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逆/林婉]众生情》
第1章 夏至
—本人发疯之作，很狗血的无脑虐文，不建议观看，如被创到本人不负责，请点开目录跳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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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夏天依然燥热难掩，李慕婉的步子迈的很快，周围围着一群人跟她汇报着公司的事情，她语速飞快条理清晰的一个个回复，最后停下脚步。
“剩下的事整理好，把材料送到我办公室里去。”她淡淡的瞥了眼旁边的秘书，吩咐道：“今天下午的行程帮我推了，我有事要回家一趟。”
“是。”秘书连忙应着。
外面的太阳很大，李慕婉站在公司门口不太想走出去晒太阳，秘书看到这很有眼色的说道：“我这就让人去拿伞。”
李慕婉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不用了，让你家李董跟我一起走吧，刚好顺路。”
李慕婉心口一缩，下意识的转头。
声音熟悉的让人心脏都乱了拍子，带着记忆翻涌而来，她一直在有意识的躲着他。
他难得的带上了眼镜，黑漆漆的眸子透过镜片望过来，衬衫最上边两颗扣子没扣，显得整个人矜贵而勾人。
身子好像被钉在了原地，李慕婉张了张口，最后也只问出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王林垂眼理着袖子走到她身边站定，闻言挑眉看她，温声解释道：“公司旗下的一个游戏想找人代言，许立国看中了你们公司的一个人，我刚好来谈谈合作。”
李慕婉皱起眉，直觉告诉她王林在骗鬼。
且先不说那么大一个公司随便一句想找代言人，那是多少一线流量都要来争的，何必要他来上门处理，就说许立国，谁给他的胆子使唤王林，换一种说法。
谁那么大的脸使唤得动王林？
她不是很想跟王林深究这个问题，于是下意识的侧过身子，没看他，略过这个话题问了个无关紧要的是：“那你的事忙完了吗？”
王林卡了下壳，而后极其自然的把话接了过去：“忙完了，刚好阿姨说你在公司，让我过来接你。”
旁边的秘书欲言又止，李慕婉没注意到，闻言点了点头，言简意赅道：“那走吧。”
王林弯起眼睛，把从前台那拿的伞撑开，帮李慕婉打伞又开车门，简直不要太殷勤，那伞几乎都是倾着她的，有伞遮不到的地方王林就自己挡在她前面，生怕她晒到一点太阳，直到李慕婉上车后他才收了伞，到自己他反而还随意起来了。
一群人看的面面相觑。
王林来的时候也带了一个秘书，然而此刻他显然被自己老板忘得彻底，一个人在别家公司中凌乱。
李慕婉的秘书忍不住了，兀自嘀咕道：“那谁的代言不是早就签好了吗，怎么现在又来签。”
被王林遗忘的秘书有口难开，他本来还奇怪呢，自家老板一路上问了不下二十遍他今天帅不帅，还特别故意把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
秘书以为是老板终于认识到自己的美貌可以变现了，现在才意识到老板只是老房子着火，铁树开花了。
他干巴巴的帮老板收拾残局：“好像是有些细节没处理好，我们老板顺路来解决一下。”
特地来拐你们老板，顺路忽悠你们。
他在自己心里补充。
代言的事不归秘书管，所以他也不太清楚，听到这话也只是有些疑惑，听过了一耳朵后也没放在心上。
那边车里气氛陷入僵持。
李慕婉头抵着玻璃发呆没说话。
她不说话王林也不知道说什么，垂着眼状似无意的开口：“我们好像很久没见了。”
李慕婉顿了下，呼吸微滞：“嗯。”
是很久没见了，一年四个月零七天，足足四百九十四天。
故作无事的假面被打碎，思念随着这一句话喷薄而出，被她压抑了多年的爱而不得像一把悬在她心上的剑，缓慢凌迟着她的心脏，最后血肉模糊。
王林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你还记得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李慕婉身子一僵，别过头去看玻璃上倒映的人，她很轻的眨了下眼，口是心非道：“不记得了。”
听到这话，王林的眸光暗了下来，他轻笑着为她找台阶：“是很久没见了，你不记得也正常。”
李慕婉抿着唇没做声，看着玻璃。
王林并不知道她在看车窗上映着的自己，只当是许久没见的尴尬生疏，她这才看向窗外。
气氛再次归于沉默。
说起来可笑，明明两个人都在一个地方，一辆自行车用不着一天就能逛完整个城市，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偏偏四百九十四天，他们再也没见过面。
李慕婉不信命也不信缘分，可这回她觉得，可能是真的没缘分吧，倘若不是王林这次找上门，按他俩这缘分，大概此生都不会再见了。
是什么时候变的呢？
明明原来亲密无间的两个人，是怎么走到不复相见这个地步的？
她忍不住恍了下神，跟着记忆开始回溯，终于想起，是她先放弃那段无疾而终的暗恋的，是她先决定离开这个人的，她没资格后悔。
当初她其实是想跟这个人保持距离，只做朋友的，王林那么好，她怎么舍得离开他身边。
她刚开始是设想，自己不奢求太多，当个朋友就很好了，她什么都不求了，就当朋友。
可后来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预料。
那天她刚下定决心要放弃王林，所以中午她心情烦躁之下，拒绝了王林出去散步的邀请，甚至迁怒的把火气撒在了他身上，几乎有些口不择言。
她看着王林带着笑意的唇角慢慢压平，眸光黯淡下来。
她听到自己说：“你能不能别那么自以为是啊，不是所有人都能让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你以为你是世界中心吗，所有人都必须围着你转，都必须喜欢你？”
她一字一顿的说：“狂妄自大，自作聪明，你有哪点值得别人喜欢？”
那一刻，李慕婉好像一个旁观者，她看着自己变成一个满腔怨恨的怪物，将所有的不甘、爱而不得都变成一柄柄泛着森森寒光的利剑，恶狠狠的往王林身上捅。
如果说以前的她将王林奉为神明，那么现在的她就是一个堕落的厉鬼，凭着一颗自私的心，企图将神明从天上拉下来。
她要他陪着她一起永坠地狱。
她见不得他干净耀眼的样子。
于是李慕婉看着王林逐渐黯下来的眸光，心里生起一股难以自抑的快感。
但她不知道，那天，王林喊她出去是想跟她表白的，他想和她说他很喜欢她。
他想说，他会对李慕婉很好很好，哪怕是她想要天上星，他都愿意给她买，替她摘。
王林骄傲惯了，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嘴上不会说些好话，又怕她不喜欢他，便不肯露出一点爱意，只会遮遮掩掩、又笨拙的悄悄对她好。
他给自己做了好几天的心理建设被自己喜欢的人轻而易举击溃，反复练习了千万遍的“我喜欢你”就这么堵在嘴边不上不下，最后只能生生吞下去，像梗在胸口的一根鱼刺，噎的王林眼眶泛红。
而他小心翼翼递出去的真心人家也没当回事，看都没看一眼，一挥手就打碎在了地上。
于是他的那些诉情衷也说不出口了，沉甸甸的压在心上，压的他喘不上气，只能自己一个人靠着时间消化。
王林茫然又委屈，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的不好，为什么一颗赤诚滚烫的心刚捧上去就被人摔的四分五裂，为什么一腔热血会被人一盆冷水浇的九伏天也心生寒意。
他无措的站在原地，却只能自己蹲下身，将碎了一地的真心捡起来，然后自己悄悄粘好，等着下一次能把它送给自己喜欢的人。
王林一向是骄傲的，认定的事至死不悔，喜欢一个人也誓死不改。
只有那一次，他固执的觉得是自己不好，是自己不对，所以李慕婉不喜欢他，一切都是因为他不够好，是他的错。
于是好不容易探出的头又缩了回去，不过，这一次是因为自卑。
李慕婉不知道她所谓的把神明拉下泥潭不是一厢情愿，她不知道浩荡洁白的神明已经跨出了那一步，又被她推了回去。
她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神明，为她动了凡心，也愿意陪她当一个凡人或怪物。
或许人生就是一个又一个的意外组成，意外让他们相遇，又是意外让他们错过。
阴差阳错之下，他们没能在一起，李慕婉不知道王林对她的爱，王林也不知道李慕婉对他的暗恋。
…………
后来发生的一切都与李慕婉的初衷相悖而行。
她开始疏离王林，而王林好像也感觉到了她冷淡的态度，越来越沉默，最后顺着她的意，被她推开。
他们像两条相交的线，那个交点过去后就不会再有交集，最终只能背道而驰。
李慕婉开始惶恐，却又无能为力，她看着王林身边渐渐没了她的位置，而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话可以聊，她淡出了王林的世界。
她站在原地，亲手推开王林，然后看着他渐行渐远。
后来高考前，王林来问她报哪个学校。
她当时已经记不清王林多久没跟她说过话了，蓦然听到这一句，她愣了好一会，最后低声报了一个她以前说过想考的学校。
窗外的风吹过来，她垂着眼看到王林的屈着的指节抵着桌面泛起红。
“嗯。”王林漫不经心而自然的接道：“那就报一个大学吧。”
一片叶子从树上吹落，被风卷着落到窗台上，李慕婉没说话，攥紧了手。
高考过后，王林毫不意外的成了省状元被各大高校争抢，而他遵循和李慕婉的约定，填了那个他们说过的大学。
每年的高考省状元都是各大高校争抢的对象，更别说王林这次的成绩创了状元史的新高，成绩一出来家里的电话就被打了个遍，最后听到他选好了的时候，连来的那个大学代表自己都有点受宠若惊。
他们有些好奇的问为什么选择它。
王林当时正在等李慕婉的消息，闻言只是略略抬眼，浅浅一弯：“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了，没什么想法，就是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校园爱情，我喜欢的女孩子说要报你们学校，所以我来了。”
几位代表面面相觑，然后各自松了口气，脑子里浮现的想法第一个是：也没想到这省状元居然是个恋爱脑。
然后再是：幸好是个恋爱脑。
…………
她和王林房间的阳台是对着的。
填志愿的那天，王林高兴的倚在他房间的阳台上朝李慕婉喊：“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那天的阳光晃的人睁不开眼，而李慕婉眯着眸子朝那边看过去，就见到少年言笑晏晏的朝她歪头，意气风发。
李慕婉的心跳下意识的快了起来，她抿起唇，站起来拉上了窗帘。
她背抵着墙，心脏混乱而无序，就这么为另一个人而跳动，李慕婉攥紧自己的袖子，咬着牙站起身。
后来王林去了她所说过的大学，她去了他很久很久之前提过一嘴的大学。
王林被她瞒了一整个暑假，直到开学那一天才知道这个消息。
他当时已经报完名了，兴高采烈的在大学找李慕婉的身影，期待能和自己喜欢的人来个不期而遇，给她个惊喜。
那天他找遍了整个大学，最终得知自己被骗了。
早就准备好了的告白场地不得不拆掉，他精心挑选的玫瑰花被旁人丢进垃圾桶。
王林几乎有些失去理智的追到她所在的城市，或许每到这种悲剧情节都该来一场大雨，李慕婉见到他的时候就是这样。
他全身都湿透了，发丝搭在额间，像一幅被褪掉了颜色的画，画中人姿容绝艳，一笔一画的起转承都成绝笔，唯有画的色调被人褪了个一干二净，于是这幅绝世无双的画也死了。
“你……”
水滴在他的眼睫上，王林垂下眼，喉间干涩，他茫然的问道：“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他很轻的歪了下头，不解道：“你骗我的吗？”
他问的小心翼翼，话里面没有质问和愤怒，有的只是难过和不解。
李慕婉身上干干净净，和浑身上下湿透了的王林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们两个相对而立，像两个世界的人。
她没见过王林这么狼狈的样子，不由的愣了好一会。
“嗯。”李慕婉回过神，点了点头，抿唇道：“我骗你的。”
她看着王林自嘲的轻笑出声，却又不得不继续说下去：“我只是说着玩玩你不会当真了吧，不管我报哪所学校都和你没有关系，你太自以为是了，凭什么你让我报说报哪我就报哪，你是我的谁啊王林？”
说到最后李慕婉的眼眶也忍不住红了，她看着王林垂下眼睫，脊骨好像在一瞬间被人压弯了，身子不自知的发着抖。
他把李慕婉的一番话逐字逐字的拆开，细细品味，自虐一样的在脑子里不停的回放，最后他轻笑了声。
李慕婉突然心跳漏了一拍，她在心里祈祷一万遍，祈祷王林别说了，祈祷王林像以前一样干脆的离开，祈祷王林不要为她低头，不要为她折了自己的骄傲。
奈何天不遂人愿。
“我当真了李慕婉。”
“我是真的当真了。”王林低声重复着这句话，眼眶泛起红。
他很轻的眨了下眼，眼泪就这么混着雨水掉在地上，他勉强的扯起唇，故作轻松的说：“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啊，我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
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王林唇角压平，低声说：“我错了，你别生气，是我自以为是，是我不好，我以后都听你的，是我错了……”
不该这样的。
王林不该这样。
李慕婉指尖动了动，最终还是后退了一步，她忍着眼泪低声说：“我让人来接你，你回去吧。”
他此刻的脸色已经白的像纸一样了，带着脆弱的破碎感，听到这话他还是下意识的看李慕婉，小心翼翼的问：“你和我一起回去吗？”
像是怕李慕婉的拒绝，王林一个人絮絮叨叨的说着：“其实我报的那个大学也很好的，离家近，而且许立国司徒南他们都在那，我们可以一起吃饭一起出去玩看电影，你想干什么都可以，而且它也是名牌大学，不比你现在这个大学差多少，我们可以一起上课下课，我还给你……”
他的话被打断，李慕婉没看他，只是轻飘飘的说：“不用了，我不想和你一起。”
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等你回去我就想跟你表白的。
玫瑰很漂亮，我现在可以把未来许给你了。
我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不会让你难过掉眼泪，你只用喜欢我就好了，其他的麻烦我都会替你解决，困难我来替你承担，你当我女朋友好不好，我以后会娶你的。
王林未说出口的话就停在这，一如当年那次阴差阳错之下被打断的告白，这次他也没能说出口。
后来王林一个人回去了，据周阿姨说他回去后大病了一场，病好后就不怎么爱说话了。
而那天过后，他们就没怎么见过面。
她听说王林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名字很奇怪，叫“聆声”。
别人问他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有什么寓意，明明一个游戏公司，名字却取得这么诗意。
王林笑了下，他说，因为他活到现在有个遗憾，他有一句话到现在还没告诉那个该知道的人，以前他想说却没有机会，现在有机会那个人也不愿意听了。
他就觉得，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想告诉那个人，然后得到那个人的回复，不管是什么结果。
所以，它叫聆声。
再后来见面就是王林接任董事的时候了，在宴会上李慕婉远远的看了他一眼。
他依然意气风发，只是变得愈发沉稳，别人夸他明明是年少轻狂的年纪，居然还能做到如此稳重，真的是不容易。
王林垂眸端起酒喝了下去，没说话。
有人说他自以为是，狂妄自大，可是现在他都改了，那个人还是没回头。
再后来见面就是现在了。
地方到了，李慕婉陡然回神，低声跟王林道了声谢就下车。
回到家依然是老生常谈的催婚，李慕婉不耐烦的推掉各种各样的相亲活动，最后想出门走走，却又看到了王林。
他就在门口没走，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看见李慕婉出来他下意识的扬起一个笑，问她：“是要走了吗，去哪，我送你？”
燥热的风吹的李慕婉下意识的眯起眼，她听见自己说：“好。”
他们的关系慢慢开始缓和起来，两个人都抱着不为人知的心思接近对方，在边界线互相试探，却又不肯迈出那一步。
再后来，一次加班，李慕婉一直忙到九点多在办公室里睡着了，所有人都觉得这只是一次平常的加班而已，没什么不一样。
她是被烟熏醒的，睁开眼的那一刻四周都是大火，她慌忙的往外跑，却见火势越烧越大，已经没有地方让她走了。
她的办公室处在最顶楼，想开跳窗出去压根不可能，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好像就只有等死。
想清楚了这一点，李慕婉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茫然的情绪，她想哭但哭不出来，到死的最后一刻，她想的是父母能不能接受她的死讯，她死了他们怎么办？
最后她想到了王林。
她还没来得及跟王林表白，胆小了一辈子，如果死前还说不出这句话那就真的是死不瞑目了。
不等她有所反应，电话就已经拨了出去。
那边几乎是立马就接通了，王林应该是刚睡醒，带着点鼻音，问她怎么了。
李慕婉怔怔的没说话，她想说我喜欢你，很久之前就喜欢了。
可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瞬间，李慕婉说不出口了，她一个要死的人了，又何必惹的王林平白惦念她，他好好的就行了。
“我……”李慕婉顿了下，然后改了口：“我讨厌你。”
“我真的特别讨厌你。”
电话那边的人没说话，李慕婉兀自说着：“我那么讨厌你，你以后要好好的，要长命百岁，要平安喜乐。”
火已经燎到她脚边了。
“如果可以的话，王林，找个喜欢你的你也喜欢的好好过一辈子。”
王林的声音有点哑，他低笑了声，问：“你不是讨厌我吗，怎么还祝我长命百岁？”
“你死了的话那我就没有讨厌的人。”李慕婉垂着眼：“那样的话，我应该也会难过的，所以你要好好的。”
她这话说的莫名其妙，王林突然问道：“你在哪？”
火已经烧到了她身上，李慕婉突然有些后悔，这种看着自己被烧死还是挺疼的，还不如直接摔死。
“我出国了。”李慕婉胡编道：“我太讨厌你了，所以我以后都不想见到你，王林，你……”
她顿了顿，最后福至心灵的说：“如果可以的话，忘了我吧。”
说完这句话她就挂了电话。
王林直觉不对劲，电话回拨回去却是显示的无人接听。
没过多久他就接到了电话，他问他知不知道李慕婉在哪，他说李氏总部着火了，他联系不到李慕婉。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里蔓延，王林顾不上换衣服，拿起手机就往外跑。
他打电话打到了李慕婉秘书那，印证了自己最不期望的预感，他说李慕婉今晚一直呆着办公室，根本没出什么国。
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突然就有了解释。
王林一阵头晕目眩，只觉得自己明明就快要摘到星星了，可在那一瞬间，星星碎掉了。
…………
李慕婉应该是死了，等她睁开眼后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公司楼下，身上的烧伤都没了，她发现其他人看不见自己。
嗯，她应该是变成鬼了。
还没从人变鬼的过程中反应过来，她回头就看见王林满身狼狈的跪在公司的废墟里翻找，一群人拦都拦不住。
火已经灭了，但不保证不会出现坍塌的情况，李慕婉吓了一跳，扑过去想拉着王林，却从他身上穿过。
李慕婉愣在原地，这才反应过来她已经死了。
她拦不住王林，就只能看着他一个人固执的跪在废墟里，眼泪一颗接着一颗的砸在地上，他没说话，就这么在废墟里翻找着，别人怎么劝他都没用。
她记忆里的王林不是这样的，他尽量不会给人家添麻烦，也不会不听劝。
消防员说这里很危险，要找什么他们来，他们劝王林回去。
然而王林动作也没停，他已经哭不出来，手上血肉模糊，他只是机械的抬了下眼，哑声道：“我要找到人，我要带她回家。”
李慕婉蹲在旁边看着，她想，她或许不该打那个电话的，一个人死的干脆点，平白惹王林难过。
消防员继续说：“可这里现在很危险，随时有坍塌的可能性。”
“那就你们走。”王林顿了下，低声道：“我陪她一起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王林的一再坚持下，李慕婉被找到了，只是不太好看，被烧的不成人样了。
已经变成鬼的李慕婉就蹲在一边看着王林抱着被烧成炭的自己哭的难以自抑。
李慕婉忍不住有些嫌弃：“这被烧的也太丑了吧。”
说起来怪讽刺的，她喜欢了王林一辈子都没能说出口，至死说的都是我讨厌你的口是心非。
可等她死了，她却听到王林说：“我喜欢你。”
她喜欢了这个人不知道多少年，从生到死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心意，如今知道了是两情相悦，却已经阴阳两隔，不能在一起了。
就很烦。
各种意义上的很烦。
李慕婉发现自己成了一个地缚灵之类的东西，总而言之就是，她不能离开王林超过十米远。
收拾遗物的时候她跟着王林一起去了李家，然后看着他亲手打开那个藏着她多年秘密的柜子，李慕婉很想再死一遍。
她看着王林沉默的拿出那里面一样样关于他的东西，眼眶慢慢红了，最后他拿出一幅皱的不成样子的画。
李慕婉本来觉得羞耻不是很想看的，但看到这幅画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的凑了过去。
她轻轻的“啊”了声，目光忍不住落在落款处，想起来了：“这是我最后一次画的他。”
那是王林唯一一次撞到了她在画他，当时的李慕婉下意识的将画揉成团，等他走后才摊开，也是那次后不久，他们的关系就开始僵着了，所以那一次也就成了李慕婉最后一次画他。
李慕婉依然记得当时的心情，她不由的觉得遗憾，要是王林当时强硬一点问她在画什么，或者他进门的时间早一点，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但她心知不可能，王林不是喜欢窥探别人**的人，所以不管重来多少次，王林都不会问，那是她后来才知道的事。
王林的指尖摩挲了落款的“WL”，最后忍不住红着眼眶笑了，他嗓音发颤，低声说：“咱俩还真的挺没缘分的。”
他抱着那幅多年之前的画泣不成声，恍惚间好像看到了李慕婉坐在画架前，笑吟吟的看着他。
王林终于知道，那天晚上，李慕婉想说的不是我讨厌你，而是……
阳光落在被眼泪洇湿的画上，背后隐隐约约透着四个字。
字迹小巧而娟秀。
他看到李慕婉一笔一画的写着。
我喜欢你。
那天晚上她想说的是“我喜欢你”。
这句话贯穿了李慕婉不甚漫长的一生，她活了二十多岁，大半辈子都用在喜欢王林上了，可惜至死都没能将这句话宣之于口。
这句话穿过葱郁光阴，穿过热烈的夏天，在她死后圆了这个遗憾。
她说：“我喜欢你。”
后来，她看着王林一个唯物主义者开始信佛，每个星期他都会去一趟寺庙，去拜佛。
他会以李慕婉的名义建希望小学，做各种各样的公益活动，他像是在攒缘分，攒福报。
他每个星期都会去庙里，李慕婉一直不知道他求的是什么，于是后来她趁王林写祈愿牌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
四个大字。
再续前缘。
他可能是怕诸天神佛看不懂他的所求，于是每次都会在背面再端端正正的写一行小字。
唯愿吾与吾妻来生再续前缘。
他们这辈子是真的没有缘分，每次快要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分开，所以王林听说佛教讲究前世今生，他想今生缘分不够，那就求来生吧。
他每周都去，每周都会求一次祈愿，时间长了，寺庙的那棵树上都是他的祈愿牌。
李慕婉站在那棵树下，红绸飘扬在风中，她抬眼看去，满树所求皆是：
——再续前缘。
不求长命百岁，不求事业高升，唯愿吾与吾妻来生再续前缘。
光透过她洒在王林身上，李慕婉的目光看向大殿中央垂眉敛目的佛像上。
她似乎看到诸天神佛都在低声问她，看到王林对她的爱了吗？
她好像突然就明白了自己弥留在世间的原因，她还有执念未了，而执念是王林。
她还没说出那句“我喜欢你”，她还没看到王林长命百岁，她还不知道王林喜不喜欢她，她的执念，是王林。
李慕婉站在如水的光阴里，看着王林的余生，背后是漫天红绸飞舞，所求皆是她。
她看见王林在她的父母面前下跪，说要求娶她，说此生不悔。
她看着王林接手李氏，却在总部选址的时候挑了个离原址最远的地方。
他好像在下意识的逃避李慕婉的死，所以他开始怕火，宁愿绕很长的一段路都不愿意走李氏那条路。
她的死对他而言像一个PTSD。
刚开始的几天没人敢在他面前提李慕婉，直到后来王林洗了很多李慕婉生前的照片放在家里，像是留念，他们这才敢提这个名字。
所有人都以为他往前走了，可在李慕婉眼里，王林没有，在她死的那一天，王林也跟着死了。
明明只有一个人，但他会在吃饭的时候特地摆两份碗筷，碰到好看的衣服饰品他还是会买下来放着，家里的生活用品都是双份的。
这是他的执念。
他假装无所谓，让别人都以为他放下了，他没有在想她，可是他生活里的一点一滴，都有李慕婉的影子。
后来李慕婉的秘书成了王林的秘书，有一天他偷偷跟别人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王总越来越像李总了。”
“就是突然有的时候吧，看到他，我会想起李总。”
王林的口味越来越像李慕婉，甚至是喜好，平时的一些小动作，一些语气。
有时候李慕婉只能在偶尔间才能窥见当年的明艳少年，更多的时候，她都是看着王林越来越像她，越来越像。
