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邦意识体今天也在编撰剧情》 1、驯狗大法 “——现在，你们都是我的狗了。” 黑暗中，金发绿瞳的男人一脸平静地发出了震撼人心的宣言。 ‘入侵者’，也就是系统光球们望着突然从小白兔变成大灰狼的便宜主人，皆陷入了无声的崩溃之中。 刚才那个温良的宿主呢？现在这个面冷心更冷的腹黑变态控制狂是谁啊？！ 它们—— 究竟是怎么稀里糊涂地签下那份不公的主仆契约的啊？！ … 如果要问发生了什么，还得把时间推回到半个钟头之前。彼时的它们，正在预备宿主的床头进行一场极其经典的辩论赛。 〖…正义之下，不容许任何违背法理的行为，无论是因为什么！〗 白光球，或者说正义系统斩钉截铁地道。 听了它的话，黑光球——反派系统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嗤笑，【可笑，仇怨本就该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法理可不是无时无刻有用的。】 〖无法理，一切皆乱！到那时何谈正义？〗 【［正义］？在下不需要明码标价的正义，高高在上的伪君子啊。】 〖你什么意思——？！〗 … 好吵。 刺耳又嘈杂的声音传入耳中，震得躺在床上安睡的青年脑袋嗡嗡作响。祂的呼吸开始不稳，眼睫颤动，最终勉强掀开了眼皮半侧过头瞥了一眼。 这不看还好，一看整个人的睡意直接都被吓没了。 那双青绿满溢的瞳眸里，此刻清晰地倒映出了两个不速之客——俩莫名其妙在祂床头吵架的诡异光球。 “…？” 只是睡了一觉的功夫，世界的发展方向就朝着奇怪的方向一往无前了吗？ 青年的心情一时有些微妙，但当祂闭上眼调取城邦记忆的时候，却发现异能的发展情况并没有背着祂突飞猛进。 几乎是瞬间，维斯的脸色就变得不好看了起来。 特殊情况，以及……疑似有入侵者。 祂飞快给事情下了定义，然后迅速调整了脸上的神情，在扯出一抹温柔的笑后，悄然接近了两个吵上头的系统光球。 而辩论赛正处于火热阶段的光球们并没有发现祂的苏醒。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自古邪不压正，正义必然打败邪恶！〗白光球几乎是用喊的说了出来。 黑光球的回应是一如既往冷静，【没有这个道理，现实世界不是童话故事。】 〖但总有追求正理的人，世界也有自己的法度，我不容许你染黑我纯白的缪斯！〗 【无人会是稚子，何况所谓正理导向的不一定是正确，只有自己才是真理。】 【在下不会对‘你的缪斯’做什么，但‘你的缪斯’为了正义做了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什么叫做了什么……你想干什〗 ——“大概是，正义之下、我将无所不用其极？” 温润的音色忽地响起，系统们声音霎时消失，连光球自带的闪光都卡顿住了。 维斯支着下巴，声音缓缓，“我将倾尽我的所有，我将利用我能接触到的所有，以这一切，执行我的正义。” “此乃捍卫，此乃公理，此为正义。” “……是这样吧？”祂转头看向黑光球，语气熟稔得好像在和好朋友搭话。 一时间，整个房间都陷进了一种诡异的寂静里。 维斯却好像没察觉到一般，耐心地等着黑光球的答复。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光球的答复才姗姗来迟。 【……是这样没错。先生。】 于是祂笑了，“缪斯依旧以正义为标杆，行事作风却是彻头彻尾的恶。” “我喜欢这样的人。” 维斯细细品了品，由衷地感到欣喜，这样矛盾的人就像这片土地的缩影之一。 “在哪里能找到这样的人？”祂问。如果能找到，祂一定要好好观察这样的人，给点赐福也不是不行。 【……】 〖……〗 两个光球一闪一闪，却都不说话。 它们能说，本来看中的‘缪斯’，就是祂吗？ 白光球觉得很委屈。因为眼前这个宿主，是它根据系统自带的‘正义量化计’测算出的千载……不，万载难逢的正义度爆表的纯白缪斯。 可它的死对头黑光球却在它蹲守宿主醒来的时候出现了，硬是要和它抢缪斯！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而在白光球想七想八的时候，智商更高一点的黑光球已经悠悠飘到了金发青年身前。它略过了维斯先前抛出的问题，径直自我介绍了起来—— 【先生，您好。我是「反派boss培养系统」，您可以称呼我为系统。】 【您身上的气质与天赋令在下折服，在下愿意辅佐您成为黑夜之王，不知您是否愿意与在下签订契约？】 维斯看着面前的黑光球，还没说什么，另一道比祂更为激动的呐喊声就响了起来—— 〖反派你个混蛋！你怎么敢明目张胆地偷跑！这是我的缪斯，我的！！〗 白光球尖叫着冲了过来，一边试图把黑光球挤一边去，一边以超高声贝拉踩着，〖缪斯，你听我的，别和这个肮脏的煤球签订契约，它就是个祸害！！不像我，我最善良最棒。〗 〖我的名字是「正派大佬论坛系统」，您可以叫我小k。〗 〖我来自遥远的星海，毕生愿望是想肃清所有黑暗，还天地一个朗朗乾坤！缪斯您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正义」的存在了，我相信我们二人联手，定能除恶务尽。〗 〖所以，所以……〗 白光球整颗球微妙地变红了几分，语气也变得扭捏起来，〖不知道您是否愿意与我签订契约？〗 在两个光球期待的目光下，维斯缓缓地眨了下祂那双漂亮的眼睛，语气犹疑，“嗯……契约吗？” “虽然我很高兴你们这样赏识我，也很乐意受到培养成为更好的自己。如果可以，我也想和你们签订契约。” “但是……” 这名金发绿瞳的俊美青年露出了一个有些困扰的表情。祂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带着几丝遗憾地道：“…抱歉，果然还是算了吧。” 〖但是什么？！缪斯您先说说看呀，别直接放弃呀，说不定我能解决呢？〗 【请问您有什么疑虑，在下会倾尽全力为您解答。】 〖煤球你一边去！这儿不需要你，有我给缪斯解决问题就够了。〗 【呵。就凭你？】 〖混蛋你敢瞧不起我？！〗 维斯看着气红了的白光球和依旧平静的黑光球，眸中笑意加深了几分。祂依旧保持着温良单纯的人设，声音很低又很弱地说出自己的顾虑—— “就是，我既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你们的目的。要是贸然签下契约，肯定会被骂的。” “抱歉！我不是怀疑你们的意思！”青年双手合十，神色诚恳，“主要是我们这里的治安环境有些……咳，这让我不得不保持一些警惕。” 〖啊啊缪斯您不用这样，我们没生气！〗白光球率先开口安抚道，〖维森索斯确实很危险，雾海的异能又很繁杂，您有所警惕可再正常不过了！〗 【……是的。】连黑光球也慢吞吞地附和道，【警惕是一种非常好的品德，是成为顶尖的反派boss必备的品质。】 〖煤球你别再推销了！！另外，警惕也是一种成为正派大佬的良好美德哦，我亲爱的缪斯。〗 【…你与在下又有什么区别？】黑光球无语了一瞬，才道，【当然，没有率先和先生您说清我等的来意，令您有所疑虑，这是在下的失误。我很抱歉。】 〖啊、是哦，我确实也忘了说明来着——对不起缪斯，我不是故意的qaq〗 “没关系的。”维斯毫不介怀地笑了下，“现在能说清就好了呀。” 〖啊啊啊缪斯你真是个大好人！心胸宽广呀！！〗 不。我心胸可狭隘了。 维斯脸上挂着一抹温柔的笑，内心却冷静的可怕—— 这两个来历不明的未知系统的背景绝对不简单。它们实在是过于了解雾海了。 知道这个世界存在异能不足为奇，但知晓维森索斯的内情就不寻常了，这绝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知道的事。 换言之…… 它们是有备而来的。 这个新诞生的结论让维斯的心情更不好了，同时也让祂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 讨厌未知，讨厌脱离祂掌控的事情，更讨厌觊觎祂的城邦的家伙。 也不知道这两个入侵者究竟是了解到了什么程度，不过看样子……它们似乎并不清楚我是谁？ 哈。有意思。 维斯微微勾唇，却将审视尽数掩藏。祂放柔了声音，露出一副天真好奇的表情，极有耐心地诱敌深入： “所以……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闻言，白光球一下子就精神了。它毫不犹豫的一把拱走同僚，高声道：〖咳咳！这里就由我来介绍吧，煤球你一边儿去。〗 〖我们来自系统汇聚地「阿尔法联盟」，本次来雾海世界是因为联盟监测到这个世界有危机！〗 “……危机？” 【「雾海异能世界因剧情线错乱而濒临崩塌，需要主角与穿越者共同拯救世界」，这是联盟主席说的。】 黑光球见缝插针回答道：【在下和白痴k球都是被派出来执行这个任务的。】 〖啊啊啊煤球！都说了这是我的场合——还有白痴k球说的是谁啊？！〗 【呵。】 维斯自动过滤相声小品，举手发问：“所以你们都是来拯救世界的？那你们之前说的培养大佬和boss又是怎么一回事？” 〖本职工作和必要任务啦，不冲突！！〗白光球答道，〖培养正派大佬的同时顺便拯救一下世界啦，这就是我的目的！！〗 〖臭煤球的跟我差不多，它也是这样。虽然我和它不对付，但我俩其实是……呃、同事？你听过这词吗？就是在同一个地方一起工作的人。〗 “你解释得很清楚，我完全明白了。” 青年眨眨眼，十分自然地又抛出了一个问题，“不过，你们一直在说的契约具体是指？” 〖就是绑定关系的‘合同’啦！〗白光球化作光屏，热情给维斯展示了一下契约的具体内容，〖童叟无欺哦，您签了名就是我的宿主、我的缪斯啦～〗 黑光球见状，也化作了一道光屏凑了过来，【先生，我更建议您选择我。您瞧，我这边的条款比较自由、友好。】 〖放屁！你那边水深着呢——缪斯，别听它的，签我，我光明正大，从不骗人！！〗 维斯莞尔一笑，却谁也没签。 祂捏着下巴沉吟了一会，才道：“既然你们是为了拯救世界而来的，那和你们签订契约，是不是代表了我也要拯救世界？” 〖啊，是的。〗 “反派boss也能拯救世界的吗？” 【不冲突。】黑光球‘嘭’的一声变了回来，【您完全可以拯救完世界再毁灭世界，哦，当然，也有那种心存大义的反派boss。】 【先生，反派的类型是很多的。】 也变回原型的白光球怒气冲冲地撞了一下同事，〖哪有这样的！不可以毁灭世界！！煤球你别把我的缪斯教唆坏了！〗 【我只是在陈述现实情……呃，先生？】 黑光球感受着突如其来的温暖拥抱，一时僵在了原地，闪光再次卡顿。 “所以你们都是来拯救世界的，那这真是太好了呢。” 有着一头如阳光般灿烂的金色长发的青年紧紧地抱住了两个光球，语气温柔，“我很高兴在雾海面临危机的时候，会有人愿意来拯救我们的世界。” “啊啊，这么说来，你们简直就像是——” 青年指尖在光球上摩挲了一下，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黎明的曙光』！”祂高声道。 白光球和黑光球一同僵了好半晌，直到维斯放开它们才慢慢回过了神，并磕磕绊绊道：【…您谬赞了，我们只是尽了本分的职责罢了，先生/缪斯。〗 “但你们的选择确实值得令人称赞啊。”维斯眉眼弯弯，“我很高兴，并且乐意为拯救世界献上我的一份力量。” “所以，我们来签订契约吧。” 白光球瞬间就兴奋了起来，想也不想应了下来。 黑光球则冷静些，它谨慎地向维斯确认道：【请问，您是想和我们中的哪一位签订契约？】 〖那当然是我了！〗白光球自信满满，拉踩不断，〖缪斯刚才都质疑你了，煤球快一边儿去。〗 【……】 【…先生，您真的要选择白痴k球吗？】 “不呀，我两个都选。” 〖？？？】 【您是说……？】 “我说，我要和你们两个签订契约，两个。”维斯笑眯眯的，“拯救世界我会出双份力的，哦当然，我也会努力成为正派大佬和反派boss。”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难道这在合同里是禁止的吗？比如签了一个系统就不能再签别的？” 黑光球被噎了一下，迟疑道：【这倒是没有……】 “那就是可以。”维斯一拍掌，神情欣然，“太好了，这样就达成皆大欢喜的结局了呢！” 〖……不不不！等等，这怎么想都不太对吧！！〗白光球磕巴了一下，语气莫名有些惊恐，〖哪有人会是正派大佬和反派boss两个身份都兼具的啊！？〗 “未来的我呀。”维斯认真道，“而且，也是有这种类型的角色的。” “小k，你这么犹豫，莫非是不愿意吗？”青年看上去有些失落，原本如同绿宝石一般的眼眸蒙上了一层薄雾，“没关系，是我有点贪心了，我不该……” 〖没有——的事！！绝对没有！！〗 白光球瞬间败退，〖缪斯，我超乐意的，我刚才是在嫌弃臭煤球，咱现在就签契约！！现在立刻马上！〗 【咳，虽然长久地和白痴k球呆在一个地方不太利于身心健康发展，但是……】黑光球十分诚实地飘了过来，【我很乐意与您签订契约，先生。】 “那这可真是太好了！”维斯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然后高高兴兴地在两个系统光屏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哇唔，［维森］……缪斯您有个好名字呢，寓意好，而且听着就很维森索斯人。〗 【确实。】 比起白光球，黑光球的言辞显然更正式一些，【很高兴能成为您的系统，先生。为了今后能更好地辅助您，在下现在必须向您说明一些事情。】 【首先，您决不能对我等系统和世界主角出手，必须全方面辅助我们完成任务。】 【其次，系统发布的任务您必须完成，任务失败会有惩罚，如电击、碾碎——】 可就在这时，维斯却突然打断了它的话，“行了，你现在可以闭嘴了。” 祂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扶着床沿坐了下来，而后长腿交叠翘起，看向系统们的翠瞳平静又冰冷。 【先生……？】 〖缪斯？〗白光球有点被维斯的眼神吓到，〖煤球说的那些都是写在契约合同里的，您是必须遵守的。〗 “契约？”维斯莫名哼笑了一声，“说得没错，确实是要遵守。” “不过，该遵守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们。” 【？】 〖？？〗 窗帘被紧紧拉上又未开灯的房间光线昏暗，唯有几缕阳光努力地从缝隙中挤了起来，为铺满毛毯的地面画上几笔浅橙的花纹。 金发绿瞳的青年高高坐着，俯视着面前的两个光球。祂神情睥睨，语气轻慢，“还没发现吗？那就看看我们签的契约吧。” 闻言，黑白光球不由得手忙脚乱地检查起了契约内容。令它们瞠目结舌甚至呆滞在原地的，是方才它们亲手签下的契约合同的名称—— 『主仆契约』。 看着闪光再次卡顿的两个光球，维森索斯的城邦意识体大人终于露出了一抹真实的、快乐的笑。 当然，这也是祂自被吵醒以来，第一次感到了几分舒心。 维斯冷笑一声，发出暴言：“现在，你们都是我的狗了。” “我想，你们应该很乐意和我谈谈，对吧？” “——两位肆无忌惮闯入雾海的入侵者。”【你现在阅读的是 】 2、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主仆契约』？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是主仆契约？它拿错合同了？？不可能！说到底它身上根本就没有另一个合同！！ 白光球慌里慌张的，又不可置信的扒拉着自己刚才亲手签下的契约，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它根本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也不知道自己那突然从小白兔变成大灰狼的缪斯是怎么做到的。 是异能吗？但明明雾海人想发动异能就必须要特别中二地把异能名高声念出来，不然就没办法发动！ 这人明明没念异能名啊，他到底是怎么做—— 【是异能语！！】黑光球突然开口了，它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几个字，【我想起来了。雾海人想发动异能，除了念异能名外，也可以通过念异能语发动！】 【我们都被他坑了！他绝对是在刚才抱我们的时候用了异能！！该死，我怎么忘了还有这招！】 〖异能语……〗白光球却还是很懵，〖你是说雾海人觉醒异能时都会获得的那句独一无二的‘天启之语’？它也可以发动异能？那不就只是一句预言吗？？〗 【蠢货！你没看背景资料吗？！】黑光球服了，【第八页的第二十三行写着呢！！】 “哦？背景资料？”维斯突然开口了，祂脸上带着一抹笑，眸子却冷得可怕，“看样子你们知道很多东西呢——那所谓的‘背景资料’，也可以给我看看吗？” …完了。黑光球现在想扇口不择言的自己一巴掌了。 “我希望你们能给我看呢，不然你们的那些刑罚——什么电击啊、碾碎骨头、碾碎灵魂的惩罚就要用在你们自己身上了。” 维斯微笑着道：“主仆契约的小字有写哦，「主人的命令是绝对的，不可违抗」。” 〖混蛋！！你根本不是我的缪斯，我从未见过你这么低劣黑心的人！〗白光球宁死不屈，〖我是死也不会给你看的！！〗 维斯‘哦’了一声，然后打了一个响指，“那你就死吧。” 于是下一秒，噼里啪啦的电光缠上了整个白光球。 “你呢，你也要死吗？”维斯无视了耳边传来的惨叫声，看着黑光球特别温柔的说道，“我完全尊重你们的选择哦。” 【……】 【你是故意的。】 维斯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契约合同里本来就有那些很不讲理、又很不公平的小字。】 【您这是在以牙还牙的报复我们。对吧？】 于是维斯笑了。 “原来你们也知道那些小字既蛮不讲理又不公正啊。” 祂哈哈大笑着，“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把这些写进合同里？为什么要特地用浅色的字迹将它们藏起来？为什么不敢提前和契约对象说这些不公允的东西？” “不过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没错，你说得对，我确实是在报复你们——但是拜托，如果一开始你们没有这样干，我也不会这样对你们。” “我刚才念的那行小字在我修改前是什么？「听命于系统是绝对的，不可违抗」。” 祂又打了个响指，把奄奄一息的白光球从电击中放了出来。并以语言为剑，毫不犹豫地再次往白光球心上捅了一把—— “我只是修改了几个字，你怎么就接受不了了？明明这也是你要对契约者做的事，所以就是刀不挨在自己身上就不会疼是吧。” 维斯呵了一声，“在谴责并试图审判我之前，先看看自己吧，两位罪犯。” 〖……〗白光球茫然的呆在原地，一言不发。显然是十分受打击了。 比起它，另一个光球明显更坚强一些。或者说，它已经被维斯的一番话折服了，【先生——不，主人，您说得很对。我等有罪，必须赎罪。】 【在下现在就将背景资料调出来，您有什么想知道也可以问我。在下必言无不尽地为您解答。】 黑光球跪得很麻溜。不过倒不是因为它是个软骨头，恰恰相反，它其实要比白光球更固执不屈一些。 它会这样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它终于确定了自己携带的插件‘黑暗量化计’并没有出错，眼前这个人确实是令量化计爆表而无法估计的、一流反派苗子。 可太反派了。明明讨厌它们，却依旧能做到笑脸相迎并不动声色地套了一大堆情报，最后还直接来一个绝杀，把它们都打进尘埃里。 黑光球很高兴，并由衷地敬佩维斯。它已下定决心，从今以后它都将听命于维斯，就从成为一条好狗开始！！ 没错！就算当狗，它也要当最狗的狗！最好能一直压在白痴k球——k狗头上！！ “……”维斯听着耳边传来的有些谄媚的声音，莫名觉得割裂。 这系统原本的性格是这样的吗？好像不是吧……呃，难道说这玩意，其实是个m吗？ 维斯在思维风暴后成功说服了自己。毕竟对祂来说，这些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愿意老实配合交代了。 ——真幸运啊。祂很久没拷问了，本来想找找手感的。 ——真不幸啊。既然碰上了祂，就不可能再吐出一句谎言。 异能极其变态的意识体大人一边划拉着黑光屏上的背景资料，一边详细审问着黑光球。 不多时，祂便将现状基本都搞清楚了。 “所以你们派了五个系统啊。”维斯似笑非笑，“真是个微妙的数字啊——五大城邦与五个系统。说真的，比起拯救世界，我更偏向于你们是来入侵毁灭雾海的。” 【在下绝无此意！！】 〖……〗白光球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最后悻悻闭了嘴。 “你没有，你那系统联盟可不见得。”维斯道，“毕竟，如果我没有猜错，联盟那边应该是安排你们五个系统一人一个城邦。” 【……确实。】黑光球底气不足地道，【除了［声望系统］因为固定绑定主角而锁定了鬼市外，我们四个其实是通过抽签决定各自的城邦的。】 【［逆转系统］和［攻略系统］分别是雾都跟华胥仙山，它们两个还要选择穿越者，所以没和我们一起出发。】 【抽到兰塔的其实不是我，是k狗。但我也不明白它为什么非赖在维森索斯不走，还硬要跟我抢宿——抢主人您。】 白光球：〖……〗 但显然，维斯根本不在乎这个，祂的关注点完全是另一件事，“还有穿越者啊……强行带人闯入雾海，你们真是越来越刑了。” “不过按你的意思，你们两个不需要穿越者？” 【联盟那边说最佳比例是1：2：2，即主角配两个穿越者加两个雾海本地人。】 “那所谓主角，是怎么断定的呢？” 【［对世界有极强影响力的存在，即世界的核心。］】 “主角是谁？异能是什么？名字叫什么？性别是男还是女？年龄多大？” 【主角是鬼市——】 “鬼市人这个你前面提过了，不用再说。”维斯一挥手，“说点别的。” 黑光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很羞惭地道：【对不起，主人，我不知道。这些情报联盟只告诉了声望系统。】 闻言，维斯的眉头不由得挑了起来，“不知道？行，那你知道声望系统现在在哪吗？你们既然是一起出来出任务的，应该能感应到对方吧？” 【……对不起。】黑光球突然发现了一个绝望的现实，它似乎连狗都当不好，因为——【对不起主人，我很抱歉，我做不到。】 【只有对方开放了自己的坐标，我们才能感应得到，否则是无法知晓的。我并不知晓其他系统的位置，也不知道大家是否都已经来到了雾海……我很抱歉。】 维斯：“……” 真没用呢。维斯突然很想笑，被气笑的。 