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仙骨》 第2章 媚者道vs共丹咒 李空灵收回点在裴池眉心的玉指,一丝奇异的、带着暖意的粉晕萦绕指尖,如同活物般微微扭动。 她几不可察地蹙眉,指尖微动,那粉晕如同被无形之力捻灭,消散无踪。 毁丹重修,自封修为,潜入这凡人界本是为了避开耳目,另寻道途。却不想一时不慎,被人以这绝灵古阵困锁此地整整五十年。 阵法本身算不得绝顶高明,若在从前,弹指可破。 可偏偏…… 她碎了金丹,从剑修变成了体修。 纵有千百种破阵妙法,没有丹田运转周天,她便一丝灵力也调动不得,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困于这方寸之地。 若无意外,她这位曾被整个修真界誉为“最有望叩开仙门”的天骄,恐怕真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古墓里耗尽寿元,道途彻底断绝,连当年许下的诺言都成了空谈。 偏偏,这意外竟以被人主动捅刀的方式出现了。 墓室内冰冷的磷火跳跃着,映在李空灵毫无波澜的眼底。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落在石榻上晕厥的男人身上。 杀之? 抽丹夺道? 这个念头只在她脑中停留了一瞬,便被更深的权衡压下。 抽丹挪为己用,手段酷烈,有伤天和,魔道中人亦多行炼化而非生取。她李空灵行事虽不拘泥,却也并非嗜杀成性。更何况,真正让她止步的,并非那点微末道义,而是此人丹田中蕴藏的那枚……令人无言的道种。 此子根骨奇佳,天阶雷灵根,天生道种,灵台紫府澄澈如洗,道韵气息饱满充盈……这等资质,放在她全盛时期遇见,也会动几分收徒之念。然而,这枚道种本身的属性令人一言难尽…… 媚者道! 还是顶阶品质的媚者道! 合欢宗那些专修采补炉鼎之术的修士,见了怕都要嗤笑一声“旁门左道,难登大雅之堂”! 给她? 李空灵眼底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嫌恶,呵,狗都不要! 她心中冷嗤,媚者道,专司魅惑人心,沉沦欲海,与那最下乘的采补之术不过隔了一层薄纱。她李空灵,纵使金丹已碎,修为尽封,困守孤坟,身无长物…… 惨得不能再惨了…… 那她也绝不屑沾染此道! 清冷的眉宇间罕见地染上一丝烦躁。问题在于,她已别无选择。丹田已毁,自身无法产生、储存、运转丝毫灵力。五十年间,她施展任何术法,皆依赖身上携带的灵石。方才施展“灵犀指”探查此人根底,已耗尽了她最后一块灵石。 等了五十年,有灵根且能闯入此地的活人,唯有眼前这一个。若再枯等下去,灵石耗尽,生机断绝是迟早的事。 而她要等不及了……再不出去,怕是要错过天阙之议,届时,两位师兄怕是撑不住……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这枚道种再不堪,终究是五十年唯一的变数。 眼底最后一丝犹豫彻底褪去。李空灵心念一动,身上仅存的那颗灵石瞬间灼亮,化为一道刺目的流光没入她的指尖,随即彻底化为飞灰,灵力被瞬间抽空。 “天地灵力,共融丹成,心之所向,咒力随形。共丹咒,敕!” 清冷的声音在墓室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律令。随着咒语落下,一道繁复玄奥、闪烁着幽光的咒印自她指尖飞出,没入裴池的丹田。 共丹咒——这是她碎丹易道后,用契守道在绝境中创造的“违道”秘术。 核心在于一个“共”字,更在于一个“契”字。以让渡自身部分修为根基为“饵”,强行在对方丹田内开辟出一方“寄生”之所,如同鸠占鹊巢,借其灵根道种,重炼灵力,滋养自身枯竭的道基。 然而,天道的空子岂是那么好钻? 契守之道,重在桎梏:契立则枷锁同缚,诺出则因果必偿!此咒霸道之处便在于,它建立了一个强制的共生契约。 她固然能借此重获灵力源泉,但作为交换——对方的丹田亦被这咒力强行贯通。 在她眼里,灵力涌动起来。磅礴精纯的灵力,如同被骤然掘开堤坝的洪流,瞬间汹涌灌入地上之人的经脉。 一个从未修行的人,骤然获得远超其承受极限的力量,却不知如何引导、收敛、运用……这无异于将一颗点燃的霹雳子塞进婴儿手中,稍有不慎,便是经脉寸断、丹田爆裂、神魂俱灭的下场。 而这条命里,如今还寄宿着她重续道途的唯一希望——那借巢而生的“半颗金丹”! 