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情绵绵》 第1章 Cat Cake “麦麦,这段时间准备一下。”李娟把毛毯往林麦身上揽了揽,递过一个本子,压低声音,“《忘记你》,耀光传媒的S级制作,导演是拿过白玉兰奖的陈导。" 林麦正蜷缩着打瞌睡,闻言坐直了身子,眨了眨那双水汪汪的杏仁眼,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扑闪:“娟姐,你说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李娟从包里抽出一叠资料,“虽然只是个男三号,但这个角色设定特别讨喜,是当下最流行的美强惨,还是主角的白月光。人是属于独美那一卦的,没有感情戏,戏份不多,但每场都出彩,是推进主线的关键人物。” 林麦的手指轻轻抚过剧本封面,上面烫金的剧名闪闪发亮。 他已经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了十年,演过无数个献礼片的主角、或是给老戏骨作陪衬的配角、又或是连台词都没有的龙套角色。 曾经某位Alpha从不允许他接感情戏,最火爆的恋综也不让参加,和他同期的许多演员偶像已靠着炒作CP红透半边天,他还是个糊咖,兢兢业业地拍没市场的正剧。 离婚后没有了那位Alpha的控制,戏路才变宽了一些。隐退了一段时间秘密结婚、生子,复出时观众对他的印象几乎为0,只剩一部分忠实粉丝,从他出道陪伴到现在,大多也成家立业,不会刷数据,能去看他出演的电视剧或电影就已经是最大的支持。 他最“红”的一次是去年在一部古装剧里演了个被主角一剑刺死的小师弟,因为死得太可惜和狗血,上了五分钟热搜,剩下的热搜都是在骂编剧和别家粉丝期待自家哥哥的镜头。 “男一号是金鸡奖影帝,女一号是百合奖影后……”二十七岁得奖仍为零的林麦心虚地咬了咬下唇,“为什么选我?” 李娟的表情微妙地变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陈导看了你在《冬日迟迟》里的表演,觉得你外型和气质都很符合。”她顿了顿,“指定你参演呢,但也要去走个过场,试镜安排在下周。好好表现,不然这辈子只能去演那些打鬼子神剧了!” 打鬼子怎么了!林麦做了个鬼脸,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他知道李娟只是嘴上凶了点,这几年来一直没放弃他这个“糊咖”。 车子慢慢在学校路口停了下来,林麦戴上了口罩和遮阳帽,下车往校门口走去。 青年面如桃瓣,长身玉立,李娟看着他濯濯如春月柳的背影,有些可惜。如果换做是流量,被拍下营销成路透或路人直拍图,一定能在热搜上火不下五分钟吧。在娱乐圈这么多年,还保持着少年般纯真的心态和性格,真是十分难得的事情。 “晚上想吃什么呀?”林麦牵起徐予眠的小手,笑眯眯地问。 还在读小学的Alpha仔细想了想她妈妈少油少盐的饮食习惯,贴心地说:“皮蛋瘦肉粥!” 皮蛋瘦肉粥,没有什么难度,把皮蛋和猪肉剁碎,往锅里加水和米,等到咕嘟咕嘟煮开时把配料一起扔进去,再煲上一会儿,又方便又营养。 “要不要吃些饭后点心?有泡芙、饼干、巧克力……” “好耶!” 徐予眠和他最像了。嫩桃一样的萌脸蛋和大眼睛,蹦蹦哒哒地跳起来搂住Omega的脖子,又像小泥鳅一样快速钻进了保姆车的后座里。之前一直住在剧组里,有段时间没有陪女儿,分化成Aplha的小朋友好像又长高了不少。林麦把帽檐往下压了压,不急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不远处的某个Alpha,把他们的背影全收进了眼底。 饱餐后,林麦像个孩子似的睡倒在沙发上,甜言蜜语地哄着徐予眠:“绵绵宝宝,我还要看剧本,卫生就拜托你啦。” “不要再叫我绵绵宝宝啦!” 小小的Alpha已经觉得自己是个独当一面的小大人,她其实很不喜欢这个小名,但这是她在小婴儿时期,妈妈就已经给她取好的,她没办法反对。 林麦身子本来就弱,月子时,身边没有Alpha的照顾,更变成了被风一吹就会倒下的瓷娃娃。请的都是最有经验的月嫂和保姆,但绵绵超级黏他,总要他抱才能停止哭泣。 林麦经常睡不够,拍戏时行程连轴转也没这般累过,他没有力气再思考一些更有内涵和意义的名字,只想睡觉,“就叫‘睡睡’吧。” 唐婷围在婴儿床边沿,戳了戳她肉嘟嘟的小脸,说:“这也太随意了吧。我看不如叫绵绵,多可爱呀!这小脸蛋软绵绵的,比豆腐还软,好像和你小时候一样哦。” 林麦无言,唐婷又没见过自己小时候的样子。不过他也挺赞同这个名字的,往后就一直这么叫了下来。 至于她为什么姓徐而不姓林,徐予眠也问过林麦。 “你爸爸姓徐呀。” “那我爸爸呢?” “我和他离婚了。” 林麦拥有过一段童话般的爱情,那是他活了这么久,觉得最幸福的时光。 徐彻是他的第一个男朋友,两人暧昧、恋爱、结婚一气呵成,一路走来顺利得让他有些恍惚。 可是结婚后迎合了那句“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浪漫的罗曼蒂克变成了杂乱无章的一地鸡毛。徐彻的控制欲在婚后越来越强,完全一副封建大家长的做派,还不爱说话,而他自己又是个很有主见、很活泼自由的人;偏偏信息素的匹配度和在床事上的默契都是百分百,徐彻的味道一传过来他就腿软,还没解决完两人之间的问题又滚到床上去。 时间久了,林麦对这样的相处模式很是疲倦厌恶。 而且两人的第一个孩子就是被Alpha打掉的。他不明白徐彻为什么会这么狠心打掉自己的孩子,被关在徐家郊区的小洋房里静养了半年,他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他不爱他了。 