现状实在太扑朔迷离，重要的事系统又一问三不知，真是没有比这更糟糕的局面了。 祂现在闭上眼，脑中就能浮现一大堆无法得到解答的问题。 首先，现在的雾海是一个天道不存、由城邦意识体们共同监管守护的世界。因此，雾海有没有‘主角’的存在，祂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其次，系统究竟是怎么悄无声息地闯入祂们的世界的？雾海的世界壁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攻破的。 还有，谁能担保那些外来的穿越者是来拯救世界，而不是破坏世界的？ 最后，也是维斯最不能容忍的——［剧情线错乱而濒临崩塌］？祂比谁都清楚雾海是一个真实的世界，雾海没有所谓的‘剧情线’，雾海更不会因此崩塌！ 就算世界要毁灭了，要救世的也不是这些不知来历、行事诡异的入侵者。雾海人会救自己的雾海，就像从前，就像过去。 维斯蓦地起身。祂拉开窗帘，翻出衣物便进了洗漱室开始整理自己。 【…主人？】 “准备出门，小黑小白。”维斯穿上外套，一点一点拉好手套，“山不就我，我便就山。” 阳光下，青年翠色的瞳眸再难掩锐气，“雾海最佳侦探出场的时候，到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3、蛇蝠的诞生 等等，小黑小白？这宛若叫狗一样的昵称是在叫它们吗？？ 白光球僵在原地，黑光球却兴奋了起来——它记得在人类世界里，给宠物取名字就代表了主人的接纳！！ 好极了！系统——不，小黑，你已经向成为一条好狗踏出了具有重要意义的一步！ 而且主人是先念它的昵称，然后才念的k狗的，这代表了它在主人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凌驾于k狗、呸，小白之上了！ 已自觉更名为小黑的黑光球喜滋滋地想着，并积极地凑到维斯身边，【是，主人。在下时刻准备着与您一同出门。】 维斯应了一声，转身走进落了薄薄一层灰的书房，从叠得整整齐齐的一沓信中抽了一封打开看了两眼。 祂若有所思的放下信，拿起一旁放在红丝绒盒子里、一看就很昂贵的银色智能手环打量了两秒才往手上戴。 智能手环，内嵌智能ai芯片，是集通讯、娱乐等功能为一体的雾海高科技产品。在祂沉眠之前还只是构想图纸，现在已经成为现实了。 维斯有些感慨地修正了自己的认知。祂点了点手环，发了几条信息后才转头看向光球们，“话说，是所有人都能看见你们吗？不能隐身或者改变外表形态吗？” 祂瞥了一眼就算色调是黑色也依旧闪闪发光的光球，“稍微有点显眼了。” 闻言，系统小黑明显变得萎靡了几分，【很抱歉，在下——系统没有这个功能……】 它也很想大声的说它可以，好给主人证明它也不是那么没用。但，现实是它在短短的一个钟头里道了不知道多少个歉。 我真没用啊。系统小黑绝望地想。 维斯倒也没怪它。祂沉吟了一会，转身走到展示柜前开始端详自己的展品，面上带着几分思索。 白光球看着青年有些苦恼的表情，不知为何愉悦了几分，并阴阳怪气地开口了，〖说真的，如果一开始我们签的是正常的契约，你现在的烦恼根本就不存在。〗 〖因为系统是可以藏在宿主的身体里并和宿主进行脑内交流的。哦，当然。现在不行了，谁叫您改了契约。〗 闻言，维斯打开柜门的动作一顿，随即眼神微妙地看向白光球，“哇，那这可太好不过了。我可太庆幸我的选择了。” 〖哈？〗 “藏在契约者的身体里？说白了就是潜入、或者说融入契约者体内吧。而且既然能进行脑内交流，就代表系统会因此拥有一定的身体权限。” “我想想，是不是还有那种系统代班、系统操控身体的情况？” 〖…在宿主无法完成任务的情况下，准许。〗 “哈哈，那这和夺舍有什么区别？”维斯冷笑一声，嘲讽道，“你们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危险。道德底线也更低——不，说到底，你们究竟有没有道德底线这种东西？” 好刻薄。太刻薄了。白光球又想尖叫了。 它看着维斯从柜中拿出一个看着像蛇，却有蝙蝠翅膀的黑玉摆件，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开口道：〖你解除契约放我走，我不为难你。〗 “？”维斯硬把黑光球往蛇蝠摆件里塞的动作都顿了顿，“你在说什么新时代的笑话吗？” 〖没有。我认真的。〗 白光球憋着火气道：〖我知道你们雾海有一条刻在世界基石里的规则——你们的「真名」，是有效力的。〗 〖位格越高、实力越强的人，其「真名」的约束力就越强。既然你能悄无声息地发动异能而不被我们察觉，就代表你并非常人。〗 〖我并不想用真名要挟你什么，毕竟这非正道。我只是想请求你解除我们之间的契约，我不会再纠缠你，也不会再与你为敌。〗 〖希望你同意，不然，我只能行非常手段了。〗白光球沉声道，〖已然暴露真名的你，受缚于雾海规则之下，根本不可能敌得过我等。〗 〖想来，你也不希望自己的真名被所有人——包括你的敌人知晓吧？〗 “这算是威胁？” 〖……是。〗 “这可一点也不正义。” 〖这是我的正义。〗 维斯眯起眼，却是嗤笑了一声，“可你怎么敢假定‘维森’就是我的真名？” 〖怎么不是？不是真名，我们之间的契约不可能起效！你别想迷惑我。〗 “我没有迷惑别人的爱好，另外，那确实不是我的真名。你可以随便试，试它个百遍千遍都行，只要你不嫌累。” 祂摆摆手，端着已经与蛇蝠摆件融为一体的黑光球走出了书房。在关上书房的门之前，祂还相当认真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期望，“希望在我回来的时候你能认清现实，小白。” 〖谁是小白啊！！？〗 回应它的是一声无情的关门声。 维斯端着冒黑光的摆件走到客厅，垂眸淡淡道：“『因果律』。” 下一秒，有黑金的光芒自祂指尖亮起，最终没入摆件体内。而在光芒消失的瞬间，摆件“活了”。 【…哇咳，怎么回事？？】一只长着蝙蝠耳朵的黑蛇不熟练地扇着翅膀向上飞了几厘米就‘pia’的一声又跌回了维斯手里。 【这是什么能力？异能？我没听错的话主人您刚才念的是［因果律］吧？因果类异能有这个效果吗？！】 【这具身体原本是玉石摆件吧？您是怎么把它弄活的？现在是真实的□□诶！我都能感受到血液在体内流动！】 【为什么我出不来这个身体？我这是成了这个身体的‘灵魂’吗？这是创生吧，这绝对是创生吧——主人您的异能等级该不会是人类目前最高的ss级吧！？】 “原来你也可以有这么多话啊。”维斯拎着蛇蝠晃了晃，而后随手往肩上一搭，“不准钻衣服里，也不准缠在我的脖子上，其他随便你。” “另外，我没有创生能力。这只是因果类异能的小妙用。” 【我可没听说过这种用法。】 “那是你孤陋寡闻了。”维斯哼了一声，“说到底，这只是异能的一种开发。” 祂用的只是最简单的因果编辑，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或者说，概念近乎逼近法则的「因果律」，做不到这些才叫奇怪。 【……在下怎么觉得是您太离谱了呢。】小黑砸吧砸吧嘴，【话说，这具身体的物种是什么？蛇？蝙蝠？】 “算是二者结合体吧。”祂道，“这是某个兰塔人送我的礼物，祂将之命名为［蛇蝠］。” “我用异能修改了它的状态，顺便给它加了点毒素、飞行速度之类的加成，你多用用就知道了。” 维斯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家门，时隔多年再一次踏入了人海，“如果有什么不适应就告诉我，我会调整。” 小黑懵懂地点了点头。它快乐地窝在维斯的肩膀上，好奇地打量着之前没有仔细观察过的港口城市，【这就是白日的维森索斯吗？看着好光彩耀目啊。】 午后的阳光温柔地照耀着整座城市，为高楼大厦镀上了一层金边。玻璃、电子幕墙与广告牌间流淌着繁盛的辉煌。 忽地，有列车的轰鸣声遥遥传来。勾勒着暗金纹路的漆黑列车冲破厚重的云层，于苍穹之上飞驰而过。 小黑望着眼前的景象，莫名感觉自己仿佛落身于维森索斯的九衢三市中，举目望去，无处不熙熙，无处不煌煌。 而在它恍惚之际，一道平静的男声忽地响起，将它从梦想乡中拽拉而出——“是的，这就是维森索斯。” “它美丽、富饶，裹挟着进步的潮音，走在潮流的尖端，将自己化身为这世上最圣洁美好的城市，然后……” 金发青年微笑，“它会将所有无知者都拉入深渊，与它共沉沦。” 明明阳光是如此的炽热，小黑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光鲜是陷阱，腐烂是本质。” 城邦意识体大笑着道：“欢迎来到罪戾之都——维森索斯。”【你现在阅读的是 】 4、杀马特玩家堂堂登场 【……维森索斯真可怕。】 “这就是你观察老半天的感想？”维斯坐在露天的咖啡馆里，慢腾腾地翻阅着手中的报纸，“白天就可怕了，那夜晚你岂不是要吓死。” 祂的目光落在报纸的一角，眼眸不由得微微眯了眯。那里用深红的墨水印刷出了一行极大的标题——［下台危机：阿芙拉港主疑似最终真凶！？］ 被卷入s级犯罪事件的冬临港港主么…… 维斯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同一时间，小黑并没有注意到祂的异常，它还沉浸在维斯之前对它的那句嘲讽上。 【……唉。】小黑神情幽怨，但为了避免维斯的鄙视、挽回一点自己的形象，它选择了转移话题，【话说，雾海都进入高科技时代了，智能手环也诞生了，怎么还有纸媒存在？】 “你这话问的就好像全天下的人都买得起智能手环一样。” “异能协会还有专门维持传送通道的异能者呢。你看雾海出行都可以用空间挪移，那长天列车怎么还存在？有的地方怎么还有马夫？” “别太高高在上了，小黑。” 【……对不起。】 “没关系。”维斯十分大度地说，“反正你伤到的又不是我，道不道歉我都无所谓。” 【……】小黑突然很想哭，它再一次深刻地认识到了它的主人说话究竟有多无情。 它耷拉着蝙蝠耳朵，垂头丧气地道：【之前是我失言了，不过主人您明明有智能手环，为什么还要买报纸看呢？】 “因为穿越者是黑户，还没钱。所以他们一时半会是买不到智能手环的。” “换言之，他们没法上网。” “提问。一个人突然来到异世界，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活着？】 “哈哈，真是宽泛的答案呢。”维斯笑了，“我个人认为是收集情报。” “身份、情况、物价、语言等等等，都是相当重要的东西。人要是什么都不知道，就什么都做不成，甚至无法活下去。” “但他们一上不了网，二没钱买不了报纸，这该怎么办呢？” 小黑自觉这是自己回答的场合了。于是它十分自信的高声道：【抢劫！！】 “嘭。” 蛇蝠七荤八素地瘫倒在玻璃桌上，头上肿起硕大的一个肿包。 真是个危险分子。维斯收回正义之拳，“是到人群中去。” “去人多的地方，去倾听、去交谈，不动声色地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 “而人只要有了接触，必定就会产生因果。” 维斯垂眸看向手中的报纸，比往日更为青翠的瞳眸中隐隐倒映出了许多黑红交织的长线。 异能·因果律的基础能力——窥探因果。 只要祂想，祂可以看到每个人身上的因果线，进而得知这个人的人际关系网。但一个一个看效率太低了，等找到黄花菜都凉了。 报纸就很好——撰写人、撰写对象、接触过报纸的人、报道的事件中涉及到的所有人，祂都能看到。 而维森索斯是一座正义与罪恶并存的城市，这里的主流是案件，这里处处都是事件。 维斯比谁都清楚。每一个踏入维森索斯的外乡人毫无例外都会被卷进案件里。每个人至少三件。 案件是这座城市的特产。 所以，不知道年龄和外表也没关系，祂要锁定的，是近期与他人产生了新的因果的人。 凡是符合条件的都要列入审查名单，没有例外。 等祂先排查一遍维森索斯，要是没问题就看看其他城邦要不要帮忙；要是有问题就正好，祂完全可以—— “啊啊啊啊！！！” 一道音量逐渐变大的哀嚎声突地响起，打断了维斯的思绪。 祂茫然的抬头看去，正巧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不明尖叫物体正在高空坠落。那物体自带彩虹光效和声波攻击，并毫不留情地砸碎了广场的喷泉，泼了往来行人一身水和碎石渣。 “啊啊啊好疼好疼，这一点也不好玩，降落方式好糟糕！！雾都那次也是这样，就不能换个法子吗？！” 一名造型相当杀马特的少年从废墟里爬了出来。有些意外的是，他除了衣服有点脏、浑身都是水外，似乎并没有受任何伤。 但显然，这种事在全民异能的雾海世界并不值得令人惊奇——想达成这个效果的异能多着呢。 因此，维森索斯人更关注另外一件事，也就情有可原了—— “混账小子，毁了我刚定制的衣服，你要怎么赔？！”一名脾气相当暴躁的青年顶着满头泥水揪着少年的领子怒吼道。 在民风相当纯朴的维森索斯里，看到有人被为难，怎么可能会没有见义勇为的人挺身而出呢。 于是…… “重点并不在于他毁了你的衣服。”一名戴着眼镜的女子走上前来，她迎着少年感动的目光斩钉截铁地道，“赔偿在场所有人的衣服和精神损失费本来就是必要的，这里不必再提。” 杀马特少年：“……？” “比起这个，我们更应该关注被他毁掉的公共设施！”这名女士相当义正辞严地道，“这座喷泉已建有百年，其价值不可估量。按维森索斯最新法案，他应该十倍赔偿喷泉！！” 杀马特少年：“？？？” “不止这个，孩子们。”一名拄着拐杖的老人摸着胡须缓缓走上前来，“这名外乡人突然出现在高空并坠落，显然是其异能的运用效果。” “他一没有在维森索斯审结司报备，二没有控制好他的异能，三、” 老人上下打量了一遍少年，“衣着不得体且年龄不够。” “他明显违反了《青少年异能法案》和《维森索斯异能法规》，按律，应当关进审结司，以儆效尤！” “？？？”有着一头彩虹色狼尾的少年懵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红衬衫绿领带，摸了摸珍爱的橙色亮片夹克，又低头瞅了眼脚上的荧光紫哈伦裤和粉色雨靴，不由得磨起了牙。 “没眼光的npc，这可是ss级的一流套装！”他振振有词道，“没有比这更得体的衣服了，没有！” “还有！你大爷我不是未成年！！” 闻言，热情好客的维森索斯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下一秒，他们得出了同一个结论—— “嘶。这还是个精神病患者。” “不经允许擅自解除异能束缚环并逃离精神病院，罪加一等——为了防止更多人受害，我们一起把他扭送到审结司吧！！” 众人齐齐点头，然后不顾少年的咒骂声愣是押着他浩浩荡荡地往审结司而去。 【……】旁观并见证了一切的小黑干巴巴地道，【这就是维森索斯吗？哇哦。】 维斯不知道它在哇哦什么，但祂懒得探究，因为现在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摆在了祂的面前—— “那个少年，应该是穿越者吧？” 【应该是…吧。】小□□，【虽然没感应到他身上的系统，但听他的话和看他的反应，应该是没错。】 “是吗。这样啊，你能判断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现在有一个新的问题想问问你。” 【？主人您请说。】 维斯微笑着，“npc，是什么意思？” “或者说，穿越者的筛选条件，是什么？”【你现在阅读的是 】 5、游戏《雾海启行》 穿越者的筛选条件…… 小黑沉默了一会，它必须得承认，维森实在是太过敏锐了。不过愈是如此，它就愈发信服他。 毕竟，眼前这个人可是仅凭一项令量化计爆表的成就，就能让它抛开所有，就算没情报也硬是想契约的宿主。 ……当然，事实证明情报还是很重要的。 【穿越者的必要条件是vr游戏《雾海启行》的玩家。】小黑解释道，【联盟说必须要选择对游戏怀以热爱、对雾海世界观有一定程度了解的玩家。】 【五大系统中，降落地为雾都的是［逆转系统］。结合那少年先前说过的话，姑且可以判断他是逆转系统选择的玩家穿越者。】 【在下对逆转系统了解得不多，只听说它是个喜欢逆转角色阵营、改变角色底色的怪家伙。】 【另外，正常情况下玩家本身是没异能的，所以会由系统来提供。这里正好涉及到了玩家做任务换取——】 “停一下。”维斯敲了敲桌面，打断了小黑滔滔不绝的话语，“后面那些之后再谈，你先给我讲讲那个游戏。” 【游戏？】 “《雾海启行》。”维斯道，“它的内容是什么？又是做什么的？在哪里有这个游戏？为什么雾海会有游戏？” 闻言，小黑不由得一怔，随即恍然道：【啊，说起来主人您是雾海本地人来着，不知道这些也正常。抱歉，是在下疏忽了。】 【《雾海启行》是以雾海世界为蓝本投放到其他世界的游戏。其类别是开放大世界型vr游戏。】 【虽然不同世界的游戏进度不同，但基本上都处于五大城邦开放各自辖区内1-2座城镇的程度。】 【玩家没有固定身份固定昵称，一切属性身份都靠随机骰子。他们能从npc那里接取到任务，但没有要强制完成的主线。】 【因为高开放度、高自由度，制作又极其精良，所以很受广大玩家的欢迎。甚至被玩家们戏称为《第二人生》。】 小黑扇着小翅膀飞了起来，翘着尾巴尖尖在空中连续画了好几个圈圈，【这种以真实世界的蓝本制作的游戏都会被称为‘投影游戏’，寓意是世界投下的影子。】 【投影游戏对原世界有利有弊，但一般情况下，都是由一界天道或世界意识主导投放的——毕竟这是关系到整个世界的大事。】 【但雾海世界又没有天道，所以联盟那边的猜测是五大城邦的意识体联合起来拍板决定并投放的。】 维斯：“……？” 祂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祂什么时候拍板过？？ 别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的小黑晃着蝙蝠耳朵继续道：【主人您不是城邦意识体，又是雾海本地人，不知道这些星海的事情很正常啦。】 【我的讲解应该很清楚吧？您有没有什么听不懂的？啊，对了！我好像忘了和您科普npc的概念来着，所谓npc其实就是……】 维斯伸手捏住了蛇蝠一张一合的嘴巴，手动禁音了噪声源。 祂垂下眸子，长长的眼睫勉强掩住了翠瞳中难以平息的怒火。 「投影游戏」的概念祂是清楚的，也正是因为祂清楚，祂才愤怒。能把雾海世界投影出去的人不多，除了祂就只有其他四个意识体了。 现在的人类是做不到这种事的。他们被世界规则束缚的东西实在太多。 换言之…… 维斯眯起眼，指尖缓缓摩挲着手腕上的银色智能手环。 ——意识体里有‘叛徒’。 小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维斯明显不愉的神色，试探地唤了声：【…主人？】 “……没事。”维斯重新翻开报纸，嗓音平静，“你还记得哪个世界能玩那游戏吗？或者说，你能搞到那游戏吗？” 【啊，主人您是想玩那游戏吗？这简单！】小黑松了一口气，【事实上，我们五个系统都安装了游戏《雾海启行》。不过不是vr的，是手游型的。】 维斯手一顿，“你有游戏？” 【有的！虽然在这具身体里打不开系统屏幕，但确实是有的！不仅有游戏，还带了个玩家交流论坛呢。】 【联盟说这个游戏有助于拯救雾海世界，所以都给我们安上了。但具体哪里有利，我就不太清楚了……抱歉。】 “没事，这就够了。” 可太够了。可能并不众所周知，投影游戏是只有天道或世界意识才能加载，并投放到各自的世界里去的。 可现在小黑却说，它们五个系统都能加载游戏？ 哈。有意思。 就和这个案子一样有意思—— 维斯在报纸其中一页的角落画了个圈圈，然后给报纸折了个角。 玩家、游戏、案件。条件齐全。 侦探即刻转职剧作家。 祂颇有恶趣味地想。 在手中的一沓报纸都翻完后，维斯抽出标了记号的那一份，拎起正在打瞌睡的蛇蝠就往回走。 【唔，呃……】小黑睡眼朦胧地抬起头来，【要回家了吗？】 维斯嗯了一声，“天要黑了。” 天要黑了？小黑瞅了一眼正在落下的夕阳，又看看四周步履匆匆的行人，下意识道：【维森索斯人的作息这么健康的？】 “不是健康。”维斯道，“是狂欢的时候要到了。” 狂欢？是要举办party的意思吗？小黑下意识想。 维斯不用看就知道它在想什么，但祂没有解释的意思。反正，等系统在维森索斯多呆几天，自然而然就会知道的。 维森索斯的夜晚，是践踏规则的夜晚，是审判罪恶的夜晚，是正邪对峙的夜晚。败者沉眠深渊，胜者迎接明日。 踏出家门等同于加入狂欢。在这里，没有例外。 所有维森索斯人都知道，并由衷地热爱。因为他们知道，狂欢是英雄的洗礼，狂欢是黑夜的荣耀。 —— 维斯锁上家门，关好窗户拉紧窗帘，把灯的颜色调整为更柔和的昏黄色。 小黑目瞪口呆地看着祂行云流水的一系列动作，【主人，你看上去就好像在防范坏人闯入一样。】 “我就是这个意思。” 【？】 “这是维森索斯人的默契。” 小黑不太能理解。但维斯也没有要它理解的意思。祂放下报纸，转身打开书房的门，看着正在墙角长蘑菇的白光球有些讶异地道：“我还以为你会试图逃跑呢。” 〖……逃跑是没用的。〗经过一个下午的冷处理，白光球现在整颗球都洋溢着一股淡淡的死味，〖你完全可以凭借契约把我强行召唤回来。我知道的。〗 “看来你仔细阅读过那份主仆契约了。” 〖……〗 “怎么样，经过一个下午的思考，你想通了吗？” 维斯还是比较希望它能想通的。倒不是因为祂想要多条狗——说到底祂根本不在乎狗不狗的，祂当时只是口嗨。 但如果白光球能像小黑那样配合祂，愿意将功折罪，祂还是很高兴的。毕竟比起封印，祂更想要免费劳动力。 在维斯和小黑的双重注视下，白光球慢吞吞地吐出了它的答案，〖我只会配合你的命令，没有更多，而且别指望我的任务完成度。〗 〖我不会认可你的。你太不正义了，我的量化计绝对出bug了。〗 “这样也行。”维斯也没指望它能说出什么人话来。祂拿起书桌上的一沓信，向白光球招了招手，示意它跟出来。 “其他的我不管，不过有件事我得纠正你一下。” 〖？〗 “如果说在你看来我是不正义的，那么在我看来，你——你们都是不正义的。” 维斯坐在沙发上一边拆信一边道：“一件事如果从不同的角度来看，其得出的答案往往是不同的。” “提问。” “未经允许闯入雾海的是谁？肆无忌惮盗取雾海情报的是谁？试图蒙骗雾海人上贼船的又是谁？” “还有带人偷渡雾海、原契约上的小手脚等等乱七八糟的事。啊、这么一算，你们还真是罪孽深重呢。” 维斯头也不抬地道：“我只是进行了合理的反击罢了。要知道，站在我的角度、站在雾海的角度，我的所行所为都是绝对的正义。” “你认不认可都与我无关，但别因此质疑你的量化计。在我看来，它纯纯是无辜的。” 能量化正义的东西啊……听上去就很高档，随便废弃了也太可惜了。如果可以，祂倒是想拿来改装用一用。 维斯在看信的间隙中放空地想了两秒。 