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隘口》 第1章 水火难容的怪胎 ……三年的时间,依然没有任何的进步。 她催动火系魔法的时候,柔弱的火苗几乎一息就灭。 而催动水系魔法的时候,那颗晶莹的露珠更是有不如无。 维列安在此刻感觉到无比的挫败…… 此时此刻,不远处有两道声音传来。 “哟,埃文瑞尔家的废柴又在练习了?” “嗯……水火难容的怪胎,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维列安的目光在此刻显得有些冰冷,她也是才向那两个出言不逊的人看过去,就已经有人先她一步冲上去去斥责。 “这么不会说话……不然就让我用‘风刃’割断你们的喉咙吧。” 布伦希尔德·星铸在这个时候走上前来,红色的半长发伴随着一丝深蓝,随风舞动。而刚才还在出言不逊的两个人,这个时候又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疯狂跑远了。 布伦在这个时候转头看向维列安,深蓝色的眼眸逐渐从锐利转向无奈:“好歹也是‘冽誓孤星’……我可不信刚才那点小麻烦你自己解决不掉。” 布伦的记忆中闪过二人之前无数次配合斩杀霜噬体的画面……只是听见布伦话的维列安在这个时候浑身一颤,脸上的表情从刚才的冰冷转而变得有些无言以对的羞耻。 “……求你了,布伦。” “在外面别喊那个称号。” 看见她这个时候的反应,布伦又是突然笑了,又好像是有意想要逗弄她,说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只是一个称号而已,你是‘冽誓孤星’,我是‘燎原烈火’,多好啊!诶?你那又是什么表情啊?” 像是不满维列安在此刻显得“过分焦灼”的表情,布伦居然还在认真的和她举例子。 “忘了吗?不管是‘大骑士长’塞莱斯廷,还是‘第一骑士’莫西,人家可都有自己的称号呢。比如‘光铸壁垒’,‘圣辉锋刃’什么的……而且我们两个人和大大小小边境猎物战斗过多少次了?这两个称号多少还是担得上的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会觉得有点差别。” “算了算了,先不管那个了……晚上要是有空,我们还去老地方‘狩猎’吧。” “好。” 不论如何,关于“狩猎”的邀请,维列安从来都不会拒绝。而这似乎也成为了她和布伦这些年间准备去狩猎之前习惯的默契。 “维列安,布伦。” 一道清澈如水的声音在这个时候传来,这里的两个人同时看过去,就见一个清丽的少年从后面走来。 他雾霭蓝的短发,如同被水浸透的褪色晴空,在此刻显得柔和而温暖……维列安看着他,眼中瞬间被笑意给填满,又是叫道:“伊瑟瑞尔!” 他点点头,来到两个人面前,将手中的信件递给她们两个。 “是录取信。” “刚到的,我看到了你们两个的,就顺便取来了。” 他这样说着,脸上的表情虽然在笑,但是眼中却始终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哀伤。 的确,从此刻算起,他们在晶苔学院的时光就算是彻底结束了。 而从“启明院”毕业之后,他们也会各自分道扬镳,去到不同的“塑光学院”。 不,甚至准确来说,不是他,而是她们……而他的思绪在这个时候被面前的布伦给打断了,又是听见她用那略显沉稳而又清朗的声音说道:“既然要看,不如我们先选个好地方?” 只是对于始终都是暗红色天空的斯诺城来说,似乎找不到有什么可以被称作是“好地方”的地方。而眼下的时候,当三个人来到一处无人打搅的乱石地坐下,还是布伦先打开了信封。 之后只是读完信件的下一秒,她的眼睛在此刻像是立刻被火光给点亮了,整张脸上都充斥着无尽的喜悦。 “没错……是来自琉森维斯的信!我马上就要去到棱镜之城了!” 布伦一边说着,脑海中似乎已经浮现出了属于棱镜之城的梦幻虹光穹顶。 紧接着,她将目光投向维列安,抱着期待的光。 “快看看吧,说不定马上去到琉森维斯的就是我们两个了。” 维列安点点头,心中始终抱着和布伦一样的期许。 