原来和爱的人步入婚姻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好,可能权势滔天的Alpha当初只是见色起意,又或是正好需要一个听话乖巧、好拿捏的恋人。 徐彻把他带回本宅的第二天,他把房子里所有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逃走了。Alpha回来只看见一枚钻戒和摆得整齐的离婚协议,林麦已经签好了自己的名字,黑色签字笔的痕迹没有一点犹豫的力度。 徐彻也不知道在林麦离开的第二天,就在医院里检查出怀了孩子。 孕期激素导致Omega的情绪变化十分不稳定,呆在肚子里的徐予眠,生存岌岌可危。 林麦说:“我要流掉他。” Omega戴着浅蓝色的医用口罩,只漏出一双漂亮的眉眼,眼底里还带着些天真稚气,更多的是麻木。 医生见惯了太多失足Omega,说着千篇一律又中肯的建议:“你的身体和孩子的状况都很好,流产比较伤身子,不建议流,你先好好想想。” 林麦垂下眼,长长的睫毛似鸦羽般在眼睑投下一排阴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医生反复打量面前这位Omega,话锋一转:“还在上大学?如果确定要流,就尽快来手术吧,时间久了就流不了了。” 他下定决心不要这个孩子。 第一个宝宝在天上孤单单的,不如让两个宝宝做个伴。可是肚子里的宝宝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一样,疯狂地翻动踢踏,向林麦展示自己的存在。 林麦吐了一次又一次,靠在墙上轻轻抚摸小腹,叹了口气,眼里有泪光闪动。 有些……舍不得。 他想起了那个Aphla。恋爱时他发现徐彻是喜欢小孩子的,所以他的人生目标也从成为顶流,变成了嫁给徐彻并生宝宝,在家相夫教子,隐退幕后。 其实徐彻看见他小狗眼一样晶亮圆滚、满是爱意和期待的眼睛,还是没把真相告诉他。胎儿异常,母体有超五成的风险丢掉性命,男Omega生产本身就很困难,林麦身体瘦弱,有时还要通宵赶行程和通告。比起孩子,他更爱林麦。 最后林麦还是留下了这个孩子。既然徐彻不爱他,那么自己的孩子肯定会爱他的吧? 还是小婴儿的徐予眠在他怀里喝完奶,睡得很香。小婴儿的身体温温热热的,软得像刚出生的小奶猫,还带着一股香甜的奶味。 如果徐彻能看见的话…… 没有Alpha的易感期是他最脆弱的时候,产后抑郁好像延迟来了,痛苦让他想解脱,襁褓里的孩子又给了他勇气。 “徐?徐予眠?姓徐?”唐婷一脸“你没事吧”的表情看着他,林麦泰然自若地点点头,“本来她爸爸也姓徐呀。” 这里的Omega们离了婚让孩子和自己姓,是当下最普遍的情况;可林麦离了婚,还让小孩姓对方的姓。 唐婷一时间有些难以理解这两个人。 林麦把孩子保护得很好,只有经纪人和几个熟悉的亲朋好友知道——连徐彻也不知道。 一个爱他爱到为了他生孩子,离婚了还和他姓;一个不知道最爱的人有了他们的孩子。 绵绵,你的爸爸妈妈不是不爱你哦。唐婷摸了摸徐予眠软糯的脸。 徐予眠睡得早,中途醒过一次,看见客厅里还亮着小灯,便晃晃悠悠地跑过去一把抱住林麦。 她的妈妈坐在沙发里看电视,《冬日迟迟》。林麦在里面饰演女主的病弱弟弟,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见到女主总是笑得阳光灿烂。 她站在沙发背后,把下巴垫在林麦的头顶上,“妈妈真好看。” 这熟悉的姿势让林麦有些一顿。他住家里,习惯把后颈的阻隔贴撕去,而绵绵早已分化成了Alpha,再小也是个真正的Alpha,多少让他有些不适。 徐予眠睡得迷糊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妈妈……我今天看见你和他以前的合照了。” 合照上笑得腼腆甜美的林麦,身上穿着精致的蝴蝶结蕾丝蛋糕裙,透明的薄纱软软地顺着裙摆垂下;身旁站着风流倜傥、肆意妄为的帅气Alpha,两人的头部被红色马克笔圈起来,画了个爱心。 林麦一直以为绵绵对自己的父亲没有什么兴趣,一时间让他有些愣住。 那张合照是很久以前偶遇时拍的,也是他们的第一张合照。 彼时林麦刚出道不久,还是某爱豆组合的“边角料”。唱歌、跳舞、主持、控场全都比不过队友,但好在还剩一副完美的外表。 公司让他们卖腐炒作,给组合和个人提高人气,结果他连卖腐也比不过队友——因为长相清纯柔和,观众更爱看两个有性张力的大帅哥。 林麦还记得那天,公司旗下的地下女偶要去参加国内大型赛事的赛前演出,临时少了一个人,他便被公司安排了过去。他是最合适的人选,男扮女装去顶替那位缺席的小偶像,公司还给他取了个新的、甜到发腻的称号,“Cat Cake” 他出道至今动物塑变了又变:笨蛋小狗妹,被黑粉撕广场说男的别蹭女的;傲娇小兔,被队友粉拉踩说他没情商;现在又多了个小猫咪,不知道又要经历什么腥风血雨。 后来林麦还是最喜欢第一个,徐彻爱叫他小笨蛋,小笨狗,修长的手指会把他的脑袋和肚子摸得很舒服,然后他扑进徐彻的怀里能得到一个紧紧的、炙热的拥抱。呼吸间全是Alpha的气味,他知足地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徐彻有一种能把任何东西都学得很好、上手很快的能力,只是偶尔打游戏,水平却非常顶尖,被加入了选手俱乐部的周怀景拉上场救急,做替补ADC。 舞台上进行着小偶像们活泼可爱的唱跳表演,徐彻隐约闻到春风送来的一股花香,好像是桃花开了。 他无意抬头瞥了一眼舞台,恍惚中好像看见了那朵桃花。 好像在很努力地跟上拍子,应该是刚练习不久就上台表演了。没有抢拍,也没有跳错,只是动作没有周围的人那么标准,有一种似有似无的违和感,但却有憨憨的可爱。 原来爱是要靠对比才能产生的?千万人里你只想牵他的手,千万个人在你面前你却看不见他们,世界再大也只有彼此。 