蛇蝠小黑瘫在另一块沙发上，它歪着脑袋看看自家主人，又探头看了一眼正在怀疑人生的同僚，最后摆烂似地又趴了回去。 不是……它怎么感觉在主人心里，它们的地位还比不上区区一个量化计？ 小黑在无意间洞察了真相。 无人得知，此刻呆呆飘在空中的白光球正在重组它那被维斯砸得稀碎的价值观。 何为正义？ 它看着不远处沙发上坐着的人——它名义上的主人、它说话相当刻薄的前缪斯，忽地有些恍然。 它在这一刻终于发觉，维森其实就是它们初见时讨论的那种人——［正义之下，他将无所不用其极。］ 他倾尽了他的所有，他利用了他能接触到的所有，他以他的所有，捍卫了正义。 是了。维森确实是正义的人。毋庸置疑，也无人能够质疑。是它自己……所行之道太过狭隘了。 白光球——小白摘掉了曾经的假面，并向着新的未来迈出了试探的一步。 它说：〖主人，您知道游戏《雾海启行》其实正在反过来影响这个世界吗？〗【你现在阅读的是 】 6、太岁头上动土 “什么意思？” 维斯抬头，手中的信纸捏得发皱，“什么叫‘正在反过来影响这个世界’？” 小黑听了这话也懵。它顾不得嘲笑同僚的服软，以一种非常不可思议的语气道：【你在说什么胡话？联盟没说过这种事啊。】 〖……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小白沉默了一会才道，〖因为这个判断完全出自个人经验，所以我没有上报。〗 〖但在来到雾海后，我确定，《雾海启行》确实正在影响这个世界——有严重危害的那种。〗 “说清楚。” 小白顺从其流，〖简单来说，就是在不久的将来，玩家会通过游戏反降临雾海世界。不是穿越，是降临。〗 〖玩家拥有的一切也会跟随他们到来，比如无限复活，比如锁血功能，比如超s级装备。到那时，玩家即天灾。〗 不知为何，小白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讽刺。 〖别认为这是我假定的未来，毕竟，游戏已经在影响现实了不是吗？看看无尽枷锁的兰塔就知道了吧。〗 〖从艺术的理想乡到桎梏加身的苦酒之地，只需要玩家轻飘飘的几下点击。〗 维斯瞥了一眼桌上散着的信纸，又想起下午看见的那名衣着怪异的穿越者，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按理来说，雾海世界发展昌盛，区区投影游戏不该会反过来影响到它的。 但可能是因为没有天道吧，也可能是因为那五个意识体不擅长或者没有监管游戏的意识。〗 〖总而言之——〗 小白沉声道：〖游戏失控了。〗 〖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信不信由你。不过我建议主人您还是联系一下那些愚蠢的意识体们——主人您这么强，就算不认识意识体，应该也认识能接触到意识体的高层吧？〗 小白在拉踩意识体的过程中，还不忘捧了一把维斯，〖把这些事告诉祂们，让祂们自个收拾自个的烂摊子可以省不少力呢！〗 〖还有您最好对那些玩家穿越者多抱点警惕心，玩家可不是什么好玩意……主人？〗 小白看着突然走到自己面前、脸色还有点黑的维斯，不知为何感觉心里毛毛的。 “打开游戏《雾海启行》。我知道你有这功能。” 〖…？〗小白不解其意，但还是很老实地变形为光屏，并自觉点开了游戏。 伴随着悠扬的背景音乐，原本漆黑的屏幕上缓缓浮现一枚银色的‘k’字艺术变体logo，接踵而至的是游戏名［雾海启行］。 在所有字迹都消失后，一层朦胧的白雾缓缓浮上屏幕。仔细看去，倒是能隐约瞧见几分城邦的轮廓。 ［◇启航］ 像是怕维斯不懂一样，小白还十分贴心地解释道：〖主人您再点一下‘启航’键就进游戏了。这游戏的游玩方式其实和雾海智能手环的那些游戏差不多啦。〗 但维斯并没有伸手点那个按钮。 祂迎着小黑小白窥察的目光，在指尖触上……或者说，在指尖没入屏幕的瞬间发动了异能。刹那，祂握掌成拳，无数黑金的丝线以祂为中心向外扩散，并爆发出了璀璨的光芒。 “『因果律』。”维斯冰冷地道，“『篡夺』。” 于是有的丝线断去，有的丝线俯下身吻上了祂的手腕。规则低头，因果俯首，万事万物以祂为尊、从祂之令。 维斯握着拳猛地一拽，瞬息，系统屏幕一阵卡顿花屏，等恢复后，原本的游戏插件已然消失不见。 〖怎……什么情况？？〗小白嘭的一声变回了光球，语气带着明显的惊诧，〖你做了什么？那是异能？你拥有因果类的异能？！〗 维斯不语。祂低着头张开手，本该空无一物的掌心此刻正躺着一枚小小的、约拇指大小的金色钥匙。 哪怕是知道更多的小黑此刻也难掩惊讶，【主人，您刚才操纵的……该不会是《雾海启行》的因果吧？那这钥匙是——】 “投影游戏的控制权。”维斯道，“虽然我本来就能做到仅凭一块碎片夺其本体，但正常来说，我不该这么轻松就抢到的。” “刚才的过程中，我几乎没有受到阻碍，也没有其他力量刻意拦截我……” 祂沉吟了一会，“难不成…《雾海启行》的控制权一直都处于无主状态吗？” 游戏的控制权？小黑瞪圆了蛇眼，联盟教导的知识和前不久经历过的事情尽数浮上脑海。 几乎是瞬间，一个恐怖的猜想在它的脑中浮现——维森、主人他，他该不会是…… 小黑打了个寒颤，一边悄悄往房间的角落蠕动，一边试图把头埋进翅膀里假装自己不存在。 和小黑的从心相比，小白明显更刚一些。 它几乎是尖叫着出声了，〖因果律、因果律，这种明显破格的异能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现在的雾海人身上？！〗 〖联盟资料明明写了天道陨落后，雾海人的异能都受到了钳制啊！而且投影游戏的控制权分明只有天道或世界意识能掌控，就算是没天道的雾海，再怎么放宽条件也只能是城邦意……〗 〖……〗 〖…靠。〗 小白猛地后撤了十来米，语气颤颤地道：〖你——您是［维森索斯］啊！？〗 维斯弯唇一笑，“我是。” 〖！！！】 系统们在这一刻充分认知到自己究竟在鬼门关打了几转。哈哈，敢情它们之前，其实一直都在太岁头上动土啊。 哈哈，难怪维森对它们的态度那么微妙。 哈哈，难怪这个人的异能那么离谱。 哈……靠啊！正义/黑暗量化计你可真会挑，一挑就给我挑个大的——也太大了，也不怕我撑死！！ 维森索斯的城邦意识体啊，那可是意识体们的老大、雾海的绝对领袖，可是雾海情报里都标红的危险存在。 小黑小白欲哭无泪。先前说过的拉踩意识体的话语，现在都化作回旋镖，狠狠地扎入了它们脆弱的小心脏里。 维斯奇怪地瞥了它们一眼，“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不是意识体，哪个维森索斯人会睡一半爬起来和你们互诉衷肠啊？” “你们的功课做得不好啊，一看就只阅读了那什么背景资料，完全没经过实地考察。” “免费赠送你们一个情报。其他城邦我不知道，但我们维森索斯的民风可是相当淳朴。换作其他哪个居民被你们吵醒，第一件事要么是审判你们，要么是杀了你们。” “二选一。” 维斯笑弯了眼，“这就是维森索斯人哦。” 〖……】 小黑小白对视了一眼，只觉得心底一片透心凉。 这是哪门子的二选一啊？维森索斯民风也太彪悍了吧！这是人均审判官/犯罪分子吗？ 系统们忍不住腹诽。 【好吧……好吧。是我们太过愚蠢。】小黑屈服了，它抖了抖蝙蝠耳朵，道，【但您既然是［维森索斯］，为什么会不知道游戏这件事呢？】 “嗯。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意思是《雾海启行》一直都没受到您的监管？是其他意识体私自开办私自监管的？】 〖不止呢。〗小白凑了过去，幽幽道，〖主人刚才说了，祂夺控制权夺得很容易，也不知道是因为幕后黑手见东窗事发知难而退，还是因为真的没人监管。〗 〖倘若是真的无人监管，那游戏失控就很正常了。〗 不失控就怪了！压根没有人监管、没有人控制，难怪会反过来影响雾海世界。 小白露出了死鱼眼。 “……已经变为脱缰野马的游戏吗？”维斯把玩着手中的钥匙，忽地笑了，“既然玩家是因为得到太多才祸害雾海，那让他们吐出来就好了。” 〖？？〗 “削减属性、提高难度、设立规则，游戏就只会是游戏。” 祂翻开手边的报纸，看着上面标红的案件，唇角微微上翘，“就从这里开始吧，从在审结司过夜的可怜孩子开始。” 小黑挪过来探头看了一眼，一字一顿地念出了案件的标题，【［预言再现：连环爆炸案］？】 【这是什么？预知系异能者的提醒吗？】 “不。”维斯却否定了它的话，祂点了点报纸，“我个人偏向于这是罪犯的预告函。” 【……？】 “我查看了审结司至今收到的五封预告函，上面皆以预言的口吻写了将会在维森索斯发生的灾难。” “幼童失踪案、噬魂电话案、馆藏失窃案、地下空洞案，以及昨天收到的「连环爆炸案」。” “前四件已经发生过了，想来这一件也不例外。”维斯靠着沙发，转了转金钥匙，“我想想，应该差不多明天……不，应该今天晚上就会发——” “轰隆隆隆！！！” 一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突地响起，打断了维斯的话。窗外飞扬的粉尘与黄沙扑上玻璃，客厅暖黄的灯在闪了两下后嗖地熄灭。 “啊…你看，我说的吧。” 祂微笑着道。 明明灯灭了，客厅被黑暗笼罩，但小黑却觉得维森的眼睛在发光——不！就是在发光吧！！ 它望着眼前这双在黑暗中格外绿莹莹的眸子，只觉得心下发冷，整条蛇仿若被扔进了冷藏库一样冷。 〖你知道——你预测到了犯人会在今夜作案？！〗英勇无畏的小白又一次尖叫了起来，〖那你为什么不去阻止？！〗 “我为什么不去？我为什么要去？” 〖那是罪恶啊！维森索斯人不是最看重审判了吗？你是怎么坐得——〗 “不，我不是维森索斯人。”祂平静地道，“我是维森索斯的「意识体」。” “因此。” “——我平等地爱着这片土地上的［公理］与［罪恶］。”【你现在阅读的是 】 7、传下去，玩家疑似变态！ “这是人的城市，我守望它，我保护它，但我不能以我的意志干涉它。” “倘若我干涉了，那维森索斯究竟是人的家，还是城邦意识体的玩偶？肆意施加自己的理念，最终只会毁灭城市，然后毁灭自己。” “毕竟，是先有城邦，才有意识体。” “一旦城市出现大变化，意识体必然也会跟随着改变。比如异能，比如外貌，比如……” 青年凉薄地吐出两个字，“人格。” 〖……意思是，你会死？〗 “「雾海」会回应众生所愿。” 〖可城市有意识体是雾海的规则啊！〗 “嗯，没错。”维斯语气相当理所当然，“所以我死了，新的意识体就会诞生。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小白沉默了一会，又道：〖可我记得，华胥仙山就是由意识体掌权的。〗 “掌权又不等同于祂过度干涉。再说了，华胥情况特殊，祂没有选择。” 维斯摆手，“话是这样说，但如果遇到对城邦有大危害的事件，我们也不可能真的不管不顾。” “那种行为纯粹是嫌自己活太久了，恨不得亲手为自己送葬。” 【……特事特办是吧。】小黑又挪过来了，【也就是说，在没有撅到城市大动脉之前，发生啥你都不管是吧？就像这个案件。】 它用尾巴尖尖点了两下报纸上的红圈。 维斯没回答，只说：“不，恰恰相反，这个案子我接了。” 【…？】 〖……你刚刚才放任连环爆炸事件发生哦。〗 “不啊，还没发生呢。” 【？？】 〖…您是鱼的记忆吗？〗 “我说真的。”维斯平静地道，“今晚只是预热，真正的连环爆炸是明晚。你们难道没发现只炸了一声吗？” 【……】 〖……〗 “现在那个小屁孩穿越者正蹲在审结司里呢。”维斯伸手一点报纸，“到了明天，他的头上就会多一个爆炸嫌疑犯的名头。” 小白一懵，下意识道：〖穿越者？〗 见状，小黑得意一笑，扇着小翅膀飞到了同僚身旁，大致讲了下他们下午的所见所闻。 末了，小黑还转头看向维斯，【那名少年为什么会多一个名头？是主人您安排的吗？】 “不是，为什么这么想？”维斯道，“只是因为爆炸的地点是审结司，所以审结司里的所有人都会被怀疑。” “尤其是今日刚进入审结司过夜的、疑似精神病患者的奇怪外乡人。” 〖你没出门怎么知道爆炸地点在……哦你是意识体，抱歉，当我没问。〗 小白感觉自己简直昏头了，忙改口道：〖所以你要把案子摁死在穿越者身上，让他蹲一辈子大牢？〗 “……？” 维斯以一种特别微妙的目光看着白光球，“为什么？肆意加罪别人并非正道，你……真的是正义系统吗？” 小白感觉自己被鄙视了。 “我是要去保释他出来。”维斯道，“他是玩家吧。那就以他为范本，制作一条游戏支线任务。” “把任务奖励拉到前所未有的最高，诱惑所有玩家接取。” “不接取也没关系，那就设定为维森索斯新地区开放的前置任务。” 黑暗中，绿瞳青年轻笑，灿金的发色微妙地闪了一下。 ——“然后，我会免费赠送他们一个稀有成就。” 小黑用尾巴揉了揉蛇眼，它刚才是不是看错了？它怎么感觉维森的发色在某一瞬变了一下……错觉？ … ［维森索斯冬临港爆炸案：港区审结司炸毁，半数犯人出逃。经监祭官和热心群众的共同努力，现已逮捕a级罪犯17名、b级罪犯4名，其中致残……］ 少年瞪圆了眼，将手中的报纸翻了一页。 ［……已扣押犯罪嫌疑人6名。里德监察官已对接该事件，正全力调查中。请广大居民放宽心，愿黑夜与我等同在。］ “如何？”金发青年抿了一口红茶，微笑着问。 “嗯……其实啊、”少年抬起头，嬉皮笑脸地伸出手指在自己眼边点了点，“我看不见耶。” “……” “我说真的！不开玩笑的那种！！”少年往人跟前一凑，认真地展示着自己雾蓝的双眼，“我是真的看不到啦。” 维斯面无表情地推开他的脸，“太近了。” 【有一说一，你看着完全不像是盲人。】一只通体漆黑的蛇蝠从青年的肩膀后方探了出来，【你都能找准我家主人的位置。】 “因为我有类似‘热感应’的能力啊。”少年道，“虽然看不见，但还是能看见。” 【……好绕。】 “更奇怪的是你吧，小家伙。你究竟是什么玩意？躯干为长条状，却有耳朵和翅膀，还会说话……” “啊，我知道了！”他突然握拳一敲掌心，“你是变异动物吧！！” 【……】 小黑完全不想搭理他，它真的开始觉得这人的精神方面有点问题了，不然…… 【既然你看不见那些字，又为什么要假装自己看得见？】 ——不然这穿越者为什么要神经兮兮地假装看报纸看半天？！ “啊，因为这很有趣啊。”少年露出一个快乐的笑容，“我一想到你们等我等半天，结果我却什么都看不到，就觉得好笑。” “就比如你！” 少年笑嘻嘻地指向蛇蝠，“我能感受到，你现在很生气。看到你生气，我就高兴了。” 【……】小黑突然很想杀人。真的，特别的想。 “但你就很奇怪。”少年捏着下巴又凑了过去，眼睛几乎都要怼到青年的脸上了，“你一点也不生气，也没有惊讶的感觉。” “为什么？是猜到了我会戏弄你，还是说是因为——嗷！！” 维斯收回制裁的正义铁拳，并嫌弃地拉远了距离，“没有下次。这位……” 祂瞥了一眼桌上散着的一沓资料，慢悠悠地补上称谓，“b级犯罪嫌疑人，知渊先生。” “好吧，看来你不喜欢亲密接触，真迂腐。”身着狱服的少年头顶一颗大包，却完全不吃教训地捂着嘴巴大声感慨，语气带着浓重的惋惜之情。 小黑不知道维森生没生气，反正它是生气了。逆转系统究竟是从哪找来的这么一个嘴贱人也贱的混蛋啊！？ 维斯没生气，或者说，在祂看来，这小子撞人设了——和兰塔的城邦意识体简直一模一样。 不过可能是因为年纪尚轻，他的攻击力远不及兰塔意识体，顶多算个小号兰塔。 “既然你看不见，我就单刀直入了。” 维斯一边收拾着桌上的资料和报纸，一边道，“简单来说，你被冬临港的审结司判断为纵火爆破案的1号嫌疑犯。只要定罪，你就是一个‘光荣’的b级罪犯，将会交由公众圣裁。” “但以我的经验判断，你虽然是个精神病患者，但并非此案的犯人。” “而我刚刚回乡，为了理想和日后的生活，我必须在维森索斯打响侦探的名声——这时，你就很合适了。” 维斯面不改色地瞎扯淡，“犯罪嫌疑人协助侦探侦破己身疑案。嗯，这是一个很好的噱头。”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保释你的原因。” 少年认真地点了点头，却歪头作天真状道：“可我为什么要配合你呢？我觉得呆在审结司也挺好。” “那你就呆在审结司吧。”维斯十分自然地起身，收好文件拎起手边的袋子起身就要往外走，“人各有志，我不勉强。” “……？诶，你这就走了？？”少年讶异地瞪大了眼，“你不再劝劝我？比如给我点好处什么的。” “为什么？你已经拒绝我了。” “？？你好奇怪！” 维斯头也没回，脚也没停，手已经握上门把了。 “等等！！”少年抓了抓他那头七彩的头发，“那你还会调查这件案子吗？” “不会。” “为什么啊？！啊，我知道了！你在逼我答应是不是。” “不是。”维斯十分理直气壮，“我急着打响名气，破个无聊的案子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 “你放心，我会另找其他案件的嫌疑人进行保释并破案，不会再来打扰你。” “就这样。再见。” 维斯拉开门，脚还没往外踏，背后就突然响起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彩虹闪了过去，嘭地一声又把门给撞关上了。 “哈哈，你真有趣！”少年背贴着木门，咧嘴笑道，“我改主意了，我答应你！！” “知渊，雾都人，异能「指挥家」。”他笑着伸出了手，“很高兴认识你，侦探先生。哦，还有你的奇怪宠物，你也好。” 【……莫名其妙的家伙。】小黑嘀咕。 维斯却依旧一副平静的模样，脸色变都没变。祂抬手，把手中装着奇装异服的袋子挂在了知渊伸出的那只手上，“换好衣服再出来找我。” 知渊摸了摸袋中的东西，熟悉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惊叹出声，“这不是我家阿利爷爷、风野哥哥、西林姐姐……” 【哇唔，他还给那堆烂衣服起名字，好恶心。】 “希望里面没有设定为幼女的衣服。”维斯面无表情地再次拉开门，“不然他的罪名可以再多一条了——这次是确凿的猥亵罪。” “？你们什么意思啊，我这可是非常纯洁——” 回应他的是一声无情的关门声，以及带着淡淡嫌弃意味的自我介绍： “维斯，维森索斯人，职业侦探。希望你能老实一点，疑似变态的嫌疑犯。” “……什么嘛，真没品味。”知渊哼哼唧唧的，“他那是在警告我吗？是在警告我吧！” ［我想，是的。］一道电子音在他脑中响起。 “真过分啊。维森索斯的npc性格都这么怪的吗？”少年撇了撇嘴，“算了，反正我的ss级装备都拿回来了，凭这点我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地配合配合他。” “查案子的过程中应该也能找点乐子吧，真希望不是太无聊的……” “叮。”一声熟悉又陌生的水滴声忽地响起。 知渊一怔，随即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他抬手唤出跟随着自己穿越的游戏系统，耳旁响起逆转系统平静的朗读声： ［-新地区开放·维森索斯冬临港-］ ［◆启行之路·狂欢的邀请函-1］ ［任务奖励：sss级随机装备*1，骰子点数重置卡*1，特殊照相机*1，限定地区菜谱*3……］【你现在阅读的是 】 8、玩家的沦落 “什么？？”知渊一颤，怀里的纸袋差点没抱稳，“你没看错？你没念错？真是sss级装备和骰子重置卡？！” ［没有，宿主。］逆转系统道，［这确实是游戏任务的奖励，不过我劝你还是别高兴得太早。］ “为什么？” ［因为后面还有一行注释。上面写：以上奖励仅限完美通关，每个玩家限一次机会。］ ［非完美通关奖励如下：a级装备*1，a级精神恢复剂*1，b级体力恢复剂*3，经验+5000……］ ［…嗯，条件可以说是相当苛刻了，奖励差距也大。另外，我顺便上论坛看了一眼，这个最新发布的任务已经让玩家们吵翻天了。］ 知渊挑眉，“怎么说？” ［玩家吵的点大概有两个。］ ［一，这是开启新地区的前置任务，不做就没办法解锁冬临港。可以说是变相的强制任务了。］ ［二，就是奖励条件太苛刻的问题了。］ 知渊眨眨眼，道：“可我现在就在冬临港啊，这也算强制任务吗？” 逆转系统平静指出，［所以你触发任务了。］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就在游戏世界里——所以就算我不做任务，它也没办法强制要求我做吧？” “它又不能阻止我在冬临港乱晃。” ［……宿主，我觉得你忽略了一点。］ “什么？” ［游戏任务一般都是有触发机制的，我想《雾海启行》应该也不例外。］ ［宿主你踏入冬临港时它没触发，你被关在审结司时它没触发，你和维斯先生聊天时它没触发——你说，为什么它现在触发了？］ “这也是我搞不懂的一点啊。”知渊摊了摊手，“自从我穿越以来，这游戏系统还是第一次有了反应。我之前还以为它坏了呢。” ［它要是坏了，宿主你的衣服就只是衣服了。除了颜色特别以外，没有任何buff加成。］ “别拆我台啊！”知渊不满，“总之，我也搞不懂这系统为什么突然触发了任务，而且按它的意思，我是搁这也能做任务的吗？！” “sss级装备啊……我是真想要。” “但为什么会触发呢？就像你说的，它不可能无缘无故给我接了个任务，这不符合《雾海启行》以往的风格。” “要说是我干了什么，我也就答应了那侦探……啊。” 知渊下意识转头，目光落在谈话室紧闭着的大门上。 ——“那侦探该不会就是这次任务的引导npc吧？！” … 【好慢。】小黑无聊地在桌上翻了个身，【那变态小子的衣服有那么难穿吗？】 维斯谢过监祭官送来的热茶，慢悠悠地抿了一口才道：“衣服难穿不难穿我不知道，但突然蹦出来的游戏任务应该挺让他摸不着头脑的。” 【您的意思是，他现在正在研究游戏任务？】 “差不多吧。”维斯头微微倾斜，“哦，他们现在正上论坛查任务的正经触发方式呢。” 【……您这是在偷听？】 “你不是好奇？那我不听了？” 【您请听。在下相当好奇。】 维斯无语地看了它一眼。 “［‘…在进入冬临港前，会弹出是否接取任务的提示框。如果拒绝就无法踏入冬临港；如果接受，那么会直接进入过场cg—— 玩家异能失控破坏建筑，被热心群众送入审结司。’，你刚才念的内容是这样的吧？我没念错吧？］。” “［不是我说，这经历和我也太像了吧！不会是因为我在游戏里，所以成取材对象了吧？！］。” 维斯认真评价道：“这名穿越者的习惯不太好，他真的很喜欢像个复读机一样复述那个疑似藏在他脑子里的系统的话。” 【是因为他看不见吧。】 “但还是很奇怪，和普通人不太一样。”维斯摇头，“我更倾向于他以前不是‘盲人’。” 小黑怔住了。 “是代价还是赐福，我并不清楚。”祂道，“当然，也不排除他以前就是‘盲人’。只是个人习惯比较特殊。”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确定他‘看不见’是事实，而不是唬我们的谎言。这就够了。” 维斯切断了聆听，端起茶杯，“等他们确认好了就会出来，我们慢慢等吧。” “哦，当然。一会你记得嫌弃一下他的速度，省得他起疑心。” 