她傻傻的以为王林很快就会忘了她，她只用等王林忘了她那天就好了，她就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可是四季过了一轮又一轮，王林没在提她了，他把他变成了她。
时间没有磨平他的爱意，他只会越来越爱她。
李慕婉就这么漫不边际的等着，等啊等，她发现了一个秘密。
她一次无意中在书房里发现了一个盒子，盒子里打开满满都是两座城市的来返车票，还有各种各样的零碎东西。
被压在最底下的是一本日记。
李慕婉茫然的翻开，一页页的看着，翻到最后一面。
他说，李慕婉真没眼光，他再也不喜欢她了。
后面他又把上面的那句话划掉，在那句话最底下重新写了一句。
“李慕婉真的很讨厌，讨厌鬼不会招人喜欢的，所以我就勉为其难的喜欢一下她好了。”
“李慕婉要岁岁平安，天天开心，而我要和她一起活到一百岁。”
在本子最底下还有一行字。
“她是骗子，但我还是很喜欢她。”
“我想去找她。”
“我不想活到一百岁。”
再后来上一辈都走了，王林领养的两个孩子王平王依依都长大，有能力接手公司了，那一天，李慕婉才真正看到了当初的王林。
她看着王林交接完一切工作，然后抱着她的骨灰坐在海边，慢吞吞的跟她说着话。
“今天的海漂亮吧？”
“我记得你之前说你很想来看海来着。”
他半眯着眼望着天边，低声道：“你死后我来看过很多次海，我就觉得，我之前为什么没能勇敢一点呢？”
两个胆小鬼不配拥有爱情。
“你问过我，‘聆声’是什么意思，我当时说的是骗你的，‘聆声’就是，我喜欢你，请你告诉我，你喜欢我吗？”
不是聆声。
是他的告白。
王林抱着她的骨灰站起身，不紧不慢的说着：“我是真的有想过我们的未来，我想风风光光的娶你回家，看着你红着眼眶陪我敬四方来宾的酒，我们会有个很好很好的结局。”
他一步一步走向大海，温声道：“只是缘分差了点，后来你不在了，我就不敢再想了。”
波涛掠过他的脚踝，李慕婉想拦着他，却怎么也碰不到。
“后事我都交代好了，其实你说的对。”
“我就是自以为是，你说让我长命百岁，让我好好的，可我是个胆小鬼，你走了之后我就不敢面对这个世界了，我想和你一起走，但我有我必须承担的责任，现在责任了了。”
“我来找你。”
“对不起啊，我又没能做到答应你的事。”
李慕婉眼睁睁的看着海水没过王林的头顶，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鬼也会哭吗，她不知道。
至此，他们生死相依，再不分离。
…………
那年夏天依然很热，李慕婉没能找到为自己撑伞的人。
玫瑰花还是没送出去，雨下了一场又一场，景还是那个景，人却都不在了。
王林是个胆小鬼，李慕婉死后他就没了活下去的勇气，时隔好多年，于是神明还是来找他的信徒了。
“我求了很多年的神佛，求他们让我和你下辈子的缘分能多一点，求下辈子我们都能勇敢一点。”
“下辈子不当胆小鬼了，李慕婉，你也别嘴硬了好不好？”
—完—
第2章 番外
4月3日天气：晴心情：非常非常不好
真的烦死了！！！！
今天本来想跟李慕婉表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不开心，所以我中午喊她出去的时候她拒绝了，还骂了我。
就无语无语无语无语无语无语。
好生气好生气好生气好生气！
算了，她可能是心情不好，不怪她。
所以她到底喜不喜欢我啊？
我表白还没表白，但她说像我这样的人不会有人喜欢的，为什么？她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T^T)，所以我还没恋就要开始失恋了吗？
怎！么！办！啊！
李慕婉是个讨厌鬼，超级超级讨厌！
———————————
4月4日天气：晴心情：不好！
她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啊，我今天跟她说话她都没理我，但我昨天也没凶她啊。
怎么办？？
我决定了，天之降大任以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表白不能太草率，得挑个李慕婉心情好的日子表白，现在的任务就是不能让她喜欢上别人！
可恶的许立国！别碰她！！！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许立国碰她的肩膀，不行，待会打球要给那煞笔（划掉）使点绊子！！（哦对，不能骂人，要给李慕婉做个表率。）
可恶可恶可恶！！凭什么跟他们说话都不跟我说话，我不比他们好看吗？？（李慕婉之前说过我长的很好看！没骄傲！）
气的不想吃饭！气死了！
她问我吃不吃饭，开心～(￣▽￣～)~
去吧，不是原谅她了，我刚好有点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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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1日天气：雨心情：郁闷
女生是不是都爱生气啊，她都好久好久没理我了，我跟她说话她也不理我|?ω?｀)。
李慕婉小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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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7日天气：阴心情：差
她已经一个多月没理我了，我跟她道歉她也不理我，家里阿姨今天问我她好像好久都没有来了，问我们是不是吵架了。
我也不知道。
我不会跟她吵架的，我早就想好了，我会让她一辈子，不会让她难过生气，她在我这会永远赢。
但我好像食言了，她现在好像就很生气。
我错了。
对不起。
我都改，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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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3日天气：小雨心情：差
她今天看我了，我回头的时候就看到她在看我，我本来应该高兴的，但看到她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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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4日天气：晴心情：好
今天是她的生日，祝她生日快乐，长命百岁，岁岁无忧。
因为是她生日，我就不写心情差了，今天她依然没跟我说话。
我给她送了生日礼物，是一件我和……算了，他不重要（就是一位设计师），我亲手设计的衣服，她收了礼物也没看，就去跟周茹说话了。
我有点不太开心，我以为她收了礼物会高兴那么一点的，但她好像还是不高兴。
因为她不开心，所以我也不开心。
而且！她没跟我说话，我送礼物她连句谢谢都没说！就点了个头！
真的烦π_π，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没有礼貌！
她都好久好久好久没跟我说话了！
我不快乐了！
好难过T_T，想要她跟我说话|?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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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9日天气：晴心情：好
她今天跟我说话了！我能开心一整天！！
因为有人跟我表白，然后我让她来问李慕婉，她说为什么，我说找后妈那不得问问女儿的意思。（ps：其实我想说的是，出轨还得问问女朋友呢，但我感觉这样说李慕婉会提刀砍了我，所以还是算了吧。）
然后她过来问我是不是有病，然后让我滚。
虽然我是故意这样逗她跟我说话的，而且我的目的也达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感觉她不开心。
她好久没笑过了。
笑一笑吧。
你笑的时候最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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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年
6月7日天气：晴心情：好
今天我主动找她了，我问她想报哪个学校，她说想报衡大。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
我跟她说我也想报衡大，要不要报一个大学，她说好！！
我想好了，等上大学了我就跟她表白。
我还是觉得我和她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太容易让人欺负了，我得护着她。
更重要的是。
我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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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2日天气：晴心情：好
和她报了一个学校，我感觉一切都在朝着好的发展，虽然她现在还是不怎么搭理我，但我就是觉得，我们迟早有一天会变好的，我要加油，让她快点喜欢上我！
真的无语，陈誉都有女朋友了，李慕婉还没喜欢上我。
无语无语无语无语无语无语无语。
我也想和李慕婉在一起啊！！！
没事，加油，追女孩子要有耐心。
骑士拯救公主都要历经千难万险，唐僧取经都要九九八十一难呢，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追的时间多一点，麻烦一点什么了？？
没有关系！！
今天也超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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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日天气：大雨心情：糟糕
不是说好了报一个大学吗，怎么说反悔就反悔，我的花还没送出去。
李慕婉，你怎么这么讨厌啊。
你说我自以为是我改，有什么不好的我都改，你能不能别躲着我了啊。
今天的雨真的好大，一直下一直下，好像不会停了。
讨厌鬼，记得带伞，别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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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7日天气：晴心情：差
发烧反反复复病了一个多星期，我问孟姨她回来没有，孟姨说没有。
好样的，明明知道我病的这么严重都不回来看看我，这次我真的生气了！
啧。
不知道你在新学校有没有认识新朋友，有没有……我服了！都让你平时少看点小说了，别天天幻想小说里的场景，别等我下次见面的时候给我领个男朋友回来。
我保证！我会掐死你那个男朋友的！
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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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2日天气：晴心情：差
我就真的挺没出息的，明明说好了不管你，今天还是忍不住去看你了，
诶，去宜京不是你想的吗，为什么还是不开心？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还是你过得不好？
我说了啊，没我谁保护你，等着，明天我就拉许立国过来帮你报仇。
李慕婉，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记得开心一点，你不开心我也会心情不好的。
你又不是个闷葫芦，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吗，从小到大我哪点没依着你，一件事从高二气到现在，结果直接气到宜京去了，你幼不幼稚？
讨厌鬼，开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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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7日天气：晴心情：好
为了怕你被人欺负，我决定每个星期都来宜京一次，当然，肯定不会让你知道的！
今天你和你朋友出去玩，我一直在后面跟着，你说好喝的奶茶吃的我都买了，好看的电影我也看了，啧，品味不怎么样，奶茶太甜了，电影又是一些你爱我我不爱你，有意思吗？
不过今天你心情好像不错，保持下去讨厌鬼。
希望下次陪你看电影的人是我。
不过……如果你真的喜欢上了其他人的话，然后那个人也对你好，我不会拦着你的。
李慕婉，天天开心。
第3章 错轨（上）
1
24岁生日刚结束没多久，李慕婉就迅速结婚死老公，顺便喜当妈。
嗯，一个十八岁的儿子。
这个故事总结起来就是她为钱折腰，答应了老板的要求替他管儿子，本以为是当幼师，没想到老板儿子年方十八，似乎并不需要她提供母爱。
更更没想到的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还没烧起来，老板先把自己烧成了骨灰，赶鸭子上架的让她在葬礼上和未来的儿子相见。
李慕婉抱着老板的骨灰偷偷看自己对面的小老板。
冷冷淡淡的劲有些吸引人，非要形容的话就是雪里染血的极致反差感。
头发不羁的染成白色，还好那张脸足够好看，愣是把这么一个死亡发色撑了起来，他爹死了他似乎也不伤心，垂着眼睫明明站在那里，又与周围有着割裂感。
小老板突然抬起眼朝她看过来，眼尾上翘，轻而淡的扫过来。
怪好看的。
被抓包了李慕婉也丝毫不慌，慢吞吞的想着，然后回了他一个笑。
小老板显然没有接受到她的善意，一张漂亮的脸上写满了“不喜欢你”这四个大字。
李慕婉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太能理解。
她长得就这么让人难以接受？
2
葬礼结束后李慕婉就跟着他回了家，东西是早就收拾过去了的，只是人还没过去户口本上还热乎的已婚二字就马不停蹄的变成了丧偶。
进门的时候小老板瞥她一眼，自我介绍：“王林，我叫。”
她回过神：“李慕婉。”
简单粗暴的自我介绍，让李慕婉对二十四开启的离奇生活真正有了实感。
她向来是既来之则安之的人，既然事已至此。
她朝王林伸手：“多多关照。”
王林高她一整个头，其他时候还不觉得，当挨近的时候看人就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他瞥她一眼：“嗯。”
李慕婉收回手，觉得自己的感觉没错。
3
虽说同居一个屋檐下，但他俩除了王林每天下晚自习回家时偶尔能撞见外，其他时候的时间差不多都是错开的，高三本就假期不多，十天半个月见不着面也丝毫不奇怪。
李慕婉本以为她和王林会就这么一直下去直到高中毕业，没想到刚这么想不到三天，一通电话打破所有平静。
她接了电话还什么都来不及说，对面开口一句“来学校”，完事直接把电话撂了。
李慕婉茫然的把脑海里认识的人都过了一遍，才从角落里翻出王林。
其实不太想去，但是想了想自己那个早死还给她留了花不完的钱的老公，最终还是动了。
走到教师办公室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到了里面嘈杂的声音，她从窗边看了眼，里面乱成一锅粥。
李慕婉实在是不想插手这些事，但还是推开门。
门推开的那刻办公室里瞬间安静，里面所有人的目光都直直的看过来。
李慕婉跟站在最角落里的王林对上视线，心里不由得松口气，刚刚在窗外没看见他人，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连办公室都来不了，看见他人在就放心了，起码没受伤。
她穿过人群走到王林面前，抬头看他：“发生什么了？”
王林抿着唇没吭声。
旁边之前一直吵吵嚷嚷的应该是家长大声道：“你是他是什么人啊，你家孩子打人你知道吗，我跟你说……”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慕婉打断：“我是他姐姐还有，我不想听你说。”
她认真的看着王林：“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听到这句话王林才认真抬眼看他，定了一会后说：“他先主动找我的麻烦，我还手了。”
李慕婉将他上下扫了圈，确认没有受伤后转身，以一个保护的姿态站定。
王林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眼也不眨。
李慕婉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站在王林这边，不管对方家长怎么谩骂她都不动摇，条理清晰的挨句回敬过去，完事后冷静的让老师调监控。
王林注视着她的背影，突然感到了心绪久违的平静。
4
事情最后也挺抓马的。
起因是那个男生喜欢的女生跟王林告白被拒，之后女生就向男生哭诉，而本就生气喜欢的人没选择自己的男生就自告奋勇的要给女生出气，没想到最后是面子丢了里子也丢了。
李慕婉怜悯的看向那个被王林揍得满面青紫的男生，出于人道主义给了他一张精神病院的名片叮嘱道：“答应我，出来后别当舔狗了好么。”
后边王林忍不住笑出声。
李慕婉回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现在最好闭嘴。
男生不知道是尴尬的还是气的，脸色通红。
李慕婉对他并不在意，扭头按照王林的意愿帮他请了一天的假。
现在还在上课时间，外面基本没什么人。
走出办公室后她看向王林：“你要跟我一起回家吗？”
她以为王林是不会答应的，没想到他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后点了点头。
她没有什么不可以的：“那走吧。”
“今天的事谢谢你信我。”
李慕婉回头看去。
一如既往嚣张的白发，风很有分寸的吹起前面一点露出精致的五官，唇色艳得发亮，看着就很叛逆。
“其实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
大概是心情真的很好吧，王林在她面前轻松的笑了笑：“你说。”
“就是。”
李慕婉态度诚恳：“你们教导主任真的允许你们染头发吗，不好意思，我真的很好奇。”
王林笑容止住，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将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的一句关你屁事咽下去。
李慕婉真的很好奇，看着他。
王林忍了忍，没忍住：“你是不是有病？”
李慕婉无所谓：“好奇很久了。”
“……”王林语速飞快：“我跟他说我有白化病。”
“什么？”她没太听清。
王林深呼吸一口气，弯腰凑到她耳边一字一顿道：“我跟他说我有白化病，你听，明，白，了，吗？”
李慕婉眨眨眼：“那不应该是全身都白的，这也信？”
王林已经无所谓了：“哦，因为我说我特殊一点，我是局部白化病。”
“哦～”
李慕婉拖长了调子，一脸恍然大悟。
王林看过去。
她意有所指的说：“原来有病的另有其人啊。”
第4章 错轨（中）
1
从叫家长事件后两人关系缓和了不少，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第一次在白天见到王林李慕婉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怀疑的看了眼外边大亮的天，确认不是自己出了问题。
看着悠闲的窝在沙发里打游戏的王林她忍不住问：“你今天不出去？”
毕竟往常放假他都会把自己安排的好好的，天不黑绝不回家。
王林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意味不明道：“小妈，看来你很不希望我呆在家啊。”
忽略他阴阳怪气的语气，李慕婉路过他旁边时不小心瞥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被三个人围殴死了，画面立刻转灰。
捕捉到视线王林立刻偏头看她，警惕道：“你站我边上干嘛？”
李慕婉一言难尽的看着他把手机往怀里藏，为了顾忌小男生的尊严随意找了个借口：“拿一下电视遥控器。”
王林一脸不信：“遥控器不是在你边上。”
“啊？”李慕婉扭头看了眼自己身后，还真的在，她有些敷衍的回复：“年纪大了，没看到。”
说着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走到另一边的沙发坐下。
王林不屑：“也就比我大五岁半。”
李慕婉头也不偏的看着电视提醒：“六岁，别忘了你刚刚还喊我小妈。”
毕竟还是涉世未深，在学校里没人这么怼过他，被李慕婉这么一说立马噎住了。
默了半天后虚张声势道：“你跟我比有什么用，你等着，我以后找个跟你一样年龄的女朋友，气死你。”
李慕婉完全没有被他打击到，听到这话还赞许的看了他一眼：“有理想，我等着你。”
2
与王林关系慢慢好转的同时李慕婉这边也着手准备起了自己的事。
一个资金链断掉的药物研究所。
结婚也是因为家里哥哥重病和研究所资金链断掉的双重打击，不然谁愿意当人后妈。
把王林这边的事处理好后她就开始慢慢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研究所，哥哥那边已经痊愈，只是她还不敢跟人说她丧偶的事，到现在都在躲着。
越想越头疼。
累了一天她推开门看见客厅里依然亮着的灯，明明很小的一件事，心里却莫名塌了一块。
好吧，起码她现在有个家可以回，不用再到处搬了。
深呼吸了口气调整心态。
因为现在已经半夜零点了，害怕把王林吵醒她刻意放轻了步子，然而刚拐到客厅就看到了窝在沙发里歪头睡着了的王林。
头发有些长长的盖住眉眼，呼吸声很轻。
明明那么大的一个人，缩在沙发里却一副没安全感的样子，又可怜又好笑。
李慕婉蹲他面前看了好一会，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有点不忍心把人叫醒了。
她无奈的笑了下，还是轻声把人叫醒，毕竟睡沙发不舒服，他明天老早就要起来去上课了，影响学习。
他大概也睡得迷迷糊糊的，坐起身茫然的盯着她看了一会：“李慕婉？”
“嗯，怎么在这睡着了。”
她温柔应着，站起身准备上楼：“不早了，去房间里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等等！”
王林突然惊醒，拉住李慕婉的手腕。
“怎么了？”她站住，明明是冷色调的灯光，偏偏衬得她的眼神无比温柔。
王林被这一眼晃了下神，皱眉问：“你最近怎么天天这么晚才回家？”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问：“你担心我？”
王林炸起毛：“谁担心你。”
“哦，那就没事了。”
李慕婉低头看了看他还拽着她的手，眼神示意他赶紧撒开，随意道：“你之前不是也从来不着家，现在还敢管起我来了，还记得我只是你小妈吗？”
最近工作上的的疲惫感让她有些懒得应付家里这个幼稚的小孩，又不想把工作上的事跟他说增加他的焦虑，毕竟只是一个快要高考的小朋友，操心那么多只会影响自己的生活和学习心态。
她想了想，补了句：“早点睡。”
3
“李慕婉！”
在她走上楼梯的时候，王林突然出声喊她的名字。
她已经有些心累了，这人嘴上说着不关心她但是行动上也没打算放过她。
李慕婉靠着栏杆从上面往下看他，有点无奈：“又怎么了少爷，先说好，你再不睡明天早上起不来的话我不会给你请假的。”
王林站在客厅中央，固执的看着她：“今天有人来找你了。”
“嗯。”李慕婉无所谓的应了声，思绪一转又想到最近正在四处抓她的哥哥又问了一嘴：“男的女的？”
王林抿起唇，说话有点不情愿：“男的。”
李慕婉来了点精神：“嗯我知道了，下次他再来你就给我打电话。”
王林又说：“李慕婉。”
“嗯。“她问：“还有什么事吗？”
王林纠结半天，最后眼睛一闭狠下心问：“你最近是在谈恋爱吗？”
他有点委屈：“你以前从来不会不着家的。”
李慕婉忍不住笑起来。
她想说她才住几个月，她以前怎么样王林怎么会知道，话说到嘴边又觉得有点伤孩子心了，毕竟都是一片好意。
于是她温声解释：“没有谈恋爱，最近在忙着工作上的事，有些累，所以回家晚了，以后我会注意点的。”
听到回复王林脸色好看了很多，但还是抱怨道：“今天来的那个男的还说他在追你，我说我是你儿子他还要当我继父。”
说到最后王林咬牙切齿道：“你以后能不能离那些有病的人远点？”
“啊？”
没想到不是哥哥，李慕婉愣了下后听到他最后的话笑起来：“好，我知道了。”
王林满意了，下一秒又听她说：“不过你也要最好心理准备，万一我遇到喜欢的人了就不会再呆在这里，我一直把你当我的弟弟，如果我真恋爱的话，希望你能祝福我。”
