邢谚往那边跑过去。 邢谚抬眸——跳楼机。 尖叫声随着机器的上下响彻云霄,再好看的人坐上去,也是一片花容失色。 邢谚沉默两秒,心里升起一点点恶趣味。 他加快速度和温白苏并肩,在等待的时候,仔细将他的长马尾折起来固定住。 温白苏晃晃脑袋后的头发球球,“有一点疼。” 他头发多,又长,被这么折起来绑着,打在身上还挺像是武器的。 邢谚闻言,将头发盘到了头顶。 漂亮的花苞头出没。 邢谚含笑低头,亲亲他柔软细嫩的脸蛋。 温白苏注意到有人在看他们。 看过去的时候,就见几个小女生不好意思的挪开视线,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神情颇有些兴奋。 温白苏眨眨眼睛,耳朵发烫。 他攥紧邢谚的袖子,提醒道:“好多人看着呢,你不要这样。” 邢谚一挑眉,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名正言顺的关系,看着又怎么样?” 说的有道理。 温白苏晕红脸颊,抬步脱离他的怀抱。 但害羞的人不讲道理。 邢谚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低笑声阵阵,传到前面人的耳中,又引起一阵羞涩。 工作日来游乐场玩的人不多,两人等待了没有多久,就轮到他们。 将身上的东西交给徐源和秦执,两人顺着工作人员的指引,在相邻的座椅坐下。 温白苏扣好安全阀,透过模糊的视野打量着周围。 一双大手突然伸过来,察觉到熟悉的气息,他下意识抬起手,低头就见邢谚正在给他检查安全锁。 确定温白苏这边没有问题,邢谚这才坐好。 工作人员最后检查一次,退离这边示意可以开始。 上升的速度并不快,随着旋转,温白苏大概能看清附近的游玩设施,他喊了声邢谚的名字,“我们一会儿去玩那个好不好?” 邢谚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来回晃悠的大摆锤随着尖叫声映入眼帘。 邢谚:…… 邢谚喉头滚动,努力镇定:“好。” “咚。” 上升到高处时,跳楼机震了一下。 温白苏下意识握紧扶手,紧张的闭上眼睛,没有第一时间感受到下降,他好奇地睁开眼。 就在这一瞬间,风声骤起。 失重感让人头皮发麻,灵魂都好似遗落在原地,在一片尖叫声中,欢喜的“哇~~~”独领风骚。 邢谚声音一顿,不由侧目。 温白苏是真的很开心,他甚至下意识张开了手感受风的力量,然后很快想起安全问题,这才收回来握紧安全扶手。 下降到一半时,跳楼机停住。 温白苏意犹未尽的动了动,奇怪:“怎么还带中场休息的?” 过于真情实感的情绪,让旁边的人幽幽看来,不中场休息会吓死人的! 温白苏没有感觉他们的惊吓,还想说些什么,就感觉跳楼机正在缓缓上升,他眼睛一亮。 这一次的下降来得迅猛,温白苏依旧在尖叫中不走寻常路,等到跳楼机停下时,他解开安全阀,脚步里都透露着轻松愉快。 好些腿软的游客朝他看去。 温白苏没有注意到,他牵着邢谚的手,侧着身子打量面色有一点点僵的邢谚,“你是不是怕高呀?” 邢谚无力的摆摆手,“没有的事。”这不叫怕高,这叫正常人的反应。 温白苏将信将疑,叮嘱道:“你要是害怕的话,别勉强自己哦。” 邢谚无奈的揉揉他的花苞头,“知道了,你放一百个心吧。” 温白苏放不了一百个心。 等戴上墨镜之后,他才注意到一起玩的游客的神情,心里划拉划拉,终于确定邢谚状态没问题,拉着人往大摆锤的方向而去。 精神奕奕的,一点也不像是大病初愈。 邢谚将水递过去,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心口有没有不舒服?” 温白苏活动了下身体,些许的拉扯感让伤口生疼,这种疼痛十分的轻微,一点影响都没有。 他果断摇头。 “没有!” 第44章 支走邢谚 大摆锤比跳楼机要更刺激一些, 虽然不如高空骤降的失重感爽快,但转着圈圈儿来回摇摆还是挺让人害怕的。 就是圈圈转多了,人就容易发晕。 温白苏脚步虚浮的围着邢谚晃了一圈, 靠着他小声哼唧, “晕。” 邢谚还算是淡定,轻缓的给温白苏揉揉额头, 等他舒服些后, 从秦执手里接过保温杯。 随着保温杯的盖子被解开, 冷气飘散出来, 伴随的酸甜香味萦绕在鼻尖。 温白苏鼻子嗅动,就着邢谚的手喝了几口酸梅汤。 酸甜的口感很快压制住了晕眩带来的呕吐欲,温白苏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又兴致勃勃的朝着过山车进发。 · 游乐场的玩乐就是在失重和高速间享受风的自由。拘泥随着尖叫声消散在风中, 温白苏笑颜如花。 从鬼屋走出来, 温白苏叭叭的说着里面的机关, 连肚子咕咕叫都没有注意到。 邢谚耳尖, 牵着温白苏换了条路走。 温白苏停下话头, 看看周围的建筑, 疑惑:“咱们去哪儿?” “你的肚子在喊饿。”邢谚笑着捏捏他的鼻尖,“先去吃饭,吃完饭差不多就要回去了。” 先前玩的太畅快,也就排队的时候吃了点小吃,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刚刚邢谚一看,才发现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多。 温白苏闻言,意犹未尽的咂咂嘴, 停下评价鬼屋,乖巧点头。 今天已经玩了很多项目, 也不着急一次性体验完,他未来还有机会过来呢! 这么想着,温白苏又愉悦起来。 嘿嘿,未来还有机会。 他喜欢这句话! · 游乐场内的餐厅比较随意。 邢谚看了圈,带温白苏吃了顿味道很普通的西餐填肚子,刚走出店门,就让徐源联系家里的厨师。 等他们到家的时候,院落石桌上已经摆上了丰富的餐点。 打眼一看,满满一盆的香辣小龙虾分外显眼。 本来已经吃得还算饱的温白苏“……”两只脚顿时就不听指挥了。 邢谚侧头看他,眉眼温柔:“一起吃点儿?” 温白苏瞥了眼故意的邢谚,轻哼两声,分外勉为其难的道:“那我就陪你吃点吧!” 说着,话音未落,他已经坐到了专属位置上。 像是掩藏自己的口是心非,他朝邢谚招手,“你磨磨唧唧干什么呢,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邢谚失笑。 小龙虾是带壳呈上来的,旁边还摆着pvc手套,完全就是自给自足的意思。 温白苏对此十分满意。 他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心,什么东西都想亲自尝试一二。 在将手套带好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拿了只小龙虾,刚出锅的小龙虾还有些烫,温白苏来回倒手冷了冷,然后才掰掉脑袋,顺着刀痕去壳。 龙虾肉很香,但没有壳上的味道重。 温白苏吃了一个,往碗里盛了一些汤汁,将虾肉放进去沾沾再入口。 好吃! 他将新剥好的虾肉送到邢谚面前,“啊——” 邢谚受宠若惊的退了退,见温白苏眼含期待,凑近咬住那颗虾肉。 味道在唇齿间爆发,邢谚尝着,还没有触碰到他嘴巴的手指来得香软。 温白苏察觉到邢谚的注视,轻咳一声,“就喂你这一个了,剩下的自己弄!” 邢谚笑笑,跟随他的话转移注意。 … 吃完饭,小龙虾还剩下大半,温白苏舍不得它们,端着盆就往客厅里跑。 邢谚无奈摇摇头,对过来收拾的佣人道:“让人再炒些龙虾上来,别弄这么辣的。” 佣人点点头,示意记住了。 · 夜晚。 温白苏带着一肚子的龙虾肉泡了个热水澡,舒适的趴到邢谚身上,任由他帮忙吹头发时,哈欠连天间感觉他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听见温白苏的询问,邢谚疑惑:“忘了什么?” 温白苏眨眨困倦的眼睛,“不知道——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邢谚想想也是,手指温柔的穿过长发。 他的动作刚进行了没两下,大脑被不重要三个字触动,想起一双蓝汪汪的眼睛,以及堪称绝色的皮毛。 怀里的人身体僵住。 温白苏缓缓坐起身,和邢谚对视,异口同声:“锦色!” 两人心虚一秒,连忙爬起来打电话。 一个多小时后,愤怒的骏马冲下车子,朝着无良的主人喷气喷口水。 估计骂的很脏。 温白苏心虚的安抚小宝贝,生怕它气坏了。 锦色愤怒的拒绝安抚。 说好的只是送它出去玩,结果天都黑了也不来接它,太过分了! 这个院子里好一顿兵荒马乱的闹腾,最终在丧失领地独占权,允许小马住在院子里后,才将生气的锦色给安抚下来。 温白苏哈欠连天的回到房间,躺上床就拱入了邢谚怀里,给自己拱出一个舒服的窝窝,很快就传出来平稳的呼吸声。 原本还想和温白苏说说不能这么宠锦色的邢谚“……”,算了,自家的,宠就宠吧,也闹不出大问题。 这么想着,邢谚抱着温白苏,跟着陷入梦乡- 出去玩一次,就掏空一次精气神。 第二天。 温白苏和邢谚直到中午十一点才醒来,坐在床上晃晃脑袋,感觉做了一晚上失重的梦,连带着这会儿也轻飘飘的。 温白苏晃了一会儿,打着哈欠又缩回了被窝。 邢谚也挺想缩回去睡觉的,但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他只能爬起来洗漱好,拿着温热的毛巾出来,给温白苏来了个清醒套餐。 “哎呀,你干什么。” 温白苏不满的哼哼,扒拉着邢谚的手,试图将他连着毛巾一起丢出去。燕山婷 可惜力气太小,一切的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邢谚给温白苏洗完脸,将人整个抱起来,“走,去吃早饭,吃完再睡。” 温白苏抱着他,脑袋一点一点的,“吃完早饭就睡不着了。” “睡不着就玩会儿,困了再睡。”邢谚很有原则。 温白苏:…… 温白苏气哼哼的用脚撞了邢谚一下。 不痛不痒的攻击落到身上,邢谚捏捏手心兜着的软肉,果不其然听见一声恼羞的:“邢谚!” 邢谚勾唇。 · 肚子被填饱,原以为会消失的困意,反倒更加的浓厚。 温白苏攥着邢谚不安分的大手,哼哼唧唧:“我要睡觉,你别烦我。” 邢谚给人调整了个姿势,故意在他脸蛋上咬了一口。 话到嘴边,被奇特的感觉盖下。 他沉吟:“白苏,你身体好的差不多了是不是?” 温白苏打着哈欠,睁开一条缝:“是啊,咋了。” 邢谚眼神逐渐幽深,“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进行一些,深层次的交流?” 温白苏:? 温白苏:! 温白苏一巴掌盖住他的脸,“把脑子里想的给我清空!” 邢谚一挑眉,“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随着这一声反问,坐在他腿上的青年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绯红,好似随时会烧起来一般,带着让人心惊的魅力。 怦、怦、怦 捕捉到激烈的心跳声,邢谚的呼吸略微重了一瞬。 温白苏红着脸,忍着羞恼的热意,打着磕绊道:“等、等我考虑好。” 邢谚只是说出来逗逗他,听见这个回答,反倒跟着不知所措起来。 耳根发烫,他轻咳一声,故作淡定:“那好吧。” 听着他语气里的勉为其难,温白苏下意识捏捏抱枕,开始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 作为成年人,他们又彼此心意相通,也是正儿八经的婚姻关系,那方面确实要提上日程了。 温白苏思维跑偏的时候,也是想到过的。 只是…… 秀气的眉毛蹙起。 温白苏从出生就在生病,对那一方面的了解来源,全靠生理课和小说。 生理课就不提了,给他一种上手术台的感觉,至于小说……全网禁严,全靠想象。 这就尴尬了。 · 邢谚看着温白苏神情变来变去,有些好奇他那脑瓜子里在想些什么。 这么想着,邢谚就问了。 面对邢谚的好奇,温白苏揪住他的脸颊肉捏捏,“我想养猫,把云朵抱回来好不好?” 邢谚第一反应:“我让徐源去公司里抱。” 温白苏声音软软:“你去嘛,顺带帮我买的街边小吃回来。” 邢谚眯起眼睛。 如果现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温白苏想要支开他,那他就是个纯粹的傻子了。 不过…邢谚笑笑,“好啊。” 还是那句话,只要温白苏想。 · 看着高大的男人消失在院落外的小路尽头,温白苏摸摸凑过来的锦色,在小家伙的疑惑中跑着进入了卧室。 先让他研究研究,男人和男人是怎么一回事。 第45章 幸福到长肉【二更】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里, 树影婆娑间,床上的被窝蛄蛹两下,冒出一个红彤彤的脸蛋来。 温白苏呼出满含羞涩的热气, 将手机放到旁边, 抱着水杯咕咚咕咚好一顿喝水。 细微漂浮的光晕中,手机的屏幕上两个男人纠缠着—— 【别、别碰那里, 你个混账……】 【义父, 我忍了好久了, 您再宠宠我, 我保证就这一回![宽大的手掌禁锢住腰肢,另一只手消失在衣摆下方]】 【唔!混蛋!】 “咚!”水杯猛地放下。 温白苏满脸通红的抿着唇,一双眼睛忍不住往手机的方向看, 却又在看清楚之前慌忙扭开脑袋。 天啊…… 温白苏脑袋往枕头上一砸, 漫画上的剧情在脑海里反复徘徊, 耳朵鲜红欲滴。 过了好久他才直起身, 拿着手机将其删除的干干净净。 只是漫画是删除了, 看过的东西却在脑海里盘旋, 转着转着, 那上面的主人公,就变成了他和邢谚。 越想,身上越躁动。 只是,温白苏的手疑惑的挪到后腰, 那里真的能舒服?不脏吗? 抱着科研的心态,他盯着手机片刻,再次打开了浏览器搜索。 前列腺、灌肠…… 温白苏看着看着, 害羞逐渐停顿,盯着‘肌肉松弛’四个字, 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哆嗦。 妈耶,恐怖! 作为温家人,他在家人的熏陶下,清楚的知道那个地方肌肉松弛代表着什么。 温白苏把手机一抛,决定和邢谚互帮互助就好。 · 邢谚还不知道自己被剥夺了‘幸福’,他抱着云朵,在超市里转了圈,买了些计生用品和后期需要的修复膏,心情舒畅的坐上车。 小云朵好奇的扒拉扒拉袋子,没有闻到好吃的味道,从袋子里跳出来,后脚用力一踹将其踢到了角落,它大摇大摆的在副驾驶座位上转了两圈,趴下舔毛毛。 邢谚瞥了它一眼,将全部的注意力落到开车上面。 过来的时候是午高峰,速度跟乌龟爬似的,这会儿回去倒是道路畅通,一人一猫很快就到了家门口。 邢谚将超市买的东西塞进口袋,抱上小云朵下车。 对过来泊车的佣人道:“车上有云朵的猫窝和玩具,一会儿送到我院子里去。” 佣人点点头,示意他记住了。 · 经过高温的暴晒,下午时分最是炎热。 院子里只有不肯挪窝的锦色在。新搭建的棚子下,骏马已经舒适的躺下了,立式的冰风扇呼呼的吹着,就是站在院门口,也能享受到那惬意的冷气。 邢谚的脚步声引起了锦色的注意,小马看过来,视线忽视掉邢谚,落到了他怀中的白色小团子身上。 邢谚快步进入客厅,将门一关,隔绝锦色跃跃欲试的小眼神。 温白苏听见关门声回头,“你回来啦!路上是不是很热?” 说着,他端着杯冷水走过来,递给辛苦跑一趟的邢谚。 邢谚笑眯眯的,“一点都不热。” 手指划过小猫的皮毛,温白苏看着云朵闻到熟悉的味道,喵呜呜的要他抱抱,顿时就笑弯了一双眼睛。 虽然是支开人的借口,但内容还是温白苏思索过挺久的。 这会儿将小猫抱进怀里,温白苏开心的亲了下邢谚,“不热要很辛苦,你受累了啦!” 邢谚顿时翘起尾巴,“都是我应该做的!” 温白苏勾了勾唇。 邢谚放下手中的水杯,黏糊糊的将人抱进怀里,往沙发上一坐,“有没有想我?” “太近了,热。”温白苏抵住他蹭上来的脑袋,“才离开多久,我想你做什么。” 邢谚闻言也不失落,脑袋在他身上拱来拱去,“可是我好想你啊,我还买了些东西回来。” 温白苏好奇:“什么?” 邢谚刚要说出口,想起他脸皮薄容易害羞,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儿,“我给你买了好吃的啊!” 那些街边摊贩卖的东西,都重油重盐重调料的,向来得温白苏的偏爱,回来的路上邢谚确实买了不少。 温白苏松开云朵,抱着邢谚的脑袋就是吧唧一大口,“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在邢谚骄傲仰头时,他问道:“你帮我买的好吃的放哪儿了?”怎么没看见? 邢谚闻言,骄傲一顿。 他轻咳一声,在温白苏发现之前,很是淡定道:“一会儿就有人送过来了,不着急。”他摸摸温白苏的小肚子,“你现在也吃不下吧?” “你不懂。”温白苏晃着脑袋,“零食和正餐不是一个胃。” 邢谚:…… 邢谚喷笑出声。 这真的是,为了这张嘴,连身体结构都能信口胡诌。 