只是当她将信件给取出来的时候,上面的字迹显然已经昭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结果。 那里指向的地点并非琉森维斯,而是克洛维塔斯的皇城——卢米纳尔。 等一下,所以为什么会是卢米纳尔? 维列安的内心在此刻涌上了一种怪异的惊讶,拿着录取信的手微微发紧,透露着她的局促。毕竟不管是她的成绩,她的魔法,还是她的天赋,实在都不可能让她去到卢米纳尔啊…… 像是觉得无比震惊,也可能是觉得有些不能理解,她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身旁的布伦和伊瑟瑞尔。而两个人在这个时候将脑袋给凑过来,看见信纸上面写着的“卢米纳尔”的时候,到底还是感受到了和她一样的不可思议。 “卢米纳尔?为什么?” 对于布伦来讲,她唯一遗憾的是之后暂时不能和自己的挚友在一起了。 ‘冽誓孤星’和‘燎原烈火’离了谁都不行……她是真的很难想象,离开了维列安之后,自己还能在哪里找到和自己的挚友这般与她在战斗的时候配合的无比默契的人。 况且……她还是她最重要的朋友。 但是一旁的伊瑟瑞尔反而有着不同的感受,甚至来说,看见信纸上的那个“卢米纳尔”的时候,他的心底甚至涌现出了那么一丝的窃喜?只是随即,这股窃喜又被他迅速压下,化作唇边一个更温和却不易察觉的弧度。 “我要去的地方,是‘祈光圣城·索拉瑞安’。” 他看着维列安,轻轻开了口。 “你们应该也知道,因为家庭的关系,我只能选择‘教廷’。” “但是现在看来,这反而能够算是一件好事?毕竟索拉瑞安和卢米纳尔相隔不远。这样想来,或许我还能经常过去找你。” 然后就见布伦用手托着下巴,隔着维列安看着他。 “不是……你小子,这个时候说这话故意气我是吧?” “好好好,这下子果然只剩下我一个人去到琉森维斯了。” 然后就听见了来自伊瑟瑞尔的轻笑声。 “我可没有这样想。” “不过……之后的时间还有很多。不管是‘光耀巡礼’,‘熔炉假’或者是‘晶滞周’,都是我们可以见面的时间。那个时候,不论是你们想来索拉瑞安,或者是想去卢米纳尔,亦或是琉森维斯,我们都有时间。” “哎,行吧。” 知道这个时候再多说些什么也是无益,布伦心中的“沉痛”在此刻是真的,但是此时再想想他们假期的时候似乎还能再见面,似乎也还不错了。 但到底还是“燎原烈火”啊,布伦意识到她和挚友之间到底也不是“生离死别”,所以还是不要那么伤感了吧。 而且,既然录取信已经收到,这其实也说明…… 今天晚上,属于她和维列安的“联合狩猎”,应该会是最后一次了吧…… 哎…… 于是布伦在这个时候先行起身,又说自己得回去先做些准备,临走之前和维列安说“老地方见”。 此时空旷的乱石地上只剩下了维列安和伊瑟瑞尔两个人。似乎是察觉到了维列安的沉重,伊瑟瑞尔笑了笑,轻声安抚道:“怎么了?小鸽子这是又觉得不开心了?” 小鸽子…… 这个熟悉的、只属于他的称呼让维列安心头微暖,冲淡了些许离愁。 “我知道你之后有段时间见不到布伦会觉得不开心。但是……至少我还在索拉瑞安,我可以经常去卢米纳尔见你。如果是这样,你会觉得稍微开心些吗?” 伊瑟瑞尔看着她,继续温声询问道。维列安看着他清俊的面庞,这个时候又是笑了起来,说道:“这是什么话,能见到你我当然开心了。” “就像你说的,等到熔炉假或者晶滞周的时候,我们还能一起去琉森维斯一起去看布伦。” “你们两个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不论能见到谁我都会非常开心的。” 听见这句话,伊瑟瑞尔的呼吸稍微停滞了一下。 似乎是瞧见了什么,也可能是维列安掉落的胸针恰到好处的缓和了这种停滞。他不动声色地低下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捻起那枚躺在石缝间的矢车菊胸针,指腹拂去沾染的微尘。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指尖顿了顿,随即小心翼翼地,像对待某种易碎的圣物般,将胸针重新别回她衣襟上。 