察觉到小孩子对她恋爱的抗拒李慕婉还是提前打了个预防针，毕竟她也说不好哪天就谈恋爱了，万一小孩子接受不了她给他找了个继父又哭又闹的，想到那个画面她就有点受不了。
不过她也说明白了，她就把人当弟弟，以后她男朋友不存在说是他继父的问题，这样应该不会那么难以接受了吧。
王林：“……”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李慕婉，以一种在抓狂边缘的气势啪的关上灯！
李慕婉眼前一黑。
王林咬牙切齿道：“睡觉。”
第5章 错轨（下）
1
虽然嘴上说着自己可能要谈恋爱让王林做好准备，但实际上一直到王林高考结束她也毫无动静，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只有王林高考那几天给自己放了个假陪考之外，其他时候都忙的晕头转向。
不过再怎么忙每次只要王林到家都能看到她在客厅里处理事情，桌上摆着一大摞文件。
第一天的时候把王林吓了一跳，看到满地文件孩子还以为家里被打劫了，直到抬头看到坐在混乱正中央的李慕婉才放下心来。
但他还是有点不敢置信：“你们那是没人了吗，事都让你一个人做了？”
“嗯…”李慕婉只能分一点心回答他：“没什么资金所以人少，你以为我前天跟你说我忙是敷衍你的？”
王林不说话，他之前还真是这么以为的。
李慕婉莫名懂了，抬头哼笑一声：“我也就惯着你，特意把能拿回来做的拿回来，不能的都提前在研究所解决了。”
之前几天心里的难受一下子被这句话哄好了，王林殷勤的给人倒水扇风，然后被李慕婉赶到一边，嫌他碍手碍脚。
因为家里有个卷王，后面王林回家的时候也习惯的带一套试卷。
晚上两人各占客厅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上几句，很平常的一件事，但让两只漂泊了很久的船互相依靠互为锚点，在看不到头的大海上也有了归处。
2
王林高考家里最看重的人反而是李慕婉，为此她还很有仪式感的准备了旗袍，准备当天去送考。
“怎么样，好不好看？”
她一连换了几套来王林面前晃，并且大方的把选择权交给他：“毕竟是你高考，你说喜欢哪件那件我就穿哪件。”
王林想了想，挑了件浅绿色。
见李慕婉兴高采烈的样子他犹豫道：“高考完后我有件事跟你说。”
李慕婉一件一件的将沙发上的衣服搭在手臂上：“现在不能说吗？”
他大概是自己也很纠结，最后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能。”
李慕婉直起身：“嗯，我知道了。”
“哦对了。”准备回房间时，李慕婉突然风轻云淡的开口：“等你高考完后我准备搬出去。”
王林心脏突然顿住又像断层一样的如坠谷底，他想说点什么，又听李慕婉说：“不过不管怎么样，我是你小妈这件事不会变。”
她知道了。
她一切都知道了。
仿佛走在冰面上突然坠入水底。
窒息感扑面而来，他几乎是无助的走上去拉住李慕婉的手：“你，别走。”
他乞求着：“求求你，别走。”
我可以再也不说喜欢你，只要你别走。
3
他的表情太过无助绝望，李慕婉一瞬间居然有些心软，毕竟是相处了那么久的人。
而且她有些茫然的想，难道心动的人只有他吗？
她垂下眸看了会他攥着她手腕的手，抬眼：“你还记得吗，我是你小妈。”
王林眼底隐隐含泪，委屈又不甘：“可你也说过你只是小妈，不是我亲妈。”
李慕婉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抬起下巴想要反驳眼前却突然落下一片阴影。
王林弯下腰，一只手抵住她的后颈，决绝的、破釜沉舟的低头亲过去。
李慕婉脑子瞬间放空。
她茫然的看着王林闭上眼，眸底盈着的泪在这一刻滴落在她脸上。
于是脑海里不再空荡，那双漂亮又绝望的氤氲着泪水的眼睛强势的占满了她的心绪。
生锈的心再次跳动。
突然想起他们在无月的夜里聊过的话。
“如果地球马上毁灭，只剩三分钟，你想做什么？”
王林认真的想了想，说。
“给我的爱人一个吻。”
寂静的夜里，他的声音带着一点哭腔，尾音暗哑。
“我爱你。”
他咬字清晰：“李慕婉，我爱你。”
世界在她眼前破裂。
她得以窥见由他们二人的人生错轨交集造就的，不为世俗认可的爱意。
李慕婉垂下眼。
那滴泪滑落点地，溅起细微的水花。
第6章 错轨（完）
1
王林本来以为李慕婉不会走了。
那一吻她并没有拒绝，第二天依然兴高采烈的为他送考，还穿上了他挑的旗袍。
直到最后一天高考，考完后回到家里她的东西都没了，他翻遍了整个房子才在他的房间桌上留了张纸条，上面写着祝他高考顺利，万事遂意。
他面无表情的想，估计拖到这一天走也是为了怕耽误他高考了，真是好样的，他还以为她动摇了。
王林本来以为自己会崩溃，可真到这一天他却比自己想象的冷静。
翻了翻手机发现她已经把自己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了后还是抱有最后一丝希望的加了好友。
“李慕婉。”
他轻声说：“你可真行。”
只是别让他抓到了，下次他绝不会只是亲一口掉几滴眼泪的事了。
“就一点都不肯对我心软。”
“连一丝心疼都不舍得给我吗？”
黄昏没入黑夜，又是一个无月夜。
2
李慕婉想过很多次重逢，也想过或许两人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交集。
她其实并没有刻意的躲着王林，刚离开的时候还想过第二天早上醒的时候推开门他就站在外边。
她漫不经心的想他会对她说什么，会哭吗，还是又虚张声势的向她放狠话，想着想着甚至有点期待。
然而一天两天，最后一年过去了，王林没有找过她。
李慕婉有些遗憾的，一边感叹着小男生就是这么薄情一边继续投身自己的工作。
没办法，她有自己的生活要过，没多少精力投入一段不知道有没有未来的心动。
或许她以后会突然后悔，会常常想起那个人，但是在现在，她先要成为自己。
第三年，哥哥开始关注她的恋爱状况了，甚至还偏听偏信了一堆亲戚要给她安排相亲。
李慕婉有些好笑的看着桌上摊着的照片，感觉自己像古代的皇帝选妃。
她叹了口气，如实交代：“哥，别安排这些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哥哥连她结婚又丧偶的事都不太清楚，听到这个消息便下意识问：“谁？”
或许是年龄和阅历的增长，李慕婉早就没了当年的惶恐，她平静的将自己为了钱结婚又马不停蹄的丧偶这件事向哥哥全盘托出。
明明已经过去三年了，她惊讶的发现每当自己回想起那段时间脑海里的记忆依然清晰，从来没有因为她刻意回避而有丝毫褪色。
“我爱上了我的继子。”
本以为这件事会很难承认，实际上话到嘴边到真正说出口也是几秒的事，一点都不难。
她笑了下：“真的很不可思议，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对谁产生喜欢这种情绪，直到被他的真心打动。”
“然后他刚向我表完白我就跑啦，接着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李慕婉轻松道：“其实不是很想提这其中我的复杂情绪，但是哥，我觉得这辈子都没法忘掉他。”
被一个吻骗走整颗心。
心脏不再生锈的代价是从那天起，她的心都将随着一个人颠沛流离，只有他来到她身边的那一刻，才完完整整的属于自己。
第五年，一千九百三十一天。
她找到了自己的心。
3
重逢的时候并不像小说里那样什么因为工作交集，两人都不在一个阶层，就是再给八百年也很难因为工作产生交集。
于是他们的重逢只是很巧合的在她去研究所新址的路上等红绿灯的时候，王林被众星拱月的从高楼大厦里走出来，某一刻心脏突然疯狂跳动，他似有所感的瞥过来一眼，然后再也收不回去了。
看着王林直接撇下一大群人朝自己跑过来，李慕婉的第一想法就是，跑！赶紧跑！
当时也来不及去想太多，只来得及遵循下意识的想法，她慌不择路的扭头想跑，视野一晃撞上了旁边的柱子，超级响的一声。
力真的是相互的，她头晕目眩的跪坐在地上想着。
几个好心的过来扶她被一只手强硬的隔开。
时隔五年王林已经可以毫不费力的将她圈在怀里。
他将外套脱下来搭在她身上，一个公主抱将人捞在怀里，嘴上还很有礼貌的跟其他人解释：“谢谢各位，这是我女朋友。”
李慕婉被撞得脑子嗡嗡响，想嘴硬说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但她缩在王林怀里，听到了他剧烈的心跳和声音都在强装镇定的微颤。
于是只是有气无力的说了声：“送我去医院。”
接着头一歪，晕了。
4
最后的结果真的是毫不意外，轻微脑震荡。
王林一边削着苹果一边讥讽道：“你倒是用力。”
李慕婉头疼的要命，翻了个身不是很想跟他说话，但是一会又被他扳回来。
还情绪有点激动的质问她：“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不愿意看到我吗，当初丢下我跑了五年！你的良心呢？李慕婉！你对我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心软吗？”
眼看着人眼眶一红又要哭出来的样子李慕婉忍不住头更疼了，替自己解释：“其实你也可以来找我的。”
王林冷笑：“别以为我没看过小说，等着我来找你然后你再跑是吗？”
李慕婉：“……”
她怕再聊下去要被这死孩子气死，被子往头上一盖指着门口：“滚。”
王林也生气，固执的拽着被子非要让她看着他。
两人闹着闹着就滚到了一起，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王林几乎是带着愤恨掠夺的意味亲吻着她。
李慕婉有些呼吸不过来，想示意先缓缓，却跟刺激了他一样，反应更加剧烈的将她嘴角都咬破。
这下真是伤上加伤。
而且明明是自己被欺负，王林却把头埋在她脖颈边上哭，一边哭还一边放狠话：“我不会再放过你了。”
血味与泪水交织，漂泊的心回到她身边。
—完—
第7章 番外（1）
1
他爸妈是联姻。
亲妈生了他没多久两家闹崩，又立马离婚。
妈妈不要他，于是跟了爸爸。
小时候的记忆是像个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长大了也只是个没有定处的漂泊孤魂。
本就不是因为爱诞生的，怎么会有人喜欢他呢。
高三开学没多久，他爸突然说要找个后妈。
王林是无所谓，反正后妈又不是给他找的，有或者没有都没区别。
没想到这话刚说完没几天，他爸就死了，这后妈还真成了给他找的。
王林有生以来第一次把他爸往好了的地方想。
难道是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提前找个人托孤？
是或者不是只有死掉的那个人才知道。
只是这次连他爸都不要他了。
2
小妈是真的很小，第一眼看上去才二十出头的样子。
气质型美人，当然不是说不漂亮，只是第一眼见她相比于样貌，你更会被她的气质所吸引，非要说个具体的形容词就是现在很多人常说的“白月光”。
眼是水波横，山是眉峰聚。
眉眼盈盈处，才始送春归。
王林无所谓的收回视线。
漂亮归漂亮，也只是他小妈而已。
十八岁，在他爸的葬礼上。
他的漂亮小妈继承了他爸所有的财产，包括他。
3
虽说差了辈分，但小妈毕竟也只比他大五岁半，据他爸死前说估计两人还是闪婚，门进了一半就守寡。
更别说还有一些闲的没事干，想挑拨他跟小妈争家产的人，把她查了个底掉，资料送到他面前时嘴里还说个没完，大概也只是一些为了钱的话。
那些废话他一句没听进去，就看到了资料上说漂亮小妈二十四岁还没谈过恋爱就先成了寡妇。
啊，好惨。
他自觉十八岁已经是需要避嫌的年龄了，更别说小妈这么好的条件后面还有再嫁的可能，到时候被人说天天跟自己十八岁的继子住一块这实在是不好听。
于是他早出晚归的日子开始了。
没办法，他爸把遗产都交给了他小妈管，等他高考结束后才能拿到自己的那份继承权。
现在别说另找个房子住，连出去住酒店都要问小妈要钱。
当然王林要面子，所以他不说。
于是他就这么固执的守着小妈的清白和自己的尊严，一天天的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猪晚。
理所当然的，没过多久就因为上课睡觉被老师抓了。
老师才不会在意他有多伟大多高尚，叽里呱啦一顿输出给他人说麻了，导致王林今天晚上回去看见小妈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气都没顺过来。
他怨气冲天的在她旁边坐下，动作也做得很重。
十分恶劣的想，就毁你清白，让你影响我休息！
然而情绪超稳定的小妈完全不在意，轻描淡写的扫了他一眼后继续看向电视。
小妈笑得很漂亮，王林很憋屈。
4
虽然心里想着麻烦，但避嫌的举动依然没有停，晚上休息不好就下课见缝插针的找时间睡，以至于那段时间他好几个朋友都问他是不是吃了安眠药，这么困。
王林瘫着脸，不想说话。
被人打上来的时候他还在补觉。
睡梦中桌子突然被人踢歪，王林本来就有起床气，起来二话不说就给了一脚，把人踹翻。
在然后就是他单方面的把人揍了一顿。
一直到办公室他都不能理解这人来找事的理由。
真好，今天也是被神经病找上门的一天。
虽然神经病没脑子，但他爸妈也没什么脑子，一来就对他指着鼻子骂，心里默念了一万遍尊老爱幼才忍住动手的冲动。
老师问他家长呢。
他说他妈不要他了，他爸一个月前刚办完葬礼。
老师又问他现在监护人谁。
王林想了想，说我小妈。
老师让他给小妈打电话的时候他其实没想过李慕婉会来，毕竟之前就是他亲爸也没来过。
只是走一个形式而已，他想。
电话接通。
她还有点没睡醒的感觉，带着鼻音：“喂？”
王林言简意赅：“来学校。”
电话挂断，继续被神经病他爸妈骂。
他甚至还分心的想，为什么小妈可以在家里摆烂睡觉他却要上学，他也想补觉，他好困。
最后是，小妈声音也很好听。
这个念头一出王林只感觉牙疼。
他扫了眼对面都快骂成绕口令的人，心想真是跟神经病待一块待久了，他想着脑子也有点问题。
5
按照往常来说，他们骂完然后赔点钱就可以走了。
王林心安理得的等他们骂完，然后准备联系他爸之前的秘书过来赔钱。
没想到人还没骂完，小妈直接天仙下凡，把他从神经病里救了出来。
她出场的那一刻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了，一群人目瞪口呆的瞻仰她的美貌，王林有点与有荣焉。
她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走到他面前，仰头看他问：“发生什么了？”
王林不太想说。
毕竟从他记事后就知道解释没意义，老师不听他爸也不爱听，不管他是不是对的都没人在乎，他爸会用钱摆平掉然后再给他一个耳光，丢下一句“废物”扬长而去。
第一次还有点懵，明明他感觉自己没错，但是后面再来几次也就习惯了。
后面甚至学会尽量不给他爸打他的机会，不过等他上初中后他爸连打他的空都没了，见得最多的是助理。
这么想的人不止他一个，神经病一家人骂完他还不够又想到把火力集中到他漂亮柔弱的小妈身上。
王林有点不能忍了，捏了捏拳头想给他头打爆。
然而小妈并没有他想的那么任人欺负，虽然踩着高跟个子也才到他下巴但气势很足。
她有点娇的扬起下巴：“我是他姐姐还有，我不想听你说。”
她偏头看过来：“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王林不可否认。
那一瞬间他有点被小妈这句话说爽了。
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我不想听别人说的，我只想听你的解释。
心脏不受控制的加速。
王林第一次替自己解释。
在他眼里娇弱漂亮的小妈拉着他确认他身上没伤后站到他面前，一个保护的姿态。
王林完全挪不开眼。
心脏不得章法的越跳越快。
突如其来的心动险些将他溺毙。
第8章 番外（2）
1
喜欢上自己的小妈是种什么感觉？
王林没有丝毫背德感，反而只觉得自己一直飘荡的灵魂有了归处。
为什么不可以呢？
她并不爱自己的爸爸，在成为他的小妈之前也没有恋人，他们非要说差距也只相差五岁半，这并不是不能接受的年龄。
王林有些唏嘘的想。
别人这个年纪都在想着泡妹，他不一样。
他追自己小妈。
刚确认自己心意的那几天他已经想好未来举办什么样的婚礼了，晚上放学时李慕婉等他回家，这更不得了，孩子名字也想好了。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三天后两人晚上一起吃夜宵，李慕婉突然问他是不是最近谈恋爱了。
王林立刻收住笑，义正言辞表忠心，说绝对不可能。
因为他还没开始追。
“哦。”李慕婉咬着筷子尖，视线落在菜上：“我看你最近很开心，还以为你谈恋爱了。”
这话还是说的委婉了，他学校里的人都直接说他有点春心荡漾的。
王林：……
他看了眼李慕婉，试探性道：“如果我真谈恋爱了呢，你怎么看？”
“嗯…”她思考了会：“不太支持，毕竟马上快高考了，有点影响学习。”
王林：“……”
他算是看明白了，她脑子里除了学习没有别的事。
2
发现自己心意那几天的兴奋劲过去后，王林决定温水煮青蛙，不想吓到人。
第一次放假没有在外面晃悠而是呆在家的时候他还有些紧张，完事又一想，这是他们家，他待在家里不是理所当然吗，于是理也直气也壮的开了把游戏。
大概是因为太心不在焉那把游戏打的一团糟，特别是李慕婉靠过来的时候，心跳直接停了一瞬，然后非常不出意外的送了个头。
虽然她没说什么，但王林还是感觉到了挫败感。
阴着脸和她说了几句，甚至意有所指的说要找一个跟她同龄的女朋友。
李慕婉笑了，还夸他有想法。
于是王林更生气了。
高三学业重，但他还是每天挤出时间来李慕婉面前撩闲，晚上蹲点放学蹲点回去，大费周章就为了在她面前刷刷存在感。
然而事实也证明他的办法确实有效，李慕婉从刚开始的旁观他作妖到后面偶尔也会被他逗笑，哪天他晚回了还会问一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王林深感未来可期。
直到这样的生活节奏被打乱，李慕婉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每次打电话过去她也是心不在焉的说忙，然后让他早点睡后挂掉电话。
更过分的是，在他好不容易放假的那天，他准备带她去玩的，没想到一大早上人去楼空。
又是忙！比他上学还忙！
李慕婉不在他也什么心情玩了，郁闷的把所有预订好的项目取消，准备在家待着算了。
没过一会门铃响了，王林还以为是李慕婉，兴高采烈的去开门，然后对上了一个面生的男人。
男人也对开门的人有些出乎意料，犹豫了会说：“你好，请问李慕婉家在这边吗？”
王林沉默片刻，明白了，是追求者。
他懒得给好脸色：“我是她继子，你找她干嘛？”
“啊，哦哦。”男人愣了下，还是从背后拿出一束花，有些不好意思道：“请问你可以帮我把这束花送给他吗？”
又一个不要脸的神经病。
王林在心里暗骂，皮笑肉不笑的将花推了回去：“不可以呢。”
男人没想到他会拒绝，想说这并不贵，就听到对面的少年懒洋洋的说：“因为李慕婉不仅是我小妈还是我女朋友，你当着的面翘墙角不太好吧。”
男人有点不敢置信，脸色一会白一会红，说了声抱歉连花都不要就跑路了。
王林哼着调子也不跟他计较随地乱扔垃圾的行为了，嫌弃的捡起花丢到垃圾桶，完事拍了拍手。
什么东西啊，还敢舞到他面前来。
然而花丢下去的瞬间他立马将李慕婉最近家都不回的事和今天那个男人的事联想到一起，脸一下子垮了下去，唇角下压。
他面无表情的想，李慕婉最好是在忙，而不是在忙着跟别的男人约会。
于是他摆了个特别严肃的姿势准备等李慕婉回来跟她好好谈一下这个事。
然后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零点多。
第9章 番外（3）
1
被喊醒时突然看到李慕婉的脸他还以为在做梦，差点就下意识把人拽怀里了。
缓过神发现不是在梦里后就立马克制住动作，无辜的看着她眨了眨眼。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展现满身的疲惫感，相比于之前的从容淡定，这一面的她更加真实。
她站在楼梯上，明明垂下眼，注视着他的眸光那么温柔，嘴里却说着：“我一直把你当我的弟弟，如果我真恋爱的话，希望你能祝福我。”
不。
王林想，这辈子都不可能祝福的。
如果最终获得青睐的人是他，那他无话可说。
如果不是他，那么不管是谁他都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别人的喜怒哀乐牵动情绪，除了他以外，不管是谁他都觉得不配站在她身边。
他突然意识到了一种注定般的宿命感。
不管时空怎么变化，只要她出现自己就会无可救药的爱上，不是李慕婉这个名字，而是只要她是她。
只要她是她，他就愿意抵抗一切，绝望的、无助的乞求着她的爱。
是疯还是清醒，谁在意。
只要她出现就好了。
她出现了，他就能原谅一切不公。
感谢你的出现。
是你拯救了我。
2
李慕婉的离开在他预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就像高三那年他意料之外的从天而降，夺去了他余生的所有注意力。
又像即使他将自己的绝望无助都展露给她看，她也走的毫不留情。
她永远在做自己，即使他将自己献祭也得不到她的驻足，她只是远远的停下望着瞥了一眼，然后离开。
真是一点不意外又难堪的事实。
他想去找她，又害怕她恨他。
她曾经问：“如果地球马上毁灭，只剩三分钟，你想做什么？”
实际上地球毁灭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他想说地球不是他毁灭的就差不多够了，但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
“我想给我的爱人一个吻。”
不只是吻。
不只是怜悯。
他想要的永远不止于此。
爱是世界上最贪婪无厌的东西，又是世界上最宽容伟大的，它让无私者存私，厌世者救世。
最后他想清了。
只要李慕婉不撞到他面前，他就放过她。
因为知道自己的卑劣，但克制本能的纵容她的远离。
王林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爱意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停止，反而附带着占有欲无情疯长。
“说你爱我。”
李慕婉低声抽泣着：“我爱你。”
“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她尾音轻颤：“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好，我信了。”
我不信。
连他自己都不爱自己，那么好的她又怎么会爱上呢。
都是骗他的。
但是无所谓，他不会再心软了。
3
永远提心吊胆，永远害怕她离开。
黑夜里，王林无比温柔的同她接吻，突然说：“李慕婉，我放你走吧？”
“说这个干嘛？”
她眼尾泛红，王林贴上去亲了亲：“突然这么想。”
他小声说：“我答应你，如果你选择走的话我不会去找你也不会为难你，真的。”
“神经病。”
李慕婉低骂一声踹他一脚，被王林用手握住。
他温柔的抬手将她微微浸湿的发丝往后理了理，低声问：“走吗？”
李慕婉深呼吸了口气，翻身将两人位置调换。
“闭嘴。”
她做出选择了。
他获得了自己梦寐以求的青睐。
4
恭喜你啊。
如愿以偿。
“他们之间的相爱并非错轨，而是由两人选择的、荒谬人生的自我修正。”
第10章 日记
1
王林的双标是有目共睹的，特别是李慕婉的好友们。
常常会觉得外人面前那个不苟言笑的冷面酷哥和到女朋友面前就天天各种暗搓搓的撒娇一声连着一声的喊婉儿的恋爱脑不是同一个人。
而且有的人双标还不自知，为了让他认清这个事实，大家起哄着弄了个快问快答让他回答。
王林本人是不可以的，但李慕婉看热闹不嫌事大，一句“好不好嘛”，他就面无表情的应了。
“和女朋友之间出现分歧听谁的？”
王林毫不犹豫：“婉儿。”
“和女朋友吵架谁先道歉？”
“我。”
“女朋友生气了怎么办？”
“哄。”
“有绿茶来倒贴你应该怎么办？”
王林眼神一冷：“让她去死。”
大家莫名打了个寒颤。
问问题的人话音转变又回到了第一个问题，只是少了个主语：“出现分歧听谁的？”
王林再次毫不犹豫，只是答案截然不同：“我。”
“如果吵架了谁先道歉？”
“我没错。”
“朋友生气了怎么办？”
“让他去冷静冷静。”
朋友手一摊，看向李慕婉无奈道：“现在信了吧，你男朋友超级无敌双标。”
李慕婉笑得更开心了。
2
大学因为两个人的理想不同所以去了不同的学校，李慕婉选了医科大学，每天忙忙碌碌玩后就总能看到一个人在自己朋友圈里刷屏。
嗯对，她男朋友的暗恋日记刷屏。
不知道从哪里加来的自己联系方式，总之她同意后什么都不说，朋友圈里天天发自己男朋友的偷拍照片然后配一大堆自我感动的文案，时不时还发一些漂亮的自拍，文案依然是钓的不行的暗示自己男朋友。
李慕婉之前忙的要命，所以一直没管它，直到有一天突然给她点了个赞。
也确实挺巧，她来的时候这个女生正在对王林表白，在男寝楼下摆了个花瓣爱心还有蜡烛，她自己站在正中间一脸泫泣欲滴的看着对面阴沉着脸，被好几个人推着都不肯进去那个花瓣爱心的王林。
李慕婉略微思索了会，突然从人群里进去牵住王林的手，他没看见是她，下意识想抽出来，被李慕婉紧紧牵住，她说：“是我。”
王林偏头看见她愣在原地，回过神来后下意识把她拉到自己怀里，怕被人群挤到。
李慕婉知道他的意思，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手，自己松开手走进最中央的“战场”。
她迈进去的那一刻周围的人群静了下，应该是女生的朋友指指点点的说她谁呀，骂骂咧咧的说她打扰人家表白，而中间的女生脸色瞬间难看。
她问：“你怎么会在这？”
“你认识我？”
李慕婉走到她面前，笑了下：“你跟我男朋友表白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她低头拿出手机手指动了动调出她的朋友圈，手腕微转给她看，从容的挑起眉：“而且我跟你说过了，我来找你了。”