不过温白苏这么期待,邢谚管家发了条信息,不多久,重新热好的街边食物就被人给送了过来。 炸串煎饼炒河粉,奶茶烧烤小卤味。 种类多,分量却少。 邢谚将馋嗒嗒跳上桌子的云朵抱开,咬下温白苏送过来的投喂,一双眼睛愉悦的弯起来。 被举着不准动的小云朵:?喵喵喵人干事??? 面对小家伙的愤怒,邢谚可不像温白苏一样容易心软,他看快要抓不住,干脆将猫递给佣人,“送去隔壁喂个罐头。哦对了,让人过来把房间装修一下给猫住。” 隔壁房间是客房,左右没人住,收拾出来给小云朵倒也不错。 如果不是锦色喜欢宽阔空间,划拉划拉还可以分成两半。 佣人抱着猫走了,喵喵喵的叫声可怜兮兮。 温白苏啃着卤鸡爪,眼巴巴的看着云朵离开,等猫消失在视野里,他一扭头就跟没这回事般,给邢谚投喂了块卤牛肉。 手机上信息叮咚叮咚。 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这是齐盛在他们的三人小群里轰炸,内容肯定是他爸和他弟最近的作妖日常。 这件事还要从头说起。 邢家和齐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那是因为两家在生意上根本就不搭干!邢谚再厉害再牛逼,也不可能跨行业折腾齐家,来给他发小出气。 但如今不一样啊,如今邢家和医疗行业的老大联姻了! 这也是齐家父子俩想着勾搭温白苏的主要原因,能拿到好处当然不错,要是能将温白苏的一颗心勾走,让温家转而支持齐家,不就赚大了嘛! 在他们看来,温白苏常年生病,什么都没见过。 花花世界迷人眼。 齐轩宇可是花花世界中的浪子,想要勾搭纯白的一张纸有什么难的。 结果,就是这么难,他们连人家的面都见不到,一堆盘算打了水漂不说,还得罪了邢谚。 邢谚可不是能忍气吞声的性子,他在温白苏面前什么事都没做,转头给亲爹打了个电话,又亲自安排人折腾起齐家来。 这折腾吧,也就是商场上的小打小闹,但架不住齐家人自己能闹腾。 齐盛在外面玩了三天回去,忽然就获得了三个私生子弟弟,七个私生子妹妹,家里和公司都成了宫斗现场。 于是他就奋斗在了吃瓜一线,温白苏和邢谚被迫进入二线。 将手上的污渍擦干净,温白苏点开聊天框,飞快扫过齐盛发出来的信息,惊叹:“牛批。” 邢谚探头,“怎么了?” 话音刚落,看见聊天信息的他也陷入了沉默。 齐盛那一串话省略下来就是;有傻逼雇了货车司机,给另一个傻逼撞进了医院。没死,报警了,警察刚上门抓人,雇佣行凶的傻逼袭警不说,还让警察等着。 温白苏啧啧称奇:“怎么半点法律观念都没有。” 邢谚往后一靠,“只管生不管教,能养出什么有脑子的。” 温白苏打字的手一顿,扭过头看向邢谚,疑惑:“你是不是把齐盛也骂进去了?” 邢谚不以为意,“齐盛本来也没脑子。” 温白苏“……”不是很懂你们的兄弟感情。 聊八卦的时间走得非常快,一桌子的街边食物被俩人吃了个七七八八,心满意足地瘫在沙发上打字。 【温白苏】:再探再报! 【邢谚】:再探再报! 【齐盛】:…… 【齐盛】:你两学坏了。 【齐盛】:鄙视.jpg 面对齐盛的鄙视,两个人嘿嘿一笑,果断把单身狗的吐槽给忽视了。 · 邢谚虽然心念着和温白苏进一步,但真的行动起来,那是磨叽了又磨叽。 久久等不到邢谚提出来,温白苏很快就忘了这件事。 改造液用起来痛苦,但效果也是真的好,加上吃饱喝足睡得好,他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胖了起来。 扯扯脸颊上的软肉,又掀开衣服看了眼小肚子,温白苏小跑出房间。 “邢谚!我胖了!” 邢谚习惯性:“胖了也好看,你可别减……”话到一半,他才意识到说这话的不是亲妈,而是媳妇。他激动的站起来,“真的假的?” 温白苏也很高兴,在邢谚面前转了一圈,又掀开衣服给他看有了些肉的肚肚,“当然是真的了!” 邢谚碰了碰他的肚子,跟触碰什么珍宝似的,眼睛都笑弯了。 跑过来找儿子的谭永君:“???”她震声:“小白苏你怀了?!” 温白苏&邢谚:? 第46章 慈善晚会 温白苏和邢谚僵持着姿势, 扭头看过去。 良久,邢谚很不尊老的开口:“妈,我一会儿陪你去精神科看看吧。” 震惊的谭永君:### 要不说是亲妈呢, 谭永君走过来, 一包包砸到邢谚头上,里面的粉饼砸的人脑瓜子嗡嗡的。 谭永君怒而叉腰:“老娘看你个混小子才要看精神科, 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邢谚抱着脑袋, 委屈巴巴:“可是您看看您说的那话, 那是正常人能说出口的嘛!白苏是男的, 他怎么可能怀孕啊!” 谭永君:“……”说的有道理。 但是! 她继续愤怒:“那也不是你骂妈妈的理由!” 哦。邢谚蔫哒哒低头,“对不起妈妈,我不该说那话的。” 听到儿子的道歉, 谭永君顿时就卸了气, 她纠结着手指, 也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其实妈妈说的话也有不对。” 温白苏看着他俩对着道歉, 心中无奈失笑, 接过话茬, “妈你今天怎么来了。” 平日里, 谭永君是绝对不会过来他们院子的,就是想着给两人留下足够的相处空间。 说起这个。 谭永君一拍手,“哎呀,我来是有正事的。” 在两人的疑惑中, 谭永君坐到沙发上,喝了一口甜甜的果汁道:“过几天有个慈善晚会,白苏之前不是只在你朋友之间亮过相?这次慈善晚会刚好让其他人也认认。” 温白苏的重点一歪:“婚礼?” 谭永君点头, “是啊,你们都结婚这么久了, 婚礼也该提上日程了。” 不过也只是提上日程,她知道温白苏心中对家人还有些芥蒂,在他放下前,她也不会强求小孩儿和家里和好的。 反正她每天都有给闺蜜说孩子的情况,另外两个更是在家里守着护着,没什么好委屈的。 就算是委屈了,那也是他们活该! 活不活下去,总得考虑孩子的意思吧,强留着人不说,还说着‘为他好’看他痛苦。 之前都瘦成皮包骨了,那可怜样儿,想想就让人落泪。 思绪飘飞间,谭永君看着温白苏,又有些眼泪汪汪:“小白苏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就和邢谚说,咱家也不比你家差多少,绝对不会委屈到你的!” 温白苏:……? 面对老妈思维的跳跃,邢谚眼皮一抽,无奈道:“妈,你再看看白苏。” 谭永君泪眼婆娑的看着小宝贝,茫然:“白苏咋啦?” 温白苏带着点小得意的笑,“我长胖啦,身上都有肉了。”说着,他想起刚刚的误会,补充道:“刚刚邢谚就是在看我肚子上的肉肉呢!” “真的呀!”谭永君顿时喜形于色,仔细捏捏温白苏的手,爪子又往他的肚子过去。 面对长辈,温白苏顺从的掀开衣服下摆,将坐下来有了点肉肉堆积的肚子显露出来。 谭永君欢喜道:“哎呀这可是个好消息!咱们得好好庆祝一下。等养胖了,白苏你就跟着小谚运动运动,稍微锻炼一下。” 温白苏跟着点头,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将慈善晚会的信息告诉夫夫俩之后,谭永君脚步欢快地离开,不用想就知道,她这是去找人分享好消息去了。 · 慈善晚会就在三天后。 时间走得太快,温白苏醒来得知要试穿礼服的时候,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 邢谚把人从被窝里捞出来,洗脸刷牙,往他嘴里塞了一个小笼包。 温白苏嚼了两下,睡意被美食驱散。 他从邢谚的怀里跳了出来,将小笼包沾上辣椒油,往嘴巴里送去。 邢谚看着那滚满辣椒油的小笼包就胃部抽痛,随着能吃的美食越来越多,又没有数量限制,温白苏的口味就越来越重了。 先前只沾一点辣椒油就能心满意足,现在不滚满的话,他都会说少了点味道。 三两口吃完碟子上的小笼包,温白苏又喝了一杯豆浆,疑惑:“没有其他的早餐了吗?” 随着口味变重,他胃口也变大了。 一碟子六个小笼包,以前吃不完,现在吃不饱。 邢谚道:“一会儿要试穿礼服,吃太饱的话,出来的形象不好看。” 那衣服贴身的很,很容易暴露小肚子。 温白苏闻言,第一反应就是惊恐:“我晚上该不会不能吃东西吧!” 邢谚手一顿,纠结:“我以前参加是不吃的。”只要不会饿到肚子叫就行。 温白苏花容失色,“那我不去了。” 饿肚子什么的,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 说着,温白苏就朝房间里跑。 邢谚条件反射抱住温白苏,沉吟两秒,觉得老婆说得对:“不穿礼服就是了,反正也没谁规定必须穿礼服才能进去。” 虽然这个圈子里大聚会不穿礼服,会被人觉得没礼貌或者被小瞧什么的,但慈善晚会也不是那么需要礼貌,而且他们两站在那,小瞧谁都小瞧不到他们身上。 这么想着,邢谚理直气壮起来,让谭永君安排的的礼服设计师回去。 设计师:…… 反正他走这一趟就有钱拿,主人家怎么决定都无所谓了。 温白苏看着人离开,停下挣扎,朝着邢谚眨巴眼睛:“真的可以不穿礼服吗?” 邢谚很肯定:“真的!” 温白苏顿时放软身体,搭在邢谚的身上撒娇,“肚子饿~” 饿着谁都不能饿着媳妇,邢谚抱着人颠颠的通知厨房准备早餐,这一回送上来的东西可就丰富多了。 温白苏咬一口辣味十足的肉沫花卷,再喝一口馄饨面,手已经朝着千层牛肉饼去了。 大口大口的吃饭,认认真真咀嚼,桌上的食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邢谚看他吃的开心,本就没吃饱的肚子叫起来,吃饭的动作跟着快了起来,一点也没有在外的餐桌礼仪。 · 慈善晚会是七点停止入场。 邢家主宅距离较远,温白苏和邢谚早早地坐上了车,到达的时候前面已经进去好几波人了。 不少记者站在红毯两边拍照,闪光灯能晃花人眼。 这些人里,只有部分是财经记者,大部分都是来拍明星的,其中还有一些人的粉丝。 温白苏被尖叫声吵得头疼,忍不住道:“也不知道明星多不多。”希望他们前后都没有万众瞩目的人。 听着温白苏的祈祷,邢谚张了张嘴,默默在心里说了个字:悬。 带明星参加慈善晚会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但之前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不会大喇喇的公布出去,就算财经记者拍到了,也会将其给截出来。 现在可好,娱乐记者偏多。 能过来的明星就算原本没有出风头的打算,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让同行出尽风头。 邢谚正琢磨着怎么跟温白苏说呢,就听见前面又一阵更高的尖叫声,他们前面的那辆车子上下来一位高挑帅气的男性。 温白苏瞥了一眼,“有点眼熟。” 邢谚在公司的代言人备选中见过这人,道:“好像是新晋歌王,你前不久还听过他的歌。” 温白苏沉吟两秒,没在记忆中翻出名字来,打了个哈欠道:“直接播放的热门歌单,我都不知道谁是谁。” 邢谚笑笑揉他的头,“无所谓,反正和我们没啥关系。” 说话间,已经到了他们。 在记者们的视线下,一条纤细的长腿出现在视野里,看上去是很随意的休闲裤。他们不由面面相觑,有些疑惑谁会在这个时候穿休闲服。 但很快,车子另一边,下来一个财经记者熟悉的身影。 高大的男人剃了个寸头,褪去西装的沉稳后,显得年轻又肆意,而他目光落到近处下车的长发青年身上时,是从未见过的温柔和爱意。 财经记者想起前段时间听说的留言,小邢董已经结婚,婚姻对象是首都温家的二少爷,看来就是这一位了。 对上了人,财经记者拍了一张照片就收了手。相比他们,旁边的娱乐记者就要疯狂多了。 “这是谁家的艺人?居然这么好看,天啊,他们站在一起简直了!” “他们公司可真够心大的,早点将人放出来,现在一个顶流不在话下!” “卧槽,他们牵手了,什么情况???” 举着摄影机的记者停手,看着那两个天眷神颜的人牵住彼此的手,扼腕:“这是自断前程啊!” 旁边的财经记者:……劳烦睁开你们那钛合金狗眼看看,这是艺人吗?!虽然这两位的颜值是真的很高,但你们的职业生涯全靠看脸发展吗??? 温白苏看了眼那个说他们‘自断前程’的记者,和邢谚不约而同的加快步伐,进入了晚会现场。 这里面也有记者,不过都是经常合作的,比起八卦和脸,他们对慈善晚会的兴趣更大。 刚一进来,立即就有人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不多久,晚会的发起人也走了过来,热情的和邢谚聊着天,也不会让温白苏觉得冷落或者拘束。 彼此寒暄,一直到发起人看见新的目标,两人这才被放过。温白苏揉揉笑僵的脸颊,拉着邢谚的手就往角落里跑。 本来还有人想凑上来说说话,见两人这个反应,明白他们更想过二人世界,停住了脚步。 第47章 拍卖【二更】 七点一到, 就不再放人进来了。 随着外面的记者退去,大家的注意力被吸引,看向主办人所在。 温白苏放下甜丝丝的蛋糕, 十分给面子的站起来。 主办人:“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来此, 魏某深感荣幸……本次晚会拍品资金将流向贫困山区,拍卖时间于八点三十分开始……” 听见不是马上就开始, 温白苏又坐回了角落里, 对剩下的话是充耳不闻。 邢谚将他没吃完的蛋糕挪过来, “吃完后, 我们去见见人。” 温白苏闻言,吃东西的动作顿了顿,这才想起妈妈让他们过来参加慈善晚会的主要目的——让他露露脸。 他心累的叹了口气, 到底没有任性的拒绝。 邢谚好笑地揉揉他的脑袋。 一个蛋糕吃完的很快, 温白苏站起身, 跟在邢谚身边, 和这个老总说说话, 那个老总聊聊天, 愣是给他转晕了。 相较于不熟悉这种事物的温白苏, 邢谚就显得游刃有余的多,说话做事间堪称面面俱到。 就是……喝酒。 温白苏看着那洋酒渐渐减少,眉头蹙起,担忧根本遮掩不住。 邢谚和一个老总告别, 侧目看见他的神情,笑道:“别担心,这点还不会让我喝醉。” 温白苏低声不满, “就算不会喝醉,酒精对身体也不好。” 邢谚闻言, 唇角上翘,“以后再不喝了。” 说着,他招招手,将手上的酒换成了果汁。 温白苏顿时满意,笑眯眯地和他碰杯。 两人正说着悄悄话,有人从侧前方走来,笑道:“好久不见啊邢谚,这位就是你爱人?” 邢谚侧头,看见来人也笑了,“是啊,你这是才从国外回来?” 杜先生面上浮现一丝不虞,却还是笑道:“是啊,家里老人想念,这才不得不放下手上的工作回来。” 听着杜先生在‘不得不’三个字上加重语气,温白苏眼神闪了闪,余光去撇邢谚,果不其然发现他面上的笑虚假得厉害。 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些什么。 正在温白苏盘算着八卦时,忽而听一柔弱女声:“听闻温先生今年才二十二岁,不知道在哪所高校就读?” 闻言,邢谚面上的笑一冷。 谁不知道温白苏身体不好,哪里可能去学校读书,这话就是冲着打人脸去的。 温白苏听出敌意,温柔的笑了笑,“医学世家,世界上最好的医校也不如家里人的教导,我如何会去。” 这一笑太好看,女人晃了晃神,才继续自己的任务:“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正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您这个年纪,也该虚心请教。” 温白苏:“哦。” 他答的冷淡,女人面色微僵。 在对方再次开口之前,温白苏继续道:“可是顶端医学教授,都与我爷爷有师生之谊,我想见也不难啊。” 这话半点也不说明那师生之谊,也就是温老爷子在各大医校巡逻演讲。 女人没想到温白苏的家世这么厉害,顿时就没有话了。 杜先生心头烦躁。温家传承是厉害,但那也只是在医学方面,临时找的人也是太蠢,不知道往别的地方提一提。 眼瞅着邢谚神情得意起来,杜先生还不得不挂着笑:“看邢谚你得了庄好婚姻我就安心了。”他好似无意:“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居然对外说你是冲喜结婚的。” 听出这话,邢谚的神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他对冲喜不冲喜的无所谓,但这话跟指着他的鼻子说,温白苏过不了就会死有什么差别?! 察觉到身边人的怒气,温白苏攥住他的手,“哎呀,杜先生真是单蠢,连口口相传的流言都相信。” 邢谚的怒火和杜先生的嘲笑都是一顿。 单纯?单蠢! 杜先生咬牙,“这说的什么话,我也只是担心邢谚罢了。” 温白苏微笑:“你说的对。” 这语气,听着就给人一种,你愿意自欺欺人我也没有办法的既视感。 邢谚愉悦了,在杜先生恼怒之前,笑道:“再过一段时间就是我和白苏的婚宴,届时你可一定要到场。” 杜先生:“我、一、定。” 和打了败仗的杜先生分开,温白苏才好奇的询问:“他是谁啊?