他的动作很轻,呼吸几乎拂过她的额发。 “小心些。”他的声音低得如同叹息。“别弄丢了。” 维列安点点头,看着面前少年专注为自己别胸针的样子,突然想起之后和布伦的约定,又说她也得走了,不如他们现在也一起离开吧。 伊瑟瑞尔应了一声,像是想起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少见的变得有些严肃。 “……你和布伦,应该没有继续再去‘狩猎’了吧?” “你之前答应过我的,那种危险的行动,不会再去做了。” 第2章 惊险的“狩猎”时刻 “……” 维列安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即又是摇摇头,佯装镇定的和他说道:“放心好了,小蓝雀,当然没有了……” “之前你和我说过的话,我还记得呢。所以,要相信我。” 她像是笃定伊瑟瑞尔不会发现她和布伦的秘密一般,甚至就连语气都透着好几分的不容置疑。 而听见这话的伊瑟瑞尔显然是放心了,语气在这个时候更显得轻柔了一些。 “小鸽子,要是有空,可以明天上午来找我么?” “我有东西要给你。” 于是这个时候换维列安脸上带着期待的光芒,又像是在这个时候下定了主意。 “当然了,明天早上的时候……我也有‘特别’的东西……想要给你。” 而和伊瑟瑞尔分别之后,维列安如约在斯诺城郊外的那片荒地——冻魂荒原和布伦见面。 对方像是早就在那里等着她了,身姿显得挺立且飒然,身后背着一把暗红色的长弓。 熔渊之脊——这是布伦最喜欢的武器。 见她过来,布伦又是笑笑,将手中的那把周身仿佛像是被极光冻住的长剑递给她。 “喏,带好你的‘冽誓’。” 然后这个时候,她又是带着些许促狭的笑意望着她。 “那么……我的‘冽誓孤星’,有没有兴趣,在今天和‘燎原烈火’挑战个大的?” 维列安倒是早有此意,她的脑海中在此刻浮现出伊瑟瑞尔的身影,握着“冽誓”的手微微发紧,心中多少有些激动,又像是已经有了主意。 “……冰核撕裂者,怎么样?” 听见她说出的这话,布伦的眼睛稍微睁大了一些,但随即脸上的笑意却是更深了。 “胆子够大啊……这基本上已经能够算是‘永寂投影’级的存在了吧?不过要是能遇到一只小点的,姑且低到‘渊兆显化’级?” 她一边说着,又像是在思考,但是最后依然给了维列安一个肯定的答案。 “但是,我喜欢。” “不论是我的能力,还是你的剑术……又或者,只要是我们两个联手,加上这几年来成千上万次的经验,对付它应该不成问题。” “走吧,冽誓孤星,这就让我们去寻找有没有落单的‘冰核撕裂者’。” 而非要说的话,她们俩的运气的确不错。 大概是寻找了差不多半个影时的时间,那位落单的“冰核撕裂者”果然是叫她们给撞上了。 看着面前静卧在那里,几乎长达十米的冰川蜈蚣,维列安与布伦无声地对视一眼,相互默契地点点头。 “冰核撕裂者”此时静卧在冰隙旁,暗蓝的甲壳覆盖着厚厚的冰晶层,百足蜷缩,如同冰川孕育出的骸骨巨龙,致命的静谧笼罩着冻魂荒原。 “上了。” 维列安的唇间只吐出两个音节,清冽如冰泉相击。 她动了。 没有多余助跑,冽誓长剑在她手中仿佛失去了重量,剑鞘尚未落地,她整个人已化作一道撕裂雪幕的蓝白流光,直扑巨蜈蚣头部……剑锋破空之声尖锐刺耳,瞬间打破了荒原的死寂。 “嘶——嘎!” 冰核撕裂者被惊扰,硕大狰狞的复眼骤然亮起幽蓝鬼火般的冷光……甲壳猛然开合,发出金石摩擦般的刺响,庞大的身躯掀起积雪和碎石,如同崩塌的冰山般暴起。 无数根锋利如长矛的足肢裹挟着寒冰气刃,卷起暴风雪般的攻击狂潮,疯狂卷向那个胆敢惊扰它的渺小身影。 维列安的身影在致命的寒刃风暴中穿行,快得留下残影……她或侧身、或矮身、或凌空倒翻,每一次闪避都精准地贴着足肢的边缘险险掠过,动作流畅得如同雪狐穿梭林间。 而“冽誓“并非总是用来格挡,更多时候是迅捷地点在袭来的足肢关节或冰甲缝隙,发出清脆的“叮叮”声。维列安巧妙借力改变方向,或是利用反作用力加速自身移动,犹如在刀锋上跳着一曲致命芭蕾。 她的目标极其明确——激怒它,逼迫它抬头…… “吼——!” 