赛事的最后一个环节是友谊赛,从嘉宾和选手中抽取十个人,五五分成两组打内战。 徐彻带上耳机,看了一眼身旁人的游戏ID和胸牌,“Cat Cake”,在心里无声地笑了笑。 ID和他的舞蹈一样违和,明明更像一只蹦跶闹腾的小狗崽。 “绵绵想他吗?”林麦问。 想也没有办法,他做不出抱着孩子上豪门寻亲的举动。 徐予眠把林麦抱紧了,摇摇头:“不想。我只爱妈妈,他不要妈妈了,我讨厌他。” 其实是他不要徐彻,只是到如今也不知道Alpha有没有签那份离婚协议。徐彻做事雷厉风行,也会面面俱到处理好任何事情,两人各自安好互不打扰了这么多年,这样看来应该早已办好。 徐予眠和林麦道晚安后,又偷偷跑去了林麦的房间,打开电脑用林麦的账号玩游戏。她最近沾了网瘾,还萌生了打职业的念头,但是妈妈以她年纪还小为理由,不让她过多玩游戏,还给电脑上了密码。 “2,5,0,3,0,5。”天才儿童徐予眠早就猜到妈妈设的是什么密码,她按下数字解了锁,心里十分得意。 深夜在线人数有些少,徐彻排了好一会儿才进了游戏。 他处理完公事已经是半夜,靠在羊皮沙发上点了一只烟,半垂的黑眸还望着屏幕。 电脑桌面上有一款游戏,和周围全是工作资料的文件格格不入,许久没打开过。五年,还是十年,记不太清。 烟雾在薄唇中旋转,慢慢地流了出来。他把烟头的红点摁灭,和周怀景说上号。 周怀景前几年已经拿下世界冠军,赚得盆满钵满,转头开了俱乐部,一半的赞助是靠着徐彻的面子拉来的。他说,“肃冷倨傲的大总裁在深夜打游戏,不太像你。” 徐彻已经选好英雄,按下锁定键,“没有人能命令我该是什么样子。” “作为娱乐圈最大的投资商,还是不要太神秘了,偶尔给自己或集团营销些接地气的热搜,没准股票……” 徐彻没接话,沉默了许久,似乎在自言自语:“孩子?” “?”周怀景环顾了一圈周围,不解道,“什么孩子?我单身。” 对局到了赛点,豹女率先出击拿了双杀并抢下大龙,和赶来的队友一齐团灭对方,拿下胜利。 徐予眠沾沾自喜,自己简直是游戏天才,又多了个说服她妈妈以后让自己去俱乐部试训的理由。 徐彻的目光落在办公桌上的几张照片上。那是前段日子下属送到他面前的,照片上的林麦正打着电话,脸上扬起纯真明媚又甜蜜的笑容。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中Omega的笑脸。 徐彻的心思并不在游戏上,对局结束后屏幕上浮现失败的红色大字,他的视线移至左下角豹女发出的全体聊天。 【Cat Cake宝宝,世界第一~hhh】 【=^o^=】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Cat Cake 第2章 Currant 赛事结束后,大部分人都前往聚餐,后台空荡荡的,冷气又开得极大,刺骨的冷气在偌大的空间里肆意流窜,寒意渗进骨子里,激起一阵酸涩的颤栗。 林麦把披风外套的帽子戴上,手指攥紧领口往胸前拢了拢,像是要把自己缩进一个安全的茧里,似乎这样就能把自己藏得更深一点,藏住那晕乎乎,快要烧起来的羞窘。 帽檐垂落的阴影遮住了他发红的脸颊,只露出一个尖尖的,泛着粉色的下巴。帽子上方有一对毛茸茸的白色小狗耳朵,在不安地轻摆着。 每一步挪动,都感觉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带着一种不真实,让人心跳失序的眩晕感,视线不受控制地、怯怯地,投向那个在冷光下挺拔的背影。 其实林麦认识徐彻的时间还要更早一些。 他红着脸,擂鼓般的心跳声大得似乎要盖过耳机里的游戏音效,咚咚咚地震颤着耳膜,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胸膛。 葱白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裙摆的蕾丝花边,不可置信地往旁边人身上偷偷瞄了一次又一次,即使身旁人的胸牌挂着他不会念的英文ID“Currant”,但那张脸他绝对不会认错—— 是...徐彻,没错的,就是徐彻! 高中那些画面不受控制地涌上来:阳光勾勒出他清俊的侧脸,林麦躲在堆得高高的书本后,直到那道修长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放学时偶尔遇见,总能看到他坐进一辆价值不菲的黑色豪车,而林麦则等车子驶远后,才从车棚里推出自己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其余都吱呀作响的旧单车。徐彻是精英班的第一名,是校园里所有Omega在课间窃窃私语的中心,而林麦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普通学生,像一粒暗淡的尘埃,安静地漂浮在耀眼的光芒之外。 整个高中,他们的交集为零,徐彻不认识他,而他也只敢远远看着他的背影。 泉水边,补完状态的厄斐琉斯并没有立即返回线上,而是静静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那只正在回城的猫咪。 “上来。” 猫咪落地的瞬间,耳机里传来徐彻平静的声音。 简短的两个字,像小石子一样砸在林麦晕乎乎、乱糟糟的心湖上。 这算是……徐彻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吧? 不仅特意等他,还要带着他一起回到线上,屏幕里,猫咪轻盈地跃上厄斐琉斯的腰侧,亲昵地甩着小尾巴。林麦突然有些羡慕游戏里的角色,如果他是一只小猫就好了,或是小狗也不错,不用卖力地吸引粉丝,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人无条件地喜欢自己、可以理所当然地享受他们的喜爱、肆无忌惮地撒娇。 想到这里,林麦的脸颊烧得更厉害了。