你俩的火药味都快炸了。” 说起过往,邢谚就有些无奈。 “杜家的小儿子杜珏,天知道他为什么盯上我,从小学开始就这样,高中的时候他喜欢的女生和我告白,恼怒之下朝我动手,就被送去国外了。” 邢谚叹气:“他这回回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希望别来折腾我。”那蚊子再不起眼,也吵的人头疼啊! 温白苏听得哈哈笑,“这个人还挺固执。” 这种十年如一日的单方面敌视,真就是稀罕存在。 邢谚听他笑话,无奈的捏捏他的鼻子,“你啊,就知道看我笑话。” 被捏着鼻子,温白苏声音黏糊,“谁让你是我对象呢。”这要是换成别人,他还懒得去看笑话呢! 邢谚想想也是,松开温白苏的鼻子,抬起手亲亲他手上的戒指。 两人的黏糊劲愣是让周围的人一退三千里。 这恋爱的酸臭味啊,啧啧。 走远的杜珏心情不悦地瞪了会儿,这才注意到邢谚和温白苏身上的休闲装。他冷笑一声,故意提高声音:“邢家这是不行了?连套像样的衣服都拿不出来。” 邢谚:…… 温白苏:……盐陕廷 夫夫俩对视一眼,给对方送去一个鄙夷的眼神。 什么都没有说,却足以让杜珏跳脚。 · 在宴会场里晃晃悠悠,转了一大圈,在各大公司老总面前亮过相,总算是听到了拍卖会即将开始的消息。 温白苏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拉着邢谚进入的拍卖场。 雕花木椅摆着,两张椅子中间是同样精致的小桌子,上面摆着漂亮非常的糕点。 温白苏随意一落座,挑了个颜色小清新的糕点送入口,软糯的绿豆糕被抿开,甜味清淡却口齿留香,瞬间安抚了他几乎装满果汁的胃。 邢谚注意到他的神情,多问了句:“很喜欢?” 温白苏点点头,“味道清淡香甜,好吃。” 邢谚跟着尝了一个,“回头让徐源安排一下,将制作法子学回去。” 温白苏:“可以多学些,偶尔吃些中式点心也很不错。” 邢谚当然没有意见。 随着人逐渐入座,拍卖台上走出一位穿着旗袍的文雅女士,“诸位好,我是本次的拍卖师柳清音。” 温白苏看了会儿,茫然拍拍邢谚:“清音这么厉害的吗?” 柳清音,正是温白苏在船上认识的朋友之一,曾经也在山庄里遇到过几次。 邢谚闻言道:“她的业余爱好之一。” 最多就是因为家族地位影响,更容易承接高档拍卖会,其实一点也不厉害! 一点也不! 没听出邢谚的醋意,温白苏哇一声,“业余爱好都这么厉害,清音也太棒了。” 邢谚:…… 不是,那么聪明的脑瓜子,怎么现在就听不懂话外之音了。 温白苏要是知道邢谚脑子里的想法,一定能理直气壮的回复:谁会有事没事研究自家人说话有没有‘话外之音’啊! 慈善晚会的拍品都是来参加者给的,邢家给出的拍品是近代一位书画大家的珍品,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最后被一位书香人家拍走。 邢谚在到之前,就和温白苏商量了,这次慈善拍卖让他来。 但温白苏看了好久,也没有看到什么称心如意的,只能随意举牌,要是有人钟爱那拍品就果断放弃。最后他只拍下来一对成色还不错的翡翠手镯,和一个末朝高皇帝时期的孔雀绿花釉胆式瓶。 温白苏蜷着手指笑眯眯道:“手镯给两个妈妈,瓶子放客厅里,以后往里面插花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说起来,他唯二两次收的花都是邢谚送的呢。 邢谚笑,“好,我争取让你每天都能看到不一样的花。” “那也不用。”温白苏不想为难邢谚,“只要有花就很好了。” 就算是花坛里野蛮生长的婆婆纳也行。 邢谚抓住好满足的爱人,只觉得心里甜滋滋的。换个花有什么辛苦的,还值当他这么体贴。 夫夫俩周围都冒着粉红泡泡,坐在附近的杜珏握紧手中的杯子,额头青筋直跳。 光天化日之下,秀个屁的恩爱! 对于身后凶神恶煞的视线,温白苏和邢谚全然当作不知。 拍卖进展到尾声的时候,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五千万。” 这会儿的拍品是一套头面,倒没有年代一说,只是古法继承人手工制作而成,价值肯定是有的,可距离五千万还是差了不少。 温白苏扭头看过去,疑惑:“齐盛也来了?” 他和邢谚在拍卖前转了那么久都没看见人,还疑惑怎么齐家一个人都没过来呢。 齐盛看见两人回头,笑眯眯地招了招手,听见有人加价后,又往上加了一千万。 这回是真没人跟他抢了。 能花六千万买一套古式首饰的人家并不多,就算有,看见齐盛那势在必得的架势,也没人愿意跟他争这已经价格虚高的东西。 等到拍卖会结束,齐盛就跑了过来。 温白苏正好奇着呢,话到嘴边就听齐盛道:“我跟你们说,我差点笑死在家里。”! 吃瓜魂被触动,温白苏和邢谚都看向他。 齐盛嘚吧嘚吧:“不知道哪个神人给我家老爷子通风报信,那个齐轩宇居然是我继母给他戴的绿帽子,其他私生子里有一半不是他生的哈哈哈!” 歇一歇喝口水,继续嘚吧:“老头儿气死了,要把他们赶出家门,结果被一个私生子推了下,给撞进医院去了。” 周围的人都不由放慢脚步。 齐盛可不在乎家里的事情会不会被他们听去,乐道:“更刺激的是,私生子里有对情侣,在得知他们不是亲生的后就跟老头子摊牌了。结果还没开心多久,诶,你说巧不巧,管家发现他公布的名单说错了一个,那两人其实是亲兄妹!当时老头子那脸色哦,跟调色盘似的!” 温白苏听着,缓缓张大了嘴巴,两只眼睛里都是:长见识了。 再往周围一看,这四个字完美形容所有人。 齐家这次闹的大新闻很快传开,直接将邢谚和温白苏将办婚宴的风头给压了下去,和齐家有合作和竞争的,更是琢磨着趁此机会捞点好处。 杜珏不泄气的盯着夫夫俩,还想着上去刺激刺激,让邢谚不爽一二。 结果他就看见邢谚和温白苏,跟那地里疯狂吃瓜的猹一样,追着齐盛询问更多的细节。 杜珏:? 这是邢谚?换人了吧! 第48章 吃撑 从宴会回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温白苏躺在沙发上给管家先生发消息。 热水的雾气飘散出来, 邢谚擦着头发靠近,看了眼他手机界面,“还要吃夜宵?” 温白苏晃晃身体, “想吃。” 邢谚有些不太赞同, 时间已经不早了,又不是肚子饿, 吃夜宵对身体不好。 温白苏哪里不知道这些, 他搂着邢谚的胳膊, “邢谚~就这一次好不好嘛~我真的很想吃~” 邢谚:……“行吧, 仅此一次。” 温白苏嘿嘿一笑。 反正现在是答应了,至于能不能做到,那还是以后的他说了算。 邢谚捏捏他的鼻子, “东西一时半会儿送不来, 你去泡会儿澡, 等出来就能吃了。” 温白苏:“好哦。” 他趿着拖鞋跑了。 邢谚无奈的摇摇头, 在沙发上坐了不多久, 云朵拱开房门钻进来, 爬到他的大腿上摊开肚肚睡觉。 温白苏进入浴室, 就发现邢谚已经放好了水,连泡澡包都准备好了,浴缸的置物架上还放了一杯饮料和平板。 这样贴心的行为弄得温白苏心动不已。 身体被偏热的水包裹,温白苏打开了常看的电视剧。 一个澡泡的身心舒畅, 从浴室里出来时,又刚好遇上厨房那边将夜宵送过来。 温白苏隔着沙发抱住邢谚,“你在干什么呀~” 声音软软, 呼吸温热。 邢谚红了红耳廓,让温白苏看清楚手机上的内容, “公司里有人问我要不要掺一脚。” 齐父被气得进了医院,不少人都借此机会给自己捞一笔好处,邢家如今也在医疗行业铺开了,底下的人当然也是同样的想法。 温白苏看他还没有回消息,不由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邢谚故作沉吟,装模作样的笑道:“齐盛可是我发小,我怎么可以落井下石呢。” 温白苏闻言一挑眉。 这话要是说给齐盛听,他绝对能气得跳脚,大骂邢谚没有野心。 看出温白苏的意思,邢谚笑着摇摇头,这才说出真正的缘由,“齐家树大根深,一点私事哪能从他那里撕下什么好处,还不如给他家示个好呢。” 那点利益拿不拿都无所谓,何况有着齐盛的关系在,他们踩一脚要醒目多了,到时齐父出来肯定重点关注他们,将他们当典型报复就得不偿失了。 温白苏不太懂这些事情,知道个大概之后,就将这些事情丢到了脑后,绕过沙发坐到了茶几前。 他和管家要的夜宵是炒米粉,重油重盐重调味,胡萝卜丝和白菜丝混杂着,其中的肉丝少得可怜,完美复制了街边摊贩的操作。 将米粉分成两份,温白苏拍拍回消息的邢谚:“快点来吃东西啦。” 邢谚放下手机靠近温白苏。 炒米粉味道是还行,但油多味重,他没吃几口就吃不下去了。 温白苏很是不介意的将他的碗接过去,一边吃一边‘指责’:“一点也不知道享受。” 邢谚:……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 懂享受的温白苏吃完米粉,又倒在沙发上哼哼唧唧:“邢谚,我撑……” 本来就在宴会上吃了不少的东西,回来又吃了这一大份的米粉,别说是他那才开始变大的胃口,就是本身就胃口正常的男性吃完也撑。 邢谚把云朵放到他旁边,起身去拿了消食丸过来,塞进温白苏的嘴巴里。 温白苏含着消食丸滚来滚去,眼神躲闪着,就是不把药咽下去。 邢谚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温白苏干脆傻笑,“堵到喉咙尖了。” 邢谚惊悚。 · 夜晚,玄月高挂,繁星点点。 “慢、慢点儿走,我好像要吐了。”虚弱的声音响起,虫鸣鸟叫停顿一瞬。 邢谚气愤又无奈:“谁让你吃这么多的,明明没饿着你也没说不准你吃。” 温白苏老实听训,试图狡辩:“谁让它好吃的。” 邢谚气笑了,“你怎么不说是厨师手艺太好的错呢!” 温白苏咂咂嘴,“也不是不行。” 邢谚只觉得脑仁一抽一抽的疼。 在花园里走了小半个小时,等温白苏感觉缓和一些了,邢谚立即就让他把消食丸给吃了下去。 消食丸是在温家时老爷子配备的,效果一绝。 他们从花园回到院子里,温白苏又活蹦乱跳起来,甚至豪言壮志:“我还能吃一头牛!” 邢谚:### 说起牛,温白苏眼巴巴扭头,“邢谚,我明早想吃牛肉汤粉。” 邢谚扶着额头,“行,我跟管家说。” 温白苏开心了。 · 一通闹腾,肚子是不撑了,人也不困了。 温白苏瞅瞅看书的某人,又捏捏自己的小肚子,爪子伸到邢谚的衣服下面。 邢谚身体一紧,按住他的手,“你做什么。” 温白苏无辜脸,“我想摸摸你的肌肉,不可以吗?” 邢谚盯着他看了会儿,随意将书一放,钻进被窝,“可以,让我也摸摸。” 温白苏被挠到痒痒肉哈哈大笑,“你别乱碰呀!” “我摸我媳妇,哪儿都不是乱碰。” “……” 房间里的笑闹很快转变成了柔软黏糊的轻哼,月光被窗帘遮挡,谁也不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 早晨的阳光照不进房间。 温白苏醒来了也不想睁开眼睛,往旁边滚了滚,没有滚进熟悉的怀抱,干脆埋进邢谚的枕头中。深呼吸一口气,捶一拳头,闭上眼睛继续半睡半醒。 房门被打开。 进来的人轻手轻脚的靠近,看见温白苏的睡姿不由轻笑出声。 邢谚小心的将人挪动,掀开被子,将一双修长笔直的腿暴露在空气中,莹润细腻的皮肤被人握住,双腿分开,内侧一片青紫。 邢谚轻轻戳了下,小声嘀咕:“娇气。” 本就是半梦半醒的温白苏听见这两个字,一脚踹到邢谚的胸膛上,怒目而视:“是我娇气还是你混蛋你自己不知道吗?!” 面对媳妇的嗔骂,邢谚厚颜无耻的亲亲香脚丫,“我混账,我混账。” 温白苏面露嫌弃,“脏死了,你不漱口别想亲我。” 邢谚掰开他的腿上药,嘴上还道:“你怎么连自己都嫌弃啊,明明很香一点也不脏。” 温白苏晃着脚丫子在邢谚的身上一顿擦,“谁嫌弃自己了,我嫌弃你。” 那自己碰自己的脚和别人碰自己的脚能是一回事吗? 邢谚是觉得差不多的。 不过媳妇嫌弃,他只能跟着去漱口。 等到唇齿间都是漱口水的味道,邢谚抱住转身要出去的温白苏,低下头索取了个香喷喷的吻。 直到人脸颊红红、眼睛湿润,才不情不愿的松开手。 满是侵略性的目光落在身上,温白苏又想起昨夜的‘互帮互助’,他红着脸跑了出去。 一出房间,温白苏就忍不住捂着自己的脸。等到热意渐消,他低咳一声,故作镇定的走进餐厅。 早餐是昨天要求的,还多了一份红枣牛奶茶。 ·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的很快。 视力一步步恢复,早在几天之前,温白苏就已经能清晰的看远处事物了。 不过想着医生估计的时间,他们倒也不着急,在家里慢吞吞的安排着旅游的计划,等时间到了才赶到医院。 结果当然是理想的。 医生看温白苏长了些肉,又拉着人做了一次全身检查,这才放着急去玩的两人离开。 温白苏看着检查单上的内容,分外愉悦的道:“我们可以放肆玩了。” 邢谚握紧他的手,忽而推翻了之前的计划,“要不把旅游改成自驾游?” 只有他们两个人,走遍祖国大小河山,去看看曾经看不到,也没有思考过的人文风景。 温白苏被邢谚口中的内容给吸引了,他忍不住畅想那些只在文字和话语中窥得影踪的风景,心跳鼓噪。 自驾游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考虑到露宿路上的可能性,邢谚让人去准备一辆房车,要能越野,防寒隔热效果要好,各项功能都得备上。 领到任务的徐源又掉了一根头发。 房车定制不是马上就能好的,加上自驾游和直接去某个城市也不太一样,邢谚和温白苏又窝在家里折腾自驾游计划书。 锦色块头大要寄养到有小伙伴的山庄,但云朵个子小啊。既然是自驾游,当然要把小家伙给带上了,温白苏又给房车要求增加了个宠物需求。 钱到位,那边给新设计的速度非常快。 邢谚和温白苏看了会儿,批了准,转头就是异口同声:“再养只狗吧。” 意见统一。 温白苏和邢谚换掉身上的居家服,拍拍小云朵的脑瓜子,“我们出去给你找小伙伴哦~” 云朵茫然歪头,顺势倒在了沙发上。 温白苏按着它一顿揉搓,恋恋不舍的起身出门。 新的小可爱我来了! 第49章 领养狗子【二更】 洛城的宠物店很多。 温白苏和邢谚都讲究一个眼缘, 挑选了一批比较好的宠物店,挨个看过去。 要不说是专门做宠物的呢,那里面的小家伙们一个个毛发蓬松, 精气神十足, 一身胖乎乎的肉肉,跑动玩耍间憨态可掬。 很可爱, 但不喜欢, 没有那种让人心疼的想要抱回家的感觉。 温白苏捋着只小哈士奇的肚皮唉声叹气, 一边叹气一边给小家伙喂零食, 嘴上还嘀嘀咕咕:“实在不行把你抱回去算了。” 小哈士奇对人类的上下其手完全忽视,脑袋追着他手里的零食跑,一脸的馋样。 邢谚蹲下来, 大手薅过这只小崽子, “要不我们去看看流浪动物?” 温白苏闻言, 疑惑抬头:“流浪动物?” 他听说过野生动物, 也听说过流浪者, 流浪动物是个什么东西? 邢谚也不意外他的疑惑, 道:“就是城市里没有主人的动物, 咱们城市有个专业的流浪动物救助站,要不去那边看看?” “那就去看看吧。”温白苏松掉手中的零食,拍拍它的小脑瓜子起身,“这个定位真奇怪, 动物本身就是自由的,怎么就成流浪动物了,这不是语义重叠嘛。” 邢谚揉揉他的脑袋, “谁让它们生活在城市里呢。” 如果生活在野外,不管那些动物是凶残还是温顺, 都不会是如今的境遇。 温白苏想想也是,也就不纠结什么语义重叠不重叠了。 他们这会儿在市中心,距离流浪动物救助站还蛮远的,这会儿也已经是中午了,他们干脆吃了饭,才慢悠悠的朝着那边过去。 流浪动物救助站。 这名字听上去很官方很厉害,其实建设很简陋,隔着远远的就能闻到属于动物的腥臊味。 温白苏闻不得重味,刚一下车,就吐了个天翻地覆。 邢谚也不想什么领养的事情了,抱着他就要上车,带人去医院里看看。 温白苏缓了会儿,拍拍他,“没事,我好多了,有没有清凉油之类的东西?” 他们之前又不晕车,车上哪里会准备这些东西,翻来倒去的,还是徐源道:“我这里有几颗薄荷糖,能用来缓缓吗?” 这还是他吃完饭出来,顺手在前台拿来清口的。 薄荷糖也差不多,温白苏含着糖,又戴上了口罩,这才往救助站里去。 其实救助站内卫生做得很不错,如果不是温白苏身体差又从来没闻到过重味,也不至于给熏吐了。 温白苏的视线扫过被冲洗干净的地面,又看那些蓬松柔软的窝窝,足以可见在这边忙碌的人有多上心。 他们一进来,那些小家伙们就好奇的看过来,也有些警惕的站在后方,好些有皮肤病的,身上的毛发被剃了个干干净净,还有几只腿脚有问题的。 邢谚眼尖,在一群动物中,有只猫躺在窝里奄奄一息,身上的皮毛隐隐有些不服帖。 他在温白苏看过去之前,伸手拉住人,转移注意力的对过来的工作人员道:“你们好,我和我爱人想领养一只狗。” 温白苏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在工作人员询问要求的时候,道:“没有什么要求,就一个合眼缘,生病或者脾气不好也没关系。” 反正不差钱,生病了就费点力气治疗,要是脾气不好,就请专业的训练一二。 工作人员本来就是随口一问,能来他们这里领养宠物的,基本为着善心,提要求的少之又少,这会儿就带他们往里走。 