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线矫正中》 第1章 遗失的心跳 屋外,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窗玻璃上,闪电撕裂夜空,随之而来的雷声震得人心头发颤。电视机里,气象主播正用急促的语调播报着紧急预警:"连安市夜晚即将迎来强飓风,请市民务必关好门窗,做好防范措施......" 兰盈盈刚走到窗边准备再次检查窗户,门铃突然响起。她皱眉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晚上十点二十,这种天气谁会来? "都要刮飓风了......"她嘟囔着走向门口,透过猫眼看到个浑身滴水的身影。湿透的白衬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瘦的腰线,头发不断往下淌水,那双标志性的琥珀色眼睛在楼道昏暗的灯光下格外醒目。 "头儿?"她连忙拉开门,冰凉的雨气扑面而来,"您怎么......"话未说完,徐行已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手指冰凉得像具尸体,力道却大得惊人。兰盈盈这才发现他的状态很不对劲徐行整个人像是被雨水泡发了,连睫毛都挂着水珠。最让她心惊的是那双眼睛——平日里锐利如刀的琥珀色眸子,此刻蒙着一层雾蒙蒙的水光,像是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人。"谌既泊..."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像是从胸腔里硬挤出来的,"你一定认识他,对不对?告诉我他住在哪里。" 兰盈盈被他反常的样子吓到了,职业本能让她迅速在脑中搜索这个名字:"是...重大案件的嫌疑人吗?让我想想档案......" 徐行突然松开手,踉跄着后退半步。雨水从他发梢滴落,"不是嫌疑人,"他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才是你们真正的头儿。徐行说完那句话就转身离开,湿透的皮鞋在楼道里踩出一串深色脚印。兰盈盈愣在原地,"他才是你们真正的头儿"这句话像道闪电劈进脑海,却怎么也想不起对应的雷声。 "徐队!"她猛地回神追到门口,飓风卷着雨点抽在脸上,生疼。铁质防火门被风吹得"哐当"乱响,"马上要刮飓风了!你去哪?"那个向来挺拔的背影此刻佝偻着,只是背对着她摆了摆手,很快被雨幕吞噬。 "谌既泊......"徐行仰起脸,让冰凉的雨水冲刷着眼睛。琥珀色的虹膜泛起血丝,分不清脸上是雨是泪。"全世界都忘了你,只有我记得......你他妈就是故意的对不对?" 空荡荡的街道上,狂风把行道树吹得东倒西歪。广告牌在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刑警队的档案里没有他的名字,共事三年的同事不认识他,连他最好的兄弟沈怀也一脸茫然。父母双亡,连个能打听的地方都没有。徐行机械地迈着步子,积水漫过鞋面也浑然不觉。 "我还能去哪找你......"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雨水混着咸涩流进嘴角,"凭什么...只留我一个人记得?" 闪电劈开云层的刹那,他看见橱窗玻璃映出的自己。“该死的是我......"他对着虚空呢喃,"你为什么要换我的命?"这具活着的躯体是个错误,是谌既泊用命换来的残酷玩笑。 不知不觉间,徐行已经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家中。他像截被雷劈断的枯木般砸进沙发,湿透的衬衫在米色布艺上洇出深色水痕。一百多平的房子空得能听见回声,厨房不锈钢台面落着薄灰,唯有茶几周围散落着横七竖八的啤酒瓶,在黑夜里泛着冷光。 恍惚间似乎听见有人嗤笑:"逞英雄上瘾了?"——是谌既泊惯用的调侃语气。他下意识去摸额头,那里仿佛还留着那人弹他脑门时的微痛。 记忆像打翻的调色盘突然晕开:办公桌上永远多出来的那杯豆浆,结案时自然搭上他肩膀的手臂,午夜大排档里沾着孜然味的笑声。