此人身负的乃是惑乱人心、极易引动外魔内邪的媚者道种,此道最擅撩拨七情六欲,放大心中执念恶念。这也意味着,眼前这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无一处不是麻烦。 穷鬼乍“富”,很容易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而一个本就心性残忍的弑杀之人骤然获得力量,会如何? 答案,几乎在咒印落成的瞬间便揭晓! 不过半刻。 那原本气息微弱、昏迷不醒的男人,周身陡然爆发出极其不祥的、粘稠如实质的粉靡光晕,那光晕带着强烈的魅惑与混乱气息,瞬间充斥了整个墓室。 裴池因承受灵犀指而低垂的头颅猛地抬起,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 眼中,哪里还有半分昏迷初醒的迷茫? 只有一片冰冷刺骨、翻涌着毁灭欲的深渊!他的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猛地扫向墓室四壁—— 嗡——! 仿佛得到了至高无上的帝王号令! 壁画上的万千鬼影,如同挣脱画布的墨色洪流,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裹挟着滔天怨气,狰狞地扑向中央纹丝未动的李空灵! 阴风狂卷,李空灵身上残破的旧红嫁衣猎猎作响,长发狂舞。她如渊渟岳峙,纹丝不动,那双清冷的眸子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鬼影扑至! 无数扭曲怨念凝聚的利爪尖牙,裹挟着蚀骨阴寒与贪婪痴念,撕裂空气,狠狠撕扯而下! “嗤啦——” 本就残破如枯叶的嫁衣,瞬间被撕扯得粉碎,化作漫天凄艳的“血蝶”,纷纷扬扬。 然而,嫁衣之下裸露出的肌肤上,并非预料中的血肉模糊。一层温润、内敛却坚不可摧的淡金色微芒,如同晨曦初绽,自李空灵体内透体而出。 鬼爪触及金芒的刹那,如同滚烫的烙铁按上寒冰,发出“滋啦”的灼烧声,凄厉到超越人耳极限的魂啸戛然而止。怨鬼连挣扎都来不及,便在金芒的净化下如同沸汤泼雪,瞬间化作缕缕散发着焦臭的黑烟,彻底湮灭消散。 就在这金光护体、万鬼湮灭的瞬间—— 石榻旁,裴池眼中翻涌的毁灭欲骤然收缩,化为一点冰冷、清醒的寒星。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那金光爆发、女妖注意力被鬼影牵制的千钧一发之际! 没有丝毫犹豫,裴池朝着唯一的出口甬道弹射而起,速度之快,在原地留下淡淡的残影,带起的劲风甚至吹散了近处的尘埃。 这绝非一个刚获得力量、不知如何运用的人能做到的,更像是一种刻入骨髓的本能,一种在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绝对冷静的逃亡本能。 冲至甬道尽头,他双臂灌注全力,狠狠按下机关! “给我——落!!!” 声音压抑着狂暴的低吼。 “轰隆——!!!” 沉重的断龙石发出沉闷的巨响,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轰然砸落。彻底封死了皇陵与外界的通道。 墓室内,烟尘弥漫。 李空灵甚至没有侧目看一眼那落下的、号称隔绝生死的断龙石,仿佛那只是一片无关紧要的落叶飘下。她只是微微垂首,伸出那只纤纤玉手,于漫天飘落的血色“蝶”雨中,精准地拈起一片最完整、色泽最艳丽的嫁衣碎片。 她将碎片置于唇边,朱唇轻启,对着它,吹出一口无形无质、却带着奇异空间涟漪与法则韵律的气息。 “去。” 一声轻叱,言出法随! 那枚碎片竟凌空碎裂,化作无数张指甲盖大小、边缘锋利、表面流淌着暗金色玄奥符文的微型符箓,如同被亿万无形的丝线牵引,宛若一片密集的、闪烁着致命血光的蜂群,精准无比地激射而出,瞬间烙印般贴满了每一只仍在扑来的怨鬼眉心。 时间,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 前一秒还狰狞咆哮、怨气滔天的万鬼洪流,如同被瞬间抽走了灵魂,齐齐僵立在半空,它们扭曲的动作凝固,空洞的眼眶里只剩下那枚血色符文散发的、令人心悸的幽光。 死寂降临,唯有尘埃在磷火微光中缓缓沉降。 