【…好的。】小黑认真地点了点头，并在知渊真的推开门走出来的那一刻，毫不留情地用翅膀拍乱了那头彩虹色的玛丽苏狼尾。 ——【换个衣服都那么慢！你是换衣服前还要和你的衣服们聊聊天吗？更变态了！！】 “……我和衣服的关系很纯洁的！你别乱说。”知渊瞬间炸毛，他一边试图驱赶小黑，一边道，“你这小玩意，脾气还老大了，你家主人都没说我什么呢！” 【……】 所以你是想体验我家主人刻薄到不行的话语和一不留神就会栽的深渊巨坑吗？勇士啊。 小黑看知渊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知渊却无端觉得毛毛的，还没等他想通为什么，就听到维斯开口了：“我们走吧，要抓紧时间。” 知渊问：“要去哪？” “我是侦探，自然是要去案发现场考察了。” “案发现场？你是指那个炸没了半栋楼的审结司吗？” “包括但不限于。”维斯带着人走出临时审结司，同时一摆手，“幼童失踪、噬魂电话、馆藏失窃、地下空洞，预告函涉及到的地方都要去。” “小黑，你给这位青少年嫌疑犯讲解一下情况。” “我成年了！”知渊忍不住强调，他看向正不情不愿向他飞来的蛇蝠，张嘴就是内涵，“哎呀，原来你叫小黑啊。小——黑，啧啧啧，真是个贴切的名字，就像狗一样。” 小黑没听出他的意思，甚至还骄傲地挺起了胸膛，【没错！我就是小黑！！】 “……”白痴吗这。知渊大败。 ［恕我直言，雾海的变异生物可能并不具有成熟的智慧。］逆转系统甚至也来浇了盆冷水，［因此，它应该听不出你在骂它——当然，也不排除它认为狗是个好词。虽然狗本来就不是坏词，狗是无辜的。］ “……”知渊完全不想搭理它。他快步上前，抢在小黑开口讲述前道：“情况一会再说，有个问题我想先问问你，维斯先生。” “你说。” “就是，我现在已经是你破案的助手了，那么——”他笑眯眯地捻了捻手指，“雇佣金，是怎么算的呢？” 闻言，维斯不由得脚步一顿。祂回头看向少年，嘴角缓缓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嗓音温柔，“那当然是没有啦。” “？？？”少年瞬间就睁大了眼。 “你的雇佣金在那。”维斯伸手指向知渊背后的建筑。 少年下意识一回头，映入眼帘的是审结司临时办公楼那破旧的模样。与此同时，侦探先生残忍的话语也幽幽传入了他的耳内： “保释你是要钱的，少年。如果你能让审结司吐出那笔钱，那它就是你的雇佣金了。” “如果你做不到，那你就一分没有。” 知渊眉心一跳，“你保我……花了多少钱？” “不多。”维斯轻描淡写地道，“也就三亿。” 啊，确实不多。毕竟也才三……三亿！？？ 一贫如洗、身无分文的知渊倒吸了一口冷气。 把他卖了都不值这么多钱吧。维森索斯保人这么贵的吗？ 他有些恍惚的想。 “毕竟你是1号嫌疑犯，我又要马上带你走，所以就多给了点。”维斯道，“原本还以为最起码要五亿呢，没想到三亿就行了。看来维森索斯近年的经济还不错。” “总之，如果你能让他们吐出来，那钱就是你的了。吐一块是你的，一百也是你的，一亿乃至三亿都是你的。” “我想，那作为雇佣费完全是够了。还是说……” 金发青年微笑着看向贫穷的杀马特少年，“你想先还我保释金的钱，然后再算我该付的雇佣费？” “……我觉得之前那个方案挺好的。”知渊十分没骨气地屈服了。 小黑见状，不由得发出了嘲讽的闷笑声。 “很好，这下你的问题解决了。”维斯伸手拦下一辆悬浮的士，“那么我们现在就去案发现场吧，3号助手。” 知渊认命地爬上了车，并随口道：“我是三号助手？那一号二号是谁？” 【1号是我。】小黑冒了颗头出来。 “……” “不要告诉我……”知渊艰涩地开口道，“2号也是只宠物。” 【不是宠物。】 知渊松了口气，可还没等他把气完全吐出来，就听到小黑又道： 【是个超级无敌没用的白痴笨蛋智能ai。】 “……” 这下知渊的气是彻底吐不出去了。 变异动物和智能ai？ 他堂堂战力榜排行前七的玩家，竟然争不过区区宠物和科技产品，坐一个普通npc的小弟板凳都沦落到要坐第三块了？！ 真是是可忍孰……也能忍吧。 他穷。 差点负债三亿的玩家悲哀地想。【你现在阅读的是 】 9、可悲的007工作 博物馆紧闭着的玻璃门在阳光照耀下闪过七彩的光泽。几名身着黑色制服的监祭官站在门口把守着，神情肃穆。 维斯下了车，看了一眼面前禁止进入的警示绳，身形一闪，下一秒便出现在了警示绳的另一边。 跟在祂后面下车的知渊动作一顿，面上不由得染上几分惊异之色。 ——侦探先生刚才是用了瞬移吗？但他刚才又没出声喊异能名，怎么可能能发动异能呢？ ——莫非……是什么特殊的异能物件？比如能遮蔽声音的那种？ 少年越想越怀疑人生，但他又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他拉起警示绳弯下腰钻了过去，几步上前追上前方那道身影，还未等他组织好语句发问，就看见维斯给看管的守卫出示了一本证件，然后正大光明地带着他走进了博物馆。 “他出示了什么？”知渊低声询问。 ［监察官的证件。］逆转系统答，［没看清具体是哪个辖区的，不过属于维森索斯就是了。］ ……审结司制度本来就是维森索斯的专属机关好吧。不是维森索斯的，还能是哪里啊？雾都吗？！ 知渊有些无语地想，但还是快步跟上维斯。待他们彻底进入博物馆并绕了好几个弯，他才凑过去问：“你是原来是监察官啊？那为什么要说自己是侦探？” “我就只是侦探。” “好好好，侦探。”知渊笑嘻嘻的，“我知道了，角色设定是吧！隐藏身份的那种，我懂我懂～～” “不，你误会了。”维斯平静地扔下深水炸弹，“那只是个假证。” “……啊？” “还有，你不是看不到吗？为什么会知道我出示了什么证件？” 知渊一抬眼就迎上了维斯探究的目光。就算他看不见，他也能感受到面前这个人目光的冰冷与锐利，当即整个人就僵住了。 还未等他想出合理的解释，就听到眼前这人莫名其妙退了一步： “……算了。” 知渊眨眨眼。他这是，逃过一劫了吗？ ［我想，是的。］逆转系统适时开口，［这位侦探显然拥有极高的道德底线。他应当是认为过度探究别人的秘密不好，所以才放弃了。］ ［是个高尚的人呢，可喜可贺。］ ［不过，我建议宿主你以后还是多加注意些。想来并不是每个雾海人都拥有如此高尚的品格。］ “……搞假证也算高尚者吗？” ［维森索斯人总是有点刑的。要是不刑，说不定你还得怀疑他不纯呢。］逆转系统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好地狱。”知渊有点绷不住，“这也太刻板印象了吧。” ［毕竟罪行与审判是维森索斯的特产，就像矛盾与阴雨是雾都的特产一样。］ 少年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但同时，他也因此产生了别的念头： “……系统，你说高尚者会因什么而抛下他的高尚呢？” 逆转系统一怔，在扫描下，它隐约意识到了少年的意思，［宿主，你该不会是想……］ “对哦，我就是这个意思——系统，你说把侦探先生弄脏，是否也是一种阵营的逆转？” 少年直勾勾地望着前方那道身影，脸上忽地扬起一抹天真到有些残忍的笑容。 而系统的答复也在短短的沉默后到来。它说：［……算的，宿主。］ 于是知渊的脸颊迅速飘起微红，无光之瞳涌出汹涌的狂热，“啊啊，那这可是、太好了。” “——有趣，真有趣。不好，我开始有点亢奋了。” … 〖你听到我刚才讲的了吗？那名破玩家盯上你了！他压根就不是什么好玩意！！〗 维斯借着调整耳坠的动作压了压隐藏式耳机，语气平静，“没事，继续刷你的游戏。” 〖真的没事吗？你会不会一不小心就阴沟里翻船啊？〗正在家里一心八用的小白阴阳怪气地道，〖维森索斯的意识体大人。〗 “称谓。要小心窃听。” 〖窃听？指什么，是指别人窃听我们的线路，还是指你窃听玩家啊？侦探先生。〗 【这才不是窃听，这是主人正义的防范措施！】小黑压着蝙蝠耳朵低声吼道，【小白你别乱说。】 〖……哈哈，我真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从你口中听到正义两个字。反·派·系·统。〗 【你——】 “都给我闭嘴。”维斯掐断吵架的火线，“以及，继续肝你的游戏，小白。” 〖好好好，谨遵您的旨意，侦探大人。〗小白压着火气，最后也不忘幸灾乐祸，〖另外，我很期待那名玩家发现你在衣服做了手脚时的反应哦。〗 话音刚落，小白便切断了通讯。 【……这人说话真是越来越难听了呢。】小黑忍不住嘀咕。 “它也没说错。” 【话是这样啦，但它的态度真的很气人诶。而且主人您明明不需要窃听器也能听到玩家的声音，让小白窃听有点多此一举了吧？】 “你是要我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把耳朵挂玩家身上？”维斯道，“我看上去很闲吗？有那功夫，我还不如多关注关注维森索斯。” “还有，你以为我没在听吗？” 【诶？】 “我在听——我一直都在听维森索斯的每一道声音，无时无刻不在听。” “睡着也听，醒了也听。城邦意识体就是这样一个可悲的007工作，我们必须对城邦的整体有正确的把控。” “因为声音实在太多，所以想从中揪出某一道声音，并长时间进行精准倾听其实是件很累人的事。我是能做到，但我的精力也是有限的。” 维斯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离祂至少有二、三十米的少年，声音很低，“因此，对工作进行适当放手和下发是合理的——比如让小白在肝《雾海启行》的空余监听玩家知渊。” 【……我完全明白了。】小黑突然觉得城邦意识体其实也蛮惨的。 另一边，和逆转系统碎碎念半天的知渊一抬头，就发现侦探先生杵在二十米开外的地方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观察他观察多久了。 知渊尴尬地咳了一声，小跑上去，张嘴刚想糊弄几句自己的可疑行为，就听到侦探先生平静的介绍声： “小黑刚才已经和你讲过馆藏失窃案的详情了，而从这里开始，到那边，就是失窃区。” ？侦探先生这是完全不想探究他人的秘密吗？连我落后半天的事都能轻轻松松揭过去……这人是不是高尚过头了？！ 知渊忍不住想。 “没错，这件失窃案是非常微妙的区域失窃。”维斯自问自答着，“整所博物馆只有这一批的藏品失窃了，且，这里的东西并不是博物馆中价值最高的珍宝。” “一般这种行为有两种可能。一是犯人就喜欢这么干，二是犯人是在以区域失窃掩藏其中几件对他来说意义非凡的物件。” “助手3号，你怎么看？” 知渊摸了摸下巴，沉吟了一会才道：“我觉得是二吧。毕竟，这是连环案件不是吗——如果你的推测无误的话。” 维斯没理会知渊后半句话中携带的质疑，只道：“那么，验证猜想的时刻来了。” “？你是说……” “限时一个小时，在失窃区内尽情调查吧。”祂微笑着道，“手段不限，方式不限，在不破坏现场的前提下，做什么都行。” “顺带一提，如果你能有什么发现的话——我可以给你提成，最高一万雾海币。” 知渊神色顿时一凛。他猛地一拍胸膛，高声道：“包在我身上，长官！！” 与此同时，游戏系统也发出了‘叮’的一声响，任务栏有了新的变化： ［◆启行之路·狂欢的邀请函-1］ ［限时任务：调查失窃藏品（本次任务评分将计入最终评分）］ 维斯笑眯眯地看着知渊一头兜进失窃区，然后才沿着一排空荡荡的玻璃柜的边缘开始慢慢前进。 【……为什么要让他调查呢？】 “嗯？” 【就是，抛开出于游戏任务的设计不谈，您为什么要让他调查事件？如果是想破案，主人您自主调查应该会更快吧？】 【——比如直接调取「维森索斯」的记忆。】 小黑的声音不知为何带上了几分迟疑，【您是城邦意识体，应该是能做到调取城市记忆的……吧？】 维斯不以为意，指尖抹过玻璃展台上积起的灰尘，“你也说了这是出于游戏任务的设计。” 【所以您并不想破案？或者说，插手这件案子，仅是出于任务的设计，而它并没有值得您插手调查的价值？】 “不。”维斯却否定了。 祂低笑了声，道：“恰恰相反，它的 ‘价值’已经突破我所能容忍的极限了——除却掺杂了新的因果，它还破坏了维森索斯「狂欢的规则」。” “危害过重。事实上，就算我没被你们吵醒，也会在今晚的连环爆炸中惊醒。” “真出彩——维森索斯、不，雾海已经很多年没出现这种杰出的人才了。” 小黑不解其意，可还没等它开口询问，维斯就已经把话题又拉了回来：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情报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祂转头看向正伸手触向展品铭牌的少年，神情平静，“我需要确定玩家的性格、能力、品行，以及最重要的「威胁性」。” “倘若他不具有威胁性，且对雾海抱有善意，那他就只是个异乡的旅人，我不会对他做什么。” “并且，如果他是被‘绑架’来的，我也会在充分参考他的意见后，再决定是否帮他回家。” “但是——” 金发青年缓缓眯起眼，声音冰冷，“如果他是个威胁，意图破坏乃至毁灭雾海，我也会毫不留情的将之抹杀。” “没有人能审判一个无罪者，也没有人能宽恕一名愆尤者。” ——此乃『维森索斯』的公允。【你现在阅读的是 】 10、第二名契约者？！ 观察、搜集资料、确定危险度。 雾海的异能种类实在太多，人性又尤其复杂。现如今的维斯早已做不到全然相信别人的言辞，对祂来说，只有自己亲眼所见、自己下达的裁决，才值得信任。 说祂多疑也好，说祂薄情也罢，维斯断然是不会因为旁人的一两句话而改变自己的。 祂承认，游戏任务的发布一方面确实是有将游戏拉回正轨的意思在，但不可否认的另一方面，更多是想观察知渊这个人。 异能「指挥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异能，其效用究竟有多大；他身上的［逆转系统］的秉性究竟是什么样的，所谓‘逆转阵营’的系统任务又会对雾海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以及…… 知渊为什么会选择离开雾都，来到维森索斯？ 维斯想探究的事情实在太多，而在搞明白一切之前，祂什么也不会做。 ——【那不就是您对我和小白做的事。】 小黑一句吐槽正中靶心。 于是维斯笑了，并道：“确实如此。” 【……】小黑一想起初见时维斯为了打探情报装的一副纯良模样，就想打哆嗦。 可怕。这个男人实在太可怕。 【虽然由我来说这话很不合适，但过分探究他人的事情，不是正人君子所为哦。】 闻言，维斯却露出了一副有些讶异的表情，“我什么时候说我是君子了？” 【……】 〖你个控制狂。〗不知道何时接入通讯的小白狠狠地吐槽了一句。 维斯笑而不语。 【…好吧，我算是明白您让玩家调查的用意了。】反正就是想借此收集玩家的情报。 小黑一边想，一边道：【不过您刚才说这案子碰到您的底线了，那您不需要加快进度调查吗？】 【匀给玩家一个钟头这么长的时间真的好吗？毕竟，您好像很在意今晚的连环爆炸。】 【还是说，您已经决定要调取城邦的记忆来破案，所以浪费一个小时也没关系？】 闻言，维斯却噗呲一声笑出声来，“你好像很在意调取记忆这件事啊。” 小黑有些不明所以，【这不是意识体的核心能力吗？】 “是，这确实是——但我做不到呢。” 【？？？】 “做不到啊。”祂又重复了一遍。 “维森索斯的疆域那么辽阔，人口那么多，每日——或者说，每一分每一秒发生的事那么多，「大地」/「城邦」中承载的记忆数不胜数，实在太多。” “想从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记忆中精准地揪出一个案子的相关内容可没那么容易。” “不行啦，我做不到。”青年再次摆了摆手，“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城邦意识体，又不是搜索软件，做不到这种事的啦。” 【……啊，是、是这样吗…】小黑不由得磕巴了一下，【抱歉，我不是故意……】 “没事，没事。”维斯笑眯眯的，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是我自己没用，和你没关系。” 但蛇蝠的情绪并没有因此而好转，它有些愧疚地看了自家主人一眼，然后小翅膀一扇，认真地在失窃区寻找起了线索。 自认揭人伤疤的它努力调查，力图弥补自己的失误，却完全没发觉背后金发青年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堪称顽劣的笑容。 维斯哼着小曲，在角落的展柜前顿住了脚步。祂捻了捻展台上的灰，又捏起展品铭牌看了一眼，当即眉眼就弯了弯。 展品145号［西沙蜡］。 用异能来看，能发现这东西牵扯的新因果线最多，和预言案的关联最密切……果然，祂的推测是对的，至少有一名犯人会是火系异能者。 从连环爆炸中产生的想法，在博物馆得到了印证。 维斯想着，又用余光看向身后研究展品铭牌的知渊，唇角笑意不自觉凉薄了几分。 另一边，知渊正与他的系统展开小声的激烈争论，“我要用异能。” ［……宿主，不是我不让你用啊，而是使用异能是需要花费点数的。］逆转系统有些无奈，［就算是最便宜的技能1，使用一分钟也需要1000点逆转值，而你目前账户的余额，是10啊。］ 知渊想也不想就道：“赊账！” ［……这不合规矩。］ “哪来那么多规矩！” “你看，你不给用异能，我就没办法调查；我没办法调查，不仅无法完美通关游戏任务，更是没办法拉进和侦探先生的关系——拉近不了关系，我就做不了逆转任务！！” “你看，那这不就本末倒置了吗？” “再说新人不是都该有大礼包或者试用的吗？你别那么吝啬啊，咱俩一体的，我好不了你也好不了。” “而且你不是还指望我去拯救世界的吗？这难道不应该有点表示的？！” 知渊讲起歪理倒是一套一套的，硬生生把逆转系统都说晕了，让它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那技能1就给你免费试用五分钟吧。］ 好抠。知渊忍不住露出了死鱼眼。 但他也没办法，人不生地不熟的，要是把系统惹恼了他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知渊有些无奈地想。 异能「指挥家」，根据系统介绍一共有三个技能，分别是［上帝视角］、［五感强化/共享］、［探知记忆］。 技能是一个比一个好用，一个比一个牛逼，但也是一个比一个贵——翻倍的贵。 从一千到一万的那种翻倍，还是以秒记的。 知渊每每想到这事，就觉得头大。所以能免费试用技能1［上帝视角］五分钟，对他来说，其实已经算是天降馅饼了。 上帝视角。顾名思义，就是能以俯瞰的第三视角观测到以自己为中心一定范围内所有事物的细节。 它不但是异能「指挥家」的初始技能，也是核心技能。 作为vr游戏《雾海启行》的全勤玩家，知渊在获得异能后，并没有对系统问出‘为什么一个异能有这么多技能’‘为什么技能都奇奇怪怪’这类无知的问题。 他清楚地知晓，雾海的异能是能开发的。根据异能的本质，能不断地向外延伸、扩展。 他曾阅读过游戏文本，知晓过去曾有个异能仅为d级的人通过开发自己的异能，硬生生开发到了sss级。而那个人甚至只要一句话，就能让所有人都臣服叩拜、甚至‘交出’自己的异能。 知渊不知道游戏文本说的是否是雾海史实，但那对他来说其实并不重要——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如何提升，且，他的异能完全由系统供给，就算知道也没办法提升。 话说……雾海异能的发动方式，真的好中二啊！！ 知渊忍着羞耻，抬手用力一挥：“『异能·指挥家』！” 刹那，少年就感觉眼前一雾，整个人都轻盈了起来。而当他闭目再睁眼之时，整个失窃区皆被他的视野所笼罩。 俯瞰而下，知渊能看到自己依旧站在原地，能看到侦探先生正在和宠物一起研究铭牌，甚至能看到展柜上的每一处细小的划痕。 不是热感应，是真真切切的、久违了的真实视野。而也是这一刻，知渊才看清了同伴们乃至于自己的样貌。 侦探先生原来长这样啊。 金发绿眼，真是经典的配色呢，样貌也好……等等，就单论侦探先生那张脸，他绝对不是普通npc吧！？ ——话说我在游戏里，会不会也变成npc啊？应该不会吧……毕竟，谁家npc有一头漂亮的彩虹发色？ 知渊摇摇头，把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抛出脑袋。他可没功夫想这些有的没的，也没空探究自己这宛若灵魂出窍一样的状态。 毕竟，他只有宝贵的五分钟技能试用时间。 知渊抓紧时间，像个扫描仪一样一寸一寸地把失窃区给看了过去。这一看，倒真让他看出了点东西来。 少年的视线扫过展品柜上的新鲜划痕，扫过窗户上被撬开的痕迹，最后落在看似什么都没有的天花板上。 ……不，还是有的。 天花板上残留着淡淡的、几乎要消散了的熟悉的能量气息。 知渊解除了异能状态。 ［…怎么了宿主，还不到三分钟呢。］逆转系统有些好奇。 “剩下的先存着。” ［这不合规——］ “我就是规矩。”知渊难得有些强硬地道，“还有，我问你件事。系统的传送功能，是独一无二的吗？” ［……算是吧。］ “算是？” ［准确来说，是系统们都有这个功能，这是联盟统一装载的。］逆转系统有些疑惑，［怎么了宿主，你发现什么了吗？］ “犯人的线索没发现，倒是发现了同伴的线索。”知渊嗤笑一声，“不，也不一定——说不定同伴就是犯人呢？” ［？你发现传送的痕迹了？］ 知渊应了一声，并没有对它解释，而是抬高了声音把维斯给叫了过来。 “我刚才用了异能，稍微发现了一点有趣的东西，不知道有没有用。” “你说。” “嗯，那我就先下个结论吧。”少年笑眯眯，指尖轻点展柜上扣着的锁，“虽然不知道来者是好是坏，但有一点是已经确定的。” “那就是——” 知渊一字一顿地道：“有人在我们之前潜入了这家博物馆进行调查，且，他极有可能知晓犯人们的计划！！【你现在阅读的是 】 11、冤家城邦，死党城邦 【……有人也潜入了博物馆？】小黑一懵，下意识道，【是犯人同伙还是和我们一样的调查者？】 “不知道。”知渊摇了摇头，“但我觉得应该不是犯人。” 他伸手指向高处的窗户，道：“我刚才看过了，那个窗户有被撬过的痕迹，看上去应该有半个月了。” “而这里。” 少年又点了点手边展柜上的锁，“虽然很细微，但这个锁有被二次撬开过的痕迹，而且看上去很新鲜——起码比窗户那个新鲜。” “我估计，应该是七、八天前被二次撬开的。” 闻言，小黑不由得瞪着它那双蛇眼看了半天窗户和展柜的锁，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它是能看出锁被撬过，但被撬了多久、有没有被第二次撬开什么的，它就看不出来了。 【……你没唬我吧？】 “本大爷才没有呢！”知渊直接赏了它一个大白眼，“如果你觉得这些线索勉强的话，不如抬头看看天花板。” 