所有画面都带着令人心尖发颤的清晰度,清晰得让他不得不把脸埋进沙发靠垫。棉布纤维间的灰尘味灌进鼻腔,却压不住喉头翻涌的酸涩。 记忆的潮水渐渐退去,徐行在沙发上陷入混沌的睡眠。晨光刺入眼帘时,电子钟显示7:00,生物钟精准得像个诅咒。他撑着发胀的额头坐起来,湿发黏在后颈 门铃骤然响起时,徐行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他条件反射地站起身,却在迈步的瞬间僵在原地——有个名字在记忆深处翻涌,呼之欲出。 "谌......"他无意识地念出这个音节,舌尖抵着上颚,仿佛这样就能抓住那个正在消散的身影。可越是努力回想,那个人的轮廓就越发模糊,就像清晨的雾气被阳光驱散,只留下心头一阵莫名的钝痛。 手指搭上门把的瞬间,徐行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发抖。这种没来由的期待感让他困惑,却又按捺不住加速的心跳。他深吸一口气,转动门把——门开的一瞬,徐行的瞳孔骤然收缩。 "儿子,怎么全身都是湿的?哎哟你这孩子..."熟悉的声音像一记闷雷击中他的天灵盖。母亲担忧的面容近在咫尺,眼角细密的皱纹,发间若隐若现的银丝,甚至连她身上那股淡淡的百雀羚面霜的味道——每一个细节都精准得令人窒息。 徐行的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他的大脑在疯狂报警:不对,这不对。父母明明已经...可眼前的母亲正用温热的手掌抚摸他冰凉的脸颊,那种触感真实得让他浑身战栗。 "妈..."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双臂不受控制地收紧,将母亲牢牢锁在怀里。母亲身上熟悉的皂角香混着油烟味钻进鼻腔,他突然就红了眼眶——这是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味道。 "都多大了还撒娇,"母亲拍着他的背,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心疼,"快把豆浆喝了,你们队里今天不是要开会?" 徐行死死盯着母亲的脸,突然伸手抚上她的眼角:"你真的是我妈吗?"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住了。 母亲的表情一脸疑惑,随即骂道:"说什么傻话!”她转身从父亲手里接过早餐袋,"赶紧换身衣服,看这湿的...要不今天请个假?" 徐行机械地点头,目光却黏在父亲微跛的右腿上——那是在徐行小时候他的父亲追捕逃犯时落下的旧伤。每一个细节都在残忍地告诉他:这是真的。 徐行机械地点头直到把父母送进电梯,徐行仍站在走廊发呆。电梯门合拢的瞬间,母亲最后那句"晚上记得回家吃饭"还在耳边回荡。他低头看着手里的豆浆,塑料杯外凝结的水珠正顺着指缝滑落,像极了某种无声的控诉。 回到空荡荡的屋里,徐行突然发现——他记不清自己刚才究竟在期待谁的到来。 徐行草草吹干头发,换上笔挺的警服。镜子里的人眼下泛着青黑。 飓风过境的街道一片狼藉。断裂的梧桐枝杈横亘在人行道上,某家便利店的霓虹招牌垂落半截,在晨风中吱呀作响。地铁车厢里零星坐着几个通勤族,徐行望着对面空荡荡的座椅出神,玻璃倒影里自己的轮廓莫名显得残缺。 "徐队,早!" "早啊徐队。" 此起彼伏的问候声在警局走廊回荡。每个擦肩而过的同事都让他心头泛起细密的刺痛,仿佛这些寻常的寒暄里藏着某个缺席的回音。 经过刑侦组办公区时,徐行的脚步突然自己停了下来。他的目光落在一张空荡荡的办公桌上 —桌面纤尘不染,却莫名透着股违和感。显示器微微偏向左侧,键盘摆放的角度略显倾斜,连座椅与桌面的距离都像是精心计算过的。这些细微之处构成一种奇特的韵律,让徐行的心脏突然漏跳一拍。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在空气中勾勒出一个不存在的马克杯轮廓。 "这位置......"他喃喃自语,却说不清想问什么。 "徐队?"路过的同事投来疑惑的目光,"您找什么?" 徐行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摇摇头快步离开。