他几乎能想象自己身后长出了一条毛茸茸的小狗尾巴,正不受控制地对着徐彻欢快摇摆。 不敢再看徐彻,仿佛多看一眼,自己就要在这混合着羞赧、雀跃和一丝隐秘甜蜜的复杂情绪里彻底融化掉。 反正徐彻不认识他,更何况,此刻的他正以“Cat Cake”这个男扮女装的小偶像身份示人——一个根本不存在、查无此人的角色。很快,他就会彻底告别这个身份,连同“Cat Cake”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林麦这么想着,鬼使神差地,脚步虚浮地向那个背影走去。 他轻轻戳了戳徐彻的背,等徐彻转过身来,便抬起化妆师给他精心打扮的小脸,软糯糯地说:“哥哥,我想补个口红,可是忘记带镜子了...你能帮我看着吗?涂一下下就好。” 虽然学了些媚粉技巧,但是他没意识到徐彻根本不是他的粉丝,连路人粉也算不上。 帽子上轻摆着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帽檐下是一张小巧的脸蛋,精致得像在橱窗里展示的洋娃娃,没有眼线的修饰反而更显纯净怜人,眼睑上浅粉色的眼影像是被体温融化的桃花瓣,随着眼波流转在饱满的卧蚕处投下浅浅的阴影,长翘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将那双湿漉漉的狗狗眼衬得愈发水灵无辜。莹润的唇瓣涂着晶亮的唇彩,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如果咬下去...应该是和草莓果冻一样的口感。 看他的眼神太明亮、太真挚,好像一只摇着小尾巴冲他哼唧撒娇的小狗。 徐彻微眯起眼,看着林麦没说话。 林麦拿出唇膏,对着徐彻自顾自地涂起来。纤细的手指捏着膏体在唇上细致描摹,先是轻轻勾勒圆润的唇珠,又顺着唇线滑向饱满的下唇,来回涂抹出一层晶莹的薄膜,最后故意涂出边界,让唇角泛起不正常的水光。 他在等。 等徐彻看见了出声提醒,这样他就能顺势眨一眨水灵的大眼睛,用天真的语气说:“啊,哪边呀?我看不见,哥哥可以帮我擦一下吗?” 等到溢出的膏体快要蔓延到腮边,徐彻突然伸出手掐住了他的下巴,指腹不温不火地摩挲着唇膏的痕迹,将原本清晰的唇线揉成一团模糊的绯色。 Alpha的目光落在他的唇上,眼神复杂难辨,像在审视一件失而复得、却又面目全非的旧物,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快得让他以为是错觉。 随后响起一个平稳清冽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重锤般用力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徐彻轻声唤他:“林麦。” 林麦捂着胃冲出包厢,跌跌撞撞奔向酒店洗手间。刚跑到隔间,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便涌上喉头,那些精致的菜肴此刻都化作令人作呕的秽物,他蹲在马桶前,额头抵着冰凉的隔板,泪水伴随着饭局上的情愫终于决堤。 《忘记你》的陈导说主演们需要熟悉彼此,林麦原以为只是个普通的聚餐,没想到进到包厢,赫然发现主位上坐着他的前夫。 他用酒精模糊理智,只想逃离那些不断闪回的回忆片段。 林麦越想越觉得徐彻是个混蛋,这个人浪费了他这么多年的青春,也舍得那样对他、对他们的孩子,竟然还舍得和自己离婚,怎么能这样。 没借着耍酒疯破口大骂徐彻是渣男、抛妻弃子的混蛋,他觉得自己已经十分温柔。 隔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一只大手拽住了他的手腕,熟悉的气味瞬间唤醒了他全身的记忆。 “林麦。” 徐彻的声音比回忆里的更低沉,林麦抬起头,撞进那双他曾吻过千万次的眼睛。 Alpha的动作有些粗暴,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把他抱起放在洗漱台边站好,用冷水给他洗去嘴边的痕迹。 林麦在他怀里嘟嘟囔囔的,徐彻低头凑近了听,只听得清一句带着酒气的,更像是撒娇的“混蛋”。 是在骂他呢。 徐彻下意识伸手要去拍他的屁.股,停顿了会儿,又把手拐去了Omega的后颈上。 脆弱的后颈贴着干干净净的阻隔贴,身上也没有其他Alpha的气味,只是湿漉漉的眼睛被酒精浸润得绯红,正在醉醺醺地跟他耍酒疯,两只柔弱无骨的双手软绵绵地不断推搡着他的胸膛,骂他混蛋、渣男。 也许是放在自己腰间的手禁锢得越来越紧,林麦被弄得十分不舒服,他伸出手,用力抬起,摇头晃脑地往面前人的脸上甩了过去:“滚开!” 在安静逼仄的空间里,这记耳光的声音格外响亮,林麦总算是清醒了,他看着自己微微发红的手掌,又看看徐彻脸上渐渐浮现的指印,眼中逐渐被困惑和害怕取代。 徐彻在商界和娱乐圈的地位都举足轻重,一句话就能让他以后基本告别演艺事业,他还不至于笨到拿自己的前途作赌注,更何况......打或骂,他心里也只会一起逆着劲的难受,这更像是他带着撒娇意味的不甘。 徐彻为什么要那样对他?明明从前恋爱时不是这样的…… 林麦像一只闯祸的小狗,瞬间蔫下小尾巴,垂下的耳朵企图挡住眼眶里抑制不住漫出的泪水,声音带上颤抖和一种醉人的温柔:“我……我……老公……你疼吗……” 他怯生生地伸出手,想要抚摸那道红痕。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徐彻,灯光在那双英挺的眉骨上投下深邃的阴影,他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徐彻似乎没有动怒,那道目光平静地滑过他的脸。 