清泠又带着一丝慵懒娇媚的声音,如同魔咒般在整个墓室回荡,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无形的法则之上: “尔等……既爱他入骨……” 她的眼眸转向断龙石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便替吾……将他锁回来!” “呜——嗷——!!!” 壁画之上,那无数双原本痴缠裴池、饱含扭曲爱意的鬼眼,骤然剧烈震颤! 粘稠如血、散发着无尽怨毒与不甘的赤红液体,如同决堤的血泪,疯狂涌出。但这血泪并未滴落,而是瞬间凝固、拉长、硬化,化作亿万根猩红欲滴、表面布满不断蠕动符文的血晶丝线。 “轰——!!!” 亿万血晶丝线汇聚成一道毁灭性的、燃烧着实质化怨念血焰的洪流,如同灭世的魔神之矛,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以摧枯拉朽、无视一切阻碍的绝对威势,悍然撞向那刚刚落下的断龙石。 砰! 咔嚓——轰隆!!! 坚硬的巨石在血焰洪流面前如同脆弱的琉璃,在震耳欲聋的爆裂声中,瞬间被炸成漫天飞扬的齑粉。 烟尘尚未散尽,那毁灭性的血晶丝线洪流毫不停滞,如同亿万嗅到血腥味的深渊魔蛇,在空中急速编织、缠绕,它们破开烟尘与阻碍,瞬间跨越空间的距离。 一张遮天蔽日、笼罩了整个甬道、散发着令人绝望气息的赤晶天网赫赫生威!带着禁锢灵魂、锁死生机的绝对意志,朝着亡命奔逃的裴池,当头罩下! 甬道内,裴池亡魂皆冒! 身后是万鬼被操控后发出的、更加狂暴混乱的嘶吼音浪,眼前是刚刚被轰开、透进一丝微光的救赎出口,但那致命的、散发着无尽怨念与禁锢之力的赤晶巨网,已近在咫尺。 网眼中流淌的血色符文,如同无数只怨毒的眼睛,死死锁定了他! 避无可避! 退无可退! “嗬……” 裴池喉咙里发出一声困兽般的低吼,眼中血丝迸裂!他猛地刹住脚步,强行逆转奔逃之势,体内那狂暴冲撞、几乎要撕裂他经脉的媚者道灵力,被他无师自通般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强行压榨、凝聚。 哪怕从未修炼,但生死存亡的绝境,彻底点燃了他灵魂深处的暴戾,激发了那祸乱众生的天赋本能。他身上属于天阶媚者道的道韵第一次被毫无保留地全力释放出来! 粉靡、粘稠、带着惑乱心智甜香与毁灭气息的雾气,如同爆炸般以他为中心汹涌扩散。 裴池俊美、妖异的脸因剧痛和疯狂而扭曲。他仰起头,颈项上青筋暴起,他注视着无数流淌血泪的鬼眼,朝着那铺天盖地的赤晶天罗地网,发出一声撕裂般的厉喝,声音中蕴含着一种扭曲灵魂、颠倒认知的奇异魅惑律动: “停下!” “给我——停下!!!” 第4章 那你就留在墙壁上吧 “池……不敢妄想。” 裴池伏得更低,声音更加谦卑破碎,带着彻底的自我否定,“只求仙子垂怜,为奴为仆,为器为物,此生此世,只求仙子做主……裴池这条贱命,只属于仙子。” 道法自然,应天而生。所悟何道,岂由己身? 修无情者,非天性凉薄;行杀戮者,亦非生而嗜血。道途既定,便如江河入海,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叛道者心魔丛生,堕道者万劫不复,便是如她这般被迫易道重修之人,亦步履维艰…… 李空灵眸光微闪,更何况,共丹咒在,她也不能真的杀了他。 心念一动,那在裴池血肉中肆虐、绽放的妖异青色小花倏然消失,连同那钻心的剧痛也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身的虚弱与狼藉。 剧痛消失的瞬间,裴池身体几不可察地一松,但立刻将那股劫后余生的松懈死死压下,将更深的不甘与怨毒锁进心底最黑暗的角落。他维持着卑微的姿势。 “池命途乖蹇,襁褓丧母,椿庭不慈,茕茕孑立。三岁痴愚,妄效梅妃惹人怜,不意招致奇祸,为阉竖所囚……”他声音微哽,似有千钧重压,将不堪过往化作寥寥数语,“伏惟主人垂悯!” 李空灵眸底一缕极淡的了悟之色稍纵即逝,媚者道初阶惑人喜爱,愈得人心,道行愈深,直至那喜爱化作蚀骨剧毒,索命追魂……裴池虽语焉不详,其间炼狱般的挣扎与反噬,她岂能猜测不到? 终是敛去所有情绪波动,李空灵的目光恢复一片冰冷,声音不容置疑:“我身边,不留废物。” 裴池压下被直斥“废物”的刺骨屈辱感,头埋得更深,声音却透出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主人指示,刀山火海,裴池万死不辞!定不负主人所望!” 