维列安的剑尖终于找准一个刁钻角度,狠狠刺入巨蜈头部几块甲壳连接处的薄弱缝隙! 剧痛让冰核撕裂者彻底狂怒……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上半身猛然向上昂起十数米,如同冰川倒悬!布伦所等待的机会在这一刻转瞬即逝! 它的咽喉下方,一块足有磨盘大小、散发着刺骨寒气和澎湃能量波动的深蓝色菱形冰核,彻底暴露在冰冷的月光下! 那里是它能量汇聚的核心,也是防御最薄弱的致命点! “布伦——!” 维列安的声音在风雪中彻底炸响。她此时正死死钉在因为昂首而剧烈晃动的蜈蚣头顶上……身影渺小却坚定,将自己完全置于那从下方探出的致命毒刺的威胁之下!这是她们演练过千百遍的战术——以身为饵,创造那一刹那的绝杀之窗…… 岩峰之上,布伦希尔德·星铸早已将她的神器长弓“熔渊之脊”拉成了满月!弓臂上的赤色符文如同岩浆流淌,发出炽热光芒。 而刚才维列安被冲击波掀飞时,布伦为了稳住身形强行扛了一波能量震荡,脏腑受创,唇角已经溢出血沫。但此刻,这伤痛正是她力量的源泉…… “都交给我——!” 布伦眼神凶悍如受伤的母狮,凝聚着她转化伤痛与震荡之力而成的魔能骤然爆发!长弓上的赤金光芒暴涨,瞬间凝聚在箭矢之上。那箭矢不再是实体,而像是一道被浓缩压制的金红日冕! 弓弦嗡鸣,箭如惊鸿! 那支燃烧着布伦伤痛与愤怒的赤金流矢,撕裂了凛冽的空气,发出恐怖的尖啸,精准得如同命运投下的标枪,狠狠贯入了那块暴露出来的、剧烈搏动的深蓝冰核正中心! “喀啦——!!!” 震耳欲聋的碎裂声响起!深蓝冰核应声炸开,爆发出毁灭性的冰寒风暴!无数碎裂的冰晶如同最锋利的刀片,呈扇形狂扫而出! 维列安在此时迅速撤退,身后来自冰核撕裂者的尸身造成的余响此时还在继续。只是即便她速度再快,似乎依然遭受到了波及,一根挣扎的冰核撕裂者毒刺在她手臂上划过,撕开一道不算太深但极长的口子,鲜血瞬间浸透了衣襟。 非要说的话,这场战斗的确是赢的不算容易。 而在战斗结束的时刻,冰核撕裂者那庞大的、挣扎不休的身躯,轰然凝固。那无数挥舞的、蕴含致命寒气的足肢无力地垂落下来,如同倒塌的冰山柱石,激起漫天雪尘。 最终,沉重地砸落在冻魂荒原的冰雪之上,激起一片雪浪,彻底不动了。 维列安单膝跪在巨大的尸骸旁,一手撑在冰凉的甲壳上,一手仍紧握着剑柄,身上一些地方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比起过往数次真正的险死还生,这的确算是“还好”。 “还好么?” 布伦快步走来,刚才因为能量震荡的疼痛此时因为她的特殊魔法能力已经好了大半。像是在这个时候有些担心维列安的状态,她和之前一样,从随身的背包里迅速取出用于包扎的绷带和特殊的魔能药物,熟练的为她进行包扎。 “挺好,咳咳……就是没想到,冰核撕裂者,和霜噬体相比,果然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啊……” 是的,她之前明明觉得“霜噬体”还挺好打的。 “当然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了,不然这也不会成为我们两个的‘毕业礼’了。” 布伦看着她,包扎的动作尽可能的轻柔,听见她刚才的话,她稍微觉得有些好笑。但也是随即,她又变得有些严肃。 “不过,我也要和你说……以后没有我在你身边,可不能再用这种‘冽誓孤星诱饵战术’了。” “咳咳,我知道……” 维列安一边点点头,听着布伦的嘱咐,又是咳嗽了几声,扭头看向不远处冰核撕裂者破裂位置的散落下来的几块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流淌着星沙般蓝色光点的菱形晶体。 是“雪魂泪晶”…… 看着这纯净的晶体,维列安的心中涌起的是一阵不易察觉的期待。 如果是把它送给伊瑟瑞尔……他一定会觉得喜欢吧? 第3章 礼物与裂隙 而当布伦帮她包扎完毕之后,果然又到了她们最喜欢的“收获战利品”的环节。 “雪魂泪晶” 在维列安的掌心散发出纯净冰凉的寒意,宛如凝固的月光……看着这纯净的晶体,维列安脸上的笑意变得柔和了些许,又觉得这成色真不错。 “你说。”布伦将手中的雪魂泪晶抛了又抛,再次看向维列安。“要是塞勒老师看见我们现在的实力,是不是也会觉得挺骄傲的?” 维列安笑着点点头,水蓝色的长发被风轻轻的吹出了弧度。 “当然。” “至少现在,我们认可自己的实力。” “但是可惜啊……”布伦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在此刻多少显得有些遗憾。“这个国家,乃至这个世界,到底还是更认可‘魔法’,而不是‘武力’啊。” “不然现在……取代‘光铸壁垒’和‘圣辉锋刃’的可就是我们两个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布伦像是已经陷入了一种美好的畅想之中,又是拽着维列安往前走。 “到时候,整个克洛维塔斯,乃至整个艾斯珀瑞亚!记住的都会是我们‘冽誓孤星’和‘燎原烈火’的大名。那个时候……” 布伦说着,突然猛的转头看向维列安,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 “你,就是大骑士长‘冽誓孤星’,而我,就是第一骑士‘燎原烈火’!” “……所以为什么不是我是第一骑士,你是大骑士长?” 像是觉得有些无奈的好笑,维列安和布伦问出了这个问题。 “很简单。”布伦看着她,给出了一个非常简单的答案。“嗯,还是你看上去比较稳重!” 在这个时候,布伦像是又在这个时候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转了话头。 “哦,对,我想起来了……既然你会去卢米纳尔,那你说不定能见到塞勒老师。三年没见她,也不知道她好不好……” “啊,还有!要是等你在皇城真的见到大骑士长塞莱斯廷,还有第一骑士莫西,记得写信告诉我他们长什么样!” 维列安被她这话说得有些无奈,语气中带着笑意,试图提醒她:“……所以熔炉假或者晶滞周的时候,你自己过来看他们不就好了?” “那也得很久以后了。” “而且我还不知道去到卢米纳尔的时候能不能看见他们。哎呀,这也能算是‘燎原烈火’给你的一点小嘱托啦。让你代替我先去看看——传说中的大骑士长是不是真的如此光辉,传说中的第一骑士是不是真的如此完美。” 像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了曾经在哪里看过的一些消息,布伦又是源源不断的在和维列安进行科普。 “还有啊,尤其是那位圣辉锋刃,莫西骑士,据说她可是骑士战力的巅峰象征!更是皇家骑士团中被官方册封认可的‘冠绝者’……” 这一路上,布伦滔滔不绝和维列安说了很多东西。直到两个人准备分别的时候,维列安习惯性的想要将“冽誓”交给她,就见布伦笑着摇摇头。 那平时显得有些锋利的眼眸在她面前似乎总是跃动着特别的火光,似乎是在为即将到来的离别而感到遗憾,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之后,布伦开口道:“今天就带着‘冽誓’回去吧。” “要是你父母问起来……就和之前一样,说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布伦看向头顶依然显得暗红的天空,看着不远处那道自她们出生起就陪伴着他们的破晓山隘,以及上面终年存在的暮色之墙,语气显得有些感慨。 “从塞勒老师教导我们的那个时候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六年。” “六年时间,想必我们已经能够算作是一个成熟的战士了……只是在这种分别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我们在晶苔学院里初见的那一刻。” 说罢,她又是摇摇头,似乎是觉得这个时候不太适合继续说这种煽情的话了,毕竟这不像她,也不适合她。 “好啦,我走了,小星星!