她有点慌乱的拿出手机，果然看到了她最新收到的朋友圈评论。
「李慕婉：我来找你了。」
李慕婉淡定的收回手机，想了想后还是礼貌的确认了一下：“希望我没有找错人，「王林的小娇妻」？”
她给自己解释：“真不好意思，虽然你在朋友圈里发了照片但这美颜开的有点大，跟你本人不太像，我需要确认一下以免误伤他人。”
女生显然是有点破防了，表情都有些挂不住的质问她，尾音有些尖：“你偷看我朋友圈？！”
李慕婉轻笑：“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加我联系方式然后天天发一下暧昧不明的话来试探我激怒我。”
她带着点歉意的说：“可惜我前段时间有些忙，直到今天才来，还刚好撞到你跟我男朋友表白了。”
她的声音都没有刻意压低，离得近的全都听得见，而王林早就走进了之前打死不肯迈进去的爱心花瓣里，紧贴着站在李慕婉身后，一副撑腰的样子。
听到她说的话默了下就想去牵她的手，被李慕婉躲开后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肉眼可见的情绪低落。
他这样子完全证实了李慕婉的话。
人群安静了会后低声讨论又开始了。
李慕婉静静的看着她的表情变化，适时开口：“我不知道你是以一个什么样的心态来偷拍我男朋友甚至来加我好友的，但是只要我们想的话，光你偷拍就可以起诉你侵权，这是法律意义上的，再说道德层面上的。”
她轻描淡写的说：“我记得现在是一夫一妻制吧，还是什么时候小三也能站在大众面前跳脚了。”
女生表情有些扭曲的质问她：“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他一点都不爱你，对你只是多年的责任。”
王林已经快忍到极点了，听到这话差点冲上去揍人被李慕婉拉住后才不情愿的退后。
李慕婉温柔的提醒：“我家男朋友没有说什么不打女生的准则，所以你说话最好还是注意一点，我不一定拦得住他。”
明明嘴上说的着不一定拦得住，但众人眼看着王林被人说的差点要理智全无冲上去打人的时候结果她把人手一牵，瞪一眼王林就乖了，管这叫不一定拦得住？
李慕婉继续说：“我不知道你从哪听来的闲话还是你自觉的比我优秀更能得到我男朋友的喜欢，但你特地把你的那些痴心妄想拿到我面前来说就有些可笑了。”
她叹了口气：“讲点道理说，我是他亲口承认的爱人，而你他都不认识你，你所想象的都是你自己的幻想，你用这种幻想来让我放弃真的毫无说服力，更别说你还用这种幻想来洗脑大家让大家陪你一起逼一个有女朋友的人来接受你的喜欢。”
她有些无奈的劝道：“你真的不需要去看看自己有没有妄想症吗，没有自我独立的人格，天天缠着我男朋友和踩着我来展示你的优越感。”
李慕婉诚恳道：“你知道你每来耀武扬威一次我男朋友就会被你气到跟我挂着电话哭吗，其实你挺应该谢谢我的，他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要动手了。”
最后李慕婉还给自己拉了客户：“对了，我就是去学医的，你要是看脑子的话我有人脉。”
她笑着补充：“可以给你打点折。”
第11章 不疑（上）
1
血迹渗入冰面之下。
李慕婉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
前面人还在缓缓逼近：“李师妹，同门一场，我也不想对你把事做绝，只要你答应我们的要求。”
身后就是冰洞的尽头，里面还有一座冰棺，大概是哪位师祖的遗骸。
李慕婉背抵着冰棺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到尽头了，伤口还在往下滴血，只是谁都没注意到，落在冰棺上的血迹仿佛被吸收了一样慢慢消失殆尽。
她冷笑道：“答应跟你们一起背叛师门？”
梅子尧轻佻道：“师妹未免想太多，这么大的一个宗门，我们能做的了多少，又怎么说的上是背叛。”
见他还要走近，李慕婉整个身子都在往后倾。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搭在她腰上，把她往后带到了一个满是冰雪气息的怀里，冷气绕在她周围。
她僵硬的回看一眼，怕的不行。
没人告诉她师祖也会诈尸啊！！！
2
原本的冰棺是封闭的，李慕婉下意识看了眼，此刻冰棺上的棺盖已经融掉了，这位师祖坐在冰棺里还把她带到怀中，面无表情的看着梅子尧。
白发铺地，一副欺霜赛雪的漂亮皮相，冷冷淡淡的置身于冰雪之中。
他抬起手，对着梅子尧轻轻一点：“安静。”
梅子尧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地面生出道道冰刺将人捅了个对穿，血溅了一地。
李慕婉更是直接傻了，捂着嘴瞪着眼看他，连大气也不敢喘，怕他突然也让自己安静。
疑似师祖的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无形的力量将她从他怀里拽起站好。
李慕婉也得以从正面看到这位的庐山真面目。
好消息，见过。
坏消息，见的是宗门大典上的祖师爷画像。
何止是师祖啊，这是师祖的师祖的师祖…
还刚在她面前杀了个人。
李慕婉脑子乱七八糟的想，血腥混着冷气冲得她脑子发晕，祖师爷看着她蹙起眉：“你…”
话没说话，李慕婉晕过去了。
3
见面前人突然倒了王林也是被惊了一下，瞬移把人接到怀里后抓着手腕探查才发现是失血过多，再加上受到了惊吓才晕的。
他默了片刻，完全没想过是自己的问题，还在想，幸好直接把人杀了，不然这个徒孙不知道要被吓成什么样子。
他半抱着人垂眸算了算目前境况。
离他沉睡已有一千八百余年了。
这冰境早就被列为了问天宗的禁地，王林即使在不愿意也只得抱着人先出去再说。
当然还有原因，他也不是爱管闲事的，谁让自己一醒来就碰到了自家孩子互相残杀，其中一方还叛宗了。
最重要的是，这个被欺负的孩子唤醒了自己，也导致了一个很尴尬的情况。
目前他俩被绑定共感了。
王林无奈的叹了口气，准备先将人带出去再说，这冰境自己待着是没问题，但这孩子待久了就太好过了。
他目前也没有打算去问天宗的想法，就干脆带着人去了自己当年下了封印的宫殿。
而且，他现在需要时间。
4
入眼是层层叠叠的鲛纱帐，顶上是柔和的散发着光的夜明珠，李慕婉脑子昏昏沉沉的，一下子有些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她坐起身缓了缓，再抬眼，发现自己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
身上的伤口都好全了，要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过，身上还若有似无的感受到酸痛，她大概真的会感觉那只是一场梦。
李慕婉站起身看了看四周。
一个很大的宫殿，正中央摆着的就是她睡着的床，装饰很空，除了基本的物品什么都没有。
殿门被人从外推开，李慕婉看过去。
白发黑袍，银丝一般的长发快到脚踝，如同漫长的冬季蔓延到心头，雪色氤氲在眸底，漂亮而清凌。
仿佛一个难以逾越的冬天。
他看过来，平静道：“问天宗李慕婉是吗？”
“啊？”李慕婉一下子没回过神，愣了下后立马点头：“是的。”
她犹豫了会，不知道怎么称呼：“师祖？”
这样叫好像还是把人叫小了，毕竟问天宗就是他建立的，但是祖师爷什么的又太书本话，叫出口也只是别扭。
王林不在意这些，随意的点了下头自我介绍：“可以叫我王林。”
想了想又补道：“看你自己，我不介意你怎么称呼我，都行。”
虽然这么说了。
李慕婉抿了下唇，喊人：“师祖。”
王林点点头，算应了，走到茶案边上坐下，说话都没什么语气：“喝茶吗？”
李慕婉此刻脑海里满都是他一句话杀掉一个人的场景，哪里敢不喝，连忙点头过去。
“坐。”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我有些事要同你商量。“
虽说现在心里一堆疑问，但先不说对面是不是可以提出问题的人，就说有些事情，她知道了真的好吗？
李慕婉坐下没有多问，安静的等他告诉自己她能知道的那一部分。
她的识时务让王林多看了眼，他想了会，斟酌着开口：“当年问天宗建立不久后我就被迫陷入了沉睡，其实并不清楚问题的根源，昨天你的血将我唤醒了。”
他说：“因为你的血将我唤醒，并且我们目前产生了共感，所以你可能在我解决这件事之前都要呆在我身边，当然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李慕婉没多想：“好。”
她答应的太干脆，王林反而有些奇怪：“不考虑考虑？”
或许是知道了共感的存在，他目前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李慕婉一直紧绷着的精神放松了些。
她有点疲惫：“您都当我面前表演两个字杀死一个人了，我还有什么还考虑的。”
没想到还好，这一想起难免联想到她受惊导致吓晕过去的事，看来这其中还有他的锅。
王林默了默，向她道歉：“不好意思，我下次会注意点的。”
“没事没事，”李慕婉没想到这个师祖还能低头跟自己道歉，她有些受宠若惊：“不怪你，他都要先杀我了，我不可能对他心软的。”
王林“嗯”了声：“等你伤好些后我带你回问天宗，有些事需要回去才能处理。”
“好。”李慕婉答应。
5
她的伤好得很快，本身之前的外伤已经被王林治疗过了，现在真正需要调理的大概也只有一些内伤。
还并不怎么严重。
或许是经历了这一遭，李慕婉现在想的比以前多多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也知道这位师祖的性子其实挺温和的，有种她爹的幻视感。
说不上来，但给她的感觉很舒服。
所以自己纠结了半天还是把顾虑说了出来。
她拽了拽王林的袖子：“师祖。”
他应了声看过来。
之前畏畏缩缩跟个像兔子一样的姑娘，经过这段时间被他将养的如同明珠涤尘，愈发漂亮落落大方。
像捧正在盛开的莲花。
回过神，王林嗯了声垂眸问：“怎么了？”
“就是啊。”临到头她又有点怕王林觉得自己想太多，或者心思深沉之类的，于是说前先解释：“我想的有点多啊，您可以随便听听。”
王林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闻言道：“你说的我都会认真考虑的，没事。”
好吧。
李慕婉觉得自己有点脸热，低头深呼吸了口气后，有条有理的说：“您不是说自己沉睡了一千八百多年吗，隔了这么长的时间，当时您那辈的弟子早已仙去，况且问天宗现在是一个庞大的宗门，人一多就必有权力掺和，在您不在的这一千八百年权力早就几经更迭，到现在已经是差不多稳定的状态了。”
王林安安静静的听着。
李慕婉看他一眼：“然后您吧，现在辈分这么高，若是回到问天宗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权力或许又要开始动荡，这种事掌握最高权利的人大部分都不乐意看见，毕竟多了个祖宗压在自己头上嘛，所以…”
她看向王林，认真道：“我们还回去吗？”
“回。”他也同样认真的回答：“你的顾虑不是没有理由，但是我很强。”
他垂着的眸光轻而淡，却温和。
“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保护好你。”
他的节奏转变太快，李慕婉一下子没跟上来，还傻傻的跟着问：“多强。”
王林想了想：“这所有人加起来都杀不掉我。”
李慕婉睁大眼：“那天道呢？”
他摇摇头：“天道也不行。”
李慕婉心里一阵感叹，又欣慰起来，毕竟他越强自己越安全，于是又顺着话问：“那师祖，你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王林没多说，想了想说：“可能有一天我会自愿死在谁的手里？”
这不吉利的话。
李慕婉跳起来捂住他的嘴，崩溃道：“啊啊啊，你不许说这种晦气的话，必须与天同寿。”
王林纵容的虚扶着她的腰，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实在：“没有人会一直活着。”
李慕婉不管：“其他人我管不着，但是你，必须给我一直活着。”
王林有些好笑：“为什么？”
她理所当然的叉着腰：“你要保护我啊。”
“嗯。”
这并不是很难的事，护着一个她而已。
王林想，她很讨人喜欢。
就现在而言，他愿意为了她一直活下去。
第12章 不疑（中）
1
强者是不需要虚与委蛇的。
当王林直接带着她出现在问天宗的拜师大典上，她脑海里想的却是，原来当初那些上位者站在上面看他们是这样的视角吗？
也不怎么样。
她收回视线。
骤然见到挂画上的人物出现在面前。
掌门一瞬间脸色苍白，余光又瞄了眼殿内的挂画确定，随后跪在地上。
“祖师显灵。”
外面稀稀拉拉跪了一大片，李慕婉被王林牵着手拉在身边，听见声往外瞥了一眼。
王林轻嗯了声，看他一眼：“劳烦将我原先的住处收拾出来，另，我需要借用藏书阁。”
他并不想牵扯过多，于是也没有多说其他。
李慕婉在问天宗也是小有名气的内门弟子，掌门看见她第一眼便认了出来，见两人牵着的手迟疑道：“那不知这位弟子…祖师如何安排？”
王林回头，看到李慕婉仰着头巴巴的看着他，一只手跟他牵着，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袖子，仿佛也在期待他的答案，有点可爱。
他忍不住弯了弯唇：“与我一道便好。”
当掌门问怎么安排她的时候，李慕婉其实还蛮害怕他把自己丢内门的。
毕竟一起呆了那么长的时间，突然离开肯定会觉得没有安全感，而且回内门还要面对那群人，虽然梅子尧被王林杀了，但是还有跟他一起的那群人，李慕婉想想就觉得头疼。
所幸！
师祖大人听到了她的祈愿，没有把她丢下。
李慕婉松了口气。
同时也有些小开心。
怎么说自己现在也算是有大能罩着的啦！
2
祖师爷的住处在问天宗属于禁地之一。
李慕婉第一次进来有些新奇的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发觉了熟悉感。
她回头看了眼坐在小桌边上喝茶的王林：“师祖，这里跟我们之前住的地方好像啊。”
王林抬眼看她：“仿建的，所以像。”
“啊。”李慕婉恍然大悟：“小岛上的才是你原先的住所吧，怎么会突然想到创建问天宗呢？”
她侧身看过来，柔和的光晕浅浅照了一人。
王林只是稍微失了会神，垂下眼：“不清楚，当时只是冥冥之中觉得它与我有缘，我应该这么建立一个宗门。”
少女走到他身边，笑着问：“那我呢？”
她想了想：“都说缘由天定，创立问天宗是因为缘分，那我们的相遇也是缘咯？”
王林瞥她一眼：“我不信天道。”
李慕婉蹙眉：“可我说的是缘分。”
他放下茶盏：“我不信缘由天定，创立问天宗也只是因为某一天突然觉得想这样做，并非什么东西或者天道的操控，遇见你也是，只是因为你闯到我面前，唤醒了我。”
李慕婉凑近他：“如果唤醒你的不是我呢？”
王林抬眸，映入一片朽木逢春。
他斯条慢理道：“不清楚你的具体想法，但是唤醒我的只会是你。”
李慕婉步步紧逼：“为什么？”
他毫不退让的对视：“直觉。”
殿外的纱帘影影绰绰，勾勒出风的身形，晕晕沉沉的按耐下晦暗不明的心绪。
王林率先起身，别开视线：“我去藏书阁。”
“等等！”
李慕婉喊住他，也没提之前的话题，而是问：“你还没说过你要查什么东西？”
他顿住，眸光轻敛：“我沉睡的原因。”
李慕婉愣了片刻，跟上去：“我和你一起！”
王林没说话，只是停下来回头看她。
风灌进殿内。
他只是很安静的站在原地等她，微微低眸，温声开口：“不是要一起吗？”
3
他要查的东西太笼统，李慕婉想了想，干脆只要把提到他的书册都抱了过来。
怀里抱着堆的比她人还高的书，王林眼皮忍不住跳了跳，快步上前接过书，留下一句“量力而行”就走到边上去。
李慕婉揉了揉酸疼的手腕，闻言抬头奇怪的盯着他的背影，还没说什么一道白光缠上她的手腕，带过的地方只能感觉到温和的凉意。
她松开手，突然发现手腕好像没那么疼了。
李慕婉背着手走到他身边，若无其事的在他对面坐下，双手托着脸：“师祖，你刚刚手疼吗？”
他余光瞥她一眼，缓声道：“尚可。”
李慕婉笑：“好啦，我以后会注意的。”
王林的视线从书上挪开：“注意什么？”
李慕婉弯起眼睛：“您怕疼。”
王林收回视线，继续看书：“怕你疼。”
李慕婉笑不出来了，默默从桌上拿了本书挡在脸上，起身，悄无声息的走开。
王林余光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忍不住抬手抵着唇边轻轻笑了下。
他思绪收回，心思突然沉下来。
当年分明是和天道打的你死我活的时候，为什么会突然陷入沉睡，这一沉睡还是千年之后了。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一缕白色的灵力绕着指尖转了转，随即炸成烟花散开。
从他醒来的那一刻，天道意识就已经感知到了他的存在并且无时无刻不在施加压力，只是万幸，这种疼痛并没有通过共感传给她。
想到李慕婉，王林神色缓和了些。
他想要保护着的这个少女，她温柔、漂亮、善良、心细、却太过容易轻信他人，有着自己的坚持和绝不动摇的行为准则，是一朵开在悬崖峭壁上，依然向上生长的花。
拥有着绝对的清醒和通透。
明明身在此间，灵魂却又拥有于此间割裂的秩序感，她有着自己的韧性，绝不会被轻易影响。
王林垂下眼睫。
若有一天，他真的与天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在此之前，他会留给少女足够保护自己的实力。
不需要他在，也能很好的保护自己。
答应过她，会一直保护她的。
即使他不在，也不会食言。
4
藏书阁里记录了关于王林的书还挺多的，李慕婉百无聊赖的一本本翻开，突然一道金光从书里穿出，直冲她的眉心。
眼前光芒绽开一瞬后，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在一个白色的空间里。
手腕突然感受到了烫意，她挽起袖子发现原本干净无暇的手腕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图腾。
雌雄莫辨的声音响起。
“李慕婉。”
“一个月之内，杀了王林。”
“否则你将会魂飞魄散，以此图腾为证，一月为期，望你好自为之。”
李慕婉骤然抬眸。
饶是她这么好的脾气现在也有些想骂人。
她耐着性子：“你是谁？”
“吾乃天道。”
她继续问：“为什么要杀他。”
“他本不该诞生于此间，此为拨乱反正。”
李慕婉冷静道：“我要个准确的理由。”
天道叹了口气：“他身怀天逆珠出生于世，这本不该是此间之物，奈何天逆珠已认他为主，吾也耐他不了，而这世间，只有你能杀他。”
李慕婉愣住，突然想到他之前说的。
「可能有一天我会自愿死在谁手里。」
天道继续：“李慕婉，只有你动手，他才会心甘情愿的赴死。”
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李慕婉低下头，声音很轻：“为什么是我？”
天道意有所指：“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早就知道什么？
早就知道他的纵容和偏心，有恃无恐的仗着这些去说些不清不楚的话，却又不敢挑明吗？
“可你为什么又觉得我会去杀了他？”
天道开口。
“你的命和他的命之间，我相信你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不是吗？”
李慕婉抬起头，笑了下。
“是。”
“我会做出最好的选择的。”
第13章 不疑（下）
1
李慕婉最近很忙。
纱帘交叠着几层，完美的隔绝了外边的光。
她蹑手蹑脚的从榻上爬起，因为整个床榻大的可以睡下七八个人，她完全没有顾虑会惊醒另外一边睡着的人，小心翼翼的掀起纱幔，准备钻出去的时候被一只手拉了回来。
重重的一声扑在他怀里。
天道最近施加的压力越来越重，王林只能靠睡觉来过渡这种痛楚，但这种情况下又怎么能真正睡好，只是更加难受而已。
他坐起身，低眼看着趴在自己怀里一动不动的人，扯了扯唇：“去哪？”
她垂着脑袋直起身，依然是一个跪坐在他身上的姿势：“藏书阁。”
王林顿了下，他共感到了李慕婉刚刚撞上他那一下的痛感，捏着她的下巴看了看脸：“疼？”
李慕婉别扭的拍开：“要疼也是你疼。”
王林短促的笑了下，纵容的嗯了声。
两人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姿势暧昧，李慕婉见他拉着自己的手腕下意识紧张了瞬，注意他的表情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后又放松下来。
“师祖。”
两人越凑越近，王林轻嗯了声。
李慕婉抬眸，突然说：“你喜欢我。”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笃定。
“嗯。”
王林垂眼，偏头亲她。
李慕婉不躲不闪，即使是这样他依然抬手扶着她的腰和抵着脖颈，怕她拒绝一样。
两人安静的接吻。
李慕婉突然拉开了点距离，用很轻的声音含糊不清的说：“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好了。”
王林掌心贴着她的后腰不许人躲，闻言掀起眼皮不经心道：“不喜欢你喜欢谁？”
李慕婉已经有些喘不过来气了，但还是回应：“谁都不能喜欢。”
轻颤着的眼睫带着潮意，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的二人承受着同样的痛苦，靠着这个绵长而细密的吻求得短暂庇护之地。
“谁都不喜欢。”
天道带来的压力疼的他眼前的画面光怪陆离，唯一看的清的是，面前眸子里含着潋滟春水的少女。
“只喜欢你。”
他忍耐着，缓慢而坚定道：“我们都不能再对这份感情装聋作哑下去，从我醒来看见你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我非你不可。”
他们共感着对方的欢愉，却无法触碰到对方的痛苦，唯有爱意，将两人牵连在一起。
潮湿雨季的余韵，匿于朦胧烟雨的缱绻细语，潇湘醉青山，疏影斜映泛起阵阵涟漪。
“还好你喜欢上的是我。”
李慕婉突然说。
王林沉溺于一场未尽雨季。
他咬字清晰的说：“我只会喜欢上你。”
2
“你知道天逆珠吗？”
王林挑眉看过来：“你知道？”
李慕婉嗯了声：“看书看到过。“
王林想了想：“说好不好，说坏不坏。”
她最近的修为一路暴涨，多亏了某人的贡献，差点可以一人拳打问天宗。
王林抓着她的手腕，懒散又漫不经心的摩挲着，看的李慕婉心惊胆战。
想抽回来又被他借力拉入怀里。
他笑了下，抬眼：“要不再努努力，争取帮你上个修仙界第一人？”
李慕婉沉默了会：“要不，算了？”
王林无声的看着她。
李慕婉妥协了：“来吧。”
她咬牙想，反正最后就那么点时间了，让他开心些比一切都重要。
或许是找到了解决办法，李慕婉心情也好了点。
3
一月之期来的很快，那天天色突然暗下来，仿佛预兆着不好的事情。
问天宗上下的所有人都仿佛失去了自己的意识，举起剑杀向王林，而李慕婉尚未从这一切回过神来，意识就已经被剥离在之前与天道见面的白色空间。
计划被打乱，李慕婉没有办法，咬牙试图突破这片空间，天道不带丝毫感情的警告：“李慕婉，别做无意义的事。”
她情绪崩溃的用自己全部的灵力去攻击这个空间，大喊道：“你不是需要我帮你杀了他吗？现在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天道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你的任何打算吾都知晓，你的小心思在吾面前没有丝毫作用。”
她依然不停的攻击，担心慌乱的情绪让她无法顾及到自身，还在妄图用言语告诉天道：“你不是说只有我才能让他甘愿赴死吗，你只留了我的躯壳在外边，你的筹码不够，你让我出去！”
“足够了。”天道陈述着事实：“仅凭你的躯壳，就足够他自愿去死了。”
连只是躯壳他都不舍得伤害。
李慕婉真正崩溃到极点。
随着无法连成句的措辞，空间终于产生裂缝。
天道语调终于产生了起伏：“他真是疯了。”
意识突破桎梏回归本身，入眼的就是覆盖着尸山血海的问天宗，所有人都被迫成为天道的棋子，不存在自己的情感意识，莫名其妙的走入死亡。
王林安静的站在她对面，神色温柔缱绻，伸手准备将她接入怀中。
她看见自己拿剑正要捅向的人，瞬间晃了下神，剑掉在地上却没收住力，她一如往常，顺着力气扑进王林怀里。
他身上也添了不少伤，将她抱进怀里，嗓音哑的不行：“回来了？”
“嗯。”李慕婉眼底含泪，点了点头。
天道并不容许两人都多作温存，化作人形出现在半空中：“王林，今日要么你死，要么李慕婉死，你自己选吧。”
4
如雪长发染上血迹。
王林怔了些许，怀里的李慕婉却突然安静下来。
他下意识低头。
“不用你选。”李慕婉抹了把眼泪，坚定道：“我替你选。”
她低声念了段上古巫语，王林还来不及想她从哪学的，自己心口突然仿佛被挖去了一块一样，一颗珠子从他身体里剥离出来，带着他承受了几千年的痛苦，抽离的同时也让他失去了意识。
天道却是语气一变：“天逆珠。”
随即身形一动就要抢，李慕婉没给祂机会，眼神一变，将王林推开后抓着天逆珠二话不说吞下去。
她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王林一直以来承受的痛苦。
只来得及眷恋的看一眼王林。
李慕婉深呼吸了口气，她平静的看向一直以来从未露过真容，却无时无刻不在将他二人逼上绝路的天道。
“我不会杀他，我的选择是。“
李慕婉一字一顿道：“杀了你。”
如同王林多次挡在她面前一样。
尸山血海里，她共感到了王林千年以来的绝望崩溃无助，到最后的麻木。
天逆珠和王林先前带给她的修为让她足以于天道打的不相上下。
天道逐渐露出真容，癫狂的笑：“他都杀不了我，你又凭什么？”
李慕婉一剑将祂斩落于地，面无表情的抹了把脸上的血：“就凭我抱着跟你同归于尽的心。”