躺在这外面的动物都是身体情况不好,需要时常晒太阳补钙的,能够让人领养的都在里面窝着。 走入建筑内,首先是一阵阴凉,随着步伐往里,就是闷感。 给这些动物吃的东西随意的堆在地上,哪里都能看见小家伙们跑过去,里面越是阴凉动物就越多,而它们聚集在一起,身上味道又重,自然而然就觉得闷。 温白苏不太舒服的碰了碰心口,视线逡巡。 他感觉自己可能是心理作用,毕竟这些小家伙是真的很可怜,腿脚尾巴出问题都是常见的,好的也是瘦巴巴的,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不忍。 邢谚看出温白苏的不舒服,扶着人皱了皱眉,随意指了一只:“要不就养它?” 那是只棕色阿拉斯加,各自在这一群动物里是独占鳌头,而且……活泼。 就邢谚指到它,温白苏看过去的时间里,已经嗷嗷嗷的扑到了七只狗五只猫,工作人员本来和他们聊天呢,一扭头看见这一幕,差点气到脑溢血。 “老子说了多少次了,不准扑猫,不准扑!!!你那么大个爪子,扑一下不是要它们的命吗?!!” 被骂的阿拉斯加蔫头耷脑的挨训,就是那胡乱转圈的小眼神,一看就没有听进去。 温白苏看过那只狗,视线在几只被它踩过的猫身上转过,意外发现那几只猫又活蹦乱跳的跑了。 他有些意外:“猫没事吗?” 工作人员闻言,轻轻踢了一下身边的狗,维护道:“二拉其实很有分寸,不会伤着它们,要不是怕它玩疯了忘记控制我也舍不得凶它。” 温白苏闻言,若有所思,“有分寸的话……小云朵应该能和它玩得来。” 家里那小娇气包都能上天了,他和邢谚都不是狠得下心的,刚好这只狗也爱玩,可以治一治小云朵。 听到这话,邢谚不由心动。 两人对视一眼,一拍即合,办了这只二拉的领养手续。 至于这个傻兮兮的名字,邢谚坚持:“很符合形象,不改!” 温白苏:……成吧 脱离救助站让人难受的环境,温白苏深呼吸一口气,又忍不住干呕两声,往嘴里塞了颗薄荷糖两眼放空。 邢谚全程围着温白苏转,看着他好一些了,才将视线落到蹲在车门边的大狗子身上。 对温白苏而言,救助站让他很难受,但对这只小家伙而言,那是它为数不多的家,离开后那股子活泼劲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警惕和害怕。 邢谚和温白苏看着都有些心软,但狗到底不是人,他们贸贸然接触可能会受到攻击,只能坐在位置上不触碰它。 回去的路上遇到宠物店,徐源下去买了些狗粮和玩具。 邢谚接过来,先把玩具轻轻放到了二拉面前,又和温白苏一人放了一把粮食过去。 二拉闻着香喷喷的食物,发出好大的咽口水的动静,见两个人类都没有朝它伸手的意思,迫不及待的埋头吃饭。 眼见着毯子都被它舔的湿漉漉了,温白苏突然道:“要不给救助站那边些资助吧,好歹让它们吃饱肚子。” 邢谚闻言没有同意,转而道:“我让人去送食物和生活用品,然后给他们开一张宠物医院的卡。” 人心易变,那些人也不会一直在那,还不如直接给物资,省得大批量的金钱过去,引得恶人动手脚。 温白苏也就是想顺手帮帮忙,邢谚这么说,他也就应下了,反正他只要记得打钱过去。 说起这个,邢谚:“要不要给你找个财产经理?” 以前不需要是因为温白苏基本没有用钱的地方,资金流动小,谁也想不起来给他准备财产经理,但如今他身体好了,总不能连打钱都要他来操作。 温白苏听着,觉得邢谚说的有道理,于是徐源又多了个找财产经理的伙计。 徐源:……打工人打工魂罢了。 · 回到家时间已经不早。 刚一踏入院子,小云朵喵呜呜的叫声就传了过来,接着就是个白色的毛团子冲出来,一脑袋撞到了邢谚的腿上。 “嘶。”邢谚轻嘶一声,看着小家伙撞得晕晕乎乎,都气笑了,“傻不拉几的。” 温白苏蹲下来给小家伙揉揉脑袋,“傻点好,可爱。” 邢谚:……只能说,得亏他和温白苏这辈子不可能有小孩。 小云朵的房间到底还是被整理出来了一半,交给它新来的小……唔,大伙伴,并且成功被压制住。 “喵呜呜——”凄厉的叫声在房间里回荡,温白苏第n次被骗过去,走近一看,小云朵正爪子狂挥,被揍的二拉一脸憨傻的吐舌头。 看见他过来,小云朵耳朵一趴,爪子一收,委委屈屈“喵呜” 温白苏:“……”还是只戏精呢。 到底是只小猫,温白苏把云朵抱到了高处猫爬架,又回到客厅里面。 邢谚拿着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连他们出去玩时去哪里吃饭都计划好了,务必面面俱到不让温白苏累到。 温白苏坐到他的身边,“已经很仔细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邢谚:“五天后。” 工厂那边需要时间改造房车。 温白苏闻言,懒洋洋往后一躺,“那么久,想想都无聊。” 他哼唧了会儿,没有听见邢谚的声音,睁开眼看过去,就对上一张已经凑近的脸。 温白苏吓了一跳,用手抵住邢谚的脸,“你凑这么近干什么呢。” 邢谚亲亲他的手,将人包围在自己身下,“无聊的话,我们玩一点有趣的事情?” 温白苏支棱起来,“什么游戏?” 看他好奇,邢谚勾勾唇,直接将人给捞了起来,快步往房间里面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温白苏直觉不妙。 他试图挣扎,身体忽而失去支点,落下时又被人接住,在他的惊呼声中,邢谚笑道:“乖,我保证你会舒服的。” 温白苏:!!! · 房门被重重关上。 周围都是邢谚的气息,温白苏抬起眼,喉头紧张的滚动两下。 他抬眼,还未开口,说话的权利就被人强势禁锢,隔着衣服的手掌滚烫。 温白苏轻哼一声,神思被模糊。 “你不是喜欢我的肌肉吗?想不想摸一摸?” 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温白苏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微凉的指尖落下,激起一瞬间的紧绷。 …… “邢谚,我们打个商量……” 话语未说完,便被盖了过去“商量等明天再说。” …… 窗帘被忽而拉开,月光照进房间里面,邢谚收拾干净床铺,轻轻拍了拍温白苏,“吃了饭再睡。” 被窝里的人哼哼两声,没有说好还是不好。 邢谚坚持不懈的骚扰。 温白苏困死了,一巴掌拍到邢谚的脸上,“知道了。” 邢谚这才起身,他一步三回头的,临出门了,又叮嘱:“千万别睡啊!” 温白苏:### 柔软的枕头砸出房门,邢谚探头看了看,见温白苏躺在被窝里怒视过来,挠挠头连忙走了。 晚餐送过来的很快,邢谚放下手机起身。 送餐的佣人瞅到他后颈处的指甲划痕,忍不住咳嗽几声,好奇和不好意思夹杂间,将晚餐给了他后,离开的飞快,背对屋子的面上全是八卦的色彩。 邢谚看着人离开,摸摸后脖颈,笑意荡开。 第50章 旅游 安静的房间里很快响起脚步声, 温白苏往被子里缩了缩,肚子饿的咕咕叫。 邢谚走进房间,伸出手捞媳妇, “起来吃饭。” 温白苏睁眼撇他, 冷哼一身转过头,不乐意看见这张脸。 邢谚被这小脾气萌的心肝乱颤, 嘿嘿两声抱住他:“是不是想要我亲亲才起来?” 温白苏:…… 温白苏惊呆了,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邢谚厚颜无耻:“什么脸皮厚不厚的, 我只是知道你喜欢我罢了。” …… 虽然但是, 就算是喜欢,你也不能不要脸啊。 对此,邢谚表示, 脸是什么, 要来能哄老婆开心吗?不能就不要。 因为才运动过, 不少食物都需要忌口, 温白苏委委屈屈的吃了顿完全不合心意的饭, 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没几秒钟就疲倦的睡着了。 邢谚收拾好房间里的东西, 又给温白苏上了药,上床把人抱进怀里,睡觉。 · 如今社会上对同性恋人接受良好,相关的药物产业是十分的发达。 温白苏一觉睡醒, 就感觉脆弱点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而且也没有度娘说的什么肌肉松弛之类的话语。 他不由惊奇,难不成小说里的天赋异禀是真的? 这样的想法在看见邢谚拿着药过来, 又开始掀他被子的时候,吓得将其压下去七七八八, 温白苏忙扒着被子道:“我自己来!” 邢谚迟疑,“你确定?能行吗?” 温白苏确定肯定以及笃定,“我能行。” 邢谚遗憾地放下药,在温白苏将枕头再次丢过来时,勉强遏制住一步三回头的行为,走出了卧室。 看着人消失在视野范围内,温白苏长长呼出一口气,拿着那盒药仔细嗅嗅闻闻,终于确定这是对症的药物,什么天赋异禀全是假的。 温白苏面色古怪一瞬,也不着急上药,拿着手机拍了张照片搜索。 一水的好评出现在视野里,大概是因为用这些的多是男性,其中用词分外大胆和……狂野。 温白苏脸色通红的关掉界面,用手指挖了一点药,小心翼翼的涂到某处。 · 邢谚将两份早餐并在一起,又妥帖的准备了坐垫,确定不会有让温白苏不舒服的地方后,就坐在椅子上眼巴巴地看着房间的方向。 身体虚,温白苏的脚步声就有些拖沓。 刚一听见动静,邢谚就迫不及待的站起身,快步到了温白苏身边扶着人,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和昨晚的禽兽姿态简直是截然相反。 温白苏:……无语,好无语,谁懂啊家人们! 邢谚让温白苏坐好,道:“早餐是我特意交代的,保证味道比昨天的好!” 昨天那是才刚结束就吃东西,以防万一全朝着清淡好消化去的,今天的早餐可是邢谚在查过之后,按照推荐让厨房准备的。 温白苏看着面前的鸡蛋饼沉默两秒,那筷子夹起咬了一小口。味道确实够足,虽然各种调味比较少,但还是好吃的。 受伤的身体被美食安抚,温白苏的身心顿时愉悦起来,昨夜的舒爽终于压过了事后的不舒服,他轻轻勾了勾邢谚的手,声音软软:“对不起哦,我不该朝你发脾气的。” 乐在其中的邢谚:“啊?什么发脾气?你生气了吗?” 温白苏:…… 算了,不和傻子计较- 有了药物帮助恢复,不用担心身体,本来就年轻气盛的两人在尝到其中滋味后,很是荒唐了几天,弄得在院子里工作的佣人都不好意思靠近卧室。 在即将出发自驾游的前一天,邢谚终于拿回了自制力,抱着媳妇狠吸一口气。 “你不是想要去看草原嘛,咱们明天上路后,就朝着那边开,走走停停的,等到了草原你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温白苏闻言,拱了拱邢谚的脑袋,“我看网上说草原也不全是风吹草低见牛羊的。” 邢谚不在意,“不是就找是的地方玩,要是都没有,咱们下次掐着时间飞过去看。” 温白苏现在很喜欢听‘下次’,闻言就勾了勾唇,“好呀~” · 在百般期待之中,出发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房车生活需要的东西,万能的徐助理都已经准备好,这都不提,他还专门弄了本房车生活的要素小册子,里面还包括了各种意外的解决方法。 邢谚怎么想不知道,温白苏捧着小册子赞叹不已,立即就给徐源发了五万作为奖金。 徐源收着钱,顿时就浑身舒爽,不忘道:“房车的改造都是秦执盯着的,他比我辛苦多了。” 温白苏秒懂,又给秦执转了五万过去。 熬了几天的秦执躺在床上呼呼大睡:ZZZ 看过车子,二拉和小云朵被送上了车,温白苏和邢谚坐在正副驾驶座,跟着送锦色的车子到了山庄。 等小家伙融入到山庄马群中玩闹起来,两人才放心的离开。 车屁股缓缓消失在视野里,站在原地的徐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浑身舒畅。 接下来就只要跟进,确保老板夫夫自驾游途中遇到事情,能调配人及时给予帮助就行了,那种情况肯定少,四舍五入等于放假! · 还不知道徐源自己给自己放了假,温白苏看着邢谚制定的旅游计划,在网上搜搜当地美食。 虽然邢谚已经安排了好吃的店铺在前面等着,但是也有些靠着口口相传的小店铺啊,好不容易玩一趟,怎么可以错过! · 人们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是很有道理的。 不一样的人文景观,特殊的地貌色彩,哪怕彼此之间的乡音,都让能让人感到新鲜稀奇。 温白苏举着把龙虾串串行走在热闹的街道上,周围是操着爽利口音的当地普通话,这个被称为不夜城的城市热闹的让人惊诧,就是物价有点点高。 盯着网友认为的正常价格,温白苏对着翻了两倍半的小摊咽咽口水,十分不厚道的想:反正他有钱,吃的开心就好了,价格坑不坑都无所谓。 这么想着,温白苏把没吃完的小吃往邢谚手里一塞,小跑过去:“老板,给我一份铁板牛肉、一份铁板虾滑!” “好嘞,伢子你吃不吃辣?”老板放下手机,动作麻利地清理台面,开始忙活。 温白苏想了下这个城市的辣味,十分遗憾的:“中辣就好了。”多了他扛不住。 老板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我这儿挺辣的,你确定中辣?” 温白苏闻言,迟疑的点点头。 确定……吧? 确定过后,老板继续忙活。 邢谚走到温白苏的身边,叹气:“这回我真不帮你吃了。” 温白苏买的多,但那胃装不下啊,每次买回来的东西,一半进了邢谚的肚子。 虽然那些东西味道是还可以,但邢谚吃不太习惯,尤其是他没那么能吃辣,有点怕被辣出眼泪,毁掉他在温白苏面前的形象。 温白苏嘿嘿笑,“好的好的,这是我买的最后一份了!” 他这话,邢谚是一个字也不信,毕竟两个小时前他就是这么说的。 老板的收价贵,给出来的东西分量却不多,对此他表示:“别看东西少,都是拿真材实料做的,你们吃了绝对不亏!” 温白苏只爱重口味,尝不出材料的差别来,戳了一块辣椒少的送到邢谚嘴边。 邢谚尝了口,颔首道:“确实是。” 老板闻言,顿时就咧嘴笑了,“还是个晓得吃的,我之前和客人说,他们都觉得我在忽悠人呢!” 温白苏笑眯眯接话:“老板你这么实诚,肯定有识货的常来吃!” 老板笑呵呵的,“那可不,你们以后再来啊!” 应下老板的邀请,只是中途停在这个城市玩的两人吃着东西继续往前走。 前面不远特别热闹,走近了才发现是政府举办的大型表演,内容主要是古代帝王和女子之间的爱情歌舞剧。 温白苏一口一个小零食,时不时投喂些辣椒少的给邢谚,目不转睛的看着。 在看见那个可怜的姑娘决绝离去,留下还在襁褓中的孩儿被帝王带大,温白苏吸了口奶茶,赞叹:“有魄力。” 邢谚注意力从他身上转移到歌舞剧上,在认出这是哪个流传甚广的故事后,也点了点头。 在古代那种男尊女卑的社会,一位弱女子能够反抗君王,并在日后成为名传千古的大家,属实是让人敬佩。 听到邢谚的感慨,温白苏才知道这个歌舞剧女主角居然是耳熟能详的大家,心中升起好奇,拿着手机就是一顿搜索。 历史人物,又一位是盛世帝王,一位是千古难得的女大儒,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早在八百年前就扒了个清清楚楚。 温白苏心满意足的吃了一肚子瓜,跟邢谚回到了他们落脚的酒店。 · 这座古老的城市运气很不好,在多年前因战争而毁坏大半,能够游玩欣赏的人文景点比较少。 温白苏和邢谚在这里停留了五天,顺着路线图继续往前走。 走走停停小半个月过去。 新的城市内,最出名的莫过于佛寺。 到都到了,不去看看当地特产等于白来,再加上温白苏最近身体越来越好,睡觉也不是手脚冰凉,捂都捂不热的情况了。 于是温白苏勇敢申请:“我们去爬山吧!” 邢谚:…… 温白苏够勇,倒也不是一张嘴就胡来,这个城市最有名的佛寺是所处山脉的端头,海拔并不高,因而邢谚也没有狠心拒绝他。 不过该有的准备还是一样都不能少的。 将所需的东西放进背包里,又换上了专业的装备,邢谚这才肯带着温白苏爬山。 将爬山当散步的本地人:?【你现在阅读的是 】 50-56 第51章 旅游【二更】 周围人一点也没遮掩自己诧异的目光。 温白苏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没有说什么邢谚在大题小做的话,毕竟从他之前的表现来看,现在这座山的高度, 还是挺虚的。 别说是邢谚, 温白苏自己都担心他能不能安安稳稳的走上去,要是卡的不上不下就麻爪了。 这么想着, 温白苏心里打定主意, 要尽量往上走走, 等实在走不动了才能休息。 邢谚一直走在温白苏的侧后方, 确保出现任何意外他都能及时出手。 随着渐渐往上,太阳也逐渐热烈起来。 温白苏的额头出了一层薄汗,呼吸也急促起来了, 好在这个城市的温度已经进入秋天, 应了那个词‘秋高气爽’, 他还不至于中暑。 脚步有点沉重, 邢谚提速两步, 走到温白苏的面前, 将水杯递给他, 又仔细擦去快要滑落的汗水。“要不要休息会儿?” 