回去好好休息吧!” “等到明天,伤口…差不多就能好起来了吧……” 维列安轻轻点点头,似乎是完全了然了布伦的话,只是走上前去给了她一个轻柔的拥抱,又是说道:“晚安,小烈火。” 几乎是一夜无眠…… 说不好是要去到卢米纳尔的事情让她觉得不开心,还是昨天布伦的话亦是会勾动她心中悲伤的情绪,还是说她想更早点把雪魂泪晶交给伊瑟瑞尔……这个晚上对于维列安而言,多少会显得有些辗转反侧。 而天几乎也是刚亮,她几乎又是马上起身,匆忙整理好之后,又是想着快点去见到伊瑟瑞尔,将雪魂泪晶给交给他。 而他们两个人在有些时候似乎显得有些过于心有灵犀了。 维列安来到两个人之前约定好的地方时,伊瑟瑞尔也是刚到,此时见到她,他又是轻柔的笑了起来。 “小鸽子,怎么这么着急?头发都乱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将手中的包裹好的东西给放下,又是无比熟稔的在替她整理头发。 “那是因为……” 她看着他,没好意思说她其实已经期待了一晚上,恨不得早点将手中的泪晶交给他。 而确定她的长发在此刻被梳理整齐之后,维列安又见他将那个包裹拿起来递给她,示意她可以就此拆开。 维列安小心的拆开包裹,然后就见里面安静的躺着一个圣匣,上面雕刻的花纹精致繁复,其中还点缀着特殊的宝石装饰。 而当她打开圣匣之后,就看见了在而匣盖内侧刻着的圣典箴言: “神赐万物以凋零,唯魂焰不朽。” 匣内黑色天鹅绒底托中央,静静躺着的又一枚蓝色矢车菊胸针。只是这和她之前买的那枚略有不同,这似乎是用神术凝结的特殊冰晶,包裹着真正的矢车菊。 维列安的心中闪过了一丝莫名的悸动,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她看向伊瑟瑞尔,有些急切地说道:“小蓝雀,我也有东西想要给你!” 她一边说着,将圣匣收好之后,又是将她从昨天开始就已经准备好的泪晶给递了出来。 “这是……雪魂泪晶?” 伊瑟瑞尔显然认得这是什么,但他还是会觉得有些不太确定。 毕竟只是从成色上来看,这不像一般的雪魂泪晶有着沉淀已久的晶化组织,而从明亮度上来看,似乎又能昭示出“产出”这只泪晶的“冰核撕裂者”的大小与强度。 一种极其不安的感觉在这个时候爬上他的后背,那种感觉逐渐从隐约的触觉迅速转变成了一种“震怒”,他看着维列安,似乎已经意识到她昨天晚上又去做了什么,在这个时候几乎是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和她问道:“所以……” “……这应该是你和布伦昨天才得到的‘战果’对么?” 维列安看着他,呼吸一滞,不敢回答。 “你们不仅去了冻魂荒原,还去‘狩猎’了‘冰核撕裂者’……” 他的语气在此刻显得有些冰冷,又或者说,他在努力压抑下去自己心中正在不断涌起的恐惧愤怒与惧怕。 是的,即便维列安不说,他也能够猜到了,昨天她不仅背弃了之前承诺过他的东西,甚至还将自己又置于了一个更加危险也更加糟糕的处境里面。 像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察觉到她藏在衣袖里,还在缠着绷带的手臂,伊瑟瑞尔脸上的愤怒几乎是一触即发。 “所以,你就是这样对待之前给我的承诺的吗……维列安?” 他牵起她想要藏起来的那只手,看了看,终于又放下,脸满是隐忍的愤怒,却又显得无限失落…… 维列安当然知道他是在生气,下意识的感到有些紧张,于是这个时候又是极力的在进行辩解。 “抱歉,小蓝雀,我和布伦的确是去了冻魂荒原……但是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实力,即便是……” “够了。” 他打断道,像是不想再听她的解释。 伊瑟瑞尔只觉得自己内心在这个时候实在是失望至极,而那股隐忍着的愤怒在此刻又是一触即发。 “冰核撕裂者……维列安!你难道是真的不怕死!又或者,你是完全不顾及自己的生命,也不在乎别人的担心?” 像是在这个时候突然觉得放下了,也可能是真的觉得失望了,伊瑟瑞尔终于又补全了剩下的话。 “……也对。” “如果你真的在意,应该也不会这么做了。” 