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想当主角啊》 第1章 Fake Plastic Trees 周木安死的潦草又荒诞，她死在世界末日的前一夜。 本想在图书馆过夜的周木安收到手机推送的小行星撞地球导致世界末日的消息时，她还以为是谁无聊的恶作剧。 她抬起脑袋，长期熬夜导致她精神恍惚。 恶作剧？这世界不缺这种无聊的人。 手机不断的震动声提醒她有人来电，她麻木地站起身，走出图书馆。从衬衣口袋里摸出一盒香烟，抽出仅剩的一根倒放的香烟。她依稀记得这是舍友为她倒置的，据舍友说这叫许愿烟，抽到最后一根能实现愿望。 周木安从来不信这种东西，毕竟对她来说，如果倒霉是种天赋，那她就是艾萨克牛顿。 站在图书馆门口熟练地点上最后一支烟，她接通了那通电话：“喂?哪位?”。烟雾从她头顶飘散，混入泛着薄雾的天空中。电话那头却是一串急促到瘆人的脚步声：“咚！咚！咚！” 周木安皱了皱眉头，她看到楼下突然出现面色各异的人群，有的还穿着睡衣手中一直拨打着电话，还有尖叫着痛哭的同学，伴随着一些咒骂声的还有少男少女互诉衷肠的告白声。 头顶的广播在午夜12点响起，但没有一个人理会。稀稀拉拉的电流声传来新闻联播女主播那比平时要慢半拍的声音：“《人类文明终止公告》……” “联合国太空威胁响应中心、A国国家航天局等15个机构联合署名，证实编号2024-YR4-β的小行星群已突破地月防御圈。该天体群由7颗被木星引力弹弓加速的岩质陨石构成，将于24小时后以25公里/秒的速度撞击……” 周木安麻木到没功夫理会这份可笑的通告，她满脑子都是关于下学期的出国名单，整整一年的努力，像是要把自己逼死一般的学习和枯燥乏味到呕吐的实验室工作仿佛是个笑话。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呼吸声，她居然觉得有半分安心：“你是哪位啊？” “学姐我喜欢你，从大一进校开始我就喜欢你，我本来以为这辈子都没办法和你告白……”，楼下穿着睡衣的男同学大声对着女孩告白着。 “第一击能量：8.2兆吨TNT当量，相当于广岛原子弹的547倍。死亡半径：首波海啸将在一小时内抵达A市、D市，浪高峰值317米……” “你觉得我喜欢你吗？我早想和你分手了！” “灭绝时限：扬尘遮蔽阳光后，地表温度将在14天内降至-75℃，99%的陆地生物消亡……” “周木安！”，她转过头，手机中的呼吸声和耳边的呼唤开始同频。 “所有轨道偏转方案均已失效，根据《星际遗产公约》第4条，请各国在断电前将人类文化数据库上传至月球背面的“诺亚”服务器……” 利刃捅进了她的腹部，鲜血止不住地从她的嘴里流出，她先是感受到一种刺骨的冰寒，直到刀身整个没入腹腔，她才看清那张癫狂到极点的脸。 那是怎样一张脸，凹陷仿若枯骨的眼窝，那双眼睛却蕴含着生命力。脸上的笑意如同大仇得报的快感，她的膝盖不受控制地砸向地面，图书馆外长年被保洁阿姨清洗得一尘不染的瓷砖上蔓开得全是她的鲜血。 这会影响我的考核评估吗？ “回去！回到她身边！”，女人那过度用力导致颤抖的双手深入她的腹腔。周木安的眼睛开始失焦，无数的黑白波点占据她的视线。她能望见不远处的图书馆内墙壁上笛卡尔的画像，下面写着：“我思故我在。” 口腔里满是鲜血的铁锈味，不受控制的用右手堵住流血的伤口：“你到底是谁啊？”孱弱到如同初生羔羊般的低吟，她的意识模糊在女人那得偿所愿的笑容里。 “人类从未停止对宇宙的探索，也从未如此深切感受到命运的相连。请保持冷静，与家人相拥，铭记文明的光芒。这里是A国电视台新闻联播……愿星火永存。” “二小姐，就算您再不愿意，但这毕竟是为了周家。”身穿西装的男人站在周木安身边。他递过一张艺术照，照片上的女人肤如凝脂，一双漂亮的棕色瞳孔神情淡漠地望着镜头，好看到极点的五官甚至让人忘记那夸张的耳饰。“况且作为一名Beta能和女性Omega联姻已经是很好的选择了。” 周木安无视男人的话突然站了起来，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平整的白色衬衫上没有一点血迹，腹部没有一点疼痛传来，也没有那把贯穿腹腔的凶器。 男人对她的无视表现出一种淡然，他退后半步，“话已经带到了，希望二小姐好好考虑一下。” 男人离开后，周木安环视一圈自己所处的环境，极大的套房，比起自己那间双人宿舍大了三倍，一张能睡到昏天黑地的双人床只是感受到坐下回弹的舒适感就知道床垫选用的极好。 周木安得出一个答案，这是个很有钱的人。她来到梳妆镜前，镜子前的那张脸她再熟悉不过，除了那双水蓝色的瞳孔外其余的样貌和自己分毫不差。 穿越？夺舍？一瞬间无数的念头从她的脑袋中钻出来，她猛然想起那个杀了她的女人，最后说的什么来着：‘回去！回到她的身边！’ 神经到她无法理解，周木安坐在马桶上仔细回想那张脸，她记忆力一向很好，确信自己的脑海里没有一点关于那张脸的印象。 当务之急是确定自己的身份和这个家庭的情况，那个男人说的什么联姻、Beta、Omega都让她一头雾水。就算要用这具身体生活也不能用什么失忆了这种蠢到离谱的借口。 周木安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幸好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使用的是面部识别，很轻松的就能看到里面的东西。 社交软件里的联系人寥寥无几，周牧言（大姐Alpha）、周延（父亲Alpha）、董婷（母亲Omega）、董西川（助理Beta），不多的同学和朋友，极具公式化的命名方式，仿佛怕她看不明白一样。 