但走出几步后,他又忍不住回头——阳光透过百叶窗,在那张空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恍惚间似乎能看到一个低头翻阅案卷的侧影。 这个念头来得快去得也快,却在他心里留下一道细小的裂痕。 徐行推开办公室门的瞬间,一阵穿堂风掠过他的后颈。他的目光本能地扫向办公桌左侧——那里空荡荡的,只有一束惨白的晨光斜斜地投在桌面上。桌上除了堆积如山的案卷和闪着冷光的显示器,确实什么都没有。可为什么他总觉得少了什么?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新来的实习警探探进头:"徐队,案情分析会五分钟后开始。"年轻人目光不自觉地往徐行左手边瞟,又迅速收回,"那个...需要帮您带杯咖啡吗?" "不用。"徐行条件反射般回答,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桌沿某道浅浅的划痕——像是被什么金属物件反复磕碰留下的。而豆浆的甜腻还萦绕在舌尖。 会议室投影仪嗡嗡作响,徐行在摊开的案卷上画着无意义的圆圈。投在白墙上的光影间,总有个模糊的轮廓时隐时现,每当他试图聚焦,那个影子就消散在案件照片的血迹之间。 第2章 我想见你 "头儿,您觉得这个部署方案怎么样?"兰盈盈的声音将他拽回现实。徐行这才发现全组人都在等着他的回应。他清了清嗓子:"嗯,可行,就是人手调配可能..."话到一半又卡住了,那种莫名的烦躁感再次涌上心头。 "王邢,"他转向一旁的警员,"写个借调申请给我。"钢笔不知何时已在指间转了三圈,金属笔帽反射的冷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这种状态已经持续整整一周了。从周一到周五,徐行感觉自己像个被抽走关键零件的钟表,明明在走,却总是差着那么几秒。更诡异的是,他确信自己忘记了某个重要的人——不是简单的记忆模糊,而是关于那个人的一切痕迹都被某种力量硬生生剜去了。 周末早晨,徐行正深陷在沙发里,试图用咖啡因驱散持续的低落情绪。徐母风风火火地闯进客厅,一把掀开他盖在脸上的杂志。 "都几点了还睡?赶紧收拾收拾!"徐母把一套熨好的衬衫拍在他胸口,"刘阿姨介绍的姑娘条件可好了,约的十一点,半岛西餐厅。"徐行含混地应着,却在母亲转身后把衬衫扔回了衣柜。镜中的男人眼下挂着淡淡的青黑,他随手抓了件洗得发软的白T恤套上,牛仔裤还是昨天那条。 半岛西餐厅的冷气开得很足。徐行报出预约姓名时,服务员露出微妙的表情:"徐先生是吗?您的...同伴已经到了。" 穿过灯光昏黄的走廊,徐行烦躁地松了松领口——虽然只是件普通白T恤,此刻却让他觉得格外束缚。这场该死的相亲就像一场精心设计的酷刑。 徐行在预定的座位前猛地刹住脚步,卡座里坐着的男人正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搅动着咖啡。他抬头时,灯光恰好落在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他肤色近乎苍白,半长的头发在耳后别着,露出一枚小小的银色耳钉。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在暗处呈现出一种非自然的冰蓝色。 "弄错了吧..."徐行转身要去找服务员,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唤:"徐行。" 不过徐行确信自己不认识这号人。"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他警惕地打量着对方。那人优雅地放下咖啡杯,指尖轻轻摩挲杯沿,低声自语:"此物倒是新奇...苦中回甘,比琼浆玉露更胜一筹。" 徐行盯着他古怪的用词,冷声道:"这只是最普通的黑咖啡,你到底——" "啊,失礼了。"对方突然抬眸,眼底闪过一丝徐行读不懂的情绪,"在下的问题稍后再答。可否先请你...看一些东西?" 徐行戒备地坐下,但很快就被困惑取代。只见男子轻轻一挥手,四周骤然陷入黑暗。"怎么回事?!"