就在那只白皙柔软的小手即将抚上脸颊时,徐彻却用力扣住那只手腕,猛然按住他的后脑勺,低头吻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包厢,众人不敢打量徐彻,默契地把八卦的眼神聚焦在没什么地位的林麦身上。见林麦泛红的眼尾、红肿的唇瓣以及唇边那抹破皮的伤痕,心里也明了发生了什么事,毕竟权贵阶层与肤白貌美小明星之间发生风流韵事,在这个圈子里早就算不得什么新鲜事。徐彻的秘书察言观色,得体地提醒众人继续用餐,并代老板向席间致歉,称接下来还有重要应酬需要出席。 林麦承认坐在徐彻的车里时,心还是再一次跳得很快,车内的温度调得很高,却始终没能融化横亘在两人之间那股微妙的尴尬。 或许这只是他单方面的窘迫,徐彻正架着腿坐在他身边浏览财经新闻,没有展现任何情绪的侧脸在手机冷光里显得格外疏离——这张脸向来都是这样的,林麦看了又看,恋爱时他疯狂迷恋,可恋爱毕竟是恋爱,未来幽深复杂,冲动结婚真的不是太傻了么,傻到他如今要为自己和孩子买单。 也许是感受到了有只坐不住的小狗正在掩耳盗铃地偷偷瞄他,徐彻突然开口:“没事吧。” 林麦:“……我今天喝多了,不是故意的……” 成年人之间客套的场面其实再正常不过,可这帧画面被强行插入他们过往的相处胶片时,就显得格格不入。 从前他俩和好的方式总带着体温,徐彻不会和他吵,基本就是徐彻等他发泄够了,就把他抱进自己浸满信息素的怀抱里;或者直接堵他叭叭叭不停的小嘴,把他抱到床上“吵”。现在你一句“没事吧”我一句“不是故意的”,真是能让从前的林麦惊掉下巴。 明明很厌恶以前的相处模式,现在变成这样,他反倒有些不适应。 不过既然都已经是前夫了,这些矫情反倒显得多余,成年人的体面也是如此,就该像撕日历,撕掉的那页既不需要道歉,也犯不着回头再看,不拖不欠,谁都不用怀念。 徐予眠早早就在楼下等妈妈,夜色渐浓,凉意袭来,她又噔噔噔返回楼上,贴心地给妈妈拿了件外套。 看见妈妈身边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小朋友的嘴巴一时间合不上——她要有后爸了? 可奇怪的是,这个男人莫名透着几分熟悉感,像是在哪里见过。她一边把带过来的外套往林麦身上裹着,一边朝男人投去几眼警惕的目光,末了牵着妈妈的手一个劲地往电梯口快步走去。 虽然她不想承认自己其实有爸爸,但也绝不允许其他男人出现在妈妈身边。有她在,她不会让妈妈再受到臭男人的伤害。 天知道人这一辈子会有多少转瞬即逝的念头,阴晴不定,又或是一成不变,像善变的天气,又像固执的执念,他想再吻一吻自己心爱的妻子。 徐彻最终没有跟上去。 在夜色中静静蛰伏的黑色迈巴赫,无声亮起两道冷白的光柱,切割开浓郁的黑色,也清晰地照亮了他落寞的身影。 他倚在车边点燃了一支烟,看着一大一小的背影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夜幕中。 徐彻在这本好像被夺舍了,不是很喜欢巴掌文学,但太装了真的忍不住,好想扇 某麦麦干妈给小情侣点一首《体面》: 分手应该体面,谁都不要说抱歉~ 离开也很体面,才没辜负这些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Currant 第3章 miss 林麦细细想来,其实演员这条路也是徐彻为他铺就的,那时两人刚确定关系不久,组合就面临解散,队友们纷纷找好了下家,唯独他不知何去何从。 他坐在车里愁眉不展,背后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正处在热恋期的小笨狗立刻扬起一个甜蜜的笑容,试图隐藏心事,一下一下回应Alpha低头送下来的吻。 紧接着,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伸了过来,亲昵地揉了揉他的头,“去演戏吧,一切有我。” 车窗外,世界被速度拉扯成一片模糊的、流动的彩色光带,广告牌上巨大的明星笑脸飞速掠过,扭曲成怪诞的色块。 任何心事都瞒不过徐彻。他的灵魂似乎还留在那个闷热、逼仄的练习室里,漂浮在厚重的脂粉与汗水的气息之上,只能覆着徐彻伸出的藤蔓,奋力向上攀爬。 在华灵娱乐的合约上签字时林麦还是有些犹豫,华灵只是徐家庞大商业帝国中微不足道的一角,却是业内闻名的造星工厂,捧红过不少一夜爆红的演员。 他并不是在意是否爆红,盛极必反,如果未来出了差错……他贴上一辈子也未必担得起后果,到时候,徐彻还会要他吗? 徐彻摸摸他的头:“自信点。” “没演过戏,怎么自信呀……”林麦撇撇嘴,徐彻根本不知道他心里真正的顾虑。 他并非对未来的职业缺乏信心,而是患得患失…缺乏对爱情的信心。一旦跌落尘埃,是否还配得上这份爱情。 “像高中那样。”徐彻又吻他,声音温柔,“那时音响设备坏了,宝宝坚持上台全程清唱,不也顺利唱完了。” 林麦几乎忘了这一回事,蓦地眼眶一红,嘴硬道:“像傻子。” “不,像小太阳。” 为什么会选择在高中时就去当练习生**豆呢?热爱吗,似乎并不是。林麦恍惚忆起了曾经的心境,他想的是……也许有一天,那个他默默喜欢的人,能注意到这个努力发光的自己。 原来,他暗恋的那个人,早在他懵懂不知时,也已在默默注视着他。 他扑进徐彻怀里,泪水汹涌而出。这是第一次,眼泪是因为幸福而流。 组合正式解散后,林麦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被徐彻带去欧洲旅行。 他们在比萨斜塔下看日落,斜塔长长的影子在大地上不断延伸、变形,夕阳的余晖毫无保留地洒在他们身上,把他们的剪影投射在古老的石砖上,也深深地刻进彼此的心里。 两人在特罗姆瑟的玻璃穹顶屋外看极光,巨大的、无声的、绿色的火焰在头顶燃烧、流淌、狂欢。在漫天流泻的梦幻光流下,在冰原与星空的见证中,徐彻深深地吻住了怀中的他。 