周木安觉得愈发地诡异，她点开备忘录，映入眼帘的一句话震得她头皮发麻：“艾萨克牛顿，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这具身体的主人就像是知道自己将要替代她一样，这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令她不适。 周木安走进书房，想从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巨大的书柜以一种熟悉的排列顺序摆放着书籍，书脊上都贴有一个数字贴纸，她发现这居然是以杜威十进制分类法排列的。 抽屉里的身份证和护照上写着：周沐安，24岁，Beta。和自己只差一个字，她打开桌上的笔电，搜索这个名字。 【周氏二小姐夜会新晋小花】，【周氏二小姐被曝为顶流小花纪南乔豪掷3亿赎身！合约情侣变真金主？】，成堆的花边新闻出现在首页上。最火的一条上写着【周氏二小姐周沐安深夜会影后林晚汐！私人游艇密照流出疑订婚，浪子回头！】，下面的留言不堪入目。 【周沐安这种二世祖能不能滚啊！别蹭我们姐姐！】 【不就是我们姐姐刚拿了影后，妈呀，一些对家什么都敢编。】 【勿cue，影后很忙，没工夫理这种脏东西。】 …… 高赞上的评论大部分都是针对周沐安的话，但林晚汐这个名字却意外地熟悉。说起来，周沐安、周牧言这两个名字也很耳熟，坐在椅子上的周木安揉了揉快要爆炸的太阳穴，一些快要被她遗忘的回忆闪入脑中。 这不是室友前段时间给她看的那本鬼扯ABO设定小说里的名字吗！里面包含豪门恩怨、多角恋、真假千金、娱乐圈等狗血元素拉满的爆款言情小说。 记得那天室友贱兮兮地，说自己看的一本叫做《真假千金，霸总心尖宠爱》的小说里有一个炮灰小丑和自己就差一个字来着。周沐安，炮灰中的炮灰，出场不过十章就下线的小丑角色。自己就因为好奇看到这个角色下线，后面的情节是什么来着。 死脑子快想想，李念说的剧情是什么来着。 周木安猛地拍了下脑袋，她想起来了，故事的开始就是周林两家联姻。主角Omega林若竹是海城林家千金，众星捧月，同时是娱乐圈知名女演员，因为一场不算严重的车祸，林家发现她居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番调查下，原来是曾经的保姆将自己的孩子和真正的千金调换了，而林晚汐就是那个被调换的真千金。 被虐待的真千金和骄养长大的假千金，林家一个也舍不得，就连那个犯罪的保姆也看在林若竹的面子上放过了，这让林晚汐怎么能忍。父母被抢走，甚至连喜欢的周牧言也不在意假千金的身份，选择了林若竹，而自己只能和那个谁也瞧不上的二世祖联姻。顺理成章的，林晚汐黑化了，成了小说里最大的反派，她要让所有人付出代价。她不断的在两位主角爱情路上使绊子，最后真相揭露，从光鲜亮丽的影后变成人人唾弃的疯女人，就连亲生父母也宣布和她断绝关系，万念俱灰下跳楼自尽而死。 而自己这个炮灰中的炮灰，就是她清算的第一个人。二世祖周沐安虽然对这场婚姻万般不愿，但一想到林晚汐的那张脸还是答应了联姻。婚后林晚汐对她爱答不理，周沐安这种标准炮灰必然是干了诸如诋毁、造黄谣、羞辱反派等作死行为，惹得反派设计让她死在一场海难上，连尸体也没捞回来。 这是什么轻小说走向，‘刚被捅转生后就发现自己活不过五章’。周木安觉得人生荒诞到这种程度也是满传奇的，脑袋里又开始播放走马灯。 孤儿，一直到成年也没有人收养，毫无爱好没有一点特长，费劲心力的读书考入名校好让自己至少看起来有很聪明这种特点。想要拿到出国名额也是因为自己好像除了会念书没有一点会的东西，最后还发现一切毫无意义，因为明天就要世界末日了，虽然死在世界末日前一夜。 人都是会死的，至少在迈向死亡这件事上，全人类是公平的。早死晚死都是死，那当时为什么不好好放纵一下呢。 周木安的思绪越飘越远。朝生暮死的浮游和人类的一生又有什么区别呢？就像在地球这个客观存在仿若永生的事物面前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它见证了物种起源又见证了无数物种的灭绝，王朝的兴盛衰弱，而地球还是那个地球，太阳依旧东升西落，当然在即将被小行星撞击的明天，对于宇宙来讲地球也没有什么意义，那只是一次平常到极点的碰撞解体。 她愈发地麻木，就像回到实验室里不断清洗试管和培养皿的那些深夜。你会为一只小白鼠哭泣吗？ 【林晚汐，晚上7点锈带霓虹见，我们谈谈。】 手机的震动声将她的意识召回，社交软件里多了一条朋友申请，简洁的话语，她无端地想起那张照片，冷淡疏离的棕色瞳孔占据她的脑海。 她想起李念絮絮叨叨的抱怨，怎么说的来着：“明明是个反派女二，但我怎么感觉作者更爱她啊，写的太漂亮了，引人甘入深渊的蛇蝎美人。” 《Fake Plastic Trees》——Radiohead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Fake Plastic Trees 第2章 Fake Plastic Trees 锈带霓虹，来之前周木安特意搜索了一下，海城排得上名头的酒吧，听说常去的都是一些娱乐圈人事或者富二代，倒是满符合原身的身份。 包厢里的女人点了一根烟，她抬头看了看有点局促的周木安，这位海城知名的二世祖看起来对这种寻欢场所竟有点不知所措。林晚汐刚刚结束一场活动，还来不及卸妆，烟熏妆使得她那凌厉的五官带着几分压迫感。 周木安站在她面前，昏暗的灯光明明灭灭地漂浮在其脸上。 “你现在看起来倒像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林晚汐吐出一口薄烟，细长香烟在她的指尖抖动下掉落一丝灰烬。 