徐行霍然起身,椅子在地面刮擦出刺耳的声响。上一秒还灯火通明的餐厅,此刻完全被黑暗吞噬,连方才坐在对面的神秘男子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手机,却只触到一片虚无——这个空间仿佛连实体都不复存在。就在怒火即将爆发之际,黑暗中突然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却带着从未有过的轻快语调:"怎么又给我买豆浆?我不爱喝。""办案路过顺手带的。"模糊的男声带着笑意,声线低沉温柔,"老规矩,不喝就放在我这儿。"四周骤然亮起微光,像是老式投影仪投映的画面:年轻的徐行正把豆浆杯推给对面的人。那人面容始终笼罩在朦胧的光晕里, 场景忽然切换。居酒屋暖黄的灯光下,徐行双颊酡红,额头抵在对方肩上:"老大...以后我就是你的专属小弟..."他胡乱比划着,"你让我往东...嗝...我连西边都不看一眼..." 那人轻笑出声,骨节分明的手捏住他的脸颊:"醉成这样还表忠心?"指尖在泛红的皮肤上轻轻摩挲,"好,都听星星的。"无数记忆碎片如雪花般纷至沓来: 现场勘查时,那人总不着痕迹地把他护在身后 结案庆功宴上,两人在阳台共享的薄荷烟 暴雨夜里,他被按在墙上时听到的那句"别动" 徐行不自觉地向前伸手,指尖却穿过虚幻的光影。温热的液体顺着下巴滴落,他才惊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每一次跳动都牵扯出尖锐的疼痛——这些分明是他的记忆,却像隔着毛玻璃般模糊不清。 最可怕的是,当画面里那人低头耳语时,他竟条件反射般想要侧头躲避对方的气息。这种肌肉记忆比任何影像都更确凿地证明:这些,都真实发生过。 徐行还沉浸在这份震撼中,眼前的画面却突然扭曲变形。温馨的场景像被打碎的镜子般片片剥落,取而代之的是硝烟味毫无征兆地灌入鼻腔,耳畔响起子弹上膛的金属脆响。扳机扣动的刹那,时间仿佛凝滞。徐行看见谌既泊瞳孔骤缩,他扑过来的动作在徐行眼中变成慢镜头:飞扬的衣角,绷紧的指节,还有唇边未说完的"星——" 子弹贯穿谌既泊胸膛的瞬间,徐行看清了他最后的口型。 是"星星"。 最后定格在谌既泊浑身是血地推开他,自己却被离子弹击穿的画面。 "不要——!" 徐行的嘶吼与画面中的徐行叫喊声同时响起。下一秒,唰。黑暗如潮水般重新淹没一切。 徐行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仍坐在餐厅的沙发上,指尖还残留着海水的寒意。徐行突然上前右手死死攥着对面男子的衣领。餐厅柔和的灯光洒在他们身上,而他的指节已经因过度用力而发白。"那些到底是什么?"徐行声音嘶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发抖,"那个叫我''星星''的人是谁?" 男子突然倾身向前,"你当真不记得了?"他轻轻点住徐行心口,"那为什么这里在疼?"徐行的拳头砸在桌上,咖啡杯震翻,褐色的液体在白色桌布上蔓延,"别用问题回答问题!"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徐行拍开他的手,却无法反驳胸腔里翻涌的钝痛。那些画面里的亲昵举动,海边绝望的眼泪,甚至最后沉入深海时解脱般的微笑——都真实得令人战栗。 "准确地说,"男子突然压低声音,"你已经死过一次了。"他指尖在咖啡杯沿划了个奇异的符号,"是他用被所有人遗忘,包括你作代价,让''徐行死亡''这件事,从世界线上彻底消失。"男子的声音忽然变得立体,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咖啡杯突然无声地碎裂,瓷片却违反物理规律地悬浮在空中,褐色的液体凝成细小的水珠,在灯光下折射出奇异的光晕。徐行猛地抬头,发现整个餐厅陷入诡异的静止——邻座女士叉子上的牛排悬在半空,服务生倾倒的咖啡壶定格成琥珀色的瀑布。 徐行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作为刑警,他见过最血腥的现场,却从未遭遇过如此**裸挑战物理法则的事物。第一次感到认知被彻底颠覆的眩晕。 “总而言之,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问你如果我能给你一个机会你能重新见到他你会愿意吗?”徐行愣了愣"代价呢?这种奇迹不可能没有代价。" 男子轻轻摇晃着咖啡杯,杯中的液体突然泛起诡异的银光:"很简单——用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来换。"他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数据流般的蓝光,"你的安定生活,你的社会地位,甚至...可能是你第二次的生命。" "我想见他。" 徐行的回答脱口而出,快得连他自己都怔了一瞬。但随即,一种前所未有的笃定在胸腔里生根发芽——就像迷途的旅人终于望见了北极星。 他抬手按住自己狂跳的心口,那里正传来阵阵灼热的刺痛:"这些记忆...不,这些被偷走的东西..."声音哽在喉咙里,他深吸一口气,"即使用这条命去换,我也要亲手找回来。" 咖啡杯中的银光突然大盛,映照出徐行眼中跳动的执念。男子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心的微笑,指尖轻轻点在他眉心:"如你所愿。" "那么..."男子的身体突然开始分解成无数光粒,声音却越来越清晰,"契约成立。" 刺目的白光炸开,徐行下意识闭眼。再睁开时,沙发上的男子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悬浮在半空的蓝色光球,球体表面流淌着星河般的数据流。 "初次见面,契约者。" 一道清冷的电子音突然在徐行脑海中响起。他猛地抬头,看见无数蓝色数据流在空气中交织,最终凝聚成一个半透明的全息投影一个约莫巴掌大小的光球。初次见面,契约者"光球突然发出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活泼声线,轻快地绕着徐行飞旋,在空气中拖曳出细碎的蓝色光粒。它刻意压低声音,带着几分促狭的意味:"虽然正式编号是005啦...不过——" 光球的核心突然闪烁两下,表面浮现出颜文字般的笑脸:(????) "叫我冰棍也可以哦!"整个球体随着话语微微颤动,散发出薄荷色的光晕,像极了正在融化的冰棍。 第3章 回到现实 "所以你要怎么带我去找他?"徐行伸手想触碰闪烁的光球,"至少先告诉我他的名字。"光球突然坍缩成一颗微型恒星,无数星尘从核心迸发,在空气中勾勒出旋转的银河漩涡。那些闪烁的星芒组成一个(?ω?)的颜文字,像超新星爆发般忽明忽暗。 "指挥官叫你星星,那我也叫你星星好啦~"它突然压低音量:"星星他叫谌既泊,星际特遣队''深空之瞳''的队长。""找到他也很简单,”光球突然分裂成无数光点钻入徐行太阳穴,"只要你醒过来就好了——" 困意如潮水漫上神经末梢。在意识沉入黑暗前的刹那,记忆碎片如走马灯旋转: 【地球记忆污染事件】 【代号:记忆蜂巢】 【危险等级:SS】 【执行人:谌既泊&徐行】 指挥中心的量子投影屏闪烁着刺眼的红色警报,徐行盯着战术地图上两个疯狂闪烁的光点——代表危机的猩红色已经吞噬了大半个向阳星,而地球亚洲区新浮现的蓝色波纹正在急速扩散。 "情况比我们预估的糟糕十倍。"总指挥官霍恩重重砸了下全息台,震得星图数据流一阵扭曲,"藤蔓虎进化出了群体意识,第三勘探队发回最后影像时,那些鬼东西正在组建某种生物神经网络。" 谌既泊的战术手套划过投影,放大地球上的异常能量场:"记忆蜂巢的扩散速度呢?" "72小时内卷入了十五万平民。"医疗官调出脑波监测图,那些本该五彩斑斓的意识光谱此刻全部变成相同的深蓝," "情况紧急。" 总指挥官霍恩的声音低沉,机械义眼扫过站在战术台前的两人,"向阳星的藤蔓虎暴动,主力部队全调过去了,现在能处理记忆蜂巢的,只有你们。" 徐行站在谌既泊身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脉冲枪的握柄。他的余光能瞥见谌既泊的侧脸——冷峻、锋利,像一把出鞘的刀。可偏偏那双眼睛,每次看向他时,都带着某种克制的温度。 "蜂巢的感染方式是什么?" 谌既泊开口,嗓音低沉。 "它会侵入受害者的记忆,扭曲现实认知。" 