他抬手上指，言之凿凿地道：“那上面有空间传送的能量残留，能挥散到那种程度，最起码也需要七到八天。” 说着，他转头看向维斯，语气笃定，“侦探先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馆藏失窃案的犯人应当是通过窗户潜入博物馆的吧？” 维斯颔首，“是这样没错。” “……真是低级的方法呢。”虽然是自己推断出来的，但知渊还是没忍住吐槽了句，“用异能不好吗？撬锁什么的，太low了吧。” 维斯却问：“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维森索斯有反异能方案，其中有一项就是公共场合有安装异能监控和声波监听装置，一旦无备案使用异能，审结司那边会有警报。” “？？那是什么东西？” “……”维斯盯了一脸懵逼的知渊好一会，才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叹了口气，“还真是不知道啊，也难怪，毕竟你是雾都人。” 祂习以为常地感慨着，“还是一如既往的矛盾守旧又死板啊，完全不如维森索斯。” ……这就上升到雾都了？直接拉踩整个城邦？所以游戏文本里写的维森索斯和雾都关系不好是真不好啊。 知渊忍不住腹诽。 他在想七想八，小黑却不忘正事，【既然有异能监控装置，那七天前有人偷偷传送潜入博物馆，审结司那边没察觉吗？】 “事实上，这里的监控装置已经被毁了。”维斯摊了摊手，“犯人通过窗户潜入博物馆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销毁装置。” “由于是在夜晚被毁的，所以就算有提示，审结司也没有第一时间赶过来——比起夜晚的其他事，装置被毁的处理优先等级并不高。” “而现在博物馆又被审结司封锁并看守，重装装置的优先度更低了。” “毕竟，看守的监祭官也是需要使用异能的，总不能他们一用，审结司就弹警报吧。” 小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所以这装置既好，又不好啊。】 “会变得更好的。”维斯微笑着道，“维森索斯人总是不缺小巧思，就像这个新潮的监控装置。” “不过这些，你们雾都就无法理解了吧？” 金发青年看着少年，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真悲哀，好好的一个城邦为什么要故步自封呢？难怪你们永远也追不上我们维森索斯。” “……”别再拉踩了。知渊虽然不是真雾都人，但被人用那种可怜的目光看着，整个人一下子都不好了。 他敢说，如果现在有一个真雾都人站在这里，绝对会被侦探先生的话给气得七窍生烟。 又嘲讽又蔑视的，他之前怎么没察觉到侦探先生的嘴那么毒呢？还是说，这是维森索斯人对上雾都就会有的天赋技能？ ……那侦探先生还真是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维森索斯人。 “别说这些了。”知渊努力转移话题，他不想再承受维斯那微妙的眼神了，“总之，潜入博物馆的，最起码有两拨人。”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我们，我们可是正大光明进来的！！” 小黑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第一波人是半个月前潜入博物馆的犯人们，第二波则是一个星期前潜入博物馆的‘不明人士’。】 知渊颔首。 【……但你为什么说第二波人知晓犯人们的计划？】 “因为他不是撬了每一个失窃藏品的锁。”知渊道，“我全都看过了，有被重复撬过锁的只有藏品114、132、133、145这四件。” “能这么精准地撬开空展柜的锁并进行检查，只能说，他是有备而来的。目的性实在太强了。” 知渊掰着指头道：“会这样做的，要么是犯人重回现场查看情况，要么就是其他知晓内情的人来调查情况。” “侦探先生，你怎么看呢？” 祂怎么看？维斯的目光从知渊身上挪到四个展品柜上，在依次看完每个东西后，祂突然笑了。 “…侦探先生？” “是第二种情况。”维斯笑眯眯的，语气却意外的笃定，“有意思，是来自同行的挑战吗？我接了。” “……同行的挑战？”知渊磕巴了一下，“你该不会认为那个不明人士也是侦探吧？” “不然呢？”维斯道，“除了侦探和监祭、监察官，维森索斯还有谁会调查案子？” 知渊一时失语。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他可以确定那个人绝对不是侦探，那个人分明是和他一样绑定了系统的玩家！！ 但他又没办法和侦探先生解释何为系统、玩家。 知渊烦躁地抓了抓头，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不是判断出了四个展品柜吗？”维斯从口袋摸出一个回形针，“我们撬开来仔细观察下——话说你会撬锁吗？” “……不会。” “那我把四个都撬开来，然后我们一人两个，效率高些。” “……好的。” 知渊看着金发青年熟练撬锁——铁丝插进去还不到两秒锁就开了——的动作，表情越来越怪异。 真的好刑啊。 侦探先生问得这么自然，做得又这么熟练……该不会，撬锁也是维森索斯人的必备技能吧？ 莫不成，游戏文本里写的维森索斯人均罪犯的情况其实是真的…？那这样一个黑得不行的城市，究竟是怎么成为五大城邦之首的？ 靠暴力？ 知渊越想越偏，直到维斯招呼他时才勉强回过神来，聚精会神仔细观察空展柜。 另一边，完全不知道知渊的奇怪想法的维斯正在听小黑小白的议论。 【不对劲，绝对哪里有问题。】小黑嘀嘀咕咕的，【那个潜入博物馆的不明人士绝对不是侦探！他那些行为听上去真的太奇怪了。】 〖……虽然很不情愿，但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小白也附和道。 【真少见，你居然会同意我的发言。】小黑哼了一声，【主人您怎么看呢？您该不会真的认为他是侦探吧？】 “……我吗？”维斯收回触碰展柜锁孔的手，翠色的瞳眸莫名暗沉了几分，“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 〖…？〗 维斯垂眸在智能手环上点了点，发出了几条信息。 ［雾海最佳侦探］：雾。 ［今天也想制裁天气］：怎么了，贝里尔？ ［雾海最佳侦探］：群里发的文件有看吧？我发现了疑似‘主角’的家伙的踪迹。 ［雾海最佳侦探］：目标于3.17下午15：36''''51离开维森索斯月真城，于3.17下午15：38''''23越过月真边境线。他到你那边了，后面的我就看不见了。 ［雾海最佳侦探］：性别为男性，年龄21岁左右，青年体型（偏瘦）。黑色短发，眯眯眼，戴个金丝眼镜，衣服为鬼市风格的黑色袍服。 ［雾海最佳侦探］：麻烦你锁定一下，进行跟进调查。 ［今天也想制裁天气］：ok，已‘看见’。跟踪读取中。 ［今天也想制裁天气］：有情况再聊。 ［雾海最佳侦探］：好。 ……主角么。 维斯敛眸，压下了权能，中断了读取城邦记忆的状态。 那个青年的面孔、衣着风格还有说话口音都很鬼市，再加上对着空气说话和知渊的认定，应当就是那个所谓的‘主角’没有错。 就算不是主角，契约者的身份也是没跑了。 ……果然，带知渊来这里确认情况的选择是对的，他果然有法子能分辨人是否是契约者。 不枉费祂在察觉这个案子牵涉到新因果的时候，果断决定把知渊拉下水。 想着，祂转头看向一头杀马特发色的少年，神情愈发凝重——知渊的判断是对的，那个不明人士、也就是‘主角’，确实是知道此次案件的内情。 根据祂读取的记忆，主角是直接通过传送来到维森索斯——或者说，来到维森索斯的冬临博物馆的。 在调查过博物馆，并踩过冬临港几个地方的点后，他一路西行，坐船渡过格里湾到达月真城，然后就直接越过了边境线，期间什么也没做。 ……就很奇怪，就好像他是专门来冬临港调查馆藏失窃案的。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调查完为什么不用传送离开，而是要坐船前往雾都呢？ 维斯没想明白，但祂也没有过多纠结。根据雾连京发的消息可以判断人现在还在雾都，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要是人跑到了其他三个城邦，维斯可能还会烦恼一下——毕竟依目前情况来看，意识体里疑似有内鬼存在。 但如果是雾都，就没关系了。就凭这多年来的交情与了解，维斯敢说就算祂背叛了，雾连京也不可能背叛。 ——那个顽固死板的家伙会背叛就有鬼了！！ 维斯呵呵地想。 是的，没错。 维斯对雾连京的了解程度和信任程度相当之高。毕竟，这两个城邦意识体，交情已逾千年。 说起来也有趣。 维森索斯和雾都是两看相厌的冤家型兄弟城邦。 维斯和雾连京却是可以互相托付后背的铁死党。 ——真是微妙呢。【你现在阅读的是 】 12、从未同行的城邦 在知渊从天而降的那个下午，维斯并没有因为玩家的出现而停止翻阅祂收集来的那沓报纸。 或者说，祂在知渊出现后，是更变本加厉地翻阅遍了所有的报纸，甚至可以说是一寸一寸地把维森索斯的因果线都过了一遍。 经过排查，祂确实发现了一些新产生的因果线，而在调阅城邦记忆并进行确认后，可疑人物当即锐减至一名。 ——即一周前悄悄潜入博物馆的‘主角’。 是的。维斯之前说自己做不到精准调取城邦记忆其实是骗人的。 祂不但做得到，而且还是意识体里面最擅长、做得最好的那个。 真是可喜可贺呢。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又被骗了的小黑小心翼翼地蹭到金发青年身边，低声道：【您在给谁发信息啊？属下吗？】 光看维斯的动作，小黑就能猜出祂在发信息，但具体发了什么，它可不敢凑过去看。 它没有挨揍的爱好。 “不是。”维斯关掉智能手环投影出的蓝屏，语气少见的带上了几分认真，“是朋友。” 【……朋友？】 维斯点头。 〖你……〗偷听的小白没忍住，嘴贱道，〖你还有朋友啊？〗 “……”金发青年顿了顿，“我当然有，我又不是深山老林的野人。” 〖……〗不是，它并不是这个意思。它当然知道维斯不是与世隔绝的人类，但朋友什么的，果然还是太超过了。 小白有些恍惚地想，维斯真的理解什么是朋友吗？ 它有些怀疑。毕竟，祂都能把合作者一样的系统给打成狗，就这样的人，真的懂什么是朋友吗？ 祂口中的朋友，是真的朋友吗？在祂的定义里，该不会也是什么猫猫狗狗吧？ 这么一想，小白突然觉得当维斯朋友的那个人，真的好惨。 与此同时，有一个家伙的脑回路和它微妙地合上了——小黑也在深刻怀疑维斯是否真的清楚朋友的定义。 对于它们脑中所想，维斯是全然不知，如果祂知道，必定要赏一人一个脑瓜崩！！ 祂说的朋友自然是真朋友——甚至可以说是有过命交情的挚友了。维斯和雾连京的友情，完全可以追溯到天道初陨的那个年代。 而祂的思想也并不扭曲，并没有把人看成阿猫阿狗的喜好。会把系统们定义为宠物而不是合作者，单纯只是因为在祂看来系统们是入侵者一类。 对于入侵者，祂凭什么要抱以好态度？ ……当然，被小黑小白质疑祂居然有朋友这件事，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伤到祂的心。 “…我发现了一些其他案子的线索，因为嫌疑人现在不在维森索斯，所以委托了朋友帮我调查一下。” 维斯面上倒是端得一派平静，声音淡淡，“另外，我并没有下属。” 【……？】小黑有点懵，【你不是维森索斯的那啥吗？】 “我是。” 【那为什么会没有下属？维森索斯不安排人保护你吗？毕竟你要是出事了，也会影响到城邦吧？】 “…确实会有一定程度上的影响。”维斯道，“但很可惜，维森索斯并不是一座与意识体同行的城邦。” “其实你们那份背景资料里有隐晦的写到，为什么不仔细看看呢？要是认真看了，你们就会知道，维森索斯人其实一直都在怀疑这座城市没有意识体。” 【？？？】 〖……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吧。〗 “不，这很正常。”维斯却道，“毕竟，五大城邦里只有维森索斯人从未见过意识体，在他们记忆里，是迄今为止一次都没有哦。” 【……真的假的？】小黑有些不敢置信。 维森索斯人不知道也没见过维斯？他们甚至还怀疑意识体是否真的存在？这未免也太荒谬了吧！！ 它虽然没有完全吃透背景资料，但大概的内容还是知道的。雾海的整体世界走向是由五大城邦联合共立的黑夜联众议会决定的，参加会议的除了城邦高层以外，还有每个城邦的意识体！ 而且根据之前和维斯交流的情况来看，完全可以得出祂们意识体之间是相互认识的这一结论。 就这，维森索斯人还会认为自家没有意识体？开什么玩笑？！ 连他们阿尔法联盟都知道维森索斯有意识体的存在，甚至还知道不能招惹到祂，知道这人是个硬茬，结果他们自家人却不知道自家事？？ 小黑难以置信。 因为这事实在太不正常了。 它想着，并转头看向正在认真研究空展柜的维斯，还未开口说什么，就注意到自家主人平静的神色。 ……话说，这人为什么这么平静，这人为什么看上去完全不以为意？要是维森索斯人一致认为不存在意识体，那祂完全有可能会消失的啊！ 毕竟，［雾海会回应众生所愿］。 可祂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实在是太反常太奇怪了。它们都能察觉的问题，没道理这个腹黑控制狂察觉不到。 难道说…… 小黑脑中突然浮现一个恐怖的想法。而也正是这时，它看见金发青年突然转头对它一笑，然后缓缓抬手在唇前竖起了一根食指。 「嘘。」 小黑怔怔地看着祂，忽地感觉浑身发冷，血液几近倒流。 【？！！】 ——疯子！！这是个疯子！！祂怎么敢的，祂怎·么·敢·的！祂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吗？！ 利用异能将自己尽数抹去、隐匿什么的，未免也太过惊世骇俗！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就是亲手将自己埋葬！！ 疯了。 ……真是疯了。 直到此刻，小黑才隐隐窥见几分青年那层明媚灿烂的皮相之下所埋藏着的癫狂与漆黑泥沼。 〖……恕我直言，你的行为稍微有些病态了。〗同样意识到真相的小白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了，而它的用词是一如既往的尖锐，〖这不仅不尊重你自己，也不尊重维森索斯人。〗 〖他们拥有知晓真相，而不是被欺瞒于谎言幻梦之中的权利。〗 可维斯却笑了。 祂说：“我没错。” 〖你错了。〗 “没有。” 〖你有！！〗小白竟意外的执拗，〖我承认之前——或者说我承认我等系统不经允许闯入雾海的行为是错的，我承认你对我们做的反制行为都是对的。〗 〖但肆意扭曲维森索斯这点，你绝对是错的！！〗 “不。我是对的。”维斯脸上带着标准的微笑，声音依旧平静，却丝毫不让步，“既然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开口妄论。” 〖……】 维斯从不认为自己有错。 毕竟，天道以祂的死，给所有后继者——所有新生的城邦意识体都上了一课。那是第一课，也是最后一课。 课名为：『人性』。 可惜，祂虽然学了，却没学好。最终……还是狠狠地又栽了一个跟头。也是自那以后，祂谁也不信了。 … 小黑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明媚灿烂的人，看着这个一如既往冷静的人，忽地感到些许迷茫。 小黑看不透眼前这个人，但它隐隐察觉到了一些危险的气息。于是直感极强的反派系统认可了维斯的观点——它们确实不应该随便评论，它们也确实不知道事情背后是否有什么内情在。 因此它拦下了小白未尽的话语，将话题转移并牵引回原点。它实在不敢再往下探究那些事了。有时候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主人，您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小黑清清嗓子，道，【您该不会真的认为那个不知名人士是维森索斯的侦探吧？】 “？没有啊。” 闻言，维斯满脸莫名其妙，“我只是随便唬知渊的。” 【……】 “那是其他案子的线索，至少明面上我是不会和他一起调查的。”维斯漫不经心地解释了句，而后侧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也在一边研究空展柜一边小声嘀嘀咕咕的杀马特少年，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看着祂这副表情，小黑突然很想打哆嗦。它记得，维斯坑它们签下主仆契约的时候，脸上就是带着这样的笑。 哈哈，祝你一路顺风。倒霉穿越者啊。 小黑同情地想。 待知渊研究完空展柜后，维斯笑眯眯的问：“你有什么发现吗？” “……一点点吧。”少年抓了抓他那头彩虹色的狼尾，语气怪异，“展品132号和展品133号分别是华胥仙笛和兰塔童话。” “这两样东西有两个很微妙的地方。一，它们都是另外两个城邦给维森索斯的赠礼；二，它们都有梦境……或者说短暂制造‘另一个空间’的效果。” “华胥仙笛，能吹出梦的曲目，具有幻觉效果。” “兰塔童话，里面写的是一个有关星星的寓言故事。当然，重点不是这个故事，重点是……” 知渊犹豫了下，又四下张望了下，最终选择往维斯的方向又靠了靠。他压低了声音，悄声道：“你听说过兰塔意识体的异能吗？” 闻言，维斯眸光霎时阴沉了几分，但同时，祂却高高挑起了眉头，也用气声道：“我不知道，但听说意识体的异能都与城邦息息相关，所以我猜应该是自由艺术那一类的吧。”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你该不会……认为兰塔意识体参与了这个案件吧？” 知渊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祂有，但也没有。” “……什么意思？” “意思是，兰塔意识体没有屈尊降贵来维森索斯搞破坏，但是有人利用了祂的异能搞破坏。”少年言简意赅道，“实不相瞒，因为一些原因，我意外知晓了兰塔意识体的异能。” “其名曰——” “【茧】。”【你现在阅读的是 】 13、黑夜联邦学院 维斯自然知晓兰塔意识体的异能是什么。虽然祂们之间的关系挺塑料的，但好歹也一起在雾海共事了那么多年，不知道反而奇怪。 但祂知道，并不等同于城邦意识体的异能可以随便被祂人知晓。对于每一座城邦来说，意识体的异能都属于最高机密。 就算雾海高层都知道意识体的异能与城市特性紧密相连，会因为城市的变化而变更，异能强度也与城市强度挂钩，也不代表那些人能精准猜出祂们的异能是什么。 但现在，知渊却说他知道。 维斯的眸子不由得幽深了几分。 已知玩家知渊是穿越者，非雾海人。而他所能获取情报的途径，除了系统以外，就只有游戏《雾海启行》了。 系统能拥有的资料，祂已经让小黑小白全吐出来了。祂也仔细阅读过，里面只有对意识体异能的猜测，并没有确凿的答案。 不然，早在祂念出「因果律」这三个字的时候，小黑就该意识到祂的身份了，而不是等到晚上祂夺取游戏控制权时才迟钝地反应过来。 ……因此，姑且能判断，知渊大概率是通过游戏《雾海启行》获取到的情报。 ——真该死啊，那破游戏究竟把祂们雾海的情报泄露到了什么程度？！ 维斯只觉得火大，并开始考虑除了让小白肝游戏外，自己是不是也该亲自玩……研究一下那破游戏，补充一下缺乏的情报。 在祂一心二用思考的同时，完全不知祂情绪变动的知渊还在勤勤恳恳地分享着他所知道的一切。 “该说不说，意识体确实和一般人不太一样，光看异能名就知道了——普通人可没这么宽泛又难以捉摸。” 许是因为在说的是机密情报，所以就算博物馆空空荡荡，就算周围除了维斯以外就没有其他人，知渊还是下意识地将声音一压再压。 “倘若我的情报没有出错，那这位兰塔意识体的异能，可谓是相当的逆天了。” “异能【茧】，其效用是能将现实世界的生灵或物件拉入祂所创作的艺术作品里，使之成为艺术的一部分。” “——作品能降临现实，也能仅是作品。” 少年的神色可以说是相当的复杂，“而最重要的是……据我判断，这本兰塔童话，正是出自兰塔意识体之手。” “虽然通常来说，只有异能的持有者才能使承载异能的物件发挥效用，但凡事难免都有例外。” “我想侦探先生您应当也有所耳闻吧？有些相当特殊的异能，是能绕开束缚条件，强行触发异能物件的。” “因此——” 知渊轻吸了口气，才道：“倘若被有心人利用，这本童话完全是可以构造异空间的。” “……再加上132号藏品华胥仙笛的幻梦与催眠效果，以及先生您之前提过的四起难案，我想，那些失踪的幼童被藏匿的地方，似乎也有迹可循了。” 直到这一刻，知渊才开始正视起了维斯先前所说的四个案子与本次的连环爆炸案直接的关联。 ……他得承认，侦探先生大概率是对的。这五个与犯罪预告函粘连不清的案子，很有可能是同一个犯罪团队做的案。 果然还是维森索斯人更了解维森索斯啊。他感叹了下，才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维斯，这才发现侦探先生的脸色有些阴沉。 “…先生？” “……没事。”维斯也不掩饰自己极差的情绪，直白道，“只是没想到这案子远比我预计的要再糟糕几分。” ——也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清楚兰塔的异能，几乎都要把兰塔的老底给掀没了。 玩家能知晓到这个程度……或者说，游戏能把信息披露到这种程度，就代表了制造并投放《雾海启行》的这个人，只会是城邦意识体。 ……除了意识体，再没有人能做到。 也就是说，还真有内鬼啊。 维斯脸色又差了几分，但祂毫不客气的把原因都归结于案子。反正有东西能解释祂心情为什么不好，祂就不费劲压脾气装模作样了。脾气压久了，对身体可不好。 而显然，知渊听了祂给出的理由，是一点疑心也没起。毕竟就算是他自己，在判断出这个情况后，心情难免也沉重了几分，何况乎侦探先生这样一个土生土长的维森索斯人。 不过还没等知渊憋出几句宽慰人的话，就听到维斯让人禁不住‘咯噔’一下的话语： “话说，你是怎么知道兰塔意识体的异能的？这可是最高机密，但你却能知晓到这种程度……” 知渊一抬头就迎上了维斯狐疑的目光，那带着明显探究意味的打量目光让他浑身僵硬。 ［哈哈，宿主我早告诉你了，要谨慎，别大大咧咧的。］与此同时，逆转系统毫不客气地在他脑海中发出了嘲笑的声音，［你瞧，你又引起这位侦探的警惕了。