温白苏缓了缓呼吸,还在提步,摇头道:“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邢谚有些讶异,不过自从过去的病痛消退之后, 温白苏的生活态度明显没有那么消极,他相信温白苏不会勉强自己。 从早上到下午三点多,两人的午饭都是自热米饭。 吃过饭, 将垃圾丢到垃圾桶里面,邢谚身上的背包瘪了一大块。 真正站在佛寺前方时, 温白苏大脑都是恍惚的,“我居然上来了。” 回望来时的台阶,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怎么长。 和在山脚时如同仰望山阙的犹疑比较,恍惚在一瞬间豁然飘散,有种天地自有我逍遥的畅快感。 温白苏欢喜的抱住邢谚,“邢谚,我上来了!” 邢谚单手抱住温白苏,神情中同样满是喜悦,“是,上来了,你真的太厉害了!” 在周围人惊疑的目光中,温白苏听见邢谚的话,眼泪控制不住地流出来,“呜呜呜我上来了,我以为不可能的。” 二十二年啊,别说是爬山,他就连出去玩都要小心翼翼的,热了冷了累了都要躺在床上熬好久。 而现在,他成功的爬上了一座山! 就算这座山并不高大又如何?那是他曾经遥不可及的高度。 听见温白苏的哭声,邢谚顿时就心疼了,连忙把人抱起来往阴影处走。等到阴影驱散热意,邢谚认真的擦着温白苏脸上的眼泪。 他没有开口说什么空话哄人,只是静静地陪着,等温白苏将心中的情绪发泄出来。 温白苏被看得不太好意思,想要止住哭意,却怎么都忍不住,一来二去——“嗝!” 红晕顺着耳廓蔓延到脸颊,温白苏捂着嘴,试图掩饰这不合时宜的哭嗝。 邢谚失笑,取出水杯给他递过去,“喝口水缓缓,一会儿就好了。” 温白苏喝了口水,小声哼哼:“你别笑我。” 闻言,邢谚眉眼弯弯。 被瞪了。 邢谚努力将笑意收敛,十分认真的道:“我怎么会笑你呢,一定是你看错了!” · 在佛寺外休息了会儿,温白苏情绪缓和下来,不再一抽一抽地打哭嗝后,终于放松下来,视线落到佛寺上。 这座佛寺的香火是真的好,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扫地僧处于人群来往之间,垂着眼睛,动作十分规律的打扫着卫生。 想想如今佛寺道观的组成,温白苏猜这个扫地僧心里在想晚点吃什么,或者去哪里玩之类的事情。 不过,在这样的地方,这样规律的不为外物转移注意力的模样,确实很容易让人跟着沉静下来。 温白苏起身,去拉邢谚的手,“走吧,我们早点拜拜,云朵和二拉还等着呢。” 离开大半个白天的,希望房车没被两只小家伙给拆了。 邢谚想起那两只的闹腾劲,十分麻利的起身,和温白苏步入佛寺。 上香,拜佛 青烟缥缈,低低的木鱼声就在前方,有人在唱着佛经,唱那大部分人听不懂的故事。 温白苏闭着眼睛,态度虔诚,心中却无所求愿。 他的生命不长,却在短短二十年中,见过父母拜求天下神佛,最终还是被哥哥的研究成果救回来。 尽人事,听天命。 前者是努力,后者是安慰。 温白苏不需要安慰,他只希望自己的努力能有成果,在这世上求生一日又一日,直到邢谚……和家人看开那一天。 睁开眼睛,佛身极高,其眉眼遮掩于缥缈青烟之后,垂眸而来是神明淡漠的怜悯。 若是真的有神,大概就是这样的——慈爱天下,无所偏颇。 邢谚扶着温白苏起身,顺着人流往旁边走。 求佛解签,温白苏将手中的签递给僧人。那僧人看了眼,笑问:“先生问什么?” 温白苏闻言愣了愣,侧头看向邢谚,抿抿唇才道:“问家人。” 他的感情已经清明,身体尚且算康健,唯独家人……温白苏不知道怎么对待爸爸妈妈哥哥和爷爷。他们是他最亲密的人,但在疼痛折磨中想通的事情,却始终缠绕着温白苏,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僧人沉吟片刻,道:“人生太多不如意,也有很多黑白难分的事情,如果你觉得无法抉择,为什么不如让它彻底成为灰色呢?” 温白苏眨眨眼睛,不太理解:“灰色?” 僧人笑道:“人性之下,世人多是混沌的,非黑即白或许有,但大多存在于故事中。” 温白苏道过谢,若有所思。 两人离去后,僧人在周围人注视下,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继续给其他人解签。 黄昏时分,收了一大笔香火钱的僧人恍恍惚惚进来,“师兄你刚刚和人说了什么?有人足足给了一百万香火钱!” 正在收拾桌面的僧人手一抖,“啥?!!” 收香火钱的僧人比比划划,“一百万!一对长得超好看的情侣给的!还说要谢谢你!” 师兄茫然:“我没说啥啊,就最近看了本佛修小说,随口扯了两句。” “牛批……” 不知道留下的钱给了寺庙多大的震惊,温白苏被两只关了一天的小家伙拱得坐都坐不稳,只能无奈的抱着它们脑袋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 至于这话的真假,下次再说吧- 从佛寺出来后,温白苏的脑子里就一直循环着那些话,他不是不明白僧人的话只是很简单的道理,但在听到之前他从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既然世上的人没有非黑即白,他对家人的感情,又何必非爱即恨呢? 那一瞬间的豁然开朗让温白苏心中升起庆幸,这庆幸源于他不用去仇恨家人,或许会有裂痕,但他们依旧是最亲密的家人,会为彼此的一切而动摇。 · 脱离了城市光污染的天空是灰蓝色的,月亮挂在高空,未曾遮挡下星星的耀眼。 车边棚在看见星空后就收了回去,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家常小菜,温白苏给邢谚夹了个剥好的虾,笑眯眯道:“辛苦啦!” 邢谚接过那只虾,“你自己吃。” 温白苏晃晃脑袋,披散的长发在夜风中扬起,嘀嘀咕咕的,听着是在吐槽邢谚不知道享受。 邢谚笑得无奈,吃完饭后,戴上手套给温白苏剥虾。 于是知道享受的温白苏就一口一个,时不时还不忘借花献佛的投喂邢谚,没一会儿就将一碗虾给吃完了。 吃饱喝足,看天上云卷云舒,夜风清凉间,温白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邢谚伸手摸了下他的手,感觉有些凉,干脆把人赶进房车里面,快速收拾好外面的东西进去。 温白苏黏糊的跟在邢谚身后,等人将碗放进洗碗机里,又收拾好台面,这才找到机会缠住人往床上去。 床铺的屋顶可以换成玻璃模式,星辰闪烁是属于宇宙的空旷与安心。 白天开了一天的车,邢谚有些困了,鼻尖都是温白苏的香气,大脑逐渐模糊。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身边人低声道:“邢谚,我们看过草原就回去结婚好不好?” 邢谚瞬间坐起来,和在夜色中显得黑幽的眼睛对上视线,混沌的大脑还是不清醒,他几乎是本能的道:“好。” 温白苏眉眼弯弯,他抱住邢谚,在薄唇上印下很轻的一个吻。 “邢谚,我好爱你啊。” 这一声告白弄的人心跳鼓噪,好不容易歇息的小鹿又开始用力撞击,催促着他赶紧回应爱人的告白。 邢谚低下头,声音缱绻:“我也是。” · 婚姻曾经是很陌生的东西,后来,这种陌生落到了婚礼上面。 又是一个早晨,温白苏看着邢谚侧对着床铺,轻手轻脚的准备早餐,无声的笑了笑。 婚姻很简单,不过是两个人聚在一起,经营着共同的生活。 那婚礼呢? 温白苏想起网上看到的那些内容,他们都说,婚礼是婚姻的仪式,是为了昭告所有认识的人,两个人结成连理,将相伴一生。 温白苏不太理解这样的仪式,不过他很喜欢婚礼的习俗,在这一天,所有人都会祝福他们。 “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忽而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温白苏伸手搂住邢谚的脖子,被人整个抱起来,声音懒懒的:“在想我们的婚礼要请一些什么人。” 邢谚问他:“想好了吗?” 温白苏曲起手指一个个数过去,“两位爸爸两位妈妈,哥哥爷爷,我没有朋友,那就加上你的朋友,应该没有了?” 邢谚听见‘我没有朋友’时心痛了下,过了好一会儿笑着提醒他:“你忘了柳清音他们吗?” 温白苏沉吟了下,“只是聊聊天也是可以邀请来参加婚礼的朋友吗?” “是啊,他们会很乐意过来的。” “那就再加上他们!”温白苏愉悦的晃动脚丫。 早餐很简单,是三明治和玉米海苔饭团。 温白苏很难伺候,但当照顾他的变成邢谚之后,那是给什么吃什么,好养活的厉害。 将肚子填的饱饱的,房车重新启程,温白苏坐在副驾驶搜索婚礼布置。 现在的婚礼种类太多,温白苏一会儿觉得这个好,一会儿觉得那个好看,嘀嘀咕咕的和邢谚分享。 邢谚就安静的听着,偶尔会给一两句自己的意见。 随着靠近草原,路上的车子越发的少,挑了好些天都没有挑好婚礼类型的温白苏趴在窗户上,看蓝天白云和一望无际的车路。 这条路没有速度要求,邢谚开的比较慢,任由温白苏享受般的四处眺望。 路上他们遇到了一群牦牛,那大块头看过来的时候怪吓人的,温白苏将脑袋一缩,果断把车窗给升了上去。 邢谚看这群牦牛行进的速度不快,干脆将车停在一边,招呼温白苏:“我们今天在车上吃火锅怎么样?” 温白苏:“好啊!” 火锅底料是家里厨师炒的,肉是徐源让人片好送来的,只有蔬菜需要两人亲自动手洗。 温白苏垂着眼睛认认真真的洗着蔬菜,邢谚将火锅准备好放到桌子上插上电,走过来随意一伸手就将人整个圈入怀里。 温白苏动了动,吐槽:“你不要这样抱着我啦,都不好洗菜了。” 邢谚亲亲他的头顶,声音低沉:“一起洗。” 温白苏耳朵红了红,还是要说:“你好麻烦哦。” 洗个菜而已,哪里就需要一起了。 这么想着,温白苏的心情却肉眼可见的愉悦起来,随着音乐晃动的脑袋都更加轻快了。 邢谚笑了笑,没有戳穿他的嘴硬。 到底有美食在前面吊着,两人在暧昧的气氛下动作麻利,很快就坐到了桌子前面。 邢谚将驾驶座转过来和温白苏对坐着,首先就下了一半肉到辣锅里。 盯了半天的云朵和二拉:……人干事? 第52章 回家 面对两只小家伙的震惊, 无良的主人哈哈大笑。 外面的牦牛还在慢吞吞前进,火锅热气蒸腾,又被空调的凉爽压下。 温白苏吃的唇瓣鲜红, 连带着脸颊都带着浓郁的红色, 放在旁边的饮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新鲜的蔬菜被简单烫软之后,吃起来不比肉差多少。 温白苏盛了一碗饭, 侧过头询问邢谚:“你要不要?” 邢谚看了下剩下的菜, 没有拒绝。 等到牦牛离开之后, 两人快速收拾好桌上的东西, 开车继续往前,找一个更加合适驻扎的地方。 大概是这边地广人稀,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动物, 其中甚至还有狼群的身影, 不过那些凶悍的大家伙只远远的眺望片刻就离开了。 车子向前, 蓝天白云与草原相交接。 温白苏到底没有看见‘风吹草地见牛羊’, 他站在茂密的草丛中比划了好几下, 看向邢谚:“古代的牛羊这么矮?” 这草还没有他小腿高! 邢谚笑的止不住, “说不定是那个时候的草比较高呢。” 温白苏认真想了下那快有车高的牦牛, 幽幽叹息一声,“我懂得,诗人的夸张手法嘛。” 两人在草原上笑闹作了一堆,等到天色黑沉时, 他们架起了烧烤架。 从洗菜穿串开始,到食物被撒上秘制调味,温白苏拿着邢谚‘施舍’的啤酒往上一举, 声音欢快:“干杯!” “干杯。” 邢谚笑着,和他一碰杯。 温白苏喝了口味道苦涩的啤酒, 精致的脸蛋皱成一团,接连吃了好几串烤肉。 邢谚哈哈大笑。 · 桌上的烧烤消减了大半,邢谚放下手中的啤酒,挽着袖子起身。 温白苏含着块肉疑惑:“你干什么去?” 邢谚路过他,顺手拍拍脑瓜子,“没多少烧烤了,我再去烤一点。” 闻言,温白苏咽下嘴里的肉,“我想吃烤茄子!” “知道了。” 烧烤的声音是伴随着香味的,温白苏转过身看邢谚忙碌,月光模糊了他的眉眼低垂,那双在办公桌上随意签字的手坐着最寻常的事。 温白苏看着看着出了神。 手机忽而叮咚一声,唤回思绪,温白苏脸颊滚烫的拿起手机,发现是齐盛的消息。 【齐盛】:你俩干啥去了? 温白苏忍不住又看了眼邢谚,嘴角噙着笑,打开相机拍了张照片。 【温白苏】:照片,jpg 【温白苏】:在外面旅游。 远在洛城的齐盛看着照片上笑颜如花的温白苏,又看向他身后那认真烧烤的贤夫良夫,发出了单身狗的嚎叫。 没有等到齐盛的回信,温白苏也不在意,他慢吞吞的喝着杯子里的啤酒……嗯?温白苏低头,原本满满一杯的啤酒居然被他喝完了。 苦涩的味道在唇齿之间蔓延,但是烧烤强势的将其压下,不只不觉得杂乱,反倒更显得烧烤好吃。 温白苏又拿了串烤韭菜,视线时不时往邢谚位置上飘。 要不要再倒一杯呢? · 邢谚将又一碟子烧烤放到桌子上,视线疑惑地在温白苏杯子上扫过,怎么感觉好像比上次过来看见的多些了。 “邢谚,你快点坐下吃,全都被我吃完了。”温白苏勾着他的手指,眼神清亮。 思绪被打断,邢谚没有深究,只应了声:“还有两个烤鸡腿,你等一下。” 听见烤鸡腿,温白苏顿时来了精神,腾地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弄!” 他站起来的着急,身体前后晃了晃。 邢谚忙扶住人,视线狐疑的在他脸上扫过,“你喝醉了?” 温白苏疑惑歪头:“啊?” 看他这副模样,邢谚心里就有数了,他将人按回椅子上,多看了眼那杯子里的啤酒,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刚拎起酒瓶——空空荡荡。 邢谚顿时气笑了。 他扭头看过去,刚才还说着要去看烤鸡腿的人,这会儿乖乖的坐着,双手放在膝上,见他看过去嘿嘿一笑。 邢谚走近,没好气的捏捏他的脸,“你还有喝酒的天分呢。” 温白苏被捏的脑袋直晃悠,他抱住邢谚的手,声音软软:“不是喝酒,是喝酒后,烧烤好吃。” 邢谚猛翻白眼,酒精都侵蚀大脑了,味重的东西当然觉得好吃。 见邢谚不开心,温白苏亲亲他的手,“不要生气嘛,我请你吃烧烤呀~”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拿烧烤。 邢谚就站在他和桌子中间,这一伸手,直接就是投怀送抱。 温白苏傻兮兮地抬头,对上邢谚低眉看来的视线,“爱你哟~” 波浪音荡啊荡,荡到了人的心里,引得小鹿蹦跶。邢谚努力绷紧脸,不让自己显得太好哄,声音凶巴巴:“下次再偷偷喝这么多,我就、我就……” 温白苏看出他的迟疑,有恃无恐,“你就怎么样~” 邢谚俯身,眼神眯起,凶狠道:“我就让你一直给我生娃娃。” 温白苏茫然一秒,哈哈大笑,“我是男生,怎么可能生娃娃。” 邢谚勾唇,“那就等你能生娃娃为止。” 笑声戛然而止“嘎?” 邢谚亲亲不乖的某人,将他要吃的烧烤全部除掉签子,烤鸡腿的过程中,都不忘盯着温白苏。 被吓唬了一顿,喝醉的人特别的乖,就盯着碗里的那点烧烤吃,认认真真的,连一点点的沫沫都不放过。 邢谚带着烤好的鸡腿过来,先帮温白苏拆解好放进碗里。 温白苏挪着椅子坐到邢谚身边,两条腿几乎要贴在一起,“我们不生娃娃好不好?” 邢谚动作一顿,就听身边的人继续:“娃娃超级可怕的,你要照顾他好久好久,就是那、那什么、呃……想不起来了,反正就是要关心娃娃到老死呢!” 温白苏眼巴巴的看着邢谚,显见着是真的不想‘生娃娃’。 邢谚被可爱到,捧着他的脸用力亲了一口,“都听你的。” 喝醉了的温白苏顿时开心。 · 草原的日出不能错过。 温白苏抱着云朵,脚边是毛发蓬松的二拉。 昨天一直闹腾到凌晨,他这会儿昏昏欲睡的,眼睛睁都睁不开。只是之前就说好的看日出,邢谚都已经遵守约定喊了,他也不想懒怠错过。 就是吧……实在是太困了。 “哈~”温白苏长大嘴巴,眼泪被哈欠挤出来,泪眼汪汪地看向刑谚所在的位置。 凌晨的月光不那么亮了,晚风也冷,刑谚却依旧是一身夏装,好像感觉不到冷意。终于摆弄好摄影机,刑谚坐到温白苏身边,刚好见人往毯子下缩了缩。 “冷?” 温白苏又打了个哈欠,声音含糊:“一点点,也不是很冷。” 邢谚将手伸进毛毯下面试了下,确实不是很凉,他抽出手将毛毯掖紧。 黎明前的黑暗消退,朝霞洒落。 在他们的侧前方是白雪皑皑的高山,此时太阳初升朝霞坠落,金灿灿的一片。 温白苏不由地坐直身体,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 太阳终于越过了高山,缓缓照亮草原,风吹过,小草低伏承托阳光。 “好美。” 低低的感慨声随风远去。 邢谚检查着摄影机里的照片,闻声转过后,趁温白苏不注意给他拍了张照片。 初升太阳下景美、人也美……- 两人在草原生活了几天,乐不思蜀的,如果不是想着要结婚,他们这会儿还不愿意动身回家。 在路上把需要通知的家人都通知了一遍,房车慢吞吞开到家门口时,宅院里已经住入了最亲密的客人。 温白苏张开手,抱住走在最前面的爷爷。 温昌鸿瞬间泪如雨下。