李空灵端坐于那象征权柄的诡异龙椅之上,平静无波地受了他这言不由衷的宣誓。 待他最后一个叩首完成,尘埃落定,她才缓缓起身。 素手轻扬,广袖无风自动,流泻出暗金与血色交织的法则光华—— “铮!嗡——” 一声奇异的、仿佛空间本身被抚平的轻鸣响起。 那贯穿她胸口的粗重玄铁锁链,连同其下承载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巨大石棺,竟在瞬息之间,如同被无形巨手从存在层面抹除。无声无息,化作最细微的尘埃,彻底湮灭于无形。 这超越凡俗理解、带着绝对毁灭意味的手段,落在裴池眼中,只余下深入骨髓的骇然与对力量本质的重新认知。他心底飞快盘算,每一寸心思都淬着冰冷的杀意:力量……终有一日……待我掌控,拥有足够的力量……必要她百倍偿还今日之辱! “抱歉。” 李空灵清泠的声音传来,语调毫无起伏,听不出一丝歉意,“一时手重,将你祖宗的坟……扬了。” …… 裴池嘴角难以抑制地抽搐了一下,心中那点本就稀薄的宗族之念瞬间化为乌有,两世不堪的经历让他对血脉更是嗤之以鼻,甚至升起了一丝扭曲的快意。谎话张口即来,神色却无比恭谨,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急于撇清”: “主人明鉴,池之父不过旁支庶子,侥幸过继才得沾帝位。此间所葬……”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鄙夷,“实乃鸠占鹊巢之辈,与弟子血脉……早已恩断义绝。” 话音未落,他还忍着伤痛挣扎着爬起,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碎石中一块刻有“裴氏先祖”字样的残碑,没有丝毫犹豫,他抄起旁边一块尖锐的石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朝着那残存的碑文砸了下去。 砰! 咔嚓! 碎石飞溅! “更何况……”裴池喘着粗气,扔掉手中的凶器,眼神决绝地看向李空灵,声音带着一种斩断过去的狠厉与向新主表忠的狂热: “区区祖宗,不要也罢。” 李空灵侧目不语,瞥了一眼地上气息粗重、狼狈不堪的裴池,眼神淡漠得如同看一株野草。 她并未多言,心神沉入体内。 腰腹之间,那团新生的、氤氲着暧昧粉光的虚丹正缓缓旋转。曾经死寂焦黑的丹田碎片被包裹其中,丝丝缕缕精纯的青色灵力正从中艰难析出,间或跳跃着翠绿色的旧道遗光。 与此同时,点点细碎如桃花瓣般的粉色光晕,正源源不断地从裴池身上逸散而出,悄无声息地飘落,融入她左腹那团粉色虚影之中。 共丹咒虽为新创功法,但效果立竿见影。枯竭的力量如同涓涓细流,重新在干涸的河床中流淌。李空灵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满意,随即收敛所有气息,仿佛与这阴森墓室融为一体。 她意念微动,气息尽敛。 而后,抓起裴池,将他甩在了壁画上! 李空灵气息收敛的瞬间,墓室壁画上被金光震慑的万千鬼影,骤然失去了束缚! 嗡——! 死寂瞬间被打破。 斑驳的石壁如同煮沸的墨池,粘稠腥臭的各色颜料疯狂翻涌、鼓胀。壁画上那些原本凝固的鬼怪轮廓,此刻如同被注入恶毒的生命,剧烈地扭曲、膨胀、撕裂。青面獠牙、肠穿肚烂、肢体畸形的恶鬼们,发出无声的凄厉尖啸,拼命挣扎着想要彻底挣脱颜料的囚笼。 嘶啦—— 噗嗤—— 令人作呕的腐臭黑雾如同溃烂的脓液,从壁画裂隙中猛烈喷涌而出,瞬间弥漫了整个墓室。 浓雾中,红衣厉鬼踏画而出。 如瀑布般垂落的乌黑长发,骤然化作无数蠕动扭曲的毒蛇,嘶嘶作响地扫过冰冷的地面。 一只枯槁惨白的手臂,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坚硬的石壁,带着刺骨的阴风,直直抓向被李空灵随手掷过来的裴池。 腥风扑面! 裴池瞳孔骤缩!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李空灵这疯子般的用意,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为奴为仆的屈辱感在此刻被死亡的恐惧淹没,他甚至不敢向那高高在上的身影投去求救的目光。 “呃啊!” 他强忍断臂剧痛,以一个狼狈不堪的翻滚险险避开那致命一爪。