这距离上一次，还不到一个小时呢。］ ［你觉得这位高尚的雾海人这回还会放过你吗？］ 逆转系统无情地爆笑了起来。 知渊是一个字都不想和这个无良系统说，此刻他的脑子正在前所未有的高速运转，试图从自己丰富的游戏记忆里翻出能把事情糊弄过去的东西。 眼看着侦探先生气场越来越冷，打量的视线也愈发露骨，知渊在压迫下，竟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 维斯欲言又止，“莫非……” “——其实我是黑夜联邦学院的核心学员！！”知渊几乎是用喊的打断了祂的话，“没错！就是每个雾海人都知道的，世界两大top学院之一的黑夜联邦学院！！” 他手忙脚乱地在衣服口袋中翻找，实则是偷偷从游戏系统背包里取出了一张卡片，然后塞到了维斯手里。 “你看，这是我的学生证，上面还有学员码呢！你要不信可以查查。” 维斯低头一看，乐了。这还真是黑夜联邦学院的学生证。 卡片通体漆黑，边缘游走着雾蓝色的玄奥纹路。正面绘着五颗围绕成圆圈的银白菱形，这是学院的校徽，代表了五大城邦。 反面印着学生照片和学生信息，倘若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那些蓝色的纹路隐隐组成了城邦的标志性建筑。 这是在表示学生所属的城邦，即他们的出生地。 但知渊这张却很特别。倒不是说这是张假证，恰恰相反，这是张真得不能再真的学生证。 问题也不是出在知渊那张特立独行的彩虹发色证件照与被评为a级的异能［指挥家］，而是那些蓝色纹路组成的地标建筑。 知渊自我介绍和聊天时都在强调自己是雾都人，但学生证上印的却不是雾都的钟塔，而是华胥仙山的万阶梯。 这一发现让维斯忍不住眯了眯眼。 虽然祂知道知渊其实是异界人，但不承认自己在雾海的户口落在华胥仙山，反而一直强调是雾都人什么的，真的很难不引起祂的注意。 ……明明对一个异界人来说，雾海的哪座城邦是‘出生地’，对他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大区别才对。 异能赋予的因果直觉感知告诉维斯，或许这里面就有知渊为什么一穿越就离开雾都来到维森索斯的真相。 祂想归想，面上倒还是装出一副惊讶的神情，道：“你竟然是黑夜联邦学院的二年级核心学员？” 知渊暗松口气，倒也不忘露出一副骄傲的表情，“是的！其实我不是故意隐瞒身份的，主要是我这次离开学院是为了提前完成三年级的实践活动，给学院的大家一个惊喜。” “但也因为如此，我不敢泄露消息，怕会出现意外。” “您也知道，学院的名气实在太大，稍不留神就会引起骚动——更别提我这种二年级就想完成三年级学业任务的超级天才了。” “当然，侦探先生是不一样的，您品行相当高尚，我想您一定会保守这个秘密的，对吧？” “自然。”维斯含笑应下了，并把学生证还给了知渊。 ——这张学生证是真的。经过探查，上面有游戏因果的粘连。也就是说，知渊不是来到雾海后才成为学院的学生的，而是他在游戏里，就是黑夜联邦学院的学生。 换言之，游戏的学生身份成真了。《雾海启行》对现实世界的影响真是越来越重了。看来，祂之后有必要走一趟黑夜联邦学院。 这是个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免费消息。如果可以，之后可以多套套这个笨蛋玩家的话。 维斯笑眯眯地想。 全然不知道自己被套路的知渊收好了学生证，甚至还在庆幸地想多亏自己当初馋黑夜联邦学院的最高ss级入学奖励，花了整整半个月刷属性点、半个月一遍遍重打入学副本，这才以高分挤进了学院，成了核心学员并拿到了ss级的极品防御装备哈伦裤。 游戏里都那么难进，现实只能更难进。 知渊会搬出这个学院，就是因为他知道，黑夜联邦学院是与雾海异能学院并称的，整个世界最强的两个学院。 而能进这两座学院的，只有天才中的天才，妖孽中的妖孽才行。当然，学院也没有浪费这些人的天赋，在学院的培养下，有无数雾海高层从这里走出。 有人说，不进黑夜联邦学院/雾海异能学院不一定不能成才。但进了学院的人，必然会成为雾海金字塔顶端的人才。 知渊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把学院搬了出来。而在学院学员身份暴露的现在，之前漏的一些马脚已经不算马脚了。 毕竟—— “所以你知道的这些都是学院的教授告诉你的吧？” 侦探先生已经在自动帮他‘圆谎’了。 知渊笑眯眯地点头应是。 维斯也笑眯眯地瞎扯淡。 ——两个人互相套路，谁也不让谁。【你现在阅读的是 】 14、宣战？我接受了。 “……差不多是这样吧。”知渊含糊地回答道，“不过按这个情况推断，那些犯人极有可能也是知晓兰塔意识体的异能的。” “不然，他们没道理这么精准地盗取133号藏品兰塔童话。” 维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知渊所言极是，犯人确实应当是知道……或者说，应当是对兰塔意识体的异能有着基本猜测的人。 但先前说的意识体异能是最高机密也并非虚言，因此…… “——犯人身份不低。”维斯缓缓地吐出了这句话。 知渊怔了怔，但他并不笨，将事情重新顺着想了一遍就理解了祂的意思。可听懂，并不等同于他的情绪还能像先前一样稳定。 “…那我们还要接着往下查吗？”少年瞅了眼空荡荡的展柜，“侦探先生，照这个情况来看，这几起案子的水可不是一般的深啊。” 维斯看了他一眼，还没说什么，一旁的小黑就先挑衅地开口了，【哟，你怕了？】 “谁怕了？我才没有！！”知渊眼神鄙视，“是谁在听到兰塔异能的时候就开始猪脑过载的？总不会是我吧？呵呵。” ‘猪脑过载’的小黑直接抓错了重点，【谁是猪？我是蛇蝠！再不济也是狗！！】 知渊：“……” 维斯：“……” ［哈哈哈哈。］逆转系统乐了，忍不住在知渊脑袋里吐槽道，［这么憨的物种我还是第一次见，不过现在我倒是知道它上次为什么不回应你的嘲讽了。］ ［——因为人家自我认定物种里面有‘狗’这一项啊！！］ 知渊真的无大语。他懒得理自家系统，也懒得理愚蠢的小黑，径直看向沉默不语的维斯，认真道：“侦探先生你应该也察觉了吧，这些案子明显和……” 他抬手指了指上方，压低了声音，“和那些家伙有所牵涉。” “维森索斯冬临港先后失踪了幼童六十多名、失窃珍贵藏品四十二件，还有数十名接到电话后至今昏迷不醒的维森索斯人……这还只是冬临港的受害人数统计，而事实上，犯人们的作案范围并不仅限于冬临港。” “这么大的案子，最后却一直积压着不去处理——就算这片土地上无时无刻不在发生案件，也不代表这是将这些案子被抛置到一旁、甚至打算草草断案的理由。” 知渊抬眸，正色道：“只能说，这里面应当有高层的意思。” “维森索斯的高层，说不定还有其他城邦的高层，是他们将案子压下，是他们在默许这些事情的发生。” “前面所说的情报大多数都是您刚才告诉我的，我想，您应当会比我更清楚、也更早明白这底下的‘水’。” “因此……” 有着一头如彩虹般灿烂的发色的少年站在阴影中，神色复杂难辨，“我们——你还要接着往下查吗？” “你知道的，真相不一定会得到昭雪。更别提你还有可能会因此而死，所以…” “为什么不查？”金发青年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我不是说了吗，水太深，而且要是那些人发现了，可能会反制甚至杀了——” 金发青年却不屑地嗤笑了声，第二次打断了他的话，“那又如何？” “如果水太深就不查，那这天下，究竟是雾海人的天下，还是那些所谓的高层人士的天下？” “是过去太久了吗？将过度越界的代价忘记了可不是件好事。” 青年轻呵了一声，眸光幽深，“瞧瞧这些胆大包天的行迹——哈，我可以理解为，他们这是在宣战吗？” ……什么？侦探先生在说什么？什么宣战？？ 知渊有些懵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将维斯说的话在脑中翻来覆去地琢磨，却依旧感到茫然。 莫非，侦探先生口中的宣战，是指侦探和犯人的对决吗？可过度越界又是什么意思？是说犯人太挑衅了？？ 还有…… 知渊不着痕迹地瞅了一眼金发青年。他总感觉，侦探先生身上好像有种未曾经过挫折的骄傲和正义感。 先生该不会也是什么豪门子弟吧？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貌似很有钱。 知渊莫名地自己脑补圆上了。 同时，维斯平静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一百三十四名，其中冬临港有六十二名。” “…什么？”知渊下意识道。 “幼童失踪案的具体失踪儿童数目。”维斯道，“发生失踪的地区中，就数冬临港人数最多，其次是逊布海域三城，其他地方较少。” “噬魂电话案受害人共计七十六名，其中冬临港占半数，有三十九名，其余三十七名皆来自加马郡。” “馆藏失窃案中失窃藏品四十二件，地下空洞案的案发位置在冬临港与格里湾的城界线上。它们和前面两个案子不同，是地区专属案件，都只在冬临港发生过，其他城市没有发生过相似案例。” 知渊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完全没想到维斯居然能做到一张嘴就报出详细的数据。 这人记得也太清楚了吧？话说他该不会连哪个城市……哪个镇丢了孩子都记得吧？应该不会吧？？ “前四件都是已经发生，但没有得到解决的疑案。而现在，有一个案子正处于发生状态——正是连环爆炸案。” 维斯没管知渊发散的思维，祂敲了敲柜面把人注意力拉回来后，就继续道：“审结司对连环爆炸案的看法，目前大致分为两类，一是它已经结束了，二就是我说的正在进行时。” “看法不一致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昨天晚上冬临港的审结司本部被炸了。这一事件完全符合预告函中的描述。” “因为预告函连续预告了前面四起案件，精确率很高，所以很多监察官、监祭官都相信它对第五件案子的‘预知’。” 说着，维斯冷哼了声，才道：“显然，这是愚蠢的。我并不能苟同他们的看法。” “而且，就算是相信那封莫名其妙的预告函，也不能失去最基本的判断力——预告里写的爆炸，可是［连环爆炸］。” “连环…啊，我知道了！！”知渊猛地一敲掌心，恍然道，“昨天被炸的只有审结司，那场爆炸中甚至没有二次爆炸的发生。这显然不属于连环爆炸！” 维斯赞许地点了点头，“我个人倾向的真正的作案时间是今晚。” “那么提问时间到了。” 知渊下意识抬头。 “提问。”金发青年微笑着道，“为什么犯人要提前炸掉审结司？” 为什么要炸审结司……？ 知渊捏着下巴沉吟了半晌，才试探地道：“为了让审结司误以为案子已经结束了，让他们无法阻止犯人们作案？” “对了一半。” 竟然只有一半？知渊皱眉。 看着少年苦恼的模样，维斯开口提示道：“答案我前不久刚说过，仔细想想审结司有什么？” 知渊想也不想就道：“审结司有监察官、监祭官，还有关押的犯人，以及完备的反异能……靠。” 少年顷刻瞪大了眼，声音拔高了好几分贝，“他们是想破坏审结司的异能监控装置？！” “正解。”维斯笑了，“现在的维森索斯究竟哪个地方有异能监控装置，究竟哪个地方没有，实在是很难弄清楚。” “而且弄清楚了，想一一拆掉既麻烦又不容易，更别提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 “所以——” 知渊忍不住接过了话头，“所以他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毁了审结司那边的警报装置，让冬临港所有监控装置都处于断联状态？！” 维斯颔首。 “……疯了吧。”知渊咋舌。维森索斯人玩得也太大了吧，直接炸审判机关……这根本就是在冬临港官方的脸上舞。 “这就是维森索斯。”维斯轻巧地带过这个话题，接着道，“不过凡事有果必有因，他们肯定不是突发奇想就动手废掉异能监控装置的。” “从最寻常的角度出发，就是他们在今晚会使用不止一个异能，而且犯人分布的范围很散。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 闻言，知渊的呼吸不禁有些不稳，“所以今晚会有大事件发生？” “应当。”维斯道，“所以我们的时间并不多，在夜晚到来之前，我们还得去其他几个案发现场看看。” “你在博物馆的发现很不错。所以就和之前说好的一样，给你提成一万雾海币。” 知渊眼睛蹭地亮了。 “不过我手头没有现金，你有智能手环吗？我直接转账给你，手续费我出。” “……没有。”他十分悲伤地道。 “那一会我买一个给你吧。”维斯漫不经心地道，“就当我给你的嘉奖吧，提成之外的，不扣你的一万元。” “！！！”知渊感动得几乎都要流泪了。 侦探先生也太好了！太慷慨了！太豪气了！他一定要抱紧并保护好这条金大腿！！ 被天降馅饼砸得头晕眼花的玩家暗暗发誓。【你现在阅读的是 】 15、三十把马桶撅子 “你要什么颜色的？”智能手环的专卖店里，维斯一扭头就对上了知渊那双雾蒙蒙的双眼，“……话说你看得见款式吗？” “具体什么样是看不见啦。”知渊耸了耸肩，“在我眼里它们就是一堆大差不差的圆环。” 【那随便买一个给他就好了。】小黑突然窜了出来，高声道，【反正他又看不见。】 “喂喂喂！看不见不等于我没有要求啊！！”知渊一把扒拉开碍事的蛇蝠，满脸期待地看着维斯道，“款式什么的都无所谓，但我想要一个彩虹色的智能手环！！” “……”维斯瞅了一眼少年那极致杀马特的发色，沉默了一下才道，“没有那么新潮的颜色。” 知渊的神情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下去。他撇撇嘴，略带点委屈地道：“好吧，那有没有……死亡芭比粉的那种？” 小黑微妙地看了少年一眼，【没想到你还挺有少女心。】 “多酷啊，你不觉得吗？” 【不觉得。】 “没审美。” 小黑感觉自己脑袋上要长出十字路口了。 在它爆发的前一秒，维斯终于开口答复了，“……我不知道什么是死亡芭比粉，但普通的粉色还是有的。” “啊，没事，普通的粉色就行！” 维斯点点头，一边示意店员拿个最新款的智能手环出来，一边随口道：“什么是死亡芭比粉？雾都难得的新文化吗？” 知渊噎了一下，然后毅然决然地决定把锅扣在雾都头上，“……算是吧。” “真稀奇。”维斯结账激活下暗手转账一条龙做完后，才把手环塞到了少年手里，“钱已经转进去了，联络簿里有我的联系方式，想备注你可以备注一下。” 闻言，知渊毫不犹豫地点开联络簿，把维斯的备注改成了［aaa侦探大金主］。 “金主先……呸，侦探先生，我们现在去哪？”知渊乐呵呵地问。 ……这小子刚才是想叫主人金主先生吧？小黑满头黑线地想。 “先去被炸的审结司本部。”维斯拦下一辆的士，转头示意一人一蛇上车。 二者自然是屁颠屁颠地跟着祂钻进车内。 坐车显然是无聊的，尤其是没人说话的时候。小黑偏头瞅了一眼疑似闭目养神的维斯，很从心地决定骚扰正在研究新玩具——荧光粉智能手环的知渊。 【…话说，你昨天应该被关在审结司的牢房里吧？】小黑拱了一下少年，成功让知渊手一偏，摁下了三十把马桶撅子的付款键。 但它却浑然未觉，甚至还在认真地八卦：【那在爆炸的时候，你有发现什么吗？】 “……”知渊的手有点抖。他看着刚付款就显示已发货的购物界面，只觉得心凉。 ——这该死的智能手环怎么不需要支付密码？！这该死的商家怎么发货发得那么快？！这该死的购物平台怎么没有七天无理由退款啊！！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小黑迷茫地凑了过去，看着屏幕瞪大了眼，【你买三十把马桶撅子干啥？？】 “……我也想知道。”知渊心死。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看不到所以乱摁啊？】小黑一副我懂了的模样，【智能手环有盲人模式的，你可以让ai助手搜索商品并念介绍给你的。】 【还有，既然你看不见，就应该设一个支付密码，这样就不会误付款了。】 知渊：“……” 【……话说你看不见，刚才是怎么改的备注？】 因为有系统在帮忙念文字和进行指导啊。知渊腹诽，面上却强行扯出一抹笑来，“我不是完全看不见，只是类似于热视线，但还是能隐隐约约看见一点。” 【……噢。】小黑也没说信不信，只道，【所以你是故意买的三十把马桶撅子？那你的爱好可真特别。】 “……”知渊感觉自己的头上也要长出十字路口了。 他咬着牙，努力心平气和道：“别管那该死的马桶撅子了，你到底想干啥？” 【我是来问你昨天爆炸的时候，你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没有。”知渊的脸更黑了，“我那时好死不死正好在前往审讯室的路上，爆炸发生的瞬间，我就被旁边的监祭官暴力镇压了。” “特么的，大爷我啥都没做，就被强行以头抢地！气死我了！！” 【……话说，该不会那时被提审的犯人，只有你吧？】 “…是又如何？”知渊没好气地道。 闻言，小黑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微妙了起来——它似乎知道玩家为什么会被列为一号嫌疑犯了。 哈哈。审结司所有犯人都被关押在有异能束缚效果的牢房里，就只有知渊离开牢房，又没进入同样有压制作用的审讯室，不怀疑他怀疑谁？ ……更别提审结司查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查出来。 小黑用翅膀拍了拍知渊的肩膀，以示安慰。 “……”莫名领悟了它的意思的知渊什么话都不想说。 【话说，你之前为什么问主人要不要放弃破案？】小黑压低声音道，【难道你不想查了？】 知渊瞥了它一眼，没说话。 小黑继续悄咪咪道：【说真的，放弃破案其实对你并不好啊。毕竟你是爆炸案的一号嫌疑犯，没有主人破案，你的罪名很有可能没办法洗脱哦？】 【难道你想背锅，然后住牢房？】 “我才不想。”知渊哼了一声，“我只是问问而已，如果侦探先生真不查，我就把学生证拿出来。” “审结司应该会给黑夜联邦学院面子吧？如果他们不给、不放人，那就让学院来捞我。当然，我本来是不想那么高调的。” “——最主要的是我压根就不是犯人，把锅推我身上真的太过分了！我又不是没后台！！” 小黑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点头附和了他几句。它只是闲着没事干来套套玩家的话，没想到这人的想法竟然这么天真又这么狂妄。 话说……游戏《雾海启行》对现实世界的影响究竟有多重啊？竟然真能让黑夜联邦学院来捞人……这究竟是因为穿越者是特例所以才成真了，还是所有玩家都在慢慢成真啊？ 它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自家主人。这人应当有听见吧？祂应该没真的睡着吧？ 小黑无法判断。但它注意到的士的速度变快了，仔细一看，司机脸上的表情貌似有些紧张。 ——等等，司机该不会以为他们是通缉犯吧！？ 小黑惊恐地想。 … 在司机飞快的飙车下，维斯几人比预计的时间更早地到达了第二处调查地点。 司机谢绝了维斯的付款，猛地一踩油门窜了出去，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见状，维斯不禁有些疑惑地嘀咕了句，“…怎么回事？” 小黑：【……】你就装吧活爹。 知渊：“……”该告诉侦探先生是我刚才不小心吓到司机了吗？ 维斯困惑地眨了眨眼，但也没多说什么，一边招手示意他们跟上，一边道：“因为才发生没多久，再加上案发地点是审结司本部，所以这里会有不少监祭官巡逻。” “你们跟紧点，别离我太远，省得出事。” …是因为我们没有假证吗？知渊忍不住想，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拉近了与维斯的距离。 “说起来，幼童失踪案和噬魂电话案里，有一个很有名、人很多又很发达的地方完全没发生过事件，你猜是哪里？” 知渊一愣，“还有这种地方？？” 维斯哼笑了声，也没让知渊想多久，直接就给出了回答：“是维森索斯的首都，奥罗拉。” “他们作案的时候很微妙地避开了奥罗拉——甚至可以说是连与奥罗拉接壤的周边四城都避开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听了这话，知渊不禁也有些讶异。他沉吟了一会，才略略迟疑地道：“可能是怕碰上维森索斯的城邦意识体？毕竟意识体一般都会呆在首都这种最发达的地方吧。” 维斯却道：“维森索斯可不一定有意识体存在。” 闻言，知渊看祂的眼神顷刻变得微妙了起来。他想起以前看过的游戏文本——维森索斯人怀疑自家没有意识体。 这竟然是真的。维森索斯人居然真的会产生这种怀疑，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 明明城邦意识体的存在是雾海的规则啊？就像雾海人都有异能一样……他们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奇怪的想法啊？ 总不能……那条［维森索斯人从未见过维森索斯意识体］也是真的吧？那野得不能再野的野史文本没骗人？？ 知渊摸摸下巴，又瞅了眼对意识体完全不以为意的侦探先生，头一次也产生了怀疑—— 说起来，维森索斯意识体的资料是真的很少，游戏里也从未提过祂确实存在，更别提祂的异能了。 五大城邦意识体里，就维森索斯的异能信息是一点都没泄露。总不能，还真是因为不存在吧？？ ……毕竟，一个不存在的人，也不可能有异能信息。【你现在阅读的是 】 16、腹黑狂的千重套路 〖你好像成功带跑玩家了。〗小白的声音幽幽响起，〖根据智能手环的智能检测结果，这位愚蠢的穿越者的心理活动颇为活泼啊。〗 “这不好吗？”维斯低笑了声。 〖……你个腹黑狂。〗 同一时间，知渊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侦探先生，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不用在意。”维斯回眸，笑眯眯道，“只是一点感慨。” ……感慨？ 知渊瞅了一眼正向他们走来的监祭官巡逻小队，又看看正一脸认真拿着假证和监祭官交涉的金发青年，突然有所顿悟。 ——侦探先生该不会是觉得闯入审结司大本营和监祭官斗智斗勇很刺激很爽吧？！ 那这人也太变态了吧…… “…好了，我们走吧。”维斯拍了拍知渊的肩膀，拉回少年已经跑到八百里外的思绪，示意他跟上。 知渊看看正分开列为两列，齐齐低头抚胸等待他们通行的监祭官们，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浓浓的佩服感—— 侦探先生厉害啊！！