“对不起,长安,爷爷对不住你。” 温白苏抱着老人,看见他后方的家人那局促的姿态,轻叹一声,“我知道,你们只是太爱我了,这件事就当作没有发生吧。” 温昌鸿听出他心中其实还是芥蒂,只是张口却说不出能打消芥蒂的话,他用力抱住温白苏,声音沙哑:“好。” · 因为温家人都赶了过来,邢建邦和谭永君也住回了主宅,晚上所有人聚在一起吃饭,说说笑笑地商量着温白苏和邢谚的婚礼。 “左右不着急,咱们挑个最吉利的好日子,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谭永君声音雀跃。 对比起来,韦昱彤稳得住一些,“风光热闹是要有的,只是也得尽量简化流程,别累着两个孩子了。” “婚礼是中式还是西式?其实那些特立独行的也可以。” “咱们两家的客人多,柏鄞名下有个岛屿,要不去那里办婚礼?” 正出神的温柏鄞回神,“去那的话,今年是成不了亲了,岛上就一个实验室,没有地方安排人入住。” 提出这个建议的温昌鸿叹息一声,“你真的是……”除了实验室,啥都不需要呗。 温柏鄞挠头。 …… 看着家人有来有往的商量,温白苏勾了勾唇,桌子下的手落到邢谚大腿上。 邢谚将手落下来,握住他的,侧眸看来,两人相视一笑。 两位妈妈对操办婚礼十分感兴趣,温白苏和邢谚被询问过偏好之后,就被赶回院子里过二人世界了,剩下的事情自有妈妈们操持。 他们都回到了家里,锦色那小家伙也被接了回来,院子里闹腾腾的,猫叫犬吠马嘶鸣。 温白苏在沙发上蛄蛹蛄蛹,将脑袋埋进枕头下,一动也不动。 路过的邢谚迟疑着倒退两步,拎起温白苏的长发轻轻扯了一下,“做什么呢?” 回应他的是从枕头下探出来的一双手,如今已经长了肉的双手十分漂亮,将枕头扒拉到下面压住,温白苏懒洋洋:“逃避现实。” 邢谚:? 温白苏朝着外面抬了抬下巴,“一会儿洗澡肯定是个大工程。” 家里的三只到底是他们要养的,全权交给佣人是可以,但那样也无法和三只养出感情来,因而这种日常小事都是他们亲力亲为。 邢谚被温白苏这句话提醒,动作顿了顿,放下手里的笔记本电脑走到门口。 院子里,锦色正在地上打着滚,也不知道它怎么仰躺的,一个劲的在地上蹭着后背。二拉追逐着云朵,一个劲的往各种角落里钻。 邢谚看得眼角抽动,明白了温白苏的逃避。 左右事已成定局,邢谚将门一关,装聋作哑。 扭头。 沙发上探出一个黑色的毛绒脑袋,温白苏眨巴着眼睛看邢谚。 邢谚轻轻捏了下他的耳朵,安抚:“没事,小云朵看上去挺干净的,锦色冲洗起来也简单。” 闻言,温白苏面色一苦,缩回了沙发上。 他原本发愁的就是二拉啊! 傍晚,晚霞高挂。 温白苏拿着柄刷子,用力给锦色刷刷刷,簌簌的小声音还怪惬意的。 邢谚坐在小板凳上面,拎着云朵上下其手,连小屁屁都仔仔细细搓了一遍,等洗的差不多了,放旁边干净的水里涮一涮送入烘干箱。 大工程二拉吐着舌头,乐呵呵的等在旁边。 温白苏最后给锦色冲了一遍毛发,将袖子再次往上挽了挽,戴好手套走近。 邢谚拍了拍浴盆水面,二拉分外主动地走入其中,还往里沉了沉,很是享受的模样。 夫夫俩对视一眼,认命地搓毛。 值得庆幸的是,二拉和另外两只一样,也特别地喜欢洗澡,唯一让他们麻爪的,就是二拉的皮毛贼厚贼长。 洗个澡,一瓶沐浴露就没了,还要他两用尽全身力气搓搓。 一个澡结束,二拉欢喜的甩着毛发,将身上水全都甩到了温白苏和邢谚身上。 温白苏抹了把脸,连骂这只小家伙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身边,邢谚和他半斤八两。 在椅子上休息了会儿,两人带着酸痛的手臂腰背回到客厅。 温白苏直接躺到沙发上,蛄蛹两下贴着沙发靠背躺着,不等他转身,身后贴上人形热源、 邢谚深呼吸一口气,“好累,好困。” 温白苏也累也困,含糊地‘嗯’了一声,平稳而略带沉重的呼吸声就响起了。 邢谚伴随着他的呼吸声,缓缓的进入梦乡。 这一觉并没能睡多久。 温家人为了两人的婚事赶过来之后,一大家子人就是一起吃饭的,他们眯了半个多小时,屋门就被人敲响。 哪怕是千百般的懒怠,两人都打着哈欠爬了起来。 吃过饭,还不等他们说想要回去睡觉,两位妈妈就拿着一叠纸走了过来,“宝贝,小谚,你们看看喜欢哪种戒指?” 她们厚厚一沓纸,上面全都是婚戒设计。 有些走独特的道路,有些中规中矩的基础上大胆改造,光看设计稿很难挑选出中意的来。 温白苏更是觉得哪种都好看。 第53章 拍照 “看着都挺好的欸, 邢谚你……” 说着话,温白苏转头看向邢谚,试图询问他的意见, 然后就看见男人已经靠着沙发, 脑袋一点一点的睡着了。 温白苏沉默两秒,羡慕。 两位妈妈才注意到这一情况, 无奈问道:“你们下午是做什么了, 怎么这么累。” 触发关键词, 温白苏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给二拉它们洗澡。”重点,二拉。 那大狗一身茂密的毛发,又老是洗一半就忍不住去玩, 两人给它洗澡洗的精疲力尽。 闻言, 谭永君道:“那你们回去休息吧, 把设计稿都带上, 等睡醒了再挑, 反正也不着急。” 温白苏顿时松了口气, 欢天喜地的送走两位妈妈, 趴到邢谚的身上去折腾他,“快起来,我们回房间睡觉。” 邢谚被折腾的,迷迷糊糊睁开眼, 脑袋又点了下,茫然:“什么?” 温白苏见他醒了,在他脸上作乱的手停下, “回房间睡觉。” 哦。 邢谚打着哈欠站起身,顺手把懒怠动弹的爱人给拉了起来, 两人一路哈欠连天的回到了院子,连养在这里的三只都没有看一眼,直接进入房间。 本来就是牺牲午睡时间给它们洗澡,又累又困的,一到床上就睡着了。 · 婚礼上用的戒指,当然要足够耀眼。 温白苏和邢谚不太喜欢那种戒指,挑了个符合要求的,就将视线落到那些并不常规的戒指上,不得不说,这些走精致路线的戒指十分对温白苏胃口。 于是,在商量婚礼的家长们,收到了十对戒指的设计。 大家长们:…… 行吧,孩子开心就好。 · 一场婚礼办下来颇为麻烦。 所有事情被家长大包大揽走,温白苏和邢谚惬意的过着小日子。 洛城的深秋终于凉爽了下来,太阳不再晒得人头皮发麻,院子里多了张宽大的足以容纳两人的躺椅。 温白苏窝在沙发上,睡意连绵,平日里陪在他身边的邢谚变成了黏糊的二拉。 院子里偶尔有工作的佣人来往,声音很轻,倒也让这片地方显得不那么安静。 太阳晒得人懒洋洋的。 温白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蹭蹭二拉的脑袋,懒洋洋的睁开眼睛。 有点困,但太阳底下睡不着。 他开始想回房间睡觉。 在懒惰和更懒惰之间纠结时,面前打下一片阴影。 不等温白苏抬眼看过去,来人伸手将他抱了起来,靠在熟悉的怀抱之中,温白苏找到了最佳抉择:“抱我回房间。” 邢谚低笑一声,声音慵懒:“小懒猪。” 温白苏才不管他的嘲笑,晃晃脚催促,“快点儿,太阳晒得我睡不着。” 闭上眼睛都是亮堂堂的,最多就闭着眼睛打会儿瞌睡,不然只能把脑袋埋进二拉毛里面,太热。 邢谚抬步往里走,顺手将他的脑袋往自己怀里按了按,“柏鄞问我们婚服是西装还是古装。” 温白苏睁着迷瞪瞪的双眼,“咱们的婚礼不是现代式吗?” 邢谚听懂他话中的疑惑,轻轻揉揉温白苏的脑袋,又亲了下,“反正咱们只用挑,剩下的交给婚礼设计和爸妈。” 温白苏想了下,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那古代的吧!” 西装折腾来折腾去就那几个模板,也就小细节上有些变化。他吐槽,“西装花样那么少,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 邢谚笑,“历史遗留问题,咱们挑喜欢的就是。” 温白苏懒洋洋的拉长声音,“你说得对——” 邢谚腿长走得快,说话间就已经进入了房间,身体被室内的阴凉包裹,温白苏缩了缩脖子,默默抱紧邢谚。 被抱紧,邢谚顺手将外套搭在了温白苏的肩上,将人重新包裹在温暖之中。 温白苏被冻走的睡意重新回来,他眯着眼睛看阳光越来越远,忽而想起来一件事,问道:“你今天一大早干什么去了?” 听到这个询问,邢谚的动作隐隐顿了下,随口一问其实正琢磨着午睡睡多久的温白苏根本没有发现。 “不是要准备请柬嘛,爸妈他们也不知道我有哪些朋友要请,喊我过去填名单。”随意扯来的借口倒也没有骗温白苏。 温白苏蹭蹭邢谚的脖颈,过了会儿才道:“我在船上认识的朋友也叫了吗?” 邢谚拍拍他后背,“放心吧,我都填了,爸妈会单独发请柬的。” 得到准确的答案,温白苏安心了。 整个人被放到床上,温白苏拱呀拱,将自己拱进被窝里面,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午睡?” 邢谚低低的应下,手掌贴合温白苏的脸颊。 温白苏顺势蹭蹭,眯着眼睛放任睡意。 看着人渐渐睡过去,邢谚心中轻叹一声。反正温柏鄞说剩下的一场手术在一年内做完就好,还是不着急和他说了,伤口才好没多久呢。 · 婚照需要提前拍摄。 韦昱彤给温白苏整理着衣领,温声道:“季先生是国际有名的摄影大师,和他拍照不用太紧张,你们自然舒服就好。” 温白苏看一眼正在等待的邢谚,红着耳朵压低声音问道:“不是说婚照会被要求做一些亲密的举动吗?” 他虽然和邢谚该有的接触都有了,但都是两人私底下的事情,当着别人的面,牵个手已经是极限,让他亲嘴什么的实在是做不到。 韦昱彤噙着笑,温柔的理顺他的长发,“不会的,季先生很喜欢自然的状态。” 温白苏大概明白了,他心里松了口气,和妈妈告别,快步走向邢谚。 站在门口的邢谚一直看着他们,见温白苏过来,嘴角扬起笑意,伸出手,握住了温白苏向前的手。 韦昱彤看着两人并肩往外走,向来安静的小儿子这会儿微微仰着头,小嘴叭叭的说着些什么,大概是邢谚没同意,牵着他的手好一顿晃悠。 “在看什么呢。”谭永君的身影从后面走来,好奇地一探头。 韦昱彤笑了笑,“我现在无比庆幸当初让长安来到这里。”她曾经只是抱着让白苏来这里过不一样生活的想法,如今嘛,她的长安已经脱离苦海。 说实话,当初在监控室看见长安痛苦,她心如刀绞,后来看见长安与他们心生隔阂,她也常常哭泣,但她从来没有后悔过。 尤其是看见长如今身体健康,欢喜快乐,她甚至隐隐有些庆幸。 如果可以,她当然不愿意让长安疼,但只要疼一场,她的孩儿就能活下来啊。 谭永君就在她的身边,听见这话眼神动了动。 多年知交,谭永君大概能猜到韦昱彤心中的想法,信奉孩子为主的她根本无法理解,但思来想去也就两个字‘偏激’。 不过无所谓了,白苏如今好了大半,也解开了心中的禁锢,生活的每一天都在接触不同的事物,将来的一切决定自然也是由他自己做。 · 不知道身后妈妈们的所思。 温白苏和邢谚一路顺畅的到达拍摄工作室,作为摄影师加工作室老板的季圆已经在办公室里等着了。 季圆人如其名,长得胖乎乎的,笑起来有个小酒窝。 大概是没有为琐事烦恼过,眼神清澈极了,一点也不像是成年人。 温白苏对这种人特别有好感,说话都带着笑的,搞得邢谚一路咳嗽提醒他。 季圆疑惑的看了邢谚两眼,“邢先生身体不舒服吗?” 温白苏无语的拍拍邢谚后背,对着季圆还是眉眼弯弯的,“他有一点感冒,打扰到你的思绪了吗?” 邢谚:“……我,对、是不太舒服。” 邢谚不开心的轻叹一声,抓住了温白苏胡乱拍打的小手,轻轻捏了下。 温白苏听着季圆说话,抬头瞪他。 邢谚半点都不心虚的瞪回去。 夫夫俩一路打打闹闹地进入工作室,热闹的工作室安静一瞬间,视线集中过来,又缓缓落到他们快扭成麻花的手上。 季圆一点不对都没有发现,拍拍手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道:“这两位就是咱们的客人了,还没有准备好的动作快点,我们尽量在一个小时内出发。” 交代完属下,他往后扭头。 温白苏和邢谚匆忙松开打闹的手,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的看向季圆。 季圆疑惑一秒,很快忽视,对两人道:“依照两位家长的意思,婚照在洛城拍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其他地点的要求?” 温白苏闻言来了精神,“你跟拍国外吗?” 季圆小圆脸笑开,“两位要是想的话,当然是可以跟拍的。” 毕竟长相这么好身材不错,光看着就互补的情侣是真的很少见,可以多给灵感缪斯拍照,他当然不会拒绝,何况这两人又不是不给钱。 温白苏拍拍邢谚,眼巴巴的:“我们多拍一点好不好?上次刷到的那个童话小镇,还有那个天使沙滩,那什么地狱深渊也帅……我有好多地方想去啊。” 邢谚抓住他的手,笑:“想去就去。” 温白苏看向季圆,期待:“不知道季先生这段时间有空吗?” 季圆:“有空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温白苏一拍手,定下了接下来的行程。 第54章 拍照 出国拍照的事情还在之后。 温白苏和邢谚在工作室坐了会儿, 就上了车前往附近的风景区。 宽敞的保姆车上,季圆握着摄影机,嘴上又在重复:“下车后你们千万记得忽视我, 需要配合的地方, 我会让人引导的,就当是在自己家里散步!” 温白苏抠抠邢谚的手, 好脾气的应答:“知道啦, 我们会配合的。” 听着他的保证, 季圆又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显然是没有多少信任在其中。 不怪他这样,面对镜头能够自然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就是那些专业的模特明星, 不也在镜头对过来的时候, 习惯性摆出最好的一面? 季圆不喜欢那样模板化的‘最好’。 算了。 季圆又低头捣鼓起自己的摄影机。 温白苏晃了晃邢谚的手, 趁人不注意凑近亲了亲他。 邢谚冷峻的眉眼顿时化开, 他捏捏温白苏的鼻子, 压低声音:“在家里还说害羞呢。” 温白苏瞥一眼埋头工作的季圆, 理直气壮:“这不是没有人看见嘛!” 邢谚失笑, 他握紧温白苏的手,低头亲了亲。 温白苏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撇开视线。 柔软的手掌被人捏来捏去,大掌上时常运动留下的薄茧摩挲过, 微微的痒意和疼意缠绕席卷,温白苏忍不住抓住不安分的手指。 邢谚停下动作,疑惑的看向温白苏。 温白苏瞪他。 视线低垂, 白皙的手背上,红痕分外明显。 邢谚尴尬地摸摸鼻子, 小声:“我不是故意的。” 温白苏哼哼,“回去就把你这一手的茧子给消了。” 在床上的时候也就算了,大庭广众之下弄一手红痕算怎么一回事! 邢谚先是茫然,很快意识到温白苏这话里的意思,嘴角忍不住往上扯了扯,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也太可爱了吧! 季圆选定的风景区在城市边缘,占地面积极广的湖泊打眼看去好似和大海般无有尽头,柳枝扬起,清风带来阵阵荷花香。 工作日的白天大家都忙,在这里行走的人屈指可数。 季圆他们提前和景区申请过,三辆车慢吞吞的行驶在宽敞的道路上,他看着外面的风景,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开始地点。 “就这里下吧。”季圆看向两位主人公,“准备的拍摄服装比较多,你们一会儿可以挑选下别的风格。” 听到这话,温白苏和邢谚疑惑的对视一眼。 妈妈们商量婚照的时候,他们也是听过一耳朵的,不是说就三个风格? 看出他们的一伙,季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两位的形象实在是出色,我忍不住加了些别的风格进去。” 些? 温白苏和邢谚走上一辆换衣服的保姆车,看着那满满当当的一车衣服,陷入沉默。 你的一些我的一些好像不一样。 邢谚取出意见看上去仙气飘飘的古装,疑惑:“这是哪个朝代的?” 原谅他见识不多,真看不出来。 温白苏拍了张照片搜索,划着手机沉吟片刻:“应该是他自己做的吧。” 没有找到形制类似的衣服。 邢谚意外的一挑眉,趁着温白苏去看其他的衣服,举着那一件彩色的古装对他背影比比划划,好像挺好看的。 他探头:“我们拍一套这种的?” 温白苏没有意见,他将妈妈们提前说好的长袍、汉服、西装三件套给取了出来。 “咦?” 刚把衣服放下的邢谚闻声过来,“怎么?” 话音刚落,一片粉色出现在视野里。 邢谚:? 温白苏抖了抖手里的假发,“季圆还准备了假发呢,不过粉色是不是不太适合我们?” 说着话,粉色假发被挪下,一张精致的小脸出现在上方。 邢谚陷入沉思。 嗯……怎么不算适合呢? 温白苏察觉到他危险的视线,头皮一麻,提醒:“我要是带这个,你肯定也是配套的!” 邢谚刚要说话,服装助理从外面探头进来,特别好心的道:“邢先生的是深蓝色假发。” 