厉鬼乌黑的指甲擦着他腰侧掠过,带起一片布料和淋漓的血肉,火辣辣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 来不及喘息。 裴池如同惊弓之鸟,连滚带爬地扑向墓室角落一堆坍塌的碎石,将自己死死蜷缩进去,屏住呼吸,连心跳都仿佛要停止。 嘎吱—— 嘎吱—— 刺耳到令人头皮炸裂的抓挠声在砖石上响起。是那红衣厉鬼! 它四肢着地,关节以非人的角度反向扭曲,如同一只巨大的、被剥了皮的人形蜘蛛,在壁画边缘疯狂地爬行、搜寻。 那只占据了大半张惨白面孔的血红独眼,骨碌碌转动着,贪婪地捕捉着空气中那丝令它疯狂的粉色蜜糖般的气息。 很快,血瞳锁定了碎石堆。 “嗬——” 一声带着粘稠涎液滴落声响的嘶鸣。 红衣厉鬼猛地弹射而起,如同一道携带腥臭味的血色闪电,瞬间跨越空间,沉重粘腻的身体狠狠砸在裴池藏身的碎石堆上。 碎石四溅! 一股冰冷、滑腻、带着无尽恶意的重压狠狠将他按倒在地,腥臭的气息几乎将他熏晕。 紧接着,一条湿漉漉、布满恶瘤般肉刺、滴淌着暗红如血墨汁的长舌,如同毒蟒出洞,猛地卷向他的脖颈。 惊栗与极致的恶心感从胃里翻涌而上。裴池目眦欲裂,怒吼一声,完好的那只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狠狠抓住那缠绕而来的腥臭长舌,五指如同铁钳般抠进肉刺之中,试图将其撕扯断。 然而,那舌头是由最污秽的怨念凝聚而成,仿似无穷无尽一般。 噗叽! 粘腻的触感令人作呕! 他撕扯下的部分瞬间化作腥臭的黑烟,断口处立刻又蠕动着生出新的、更恶心的部分。 红衣厉鬼脸上唯一的血瞳,骤然弯起一个充满戏谑残忍的弧度,仿佛在欣赏猎物徒劳的挣扎。 “你这么恶心的东西,竟也敢戏弄我!” 裴池被这肆意的逗弄彻底激怒,胸腔中压抑的暴戾如同火山般喷发!他眸中粉色的道韵疯狂流转,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诱惑之力崩出,蛮横霸道、不容抗拒的统御本能骤然爆。 “滚——!!!” 一声怒吼,带着奇异律动,穿透灵魂,如同无形的帝王敕令,轰然炸响! 嗤啦—— 锋利的法则之刃闪过! 缠绕在他脖颈上的腥臭长舌,应声而断,断口处喷涌出大量粘稠的暗红血墨。 红衣厉鬼发出一声凄厉到扭曲的尖啸,血瞳中第一次露出了惊惧! 然而,裴池根本不懂修炼,方才那一下不过是绝境中天赋本能的误打误撞。几瞬之间,他身上的力量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更深的虚弱和茫然。 几个呼吸的后,红衣厉鬼仍未等到那股统御之力。 它血瞳中的惊惧迅速被愚弄的滔天怒火取代,周身翻涌的墨汁如同沸腾的血海。粘稠的暗红血墨像活物般从它身上滴落,瞬间在地面蔓延开来,形成一个粘稠、散发着绝望气息的血墨沼泽。 裴池只觉双脚一沉,如同陷入万丈泥潭,冰冷刺骨的血墨瞬间没至小腿,恐怖的吸力传来,将他死死禁锢在原地。 “逃不走了!” 绝望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那粘稠滴血、布满倒刺的恐怖长舌,再次卷起腥风,如同染血的标枪,带着洞穿灵魂的恶意,直刺他的眉心。速度快到避无可避! “天地气如萤,浮沉太虚里,气行周天,以念导气……” 李空灵那清冷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的声音,如同穿透九幽的寒泉,骤然在死寂的墓室中响起。 红衣厉鬼刺出的长舌,诡异地凝滞了万分之一瞬。 就这电光火石的一瞬,裴池爆发出求生的最后潜力,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侧开。 噗! 血舌擦着他的太阳穴刺入身后的石壁,留下一个深不见底、冒着黑烟的孔洞。 然而,未等裴池庆幸,脚下粘稠的血墨领域骤然翻涌,那红衣厉鬼庞大的身躯竟瞬间融化、坍缩,化作一大片涌动沸腾的暗红血墨,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脚下刚刚立足的“安全”之地。 “呃!” 裴池心神剧震,身体动作躲避时已经迟了。 双脚如同陷入烧红的泥胚,被那滚烫粘稠、带着强烈腐蚀性的血墨彻底固定、吞噬,刺骨的剧痛和恐怖的吸力让他动弹不得。 “废物。” 李空灵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与不耐,如同鞭子抽打在裴池的灵魂上。 “天生道种,竟然连灵气都感应不到?引气入体,三岁稚童亦能为之。”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在血墨中挣扎沉沦的裴池,眼神如同在看一件即将报废的残次品。 “本尊身边,不留无用之物。既然连探路这等微末之事都做不到……” 她广袖似是无意地朝着那幅已然彻底沸腾的往生壁画轻轻一拂。 “吼——!!!” “嗷呜——!!!” 壁画之上,亿万被禁锢的恶鬼怨魂如同得到了最终赦令,发出震耳欲聋、撕裂魂魄的咆哮。所有鬼怪的轮廓疯狂膨胀、互相倾轧、撕咬,整幅壁画如同活过来的地狱之门,轰然向内崩塌。 轰隆隆隆——!!! 地面剧烈震颤,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无数形态扭曲、散发着滔天怨气与腐臭的魑魅魍魉——断头的将军、肠穿肚烂的妇孺、浑身脓疮的侏儒、由无数残肢拼凑的怪物…… 它们如同决堤的黑色冥河,裹挟着粘稠的黑雾与刺鼻的腥风,嘶吼着、践踏着,形成一股毁灭一切的恐怖洪流,朝着血墨沼泽中那个散发着诱人气息的粉色“点心”,疯狂倾泻而下! 视野瞬间被无尽的黑暗、扭曲的鬼脸、挥舞的利爪和粘稠的血墨填满。 刺骨的阴寒与令人窒息的绝望如同实质的巨手,狠狠扼住了裴池的咽喉。 “那你就同他们一起呆在墙壁上吧……” 第3章 呵,你也配? 嗡—— 漫天鬼影与赤晶丝网组成的毁灭洪流,竟真的因为这蕴含媚者道本源之力的嘶吼而剧烈一颤!那无匹的攻势出现了极其短暂、几乎难以察觉的凝滞,无数鬼眼闪过一丝迷茫。 然而,这凝滞只持续了电光火石的一瞬。 下一刻,那亿万赤红丝线仿佛被更高位意志彻底驱散了迷茫,发出了足以刺穿耳膜的尖锐嗡鸣,亿万怨魂嘶吼着更加扭曲、更加狂热的爱语!丝线骤然收缩凝聚,不再是网,而是化作一条条燃烧着实质化血色怨火、粗如手臂、表面浮现出暗金色禁锢符文的沉重锁链。 “锵啷——!!” 锁链破空,快如闪电!其中最为粗大、怨火最为炽烈、符文最为密集的一条,带着刺骨的阴寒和万钧之力,精准无比地套住了裴池的脖颈。而后,猛地向后一拽! 裴池瞳孔骤然收缩!他试图侧身闪避,但锁链的速度超越了凡俗的极限,冰的金属触感瞬间贴上皮肤。 “呃——” 一声闷哼卡在喉咙。 锁链上的暗金符文骤然亮起,一股无可抗拒、源自灵魂层面的禁锢之力伴随着灼烧灵魂的怨火瞬间爆发!他只觉得喉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整个人如同被巨弩射中的飞鸟,被那锁链猛地向后一拽! 砰!!! 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掼在冰冷坚硬的墓室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贴着布满尘埃和碎石的地面滑行了数丈之远,在尘土弥漫中犁出一道清晰的痕迹才停下。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五脏六腑仿佛移位,喉间腥甜上涌。脖颈被锁链勒紧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剧痛和刺骨的冰寒,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 视野因疼痛、窒息和弥漫的尘土而一片模糊、摇晃。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额角有温热的液体滑落,混合着尘土,狼狈不堪。 他眼眸深处,翻涌着几分恐惧和绝望,而绝望中又闪烁一种被极致羞辱点燃的、近乎淬毒的暴戾。 漫天鬼影与赤红锁链并未散去,而是在墓室中央疯狂地汇聚、压缩、变形。怨气与李空灵身上那淡金色的护体光芒激烈交织、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如同亿万金属齿轮被强行扭曲碾磨的刺耳尖啸。 嗡! 刺目的光芒骤然爆发,随即又瞬间内敛!所有混乱的能量被一股沛然莫御的意志强行收束、塑形! 最终—— 所有鬼影与锁链,竟化作一把威严堂皇、散发着淡淡金辉与森然鬼气的巨大龙椅。 龙椅上扭曲的鬼面浮雕似在痛苦哀嚎,缠绕椅足的锁链泛着怨火般的赤红,粘稠的血色仿佛仍在链间缓缓流淌。金与红,圣洁与怨毒,形成诡异而极具压迫感的反差。 