她继续说道：“这并非我的本意，我想你也不太满意这场婚事，但……”，包厢的隔音极好，恍惚间周木安能感受到她停顿片刻的叹息声，“开个条件吧，合约。”，言简意赅到冷酷，虽然这场婚姻本身就是两家的交易，可周木安就是觉得压抑。 她的思绪又开始飘散，她想起李念的愤愤不平，向她抱怨的那些原文中关于林晚汐这个最大反派的雷霆手段。明明靠着周牧言年少时的善意资助才得以完成学业，居然只是因为对方不爱她就进行报复，十足的坏女人。 当然期间还夹杂着对作者关于林晚汐那超凡脱俗的外貌塑造的不满。书中写道那是极具客观的美，即使是讨厌她的人也无法忽视她的美貌，那是一种能征服人类爱恨的美。 林晚汐也不说话，只是看着神游的周木安。 长久地沉默后，周木安突然笑着说：“为什么不拒绝呢？你并不喜欢我，况且你应该有选择的。” 林晚汐掐灭手中的香烟，她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这段婚姻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爱？”周木安直视着她的眼眸，“也许不是所有父母都爱着她们的孩子，爱恨都不过会变成白骨。”，她平淡到极点的语气猛地激怒了林晚汐。 “你懂什么！你这种一出生就拥有所有爱的人有什么资格否定我的想法。”林晚汐的薄怒为她那张冷淡的脸增添了一份人味。她站起身来，这时候周木安才发现，她居然比自己还要高上一点，虽然这具身体只是个Beta却仍然有一米七几的身高。 周木安被她突然的愤怒吓到，林晚汐离她太近了，靠近的片刻她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路过一座馥郁芬芳的花园。那股香味使她变得更加局促，“林小姐，我并无恶意，我只是希望你能多考虑自己的幸福。” 她态度诚恳，和近日那些花边新闻的主角大相径庭。林晚汐低下头，她才发现这个人的眼睛很漂亮，像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海水般包容。不自觉的她的语气也轻了一些：“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周小姐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们可以拟定一个令双方满意的合同。” “结婚的时间不能太短，至少两年，期间你想怎么玩我都没有意见，但我希望你不要被拍到，这会产生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林晚汐从包里掏出一份合同，看来她是早有准备，“当然我们不会有什么实际关系……” 她能看到林晚汐那纤细手指上掩盖不住的冻疮，那是年少时的林晚汐在寒冬为所谓养母洗鱼留下的。即使后来她成了光彩照人的影后，这疤痕也无法消除。 她的话还没说完，周木安就拿过桌上的笔看都没看的翻到最后一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不看看吗？条件什么的。”林晚汐彻底搞不懂这个人了。人人都说周沐安嚣张跋扈，难以相处，但似乎这个人过于好说话了点。 林晚汐接过合同，周木安能看到她因为动作而露出的手腕，上面的皮肤比起其他地方要浅上一度。 林晚汐扯袖口的动作让周木安想起实验室的小白鼠。那些被电击后仍会触碰机关的啮齿类动物，总是不自觉地用前爪抓挠脖颈。周木安突然说道：“就当我在赎罪吧。” 她在见到林晚汐的第一眼却产生了那样一点恻隐之心，或许是知道这个人希冀的一切都是泡影，她背过身去，极力控制自己不去看林晚汐那带着欣喜的表情。 “合约第四条：每周约会一次。以防媒体乱写什么婚变。”，林晚汐又回到那种冷谈的情绪中，她将烟蒂投入香槟杯里。 “好的。”，周木安拉动把手，门关上的瞬间传来她轻飘飘的声音：“林小姐，那很重要。”，那声音轻到林晚汐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周木安抵在门后，觉得自己昏了头，为什么要说那句话。她明明知道这就是一本小说，林晚汐和上辈子的自己没有任何区别，待宰的羔羊，那是既定的写入公式的运行法则，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让自己不要死，而不是关心林晚汐的未来。 林晚汐没有未来。 这个念头钻进她的脑袋，她却觉得羞愧万分。倘如你知道一个人既定的悲切命运，那你有勇气去背负她的人生吗？就像是可怜那只小白鼠一样。 周木安不受控制地任由眼泪流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哭什么。遥远到模糊的记忆涌现，像是看到在孤儿院的自己，身边的同伴都被领养家庭带走，只有自己还留在原地。 站在那离幸福咫尺却一步也踏不出的绝望境地，和一墙之隔的林晚汐交叠。 周木安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直起脊背。她做不到不去改变林晚汐的命运，那太残忍了。 若是没有见到林晚汐她能催眠自己这只是一本小说剧情而已，自己能做的就是规避变成炮灰的命运，可那样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她面前，在一切悲剧未发生之前，她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林小姐有想要的东西吗？】