温白苏和邢谚的视线齐齐看过去。 服装助理振振有词:“自古红蓝出cp嘛!” 温白苏第一反应就是:“他的可以是深蓝色,为什么我的不能是暗红色?!” 这么嫩的粉红,你们真的不觉得奇怪吗? 听见温白苏的震惊,助理盯着他的脸,陷入短暂的沉默。 这张脸就很适合娇嫩的粉啊! 邢谚显然和助理一个想法,揉着温白苏的头,将假发不着急痕迹的放到备用区,“没关系,你长得那么好看,什么颜色都是绿叶。” 臭美雷达被触动,温白苏眨巴眨巴眼睛,“真的?” 邢谚肯定点头:“当然。” 那行吧。 温白苏放弃纠结粉色,和邢谚继续挑衣服。 确定好今日婚照的服装之后,邢谚就下车上了另一辆保姆车。 轻薄舒适的布料贴合着身体,温白苏不太适应地扯了扯高束的领口,将一头长发捋出来,给车门开了一条缝。 化妆师听见动静飞快上来。 坐在桌前的青年眉目柔软,脸颊上因换衣服浮现的红晕尚未退去,化妆师给他简单化了个妆,“您的头发需要处理一下,不知道……” 温白苏点点头,“可以自由发挥。” 闻言,化妆师松了口气。 这样漂亮的一头长发,主人肯定是十分爱护,得不到准许她还真不敢碰。 沁凉的长发被拢起,化妆师脑子飞速转动,很快就在男士贫瘠的发型上,找到了添加特色的点。 细细的辫子成型,被拢在头上,将一头乌黑的发丝缠绕,发冠束紧,化妆师将留出来的几缕简单处理好充作刘海,脸颊两边的长发垂落。 化妆师看着镜子里的精致少年郎,忍不住将发冠中心的珠宝换成了鸽子蛋大小的。 珠光宝气。 四个字不由自主地出现在她的脑海,在这么多年的贬义认知中,她窥探到了这个词语原本的光彩。 心中微动,长命锁被挂在了温白苏的脖颈上,一个漂亮的香包连着玉佩系在腰间,手指上多了个白玉扳指。 温白苏的神情渐渐呆滞。 他看着手指上品相极佳的白玉扳指,发出不解的声音:“为什么你们还会准备这些?” 化妆师笑眯眯:“两位夫人说要最好的配制,需要的不需要的,老板都给准备了一份。” 温白苏:…… 过分尽职了。 他虽然对珠宝首饰不了解,但显然,光是他手上的白玉扳指价格就不一般。 · 房车门被缓缓打开。 正在和季圆交流的邢谚下意识看过去。 化妆师从车上跳下来,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身。 温和的青年探身而出,发冠上的珠宝折射出柔和的光晕,手指上的白玉扳指品相十分出色,偏偏不如他肌肤莹润。 邢谚怔愣住。 带笑的眉眼出现在视野里,那样漂亮的人,好似真是某个朝代娇养大的小公子。 他愣着,殊不知温白苏的目光中也满是惊艳。 寸头已经变成了狼尾发型,发冠稍微粗犷些,打眼就是不羁豪放的气质。 绝了。 这一声同时在众人心里响起。 季圆找了个绝佳的角度,为这一幕定格,他心里已经给照片取好了名字,就叫‘初识’。 就,矜贵的世家小公子和……边疆出身的小将军。 摄影机的声音被特意关了,但季圆的动作还是被两人留意到,温白苏回过神来,脸颊瞬间发烫。 幸好他化了妆,不然就被发现了。 心中想着,他轻咳一声走向邢谚。 邢谚忍不住伸出手。 温白苏面前的男人,宽袖下的手紧张的捏了捏。确定没有汗渍之后,这才握上去。 心跳鼓噪声在两人中间蔓延。 季圆心满意足拍照。 嗨呀,被忽视的感觉太爽了! 旁边人的存在感实在是强,两人齐齐眉心一跳,不约而同的看过去。 季圆再次拍了张照片,欢喜道:“走吧走吧,去逛逛风景区,你们玩你们的别管我!” 温白苏:…… 不是,谁能做到不管你啊! 邢谚和温白苏是一个想法,不过摄影师的要求肯定是要听的。邢谚想了下,牵着温白苏的手往前:“刚看见个买糖葫芦的车子往前去,要不要吃?” 温白苏顺着他的话题转移注意力,“吃!” 两人开开心心的走了。 季圆看了看摄影机里的照片,飞速确定好接下来的拍摄计划,换上了滑轮鞋。 糖葫芦的小摊子走得并不快,温白苏在车上看见了好些种类的糖葫芦,草莓玫瑰花、圣诞雪人、酸奶夹心等等等等。 温白苏贪心,第一反应就是全买。 邢谚动作麻利的挑选付款,同时语速飞快的安抚:“家里厨师也会做到时候你在网上搜了模样让他们弄。” 温白苏想想也是,拆了草莓玫瑰花的包装纸。 他自己咬了个下来,将签子送到邢谚面前,声音含糊:“你也吃一个。” 玫瑰花欸,必须一人一个! 邢谚好笑的低下头。 “唰——”一道黑影从面前晃过。 两人的动作一顿,齐齐看过去,方才黑影出现的地方没有任何东西。 温白苏和邢谚对视一眼,不由疑惑。 邢谚咬下那朵草莓玫瑰花,将垃圾丢在旁边的垃圾桶里,两人鼓着脸颊继续往前。 又是一声:“唰——” 这回两人看清楚了。 他们齐齐回过头,看着踩着滑轮低头摆弄摄影机的季圆,齐齐陷入沉默。 好敬业啊。 察觉到两人的注视,季圆抬起头看两人,他习惯性地来了张照片,这才继续道:“不用管我,你们继续玩。” 前面有段路光线不那么好,他得准备一下。 温白苏&邢谚:…… 第55章 拍照 闻名全国的风景区还是有些底蕴的。 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 高大的树木和宽阔的草地,秋日残荷一片接着一片,顺着蜿蜒的水上栈道往前, 入目是挤挤攘攘的鱼群。 温白苏倾身, 将买来的鱼食掷出。 鱼儿摇晃着胖乎乎的身体蜂拥而上,邢谚侧过头看温白苏, 认真关注着鱼群的青年面上是轻浅的笑容, 让人心醉。 眼角余光, 黑影滑过。 邢谚:…… 虽然但是, 季圆真的好破坏气氛。 季圆一点也不介意邢谚的嫌弃,他看着照片上的两人,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来。 穿滑轮鞋真是个绝妙的好主意, 回头记得给助理加工资, 当然, 如果能让他少撞几次公共建设就更好了。 “咚。” 又是一声闷闷的撞击打断季圆的畅想, 温白苏的注意力从鱼群上转移, 看向呲牙裂嘴揉腰的季圆, 不由有些感同身受的讪讪——听上去好疼啊! 季圆抹了把脸, 在众人的关心中挪了挪脚,十分大气的一挥手,“没事!” 温白苏和邢谚对视一眼,有些担心的停下脚步, “我家是学医的,要不我给你看看?” 季圆原本习惯性要拒绝的,听见温白苏这话, 他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变成了别别扭扭的一句:“麻烦你了。” 温白苏笑, “这有什么麻烦的。” 说着,他伸手掀开了季圆的衣服下摆。 白花花的软肉出现在视野里,隐隐的青色看着倒是不严重,温白苏轻轻按了几个地方,“疼不疼?” 季圆皱着张小圆脸,一会儿疼一会儿不疼的,等到温白苏按完,就迫不及待的放下衣服。 温白苏道:“需要揉点药,不然你这里得疼上十天半个月的。” 听到这话,季圆神情顿时惊悚,“多久?!” 小胖子怕疼,一张脸顿时就苦巴了。 温白苏被他逗笑,安抚道:“现在淤青还没有出来,你等等,我让人送瓶药酒过来,按时揉个四五次就差不多好了。” 季圆闻言先是松口气,又很快紧张起来,“揉的话,是不是很疼啊?” 这…… 温白苏:“不疼的吧。” 反正他涂药酒是不觉得疼的。 季圆信了,“既然现在不能揉药,我们继续拍摄?” 温白苏和邢谚无奈对视一眼,只能继续在风景区走走逛逛,然后换身衣服继续走走逛逛。 · 过来送药酒的是秦执。 他闲了好久,终于找到个正事干,迫不及待的抢了徐源手里的药酒出来了。 一路找到邢谚和温白苏时,两人正坐在草地上闭目养神,被他们靠着的大树偶有落叶飘落。 不是说拍婚照?摄影师人呢? 疑惑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秦执拿着药酒走近两人,“老板,温先生。” 邢谚睁开眼,对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躲在不远处树后的季圆看着摄影机里的照片,无奈叹息一声,这张照片,可惜进入了路人,p掉吧失去了命运的氛围感,不p的话,又不适合当婚照。 算了,当是废片送给他们吧。 季圆再次翻看前面的照片,一边看一边往前面走,想要问问突然出现的那人咋不走了。 看见他走近,邢谚稍微提了一点点声音,“季圆,让他给你涂下药。” 季圆茫然抬头。 高大健壮长相凶狠的秦执露出一个和善的笑。 季圆:!!!妈呀,吓死孩子了! 眼见着季圆面露惊恐,秦执疑惑的看向邢谚。 邢谚笑了笑,示意他们俩走远点说话。 得到了准确的示意,秦执拉住季圆的手,在那微不足道的反抗中,将人带远。 周围没有能打扰他们的人,邢谚拢着温白苏的脑袋,一直被他靠着的手伸出去,将人揽入怀中,给他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邢谚靠着身后的大树仰头,蓝天白云之下,已经金黄的树叶打着转儿飘落。 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草地上,比草叶还要沁凉许多。邢谚将长发理到温白苏的胸前,闭目养神。 终于搞明白秦执是干啥的季圆刚抬头,入目就是这美好的一幕,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相机,迅速调整好小参数拍照。 · 身处室外,又是太阳高挂的白天。 温白苏睡了没有多久,就打着哈欠睁开了眼睛。 走了那么久路的疲惫消去,他眷恋的蹭蹭身边的人,大脑一点点苏醒,终于意识到他们现在是在哪里。 邢谚捏着温白苏的脸凑近亲亲,“睡好了吗?” 温白苏懒怠的点点头,又含糊的趴在他胸膛上,哼唧:“肚子饿。” 邢谚捏着他的耳朵,“秦执买了烧饼回来,想不想吃?” 温白苏清醒一点,“烧饼?吃!” 邢谚笑了笑,拉着温白苏起身。 秦执才买东西回来没有多久,烧饼还泛着热气,温白苏捧着个脸蛋大小的饼蹲在边边上啃,旁边是和他一个姿势的邢谚。 端着饭碗的季圆视线飘过来又飘走,实在没忍住,又去拿了相机过来。 得罪不得罪的以后再说,这一幕实在是太和谐了! 他的动作不大,邢谚和温白苏对此一无所知。 吃过午饭就有些困,偏偏最近的酒店都要开一个小时的车,一来一回耗费时间不少。 好在他们加上秦执也才九个人,三辆保姆车完全够休息了。 保姆车后排,温白苏打着哈欠,偏瘦的身形使得邢谚躺下还有不少空余,前面一排的椅子上,是秦执和季圆二人。 阳光被遮挡在外面,温白苏很快就睡了过去。 邢谚抱着人,时不时调整一下,确保人能睡得舒服,另一只手垫在脑袋底下,闭目养神。 秦执看眼旁边已经睡下的季圆,思索了下,也跟着放下了手机。 · 不是熟悉的环境,吃饭前又眯了会儿,温白苏没多久就睡醒了。 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枕到了邢谚胸膛上,平稳的心跳声给人极高的安全感,温白苏懒懒的闭着眼睛,不太想起床。 一只大手落到脑袋上,温白苏蹭了蹭脑袋下的人,疑惑。 不等他有更多的动作,那只大手将散开的长发理到一边,大概是为了避免压着。 细心程度让人勾唇。 缓了缓神,温白苏撑起身,笑眯眯的看跟着睁开眼的邢谚。 “醒了?”邢谚的声音压得很低。 温白苏笑眯眯的,低下头蹭蹭他的脸颊,声音软软:“还有点困,但睡不着了。” 邢谚被蹭的心头发软,“那我们晚上早点休息。” “嗯……” 温白苏应下,不太想起身。 他不想起身,邢谚就和人轻声说着闲话,内容左右都离不开婚礼的事情。严闪町 宾客名单已经准备了,婚礼场地也安排好了,今天拍完婚照,再过几天就要去试新婚服装,倒是出国拍婚照的事情得往后挪一挪。 两家人难得聚集在一处,他们也不好这个时候离开。 嘀嘀咕咕的声音很小,前面的两人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直到闹钟响起。 一行人动作麻利的收拾好自己,邢谚和温白苏又换了套衣服,按照季圆的指引往前面走,偶尔也会配合他摆一些姿势。 不得不说,季圆真的很擅长利用自然光。 相较于被打光板围着拍出来的照片,季圆的成品更让人惊叹,每一丝光线都好似按着他的想法行走,温白苏和邢谚全程没有感觉到什么拘束,偏偏结果比精心摆拍要好看太多。 不愧是大佬。 婚照的后续装裱事宜留给了秦执跟进,温白苏和邢谚坐上家里的车,凑在一起看季圆口中的‘废片’。 说是废片,其实这些照片都拍的很好看,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小原因,不那么适合用在婚礼上,所以他只给两人发了原片。 情侣间暧昧的气氛在季圆的镜头下展露无遗,哪怕是再寻常不过的对视和牵手,都好似有了不同的含义。 温白苏看着照片里的他们,脸颊渐渐红润起来,不由回忆起他当时心中的所思所想。 什么眼睛里都是对方的,这感觉好夸张啊。 邢谚看着看着,视线就落到了身边人的脸上,见人害羞,他无声的笑了笑。 回到家里时时间还早,因为邢谚提前交代过,他们的晚餐已经摆在了院子里。 一天没看见,家里的三只囫囵就扑了过来。 温白苏差点被二拉给撞飞出去,好悬被跟在身后的邢谚揽住了腰,邢谚放稳温白苏,揪着二拉搭在温白苏身上的大爪子往一边去,“走,我们来说说胡乱扑人的事情!” 二拉察觉不妙,嗷呜嗷呜的向温白苏求救。 被求救的人揉揉生疼的地方,抱着猫揉锦色的大脑袋。 什么求救?听不见。 等到三只消停下来,两人洗过手,坐在了桌子前。 晚餐丰盛,每一碟子的数量都不多。 两人凑在一起不急不缓地吃完饭,让人进来收走碟碗后,就牵着手进了房间里。 还未下山的阳光撒入室内,光是看着就十分的温暖。 温白苏打着哈欠,快速淋浴完,将浴帽一扯,长发垂落,他躺进了柔软的被窝里。 走了一天的疲累席卷而来,等邢谚从浴室出来时,人已经睡着有一小会儿了。 邢谚将人抱进被窝里,坐在床边握住纤细的脚腕,顺着穴位揉按。 明天不要脚疼才好。 第56章 小担忧 拍婚照的时候不觉得, 一觉睡醒之后,浑身的酸软止都止不住。 温白苏趴在邢谚身上,任由男人抱着自己走进走出, 他将昨天觉得不错的‘废片’挑出来, 组了一个九宫格发朋友圈。 【温白苏】:我们就要结婚啦![开心][开心] 刷朋友圈的人不少,这一条才发出去没有多久, 立即就有一片的祝久久和点赞。 温白苏回了几条信息, 拍拍抱着他的人, “邢谚, 你的手机呢?” 邢谚取出手机递给他,手臂紧了紧托稳温白苏的屁股,“别乱动, 一会儿摔了。” 温白苏拉长声音:“好哦~” 他将自己刚发的朋友圈内容转发给邢谚, 用邢谚的手机再发了一遍, 看着远超于他朋友圈的点赞数, 温白苏笑眼弯弯。 联系人多就是好, 看着就热闹好多。 垂落的长发随着他愉悦的动作晃动, 邢谚无奈地将他的长发理到一边, 终于把手上的事情给解决完。 午餐已经送了过来。 温白苏被放到椅子上,懒若无骨地撑着脸,闻着美食的香味,倒也有了些精气神。 他打着哈欠, 忽然道:“妈妈他们有商量好婚礼时间吗?” 邢谚盛了两个梅汁煎蛋放到温白苏面前,这才道:“还没有具体的时间,不过至少也是两个月之后去了。” 闻言, 温白苏算了下,有些惊讶:“年底结婚啊。” 他们家每年年底都忙得厉害, 按理来说,邢家应该也是这样,倒是没想到两家长辈会商量出这么个时间。 邢谚点点头,道:“今年过年不在洛城,年底结完婚,咱们刚好去避寒,等过完年就去度蜜月。” 温白苏听他们都安排好了,只问了几句蜜月的地点和时间。 邢谚笑着抚过他的长发,“爸说我这几年工作很认真,让我玩到不想玩了再回来,至于地点,当然是看你想去哪里。” 温白苏闻言,平静的眼眸中顿时有了亮光,整个人精神奕奕地说起在网上看过的风景名胜。 全世界的风景名胜那么多,温白苏恨不得全都走一遍,这一说,小嘴叭叭的根本停不下来。 邢谚笑着听他畅想,时不时附和一句。直到温白苏口干舌燥,他才感慨着提议:“那么多好地方,我们肯定没办法一次性玩过,要不以后每年都出去玩一次?” 温白苏有些心动,但……“那公司怎么办?” 总不能每年都让爸爸上岗干活吧? 这个邢谚早有想法,“公司这边可以请专业的人来管,我只需要掌握住大方向就好,这样的话连公司都不用经常过去。” 温白苏闻言,眉宇迟疑地蹙起。 “这不是把权力交给外人了吗?”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我们在一起没有孩子,那你们家的产业以后怎么办啊?” 从小生长于世家之中,哪怕温白苏常年卧病,也会被周围的观念洗脑。 偌大的邢家要是因为他俩断代,他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邢谚早在温家人商量婚礼的时候,就明白了两人之间的思维差异,闻言笑了笑,柔声给温白苏解释:“我们家无所谓的,大不了百年之后捐给国家。” 像是预料到温白苏心中的迟疑,他继续:“如果柏鄞他们的孩子愿意,公司就交给他,一人担两家。” 一人担两家在世家中还算常见,这话可不只是两家财产归一人,从他愿意的那一刻起,两家人都是他的至亲长辈,幼时需承欢膝下,长时要伺候床榻。 温白苏想了下,倒真就顺着邢谚的话想了下,偷笑:“这岂不是说咱俩什么都不用管,就得了哥哥一半的儿子?” 