医疗官调出一段全息影像,画面中的人眼神空洞,喃喃自语着不存在的人名,"最危险的是,一旦被深度感染,受害者会彻底忘记自己是谁,甚至……忘记最重要的人。" 徐行的呼吸微微一滞。 "我们没时间等支援了。" 霍恩敲定决策,"你们俩搭档最久,默契度最高,这次任务只能交给你们。" 谌既泊点头,转身时战术服的布料擦过徐行的手臂,带起一阵微弱的电流感。 "跟紧我的跃迁轨迹,副队,别拖后腿。" 他低声说,语气里却藏着一丝徐行才能听出来的调侃。 徐行挑眉,故意撞了下他的肩膀:"谁拖后腿还不一定呢,队长。" 回忆顿时结束,徐行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空气凝滞,带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像是被时间遗忘的角落。他下意识去摸腰间的配枪,却只触到作战服冰冷的纤维。 ——空的。 他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这是一间标准的星际安全屋,但明显荒废已久。钛合金墙壁上原本流动的量子护盾纹路已经熄灭,没有窗户,唯一光源来自悬浮在墙角的反物质应急灯—盏被做成复古煤油灯形态的装置。这种把尖端科技硬生生折腾成老古董的恶趣味,全舰队除了谌既泊那个混蛋徐行想不出第二个。 他的装备——脉冲枪、联络器、□□——全都被整齐地摆放在一旁的木桌上,像是被人刻意整理过。 “喵~” 一声柔软的猫叫从脚边传来。徐行低头,一只蓝眼睛的布偶猫正歪着头看他,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摆动。下一秒,它轻盈一跃,直接跳到了他的腿上。 徐行瞳孔一缩,反手抄起桌上的枪,枪口直指猫咪的脑袋。“你是005污染物?”他的声音冷硬,指节扣在扳机上,随时准备开火。条件反射地启动战术目镜,全息扫描数据瀑布般倾泻: 【物种:第九代生物量子计算机(拟态模式)】 【污染等级:Ω级(已签订深空公约)】 【契约对象:徐行(星际代号"记忆峰巢")】 布偶猫眨了眨眼,丝毫不惧,甚至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腕。 “喵喵,我不是污染物啦~”它的声音清脆,像是少女的嗓音,“我是005号,但我已经和‘星星’签订契约了,现在是无害的哦!” 徐行的眉头皱得更紧,但枪口稍稍放低了一些。 关于"污染物"的最早记载,如今已湮没在泛黄的历史档案里。那些支离破碎的文献和口耳相传的传说,拼凑出一个模糊却令人不安的起源。 据说在第三次工业革命末期,西伯利亚冻原的某个矿洞里,工人们挖到了不该存在的东西。 那不是已知的任何矿物。它的表面同时呈现绝对光滑与无限粗糙两种状态。唯一确定的是,接触过"那个东西"的人,身体都发生了可怕的异变。最早的记录显示: ? 皮肤逐渐金属化,浮现出机械纹路 ? 口鼻渗出带有金属光泽的烟雾 ? 认知能力扭曲,声称看到"世界的另一面" 当时的科学家尝试了各种手段,高温熔炉只能让它暂时收缩,辐射照射反而加速了它的扩散,常规隔离措施完全无效 直到某位匿名研究者偶然发现,绝对真空环境能抑制它的活性。这个发现成为了后世污染物收容的基础——尽管没人真正理解其中的原理。 自那以后,类似的“污染物”在全球各地陆续出现: M国的硬币:一枚永远抛不出正反面的古币,持有者会逐渐失去自我认知。 非洲的木乃伊:一具会自行移动的干尸,任何触碰它的人都会在三天内脱水而死。 东亚的镜屋:一面能映照出“另一个自己”的镜子,照过的人会逐渐被镜像取代…… 在那之后的百年间,人类逐渐建立起一套完整的污染物管理体系。全球收容网络分为三类,地表设施;深海基地;近太空站。收容单元特征大致有采用记忆合金内衬的真空舱;配备量子波动监测系统;内壁刻蚀着能干扰污染物活动的特殊纹路等。每个新发现的污染物人类根据污染物的威胁等级,都会赋予其专属编号。最新统计显示,现存有效编号已达79492个, 而部分具有自主意识的污染物,经评估后对人类没有害,可与人类建立共生关系(契约关系)。——比如眼前这只猫。简单来说契约—污染物是''错误的数据'',而人类是''修正程序''。契约,就是让他们暂时共用同一段代码。 徐行盯着它,缓缓放下枪。 “所以,‘星星’是谁?” 