，周木安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将手中的笔转地飞快。她在犹豫着要不要将这通简讯发送出去。这样没头没尾的话未免太过唐突，删删减减后对话框里又变成了空白。 书桌上的笔记本上满是她做的笔记，到底怎样才能让林晚汐摆脱小说中的悲惨结局，找到真正的幸福。 林晚汐的悲剧绝大部分都来自于家庭，虐待她的拐卖者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而好不容易找到的亲生父母还偏爱那位夺取她人生的替代者，与之相比对周牧言那丝爱而不得就显得格外得微不足道。 若是让她找到比起那些东西更重要的东西，她大概就不会执着于这些虚假的感情了。 手机铃声打断了周木安的思绪，她看了看手机，上面写着周延两字。接通电话后，手机那头传来明显带着情绪的男声：“周沐安，我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个婚你不结也得结。这些年你闹出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其他的东西我不管，我只要你做到这件事。” 周木安没有父母，她实在叫不出那声父亲，况且从这位周先生的语气中，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原身和家人的关系并不算太好。 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带波动地说道：“我已经和林小姐见过面了，联姻的事情已经谈妥，关于订婚宴和公布消息你们安排就好了。” 周延对她的回答有些诧异，电话那头传来一段听不清的女声，然后他语气不善得说道：“你最好说的是真的，别到时候又给我惹事。” 还未等周木安回答，那头的电话就挂断了。 这和新闻上对周沐安万分宠爱的慈父形象相差甚远。周家的二世祖，桃色新闻满天飞嚣张跋扈的二小姐，看起来在周家并没有什么话语权的样子。 【明晚家宴。】，周牧言的消息在这个时候传来。 刚接了通所谓父亲的电话，劈头盖脸的质问半点没提回家的事情。挂断后这位姐姐却刚好发来回家吃饭的消息，这家人真的很奇怪。 怀着好奇心，周木安将这家人的姓名在笔电上搜索。 ‘周氏集团深耕科技产业，以ABO抑制剂为主要业务，作为老牌企业股价十分稳定漂亮，周延作为掌舵人眼光独到，近几年开展文娱板块，股价有所上涨。其女周牧言接手文娱板块成立子公司寰宇文化，旗下开展经纪、唱片、影视等文娱业务，隐隐有超过三大老牌文娱公司的势头。’ 毫无作用的资料，一看就是花钱找人润色的官方百科。周延和董婷的资料并不多，但关于周牧言的却能看见不少消息。或许是经营的娱乐板块加上豪门大小姐的身份加持，关于她的报道能翻到不少。 【最想嫁Alpha排行榜第三名——周氏周牧言】。家世好，年轻富有，长相优越，受到一众适龄Omega的追捧。 甚至有网民说周大小姐这张脸不做演员太可惜了。当然其中不乏拿她和周牧言比较的帖子。有说Beta天生就是比不过Alpha的，也有说明明是亲姐妹却相差甚远，但毫无疑问，周牧言就是周沐安的对照组。 有人说她是上天的宠儿，在周木安来看，作为小说主角的周牧言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确实算上帝爱作。 【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金童玉女，磕到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论坛上另一个高赞帖子吸引了周木安的注意力。这是一条关于周牧言和林若竹的cp贴，下面不乏一些林若竹粉丝的留言。 【小说照进现实，女儿女婿99】 【磕到我们言竹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虽然帖子下面也有一些和周沐安有关的留言，但多数都是拿她来衬托这位姐姐的。 【歪个楼，如果周牧言和林若竹是青梅竹马，那周沐安不也是吗？】 【楼上一边去，有周牧言在你觉得人家林氏大小姐看得上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吗？】 【就是就是，不说她的那些花边新闻，就是她一个Beta怎么配得上我们女儿】 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周木安其实并不能理解所谓的Alpha、Omega、Beta有什么本质的不同。虽然客观上来讲Alpha一般上来说会长得高点，好像和另外两者并无什么区别。况且比起会被定期的发情期影响的另外两个性别，好像Beta更符合她的取向。 周木安关闭电脑，摸了摸衬衫口袋，但那里空无一物。她突然觉得很无聊，无论处于什么样的世界，人都是不会改变的。 手机传来叮咚一声，林晚汐发来一张照片：玻璃窗外夜色中的霓虹灯牌碎了一半，“锈带霓虹”的“霓”字只剩雨字头，在雨幕中像一株倔强的蓝玫瑰。附言简短：【你刚才盯着它看了三分钟】。 周木安不自觉地微笑。她最终发送：【下周的约会，要不要去看电影？】 林晚汐的回复来得很快，带着星火般的温度：【希望周小姐的片单不要太奇怪。】 【我会好好挑选的，林影后。】，周木安无意识点开购票软件，等她打开简介时，她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有点期待和她的下次会面。 