她弯下腰，贴近它的脸轻声说：“他不信天命，我也不信，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操控我们。”
李慕婉一剑将祂捅了个对穿，眼神是轻而淡的蔑视：“光这还杀不了你是吗？”
她笑了下：“那加上我跟天逆珠呢？”
天道逐渐露出恐惧的表情。
李慕婉轻笑了声。
“自爆。”
——补——
王林早就想好了自己的结局。
他会死，死在李慕婉手里，为了让她活下去。
她手上天道图腾他第一次就看到了，当时的心情除了心疼外就只有复杂，那一瞬间，他给自己安排好了结局。
这其中也有他自己的私心。
如果死在她手里，那么她是否这辈子都不会忘掉自己了呢。
他提前做好一切准备，将修为尽数渡给李慕婉，却也导致了真正的大战开始之时，他并没有那么多的余力去抵抗她的巫术。
是的。
如果他愿意为了李慕婉而赴死，那么同样爱着他的她，又怎么不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呢。
等他醒时，天道已经身形俱散，李慕婉抱着剑无意识的躺在他身侧，跟被天道操纵时一模一样。
魂魄不见了。
王林一瞬间慌乱无措起来。
突然天逆珠从她眉心飞出，刺眼的光芒将一切笼罩，时间被拨回了这场大战之前，所有人死而复生，唯有她，安静的躺在他怀里。
天逆珠说，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总有一日，她会醒的，等她醒来，一切都会有答案，你会想起所有。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王林想。
如果你活着你就应该回到我身边，如果你死了，我也永远不会忘记你。
抱着天逆珠给的这个虚无缥缈的承诺，他近乎是度日如年，却又不敢死。
她会醒的。
而当她醒来的那一瞬间，所有失去的记忆填补了他脑海中缺失的记忆。
只有她才能让自己自愿被封印。
从醒来时就一直疑惑的事，得到答案。
原来我早就爱上你了。
王林想。
第14章 不疑（完）
1
李慕婉带着天道一起消失了。
或许是天逆珠的原因，她并没有死去，而是回到了两千多年前，她见到了王林。
这时候的师祖还没有未来那么端着，看见她警惕的同时又有些好奇：“你是谁？”
刚结束了一场殊死搏斗，看到自己的爱人李慕婉松了口气，下意识扑进他怀里，吓得王林连退了几步。
她有些心情复杂的看着自己抱空的手，认真解释：“我是你未来的道侣。”
“未来？”小师祖也并不好骗，一脸不信：“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李慕婉本来就刚共感过他的痛苦，现在看到这么小的他也只有满心怜爱。
她转了话题：“你在做什么？”
王林下意识回答：“抓妖。”
李慕婉没看到什么妖，还转身找了找，问道：“在哪呢？”
王林脸色一沉：“被你吓跑了。”
李慕婉尴尬的笑了下，想道歉，话还没说出口，画面又一转。
2
王林被一群人追杀，一身血，捂着伤口跑得踉踉跄跄，李慕婉来不及多想，抓着小师祖就跑。
他额头全是冷汗，脸色苍白：“是你？”
李慕婉艰难的半抱半扶着人，她早在自爆的时候修为就散了个一干二净，连目前负伤的小师祖都很难打的过，只能跑。
闻言抽空看了眼人：“还记得我？”
王林闷哼了声：“突然出现还说是我道侣的人，怎么想都很难忘。”
她笑了下：“你最好一直记得我。”
小师祖极其不屑的开口：“忘不了。”
3
第三次他明显修为高了不少，站在不知道哪座山峰的顶上，银色的月光落了他满身，眉眼冷冷淡淡的睥睨山下。
李慕婉就坐在他身后的一棵松柏上看着他。
裙腰环佩声响引得他回头。
乍然风起。
难以言喻的瞬间，王林回想起这一幕总有种一眼万年的感觉。
她如同一个不存在的人，却又突然出现在他或狼狈或心生感慨的瞬间，正如当下。
她笑盈盈的坐在树上，如同一轮月亮不远不近的挂在天边，当他不敢触碰的时候月亮又自己落了下来。
心里波涛骇浪，他面上依然不动声色，抬眼看她，伸出手：“你来了？”
李慕婉干脆的跳下去扑了他一个满怀。
“是啊，我来找你了。”
4
天道发现了天逆珠的存在，以天下人下了一局棋。
所有人都对他刀剑相向。
李慕婉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王林原本死寂的眸子开始泛起波澜。
“你是谁？”
李慕婉诚实道：“李慕婉。”
“他是你的谁，为何要多管闲事？”
她想了想：“心上人。”
一瞬间，灵力汹涌而来，因为自爆而散去的灵力回到她身上，李慕婉也没多想，回头拽着王林就跑。
她随意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忍不住诉苦：“师祖大人，你怎么每一次都这么惨兮兮的。“
王林却忍不住看她：“你呢？”
李慕婉没反应过来：“我什么？”
他闭了闭眼，开口：“为什么总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出现，拯救我。”
雪纷纷然落下。
李慕婉笑：“因为你是我的心上人。”
“因为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你。”
一瞬间一切明了。
她突然道：“王林。”
少年看过来：“嗯？”
李慕婉对着外面比比划划：“你在这里给我建个宗门吧，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问天宗。”
他诧异的挑起眉：“你在做梦？”
“没。”李慕婉笑：“我觉得你可以的。“
雪似有声。
王林眼睫颤了颤，收回视线：“好，我答应你。”
5
在他与天道走到你死我活的那一步的时候，李慕婉再次出现了。
王林忍不住笑：“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而来？”
李慕婉踮起脚亲他一口：“救你。”
她笑：“然后送你一场缘分。”
王林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望向她的双眸仿佛坠入一场潋滟雨季。
她抹去了王林关于她的记忆，然后下了一个只有她才能解开的封印，中断了他和天道这场斗争。
处理完一切后将他送到冰境的冰棺里。
李慕婉突然忍不住笑起来。
原来一切都是她的安排。
他们的相遇确实不是天定的，而是双向的选择。
她眷恋的看着冰封的爱人。
“我会救你的。”
她说：“我保证。”
6
她醒在一个春季。
天逆珠将那场大战重置，除了她陷入沉睡。
所有人都没有变化，只有她。
王林将她带回了岛上宫殿。
依然是白玉台。
少女站在一片灿烂阳光下，光影斑驳。
她笑着看过来：“还记得我吗？”
“师祖。”
心脏骤停。
眼尾泛起红，王林瞬移过去将她拽进怀里。
尾音带着止不住的哭腔：“没忘，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结发为夫妻。”
“恩爱两不疑。”
——补——
如果不是找到了能解决这一死局的办法，李慕婉大概到最后都无法跟王林挑明她的心意。
只要天逆珠存在在他身上，只要天道还活着，他就会无时无刻不受到天道的针对。
李慕婉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她是否可以剥离天逆珠，然后借着天逆珠的力量，杀了天道。
她要为自己的爱人搏一条出路。
这个想法无异于异想天开，最后还是天逆珠告诉了她答案。
当然，知道是天逆珠的时候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用上古巫术，可以剥离。
得到这个答案她多日以来紧绷着的神经突然松下来，几乎是浑身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她想，她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表达自己的心意了。
即使是她和天逆珠都杀不了天道，那么失去了天逆珠的师祖，也不会再受到天道的桎梏，和无休止的针对，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自爆时她其实是很想看一眼王林的，但是不敢回头，害怕看他一眼自己就舍不得赴死了。
这个世间有一个她特别眷恋的人，她愿意为了他赴死，却不敢回头看他一眼。
最后一刻，天逆珠救了她一命，保全了她的魂魄和躯壳，将魂魄送到了两千年之前，完成她应该做的闭环，将身躯送到了她爱人的身边。
它想，那是这个少女最想去的地方了。
—完—
第15章 关于不疑
因为发现我写的好多细节大家都没怎么看懂，所以这篇专为来为大家讲解我写的伏笔。
1、关于标题“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其实我最开始的想法应该是王林死的，但是写着写着感觉婉儿不会这么看着，所以改成了小情侣的双向奔赴，以及一个闭环的解释。
而标题最开始的意思是王林想告诉婉儿，如果我活着，我会回到你身边，如果我死了，你也不许忘记我。
但是后面死的是婉儿，这句话的意思就变成了，如果你活着，你就应该回到我身边，如果你死了，我也永远不会忘记你。
为什么不殉情，因为天逆珠给了他婉儿没死的希望。
而对于这句话婉儿也做出了自己的回应。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然后大家，这两句话出自同一首诗，也算是一个小惊喜。
2
王林初遇时对婉儿的态度其实就是，下意识对这个人抱有好感，也暗示了后面嘛。
那是婉儿的初见，却是他的寤寐思服的重逢。
3
王林说，可能有一天我会自愿死在谁的手里。
暗示了之前自愿被婉儿封印，也对应了后面自愿为婉儿赴死。
然后后面，他愿意为了婉儿活下去。
就是开始跟天道对抗了。
4
关于那场缘分的对话，看完的应该都知道，满满的伏笔和暗示哈。
王林说只有婉儿才能唤醒他，是他潜意识里的一件事，虽然不记得记忆，但是嗯，潜意识记得。
5
天道对王林的施压是随着王林情绪波动和对婉儿的爱意逐渐递增的，所以越到后面越痛苦。
而意识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就已经有将自己的修为全给婉儿的打算了。
中篇第三段里后面，明确的暗示。
而婉儿在被天道逼迫的时候说我会做出最好的选择，也是决定实在不行自己就死。
6
下篇第一段，大家应该都能感觉到小情侣复杂的心情吧，各怀心事，但又互相渴求安宁。
然后在这里，婉儿已经找到办法了，所以这一段算是她对自己死前的放纵，以至于王林说的她无可不行。
7
王林早就注意到了婉儿手腕的事，所以几次看了她手腕上的图腾，心疼之余也坚定了他赴死的心。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他尽量把自己的修为都给婉儿，所以婉儿剥离天逆珠的时候，他是在天道施压和失去大半修为的状态下，直接失去了意识。
然后婉儿被天道控制那里，如果婉儿没清醒过来，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死在婉儿剑下。
8
回到标题，死后长相思。
所以最后里面，婉儿问了好几次，你还记得我吗？
而每一次王林都给了她坚定的回答。
而婉儿对此的回应是，不疑。
小情侣对对方永远的信任和坚定。
而最后婉儿醒来的那一刻，一切串联起来。
记忆回归。
第16章 不老魔女和她的养子（上）
1
“你要跟我走吗？”
李慕婉弯腰将两人的视线拉到一个高度，温柔的笑着问：“或许你会开始一段新的旅程。”
四周是剩下一片硝烟的废墟，他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又正眼看向裹着宽大斗篷，自称是魔女的漂亮女人。
在这个年龄遭遇战争的灾难注定是无解的，他猝不及防的明白了死亡的含义。
他抿起唇，眼泪啪嗒啪嗒掉在地上，脸上灰扑扑的，李慕婉无奈的叹了口气，轻柔的帮他擦脸：“别哭了，你是在这里唯一存活下来的人，也会是他们存在的唯一记录者，你要活下去。”
“只要你活着，他们就不会被遗忘。
一场崩溃的大哭后，情绪慢慢恢复平静。
他抬手反握住：“我想跟你走。”
2
王林后来问过李慕婉为什么收养他。
她牵着他的手走过快要将他半个人淹没的花海，不假思索道：“因为那里只有你一个人活着。”
好吧，这样的答案他早就想到了，只是莫名的有些不开心。
他拽了拽李慕婉的手，板着脸道：“女士，我想你走这段路是应该考虑过我的情况。”
李慕婉低头看，这才注意到他快被花淹没了，头发上还掉了几瓣花瓣。
“啊，不好意思。”她连声道歉，一边躬身将人抱在怀里一边解释：“我没有跟人同行的经验，所以不太会照顾人，如果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需要你提醒我。”
王林环住她的脖子，闷声道：“没事的女士。”
3
因为李慕婉不会变老，他们不能在一个地方久住，每隔几年就要搬一次家，如果没找到合适的可能几个月都在寻找新住地的路上。
他年纪小，在有外人的时候都是喊李慕婉母亲，孤儿寡母的情况下，特别是这个寡母特别年轻漂亮就很容易遭到人的非议。
被人长时间的在背后指指点点，甚至还有某些恶意的暗示，即使是身为魔女的李慕婉也有些承受不住。
她有些茫然的想以前并不是这样的。
王林牵住她的手，抿着唇自责：“对不起女士，我给您添麻烦了。”
“不。”李慕婉俯身给了他一个拥抱：“这并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
她轻声说：“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你会开始一段新的旅程，在这段旅程中你会学到很多东西，这是我教你的第二件事。”
“不要因为他人的恶意就责怪自身，万事万物有好就有坏，不必为他人过于伤怀。”
“不过好在，”她俏皮的朝他眨眨眼：“我们可以做出改变，因为我们在进行一段充满哲理的旅行。”
李慕婉笑着说：“准备好了吗亲爱的，我们要前往下一站了。”
内心的自责感被温柔的风卷走。
他跟着笑，充满期盼着问：“那么这段旅行你会陪着我吗，女士。”
“当然。”她毫不犹豫的答应。
那就够了。
4
他们一起走过很多地方，直到第三次搬到家的时候，李慕婉突然发现他已经不能当自己的“儿子”了。
魔女有点伤脑筋。
王林已经长的比她高了，站在她面前的时候极具压迫力，一个拥抱就能把她圈在怀里。
他笑着提议：“或许我们可以假扮成一对夫妻。”
也只能这个样子，她犹豫着答应。
然后发现，王林好像更开心了点。
她想了想，直白的问：“这样的身份让你很高兴吗？”
王林脸唰的一下红了，下意识倒退一步：“没有没有，我只是我…”
他轻咳了声偏过头：“我只是觉得这样比较合适。”
李慕婉没怎么在意他在说啥，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注意力却被别的吸引走了。
王林注意到她的视线，有些慌乱：“你看什么？”
“没什么。”李慕婉站到他面前，贴近他伸手往上比了比，若有所思到：“比我高半个头了。”
有点不服气又踮着脚再比。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我也该长高了。”王林有些哭笑不得，一边脸通红的想退后，一边又怕她摔，伸手扶住她的腰。
李慕婉有点纠结：“可是以前我一下子就能把你抱起来的，你现在这样我有点不习惯。”
“那换我抱你，”王林笑：“我现在也可以一下子把你抱起来。”
李慕婉一边笑着说这可不行一边往后退了一步，王林见她还想后退就想提醒她后边有桌子。
然而话还没说出口她就往后撤了下，疼得微弓起腰，王林也下意识的弯身去扶她。
温热的呼吸拍打在他颈边，若有似无的贴着唇。
她揽着王林的脖子委屈的无意识撒娇：“有点疼。”
王林大脑已经宕机，此刻就凭着下意识行动，傻兮兮的伸手搭在她后腰上揉了揉问：“还疼吗？”
李慕婉动了下，手撑在他胸口借力直起身子，表情奇怪，但还是老实的说：“不疼，但你揉的我有点痒。”
她一只手抚向自己胸口，轻声说：“心脏也突然跳的很快。”
王林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紧紧的盯着人。
李慕婉垂眼，另一只空着的手移到他心脏的位置：“你的心跳的也很快。”
“跟我一样快。”
5
对外的关系改变或多或少也带到了他们的关系里，李慕婉想这大概是件好事，因为王林对她跟亲昵了。
她以前往往是离群索居，很少跟人这么近又长时间的相处，不老的魔女走到哪都可能会被充满恶意的人伤害，她要小心着避开。
听到这话王林愣了下，犹豫了会后才问出口：“那为什么接受我，你不是害怕人类吗？”
李慕婉理所当然道：“因为你是我亲自选择的在这段旅行中的同伴，我允许你参与我的人生，也愿意进入你的人生，我们是不一样的。”
他下意识的唇角上扬又自己努力克制，最后偏过头忍不住笑起来。
李慕婉凑过去看他，以为他感动到哭了，连身子都在抖，自己还有点忐忑：“这么感动吗，都哭了？”
然而凑近才发现他是在笑。
李慕婉：“……”
笑完他认真的回复。
“我的荣幸。”
第17章 不老魔女和她的养子（下）
1
仿佛在静止的时间长河中两人互相陪伴，许多人都曾称赞过他们的感情。
而这时候李慕婉就会挽着王林的手笑着附和，回到家则苦着脸思考。
王林端着杯水到她面前：“你在想什么？”
“啊。”她慢吞吞的接过水杯，抿了一口后抱着杯子若有所思道：“你说他们说的爱情究竟是什么？”
王林喝水的动作顿住，呛了个半死。
他慌乱的抬眼看她，慢慢将杯子放到一边：“怎么突然思考这种问题了？”
他有些措手不及：“你是碰到喜欢的人了吗？”
闻言李慕婉抬眸看他一眼，说话漫不经心的：“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她手里把玩着水杯说：“就我身边接触的人来说，就算要喜欢也是喜欢你吧。”
她叹了口气：“但是爱情这种东西呢，看不见摸不着，明明大家都口口相传却没人能说出个道理来，它是无形的、多变的。它似乎又是脆弱的，时间记忆，甚至还有人，都能改变它，但它又是坚韧的，美丽得动人心魄的。”
李慕婉空泛的想着，有些出神。
“啊…也是。”他莫名的失落起来。
两人安静了一会，李慕婉突然把杯子丢下站起身。
王林抬眼看她走到自己面前。
李慕婉在他身前站定，背着手抬头，一双漂亮如水的眼睛亮晶晶的。
“虽然不知道爱情是个怎么样，但是我们可以自己去寻找它对吧！”她半是羞涩又半是大胆道：“所以你愿意陪我找找什么是爱情吗？”
王林有些哑然，却又无法拒绝她。
他顿了会说：“我愿意。”
2
不知道多少次王林拿东西回头时发现李慕婉把他堵在墙角了，从刚开始的慌乱到现在他已经有些无奈了。
好笑的垂眼看她：“怎么了女士？”
没有达到自己预料的场景，李慕婉又凑近了点，几乎是贴在他身上，察觉到他呼吸声都滞住后愈发得寸进尺，干脆整个人的重心都压在他身上。
她带着笑意若无其事道：“我拿东西。”
李慕婉抬眼直勾勾的看着她：“你的心好乱。”
她声音很轻：“是因为我吗？”
说要拿东西，却伸手摸上他的喉结。
“这是心动吗？”李慕婉的视线慢慢往下，最后在他的紧抿着的唇上打转：“怎么不回答我？”
王林一口气没憋上来，深呼吸了口气想走：“我去看看外面种的花有没有被晒死。”
“不行。”她说。
接着手抵着他的胸口又给人摁了回来，王林靠在墙上无可奈何的笑，最后叹了口气妥协了：“你要拿什么，我帮你。”
李慕婉看他一眼：“不用。”
王林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无奈的低头笑，用气音告饶：“你放过了我吧。”
李慕婉有些得意了，凑近他：“再说。”
“好吧。”王林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人无处可逃，二话不说低头吻住。
他眼睫很长，大概是有些紧张，一颤一颤的戳着她，半垂着眼很专注。
一个，嗯…
她想，令魔女都为之心动的吻。
王林将她抱在怀里，有些微不可查的委屈，用控诉的语气说：“你在玩弄我的心。”
3
魔女是不老的，在她身边待久了王林常会忘记了感知时间的流逝。
知道有一天他对着镜子，突然发现了一根藏起来的白发，仿佛大梦初醒。
他想，她是不老的，而他的旅行终究会有尽头。
李慕婉发现王林开始心不在焉起来，甚至询问她有没有可以使人类永生的魔法。
她想都没想：“这当然不行，生死是自然的法则，妄自干涉会受到诅咒的。”
她说完又狐疑的看向他：“你怎么了？”
王林愣了一会，勉强笑了笑：“没事。”
他这么说，李慕婉就这么信了。
后面两人亲昵时王林总会突然问她：“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了怎么办？”
李慕婉毫不犹豫：“不会的，因为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最风华正茂的样子。”
王林笑了笑，又问：“你找到爱情了吗？”
李慕婉凑到他唇边亲了亲：“不急，你会陪我找的。”
他安静了会，笑了下。
亲过去：“嗯。”
4
随着白发越来越多，等他们回过神来时，王林已经脸上布满皱纹了。
他们中途已经搬了十几次家，到后面说是夫妻常常会有人以一种奇异的眼光打量着他们两个。
王林提议说不如就对外称是父女。
“不行！”李慕婉有些生气：“为什么要在意其他人。”
王林想说，既然不在意其他人，那当时为什么愿意改口说我们是夫妻呢？
这个问题是得不到答案的，魔女并不懂爱。
隔天他醒时获得了一个满头白发的妻子。
容貌依旧年轻，只是一头青丝换成了白发。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卷着头发在手指上绕了绕，一如当年说要和他一起寻找爱。
“我们搬家吧。”李慕婉说：“这次找个没人的地方。”
5
人在临死前都是有预感的。
王林之前还病的下不了床，某一天突然回光返照为她做了顿饭。
李慕婉高兴的不得了，说：“你马上就快好啦。”
王林笑着点头。
晚上两人一起坐在离家不远的花海里看星空。
李慕婉突发奇想的说：“这片花海和我们当年走过的那片花海很像，当时你才一点点高。”
她比了比，有些感慨。
不老的魔女也开始对时间有了概念。
王林沉默了很久，突然开口：“我最近总是梦到你之前跟我说过的话。”
李慕婉看过去，在她眼里他的相貌依然是风华正盛的时候，时间带走了他的许多，但在她眼里他从未变过。
他缓缓道：“你说，只要我活下去，那些被战争夺走的人就不会被遗忘，我就是他们存在的记录者。”
“你说我会开始一段崭新的旅程。”王林顿了顿，仿佛有些沉浸在回忆中，李慕婉没有提醒他，安安静静的等他回过神。
许久后，他继续道：“我的旅程快要结束了，而你的旅程还在继续，女士。”
王林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对于她来说是否是一种残忍，但他还是说：“女士，你会成为我这短暂一生的记录者，你见证过我的喜怒哀乐和我这一生都没宣之于口的爱意。”
“而你，找了那么久的爱。”他温和的问：“你找到了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
李慕婉吸了吸鼻子，笑：“很多年之前就找到了呢。”
王林擦去她的眼泪，无声的叹气：“别哭了。”
“我很爱你。”
时间的流逝从来没像这一晚那么快，李慕婉牵着他的手，慢慢感受自己的爱人体温渐渐冰冷。
晨光熹微，太阳缓缓升起。
她偏头在他眉心落下一吻。
“我也爱你。”
—完—
第18章 南窗雨（上）
1
“我有妻。”
李慕婉不知多少次的无奈拿出这个理由拒绝。
只是这一路上这么多人，总有不信的。
大娘拽着她的衣袖絮絮叨叨：“李少侠可莫诓我，您哪像成家了的样子，天天把自家夫人挂在嘴边也没见您带出来让大家见见，莫不是不喜欢我介绍的姑娘特地找的借口？”
她狐疑的看着李慕婉。
这位自称姓李的少侠是一月之前来到他们村的，当时村里妖魔横行，多亏了这位李少侠杀光了妖怪，才让大家过上现在的安稳日子。
这位李少侠姿容绝佳，不管是容貌还是气度都是上上成，颇有些雌雄莫辨的意味，但五官的细化又十分凌厉，在第一眼的恍惚后又会清晰的明白面前的是个男人。
这样的好相貌好本事村里自然不少女子都动了些心思，光这些天已经有不少些人托大娘她帮着说亲了，但她提起这事时李少侠则语气温和的说家里已有妻室，婉拒了她的说亲。
这话还是传出来大家的心思都熄了一阵，直到这些日子都没见着这位李少侠跟他妻子有什么书信往来心思才慢慢又活络起来。
你说你有妻子，那怎么不见你跟你妻子传书信？
大家都这么想，于是这件事又就是重提起来。
闻言李慕婉思绪微微一滞，表情有些怅然：“家妻为了救我而死，我…”
她哑然无声。
她其实并不知道那个少女的真名叫什么，连最后为她立碑时都只有一句“李慕婉之妻”。
2
为了避免麻烦，李慕婉初入江湖便是用法器遮盖了明显的性别特征女扮男装，但更另她没想到的是没几天就救了个大麻烦。
少女自称灵灵，也没告诉她真正的名字叫什么，被她救了一次后就赖上她。
当然她也没好到哪去。
灵灵问她叫什么的时候她差一点就将李慕婉这个名字脱口而出，但转念一想谁家男的叫这么个名字，于是说到李慕时便戛然而止。
灵灵若有所思：“哦，李慕啊，我记住了！”
李慕婉看她一眼，收回视线。
柴火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在半空中炸出点点火花，炙热的温度照得她脸颊发烫，
两人安静下来，李慕婉拿着棍子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火堆，说道：“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灵灵神色黯淡下来，摇摇头抱着膝道：“我爹娘都死了，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也会被那些人杀掉。”
她轻声道：“我没有家。”
说着少女脑袋抵着膝偏头看过来：“李慕，我能跟着你吗？”