李空灵姿态慵懒地斜倚在这把象征着她此刻绝对权柄的龙椅之上。一条腿优雅地叠在另一条腿上,纤纤玉手随意地支着下颌。 那张苍白绝美的脸上,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她的眼眸,平静无波,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尘土满面、脖颈被血色锁链禁锢、如同献祭羔羊般狼狈不堪的裴池。 “现在,跑够了吗?” 冰冷的话语如同无形的枷锁,沉沉压在裴池的灵魂之上。他猛地咳呛出声,混杂着血沫与尘土的污浊液体溅落在冰冷的地面。 他挣扎着、试图用剧痛颤抖的手臂撑起身体,一股沛然莫御的无形力量却如同山岳般轰然压下,将他死死按在原地,只能维持着半跪的姿态,被迫仰视那高踞于诡异龙椅之上的身影。 屈辱如同滚烫的烙铁灼烧着每一寸神经!前世被剥皮拆骨的痛苦仿佛在此刻复苏,与眼前这被迫俯首的狼狈交织,化作一股淬毒的暴戾在他胸腔里疯狂冲撞! 凭什么? 凭什么他再来一次,也要去死? 明明…… 他都已经换方向逃了! 深沉的绝望与滔天的不甘如同毒藤般缠绕心脏,几乎要将他勒毙,他死死咬紧牙关,下颌绷紧,倔强地紧闭双唇,拒绝发出任何示弱的声响。 他狠狠地盯着高高在上的人。眼眸中,闪过深渊般的寒芒。如同受伤不甘的凶兽,用那种被极致践踏后、混合着毁灭欲与冰冷恨意的光,死死地钉视着李空灵的脸,一动不动。 不服吗? 李空灵嗤笑,对裴池的沉默与那噬人的目光毫不在意。她甚至没有收回施加在他身上的神识压力。纤白的指尖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 哒……哒……哒…… 清脆而规律的敲击声,在这死寂的墓室里被无限放大,如同催命的鼓点,每一次落下,都精准地敲打在裴池紧绷欲断的神经上,提醒着他此刻的绝对劣势。 她微微倾身,那张苍白绝美的面容在流动的暗金符文华服映衬下,更显疏离。清冷的眼眸穿透了皮囊,直接洞悉了裴池紫府深处那枚躁动不安的媚者道种。她语调平缓,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裴池的意识深处: “你,生而悟道……” 她顿了顿,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刻刀,剖析着裴池灵魂深处因这句话而掀起的惊涛骇浪。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丝近乎残忍的、带着评估意味的弧度: “媚骨天成,于旁人来说是劫数,但于我来说,姑且……算是个可用的小机缘。” “机缘?!” 裴池猛地抬头!脖颈上怨火锁链因动作瞬间收紧,倒刺更深地嵌入皮肉,带来窒息般的剧痛与灼烧感,他血红的眼珠死死瞪大。这个词如同一道裹挟着冰渣的闪电,狠狠劈入他混沌的意识。 “我……是你的机缘?” 他声音嘶哑破碎,眼中深渊般的恨意剧烈翻涌、炸裂,第一次不受控制地扭曲出一个近乎癫狂的惨笑,“是你?是你!是你把我变成这个样子的?” 李空灵眸光微冷,并非动怒,而是如同看到一件失控的器械发出异响。甚至无需挑眉,一股沛然莫御的神识威压已如无形山岳,轰然朝裴池压下。 砰! 裴池整个人如同被巨锤砸中,狠狠匍匐在地。脸颊紧贴冰冷地面,尘土混着喉间涌出的鲜血糊了满脸。而那双被血污半掩的眼睛,却如同地狱的裂隙,翻涌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的黑炎喷涌而出! 他死死咬住下唇,将更痛苦的嘶吼咽回,只余喉咙里压抑的、如同野兽濒死的嗬嗬声。 “不服?” 李空灵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她的目光扫过裴池脖颈上狰狞的锁链,扫过他满身尘土血迹的狼狈,如同看着一件蒙尘的、亟待打磨的器物。可惜,器物的眼神暴戾决绝,身上的瑕疵过于根深蒂固,让她失去了“除尘”的耐心,选择直接“打磨”。 她意念微动。 “呃啊——!” 勒住裴池脖颈的锁链骤然收紧、拖拽。 他脊背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掼在李空灵座下龙椅散发的森然罡气屏障上!更恐怖的是,穿透他肩胛骨的那截锁链,如同活物般在他骨肉间疯狂地搅动、穿刺! 