书柜玻璃映出她泛红的耳尖，一瞬间林晚汐的面容出现在她脑海里，糟糕到极点的感觉。 第3章 Fake Plastic Trees 老宅位于海城有名的富人区，周沐安成年后就搬了出来。 远离市区的南麓半山腰别墅，车子缓缓驶过青色花岗岩铸成的墙壁，那上面开着各色的蔷薇。石墙高到就算抬头也看不见一点太阳，周木安不自在地瑟缩了一下。 值得庆幸的是自己考了驾照，而这个世界的基础设施和原本的世界也并没有什么不同，或许是作者在塑造世界观时沿用了现实世界。 周木安将车停在地下车库，由玻璃制成的地下车库与湖水相连，只是踏出车门一步，她就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阴湿感。 住在这里的人真的会快乐吗？ 周木安是在电梯里遇到周牧言的，她的第一反应是好高。她只到对方的喉结处。女人穿着一件咖色职业西装，长发随意地披散，比起笔电上的官方照片更加漂亮美丽，像是艺术品一般完美的长相。 但她不喜欢周牧言那双浅灰色的瞳孔，探究到像是要将她洞穿一般的眼神。 “你就穿这身回家，妈妈会不高兴的。”，周牧言揽过她的肩膀，及其侵略性地低下头在她肩膀上嗅闻，她能感知到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处得不适。“最近在玩朋克乐队吗？新把戏？”，戏谑到任何人都能感到得轻佻。 周木安偏过头，踱步到角落。她紧紧盯着电梯上的数字，这电梯未免也太慢了点。 “是纪南乔的事吗？居然连仿真信息素也不喷了，上次选的味道还蛮好闻的。”，周牧言不断靠近，“我很意外你会答应回来呢？” 纪南乔？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昨天我和父亲说了，小明星的话玩玩可以，到时候随便给点什么资源节目，就当是交易，只要不被媒体拍到出轨照父亲应该会答应的。其他的就让她不要想了，如果要闹的话随便搞点黑料封杀就好了。”，周牧言挑挑眉，语气像是在谈论晚餐内容般随意。 周木安被她的话惊住，她偏过头，却在那张近乎于完美的脸上看到无所谓的表情。她突然被一种强烈的呕吐感支配，双脚像是生了根般紧紧地抓握住地面。 这个在李念嘴里用尽溢美之词形容的女主角，如此随意地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 电梯叮咚一声，门缓缓打开。“到家了，我们都很想你。”，周牧言拽着她的手腕，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 被牵扯着拽进那扇大门，她能感受到周牧言用了十足的力气，要将她手腕扯断般的力量。 周木安用力地甩开她的手，两人的手尴尬地飘在空气里。周牧言转过头露出一副伤心的神色，和电梯里判若两人的嘴脸。 “姐姐来接你，你就这样的态度！”，男人站在楼梯口，不耐地看着两人。“不成气候的东西，Beta就是没用，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好！” 她大概清楚了，为什么原主不愿意住在这里。即使她从未有过家人，也能感知到这家人的畸形和病态。 “Beta就不是你的孩子吗？”，周木安越过周牧言，直视男人。她能清晰的看到周延脸色从惊愕到愤怒的转变，还有那毫不掩饰的厌恶。 周延快步走进两人，抓起周木安的领子，将她提了起来。其实周延一直都很讨厌她的眼睛，像猫一样的蓝眼睛。 就像现在这样矮小纤细的身体，轻而易举就能提起的身量，却毫无惧色，他不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恐惧、害怕、失落，除了淡然只剩下无视和可怜。 像猫一样看不上任何的人眼睛，平庸至极的Beta，他生出来的孩子，他的附庸，到底凭什么可怜他。 “父亲，小安只是不喜欢肢体接触而已。”，周牧言打着圆场。 周木安突然悬空，她能感知到后颈好像磨破了皮，那里隐约有疼痛感传来。她偏过头，能看到周牧言微微翘起的嘴角，却又要表现出关心她的神色，微皱着眉头。 她突然觉得周牧言那张脸变得滑稽又可笑，于是她无法抑制地笑出声来。 金童和替罪羊，周木安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这种说法。视为最完美，按照期望成长的孩子被视为金童，他们理所应当的被赋予爱和赞美。而另一个带着缺点的孩子是耻辱的存在，将作为所有问题和矛盾的替罪羊。 周延是标准的自恋者，完美的Alpha和门当户对的Omega，掌握着无数钱权的金字塔顶尖权贵，这样的组合怎么会生出一个以平庸为代名词的Beta。 周延的人生是完美的，出生于优渥的家庭，所有人都要看的眼色过活。少年时期就被医生确认百分之百分化成S级Alpha。当然他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从诞生于这个世界开始他就无比确信一件事，只要是他想要的就会得到，只要是好的事物就该属于他。 青年时期的周延对所有向他示好的Omega都不屑一顾，更别提那些平庸到极点的Beta。选择董婷也只是因为无论是从家世还是等级他们都很匹配，他们都来自于海城的世家，更别提那近乎于百分之百的信息素匹配度。 匹配度越高生出优质后代的概率越高，若是Omega他也能接受，但最好是一个高级Alpha。毕竟他和董婷是完美的结合，近乎百分之百的概率生出S级的Alpha或者Omega。 他还记得周牧言出生的时刻，医学已进步到一个孩子刚出生就能确认性别的年代，他不在乎新生儿的模样，不在乎她的第一性别，那张写有S级Alpha的出生证明就是最好的东西。 