李慕婉当然是想拒绝的，她自己本身就过的朝不保夕的生活，要不是有点三脚猫的功夫在身上勉强能在这乱世里活下去，坟头草都能有三尺高了，出现还让她带着个人。
她下意识的就想拒绝，但话到嘴边又想到少女父母双亡，也不像她一样有功夫傍身，在这乱世离开她大概也只有死路一条。
李慕婉沉默下来。
她并不想看着自己费劲救下来的少女就这么死去。
“跟着我或许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她诚实的说道：“或许经常会连睡觉的地方都找不到，肚子也填不饱，你也愿意？”
少女眼睛亮了起来：“我当然愿意！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她都这么说了，李慕婉便点点头，算是答应。
3
少女说到做到，说不给她添麻烦就真的一点都不让她操心，甚至有些时候生活方面她顾及不到的地方都是她来提醒的。
李慕婉开始慢慢习惯有这么个人存在，她性子本就温柔细心，自然对灵灵也是周到妥帖。
她自以为两人只是友谊，却忘记她现在是男身，那些她觉得没有问题的行为，放在男女往来上终究是有些暧昧了。
又一次帮少女扎好头发，李慕婉微微侧头就看见她红透的耳尖。
她顿了顿，迟疑着问道：“你很热吗？”
“没有没有！”灵灵几乎是瞬间跳起来，慌乱的捂着耳朵，脸更红了。
她躲到外边去：“好了好了，你出去忙吧，我去周围找找有没有能吃的。”
李慕婉应了声好，只当是少女有了自己的心思不愿和她说，这么些天她也是真心真意将人当成了妹妹，此刻心里也只是感慨了一会便抛到脑后。
4
灵灵的及笄礼也是李慕婉帮着办的，虽然并不是很隆重，但该有的她一样没少给。
李慕婉亲自为少女簪上发簪，算是及笄。
发簪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跟少女很配。
灵灵有些紧张的喊：“李慕。”
李慕婉看了眼她：“怎么了？”
她纠结了半天，咬着唇依然说不出口，最后自暴自弃的走到一边说了句“算了”。
李慕婉只感觉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多想。
她不是个爱刨根问底的人，灵灵愿意说便说，不愿意说她也不会去深究，还自觉贴心的将这个话题带过去。
但她这种贴心灵灵并不领情，还生气的瞪了她一眼。
李慕婉茫然的看着她气呼呼离开的背影，不太明白。
若是早知结局如此，李慕婉无数次的想，她会问问她当时想说的是什么。
5
灵灵是为了救她而死。
被她推开时李慕婉心跳直接如同坠崖一般，当回头看到她胸口捅出的剑刃时心脏落地沉入死水。
她来不及多想，抱着少女只能跑。
脑海里一片空白，她甚至记不清自己为什么要打这场架，为什么灵灵会受伤。
直到彻底甩开身后的追杀她才赶停下来，一鼓作气的将身上的药倒在伤口上。
少女咳出一口血，抬起手抚上她的脸，叹息一般道：“别哭了。”
李慕婉眼睫颤了颤，抓着她的手腕顺从的将脸贴上去，也是这时她才发现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止不住的落下来。
灵灵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她低声说着：“李慕，我好喜欢你啊。”
李慕婉咬着唇拼命点头，鲜血将药粉也染成红色，少女的呼吸也渐渐微弱。
“好想嫁给你…”
她这般说着，头一歪便好似沉沉睡去。
李慕婉抓着她的手彻底崩溃，无助点头，不管她此刻说的是什么她都一律应下。
然而再也得不到一丝回应。
少女的欢声笑语渐渐消失，被时间带着缓缓前行，最终留给她一座冰冷的墓碑。
上写。
“李慕婉之妻，灵灵。”
第19章 南窗雨（中）
1
她每年都会回到灵灵的墓旁待上两三天。
斩杀掉村子附近的最后一只祸人的妖，李慕婉在心里估了估时间，差不多又到了该回去的日子了。
她低眉挽了个剑花收剑入鞘，抬眼却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一个人。
岁月就此停泊。
最先入目的是一头白发，仿若千载难逢的雪。
他安安静静的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一双漂亮的眸子里满是她读不懂的情绪。
心跳仿若漏了一拍，李慕婉皱着眉抚上胸口，暗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扭头就要走。
“婉儿！”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攥住她手腕。
压下心里的不适，李慕婉回身将他击退后跃起到一边，警惕的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你是谁？”
她接着问：“怎么知道的我名字？”
2
婉儿眼里的戒备让王林有些受伤，他压下心里波涛汹涌的情绪，只能安慰自己这是轮回必经的事，她只是不记得自己了。
这般想着他向前一步想解释却被李慕婉喝住。
“站住。”
她看了他一会，收回视线，道：“算了，我不感兴趣。”
归剑入鞘转身便走，听到他跟上来的脚步声后立马扭头警告：“不管你是谁，别跟着我。”
心里酸酸涩涩的。
王林忍不住开口：“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吗？”
他说：“李慕婉。”
听到这个名字少女果然停了下来，却也只是微微侧头，平静道：“你很强，如果你想杀我的话费不了多少力气，但是你到现在也没有对我动手，甚至我让你别动你就真的不动了，那就说明并非敌人”
只露出的半边脸让王林微微失神。
这是他朝思暮想也想见到的人，哪怕为了她上碧落下黄泉也在所不惜。
李慕婉继续道：“既非敌人我又何必计较阁下如何知道的我的名字，更何况在下也有自己的事需要做，不过不计较是一回事，而阁下也不必跟着我。”
“言尽于此，告辞。”
她这次走的决绝，只是一会便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王林想跟上去，迈开步子的一瞬间想到她说的话又停下来，眸底纷乱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半晌他终于走出那一步。
不论如何，只要找到了她，他就不会再放手。
3
回去前李慕婉抽出时间到镇上准备挑件礼物带给灵灵，这都是惯例了，只要她回去就必定会买点什么做礼物，绝不空手。
恰好最近接了不少任务手上也阔绰了些，她在心里算了算，准备用自己攒下来的银钱为灵灵买一根簪子回去。
虽说自己是个女子，但因为一直做男身扮相，头发也是一根发带绑好便了事，对于饰品她着实不太了解。
李慕婉站在摊子边上纠结了半天，正考虑是左边还是右边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她面前晃过，只是微微失神左边的簪子便落入了他人手。
她压低了眉，情绪不明的看过去。
柳枝摇曳着为他做配，轻絮撞破涟漪。
一颗心如同从高空中突然跌落般破碎，掷地有声。
李慕婉真的很讨厌每次看到他时仿佛一切都失去控制的感觉，她冷着脸：“还我。”
她心里有种感觉，他们应该是认识的。
第一次见面就有的熟悉感，以及两次看见他时心脏的不受控制，她下意识的觉得这个人不会伤害她。
这种失控感让她有些焦躁。
这人含笑的看着她，眼里的喜悦不似作假，仿佛他千百年来都在等待着看向她的这一眼。
心里愈发不舒服。
李慕婉想走，这人却开口了：“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却不知道我的，这不太公平。”
她动作顿住，看过去。
他笑着：“我叫王林，双木成林。”
李慕婉冷冷瞥他一眼：“与我何干。”
这话让王林的笑容微微一滞，他掩饰的偏开视线看向摊主，递出一颗鲛珠：“我都要了。”
说完又看向她，认真道：“婉儿，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送给你。”
她现在是男身，而王林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想着避开其他人，摊主接过鲛珠就听到这么一句话，表情怪异的打量了两人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李慕婉当然收到了他的目光，脱离掌控的感觉越来越严重，她强压着内心的不安，面无表情的抬头看向这股情绪的来源。
她缓缓开口：“在下李慕，你认错人了。”
“至于这簪子。”
李慕婉垂下眼，将她原先放下的右边的那支簪子拿起，又拿了银子刚在摊位边，仿佛不想跟他有过多的接触一样。
她说：“送妻子之物自然不需要他人替我出钱。”
王林微微一怔，这才敢正视她。
两人对上视线，李慕婉微微一笑：“多谢好意，在下领情。”
不欲多说，她扭头想走被王林喊住。
他表情似乎是不敢相信，又有些复杂，连吐字都显得极其艰难：“你有妻？”
李慕婉本想干脆认下，毕竟在外这么多年，她大概也能分清这人对自己是什么个意思，而她心里早已除了灵灵再也不会容下第二个人。
只是抬眼的瞬间对上他的眸光，准备说出口的话就变得有些难以张嘴了。
她定了定心：“感情甚笃。”
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王林站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
他低声道：“你有妻，那我呢？”
“我的妻子谁能还给我。”
4
本以为这件事会到此结束，偏偏在她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时那人又出现了。
只要看见他便生出一种不受控制的情绪，李慕婉忍不住皱了皱眉，想当做没看见从他身边走过。
正从王林身边经过时被他突然拽住手。
李慕婉侧头看向他警告：“事不过三。”
他低着头却没看她：“我很想你。”
“婉儿，我找了你很久才找到你。”
李慕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想要抽开手被他攥的紧紧的：“我想你认错人了。”
王林仿佛根本没听见她在说什么，依然自顾自的说着：“对不起让你等了我这么久，是我没用找不到复活你的办法只能让你进入轮回，你的每一世我都在大千世界里寻找你，每一次都差那么一点，只有这一次我还来得及找到你。”
“我…”他顿了顿。
李慕婉偏头看过去，发现他在哭。
他继续说：“但我这次好像也来晚了一点。”
“我只有你一个人了婉儿，没见到你之前我想过要跟你说很多很多，但是见到你的那一瞬间你陌生的看了我一眼，我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我开始自责自己为什么不能复活你，为什么不能早点找到你。”
他说的话颠七倒八，甚至有些语无伦次，李慕婉安安静静的等他说完。
“所以我是你要找的人对吗？”
等他说完后，李慕婉突然问。
然而这个问题似乎早就有了答案，他一出现便喊出了她的名字，而她每次看到他是出现的怪异反应。
不等他回答李慕婉便自顾自点头，对于这种前世今生的说法接受良好，毕竟自己的反应骗不了人。
她干脆的开口：“你说的我都不记得了，说怪不怪你我也谈不上，生死有命，复活不复活我想我是无所谓的，你也不需要自责，只是现在对于我而言，过好眼前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想了又想，她补充：“你来找我我很高兴。”
李慕婉点了点自己心脏的位置：“它告诉我的，见到你的时候它就开始失控了。”
“但是现在我有我的责任。”
她看了眼天色，慢慢的抽回自己的手：“我要走了，在今生，我的妻子就是我的责任。”
风慢慢变大，山雨欲来。
你在轮回之外而我在轮回之内。
她想着突然叹了口气，问：“你找了我很久吗？”
王林抬头看她，眼眶很红，显然哭的挺惨。
“一千八百五十三年。”
“你…”
李慕婉顿了顿，突然生出一种无可奈何感。
天边泛起鱼肚白，她走了几步后突然回头：“我走了你打算做什么？”
王林看向她，轻声说：“偷偷跟着你保护你。”
李慕婉叹了口气，突然问出一个两人都心知肚明的问题：“我现在让你走你也不会走的对吗？”
他依然注视着她：“我找了你很久，只有看着你我的心才能定下来。”
再一次心软了。
李慕婉回头看了他一眼，主动开口：“跟上吧，就当是陪我一路，你不好奇你在找我的这些年我经历了什么吗？”
当然是好奇的，只是他从不敢细想，担心她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受过什么委屈，于是只是稍微一个念头，心里便涌起止不住的心疼。
她说：“我不能接受你，因为此生我心里除了一个人对我的恩情便再也容不下其他，我必须要对得起她，只是你。”
对于这个人，她心情复杂。
王林敛下眸光：“我只需看着你便好。”
第20章 南窗雨（下）
1
一路上平静无波。
当然这只是李慕婉的视角。
王林面无表情的掐断手中人的脖子，漫不经心的将尸体丢到一边，甩了甩手上沾的血。
正逢乱世，不免有些人凑上来找死。
他打了个响指，下一秒尸体上便燃起火，不消片刻就成了灰。
王林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确认没有问题后朝他们歇脚的地走去。
少女一身男装，正坐在篝火边脑袋抵在膝盖上盯着前方发呆，暖光映着眉眼。
看到这一幕王林心里宁静下来，冰冷的眸光慢慢暖化，转成温柔。
他轻轻出声，像生怕惊扰了她：“婉儿。”
李慕婉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拿着根棍子拨了拨火堆，随口问道：“到哪去了？”
“处理些东西。”
他轻描淡写的说，掀起衣摆在她边上坐下。
李慕婉低头一心一意的盯着火堆，嘱咐：“最近不太安全，不要乱跑。”
王林唇角扬起。
“不过…”
她转念一想，补充：“你都能突破大千世界来到这里，也应该没什么好怕的了。”
王林笑容消失。
他淡淡的开口：“也不一定，突破世界壁垒我受了挺大伤的，现在随便来一个强者都能伤我。”
闻言李慕婉抬眼看他，有些诧异：“真的？”
王林眼也不眨，无比诚恳：“真的。”
火星四溅开。
她收回视线，随意道：“那你小心。”
唇角压平，王林眸子黯了黯，轻轻的嗯了声。
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李慕婉偷偷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会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林抬眸看过来。
她安慰：“没事，大不了我保护你，我还挺厉害的其实。”
“好。”王林弯了弯唇。
2
假如说，之前的王林只需要防男人，但现在他突然发现自己连女人也需要防。
王林冷眼看着李慕婉手腕一抬将贼人的剑挑开，墨发被剑风带的一滞后翻飞四散。
瞬息间便杀掉最后一人。
她看了会后转过身，微微侧头朝瘫在地上的少女弯腰伸出手：“没事吧？”
少女愣愣的抬头看着她，连手都忘了伸。
王林：“……”
一下子理解了为什么婉儿这世会有妻子了。
趁着少女还没反应过来王林疾步上前将自己的手搭上去，盯着她道：“你处理完了？”
李慕婉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将自己的手抽开，不懂他又发什么疯。
“嗯。”她眸光轻轻一扫，视线在瘫坐在地上的少女身上顿了顿，确认没事后便开口：“我们走吧。”
“好。”王林刻意往她身边站，轻慢的看了眼还没反应过来的少女，然后已经凑太近被李慕婉推开。
她瞥一眼轻啧一声：“别离我那么近。”
说罢随意挽了个剑花。
王林默不作声，就这么看着她。
李慕婉回头跟他对视，半晌认命的低头解释：“离我太近我怕剑戳着你。”
瞬间他面上扬起笑意，快步走上前到她边上：“没事，我不怕。”
她无奈的想说些什么，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
王林眯了眯眸子回头看过去，唇角压平，发现是刚刚救下的少女跟了上来。
她站在两人面前面色微红：“刚刚谢谢你！”
李慕婉轻轻颔首，视线一偏就眼看着王林向前一步走到她前面，语速飞快：“不用谢，我们先走了。”
说完拉着她的手腕就想走。
但只是刚转了个身又被叫住，少女希冀的看着李慕婉：“我能跟着你吗？”
完全无视了王林。
手被李慕婉松开，王林有点不爽。
她回过头有些诧异：“跟着我？”
“对。”少女点点头。
王林站在一边双手抱在胸前，冷眼看着两人。
3
思绪一下子散开。
仿佛想到了什么，李慕婉眸光突然温柔下来。
就在王林以为她会应下来的时候她却摇了摇头。
不知道在跟谁说话，李慕婉轻声道：“你有你自己的人生啊，不能因为我救了你一次就跟着我到处跑。”
“可是…”少女为难的咬了咬唇，小声道：“大家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旁边一人冷笑出声。
李慕婉轻叹了声：“那是别人说的话，而且我有妻子了，此生心中再也容不下第二人。”
她说的很轻言语却沉重。
王林站在边上抿起唇。
李慕婉摸了摸她的脑袋无声的叹了口气，一句话断绝了她的念头：“而且我是女子。”
她早应该说的。
她是女子啊，白白耽误了他人。
误了卿卿性命。
少女想说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女子，但对着她复杂的视线又顿住，将话吞下去。
她问：“你很爱你的妻子吗？”
“很重要吗？”李慕婉反问。
“很重要，”少女点了点头：“起码对我来说很重要。”
李慕婉微微沉吟，对上这个跟她相像的少女什么假话都说不出口。
于是她很认真的想了想这个问题。
爱吗？
她对她的感情已经不能用爱来形容了，在得知她心意的那一刻，随着她的死去，李慕婉就再也不可以爱上任何人了。
李慕婉无奈的笑了下：“我对她的感情确实无法被称之为爱，但是对她的这份感情让我再也无法接受任何人，这就跟爱没有区别了。”
得到了答案，少女偏过头，看向早已走到一边的王林，轻声问：“那他呢？”
李慕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他…”
顿了顿。
她笑了笑：“我此生无法接受第二人。”
“不管是什么感情都无所谓了，反正在这一生里谁都无法在我心里代替我的妻子。”
李慕婉站起身，将全身上下所剩的钱财都放在她手上，低眼：“多谢你让我认清我的心意，好好活着。”
她的视线有些怀念的在少女脸上停了好一会，随即转身离开。
4
见她走过来王林扫了眼后边的人：“说完了？”
李慕婉点点头，深呼吸后吐出一口气：“完了。”
两人并肩着走远。
他随意道：“你不赶我走了？”
李慕婉有些无奈：“赶的走吗？”
“赶不走。”他自问自答，对自己还挺满意。
他说：“这次你别想甩开我了。”
李慕婉点点头，随意道：“你也别想我接受你。”
王林安静了会，哼笑出声：“真伤人。”
他叹息道：“你我就这样吧。”
“谁也不要放过谁，纠缠一生。”
—完—
第21章 大小姐×童养夫
1
“小姐，花送你。”
李慕婉提笔的手顿住，慢吞吞的抬眼看向靠在窗边的人，漂亮的眸子上下打量：“从哪偷的？”
日光毛绒绒的照在他侧脸，乌黑的长发高束成马尾，唇色艳丽，眉眼漂亮又精致。
他满不在乎的将花高高抛起，随意丢在案面上：“怎么能说是偷呢，我是光明正大的摘！”
李慕婉盯了他一会，垂眼将手中的笔放好，理了理袖宽大的袖子：“总是爬窗不累吗？”
“一般般。”他撑着窗边跃进屋子里：“小姐是暗喻我没规矩？”
桌边的位置本就不大，他这一进来直接把李慕婉挤到了墙角，两人距离极近的对视，王林散漫的笑了下。
李慕婉无声的看着他，没作声。
战争开始的悄无声息，最后落败而归的总是她。
李慕婉别过头解释：“没有，窗边不安全，容易崴脚。”
王林满不在乎，发尾一晃一晃的：“那是一般人，我不一样，我厉害。”
李慕婉轻叹口气。
“老是叹气干嘛？”
王林直接捧住她的脸，一本正经道：“而且如果我跟一般人一样，怎么能当上小姐的童养夫呢，这个位置当然是要与常人不同的优点。”
“所以你的优点就是特别会爬窗户？”李慕婉沉默片刻后昧着良心说：“那确实挺特立独行。”
“不是啊。”他拖起调子，笑着指了下自己：“能获得这个位置当然是靠我这张能把小姐迷得神魂颠倒的脸啊。“
李慕婉看了他一会，面无表情的把人推开：“那你可得保护好你这张脸。”
王林笑着靠到一边：“放心，养着呢，绝对让小姐看到我就觉得心情大好。”
“……”
“最后提醒你一声。”李慕婉头疼：“谢先生马上要来抓你了，你摘了他的花，现在跑还来得及。”
王林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小姐你出卖我！”
李慕婉头更疼了：“你是不是傻啊，你摘他花他当然知道你是要来送给我啊，这都多少次了，你怎么还不长记性，每次一抓一个准。”
王林再次准备跳窗逃跑，闻言爽朗一笑：“看到好看的花想到你，只顾着来讨你欢心，自然就把谢先生给忘了。”
李慕婉瞥他一眼：“你讨我欢心还用花，来我面前晃一圈不就可以把我迷的神魂颠倒了吗？”
话音刚落，那边人随着一声惨叫以头抢地，摔了个灰头土脸。
这么大的动静把李慕婉吓了一跳，刚提起的笔砸在桌面上溅起点点墨水。
她扑到窗边就看见王林捂着脸瘫在地面上。
“没事吧？”她试探着问人：“摔到哪了吗？”
因为捂着脸的原因，他的声音闷闷的：“小姐，脚崴了。”
李慕婉愣了下，就听到他委委屈屈的说：“好痛。”
“啊那怎么办？”
李慕婉懵懵的看了他半天，扒拉着裙子艰难的想爬上窗：“你忍忍，我现在翻过来抱你？”
捂着脸的手终于松开，王林坐起身看向她，眼睛清凌凌的看着她，有点期待的意思：“怎么抱？”
这个窗不是很高，只是她穿着长裙有点碍事，这时候已经翻了一半了，闻言顿在窗边沉思：“就…那么抱？”
王林眨了眨眼：“那好吧，小姐你小心点，我等你抱我。”
这话怪怪的，李慕婉也没多想，慢吞吞的拽着衣服生怕摔了。
但是民间有句话，怕什么来什么。
她正谨慎爬窗的时候，全身心都在这上面，这时后面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吓得她浑身一哆嗦，直接往下扑了下去。
怒吼声成了惊叫，王林迅速起身把人接了个满怀，两人齐齐扑倒在地，区别只是有他作为肉垫李慕婉一点都不疼。
她整个人都缩在王林怀里，一动不动。
谢先生看见李慕婉掉下去吓得不轻：“小姐！”
又瞅见王林把人抱在怀里，气的不行：“王林！！”
王林愣在原地，还是李慕婉反应过来连忙拽了拽他的衣服：“发什么呆啊，快跑！”
他回过神，连声应着将她抱起便跑。
谢先生气的跳脚，追了几步后便跑不动了。
王林却干脆抱着她翻过墙跑到了府外，李慕婉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我们现在去哪？”
王林笑着说：“让小姐开心。”
—完—
第22章 他的小心思
ooc很多私设
这只是在王林眼里（超厚滤镜）婉儿本人不这样。
再次强调ooc！！私设！！
因为是之前无聊的时候写的所以背景大概也是两个小学生谈恋爱不与任何一篇挂钩
重要的事说三遍严重ooc！！有私设！！
1
在他眼里李慕婉跟任何人都不一样，王林一直知道。
2
表面上看上去很乖实际娇里娇气，很爱漂亮，一天能换五六套小裙子，经常是早上穿的是这件中午回去吃个饭就换了另一件，而王林也经常乐此不疲的在心里猜测下一次见面她会打扮成什么样子。
不过他总会猜错，她的小裙子太多了，几个月穿不着一件重复的小裙子是常事，对于这一点王林也乐在其中，看着她穿着不一样的小裙子他就能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
在刚熟一点的时候，每次陪着自家妈妈逛商场他都会盯着一些很好看的裙子发呆，想它们穿在那个人的身上是什么样子，然后等逛完后偷偷的扭头买下来，而后来熟起来了，这些裙子也被他以各种各样的理由送了出去。
一如他买的时候想的那样，很适合她。
3
共情能力很强，有时候看书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可能是因为这点，她总能感觉到身边人对她的情绪变化，然后理所当然的指使对她有好感的人做这做那——王林不喜欢她这一点，总在她开始犯懒之前就帮她准备好一切，以避免她指使别人。
有时候他也会想，她既然能发现那些人喜欢她为什么就发现不了我也喜欢她呢，还是她知道但不愿意说，然后越想越心堵，恨不得立刻爬起来跑个一千米晃着她的肩膀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也只是想想，他一直拿李慕婉没办法。
4
她对每一个人态度都不一样，即使是刚见面才说几句话的人她都能很快的讨他们的喜欢，这就像是她的天赋，总能迅速明白对方喜欢什么样的性格相处方式然后迅速获得他们的好感度。
王林偶尔会咬牙切齿的想，这种海王行为到底是属相问题还是星座问题啊——看到关于星座属相之类的他都会停下来精确的找到李慕婉的那条，然后越看越觉得像，最后自己莫名其妙生起闷气，因为她这个星座好像经常出渣女。
5
她偶尔会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在一些自习以及放学后他总会看到她带着耳机发呆或者低头走路，那个样子又与平时的俏皮明媚不同。
后来他鼓起勇气走到她身边，她也会把耳机分给他一半，两个人都不说话，就这么安静的听着歌和风声。
最后她朝他弯起眼睛骄傲的说，我的品味还不错吧，是不是每一首都很好听。
而王林垂眸看着她，心率直线上升，最后归入平静，这样也很好，另一只耳机只属于他。
6
她性格很大方，什么场合都站的上去，永远不会露怯，所以学校举办点什么活动班主任总会推荐她去当主持人，次数一多也成了惯例。
那是王林第一次争取什么东西，他想和她并肩站在一起，站在舞台上，所以他跟班主任毛遂自荐，靠着优越的外形胜出站到了她旁边。