这骗得也太真太结实了吧！！ … 审结司是维森索斯的特色审判机关。而在这座城邦里，有三座城市的审结司总部尤为特殊，分别以最诡秘、最坚固和最珍贵著称。 这三座城市是首都奥罗拉、副都达克，以及——藏火之地·冬临港。 是的，冬临港的审结司本部有「珍贵」之称。原因很简单，这座古老港口里藏匿的秘密实在太多，关押的犯人又多又狡猾，因此在建造审结司大楼时，专门用了有压制异能作用的珍稀材料。 不过，不知道是年代久远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因素，总之，在经历过昨晚猛烈的爆炸后，现在的冬临港审结司总部已经成了一片废土。 【……这毁得也忒彻底了吧。】小黑扇着翅膀飞到高空望了一眼，又飞了回来，【五座大楼一座不剩，有的甚至连地基都被炸坏了……不是，我说，昨晚审结司真的没有伤亡事件吗？】 知渊自觉认领了问题，“死是没有人死啦，受伤的倒是有几个——不过受伤的程度和数量，可远远比不上监祭官们抓捕出逃犯人时致残的数目。” 【……】监祭官这么残暴的？小黑瑟瑟发抖。 “伤残情况这么小确实不寻常，所以我估计着，要么是审结司的大楼有特殊保护机制，要么就是监察官或者审结司司长的异能效果。” 知渊踢了踢脚下的碎石块，“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异能等级肯定很高。她能保护并让全员幸存，其实也蛮正常的吧？” 不。这不正常吧。小黑瞅了一眼正在研究残壁断桓的维斯，心中忍不住起了一点疑心。 ……主人祂，当真没有插手吗？ “——有两批人。”维斯突然道。 【什么意思？】 “偷藏品的和炸审结司的，是两批人。”维斯道，“不，准确说来，应该是同一犯罪团队中的两支队伍。” 知渊一怔，“你是如何确定的？” 他看了眼面前的废墟，脑中的疑惑多得都要溢出来了。 在不使用异能的情况下，单纯用肉眼观察，知渊是看不出侦探先生所说的结论的。 人与人的差距就如此之大吗？平平都是用眼睛看，为什么侦探先生能看出门道来，他就不行？ 莫非这也是维森索斯人的天赋技能？是只有本地人才能看出的东西？？ 还是说…… “你使用异能了？”知渊问。 诚然，发动异能的必要条件是开口发声，但在特殊情况下，也不是不能钻漏洞——比如使用能遮掩声音的异能物件，就能做到‘无声’使用异能。 这样的案例完全是有过的，不说远的，就说近的…… 知渊想起了在博物馆门口跨越警示绳时，维斯那疑似使用了瞬移的身影。 ——倘若侦探先生真的有那般珍贵的物件，那这一切就完全解释得通了。剩下都问题就只有一个，即先生的异能究竟是什么？ 空间系？ 但维斯的回答却和他所想的完全不同，“不，我没用。” 金发青年看上去非常困惑，眼里写满了不解，“学院没教过你们吗？发动异能是需要出声的。” “但不是也有那种遮蔽声音的东西？”知渊提出异议。他质疑地盯着面前的青年，试图撕开祂谎言的假面。 可下一秒，维斯却大笑了起来。 知渊一下子就懵了。 “你笑什么？” “笑你果然还是小孩。”青年笑弯了眼，翠色耳坠悠悠晃荡，宛若那双绿宝石一样的瞳眸在阳光下折射而出的光影，“学生就是学生，果然天真。” “……？” “一看你就没经历过实战。也是，你只是二年级的学员，和真正的三年级还是有些差距的。” “但作为我的侦探助手，不知道这些‘常识’可不行——也罢，就由我来给你上一课吧。” “首先，让我来确认一下你的基础知识储备。”维斯笑眯眯的，“提问，从发动方式的角度出发，异能一共分为几种？” “这是一年级的必背知识来着，你应该知道吧？” ……我不知道。知渊有点慌，指尖忍不住捏紧，但同时他的脸颊却微妙地泛起潮红。 这并非是紧张的红，而是兴奋的红。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就感到兴奋，他就觉得有趣。 这可是一场不成功便成仁的欺骗豪赌啊。 知渊不禁为此感到颤栗。 下一秒，逆转系统的声音如期响起：［…检索完毕，根据游戏论坛中的隐藏文本汇总贴，可知答案是两种，分别是主动型和被动型。］ 于是，知渊顷刻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并依葫芦画瓢地回答了。 “不错。”维斯点头，“那么问题二，这两种异能中，哪种更强？” ［…主动型。］ “——主动型。” “问题三，雾海官方数据统计中，这两种异能哪种的占比更高？高达百分之多少？” ［……主动型占比更高，高达…这个没写，我猜八九十吧。］ “——主动型占比更高，至少有百分之九十。” “问题四，为什么主动型的异能更强？” ［……啧，这是思考题吧？反正我觉得大概是因为主动型能自己掌控发动时机，所以更强。］ “——主动型能根据自我意志决定发动异能的时机，这更有利，所以更强。” “最后一个问题：从天陨元年到现在，被动型异能最高曾达到过几级？” ［……不知道。］ “——不、咳，不是。”知渊差点习惯性复读，他一咬牙，无视脑中系统的抱怨与哈哈大笑声，乱扯道，“我有点忘了，a级？” 回应他的是维斯那一脸遗憾的表情，“看来你的历史学得不太好，正确答案是b级。” “以及，主动型异能占比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饶是知渊，也不禁为这个结果感到震惊。他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才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这比例也太畸形了吧？不是，这真的假的？？ 而事实上，维斯并没有在骗人。祂说的都是货真价实的真相，同时这也确实是黑夜联邦学院一年级课程中的必背知识。 “我就直接下结论吧。”维斯微笑着道，“一言蔽之，「声音」是有能量的。” “它能触发异能、引动法则，最重要的是，它能强化「认知」。”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会有越自信越大声地念出异能名或异能语，发动的异能越强的情况。” “现在。你明白我刚才为什么笑你了吗？” 知渊抿了抿唇。他垂眸思考了一会，才迟疑地道：“…声音如果被遮掩了，它的效果也会打折扣？” “正解。”维斯笑了，“重点是‘被听见’，而不是单纯的出声。” “不是被敌人听见，不是被队友听见，而是被自己的异能‘听见’，被世界的法则‘听见’，被自己的认知‘听见’。” “这，才是主动型异能发动异能的必要条件。” 知渊怔在了原地。在这个瞬间，祂忽地意识到了游戏和现实的差距。游戏中单纯的几行设定，在现实里，却是因果相接的缜密逻辑。 他几乎不敢想象，就维斯刚才说的这几句所谓的‘必背知识’，其背后到底埋藏了多少苦难？是用了多少代人以血肉试探，才有了如今这样详明的经验。 知渊不知道，但他莫名开始恐惧，并且清晰地意识到他曾犯过、以及不能再犯的错误—— 他不能以俯视的视角高高在上地看着这个世界，不能太高傲，不能认为是玩家、是穿越者就无人能敌…… 他只是一个异能都不受自己掌控的弱者。想要达成心愿，他就不能再如此下去了……否则，他怕是会被这个世界吃得骨头都不剩。 想到这里，玩家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而就在下一秒，一道熟悉声音又一次传入了他的耳内，强行拉回了他的心神。 是侦探先生。 祂说：“那么，你明白为什么被动型异能最高等级只有b级了吗？” 知渊沉默了一会才道：“因为……它无法用声音辅助强化？毕竟，被动型异能无时无刻不在发动状态。” “这是一。二就是因为被动型异能一直在吸取持有者的体内能量——异能的发动需要能量，没有例外。” “为了防止持有者被吸干而死这种情况，被动型异能者的天生等级就不可能高。” 维斯摊手，“异能等级越高，花费的能量也就越多。这是常识中的常识。” “至于三，就是被动型异能的等级绝无可能得到提升。生来是几级，就是几级。” ……什么？？知渊讶异地睁大了眼。 但显然，维斯并没有解释的意思。祂简单概括了几句就带过了这个话题，直接将话头拉回了原点： “现在，你觉得我刚才的发现是因为异能，还是个人经验判断？” “以及，你觉得我的异能是主动型，还是被动型？” 一旁被海量情报扑了一脸而有些呆傻的小黑刚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就是知渊那明显在进行头脑风暴的蠢脸。 它看看自家优游不迫的主人，又看看埋头苦思的玩家，忽地有所明悟。 ——主人祂，这是在搞情报差套路玩家吧？！ 小黑又一次看破了真相。【你现在阅读的是 】 17、 一顿操作猛如虎，深坑一栽一个准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会比狗还大，对于不同事件的判断也是如此。每个人的想法不同，出现不同的判断、得出不同的结论可再正常不过了。 但相对的，在面对由自己亲自推理出来、又得到肯定的事情时，人的疑心总是会比较低，且信任程度通常会比直接被他人告知的情况更高。 ——维斯是这个理论的坚定拥护者。原因无他，因为祂自己就是一个极端的怀疑一切、只信任自己的偏执狂。 也正是因此，祂才会选择这么做。 青年极有耐心地诱敌深入。祂抛出大量诱饵，有条不紊地悄悄推进自己的隐秘计划，只为了将「未知」尽数掌控。 瞧。 祂想要的，已经来了。 “——我觉得应该先生你应当是通过异能判断的。” 侃侃而谈的知渊全然没发觉，因果的毒蛇已经缠上他的脖颈，正在缓缓收拢、绞紧，“以及，先生你的异能大概是主动型的吧？” 维斯没说对也没说错，只道：“你为什么这么判断？” 但对于知渊来说，没得到否定已经让他的自信开始澎湃。他笑着道：“我会这么说，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这里被炸得太彻底了。” 少年抬脚跺了跺地面，“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天。有数不清的监察官、监祭官来这里调查过，但显然，他们什么也没发现。” “他们如果看出了先生你所说的内容，这里的防卫就不该如此松散。最重要的是，我没有接到配合调查的通讯，也就是说——” 知渊脸黑了几度，“那黑锅现在还牢牢扣在我身上呢。” “审结司中肯定不全是无能之辈，会产生这个情况，就代表那线索是无法用肉眼看出来的。” “因此，我认为您是通过异能观察到的。” 知渊竖起一根手指，“这是一点，第二点——您似乎太了解［能遮蔽声音的异能物件］的功效和弊端了。” “我觉得您应当是持有这一物件的。” “此外，让我做出您的异能是主动型这一判断，最重要的还是您在博物馆门口曾使用过异能。” 维斯一怔。 知渊浑然未觉，还在继续阐述，“您那时进行了瞬移，或者说、空间挪移？虽然时间很短，可能都不到一秒，但这依旧逃不出我的眼睛。” 他伸手点了点自己雾蓝的双眼，“我之前说过了吧，我的眼睛具有类似热成像的功能。” “如果是正常人的视野，或许就看不出来；但在我的视野中，您是很明显的消失再出现。” “除了异能，不可能再有其他能力能达到这个效果。” “综上所述，如果我猜得没错，您应当是主动型的空间系异能者！！”知渊自信满满，“我说得没错吧？” 【……】大错特错。小黑简直是没眼看。 “你说对了。”维斯却脸不红心不跳地承认了。 小黑蛇眼都要瞪出来了。 ——这人的脸皮也忒厚了吧？！ 脸皮巨厚的维斯完全不觉得自己有哪里说错了。祂不仅承认了，心情还特好。这里面也许也有一点知渊在这一刻彻底掉进了祂的坑里的原因吧。 维斯想要的其实很简单，祂只是想让［侦探］这个身份暂时保持干净。并与［真正的祂］拉开一定的差距。 说白了，就是祂目前并没有在穿越者们面前暴露祂就是城邦意识体的兴趣。 笑话。祂连自家子民都瞒着，更别说外人了。当然，已经成为免费劳动力的小黑小白目前姑且不算外人。 除此以外，就是维斯突然有点想玩一人饰演两人的双面间谍游戏了。 祂笑弯了眼，谎话张嘴就来，“我的异能名为［移步换景］，是再典型不过的空间系异能。” “由于基础技能是空间挪移，所以我对空间波动很敏感。” “可能是因为时间不长，此处传送残痕并没有完全消散。”维斯沉声道，“我查阅过前几起案件的卷宗及现场刻录带，也正是因此，我发现了一点有趣的东西。” “——审结司爆炸案和地下空洞案的空间传送能量残痕是一致的，它们出自同一人之手。” “而幼童失踪案中的传送残痕，则出自另一人之手。” 维斯道：“由此可以断定，这个犯罪团队中，至少有两名空间系异能者，且作案队伍不止一支。” “原来如此。”知渊了然。他在感慨侦探先生的异能真好用、是保命利器的同时，也意识到这个犯罪团队的规模可能不小。 ［……宿主，我劝你不要小瞧这名侦探。］逆转系统突然开口了，［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通过模糊不清的刻录带比对能量残痕的相似度的。］ ［‘移步换景’是最典型的空间系异能不错，但‘移步换景’和‘移步换景’之间也是有差距的——说人话就是，同一异能的初始等级也可能会不同。］ ［而这名侦探的异能等级绝不会低。别忘了，他还用了能遮蔽声音的异能物件！在异能没得到强化的情况下，还能得出正确的判断……］ 逆转系统声音沉了几分，［我估计着，他的异能等级至少也有a+，哪怕是达到s级也再正常不过了。］ ［别掉以轻心。倘若你真的想要逆转他的阵营，就要做好被他反击的准备。］ ［……最重要的是，你能承担得起失败的后果吗？］ 逆转系统是在很认真地提出建议。毕竟它也是需要业绩的，如果可以，它并不想更换宿主。 …而且，它其实还挺满意知渊的。 只是，知渊的反应却和它想的完全不同。有着一头玛丽苏发色少年笑弯了眼，声音压得很低，道出的语句又携着轻微的颤抖。 “——这不是更好了吗？” 啧。逆转系统知道自己算是白说了。 根据它对知渊的了解，这人现在怕不是又兴奋了起来。 ……这名宿主是有点变态在身上的。逆转系统默默地想。 … 〖变态啊！！〗小白发出了同样的呐喊，〖这玩家已经莫名其妙兴奋了好几次，心率都要突破天花板了！！〗 〖也不知道这人在兴奋什么，但根据脑电波显示的数据结果，他每次和逆转系统交流后十有八九都会特别亢奋。〗 〖之前的不确定，但这次的兴奋绝对是针对你的——〗小白阐述了一大堆自己的推理，末了才补了一句：〖它们绝对对你不怀好意，你信不信？〗 维斯没有回答，倒是小黑听完这些话后扑扇着翅膀飞到了高空。它在确认过距离后，才压着耳朵、对着里面的隐藏式耳机开口道：【事情不是已经明摆着了吗？】 【我们不一早就知道他不怀好意了——那玩意想逆转主人的阵营来着。至于莫名其妙亢奋这件事……呃，他都变态了，你让让他。】 〖……〗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担心，主人心里肯定是有底的。你看，祂都在套路玩家了，还套得老溜了。】小黑啧啧称奇，【编得跟真的似的，要不是知道祂是谁，我都差点信了。】 小白一想也是，觉得自己是有点关心则乱了——话说它干啥那么关心这个黑心主人啊？它就该放着这人不管！！ 小白哼哼唧唧地切断了通讯，身体却很诚实地继续努力肝游戏，并窃听玩家、关注智能手环发来的玩家实时心率、脑电波等情报。 等小黑又扑扇着翅膀飞回去时，维斯和知渊已经在商量下一站要去哪里了。 “……我们的进度是不是有点慢？”知渊抬头看了一眼落日熔金的天边，“如果连环爆炸案真的会在今晚发生的话，我们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维斯却道：“不，时间刚刚好。” “……？” “你刚才不是发现了吗？”维斯一笑，“审结司五栋大楼的炸毁方式。” 知渊一愣。他确实是发现了——他刚才使用了异能［指挥家］的基础技能·上帝视角观察过了，得出的结论着实是令人震撼。 谁会想到呢。审结司的五栋大楼竟然是通过‘内部’引爆的。至于具体是通过大楼内部的什么，知渊就无法判断了。 “……其实这点审结司自己也有发现吧。”他挠了挠头。毕竟，审结司也不是没有强力观察型异能者。 “谁知道呢。”维斯哼了一声，“他们就算发现了又如何？那群愚蠢的家伙可不知道，或者说忘了一些关键的线索。” “您该不会是指…？” “没错。”维斯扬扬下巴，示意知渊跟上，“就是前四起案子中的线索。” …啊。 ——对哦。将五起案子联系起来的，是侦探先生而不是审结司来着。 知渊反应了过来。【你现在阅读的是 】 18、维斯老师，限时返场 知渊原以为维斯这次又要搭悬浮的士前往下一个现场，没成想在出了审结司的废墟后，维斯竟脚步一转，朝着一个方向坚定地走去。 那步伐不紧不慢，几乎可以说的上在散步了。 知渊不知道祂急不急，反正他是挺急的——天都要黑了！侦探先生自己说的连环爆炸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侦探先生，我们真的能这么悠闲吗？”知渊忍不住了，“啊，我知道了！你是打算到时候直接带着我瞬移过去，抓现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是吧？！” “……？”维斯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并道，“我并没有这个打算，再说了，我们现在不就在步行过去？” 知渊：“……” 维斯能理解知渊的奇妙想法，但很遗憾，祂所谓的空间系异能［移步换景］纯纯是编的，祂压根就没那能力，更做不到带着知渊进行空间挪移。 ——不过祂自己‘挪移’过去还是可以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知渊在博物馆门口看见的‘瞬移’，事实上是意识体的‘解体和重聚’。 作为维森索斯的城邦意识体，维斯事实上并没有固定的人类躯体，祂的身体只是法则与城邦意志、能量的汇聚体罢了。 这具身躯随时可以解体，也随时可以重聚显现。最重要的是，每一次解体再显，都会刷新身躯的状态——说人话就是物理性伤口会消失。 以及，只要祂想，祂可以在一瞬间出现在维森索斯的任意一个地方。 这是每个城邦意识体都会的、专属于意识体的天赋技能。当然，范围仅限于各自的城邦。 虽然这技能和空间挪移完全是两个概念的东西，但由于外露表现方式微妙的相似，所以被误认也很正常。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说真的，维斯并不是刻意在博物馆门口使用「解体再显」。祂只是单纯的习惯了这种方便的做法。 ——不过无意误导了一把玩家的感觉其实还挺爽的。 至于祂判断偷藏品的和炸审结司的是两批人，就更不是用异能了。祂只是简单地读取了一下大地的记忆，‘亲眼’看到了不同身形、异能却穿着同样衣服戴着同样面具的人罢了。 由于这些能力本身都归属于城邦意识体的天赋技能，自然是不需要像发动异能一样开口出声的。 想来这也是知渊误解祂持有遮掩声音的异能物件的原因吧。 … “别担心，来得及。”维斯一眼就能看出这小孩在想什么，“目的地离审结司本部很近，走路就能到。” 看着维斯那八方不动的模样，知渊深吸一口气，勉强按耐住了焦躁的内心。 不过说真的，他其实既不知道他们现在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侦探先生究竟是从审结司内部炸毁的大楼中联想到了前四起案子中的什么线索。 知渊一边跟在维斯身后，一边思考着。他将这几个小时发生过的事一一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试图从中找出侦探先生发现了、但他没发现的线索。 不过，还没等他想清楚，维斯的声音就先响起来了： “说起来，你们老师有教过你们如何高效发动异能吗？” 知渊一眨眼，“您是指……？” “「认知」的重要性，听说过吗？” “……没有。” “是吗，没有啊——”维斯忽地笑了，那低闷的笑声激得知渊有些慌，暗想自己是不是不该这么诚实、这些内容是否是二年级生本就该会的。 同一时间，维斯看了一眼飞速暗下的天色与逐渐荒凉的街道，这才轻咳了几声，并含笑道：“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由我来再次教教你吧。” 知渊警惕地抬起头：这人该不会又想提问吧？ 然而，维斯并没有再次‘摸底’，而是直接切入了正题： “事实上，想高效有力地发动异能，绝不仅是大声念出异能名异能语就可以的。它的核心，其实是对敌目标的精准锁定。” “举个例子吧。” “假设你的异能是［火］，异能语是［燃烧吧］，那么当你遭遇敌人时，总不能站在原地高喊“火！燃烧吧！！”吧，这很搞笑。” 知渊想了想那个画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笑，对吧？”维斯道，“因此，火要攻击的方向、范围，用什么样的火攻击，火的产生方式等等，都是需要明确的。” “所以这时，就需要媒介物了——当然，在你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你的躯体也不是不能充当媒介物。” “抬起你的手指向敌人，这是确认攻击方向；控制体内能量的输出，这是明确攻击力度；最后，在脑中确认你认知中的「火」，然后释放异能——这是最重要的。” 知渊茫然地眨了眨眼，“认知？” “认知。”维斯笑笑，“什么是火，这才是最重要的。” 祂伸手指向路边灯盏内的赤焰，“这是火。” 祂随手从口袋中摸出一枚火焰形状的挂坠，“这是火吗？” 祂用脚尖点了点地面，“这是火吗？” “不，呃……”知渊怔住了。 “看，你已经找到一点门道了。”维斯又笑，“关键就在于「认知」：只要你认为它是火，它就是‘火’。 “只要你能成立认知，那么在异能发动的瞬间，哪怕是一堆灰烬，都能在顷刻间化作真正的烈火。” “——只要你认为［灰烬是火］。” 渐暗的天色下，青年悠悠的声音里携着几分若有若无的讽刺，“这就是异能的真谛，这就是雾海的法则。” 饶是知渊，也不禁为此感到震惊。他磕巴了好几下，开口的语调是前所未有的高昂： “那异能也太不讲理了吧，大地能成火，水汽能成火，甚至人也能成火——这也太过了！！” 维斯点头，“所以，现在不能了。” “什么意思？？” “在很久很久以前，或者说，在天道尚且存在的年代，异能就是这么蛮不讲理，只要你的「认知」能成立，你就能用出来，然后……” “——改变万物。” 维斯缓缓摊开握紧的拳头，轻笑道：“但现在不行了，天道以祂的死改写了这个世界的规则，所以从此「认知」多了条件，即必须要与异能本身真的存在关联。” “大地是不行的，木头做的火焰吊坠也是不行的。”