但周沐安是个意外，他当然记得那张被视为耻辱的出生证明上写的什么，明晃晃的像是嘲弄一般的大字钉在性别栏上。 Beta！该死的Beta！ 他发了疯的咒骂，高级病房的护士瑟瑟发抖的模样他现在都记得。他质问那个该死的医生为什么是个Beta，是不是抱错了孩子，甚至在过激的情绪刺激下做了多次亲子鉴定和性别诊断。 但每次的结果都一样，他，周延，生出了一个平庸的Beta！ 不如让她死去，原本周延是打算这样做的，但父亲却责骂了自己愚蠢。尚且不说周氏的影响力，这个孩子从胎中就被大众知晓，况且联邦政府的当权人目前正在进一步促进性别平等，这个节骨眼上正是响应的好时机。 这个被他视为耻辱的孩子才得以活到今天，百分之一的残次品。但即使是残次品，也是周家的残次品，注定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 “你在笑什么？”，周延被她的笑震住，**裸的挑衅让他更加愤怒。他挥舞着手臂，一巴掌用力地拍在周木安的脸上。清脆响亮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客厅响起，周木安的脸红了一片，力度大到牙齿磕破了嘴唇，她能尝到一丝铁锈味。 “我只是觉得……”，周木安的话还未说完，螺旋楼梯顶端处传来脚步声。周延顿了顿，松手将周木安放下。 “延哥，牧言刚接手文娱板块，别让那些狗仔拍到什么。”，董婷缓步走至混乱中心，保养极好的手看不到一丝细纹，白皙纤细，她用虎口轻轻掐着周木安的脸，“小安，去厨房拿冰袋敷脸。” 周木安撞上董婷的眼神，那是一种带着精密仪器般的审视，以此确认她的伤势不会留下现眼的疤痕。 这就是董婷式的关怀，确保商品包装完好，又不泄露多余温情。 周木安的红发在餐桌的吊灯下出现一种近似于金属的光泽，冰敷后的脸已经消肿，只余一点红印。 她注视着对桌的周牧言切着牛排的双手，慢条斯理，游刃有余。那一看就是只出现于富贵人家的手，你甚至连读书写字留下的厚茧也看不见，纤细修长。 餐刀刮擦瓷盘的声音刺耳无比，她突然想起林晚汐。年少的林晚汐在菜市场杀鱼，冻疮遍布的手攥着血淋淋的鱼鳃，那时候的周牧言和林若竹应该在用那双漂亮的手拉着小提琴。 林晚汐本该过着如此的生活，本该如此的。 “小安觉得这道松露汤如何？，周牧言抬头，将一块切割适当的牛排放进嘴里，咀嚼吞咽，“这可是我特意从意大利请的主厨。” 周木安凝视着浓汤表面浮动的油星，她抬眼看向周牧言：“像培养皿里变质的培养基。”她摇摇晃晃站起身，她俯视着周延，清晰地说：“订婚宴当天，我会将名下5%的周氏股权赠予林小姐。” 周延的喘息声突然粗重如斗牛，他脖颈暴起青筋。 “啪！” 红酒杯在周木安脚边炸裂，玻璃碎片划破她裸露的脚踝，血腥味开始蔓延。周牧言突然按住后颈抑制贴，董婷面色变得苍白，而周木安依旧是那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空气中属于S级Alpha的伏特加味信息素覆盖住淡淡的血腥味，但周延忘记了，周木安是个平庸的Beta，她感知不到那令人不适的压制感。董婷拍了拍他布满青筋的手背，安抚着失控的周延。 信息素味收敛，周牧言和董婷的脸色才好了几分。“清理干净。”董婷用桌边的餐巾掩住口鼻，“别让味道沾到牧言的西装。” “二小姐，请让开。”管家皮鞋碾过血泊，佣人跪地擦拭的姿态，像极了原著中林晚汐被全网网暴时添油加醋的公关团队。佣人的清理很快，破碎的红酒杯被换下，地板上的痕迹消失殆尽，除了她脚踝的伤口，好像一切都未发生一般。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周延的愤怒在空气中灼烧，“周家养的宠物狗也配谈股权？” 周木安露出一个微笑，这个表情她对着孤儿院的镜子练习过千百次，用来应对领养家庭的审视。“您忘了吗？去年您为了公关公司对性别平等的支持，亲自把我的名字写在家族信托基金上。” 周延的巴掌来得很快，但周木安偏头的速度更快，这使得周延因得惯性滑稽的摆动。 周木安的红发在空中划出日珥般的弧光，她整理了一下因争执而满是褶皱的麦色夹克。“毕竟林小姐值得被认真对待。”，其实她不太懂，穿着工装夹克很丢脸吗，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她推开椅子，从餐桌旁离开，在三人惊讶的表情中走至玄关，“关于订婚宴的安排和公开时间你们拟定吧，什么时候告诉我都行。” “用餐愉快。”，她一刻也没停留，周牧言只看到她被血染色的蓝色帆布鞋消逝在玄关处。 第4章 Fake Plastic Trees 医院的走廊浸泡在暖黄色光晕里，周木安低头数着帆布鞋上的血点，恍惚间觉得它们像溅落在雪地的山茶花瓣。 脚踝被包裹着的刺痛还在提醒她刚刚发生的闹剧，她脑子一团乱，关于原主畸形的家庭，林晚汐的未来，一系列的问题使得疲惫感席卷全身。 她瘫倒在医院大厅座椅上，眼睛开始飘忽不定地乱转。这或许是周木安从小养成的习惯，作为一个边缘人，她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躲在暗处观察他人。 此时清晰的脚步声混着一抹清香从电梯口出现，戴着口罩的高挑女人脸色苍白，真丝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小臂上被绑着的绷带缠绕着。 手机叮咚一声，周木安低头看见一条带着爆字的词条，【《春逝》拍摄事故！林晚汐简单包扎后坚持实拍！】 视频里林晚汐的背上还吊着威亚，单膝跪在人工雨中，单薄的古装青衫袖口被鲜血染红，一滴滴的顺着指尖混入积水中。