徐彻带他在格林德瓦的山坡上玩滑翔伞,脚下是如茵的草地、童话般的小木屋、宝石般镶嵌的湖泊,抬头是近在咫尺、覆盖着皑皑白雪的阿尔卑斯群峰。风声在耳边呼啸,林麦抓紧身旁年轻帅气的Alpha,心中盈满难以言喻的幸福与安宁。 最后,在塞纳河畔的特罗卡德罗广场,徐彻向他求婚。 他被突如其来的一切冲昏了头脑,泣不成声,以塞纳河作证,巴黎的灯火为凭,这一路所有的星辰、日落、极光、雪山、海洋……一切都成为了他们爱情的背景板。 “感觉像一场梦。”他轻声说。 “不是梦。”徐彻托起他的手,珍爱地亲吻他的手背。 徐予眠低头看着她妈妈小心翼翼地呼吸,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只看见脸上有笑与恨,不舍和不甘。 小朋友给妈妈做了甜甜的梨子汤醒酒,妈妈只是抱着她亲了一口脸蛋表示感谢,就往床上一躺睡着了。 Omega背对徐予眠侧躺着,被子滑落,半掩着瓷白的肩胛骨,细瘦的脊椎延伸而下,在腰窝处形成一道幽深清冷的山谷。浅浅的呼吸像泉水从那谷底淌出,无声地汪在床上,聚成一片静谧的河。 “妈妈——” “妈——” “麦麦——” 房间的寂静助长了小朋友的胆量,她又轻轻唤了一声。 “麦麦宝宝——” 没有回应。 “你还喜欢徐彻吗?” 话音落下,那条自妈妈纤细腰肢下流淌的泉水,骤然凝滞了一瞬。 “…喜欢。” 徐予眠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蜷坐在椅子上,抱起膝盖发呆。 今晚走在妈妈身旁的男人……她就不该手欠再去翻妈妈和她爸尘封的照片和纪念品。那个只存在于照片和语文作文里的“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活生生地砸到了自己眼前。 徐予眠曾经在学校做过一道社会科学题,那道题说:“维持ABO社会关系的良好秩序,并不需要依赖伴侣或家庭这类两两匹配的形式,去构建生理与心理的桥梁。” 题目要求判断对错,向来稳拿满分的徐予眠毫不犹豫地勾选了“正确”,结果却选错了,答案是“错误”的。直到现在小朋友都是满头雾水。 * 片场的天空还蒙蒙亮,林麦睡眼惺忪地靠在休息椅子上,睫毛上还挂着打呵欠溢出的泪珠,突然闻到什么味道,猛地惊醒,连忙捂着后颈从休息椅上起身。 前几天跟前夫耍酒疯的事情已经被他忘得七七八八,后颈刺痛了好几天。宿醉那天晚上忘记摘掉后颈贴了很久的阻隔贴就趴床睡着了,醒来也忙着给失眠的小朋友做家庭作业忘记了收拾自己。他对镜子照了又照,腺体皮肤泛出不正常的红,像是过敏一般,小朋友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踮脚给他递上用温水浸湿的毛巾。 “最近没休息好吗?”比他小两岁的男二号扮演者周嘉树在他身旁坐下,替他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怕你冷,就给你披了件衣服。” 林麦才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陌生的深灰色羊毛大衣,在年轻Alpha关切的注视下,他不好多说什么,只简单整理了下,便物归原主。 “谢谢呀。” 递还外套时,林麦抿唇笑了笑。水汪汪的杏仁眼弯成月牙,饱满的卧蚕随之浮现,带着不自知的甜意,仿佛想用这散发的甜味掩盖易感期嗅到陌生信息素后惊慌失措的小情绪。 “八点陈导要大家集中开个小会,快收拾一下吧。”周嘉树看着他睡翘的一缕呆毛,笑道。 “啊。好的。”林麦干巴巴地回应对方,心不在焉。 他发誓今早出门时,绝没料到今天会撞上这么多与自己镜头无关的“意外”。 “顾川!”女主黎韵用力将手中的行李箱顿在地上,音调陡然拔高,“收起你那套虚伪的甜言蜜语,你以为我还是那个被你豢养在精致笼子里、靠你施舍阳光空气的金丝雀吗?你以为几句廉价的‘我爱你’就能抹平你加诸于我灵魂上的枷锁?” 黎韵的眼神锐利如鹰隼,穿透炫目的灯光,死死锁住顾川,“这八年,我不过是你的玩偶妻子,你高兴时逗弄两下,满足你那点可悲的掌控欲;厌烦时便弃如敝履,我在你眼里从来就不是一个‘人’,我只是你顾川所有物清单上,一件漂亮的摆设!” 徐彻慵懒地靠在软椅上,目光掠过白幕里男女主角剑拔弩张的对峙,时不时向对面瞥去一眼。 Omega平时吃东西温吞又挑食,小半碗米饭一粒一粒挑着吃上二十分钟,此时正举着水瓶小口啜饮,白瓷般的脖颈上,十分小巧的喉结随着吞咽轻轻滚动。咬着瓶口的唇瓣被水浸润,蒙上一层淡粉的光泽,像初绽的花瓣。听别人发言时神情专注,嘟嘟的小嘴里还含着水,末了才缓缓咽下。 徐彻心底躁意翻涌,微低下头咳嗽了两声。 “黎韵出走时,她在想什么?”陈导适时开口,进入角色探究的环节,问题看似抛给饰演女主角的陈萌萌,实则考验着在场所有演员。 “她在想——”陈萌萌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精准地扎进林麦的耳膜,“——当年真是眼瞎了,才会嫁给顾川这种自以为是、冷酷无情的男人。可真正想走的人并不会歇斯底里地说这么多话,她心里是纠结的,并且……还爱着顾川。” 见着陈导点头认可,四周渐渐响起了附和的掌声。 林麦低头垂眼,看了看手腕上的小天才手表:十一点二十。绵绵该放学到家了,大概正乖乖坐在沙发上等他回去吃饭。 散场时,林麦几乎是逃出片场会议室的,他埋头疾走,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电视剧里演的没错,最怕吃饭遇到前任主厨、做手术遇到前任主刀。他最近似乎被阴魂不散的前夫缠住了,为什么那张臭脸总是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 刚拐过堆满道具的走廊转角,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攫住他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带着不容挣脱的蛮横和灼人的温度,硬生生将他抓着往堆放布景幕布的死角里拽。 