当班主任跟她说她的搭档是他的时候，李慕婉还有点惊讶，上课的时候探头看了他好几眼，王林有些好笑，让她有话直说。
李慕婉有些纠结，问他，你不是不喜欢这种吗，我记得这个男主持第一个问的就是你，你拒绝了啊。
王林还是想给自己留点面子的，嘴硬的说是班主任非让他来的。
李慕婉深以为然，还在安慰他，说都是因为他太好看了，作为学校的代表选他很正常。
王林沉默的看了她好一会，不由的想起自己为了这个主持人费了多大劲。
有点头疼。
要早说搭档是她他就不拒绝了啊。
7
李慕婉放假期间喜欢去电影院和图书馆这类的地方，有人偶遇到她的时候就会给王林发消息，他则是火急火燎的赶过来跟她假装偶遇。
偶尔没事的时候王林也会自己去她爱去的几个地方逛逛，运气好碰到了就会得到她惊讶的眼神和一个笑，和接下来的相处时间。
她说她无聊的时候会来电影院看电影，或者去图书馆看书，一呆就是一天。
说着她指了指新出的一部电影，推荐道，那部不错，我还挺喜欢的。
王林面上漫不经心，心里却是有点意外，这些爱好和平时看起来性格跳脱的她并不一样。
然后窃喜自己更了解她了一点。
8
她有点叶公好龙，嘴上说着小猫小狗好可爱之类的话，实际上碰到这些只会往他身上窜。
嗯，一蹦三尺高的那种。
第一次发现这种情况是在中午放学出去吃饭，她自己走路越走越慢，坠在后边低头玩手机，而王林拎着她买的奶茶时不时的扭头往后看，也快脱离了大部队。
没一会，他就看到一只大的萨摩耶从后边颠颠的跑过来拱李慕婉的小腿，她还没发觉，疑惑的低下头看到这么个玩意后眼睛都睁大了，惊恐的瘪着嘴一副要吓哭的表情，然后冲过来扑了他一个满怀。
萨摩耶没追过来，反倒是李慕婉吓得直往他怀里蹭，恨不得整个人吊在他身上。
第一次拥抱来的猝不及防，王林僵成一个冒热气的茶壶，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脸红就算了心脏还狂跳，感觉下一秒就要炸掉了。
幸好李慕婉被吓得不轻根本没空注意他，小心翼翼的把她放下来后也只是垂着脑袋看着另外一边，王林勾着外套帽子扣在头上挡住大半张脸，默默的别开视线越走越歪，等大部队发现他俩的时候一个快拐进人家店里一个快钻到地下了。
许立国很不会说话，奇怪的问他是侧趴着看书斜视了吗，怎么走着走着能拐进人家店里。
王林抬起下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许立国更奇怪了，没眼力见的继续问他脸怎么这么红。
王林往下拽了拽帽子，挡住自己整张脸，声音有点闷——“太阳晒的，皮肤太白了。”
他这个视角只能看到李慕婉的裙边，和垂着的手，于是又盯了好久。
9
他不是没想过坦白一切的小心思，但总是会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耽搁，犹豫着犹豫着，就得知了李慕婉和许立国在一起的信息。
王林脑子里一片空白愣在原地，周茹路过的时候还调侃了一句他好像要碎了，李慕婉往这边笑着瞥过一眼，应了一声。
王林这下感觉自己真要碎了。
碎成渣了。
七想八想的琢磨了一个上午，最后还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还有许立国那小子，他凭！什！么！
从早上开始李慕婉就有点欲言又止的意思，往他这边瞅了好几眼，王林不是没注意到，不过他此刻有点心如死灰，不想从她嘴里听到更让人心碎的话，于是也装作没看到。
一下课就趴着，上课就发呆，谁叫也没用，连着三四天，李慕婉终于开口了。
揪着他的衣角扯了下，抬眼道：“你不舒服吗？”
王林趴在桌子上脑袋转了个方向，盯着她不知道说点什么，这几天也没跟王林说话。
虽然清楚是他自己没有勇气不能怪任何人，不过心里还是很堵，即使到现在也只敢在大半夜看着李慕婉的聊天界面掉眼泪，当然也没立场去问她。
连着哭了几个晚上他的眼尾很红，有气无力的掀起眼皮盯了她一会，摇了摇头。
李慕婉跟他对了会视线，垂下眼，点了点桌面上的书，提醒道：“翻错页了。”
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但王林还是没忍住跟撒娇一样小声的说了句：“我不知道是哪一页。”
“二百七十六。”李慕婉扫了眼页数。
他垂下眼，在心里疯狂唾弃自己：“我有点没力气了。”
明明刚说自己不是不舒服，现在又扯一句没力气，王林在心里快把自己骂成狗了。
“王林。”李慕婉看了他一会，动作很轻的从他桌面拉过书翻到那一页又推到他桌上，视线直直的跟他对视：“你的眼睛很红。”
他垂下眼，轻轻的“嗯”了声。
“你刚刚好像在撒娇哦。”用平静的语气残忍的戳穿他的小心思。
眼睫颤了颤，又是一声“嗯”。
她继续说：“我一直不太确定一件事，即使我觉得认识这么久我已经足够了解你了。”
李慕婉话题一转：“你是哭过了吗？”
王林直接把脑袋埋进臂弯里，不想说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我想那件让我想了好久的事我能确定了。”
她一言道破：“你也喜欢我吧。”
难以言喻的情愫在心里交织，他在嘴里尝到了一丝苦涩，最后闭了闭眼，轻嗯的那声细不可闻。
李慕婉没听到，她坐直了身子盯着黑板，看上去在认真听课，嘴里却说着无关课堂的话。
“你先别说话了，我现在还蛮紧张的，你让我说完。”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对我突然忽冷忽热的，为什么要钓着我，如果不喜欢我的话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既然对我这么好了最近又突然不理我，你这样很像在…”她歪头想了个合适的措辞：“勾引我。”
“虽然感情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但也不是你这种撩完就跑的，有点没品。如果你一直对我跟对其他人一样的话我觉得我还是能做到站在朋友的界限里的，但你不是，你对我有很多说不清楚的行为，这些行为让我产生错觉，觉得你喜欢我。”
一口气说完一大串话，她顿了下：“我不敢跟你确认，因为我也喜欢你。喜欢这种感情往往会给人带来错觉，让我给你套上滤镜，误以为你也喜欢我，我知道的，所以即使我隐约能察觉到还是得按捺住。”
“我以为我一直不说清楚就可以一直保持这个关系，就像薛定谔的猫，我以为我不去打开那个箱子就可以了，但是你。”
李慕婉语速快而字字清晰：“你突然对我的态度让我不得不去打开那个箱子，不得不去直面最后的结果，最后我能否先下一个定义——你喜欢我？”
她深呼吸了口气，声线有点不稳：“我想打开箱子，想知道最后的答案。”
最初的震惊过后就是细密的喜悦，见缝插针的钻进他心里，他激动有点浑身发烫，头也不抬的摸索着去牵李慕婉的手，不敢说话，怕哭出来。
还没碰到他又猛地缩了回去。
不对，她好像刚跟许立国在一起，现在又跟自己表白，是想让他小三吗！
王林浑身的血又有点冷下来了，他悲愤的想，果然这个星座还是渣女多吧！
道德底线开始一点点崩塌又被自己加固，就这样反复拉扯。
半天没得到回复李慕婉怀疑王林睡着了，余光瞥了一眼就发现王林埋着脑袋就一只手一会伸过来一会又缩回去的，看得出来主人十分纠结。
李慕婉没好气的一把抓住，有点咬牙切齿：“你这是在干什么，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有什么好犹豫的！”
被她抓住的手僵住了，底线瞬间崩塌，但他还是想垂死挣扎一下。
纠结了会，小心翼翼的抬头瞅了她一眼，声音有一点低，听起来怪委屈的：“你跟他分手行不，我能不能不当小三。”
李慕婉听得一头雾水。
两人鸡同鸭讲了半天，最后终于真相大白。
原来是其他人终于看不过他俩在这试探来试探去的玩纯爱，于是一群人想了个法子推他俩一把。
就很闹心。
李慕婉面无表情，朝他们比了个中指。
王林则是有点心有余悸，道德底线差点就守不住了。
—完—
第23章 认输
“你行吗？”
闻言陆明琛白了说这话的人一眼，没好气道：“不行你上啊！”
“我上就我上。”
一来一往的梁征火气也上来了，推开陆明琛坐到王林对面，将手肘放到桌面上跃跃欲试：“来。”
王林漫不经心的看他一眼，抬起手：“随你。”
两人的手交叠着握好，是一个扳手腕的标准姿势。
梁征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这上面，看得出来身上每个细胞都在用力。
王林抽出空瞥了他一眼，不多时胜利朝一边倒去，他懒洋洋的松开手宣告结果：“我赢了。”
梁征满脸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的手，陆明琛嫌弃的给了他一眼，将先前的话原句奉还：“你行吗？”
梁征还是不太信，面露怀疑：“不对，他力气怎么可能这么大？”
“有病。”
面对他的质疑王林嗤声道。
他坐直了身子，散漫开口：“还要不要比，不比就到边上去。”
李慕婉在旁边看完了全程，听到他说这话便收回视线，有些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注意到她的表情陆明琛瞬间冒出了个想法，连声应道：“比比比，谁说不比了。”
他看向李慕婉，大声道：“婉儿上！”
“啊？”
突然被cue到李慕婉茫然的睁大眼：“我？”
陆明琛踹了脚梁征屁股底下的凳子示意他起来，这边还在应着她的话：“对啊，我瞅着你都看半天了，不是想玩吗？”
听到这话王林托着下巴看向她，轻挑起眉。
顶着他的目光李慕婉硬着头皮解释，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明琛和梁征半拖半推着坐到王林对面。
她第一次明白了坐如针毡是个什么意思。
面对王林意味深长的目光她僵硬的扯了扯唇角。
梁征完全没意识到他俩之间尴尬的氛围，大大咧咧道：“你想玩早说啊，在边上看着多没意思，婉儿我跟你说，这家伙力气老大了。”
他喋喋不休着，李慕婉还在垂死挣扎着替自己解释，只是显得莫名无力：“我不是我没有…”
王林看着她的样子轻笑出声，若无其事道：“你刚刚一直在看我？”
不知道他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
李慕婉抿着唇。
她抬起手，只想快点结束：“来吧。”
王林玩味的笑了下：“行。”
手心交握，对方的温度贴过来。
他突然开口：“手有点凉，你是不是有点冷？”
一瞬间陆明琛和梁征的视线都看过来，李慕婉如芒刺背，只得硬着头皮开口：“不冷。”
她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便没用力气，但不一会就发现王林也没用力气。
李慕婉抬头便看见他的视线正落在她身上，见她看过来还无辜的眨了眨眼。
她微微蹙眉，想着既然他不用力气那就她用力好了，便稍微使了点劲。
然而她使劲的时候王林又突然用了点力气，让两人的手保持在了一个相对平衡的位置。
这又是什么意思？
她脑子混乱的想，抬眼看着他有些疑惑。
但这人只是眼含笑意的盯着她，也不说话。
李慕婉抿了抿唇，以为他是想赢，干脆握紧手将他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拉，这回依然是动了动，片刻又被这人拽回来。
她有些恼了，瞪了他一眼也懒得动了，冷着脸似乎是想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气氛僵住，梁征默默的往后退了几步戳了戳陆明琛将他拉到一边说悄悄话。
“我怎么感觉他俩有点暧昧了？”
他压低了声音：“王林那小子怎么回事，要赢不赢要输不输的，就拉着人的手。”
陆明琛朝他翻了个白眼：“你不懂，别说话就行，当没看到。”
梁征似懂非懂：“哦。”
见陆明琛和梁征走到一边李慕婉才开口：“你到底是要赢还是要输？”
王林笑了下反问：“你要赢还是要输？”
如果可以，还是有点想赢，但她又不是心里没数，就算自己赢了也是他放水的结果。
她有些头疼，松开手想说自己不玩了，却发现王林还在握着她的手，甚至因为这一动成了他牵着她。
李慕婉微微一愣：“你…”
她话还没说完，王林突然牵着她的手将自己的手背垫在底下，动作很轻的在桌面上碰了碰。
她不解的看过去。
王林不经心的抬起眼和她对上视线：“你赢了。”
意想不到的举动和意想不到的胜利。
李慕婉茫然了片刻，全然没注意到两人的手还牵在一起。
王林垂下眼看了会交叠在一起的手，松开。
他漫不经心的笑，宣告自己的选择。
“我认输。”
—完—
第24章 绕青梅（上）
1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先生这么随意一说，王林也就这么漫不经心的听了一耳朵。
池子里的荷花漫上岸边，慢吞吞的脚步声混杂在先生昏昏欲睡的教课里被他捕捉到。
这个时段应当没人会来寻他，多半是侍女小厮，虽是这么想，但他还是托着下巴心不在焉的往那边瞥过去。
夏日的天闷得他有些心烦气躁，即使边上摆了冰盆聊作解暑也起不到什么用处，冒着丝丝白气让他忍不住手背往那贴了贴，然后沾得一手水汽。
冰得他微微回过神。
藕色的裙摆掠过漫上池塘的荷边，少女的声音软糯，好奇道：“这里边有鱼吗？”
王林顺着那一角裙边慢吞吞的视线上移，入目一张还未张开但以貌比莲花的脸，站在一池娇艳荷花边上竟也占了上风。
他有些出神的看着，不知怎的，觉得有些熟悉。
陪在她身侧的侍女屈身回答着：“有的，等入秋荷叶荷花都败了小姐就能瞧见了。”
她皱起脸，有些苦恼：“一定要都死掉才能看到吗？”
侍女硬着头皮回：“小姐喜欢鱼不如奴婢让人抓些给小姐养着？”
她摇摇头：“不用啦，我就问问。”
戒尺在他头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王林立马回过神，抬头就看见站在自己面前喜怒不显的先生。
他抿起唇，起身道歉：“对不起先生。”
先生摇了摇头，说：“既然府里来了客，少爷便先去招待吧，课业暂时放一放也不碍事。”
王林听着微微一愣，少女由人扶着掀起竹帘进入屋内，一双眸子如同西湖雾起，泛着细碎涟漪。
她好奇的打量着这屋内，最后落在他身上时王林隐隐觉得有些挂不住脸。
他胡乱的想着自己有没有失态的地方，余光又忍不住往她身上飘。
先生收拾好书册先行离开，她送了几步人后才背着手走到他面前，漂亮的眸子像裹着雾气，偏偏又亮晶晶的，像不出世的珍宝。
她一弯眸子：“问林哥哥安，我叫李慕婉，抚序属萧森，缄情慕婉变的慕婉。“
王林看了她一会，突然问：“这是你小字？”
“啊！”李慕婉捂住嘴，无辜的看着他眨了眨眼：“娘亲跟我说过的，不能随意跟人说我的名字。”
王林一时哑然，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她就自己笑眯眯的开口：“但是林哥哥不会告诉别人的吧，慕婉是我的小字啦，大名是李瑜，祖父说是美好耀眼，珍贵优秀的意思。”
她掰着手指认真的一个个数着。
王林算是看出来了她确实有点傻，连小字都能随便告诉人，不过还未及笄就取了小字，她家里人确实宠爱她。
只是，小字是只有夫妻或者长辈才能唤的，他眉心动了动，嘱咐：“小字不能随意告知他人。”
“嗯嗯。”她点头赞同：“娘亲也是这么说的。”
说完她又立马问：“林哥哥，那你的小字是什么？”
王林实在是没看出来她哪里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他视线微动，侍女自觉的退下去。
见他不回答，李慕婉以为他是不愿意，瘪着嘴，小声抱怨：“你都知道我的小字了。”
他听懂了，她大概是觉得知道了他的表字就像有了把柄一样，年纪不大想的倒是挺全面。
想了想王林还是提醒道：“我的表字要等及冠了才会定下。”
她压平了唇角，一副不太开心的样子，王林犹豫了会后一转话音：“不过家里有提前定的。”
“珩则，珠璧眩璀璨，珩璜竞鎗铿。”他想了想，补充道：“跟你的瑜一个意思很像。”
李慕婉想了想：“则呢？”
“原则规戒。”他不欲多言，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其实连她是谁家的都不清楚就说了这么多，抿起唇问：“你还没说你是从哪来的，怎么跑到这了。”
她伸手遥遥一指，欢快道：“娘亲带我来的，我家就在边上，哥哥可以来我家玩。”
王林默了默，忍不住问：“你多大？”
李慕婉想了想：“九岁。”
王林不知为什么松了口气，下意识就说：“我比你大三岁。”
她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我知道啊，姨姨说了让我喊你哥哥的。”
王林闭嘴了，他突然感觉自己也挺蠢的。
2
两家长辈据说是书院里的同窗，此次恰好迁居当了邻居，李夫人便天天领着李慕婉来这边，当然长辈聊的东西她也不明白，在那边待一会就百无聊赖的让侍女带她来找王林。
王林第一次还有些诧异，到后面便有些习惯了。
他这边温书，她那边便趴在栏杆边数树上的叶子，不一会就晒得满脸通红，跑到他边上的冰盆扒拉一块冰贴在脸上，又冻的直哆嗦。
王林总是看着书就忍不住往她身上瞥，她不吵，却也没个消停，自娱自乐的一个人也玩的很开心，一会拿着本图册趴在贵妃榻上看，一会又抓着一颗梅子塞进嘴里，酸的小脸皱成一团。
王林余光瞥着她的表情皱眉，将桌案上的茶水往她的方向退了推，视线依然停在书上。
她苦着脸正涩得直吐舌头，一杯水就被推到她面前，她顿了下抬起眼小心翼翼的看向王林，见他还在认真看书便松了口气，小声道谢。
王林淡淡的嗯了声，等她继续看向图册目光才又落在她身上，等她玩入神后站起身去吩咐让人送盘荔枝过来，将梅子撤下去。
对于这个邻家妹妹，王林其实有点茫然。
她是在夏日繁荷里突然闯进来的，自觉不动声色的缩在一角不给他添麻烦，实际上在他眼中，她的一举一动都声势浩大，强势的占据他所有的注意力。
书上的圣者之言名家之语都不如她安安静静的坐在他边上来的吸引力大，王林抿着唇，实在搞不懂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一个小姑娘而已。
他将自己归于兄长对妹妹的关爱，毕竟虽然王家这一代也有不少同辈，只是往来较少，逢年过节也对他毕恭毕敬，别说跟李慕婉一样若无其事的跟他待一块。
王林安慰自己，只是妹妹而已，作为邻家兄长照顾照顾她也是应该的。
长辈们都调侃李慕婉黏他，实际上王林清楚，她并不是黏他，只是随遇而安，缺少一个待着的地方而已。
她也只是来的时候跟他打一声招呼，便自顾自的去做自己的事，她不跟他有任何交谈，明明什么动静也没有，偏偏王林觉得她已经张牙舞爪的占满了他常待的庭院。
渐渐的他开始有些期待她来同他说句话，说点什么都行，但她就是像怕给他添麻烦一样，有事也只会不声不响的走出去小声跟侍女说。
王林看着她走出去的身影慢慢把书放下，心里却涌起失落。
3
隔年又是盛夏，暑气正盛，唯有临近池边背靠山的一座小庭院还算凉快，用竹帘罩住走廊两边，风可以透过来阳光却不得进，中间是一座莲池。
这是李家名下的别院，王林站在廊间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答应了过来。
他想说会耽误了课程，但看见李慕婉撑着栏杆好奇往外望去的侧脸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这次本是她一人过来避暑的，只是原本陪她来的李夫人有事，又不放心她的安全，头疼了几天不知怎么办才好，最后是两人闲聊时他娘说让他陪着来玩玩才松了口。
书上已经教到了男女有别，虽说她年纪尚小，王林却莫名有了这个概念。
他模模糊糊的觉得自己对李慕婉的心思好像不是妹妹，侧头看着她稚气未脱的笑颜又想，不是妹妹又是什么呢，她连男女大防的概念都没有，不然也不会整日往他那跑了。
书里说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自诩已经算个男子汉的他脑子里想的却是她撑着伞坐在池边，脱了鞋袜晃着腿，溅起一片水后还要神神秘秘的嘱咐他不要告诉任何人。
书里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他漫不经心的想，李慕婉前日穿的裙衫上绣的便是桃花纹样，但她最喜欢的还是莲花，最爱穿的几件衣裙上的暗纹都是莲花纹样，或许她会喜欢莲花样式的东西吧？
书上说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那天下雨，李慕婉没来。
王林看了半天书依然是字字不入心，他烦躁的将书卷反扣在桌案上，想了想后拿起她之前落下的玉佩，第一次登门李府。
一场雨后天凉了下来，她也正是这期间冒了风，他来的时候她裹着被子病怏怏的靠在床边，王林心里一下子软了下来。
见他来她有些惊讶：“你这么来了？”
他不好意思说是因为她好些天没来他院子，她不来他便自己过来了。
王林抿起唇：“来看看你。”
“啊。”她病的脑子懵懵的，慢吞吞的捂上嘴让人拉上榻边的帘子，提醒：“那你离我远点哦，我生病啦，会传染的。”
听着这话王林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一样不舒服，冷着脸上前将帘子卷起。
她病的眼尾都泛着红，吸了吸鼻子看着他眨巴眨巴眼，歪了下头。
她说：“会传染的。”
“不怕。”王林说：“传染就传染吧。”
“哦。”她慢吞吞的点点头，一指边上：“那你给我念书吧，我昨日看了《诗经·郑风》哦。”
她说什么是什么，王林拿起书侍女自觉的退了出去守在外面，他低眼翻了翻书：“哪一篇？”
李慕婉想了想：“子衿。”
“嗯。”他心不在焉的往那一页翻着。
李慕婉看着他半天，突然问：“你今日不温书吗？”
王林掀起眼睫，意味不明：“嗯？”
她往床榻里缩了缩，一拍榻边示意他坐：“你平日都在看书，今日不用吗？”
王林拒绝了她的好意，平静道：“今日不用。”
她眨眨眼：“怎么了？”
王林抬眼看她：“今日你病了。”
李慕婉不理解：“我病了你为什么不用读书？”
他想说你病了我便没了心思读书，但最后还是一板一眼道：“因为要来看你。”
她想了一会后点头，算是认同了这个回答，探头看他手上的书：“翻到了吗？”
王林点头，凑上前让她也能看到书：“翻到了。”
李慕婉突然伸出手一指，有些苦恼：“我不太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
顺着她指的方向王林看过去，下意识的念出声：“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对。”她点点头，好奇道：“什么意思啊？”
王林抬头撞上她的目光，一时之间居然有些说不出话来，他张了张嘴，觉得嗓子有些哑，干涩道：“我不去找你，难道你就不能来找我吗？”
李慕婉一弯眸子，细碎的光在她眼睫间跳跃。
她点点头：“嗯。”
她说：“我喜欢这篇。”
4
春去秋来相伴四个年头。
某日他俩又各自安好的待在一角，长辈们天南海北的聊着，话题却突然转到了他俩身上。
王父突然道：“两个孩子这么要好，不如就干脆定个亲事吧。”
听闻这话王林和李慕婉同时抬眼看向对方。
李父笑意渐深：“这好说，婉儿也快及笄了，两家知根知底的，也免了日后头疼亲事，回头啊，我跟她娘说说。”
于是一次午后，两家口头之言，随意的互写了文书一封，算是定下了这么一门亲事。
或许这只是长辈们的戏言，王林却听进了心里，那天送她回府时私底下给了她一块玉佩。
李慕婉茫然的眨眨眼：“给我的？”
“嗯。”王林点点头，低下眸子：“这是我最喜欢的玉佩，送你。”
李慕婉向来不跟他客气，一句谢谢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他继续说：“这是信物。”
她猛然抬眼，不太确定：“你是认真的？”
“是。”王林无比肯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檐下雨点淅淅沥沥，花瓣打落一地。
王林安静的等待着她的回应。
李慕婉慢吞吞的将自己腰间的玉佩解下放到他手心里，又将他给的那块拿走系好。
他眼睫颤了颤。
李慕婉诧异的问道：“你要我帮你系吗？”
第25章 绕青梅（中）
1
“王兄？王兄？”
同行人怼了怼他的肩膀，王林这才从往日旧事中回过神来，视线落在下边的人时眸光暗了暗。
同行人有些好奇：“王兄怎么了，你从见着这李家小姐开始就不在状态，你们认识？”
知道她的身影再也看不见王林才心不在焉的将窗关上，听到这个问题他想说“是我未婚妻”，但是转念又想到几年过去那个玩笑一样的婚约她还记不记得也不一定，若是不记得自己这么说也是污了她的名声。
于是他说：“我爱慕她。”
“啊？”同行人有些愕然，想到自己刚刚还跟人一通夸李家小姐，他抓了抓头发，纠结问：“她知道吗？”
王林看着杯中混浊的酒，淡淡道：“不知。”
“哎呀这事整的。”同行人立马打着哈哈：“前些日子还有人问我呢，这新科状元是谁，我说是我兄弟，他啊就问我能不能替他女儿和这状元保个媒，我今个本来想和王兄说的，没想到王兄早有意中人啊，是小弟冒犯了，自罚一杯。”
王林视线动了动，看着对面人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继续问道：“如今王兄考得状元可有考虑过找李小姐求娶试试，现下这多少人都想跟你这状元郎攀上点关系啊，这李小姐说不定也有意呢？”
他却是摇了摇头：“再说吧。”
2
两家本约好了等李慕婉及笄便正式订下婚约，只是及笄礼没等到等到了她们家迁居京城。
因为没有任何交代连告别也没有，王林时常想那个半吊子的婚约还作不作数呢，他的及笄礼也没送出去，连同她送出来的“信物”放在他书房里的最高处，任何人都碰不得。
一切又回归到最原点，几年的行错终将纠正。
王林继续读书，只为了科举夺魁。
即使来到京城他其实也没想过来找李慕婉，科考前倒是远远的碰过几次，他没上前打招呼，只是安静的看着偶尔陷入自己的思绪里。
他不知道年少时的婚约还作不作数。
初识时她九岁，他十二。
婚约定下时她十三，他十六。
离开时她十四，他十七。
而如今再重逢，她十九，他二十有二。