第4章 冲突与和解 争吵在这个时候几乎是一触即发……像是不愿看到自己的真心被误解,也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行为真的伤害到了伊瑟瑞尔,带着那份矛盾的失落,维列安终于忍不住和伊瑟瑞尔用力辩驳起来。 只是到了最后,又好像和上次一样,依然落得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伊瑟瑞尔就此离开,又是将那颗透亮的雪魂泪晶重新塞回到维列安的手里。 冲突在此刻刚刚结束,维列安总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在颤抖。她看着手中透亮的泪晶,心中剩下的只有喋喋不休的愤懑与失望。 是的,上次,还有上上次……似乎也是这样…… 永远都是因为这种事情,伊瑟瑞尔会激烈地反对她,和她争吵……非要说的话,他似乎是很反感自己经常去和布伦进行“狩猎”的这件事情,又是总是强迫她出承诺,不得再犯。 她自以为自己会隐藏的很好,却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还是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之前。 可是平时的时候,他明明一直都是那般温和的样子,不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生气。 维列安只觉得自己这个时候也有些头晕脑胀,停滞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带着那颗泪晶和圣匣回去了。 而回家之后等待着她的,依然是一通新的质问。 “回来了?” 维列安的父亲,埃弗瑞特·埃文瑞尔在这个时候抬眼看向女儿,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默然。 只是这平静并未持续太久,维列安便感受到了来自父亲的,突如其来的爆发。 “都是什么时候了,还是这么的不知轻重!” “既然录取信已经收到了,为什么不去做准备?整天往外跑?难道又是去找你那两个不成器的朋友?” “不许你这样说布伦和伊瑟瑞尔!他们哪里不成器?我没有不做准备,我也才刚离开一会儿!” 只是这费力的回应终究是起不到任何的效果。维列安的母亲,菲德拉·烬火,这个时候从维列安的房间里走出来,脸上带着嗤笑,还拿着她的那把“冽誓”。 “我看你们父女俩都是一样的不成器。” “不过,维列安,你会让我觉得更丢脸。能去卢米纳尔会让你觉得骄傲吗?你以为你的录取信是怎么来的?” 她一边说着,还将“冽誓”如同柴火棍一样的丢在一旁。 “整天就知道折腾我们。你那该死的魔法天赋,还有成绩,究竟有哪样是拿得出手的?每次商店的老顾客过来问我的时候,我都替你觉得羞臊!” “倒是你,不知道有没有点仅存的羞耻心。” 说罢,菲德拉还踹了一脚躺在地上的“冽誓”,继续说道:“还带这么个破东西回来……让我猜猜,不会又是克瑞斯托斯家的小子给你的吧?哼,尽搞这些没用的玩意儿。要是你胆敢把这个东西带去卢米纳尔,你就完了!” 恶狠狠的威胁完维列安之后,菲德拉在这个时候又有了全新的盘算,继续说道:“嗯,刚好你的堂弟想要一个这样的玩意儿,不如……” 维列安无视她的话,走过去将冽誓一把给捡起来,又是用衣袖擦了擦,甩身进了房间。 “维列安!你这是什么态度!” 菲德拉的喊叫声在此刻响起,之后混杂着埃弗瑞特的冷言冷语,又是说道:“别什么都管她,这孩子总是不知感恩。商队我已经联系好了,到时候让她自己去卢米纳尔就行了。” 而菲德拉高昂的声音在此刻还不愿停歇,又是在外面指责道:“难怪你的老师同学们都不喜欢你,觉得你是个怪胎!维列安!我看你果然是个怪胎!” 维列安不语,只是一味地关紧房门。因为刚才母亲进来过,所以房间里几乎都被翻遍了。