祂道，“但打火石是可以的，岩浆是可以的，还有——” 金发青年在巨大的机械密库前停下步伐，回身看向少年。此刻黑夜已然彻底降临，深蓝的月亮升起，并向世界播撒诡谲的月光。 冰冷的夜风与祂的衣摆共舞，诡异的月光扭曲了祂的身形，就连声音，也变得不甚清晰。 知渊睁大了眼，死死盯着面前的身影。他分明听清楚了维斯在说什么，却又听不懂维斯在说什么。 他听到祂说： “——「这个」，也是可以的。” 青年笑着，缓缓平展开来双臂。而祂的背后，是供给整座冬临港用需的能源库房。 油、气、电、异能能量等等包括但不限于的各种普通或不普通、珍稀或不珍稀的能源，皆汇聚于此，并以此为起点，架连起整座港口城市。 “你、你的意思是——”知渊的呼吸一时有些不稳，脸颊迅速飞起潮红，“没错，没错，是这里没错！！” “只要引爆这里，整座城市都会陷入瘫痪。而且只要顺着能源线路走，想引爆多少建筑就能引爆多少建筑！” “这里连接着整座港口城市！这才是连环爆炸案、没错，这才是连环爆炸的起点。” 知渊唇角忍不住上翘，“还有那个！被窃的145号展品西沙蜡，它是以防万一的媒介，也是引发爆炸的倒计时，对吧？！” “没错。”维斯微笑着道，“西沙蜡，西沙纳里城邦的一次性遗品，在点燃的瞬间会拥有三秒内无视任何异能的强力功效。” “就算三秒后就是根普通的蜡烛，它的强度也已破格。” “这里。” 维斯倒退几步，裹着黑色手套的指尖触上密库冰冷的大门，“为了城市的安全，这座能源库上加持着数之不尽的异能。” “没有人能轻易攻破它，就算是其他城邦的顶级异能者小队来，也不可能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突破这里。” “但如果有了西沙蜡，情况就要再变上一变了。” 知渊接过话头，语气高昂，显然是兴奋过头了，“只要能掐准时间，在三秒内完成火系异能者点燃西沙蜡、空间系异能者将之传入密库，连环爆炸就能成功。” 有趣。实在是太有趣、太疯狂、太嚣张了！ 知渊忍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他深深地为此感到兴奋、颤栗。他喜欢这种有趣的事情，太喜欢了。 ——果然，来维森索斯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小黑已经完全傻眼。它看看明显亢奋得不正常的玩家，又看看气场有些诡异的维斯，不禁瑟瑟发抖。 它想了又想，才迟疑地抛出那个困扰了它很久的问题： 【……既然西沙蜡这么强，那为什么还要这么随便地放在守卫薄弱的冬临港博物馆里呢？】 【为什么……不好好地藏起来呢？】 回复它的，是维斯幽冷的自语：“——是啊，为什么呢？” “我也很好奇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它们会出现在冬临港？” “明明……” “它们原本都不属于这里。”【你现在阅读的是 】 19、祭品、复活，还有电话 “明明，它们原本都不属于这里。” 小黑顷刻出了一身冷汗。 维斯这话中蕴含的意思可再恐怖不过了。如果祂没有在说笑的话…… ——那岂不是维森索斯的高层和外人勾结，意图破坏整座城市？！ 这简直是…… 小黑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依旧面带笑容的金发青年，整条蛇忍不住打哆嗦。 ——这简直是把维斯的脸面扔到地上踩啊！这是挑衅吧？这绝对是挑衅吧！！ … “…这会不会太挑衅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地下密室中，有人握着沾满墨水的笔犹豫不决，迟迟不敢下笔。 他抬起头，露出那张带着浓重黑眼圈的粗糙黄脸，眼皮子颤得厉害，“要真这么做了，动静就太大了……万一把那个家伙引过来，该怎么办？？” “你怕什么！！”一名大汉狠狠拍了一下男人的脑袋，咬着牙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你当我们找了这么多年，努力了这么多年都是为了什么？！” “现在机会就摆在我们面前，为什么要眼睁睁地将它放跑？！” 大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给我写！！” 男人——乔布哆嗦了一下，哭丧着脸道：“队长，不是我不想写，我是怕……万一真的把那个引过来了，那组织这么多年努力的一切都有可能会付之一炬啊。” 大汉神情一滞，眉头瞬间就拧了起来。不过还没等他说什么，另一个在场的青年就幽幽地开口了。 他说：“维森索斯没有城邦意识体。” 那人梳着整齐的大背头，身着审结司制式的监察官制服，右臂的袖章上绣着冬临港的地区标识。 “所谓的幽灵、魔鬼、极恶的裁决者不过是都市传言，那只是在期望的流言中诞生的故事罢了。”他嗤笑一声，“这片土地没有守卫者，能保护城邦的唯有我们自己。” “所以，做吧。” “不会出任何事的，审结司也不会通缉你们，维森索斯已经默许了你们的行动。”名为里德的监察官抬手抚胸，“我在此，便是最好的证明。” “——愿，黑夜退散，黎明到来。” “……”乔布吞了吞口水，颤抖的指尖慢慢稳定了下来。 里德监察官说得对。虽然维森索斯的城邦意识体是否存在一直没有定论，但大多数人都偏向于不存在或者过于虚弱、胆怯。 否则……祂为何数千年来从未显现人前？ 所以不要为了莫须有的存在恐惧，不要动摇自我的意志。乔布在心中反复念叨着，反复劝告着自己。 他告诉自己，里德监察官的存在已然证明了维森索斯的意志。当整座城邦信念一致时，就算是意识体，也不可能违抗自己的城市。 『雾海会回应众生所愿』。 所以，哪怕意识体当真显现，祂也必须尊重城邦的意愿，然后…… ——将整座冬临港作为祭品献上，与他们一同向遥远的过去祈求。 乔布握紧了笔，翻开了手下的书。他看着空白处几乎都已经被红色字迹填满的扉页，不断在脑中计算、思索着自己还能写几个字。 根据114号藏品［天启残页］的降言，在今晚七点拨打最后一批噬魂电话后，将所有噬魂者拉入兰塔童话，再投放西沙蜡引爆整座城市，就有0.00017%的概率能复活■■。 是的。 让他们抛弃原本借着引爆冬临港的混乱撤离维森索斯的计划，转而开始豪赌的，就是这个仅有0.00017%复活成功率的天启降言。 别说概率只有0.00017%，就算概率是0.00……0001%，只要概率是正的，他们就愿意去赌那个可能性！！ 原因无他，仅是因为组织这千年来的实验无一不是失败，窃取、交易得来的天启残页中的降言中从未有过正的概率。 ……他们的理想至高圣洁，他们的意志坚定不屈。为了■■，为了能再次见到祂，为了让世界迎来黎明，为了让雾海再次蒙受祂的恩泽，他们愿意献出一切。 “帝青在上，求您回应我等呼唤。” 乔布深吸了口气，抬笔落字。 “——「万无一存」。”他高声念出异能语与异能名，“异能·「强借」！！” 同一时间，他飞快地在扉页最后的空白位置上写下一行殷红的小字。 『限定范围：维森索斯冬临港； 限定对象：所有噬魂标记者； 发动时间：19:00''''59； 持续时间：永久。』 … “现在是晚上六点五十八分零七秒。” 维斯忽地瞥了一眼西北角看似空无一人的草丛，冷笑了一声，才道：“噬魂电话通常都会在晚上七点随机拨打给冬临港或加马郡的居民，它可能会连续好几天都打，也可能会十天半个月才打一次。”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知渊疑惑地抬起头来，脸颊潮红未褪。他看着面前金灿灿的人形能量体——维斯，发出了一声茫然的鼻音。 那个能量体就是他类似于热成像的视野。对于知渊来说，他只能看到东西的大概形状，他人的具体样貌是看不见的，更别提精细的表情了。 正是因为他看不见，所以他才没发觉，此刻维斯的眼睛正异常的亮。倘若他知道，此刻的表情怕是就不会这么淡定了。 但他看不见，不等同于寄宿在他身体里的系统看不见。 ［……］逆转系统现在很惊恐。它死死盯着站在密库前的金发青年——或者说，死死盯着那双在黑夜中反常地发着光的翠瞳。 对！！ 发着光的！！ 绿油油的！！ 该死的诡异的眼珠子！！ 那眼睛绝对不正常吧？那绝对不是正常人的眼睛吧？雾海人没有变异吧？？ 逆转系统思绪混乱，同时莫名地感到一阵恐惧——这是它在不小心对上维斯视线时，身体本能产生恐惧感。 是的。哪怕它知道维斯实际上并没有看见它，它也依旧感到恐惧。 ……为什么啊？明明在白天也不小心对上过视线，当时也没有产生恐惧感啊！！ 这名侦探是什么？妖精鬼怪？雾海世界有这种玩意吗？还是说他的眼睛是假的？这人只是很神经病地装了对荧光义眼？？ 逆转系统完全不知道是哪种情况。它觉得两种都很有可能，毕竟众所周知，维森索斯人的精神状态总是很「优美」。 ……好吧，好吧，或许它不该想这么多。它也不该这么慌张，当务之急应当是提醒一下宿主，让知渊及时做出判断。 逆转系统给自己刷了好几行清心咒的代码，强行让大脑冷静了下来。 可惜，在它开口提醒便宜宿主之前，维斯幽幽道出的问句又一次打破了它脆弱的冷静防线。 它听到祂问： “——如果你有幸成为噬魂电话的幸运嘉宾，你敢接吗？” 知渊茫然地眨了下眼。他勉强理解了这问句的意思，皱起眉头刚准备思考，就听到一阵悠扬的乐声响起。 这是清晨鸟叫的歌曲吧？听着还怪好听的……等等。 知渊一卡一卡地低下了头，与自己手腕上正在振动歌唱的荧光粉智能手环来了个亲密对视。 是他的手环在响，这乐声是初始的电话铃声。 也就是说…… 这是「噬魂电话」！！ ‘我这么好运的？还是说，这是……’知渊脑袋几近运转不能。 “那么。”与此同时，那道带着明显笑意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敢接吗？或者说……” 金发青年微笑着问：“——你要接吗？” 下一秒，一道急促的水滴音直接在玩家脑内响起： 〖◇叮——［任务开启］〗 〖◆启行之路·［狂欢的邀请函］-1〗 〖任务提示：接取电话，调查异常空间〗 〖任务完成度：0%〗 主任务被触发了？所以噬魂电话是关键节点？但接过这个电话的人无一例外都会陷入昏迷……接，还是不接？ 知渊脸颊又一次飞起潮红。他的眼睛亮亮的，嘴角笑意明晰，声音中带着难以遮掩的喜悦与疯狂： “我接，我当然要接！！” 这么有趣、这么刺激的事，他当然要干！！ 知渊抬手就要摁下接听键。 就在这时，逆转系统终于从一片混乱中找回了神志。看着知渊的动作，它目眦欲裂，几乎是用吼的说道：［别接！！！］ “……啊？”知渊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收回手，却还是在接听键上擦了一下。 ——电话接通了。 知渊清晰地听见对面那头传来一阵美妙的笛音，同时有人对他说： “你好，以及，感谢您的捐献。” 什么……？ 知渊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感觉脑袋一晕，随即视野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他感觉自己在坠落，却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摸不着，甚至都不能动弹一下。 ‘系统？’ 他试图张嘴发声，却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发出了声音。 ‘系统！！逆转系统！！’ ——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知渊在极致的寂静中感到了几分恐慌，以及……自内心不受控升腾而起的兴奋感。没由来的，他突然很想笑，又很想哭。 而在下一秒，他感觉自己下坠的速度猛地加快。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自后背传来，令他忍不住发出痛呼声——他被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怎么回……我靠！！” 知渊眼睛瞪得溜圆，整个人瘫倒在灌木丛中。他望着天空，忍不住抬手摸了摸眼角，“我能看见了，这是真的吗？” “这是真的吗？我穿回来了？还是说……我之前一直在做梦？！” ——那双褪去雾气的莹蓝色双眼中，此刻倒映出了满天星辰。【你现在阅读的是 】 20、开始清算 知渊半撑着坐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新潮的装扮，在口袋里翻了半天，才翻出一个半个巴掌都不到的迷你镜子。 知渊一照镜子，心瞬间就死了。 得。 他没穿回去。 知渊垂头丧气地把镜子塞了回去，同时开口呼唤，“系统，系统你在吗？” 回应他的是冰冷的夜风。 “好吧你不在。”知渊也猜是这样。毕竟，他之所以会‘瞎’，本来就是因为系统自带的异能［指挥家］的副作用。 系统不在，就等同于没有异能。 知渊烦躁地抓了抓头。虽然他觉得［指挥家］这个异能很鸡肋，但没有异能，他就比其他人少了一张牌。 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对恢复视力这件事感到喜悦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貌似是从高空坠落的。他现在虽然很疼，但并没有受伤，也就是说…… “——果然，游戏系统还在。”知渊看着眼前荧蓝的系统界面，以及上面显示［2%］的任务进度，稍微松了口气。 有游戏系统就相当于他的ss级装备还能发挥效用。这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没想到接完电话居然会到这种地方……话说那无良系统为什么不让我接呢？”知渊一边嘀咕着，一边拨开灌木丛，准备向外进行探索。 … 在知渊探索新世界的同时，另一边的‘知渊’和两个戴着面具的黑衣男正在拼命地向角落蜷缩。 “你们怕什么？”有着瞳色为墨绿的青年蹲在他们面前，翠色耳坠随着祂的动作一晃一晃，“我又不会吃了你们，只是问几个问题而已。” “……别，别过来。”‘知渊’脸上写满了恐惧，身体努力往后躲闪，“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两个黑衣男更是瑟瑟发抖。 青年‘唔’了一声，拨弄着手中的蜡烛道：“但我不信啊。”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能诚实点，配合我把事情交代清楚。” “否则……” 青年站起身来，眸光冰冷。祂抬脚，屈尊降贵地碾上了一名黑衣男的指尖，“我只能对你们做一些不好的事了，诸·位·罪·犯。” 十指连心的疼痛令黑衣男忍不住想痛呼出声，但在对上那双妖异的冰冷双眼时，本能滋生而出的灭顶的恐惧感令他硬生生地憋住了声音。 不能触怒，不能引起注意。 直觉如此叫嚣，脑中警报长鸣。 黑衣男呼吸颤抖，却毫不犹豫地抬起手指向身旁的队友，“他知道！是他拉我入伙的，他知道的可比我多多了！！” “谢立丹？！”没被踩的另一名黑衣男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朋友，“你怎么能——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哈。”青年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在听见笑声的瞬间，‘知渊’——接管知渊身体的逆转系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比起那两个被吓坏了的神志不清的罪犯，它显然是更清楚现状的： 他们已经完蛋了。 不管是谁，无论是它和宿主，还是那堆祸乱维森索斯的罪犯们，全员无一例外的都完了。 因为……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分明是—— “你呢，你有什么话想说吗？”青年忽地转头看向了它，几缕纯黑发丝随着祂的动作自肩头滑落，“来自阿尔法联盟的入·侵·者。” 祂知道了！！ 逆转系统很想尖叫，但又不敢尖叫出声。它绝望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只觉得浑身发冷。 它怎么……它到底是怎么惹上这尊大佛的啊！！ … 要问具体发生了什么，还得把时间拉回不久之前——玩家知渊刚接通噬魂电话的时候。 “你好，以及，感谢您的捐献。”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录好的女音。 逆转系统莫名觉得电话那头正在播放的背景音乐的风格有些熟悉，但比起研究这个，还是对面的问候语更值得人深思。 不过还未等它想清楚这句问候语的意思，它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写在契约中的默认程序就被触发了—— ‘知渊’猛地睁开眼，瞳孔剧烈收缩。此刻他整个人都跌在了地上，浑身火辣辣的疼。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肘和膝盖绝对都破了皮。但如果不是这两位同志的奉献，他现在的脑袋怕不是要肿起一颗大包。 ……现在是什么情况？ 逆转系统操控着知渊的身体爬了起来。它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脏兮兮又陌生的手，终于意识到了现实： 因为宿主的意识不在，所以它自动接管了这具身体。 ‘宿主的意识该不会被那通电话拉走了吧？’逆转系统烦躁地抓了抓头，却不小心扯痛了受伤的手臂，这又让它意识到另一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消息—— ss级装备和游戏系统都跟着知渊一起走了。 换言之，它现在身上穿着的五颜六色的丑衣服就只是丑衣服，是没有半点防护加成功效的。 ……难怪摔一跤都会受伤。 逆转系统哀叹了一声，开始发愁自己该怎么捞回便宜宿主。想着想着，它又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却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背后突地响起一阵慢悠悠的脚步声。 “…哒、哒、哒。” 逆转系统整个人一下子都僵住了，它屏住呼吸缓缓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正在飞快由金转黑的人形能量体。 这谁？！！ 逆转系统手忙脚乱地关掉异能［指挥家］，视野好不容易恢复正常，就对上了一双阴森森的墨绿色双眼。 “你好。”维斯对它笑了一下，但那笑容却只扯了下嘴角，脸上神情没有半点变动。 “……？！”逆转系统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要后退？”维斯歪了歪头，金色的长发在刹那间转为纯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少年，“你在怕什么？” 怕你。逆转系统觉得这个变色龙侦探是有点邪门在身上的。 就单说刚才那个噬魂电话。要不是知道电话完全随机，而且侦探不是犯人团伙那边的，它真要怀疑现在这个情况完全是这侦探有意为之的。 不然，怎么会侦探一提噬魂电话，倒霉宿主就接到电话？总不能这个侦探是个超级无敌大乌鸦嘴吧！？ ……虽然现在它就觉得侦探是大乌鸦嘴。 逆转系统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决定先扮演宿主按兵不动，“我只是搞不懂为什么我接了电话却什么都没发生。” “不是说接到噬魂电话的，无一例外都会陷入昏迷吗？为什么我没有啊？” “哈。”维斯又诡异的单扯嘴角笑了一下，“没有吗？谁知道呢——小黑。” 【是，主人。】 在半空中晃悠的蛇蝠猛地一俯冲，直接缠住了‘知渊’的脖子，尖锐的毒牙一口咬穿了他的肩膀。 “嘶……我靠，你们干什么？！”逆转系统倒吸一口冷气，一把抓住蛇头就想把小黑扔出去。 它猛地一拽……再一拽，却什么都没拉动，那颗蛇头还牢牢钉在肩膀上，纹丝不动。 “？？？”逆转系统这下是真慌了。 就在这时，它听见那邪门侦探‘唔’了一声，下一秒整个人就凭空消失了。 是空间挪移吗……？ ——是［解体再现］。 “你们好。”维斯突然出现在西北角草丛中不知道偷窥了多久的两个黑衣男背后，一手一个拍上了他们的肩膀。 “！！！”黑衣男——谢立丹手一抖，黄色的蜡烛啪叽一声摔在了地上。 另一个黑衣男也没好到哪里去，手一抖，火柴上的火直接倒烧在自己手上，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哀嚎声。 “噢噢，感谢你们物归原主。”维斯抢先捡起蜡烛，哼笑一声，“当然，如果你们能把失窃的其余四十一件藏品都还回来，就更好了。” 这人刚才不是还在密库前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该不会也是空间系异能者吧？ 杜邦大脑前所未有的飞速运转。他捂着烧伤的手指，利喝道：“还给我们，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不客气？是怎么样的不客气？”维斯晃了晃手中的蜡烛，猛地向前一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道，“你们，倒是试试看啊。” 冰冷的威压自祂身上散发而出，压得两人几近无法呼吸。 “……队长，队长、”谢立丹恐惧地冲着通讯耳机求救，“有意外情况，队长！！” “笨蛋！快闭嘴！！”杜邦急了。谢立丹的行为跟泄露情报也没什么区别了！ 他们被队长派来密库这边执行任务，为了确保计划的进行，组织肯定是有在实时监听他们的状况的！ 他们现在遭遇了危机组织肯定也发觉了，不用谢立丹求助组织肯定也会派人来。但这人一着急，直接就把好好的牌给打臭了！！ 猪队友啊！ 杜邦是真的抓狂。 可下一秒，维斯竟又笑了一声。这次是真正的、跟正常人一样的笑。 “你不用求助，你也不用懊悔、不用想那么多。” “我保证……” 黑夜下，青年墨绿的瞳眸泛起妖异的光彩。 “——『所有人，都会死』。”【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