处于信息素敏感时期的Alpha今天穿着长长的黑色风衣,高大的身躯站在自己面前时像一堵无法逾越的冷墙。气息混合着雪山的凛冽,连同林麦无比熟悉的、独属于这位Alpha的沉重压迫感,将他完全笼罩。 林麦的手腕被徐彻攥得发痛,怔怔地被他钳着肩膀。 “谁的味道。” 徐彻压着他抵在墙面上,脸色沉郁。 娱乐圈相关都是瞎编的,没有什么考究,不要较真喔 今日点歌环节,给小情侣点上一首《Wonderful U》[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miss 第4章 Boyfriend 从得到那份有Omega签字的离婚协议开始算起,徐彻大概是第一次在林麦清醒的时候和他这样面对面对视,两个人谁的眼神都没有躲闪,徐彻甚至忘了自己还掐着人家的手腕。 那张脸在吃痛或不适时会皱起小鼻子,柔软的下唇被咬住一点,与记忆里多年前喜欢撒娇的小笨狗如出一辙,好像下一秒就轻轻扑进他怀里对他说,去哪儿都带上麦麦好不好? 可惜记忆里那个年轻的他还没来得及把人抱住亲上一口,现实中的对方突然在他逾越的手下挣扎,视线略带恼怒地对向他。 “和你有什么关系?” 林麦不明白面前这个已经离婚的前夫,有什么立场和资格管他身上沾染了哪个Alpha的气息,但对前夫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终于在连着几日睡不好的烦躁中爆发了。 徐彻忽然抬手抚上Omega的脸,指尖轻轻触碰眼下那片明显的乌青,那双明亮的小狗眼此时略显疲惫和失神。 从那天耍完酒疯之后,林麦不愿在徐彻面前显露任何一丝失态与狼狈,他有些不自在地躲开徐彻的手,扬起营业似的微笑。 “徐总,请自重,我们已经离婚了。” “没睡好?还是提前知道要和前夫见面,失眠了?” “读大学的男朋友年轻气盛,最近总把我弄到半夜,让徐总见笑了。” 手中的力道骤然收紧,徐彻仿佛听见打火机点火的声音,顺着林麦语气恶劣的话烧到心口引燃,他用力抬起林麦的下巴,正要咬上一口,附近突然响起脚步声。 “——徐总,您怎么在这儿?” 煞风景的周嘉树看着他们的表情有些古怪,往徐彻怀里瞥了一眼,只看得见半个小脑袋,突然语气里带着笑。 林麦吓得急忙往前一缩,把自己的脸埋进了Alpha的肩窝里。鼻尖被撞得有些发酸,每一次滚烫的呼吸都被Alpha迎接,又送回自己的脸上,烧得耳根都泛红。 徐彻伸出手护住怀中Omega的后脑勺,微微侧过脸,斜睨着不远处的周嘉树,视线没有丝毫被撞破的闪躲,只有一种冷漠的审视,还带着被打扰的不悦。 受惊的Omega如小猫般缩在他怀中,徐彻的心情诡异地平静了些,甚至泛起几不可察的满意。 以前的林麦像只闹腾的小兽,喜欢娇嗔地用脑袋轻撞他,或是佯装站不稳跌进他怀里,而他则会顺势一把将人揽进怀里,压下去讨一个湿漉漉的亲吻。 “乖。”徐彻的手带着安抚的意味在林麦的薄背上摩挲,稳稳扣住那纤细的腰肢,将他更紧地按向自己。 他脱下风衣罩在林麦身上,并未理会周嘉树,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像是故意说给周嘉树听。 “没有我在,身上就沾着乱七八糟的味道,人也累得站不稳……” 话还未说完,怀中的温软突然抬起穿着休闲鞋的脚,狠狠朝着他的皮鞋踩了下去。 林麦红着脸,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猛地从徐彻怀里挣脱出来,巨大的冲力甚至让他踉跄了一下。他藏在徐彻的风衣下,看也不看那两人,凭着本能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拔腿就跑。 “抱歉,看来打扰了徐总和美人的雅事。” 徐彻料想对方没看清怀里的人是谁,不过即便看清了也无妨,他有的是能力封锁任何对林麦不利的舆论。只是对方那揶揄又八卦的语气,让他十分不悦。 不过想起那只小笨狗缩在他怀里时,他低头瞥见Omega的后颈没有痕迹。 徐彻黑瞳中划过一丝笑意,单手插回口袋,离开时不轻不重地把周嘉树的肩膀撞了一下。 “没。他是我债主。” 林麦回到家时没见着小姑娘的身影,阿姨说,唐小姐接她出去玩了。 他打开手机看见唐婷给他发来的消息,两人在迪*尼的火箭餐厅吃饭。镜头里,小姑娘朝他比了一个耶,吃得脸蛋变成一只小花猫。 比看她爸那张臭脸顺眼多了。 林麦这才惊觉自己还披着徐彻的风衣,那凛冽的雪山味似乎已与他融为一体,自然到让他完全忽略了它的存在。 他把外套往沙发另一边扔去,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又起身过去拾起,把它平整地挂在进自己衣柜里。 衣柜里还收着不少恋爱时徐彻给他买的小裙子。后来组合解散,穿的机会少了,也没舍得扔。只是多了件外套,恍惚看见两人又在一起生活那般。 徐予眠在唐婷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如坐针毡,切牛排的动作不自觉慢了下来,叉子递到嘴边犹豫了几秒,她转手把肉伸向唐婷面前。 “……姐姐?”徐予眠晃了晃小手。 “阿姨!” “啊,”唐婷回过神来,“小兔崽子,我和你妈一样大,叫什么阿姨,有你这么和姐姐说话的吗!” “我还以为你想吃我呢,愣着看了我那么久……”小姑娘把叉子放在盘子里转了一圈,沾满肉沫和番茄酱的面被她一口塞进嘴里。 活脱脱一个等比例缩小的幼年版林麦在她面前嘟囔炸毛,小朋友颜值随妈,智商随爸,唐婷有些好奇,好奇徐彻若是见到会是什么反应。