剧烈的、撕裂灵魂的痛楚瞬间淹没了他…… 他像一只被锁链拴住的恶犬,被主人用力的拖拽着,整个人狠狠掼在李空灵的脚边,扬起一片尘土。 墓室内,死寂一片。 李空灵俯身,左手攥住了裴池的头发,不容抗拒地将他的头颅向后扯起,迫使他那张被血污、尘土和冷汗覆盖的脸仰起,直面高坐于龙椅之上的她。 冷汗混着鲜血流进他的眼睛,视野一片猩红模糊。他只能隐约看到那华美衣袍的暗金下摆,垂落在他痉挛流血的手腕旁。 “想杀我?” 她的声音比万载玄冰更冷,穿透骨髓。右手抬起,指尖掐住他下颌,拇指重重碾过他破裂渗血的唇角,“就凭你这……自己都掌控不了的媚者道?” “嗬——” 裴池喉咙里嗬出带着血沫的气音。那只被她死死踩住的手掌,因剧痛和暴怒而剧烈抽搐,这般惨烈没有换来她丝毫的怜悯,只得到了更沉重、更无情的碾压。 脊椎传来的碎裂感和肩胛骨锁链的搅动,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可那双淬了剧毒的眼睛,却透过血污,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钉在李空灵脸上!牙关紧咬,血沫从齿缝间挤出,每一个字都浸满了刻骨的恨意:“我……必……啖汝血肉……” “哦?” 李空灵唇角似乎弯了一下,却无半分笑意,只有一片冰封的漠然。她甚至没有离开龙椅,只是指尖朝着龙椅扶手处缠绕的、由怨魂凝聚的锁链虚虚一点。 一道由纯粹怨念与痛苦凝结而成的短链瞬间在她手中凝聚成型,椭圆的刑具上密布着狰狞倒刺,幽蓝魂火跳跃其上,散发出冻结灵魂的寒意。 她目光落在裴池那只被她灵力踩住、因剧痛而扭曲的手上,意念再动。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裴池那只手腕被无形的力量瞬间折断。 紧接着,那根布满倒刺魂火的怨念短链,被一股不容抗拒的意志,强行塞进了他折断的、无力张开的手掌中,强迫他死死攥紧这带来极致痛苦的刑具。冰冷的魂火灼烧着他的皮肉和断骨,倒刺深深扎入掌心。 李空灵清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清晰地落下:“再说一遍?” 她的声音如同冰锥,钻入裴池濒临崩溃的意识。 针尖扎进掌心的剧痛让他浑身不受控制地痉挛,冷汗与血泪混合着滑落。模糊的视野中,她似乎蹲了下来,灵光映照下的发丝拂过脸颊,但那双眼睛却如神女俯瞰蝼蚁般漠然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可惜,神女的威严不容挑战。 刺入掌心的灵气针尖瞬间软化、拉长、分裂,化作无数比发丝更细、却坚硬如玄铁的金色丝线,如同活物般疯狂钻入他的皮肤、经脉。金色的灵气在细微的血管中躁动、生根。 裴池的皮肤下,肉眼可见地绽开无数细密的、妖异青色的小花,这些诡异的花朵根部如同贪婪的寄生虫,在他血肉中喜悦地窜动、吸食。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被汲取消失,剧痛将他淹没,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迅速模糊、黯淡…… 不! 不能死! 仇未报!债未偿!那个和这女人一样诡异的祇……他还未找到! 强烈的、淬着恨意的求生欲如同地狱之火,猛然灼烧他即将沉沦的意识。 就在青色小花即将覆盖他脖颈的刹那,裴池猛地睁开眼!眼中所有的暴戾与不甘,被一种极致隐忍、近乎空洞的顺从所覆盖。 他咽下喉间翻涌的血腥与滔天恨意,用尽最后力气,让自己的声音清晰、甚至带着一丝刻意放大的颤抖与卑微,回荡在死寂的墓室: “是……裴池……有眼无珠,不识真仙法驾……万望仙子恕罪!” 他重重地将额头砸向冰冷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血迹在尘土中晕开。 “池……愿拜入仙子门下,任凭驱策,虽死不悔……但求……但求仙子垂怜,赐开锁求生之法……” “求仙子垂怜……” 声音带着泣血般的哀恳,一遍遍重复。 “想以媚者道拜师?” 龙椅扶手上,玉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李空灵垂眸,掩下多余的情绪,语气生冷至极。 “呵,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