那样孱弱的身躯，好似下一秒就会晕过去，抬头时琥珀色的瞳孔却带着比刀刃更锋利坚韧的眼神。 是什么支撑着她向前呢？周木安盯着缓缓走近的林晚汐，她能清晰的看到林晚汐圆润的耳朵上有几个耳洞，能看到她呼吸时胸脯的起伏，清晰又缓慢，整个世界好似都为这个人暂停。 “疼吗？”，话刚说出她就开始后悔，这句话没头没尾的，和那些寒暄的废话没差。 “脸怎么了？”，林晚汐的嗓音很好听，温和的就像一阵风。“习惯就好了，况且医生已经包扎好了。”，她耐心的回答着周木安的问题，自顾自地坐在旁边，伸出那只未受伤的手，掐着周木安的脸偏头看着她脸上淡淡的红痕。 林晚汐的指尖带着消毒水浸泡后的凉，虎口处的薄茧蹭过周木安脸颊时像蝴蝶振翅。她不自觉的开始感到不安，和董婷那种带着审视的眼神不同，这样近的距离使得周木安心跳加速，呼吸的频率逐渐失常。 她能闻见林晚汐那带着点橘子味的香水，混着消毒水缠绕着她的鼻尖。那样锋利的五官为什么会让人安心呢？周木安的耳朵开始泛红，她听到林晚汐清冽的笑声，如春寒料峭，“周小姐的脸皮倒是比影评人的嘴软。” 周木安不禁慌乱后仰，后脑勺撞上了金属椅背，发出巨大的声响。 她能感到林晚汐的危险，周木安自认为对情绪掌控自如，但一旦遇见林晚汐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糟糕透顶的心跳频率。 “看来周小姐和我没差啊。”，林晚汐的指腹揉搓过她的嘴角，又快速收回，“抱歉，昨天对你说了那些话，我太自以为是了。” “都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为什么不停止拍摄。”，周木安抓住那只将要撤离的手，掌心相贴时感受到对方虎口的薄茧，她紧盯着对方缠着绷带的手臂。 林晚汐将伤手抬了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周小姐，你知道吗，本来那场戏的感觉我一直找不到，为此NG了好几次，但受伤的那一刻，我好像和角色融为一体，那感觉太棒了。” “就好像，我就是她一样。”，她说得越来越激动，眼睛里闪着教堂彩窗样的光芒，“我的梦想是演出那种一百年后也会被人记起的角色。等下一个百年有人看到我出演的电影，她会说‘真遗憾啊，没有出生在林晚汐存在的时代’。” 林晚汐看着听呆了的周木安，她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很自恋吧，这太奇怪了。” “不，一百年后……”，周木安松开她的手，指尖无意识摩挲座椅扶手的划痕，“或许会有个躲在图书馆角落的女孩，透过老式放映机的灰尘，突然被你的眼神烫伤。” “林小姐，我没有梦想……”，周木安的声音带着点颤动，就像通过变态发育破茧重生的蝴蝶振翅一样，“但我想实现你的梦想，请你原谅我的唐突，突然自顾自的说着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但……” 医院大厅的指针转动声变得清晰，重复着滴答声，林晚汐能看到不远处坐着打吊针的少女打着哈切，四周变得安静无比，安静到只能听到眼前人的声音。 “不是为了你，是我想等下一个百年后，人们谈到林晚汐的伟大，顺藤摸瓜下或许能在时间的长河中探查到我的名字。”，她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继续说道：“以此证明，我这个人好像真的来过这个世界。” 坦诚认真的利用，**裸的倾诉着自己的欲念。林晚汐却对此毫不感到冒犯，反而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共鸣，她和这个人仿佛融为一体。 她听说最开始人们被上帝创造，第一个人类被上帝赐名为亚当，上帝觉得他孤独，于是取了他的肋骨创造了夏娃。不，不，这不是正确的故事，在另外一个伊甸园里上帝创造了两个夏娃，两个夏娃分享了彼此的肋骨，你融入我，我融入你，只有这样才算得上是天生一对。 就好像，她们是为了彼此而存在的。 林晚汐的心不受控制的开始剧烈跳动，她想起在养母家杀鱼的日子，冬天的自来水里结着冰渣，日复一日得泡发着双手，如今她的手到了冬天还会有刺痛感，如果不是那一笔笔奖学金她怎么能读下去，怎么能站在这里。 但突然某些淡忘的东西又钻进了她的脑海里，被林家认回的前一天她刚刚结束拍摄，筋疲力尽地坐在保姆车里，她记得无意中看到手机里的热搜，红色的爆字，第一条就是【周氏二小姐被曝为顶流小花纪南乔豪掷3亿赎身！合约情侣变真金主？】。 周沐安这个人真的很会玩弄人心，花心的周二小姐就是靠着这张无害的脸和能言善道的嘴哄得那些Omega心花路放吧。 林晚汐看着她那双海水般清澈的眼睛，又恢复了冷淡的样子，说道：“那纪南乔呢？周小姐不想和她的名字写在一起吗？”她收回手的动作就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将有些散落的绷带缠回手腕，医用胶布撕开的脆响在寂静的走廊格外清晰。 “周小姐的缄默比热搜第一更有说服力。”，她站起身时晃了晃，带着瘀伤的膝盖磕在金属椅角，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订婚发布会前，记得让纪小姐把耳钉换了，那对蓝宝石太招摇。” 周木安望着她单薄的背影融进电梯间的光影，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她想说点什么，却突然想起原主设置的锁屏壁纸就是一个带着蓝宝石耳钉笑着的女人，瞬间她就说不出一句话了。 