布偶猫的尾巴愉快地翘起,眼睛弯成月牙。 “就是你呀,笨蛋~” 徐行猛地攥住那根不安分的尾巴,毫不留情地将猫咪甩到地上。金属装备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利落地将战术腰带扣好。战术目镜的冷光映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 "我问你答。"他的声音像淬了冰,"005号污染物,既然对人类没有敌意,为什么要牵连上千万人进入你的污染区?" "我叫冰棍星星..."布偶猫委屈地蜷成一团,耳朵可怜巴巴地耷拉着,"能量突然暴走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的污染区对大家也没有敌意的星星,我只是希望大家都能开开心心。"它小心翼翼地蹭向徐行的军靴,却被一脚踢开。 "下一个问题。"徐行的手指按在脉冲枪的扳机上,"谌既泊是不是早就突破了污染区?" "喵..."猫咪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成细线,"在他...死的时候就突破了..." 枪管猛地抵上猫咪的额头。"那我为什么还在那里?"徐行的声音带着危险的颤抖。战术目镜后,他的眼睛布满血丝。 有些污染物的污染区能吞噬上千条甚至上万条生命。但污染区有个致命的缺陷——只要有一个幸存者突破,整个幻境就会土崩瓦解。所以污染物也是有智慧的,正因如此,高智慧的污染物往往会谨慎控制吞噬规模,只有那些强大到极致的古老存在,才敢肆无忌惮地收割生命,因为它们确信无人能突破自己精心编织的死亡迷宫。 而那些被突破的污染物污染区将被强制录入数据库。此后,所有执行者都能通过战术目镜调取它的资料,包括弱点、特性。而那个幸存者的名字会永远铭刻在全球收容网的纪念碑上,成为后来者的指路明灯。 徐行的指节绷紧,打开战术目镜扫描界面,一行行数据在视网膜上飞速掠过,他直接滑倒最下面去,执行者那一行赫然写着谌既泊。 "是他...逼我这么做的...他说...这是为你好...""咪呜..."布偶猫发出故障般的电流声,"但他算错了一点...冰棍看见星星在哭...所以..."它仰起头,直视徐行的眼睛“我决定违抗命令了。" "让你修改我记忆的——也是他。"徐行的声音很低,不是疑问,而是冰冷的陈述。 布偶猫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喵"了一声,尾巴缓慢地摆动了一下,像是在点头。 空气凝固了一瞬。 徐行从战术腰带的存储槽中抽出联络机,全息投影屏在零重力环境下自动展开。他本想直接连线星际联合指挥部的霍恩元帅,但屏幕上突然跳出一条来自深空通讯网的加密信息——发件人显示为【谌既泊·6小时前·坐标未知】。 他的手指在投影屏前停滞了0.3秒,最终,他还是点开了这条跨星际延迟传输的量子讯息。谌既泊的全息影像在舱室内浮现,他穿着那件熟悉的深空作战服,领口的联盟徽章有些歪斜——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永远不按规矩来。背景里隐约可见某艘战舰的舱壁,"嘿,徐行。"他的声音经过量子通讯的压缩,带着轻微的电子杂音,却依然能听出那种惯常的、让人牙痒的轻松语调。 徐行的呼吸在作战服内循环系统中变得沉重。 我刚给霍恩元帅提交了最终任务报告,记忆蜂巢的量子污染源已经清除完毕。"谌既泊的影像晃了晃,似乎是在调整姿势,"不过元帅说藤蔓虎星系的暗物质污染指数突然飙升到危险阈值。" 徐行的战术目镜自动调出了藤蔓虎星系的星图,那片区域正闪烁着刺目的红色警告。 "我想了想,副队——"谌既泊突然笑起来,露出那颗标志性的虎牙,"你不是在记忆峰巢里说过吗?你说我指西,你绝不往东。" 全息影像突然出现一阵量子干扰的雪花,谌既泊的身影变得模糊,但他的声音依然清晰:"所以这次,我决定让你在记忆蜂巢多待会儿。那边的反物质风暴太危险,你来了也是添乱。" 影像最后定格在谌既泊抬手行了个不标准的军礼上:"小徐子,等风暴平息了再来接你。完毕。" 讯息结束的瞬间,安全屋陷入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