她将冽誓放好,这个时候又是在整理着这个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 只是委屈在这个时刻都压了下来,停滞在她心头的不止是此时在房间外面,父母还在斥责的声音。甚至刚才伊瑟瑞尔的愤怒与失望也历历在目……想起昨天晚上归来的时候布伦说的话,一种巨大的孤独感在此刻涌上心头,眼泪在此刻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她默默的整理好了房间,又是快速的准备好了行李……似乎是听见了外面关门的声音,她知道父母这个时候是出去了,有些松了一口气。目光却在这个时候再次落在伊瑟瑞尔送给她的那个圣匣上。 以往的时候,当她偷偷出去狩猎而被伊瑟瑞尔知晓的时刻,虽然两个人总会大吵一架,但是伊瑟瑞尔还是会回来和他道歉,又是会哄她不要再生气了。 ……虽然最后他还是会强迫她做出那个不再狩猎的承诺。 可是这次有些不一样……她回忆起刚才伊瑟瑞尔显得失望至极的眼神,想到自己马上要去到皇城,想到有可能自此之后两个人甚至不会再见面,她总觉得自己似乎更有些慌张。 于是带着那颗依然显得无比剔透的泪晶,她还是决定去克瑞斯托斯家找他。 而伊瑟瑞尔此时就在院子里。 维列安站在外面,透过不高的院墙看着他,一种难言的感觉在心头涌动,总觉得自己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而伊瑟瑞尔显然是注意到了她,脸上的表情同样稍显局促。 只是这份局促在看见她略微显得显得有些发红的眼睛的时候骤然消失了,他推开门走了出去,又是叫道:“……小鸽子?” 她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而伊瑟瑞尔在觉得愧疚之余,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走到她身边的时候,他又是拿出干净的手帕替她轻轻擦了擦,小声询问道:“是不是,又是因为你的父母……” 见维列安轻轻点点头,伊瑟瑞尔心情在觉得疼惜她的同时,同时也很懊悔自己刚才的行为。 “抱歉,小鸽子,我刚才不该那样和你说话,我只是……” “太担心你了……” 他的语气带着微不可闻的叹息。维列安轻轻摇摇头,又是拿出那颗雪魂泪晶,脸上的表情甚至在此刻显得有些可怜,又是和他问道:“那么……你现在,可以收下它吗?” “这应该,的确会是我和布伦的最后一次狩猎了。去到卢米纳尔之后,应该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这话听得伊瑟瑞尔心头有些发沉……他之前的确是很担心维列安会因为狩猎而受到巨大的伤害,甚至失去性命。但是他的阻止,真的就是对的吗?毕竟她和布伦之间,也有着相当深厚的友谊…… 他在此刻轻柔的从她的手中接下那枚泪晶,又是笑了笑,说道:“好啊,我收下了。” “那,这次的承诺呢?可别再忘了啊……小鸽子。” 倒是没想到对方在这个时候还想着那个“不再狩猎”的承诺,维列安有些好笑的点点头,但是刚才眼中的阴霾倒是一扫而光,此时又被全然的温暖给取代。 “当然,放心好了,去到卢米纳尔之后,我不会再将自己置于险境之中了。” 伊瑟瑞尔点点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声音依然显得有些失落。 “只是可惜,明明卢米纳尔和索拉瑞安就是邻近的城市,我却不能和你一同出发……” 维列安轻轻摇摇头,脸上带着宽慰的笑。 “没关系的,之后总有时间能经常见面的吧?” “辉苗圣所里的孩子们还好吧?能和你多待一会儿,他们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可是……” 可是我也想和你再多待一会儿。 最后的这句话终于还是被伊瑟瑞尔给咽了下去,他只是轻轻点点头,对上她那双如同天空般澄澈的眼瞳,给了她一个轻柔的拥抱。 “那么,小鸽子。之后……我们卢米纳尔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