邢谚捏捏他的鼻子,“你想得好。” 那孩子既然是担两家,他们俩自然也要当他是亲生的。 温白苏哼哼,耍无赖道:“还不知道多久以后的事情呢,着什么急。” 邢谚一挑眉,“那是谁提起这个问题的?” 提出话头的温白苏:…… 漂亮的梅汁煎蛋被整个塞进嘴巴里,温白苏两颊鼓鼓,眼神无辜地看向邢谚。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呀! 邢谚被他这小孩子操作给气笑了,他将最后一个蛋放到温白苏碗里,“你就吃吧,一吃一个不吱声。” 温白苏:嘿嘿~ · 深秋应该是落叶满地的黄金时节。 但在洛城,树木依旧苍绿,娇艳的花儿抖动着绽放,寒风没有半分威慑力。 就是…… 湿气有点重。 温白苏盯着面前的衣服,发出一声质疑:“你确定这是干的吗?” 邢谚好脾气:“是干的。” 温白苏:“我不信。” 那衣服摸上去冰冰凉,别说是干的,说它刚从洗衣机里出来,温白苏都百分百相信。 邢谚无奈一耸肩,让人将这套衣服拿走。 不多久,刚刚烘干过一次的衣服出现在衣帽间,温白苏换上暖烘烘的毛绒衣服,将帽子戴好,晃了晃头顶的狐狸耳朵。 黑色的狐狸在镜子前摇来晃去,邢谚忍不住,直接将人抱起来转了一圈。 温白苏惊呼一声,抱着邢谚的脖子,笑话他:“我是不是把你给迷倒了?”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邢谚一点也不害臊,压着人就来了一个深吻,然后才回答温白苏的笑言:“是啊,神魂颠倒。” 温白苏红着张脸,爪子捏扁了邢谚的嘴。 · 房间里开着暖气,暖烘烘的倒也不冷,就是湿气太重。除湿的机器成日开着,也没让习惯干燥的温白苏舒服多少。 寂静长廊上,脚步声突兀又急促。 温白苏一路小跑地进入正厅,从里往外面探头:“邢谚你快点!” 邢谚听见喊声忙放下手机,快步跑过来,“不要在走廊上跑,早上容易结冰霜,倒是摔一跤够你受的。” 温白苏笑嘻嘻地将手塞进邢谚手中,“我知道啦,我跑的中间,没有往边缘去的。” 邢谚握住微凉的手揉了揉,“那也不行,万一你以后忘记注意呢。” 温白苏扭头去看里面,不搭理邢谚这句话。 他们来的速度快,正厅里只有年纪大了睡眠时间少的温老爷子,这会儿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见两人进来就招招手。 等温白苏和邢谚在沙发上一落座,立即就有人送上热茶。 热乎乎的茶水入口,两人同时发出舒适的喟叹,早晨寒风带来的凉意被驱散大半。 三人坐在沙发上说了会儿闲话,家里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到了,餐桌菜肴上的盖子被撤去,香味飘散而出。 吃饱喝足,一行人上班的上班,安排婚礼的安排婚礼,温白苏和邢谚在主厅待了没有多久,就被不耐烦吃狗粮的温昌鸿温柏鄞爷孙俩给赶了出来。 牵着手走过蜿蜒的长廊,宽阔的院落出现在视野里。 小云朵懒洋洋趴在院门檐下,看见他们两回来,软叽叽的喵呜着,明显是在要抱抱。 最近天冷,锦色从院子里搬到了专门的马棚处,那边专门空了一片地方给它活动,二拉毛发厚实,时常乱跑去玩,这才让怕冷又爱睡觉的小猫可以随意躺。 温白苏俯身把猫抱进怀里,点了点冰冰凉的小鼻子,“怎么不进去?” 云朵蹭蹭他,就脑袋埋进了手臂之间。 细细密密的雨丝飘落,落在猫的毛发上,缓缓结出了漂亮的小水珠。 温白苏和邢谚尽皆失笑,“就这么点雨都不淋,真是个娇气包。”嘴上说着嫌弃的话,两人挡雨的动作倒是十分实诚迅速。 进入客厅,温白苏先将猫放到了沙发上。 他捋了捋湿凉长发,对邢谚道:“我进去换个衣服。” 邢谚‘嗯’了声。 温白苏迫不及待地进入衣帽间,自从天气转凉之后,佣人时常会烘干好衣服放到衣帽间桌子上。 将表面湿漉漉的衣服换下,温白苏拿了条厚实的毛巾,擦着头发回到客厅。 邢谚听见动静回眸,看他在擦头发,起身走近接过毛巾。 柔顺的长发被大手掌控,邢谚道:“要不下次出去打着伞?” 温白苏才不呢,他:“细雨淋在身上很舒服。” 邢谚无奈地摇摇头,倒也没有强硬地要求打伞。 毕竟这雨是真的很小,淋在身上也就打湿一下表面,进入室内后花不了几分钟就能干。 温白苏转过身,笑眯眯地抱住邢谚,“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邢谚将人抱起来颠了两下,“就知道说些哄我的话。” 温白苏抿着唇直笑。 下午的时候,雨大了起来。 水滴顺着房檐砸落到下方的小青蛙嘴巴里,石头做的小青蛙发出了清泠的滴答声,那样空茫悦耳的声音让人听去,只觉得萎靡的精神都得到了安抚。 温白苏扒拉扒拉身边人,“这是怎么做到的?” 邢家看了眼外面的一排青蛙,“我只知道这里面镶嵌了废弃的玉料。” 温白苏撑着下巴看了会儿小青蛙,忽然笑道:“咱们以后要是急钱用,就把这玩意儿给拔两个出去。 邢谚闻言就笑,“那完了,咱们家该穷还是得穷。” 温白苏:? 邢谚道:“里面的玉都一般,你要是喜欢,回头我让人送好玉过来。” 温白苏对玉不感兴趣,拒绝后倒是想起一件事。“季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东西寄过来。” 拍婚照的时候换了不少衣服,其中还有不少的首饰珠宝。温白苏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架不住那是他和邢谚婚照的服装,因而离开前他就果断给人付了钱。 按理说他们都在洛城,这些快递物流什么的速度都快,这会儿应该到了才对。【你现在阅读的是 】 【终章】 第57章 婚礼 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就到, 有些人是经不住念叨的。 疑惑的第二天,一大箱子的快递就送到了邢家主宅。 得知收货人写的是自己的名字时,温白苏还有些茫然, “我没买什么东西啊。” 邢谚看了眼寄货人的地址, 道:“季圆那边送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拆开那个足有人高的大箱子。 一个个包装精致的小箱子出现在视野里, 随意挑一个打开, 正是他们之前穿着拍过照片的衣服, 还有些箱子里放的是一个个首饰盒。 这么久没有寄过来, 大概是因为忙着打包。 温白苏:…… 有些好笑,又有些熨帖。 季圆这事情也做得太仔细了。 两人让佣人将箱子送到他们院子里,留在主厅里继续听家里人有关于婚礼的安排。 他们作为当事人, 可以不参与安排, 但必须知道所有的情况。 等说完之后, 谭永君道:“这几天下雨, 白苏身体不好就不往外面跑了, 明儿婚服那边会有人过来让你们试试, 有什么不合身的地方及时改了。” 温白苏乖乖地点头, 好奇:“婚服有几套啊?” “定下的是五套,有两套是备用的。”谭永君捏捏温白苏的小脸,笑眯眯:“到时候一定把我们白苏宝贝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闻言,温白苏有些不好意思, 嘴上道:“我一男的要什么漂亮。” 温博远坐在单人沙发上,闻言声音平静:“男的怎么了,古时男子还与女儿家比美呢。” 温柏鄞哈哈笑, “那咱们长安一定是最好看的。” 温白苏:…… 温白苏拉邢谚:“你看他们!” 邢谚一挑眉,“我觉得他们说得对。” 一句附和, 温白苏听着却有些害羞,轻咳一声。 温败鄞:啧! · 被单身狗兄长赶回院子里,温白苏挨个打开盒子,仔细看过里面的服装首饰,将其放进衣帽间里。 邢谚从后面揽住温白苏的腰,“我们再穿一次?” 温白苏闻言,“平日里穿这些也太突兀了。” 用来拍婚照的服装多多少少有些夸张元素,好看是好看,但日常穿很像是显眼包。 邢谚下巴压了压怀中人头顶,“想看你在床上穿。” 突如其来的直白让温白苏脸‘腾’地一下红了,害羞归害羞,他的拒绝却是更加的坚定。 显眼包他不想当,但也不想让邢谚‘兴奋’。 两人胡闹着倒进沙发,电视正播放着近期挺火的爱情剧,温白苏捏着邢谚的脸颊左右扯动,哼哼:“你脑子里全是一些带颜色的事情。” 被这么说,邢谚不满意地轻啧一声,舌尖顶顶捏他脸的手,“我脑子里明明都是你。” 温白苏:…… 温白苏捶了他一下,“你才是黄色呢。” 邢谚嘿嘿一笑耸肩,凑近亲亲温白苏的脸颊。 · 寒意是从后半夜升起的。 温白苏被冻醒来,打着哈欠钻进邢谚的怀抱中,凉意随着睡意连绵。 柔软的雪花缓缓落在地上,很快就化成了一滩水。 后半夜的温度太低,湿漉漉的地面结出了薄冰,很快雪花落地就有了形状。 “哈——” 温白苏打着哈欠,将脸往被窝里缩了缩,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打转。 今天好冷啊。 正想着,身边的人将他拢近了一些,“下雪了,早餐在院子里吃。” “哦。”温白苏又打了个哈欠,后知后觉:“下雪了?” 邢谚点点头,给他看家庭群里的信息。 温爷爷起来得早,出门的时候看见雪,就拍了视频发群里,他原本还没放在心上,结果踩着薄冰差点儿摔跤。 看到这里,温白苏彻底清醒了。 邢谚预料到他会起身,伸手将人按回被窝,“佣人扶得很及时,就拉扯了一下,现在都不疼了。” 听到这话,温白苏松了口气。 他将被子拉紧了一些,在只伸出一根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动。 热气使得手机表面结了一层雾,时不时就会误触一下,邢谚干脆将他的手拉回被窝里,自己翻给他看。 · 起来吃过早饭,地面凝出的薄冰已经被雪层覆盖。 温白苏蹲在走廊前,看着还没有一指厚的雪陷入沉默,怕冷的云朵迈着脚丫踩出一朵朵梅花,对陌生的雪有着十足好奇。 邢谚走出来,“怎么了?” 温白苏拍拍手起身,“没,就是没想到雪会这么小。” 首都在北方,每年的雪都特别的厚,待在暖气房里往外看只能看见白花花一片。 而如今…… 温白苏的视线从郁郁葱葱的大树,转移到了旁边顽强绽放的花朵上。 讲个笑话,冬天绿意盎然。 · 中午前,婚服被送到了院子里。 设计师助理跟着过来,他们每试穿一套,都会有人记录数据,确保结婚当天的服装是正正好的。 试穿衣服也不是个轻松的事情,等全部弄完,已然临近晚饭时间。 两个人不太想动,和家里人说了声,晚餐也在院子里吃的。 邢谚有正事要忙,温白苏溜达着,就到了院子里。 天空的雪花飘落到身上,很快就化成了湿漉漉的一滩,温白苏凑近树叶看了看,伸出手捏了下。 清脆的破冰声响起,那树叶上方居然有一层冰。 温白苏眼睛一亮,放过被他摧残的树叶,仔细扫去周围树叶上的雪花,挑了片看着最完整的,将上面的冰片取了下来。 “邢谚~你快看!” 欢快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邢谚放下手中的事情抬眸看过去,就见温白苏举着一片冰跑了进来。 “好不好看?我挑得最完整的!”温白苏将冰片递到邢谚面前。 那冰片上属于树叶的纹路清晰可见,邢谚多看了几眼,“好看。”他将温白苏拉近,“外面冷不冷?” 跟人分享过了,温白苏果断将冰片往旁边一放,冰冰凉的手贴到邢谚手上。听着他的吸气声嘿嘿笑:“还是有点冷的。” 邢谚无奈,给他捂着冰冷的手。 温白苏盯着他的手看了会儿,忽然扭头,在邢谚的脸颊上亲了下- 筹备的时间过去得很快。 婚礼前一天,温家人在洛城最豪奢的酒店定了一套总统套房,带着温白苏一起搬了进去。 按照两家人商量的,两人到时同时出发前往婚礼地点,接亲之类的流程全部取消。 窗户外面的夜场霓虹色。 温白苏裹着被子坐在落地窗前,旁边是亮着屏的手机,界面停留在他和邢谚的聊天框上。 过了会儿,视频邀请忽然响起。言删廷 温白苏回过神,见是邢谚的电话,动作麻利地接通。 熟悉的面庞出现在另一边,温白苏把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声音软软:“邢谚。” 看见温白苏,邢谚的神色也明显软和下来,“明天就要结婚了,紧不紧张?” 温白苏抠抠被子,特实诚地扁嘴:“有一点点。” 邢谚低笑了一声,温声安抚着紧张的小爱人。 房间里一时只有两人低低的交谈声。 温白苏聊天聊出了睡意,打着哈欠滚上了床,嘴里还在道:“不挂电话好不好,不习惯。”嬿擅厅 他已经好久没一个人睡了,这会儿躺上床又觉得不太对。 邢谚答应了。 睡意连绵,说话时不时间断,没多久温白苏睡着了。 邢谚视线在那精致的轮廓上划过,落在蹙起的眉宇上,显然,屏幕对面的人睡得并不安稳。 间或咕哝两声,听见他的回应后,才再次睡过去。 邢谚将手机放在枕头边,闭上眼睛进入浅眠。言删町 这一晚上两人都没太睡好,第二天起来时却是一模一样的精神饱满。 温白苏笑眯眯地和邢谚说过早安,洗漱完要出门,才恋恋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家里的人都在,看见他出来,笑容满面的。 “快点吃早饭。”温柏鄞将弟弟按在桌子边,上面都是温白苏喜欢的餐点。 一家子人挨个夹过菜说了句喜庆话,就看着温白苏吃饭。 温白苏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挠挠脸道:“别这么看着我啦,你们也吃早饭啊。” 他脸皮薄,这会儿红扑扑的,一家子相视一笑,倒也没再‘欺负’温白苏。 吃过早饭,等待已久的化妆师就走了进来。 婚礼是件大事,哪怕是男士也需要仔细打扮,等到上完妆,换上出发用的婚服,佩戴好必需的装饰品,已经过去了四个多小时。 温家人送温白苏上车,看着人离开后,这才坐上后面的车子。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邢谚已经启程有半个多小时了。 也不知道白苏紧不紧张。 摩挲着手中的手机,邢谚将打电话的冲动给忍了下来。 很快就能见面了。 车子在城市里畅行,十一点,两辆车几乎是同时停在入口前。 “新郎来了——” 欢喜的声音响起,两边的车打开车门。 同样的身高腿长,婚服将他们的身材优点展现得淋漓尽致,温白苏抬眸,和对面的邢谚对视上。 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笑来。 “嘭——” 礼花声响起,齐盛挥舞着手中的礼花筒,“迎新郎的都来了,别笑了,今天晚上有你们笑的!” 哄笑声四起。 温白苏不好意思地低咳一声,顺着指引走向前方,和邢谚握住手。 堵在入口的一群人顿时散到两边,两人顺着红毯往前,应和着亲朋好友的打趣。 等到进入休息间,这热闹才算是告一个段落。 温白苏坐在凳子上,和邢谚对视一眼,又是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午餐被提前送了进来。 等他们吃过午饭,外面的司仪才开始Q正式流程。 这一回出去,场地内的气氛要严肃正经许多。 邢谚侧头看向温白苏,他眉眼柔和,手掌握住温白苏,很快十指紧扣。 年迈的司仪站在台前笑呵呵的,看见两人过来,先是打趣地说了几句话活跃气氛,后方的大屏幕播放起了两人的照片。 映影片里,邢谚的身影屈指可数,大部分都是邢谚拍摄的温白苏,除了从温白苏这里出去的日常照片外,两人同框最多的还是前段时间拍摄的婚照。 在座的宾客认认真真看着,在映影片结束时,十分捧场地鼓掌。 司仪笑道:“两位的感情真是羡煞旁人,那我们现在开始最重要的一个流程。” 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吐字清晰地说着婚礼宣言,温白苏和邢谚在被询问之时,没有半点犹豫地说了愿意。 司仪:“好的,现在两位可以交换戒指了。” 说着,他看向前方。 温白苏和邢谚跟随看过去。 熟悉的三只出现在视野里,温白苏和邢谚都愣了下。 高头大马入场,身边是二拉,小云朵跑在它们的前方。大概是觉得三的数字不太吉利,一只没有见过的哈士奇走在锦色另一边。 云朵喵呜呜地跑近,在它顺着温白苏裤腿往上时,被二拉眼疾嘴快地叼住,站在了一边。 那据说很不听指令的哈士奇站到另一边。 锦色行了一个优雅的骑士礼,脑袋低垂,露出他们的戒指盒。 邢谚取下戒指,笑着摸摸锦色的头,“真棒。” 锦色开心地踢踏两下,看着两人。 邢谚取出温白苏的那枚戒指,无比认真地带在温白苏的手上。 他轻轻握了下温白苏,看着紧张去取他那枚戒指的爱人,无声鼓励着。 温白苏抿抿唇,手蜷了下,试图拭去不存在的汗水。 他终于拿到那枚戒指,戴在了邢谚的手指上。 两只手交握在一起。 司仪笑眯眯道:“现在,两位可以交换一个吻了。” 起哄声中,邢谚垂眸,将温白苏的害羞尽皆纳入眼底。 他低头,落吻。【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