毕竟学生时代自己也是陪着闺蜜度过了一段漫长但却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暗恋。 “绵绵长得真像你妈……” “诶,你也说了是我妈妈,亲生女儿不像妈妈还能像谁?……” 徐予眠突然不吱声了。 唐婷也沉默。 她搅着热柠檬红茶里的砂糖,不锈钢棒敲在玻璃上叮叮当当。 “星二代,以后想不想去拍戏?和你妈妈一样,当偶像,当明星。” “不想。我想打游戏。”小姑娘说出了一句能让所有家长火冒三丈的话。 徐予眠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唐婷,自己其实已经见过了她爸。 不是妈妈喝多那次他送人回家,而是前几天学校研学,组织去电影节参观。 小学生们规规矩矩地戴着统一的小红帽,围在一台古老的机器旁。老爷爷是一名退休的老放映员,正不紧不慢地转动着摇柄,光影便在墙上展开,为这群小观众打开时光的暗盒,“孩子们,就是从前让故事活起来的魔法。” 徐予眠站在人群的最外围,高大的Alpha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与人交谈。她的眼睛睁得溜圆,几乎屏住了呼吸,心思全然不在眼前的活动上。 她不敢回头直面徐彻,前段时间她还说过讨厌她爸,猜测过她爸可能是个抛妻弃子的渣男。而且她根本不知道徐彻和她妈妈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两人离了婚。 但是按目前的情况来分析,她妈妈对这个男人恋恋不忘,这个男人在她妈妈喝醉后也没有趁虚而入,两人虽然是毫无进展,也不妨碍她在心里给徐彻瞎贴一个渣男、渣爹的标签。 这也是她第一次不在电视上或视频里,而是真真切切地听到她爸的声音。她爸说话像凉风吹过初晨的松林,带着平淡生疏的清冷。 她猜想她爸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不管是电视上还是此刻眼前,他身边总跟着许多人,如果自己也进娱乐圈,肯定少不了和他客套,她才不干。 “这句话别让你妈听见!先老老实实学习,你妈很不容易,易感期里别气她。”唐婷给她拆开一包小零食,桃子口味的软糖,拆开后源源不断散发着一股浓郁桃子香精味。 和她妈妈信息素一样,甜到不正常的味道。 徐予眠也没告诉林麦自己又见过徐彻,不过不知道徐彻站在身后有没有认出她,大概没有吧?她戴着滑稽的小红帽,他大概只能看见帽子下露出的后脑勺。她潜意识里没那么快接受,也搞不明白她妈怎么想。 她妈妈明明也可以很活泼可爱,可如今大部分时候,在谁面前都显得钝钝的,像被抽空了棉花的毛绒小狗,没人理会就要落灰,空空荡荡地被搁在房间角落。 如果没有她,妈妈是不是早和哪个帅气Alpha二婚,过二人世界去了? 小朋友最终停止胡思乱想,又让唐婷多点了两份意面和牛排。 * 林麦醒来时冷得直哆嗦,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已经到了不需要体温计的温度。 他找了件蓬松的外套裹上,出了门。 医生让他摘下阻隔贴,小手电筒的光在腺体周围扫了一圈,“你这不是发烧,是易感期提前了。” “嗯……前段时间像是过敏。” 医生关掉灯,笔尖在病历本上疾走,语速飞快:“而且你对口服抑制剂已经有明显耐药性了,必须换药,这次先打针吧。” “没有其他药了?” “给你开了国外的,先试试吧。不能总靠药物压着,还是要有Alpha定期照顾……” “……谢谢。” 私人医院门口的风吹得厉害,林麦裹紧衣领,袖口里露出一点白生生的指尖,像小蛋糕上单薄干净的杏仁脆片。他转身走向旁边的药店。 徐彻也没料到能在这里遇见林麦,他微眯起眼睛盯住那个走路慢悠悠的小笨狗,从普通柜台慢步挪向抑制剂柜台。 什么年轻气盛的男朋友,就是一只嘴硬说谎的小笨狗,他早该知道的。 林麦买了新的镇痛片和阻隔贴,结完账出门,一眼瞥见徐彻正站在人行道旁,手插兜里偏头,再转回来看他。 ……装什么装。林麦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实际上他还是承认自己的前夫确实有装逼的资格,人高脸帅,和从前一样,轻易就引得路过的年轻男女纷纷侧目偷看。 如今男色已经打败不了他对前夫乱麻似的情绪,只想赶紧跑,最好往后也别有机会再碰到。 徐彻快步上前堵住了他的路。 “……?” “时间赶,只是和你说两句话。” 果然那个湿漉漉的小狗眼珠一转,偷偷看过来被他抓个正着。林麦抿紧嘴赶紧转回去,心里涌上一点被抓包的羞耻感。 徐彻看到林麦像逃过一劫般悄悄松了口气,心里像被小狗爪子轻轻挠了似的痒,“你高兴?” 林麦下意识用自己察觉不到的撒娇语气呛回去:“我高兴什么啊——” 徐彻静静看着他,给他递上一个纸袋。刚刚所接收到林麦的所有动作和反应,都是从骨子里流露出的纯天然的本性,状态就像刚捧到手里没几个月大的小狗崽,可爱得不行。 “里面有助眠的枕头和眼罩。” “谢谢徐总。”林麦犹豫了一会儿接过来,嘴角又弯起一个标准的职业微笑,“还有事吗,没有我先走了。” 徐彻压低声线,语气中带笑:“那件风衣,没有让你男朋友产生误会吧。” “不好意思,徐总,在路上就已经扔了。”林麦仰着小脸,单纯得仿佛无辜的稚子在真挚地道歉,“我回去了。” 徐彻没有像他预想中那样追上来,林麦有些恼,又不能真的表现出来。他跺了跺脚,试图分散脑袋被风吹的痛感。 不想他。可是心跳声好吵,盖过了路边店铺里溢出的病痛造作的情歌。 小笨狗真把风衣扔了我看你接下来怎么磨[撒花] 今天麦麦干妈的点歌~《会呼吸的痛》 每章的点歌都可以当对应的BGM了hhh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Boyfri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