原主给她留下的烂摊子太多了，纪南乔不会真是她情人吧，想要解决这段关系实在是太麻烦了。 周木安摇了摇头，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一个备注为纪的号码，频率为每周一次的通话记录像是证实她的猜想，最近一条在七天前的凌晨三点。不得不说娱乐圈的人都擅长熬夜吗，还是原主这个人真的有点变态喜欢半夜三更的联系金丝雀。 她拨通号码的指尖还在微微发颤，不过响了几声，电话那头就传来沙哑的嗓音：“周小姐终于想起自己养的金丝雀了？ ”，背景音里隐约有颜料罐碰撞的声响，“我还以为你不需要我了，是想宣告我们的合作终止吗？” 周木安顿了顿，她现在还搞懂清这两人的关系，贸然开口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听筒里突然传来颜料刀刮擦画布的沙沙声，周木安将手机微微拿远些：“纪小姐误会了，最近事务繁杂。”她盯着急诊室的玻璃，咬了咬唇，继续说道：“你在哪里？我想和你谈谈。” 她能听见电话那头纪南乔加重的呼吸声和叹息声：“我在云顶大厦的工作室，要修改合同的话现在就过来吧。” 纪南乔未等她再开口就挂断了电话，这个世界的人都这么言简意赅吗。 电梯开始上升，周木安对着金属门调整呼吸。门开的瞬间，松节油与雪松香薰的气息交织在一起，纪南乔的工作室像座精心布置的牢笼。 “周小姐现在不需要假装了吗？”，纪南乔倚在未完成的画作前，黑色绸缎睡袍下摆沾着暗红颜料，耳垂的蓝宝石耳钉在射灯下折射出冷光。她指尖夹着份泛黄的合同，纸页边缘已经焦黑卷曲，“还是说一切都是因为林家那位真千金？” 她从椅子上站起，伸出手靠近耳垂开始摘掉耳钉，两只透亮的蓝色耳钉在工作室的白炽灯下闪着光，周木安能看到她的眼中带着的解脱和惶恐，如果她们真的是情人关系，那不应该如此看着她。 “一直以来我都很感谢周小姐，若不是您我现在应该被那些追债的人堵在某个破烂的地方，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晚香玉和松节油的气息包裹着她的吐息，周木安能看见她乌青的眼底流露出的真心。 “其实最开始我很惶恐，毕竟我这样的出身，只是个算得上漂亮的Omega，我能为您付出什么呢？”，她将那对耳钉小心的放在周木安的手心里，宝石的切割面十分平整上面还带着纪南乔的体温。 “我大概是撞了大运，遇见您这么好的人。”，纪南乔盯着她突然笑了起来，继续说道：“我当时本想一死了之，与其被那些家伙蹂躏不如就这样死掉算了，但周小姐您给了我一个机会。” 纪南乔的声音变得颤抖哽咽，“这件东西真正的主人出现了，不是吗？”，她忽然转身走向画架，睡袍下摆扫过地板上的颜料渍，在地板上拖出蜿蜒的红色。 “四年前您把我从经纪公司强硬要求参加的宴会里带出来……”，她掀开防尘布，露出一系列画作，“说要给我一个选择的权力，那真是像梦一样啊。”，纪南乔似乎开始陷入长久的回忆中，但那些画作却让周木安的心跳仿若停止，她的呼吸开始凝滞。 那些画作不是别人，是自己，她敢断言这上面的人不是周沐安而是那个在原本的世界里没日没夜的做着实验的自己。即使长着一样的脸但那双死尸一般无神的棕瞳不是自己还会是谁呢，甚至那些画的背景她也无比熟悉，窗台上室友养坏的薄荷，那本从图书馆借来还未还的《生物起源》，一切细节都与她原世界的生活完全吻合。 “您说不想忘记自己，所以在得知我本是美院学生后要我为你画肖像画。这些年来那些媒体还以为我是您包养的金丝雀，其实我们每次的见面都是为了这些画，但如今周小姐应该不再需要这些东西了。”，纪南乔的指尖细细拂过画布边缘，她继续说道：“周小姐，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您要让大家觉得您是个纨绔呢？您本是个那么好的人。” “替我还债，还说等一切结束送我去国外的美院读书，而报酬仅仅是为你画画和你演绎那些绯闻。”，纪南乔继续说着，但周木安感觉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出现了问题，这个世界真的只是一本小说虚构的吗，周沐安这个人和自己又有什么联系。 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闪过量子纠缠、平行世界这些词汇，或者她其实还没死，被那个疯子捅伤后她成了植物人，这个世界只是她陷入昏迷后的幻觉。 她的牙齿开始颤动，她突然听见实验室小白鼠啃咬笼具的声响，恐惧感席卷全身，但随即她发现自己既然有一丝隐秘的窃喜。倘若周沐安并不如原本小说中的那样纨绔浪荡，这个世界如此真实，那么林晚汐的命运就可以改写。 如果周沐安就是另一个我，那理所应当的利用她的一切也没有关系，不必出现任何的负罪感。 周木安下意识的开始摸着夹克口袋，但她忘记了因为今天要参加所谓的家庭聚会，没有放烟盒。纪南乔看到她的举动，习以为常的从旁边盖着颜料盒的桌子上翻找，从下面摸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递给她，“有时候真的很佩服周小姐对尼古丁的依赖。” 打火机将那根薄荷烟点燃，在她手指间燃烧，恰如一颗流星。她的眼睛静止在那些画中，她总觉得一切的一切变得虚假，像是有什么东西推着她前进一般，无法抵抗。 这个世界的秘密太多了，而揭露这些秘密的代价是否是她能承受的，一瞬间她产生了逃离的念头，在一切未发生之前，在故事的开端就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