五年，已经可以与在一起的时间相等了，王林不敢问便也不往那边去。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原本对他而言只是单薄的两行字，在这五年里慢慢钻进他心里，深种下各种复杂的情绪，到最后真正的吐出口，也只有委屈的这两行字。
因为子宁不嗣音，他不敢提幼时婚约。
因为子宁不来，即使来到了她所处之地他也不敢上门，只敢远远的看上一两眼，害怕那些事只有他记得。
缄情慕婉变。
他在纸上落笔写下这么一句。
3
大抵是上次的同行之人将他已有心上人的事都传了出去，从那之后他没再遇到过莫名其妙来要给他定亲事的，也算是省下点麻烦。
至于李慕婉。
王林心平气和的将她当做话本里的负心人，当然也没有心平气和，其中的怨气委屈诸多情绪，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只是平日想起时也只得自嘲一句“负心人”。
他有时候怨气难解的想，那就不要管她好了，凭什么她都不一定记得他了他还要这么日日惦记着，钝刀子割肉一般诛自己的心。
不过正如他年少读书时就控制不住的用余光瞥她，现下考上了状元也没什么长进，心里想着那就不要管她好了，又总是默默的注意她，然后一边委屈一边帮她解决所有麻烦。
她九岁时就可以艳压一池荷花，如今十九更是美得不可方物，如若莲花仙子，不似此间中人。
不同于小时候冒冒失失的行事，她现在做事周全而妥帖，接过了李家的管家权，成长了不止一点，却也因为过盛的容貌外出时总招一些非议。
都是一些纨绔子弟之言。
王林面无表情的听着，夜里就写了奏书将这些人挨个奏了一遍，家里没有当官的便找人蒙着头揍一顿，再故意嫁祸给他们中的人。
也因为都被打了一遍，这群人目前内部属于是互相怀疑，有解释的也因为自己同样挨揍了根本不信。
王林冷冷的想着活该。
他一向是睚眦必报的，当然也不觉得这样不好，只是唯一的特例就是李慕婉，哪怕她往他心口戳上一刀他也是舍不得生气的。
自己委屈过后依然凑上去，顶多不往面前凑了。
王林心知自己多上赶着，年少时对她便发不了什么脾气，她扇他一巴掌他大概还会面无表情的把另一边脸也凑上去，看着凶实际上没一点脾气。
现在也不说了，这么多年没一点变得，哪怕她不喜欢他了，连婚约都忘记，但只要她想，他也依然能把那半张脸凑上前让她扇。
明明是她先来招惹他的，偏偏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这么纠结，王林经常这么想的，冲动之余甚至想去质问她，但往往脑补到她忘记这些后不知所措的处理这些麻烦事后他就心软了。
他是不愿给她添一点麻烦的。
4
这么一拖便是他入仕一年有余。
一次办差途中，王林突然偏头往楼下看了一眼，她低头斯条慢理的挽着袖子，几个侍女侍卫挡在她身前拦住正在撒泼的男人。
王林怔了下，以为她遇到麻烦了没做多想抓着栏杆就想往下跳。
同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他聊的好好的突然愣了会后就要从二楼跳下去，连忙拽着他不让他想不开。
“王大人王大人！有什么事咱可以好好聊，您这不能一言不合想不开就要跳楼啊。”
王林根本没听进去他们在说什么，一门心思都在下边那个身影上。
她挽好袖子走上前，一巴掌将撒泼的人扇的脸偏了偏，那人还要再骂，她措不及防又是一巴掌，将他打的堰鼓旗息。
王林愣在原地，她强势的这一面她是没见过的，如今瞧着却也只有心疼。
幼时遇到事了也只会小声掉眼泪，现如今一个人也能保护好自己，王林心情复杂过后只剩下心疼。
那边处理好事，李慕婉心有所感的抬头望着边看过来，王林还没回过神，于是这一眼避之不及的对视上。
并不太惊讶在这里看到他，李慕婉只是惊讶于他现在这一幅想不开要跳下来的姿态。
王林僵硬和她对视，默默的从将已经踩上栏杆的腿收回来，勉强维持着风度朝她扯出一个笑。
她回他一个笑，从楼下走到上面。
旁人见事立马找了借口各自离开，将地留给他们。
“好久不见。”李慕婉风轻云淡的打着招呼，微微偏了下头，瞥他：“原本在这谈生意的，出了点事，不过包间还没退，你要来聊聊吗？”
王林面上不动声色，呼吸却轻了几分。
他颔首：“好。”
5
见他俩走进来包间里的人都自觉的退了出去，李慕婉点头示意他：“坐。”
“嗯，”王林端起茶掩饰性的抿了一口。
李慕婉没看他，坐下后就自顾自的摆弄起桌上的茶具，熟练的泡茶。
茶香慢慢溢出，王林看着她的动作有些出神，询问的话便无意识的脱口而出。
“你还好吗？”
他惴惴不安的说出这么一句，面上却没多少表情。
李慕婉瞥他一眼，将泡好的茶推到他面前：“我娘几年前就开始想给我找门亲事，我都推了，她近些日子生病旧事重提，我不好在推脱了。”
她端坐着，眸光平静而温和，道：“今日回去我便会答应她，你若是还想娶我，三日为期，带着信物来我家找我吧，若不愿，三日后我会让人将你的信物退回去。”
王林怔在原地。
她却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
第26章 绕青梅（下）
1
大抵是因为李慕婉终于松口，李母一时之间连自己的病都顾不上了，忙叫人扶着她去挑选适龄的儿郎。
临下榻又有些疑惑，转头问她：“你怎的突然就想清楚了，确定不反悔？”
她这个女儿越长大越有自己的主见，若是临场反悔她还真拿她没办法。
李慕婉摇摇头，只说了一个条件：“只是到时人要交由我选择。”
“当然。”李母干脆道：“这是你的婚事，最后选的人肯定是要你自己喜欢的。”
李慕婉颔首：“那便听娘亲的。”
2
第一天外头下了雨，她难得没出门，拿着本书心不在焉的靠在榻上翻看。
或许是怕她突然反悔，才第一天便招来了许多带着媒人上门求亲的，父母忙着应付，着人来问她要不要去看看。
李慕婉想了想，点头去了，却也是坐在屏风看着来来回回的人踏进门槛又踏出。
直到闭门谢客，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李母拍了拍酸疼的腰，将理好的名册推给她：“你要不要自己看看？”
李慕婉低眼看了好一会，轻轻摇头：“先不看了，再等等吧。”
她没说在等谁，李母却福至心灵的意识到了：“王家那小子？”
李慕婉安静了片刻，点头认下：“我跟他说了，三天内他若不上门，我就会与别人定亲。”
“你！”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虽然没有提前跟自己通过气，归根结底还是心疼的。
李母有些气急：“那若是他没来呢，你真的要这样赌气的赔上自己的亲事？”
闻言李慕婉抬起头，平静道：“他若是不来便不来好了，我不是非他不可，只是不想留遗憾，君既无情我便休，我不会为了任何人赔上我自己。”
她说：“娘，明日起多加一个条件吧，我只招赘。”
李母久久没说话，最后叹了口气，算是认了。
第二天雨停，泥土混杂着花香。
招赘的条件一出便劝退了不少人，前来的都是一些真心爱慕她不介意入赘的，当然也不乏自己家世不好，看中了李家家底的。
李慕婉依然坐在屏风后面不参与其中，她在等人。
直至天黑，他依然没来。
一天她滴水未进，吃食也只是草草吃了几口，李母有些担心的看着她，手里拿着的册子有些犹豫：“这是今天的…”
“给我吧，”李慕婉眼睫颤了颤，唇色苍白眼底一抹青黑色，她抬起眸子：“我夜里便看。”
她抬手要接过，李母却改了注意，将册子收起：“明日还有一天，到时再看也不迟，我跟你爹帮你挑挑你再看吧。”
其实这些已经是挑过了的了，再挑也挑不出什么上下来。
李慕婉轻轻点头，扯起唇：“好。”
第三天，白日里他依然没来，日头落入西山，看了一天她也有些累了，垂眸起身。
注意到她的动作李母连忙从人群里挤出来绕到后边屏风，听到声音李慕婉抬起头，轻轻喊了人。
“嗯。”李母欲言又止，小心翼翼道：“婉儿，再坐着等等吧，还有好些人没来呢。”
李慕婉抿起唇，只是微微侧头吩咐：“去我屋子里，将……”
她话还没说完，外头突然锣鼓喧天，屋里嘈杂的人声瞬间安静，齐齐朝外看去。
“这是怎么了，吵吵闹闹的。”李母嘟囔了一句，扭头出去查看情况。
李慕婉蹙起眉跟在她身后。
门处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若非有李母和侍女护着她说不定还挤不出去，外头橘黄色的夕阳已然将一切浸染入色。
不如之前每次见到他时都处处妥帖的打扮，墨发仅用一根发带松松垮垮的束着，白袍也是皱皱巴巴，像是从哪里急忙赶来的。
与他这副尊荣不同的是跟在身后，系着红绸、箱盖摊开金银珠宝一目了然，正在成箱成箱的往院子里搬的一行人。
“这是王大人？”
“新科状元王大人啊，他怎么来了？”
“他也来提亲吗？”
低低切切的私语不绝于耳。
李慕婉眸光动了动，开口：“你来做什么？”
无数道视线直直的看向院中打扮狼狈却姿容气度绝佳的男人，气氛烘托至顶峰。
王林倒也不扭捏，坦然道：“我来入赘。”
杂声戛然而止。
他走上前，将一直拿着手中的东西递给她：“这是我的诚意。”
“圣旨？”
有人替她说出了这样东西。
李慕婉接过，却依然只是看着他，轻挑起眉。
王林自觉解释：“那天你说完我就想去求亲了，只是想给你最好的所以去了皇宫找陛下求道赐婚圣旨。”
他无奈的笑了笑：“只是不太巧，去的时候正撞上陛下正头疼的一件案子，他说只要我查清案子就赐我这道圣旨，我算了算日子三日之内能赶回来，便答应了。”
李慕婉这几日心里的郁气散开，但面上依然冷着脸问：“若是你赶不回来呢，大人真是活神仙，什么都在您的计算之中。”
“婉儿我错了。”他立马道歉，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哄道：“去的时候是被陛下安排的，我没有空隙来差人告诉你，等到了地才有空，第一时间就让人来给你送信了。”
李慕婉抬起眼：“那信呢？”
王林轻声解释：“我也本以为你收到了信，直到今日回府，原本想着先洗漱一番再来提亲也算好看些，却没想到我去那地的第一日就被人盯上了，至于信路上便被人拦截了。”
他声音渐轻：“抱歉，我原以为你知道了，让你等这么久是我的错。”
“不知…”王林忐忑的将圣旨捧到她面前，顿了顿后认真道：“你还愿不愿意接受。”
李慕婉提醒：“我是招赘。”
他也提醒：“我也说过了，我来入赘。”
风将两人的衣角卷到一块。
李慕婉将圣旨接过，抬眼看他：“我说的三日之期还没过去，话依然作数。”
她挽了挽鬓发，轻笑：“圣旨我收下了，把你的东西抬回去，明日休息好了便上门提亲吧。”
第27章 绕青梅（完）
1
提亲并不难，特别是两家都心知肚明他们心意的情况下，再加上圣旨。
王林昨日回去便特意让人告知了王父王母，后续都由两家长辈来商讨，只有亲事上的细节才会询问二人。
私底下，王林拿出了第二份圣旨。
这份圣旨不是赐婚圣旨，反而是和离的。
李慕婉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低头看后面的细节，圣旨上说，无论是何原因，只要她想和离，王林的全副身家都会作为补偿落在她名下，不管他官至几品，和离之后都自愿罢官。
“这是什么意思？”
李慕婉将它卷起在王林面前晃了晃：“婚事还没办你就替我准备好了和离？”
“这是给你的…”王林顿了顿：“保障。”
他说：“圣旨赐婚虽是荣耀却也不能随意和离，你若是某天反悔了，或者对我有所不满想要和离这便是对你的桎梏，当然成亲后我必定会待你如珠如玉，只是不管我怎么说都只是我的一面之词，于是我送你这道圣旨作为求亲礼物。”
李慕婉抬眼看他，王林吐字清晰，言语里的珍重认真无法掩盖。
“若你对我有任何不满想要离开，我所拥有的一切便都归你所有，无论是权势还是财富。”
她问：“不后悔？”
王林四个字说的格外坚定：“绝不后悔。”
李慕婉眸光流转，轻笑道：“哪怕是我自己变了心要和离，你却要失去官位家产，也不后悔？”
王林却道：“若你变心也是我对你不够好，是我的问题，我自然认罚。”
这下却成了她哑口无言。
“你周全的让我不知说些什么了，”李慕婉失笑：“只是我很开心。”
她说：“你让我觉得你是真心想娶我，也真心的在为我的未来做打算。”
王林轻笑着说：“可我却觉得这只是一场大梦，我害怕梦醒了一切不复存在，所以总想做些什么来留下它。”
“婉儿，我还没说过我喜欢你。”
“年少时师长说人这一生就是要考取功名，入朝堂建功业，所以我日日观圣人之言，明事理知是非，直到你的出现。”
他坦言：“我之前并不太理解为什么会是‘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我不明白祝英台与梁山伯化蝶是抱着的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为什么‘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正如《诗经·风》里关于爱情的部分我永远看不懂。”
“它们对我而言是苍白的空中阁楼，如云如雾却摇摇欲坠，直到你的出现，我才真正明白里面真正的含义。”
他轻声说：“你我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李慕婉弯起眸子，能绞尽脑汁的用书上言来表自己心意，除了他大概也没别人了。
只是还算说的不错。
王林继续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你是在背诗吗？”
李慕婉笑了笑，却道：“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
2
提亲后便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也就是三书六礼等。
这些流程王林几乎是亲力亲为，李慕婉倒是没多过问，她忙着铺子的事差点昏了头，直到侍女突然提醒她新娘需要自己绣嫁衣，委婉的问她准备什么时候开始，李慕婉这才恍过神来。
坦白说她并不会针绣，自小学的也是琴棋书画再加上管家理账，若要绣嫁衣便要立刻开始学了。
晚些时候王林来看她，她便将这事说了。
王林却没多想：“我来吧。”
李慕婉轻挑起眉，还挺诧异：“你会？”
“不会，”婚期已经定好，他这些日子还忙着写请帖，低头将最后一笔收完，长叹口气：“但是可以学。”
李慕婉托着下巴在边上看他，闻言戏谑道：“王大人，你未免也太贤惠了些。”
王林直起身子哼笑一声，李慕婉立马凑上前讨好的替他捶了捶腰，偏偏他觉得痒，笑着往边上躲。
笑说：“这还不是怕你嫌麻烦撂担子不干。”
不识好人心，李慕婉瘪瘪嘴收回手，漫不经心的翻着桌面上的请帖提意见：“那不如交给她人负责？”
王林想了想：“自己绣的更吉利吧。”
李慕婉不可思议的看向他：“你之前不是子不语怪力乱神吗，现在还讲究这个？”
他笑：“还是因为在乎。”
“哦。”李慕婉替他磨了会墨，突然闷闷的开口：“你这样让我觉得我很没用啊。”
王林却说：“怎么会呢，只是因为是你我做这一切才心甘情愿，甚至甘之若饴，你本身就很好所以我喜欢你，因为喜欢你自愿做这些，你若是觉得你自己没用反而让我觉得是我的不是了。”
李慕婉抬起头看他，眨眨眼。
他笑着说：“还是因为我对你还不够好才让你觉得你没用吧，按照我的设想应该是你理直气壮的接受我为你做的一切啊。”
她安静的趴在桌面，没说话。
王林就着她磨好的墨继续写，李慕婉却突然开口。
她慢吞吞却又认真说：“因为我也喜欢你。”
动作顿住，墨水在请帖上落下一滴，李慕婉自觉的将这张拿走，换上一张新的，继续撑着头看他。
对上她的视线，王林笑着无奈道：“婉儿，下次再说这样的话还是提前跟我说一声吧。”
李慕婉眨眨眼：“为什么？”
他认真：“因为有点受不住。”
3
王林学东西确实快，针绣由绣娘教上个几天便能上手了，这毕竟是自己的嫁衣，李慕婉也不太好意思一点都不参与，于是第二天就搬着账本到他府上。
王林有些愕然：“你这是做什么？”
她诚实道：“看你绣嫁衣？”
王林逗她：“来监工？”
“不是。”李慕婉摇摇头，深沉道：“来让自己良心过得去。”
她来也不是完全的撩闲，自家铺子的账本看完后也顺带着帮他府上账本看了看。
王林抬头时便惊觉两人此时竟与幼时二人在屋内各坐一边，互不耽搁的样子无比相像。
愣神过后轻笑出声。
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
嫁衣绣好过后婚期便将至，按照规矩两人婚前不得见面，李慕婉自然也不好搬着账本去串门，乖乖的在家中听人说仪式上的规矩。
她一边听一边心不在焉的想不知他把嫁衣绣成了什么样，听说后面他又找来宫中的绣娘将嫁衣略做修改，应该会不错吧。
没让她期待太久，仪式前一天嫁衣便连着凤冠一齐送了过来。
嫁衣上他设计了莲花作点缀，又着绣娘绣了暗纹，白日里拿出来流光溢彩分外好看。
她往日甚少穿艳色，此时穿又是另一种风情，肤白胜雪红衣似枫，墨发垂落身后，凤冠流苏摇曳，却是人比景美。
4
直至王林上门迎亲，李慕婉都有些不真实感，侍女将盖头理好遮住她的视线，惴惴不安中，他温柔扶上她的手，周遭人声喧嚣，他轻声说：“我来娶你。”
心逐渐安定。
因为是入赘，拜堂定的是在李府，只是后边的入洞房才是在他府上，其余流程并无异。
其实李慕婉还挺好奇为什么王家父母会同意他入赘来着，毕竟确实大多数人都会以入赘为耻。
王林却说随意，能和她在一起就行。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她握紧手中的红绸，慢慢拜下去。
嫁妆跟着聘礼一起归入她的名下，于是也跟着花轿送行，酒席两边都有，外头的宾客也都由长辈们应付，王林倒是麻烦，需要从那边敬完酒后再回来府上。
婚房内早已没了人，因此门被推开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内格外清晰。
李慕婉抬起眼，察觉到人走到她面前，拿起玉如意先深呼吸了口气，这才小心翼翼的挑开盖头。
月光和烛火交映着落在他脸上，李慕婉能感觉到盖头挑开的那一刻他的呼吸声都滞住，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说不害羞是假的，真到这一刻看他愣在原地李慕婉反而有些想笑。
她轻抬起下巴，眸光潋滟：“合卺酒还没喝，夫君。”
王林回过神从脸上红到耳尖，立马转身倒了两杯酒走过来递给她。
两人手交互着喝下，王林又将杯子接过后放回去，傻兮兮的问她：“还有什么吗？”
李慕婉点点头，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从他的头发与自己的头发中挑过一缕绕在一起后系成结，用剪子剪下放在香囊里。
“结发为夫妻。”她解释：“说的就是这个。”
王林愣了下后笑出声，无奈道：“这个我还是知道的。”
“嗯。”李慕婉在脑子里捋了捋流程，不确定道：“应该差不多了没了？”
“还有一个。”王林突然道。
李慕婉看过来：“什么？”
她话音刚落，王林俯身亲过去，倒在床褥里时还贴心的用手垫了垫。
他说：“还有洞房。”
风中凉意未散，翻过桌案上摊开的《诗经》，在《子衿》那篇的书角处，有人写——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完—
第28章 赴山海（上）
1
“所以她在哪？”王林问。
“她？”许矜微微一笑：“她死了哦。”
2
［这一次的攻略对象叫王林。］系统用毫无起伏的语气说着：［本次攻略使用的身份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李慕婉。］
［这是她的人生经历。］
系统简单说完，一段记忆便突然出现在许矜的脑海里，她大概看了一遍后有些惊讶。
“这还需要我去攻略？”
穿了这么多次世界做了这么多任务，许矜还没见到王林就看出来了：“他喜欢原主吧。”
［是的宿主，］系统平静陈述：［攻略对象对原主的初始好感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许矜眨了眨眼：“那这还需要我攻略什么，人家两情相悦我跑去把他喜欢的人夺舍了？”
系统继续说：［因为李慕婉死了。］
［经系统计算，王林作为本世界的气运之子，李慕婉死了他黑化的概率是百分之百，气运之子黑化会严重影响到本世界的平衡，甚至有几率让世界崩坏。］
许矜讪讪道：“那他认出来了怎么办？”
系统光屏上的数据跳了跳：［经检测，宿主与“李慕婉”的相似度高达百分之八十，他认不出。］
听它这么肯定许矜却莫名觉得不太靠谱，但怎么说也攻略了那么多世界那么多人，总不至于止步在这里。
“好吧。”她说：“攻略者许矜接受本次任务。”
［滴。］
［宿主已确认，许矜。］
［攻略身份，李慕婉。］
［信息载入中……］
［信息载入完毕。］
［第一万八千零九十七次，世界重启。］
“等等……”
许矜想问最后那一句是什么意思，话还没说口，一道白光亮起将她吞没。
任务开始。
3
“醒了，婉儿！”
疼痛密密麻麻布满全身，许矜刚穿进来就疼得想大叫，睁开眼看到围在边上的一群人后又忍住。
她忍着疼视线转了转，落在病床便一人时定住。
［滴，气运之子王林，已确定。］
是他啊。
许矜因为好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警告，攻略值减四，目前攻略进度，百分之九十五。］
不是。
许矜气的差点坐起来大骂，我就看了他几眼，怎么就掉四点攻略值。
这下没有好奇了，许矜认真的看了他一眼。
王林也在看着她，只是蹙着眉，原本关心的神色淡了几分。
回忆了下李慕婉的记忆，许矜试探道：“王林？”
听见她喊自己的名字，王林愣了下，轻“嗯”一声，开口道：“我去喊医生。”
许矜轻歪了下头，随即系统又开始播报。
［警告，攻略值减五，目前攻略进度，百分之九十。］
我又干什么了？！！
许矜这下是真的破防了，不顾其他人惊讶的目光重重的锤了下床，在脑海里跟系统交流。
［你这气运之子是不是有病，我什么都没干就给我扣到了九十，我干什么了我？］
系统一板一眼的查着数据：［根据系统数据，好感度没有出错，请宿主加油攻略。］
许矜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突然想到什么，心脏突然咯噔了下。
［他不会发现我不是李慕婉了吧？］
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她又有些纳闷：［不过他怎么发现的，醒了之后我就看了他一眼，总不能那一眼出了问题吧，然后叫了一声王林，叫他名字也有错了？］
系统数据跳了跳：［经系统查询，数据没有出错，请宿主自行攻略。］
许矜忍了忍，气笑了。
……
不对。
走出病房王林忍不住摸上心口。
他有些茫然的想，为什么婉儿醒来后看他，他没有心动的感觉了。
明明以往她看她一眼，都不用喊他的名字，他就紧张心动的手脚发麻，可是现在……
王林低下眸子，若有所思。
他对她没有心动的感觉了。
4
［警告，攻略值减五，目前攻略进度百分之六十。］
许矜看着王林转身离开的背影，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想把手里的水用力扔出去泄气，但看到周围那么多人，想到中午的值日生，憋屈的走到垃圾桶旁边将水扔进去。
“有病！”
许矜低骂了一声，在心里质问系统：［你不是说他跟李慕婉之前约好了只要他打球李慕婉就要过来送水，他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当众拒绝我就算了，还扣我攻略值，原主给我留的那点攻略值都被扣到百分之六十了，你还跟我说没问题？？］
系统默了默，过了会后又是一成不变，没有丝毫语气的机械音：［经系统查询，攻略统计值无误。］
“没事吧婉儿？”
许矜抽出空朝人勉强的笑了笑：“没事。”
心里骂骂咧咧：［那你倒是跟我解释，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只要我在他面前呼吸就扣我攻略值。］
想了想还是要提前为自己未来做好准备，许矜警惕道：［攻略失败应该没有惩罚吧。］
［本次任务失败没有惩罚。］
许矜松了口气，再次提出疑问：［这次的攻略对象是不是觉醒了啊，就像我们之前经历过的那种，男主觉醒不喜欢女主了一样，他不喜欢李慕婉了？］
［不，王林对李慕婉的爱意是不会受任何外力的影响，经系统检测，王林对李慕婉的爱意值一直保持在最高值，甚至已经超过了检测系统的阈值，所以系统无法给出具体数据。］
听到这话许矜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可我现在不就是李慕婉吗，为什么他对我只有冷漠。］
她越想越气：［还动不动就扣我的攻略值。］
系统沉默的没说话。
……
湿透的发丝往下滴着水，王林攥着瓶矿泉水心不在焉的从超市里走出来，他拧着水，脑海里回想的确实刚刚的场景。
他和婉儿约定过只要他打球，她就一定会来给他送水的。
可来的是“她”不是她。
其实王林自己也不太明白现在的“李慕婉”跟之前的李慕婉有什么区别。
同样的一副样貌，即使所有人都告诉他，婉儿就是婉儿啊，从来没有变过，可他就是感觉，不对劲。
即使没有丝毫的差错，他依然觉得一举一动都不对劲，可非要他说出一个所以然他又说不出口。
那是他从小就喜欢的人，王林可以确认自己现在依然喜欢，却不是对“李慕婉”，可他喜欢的那个李慕婉在哪里呢？
王林仰头喝了口水，刺眼的阳光从树缝间漏下来，他有些茫然的想，还是我的想多了吗？
他喜欢之前的李慕婉，不是现在的“李慕婉”。
明明就是同一个人，王林忍不住自我怀疑，是不是他变心了，可他现在看着他们之前的合照都能心跳乱蹦个半天，对上她本人却只有死寂。
悲凉的死寂。
他想远离“她”，他感觉“她”只是顶着他爱人皮囊的孤魂野鬼，“她”不是她。
王林被自己的想法惊到。
她不是李慕婉还能是谁呢，他看着她一步步长成他喜欢的人，她不是李慕婉，还能是谁呢？
王林乱七八糟的想着，突然一个人扑到他背上：“林哥，想什么呢？”
许立国。
看了眼来人，王林收回视线，不耐烦的轻啧了声，嫌弃道：“离我远点。”
“真狠心。”许立国站好唏嘘道：“也是，毕竟你现在连婉儿都能拒绝。”
提到李慕婉，王林眼睫颤了颤。
许立国也挺纳闷：“不过你不是从小就喜欢人家吗，怎么婉儿一场车祸后你就变了，对人家爱搭不理就算了吧，婉儿主动你还都拒绝了。”
王林没忍住，问他：“你不觉得婉儿不对劲吗？”
“不对劲？”许立国摸不着头脑：“哪里不对劲，还是那个长相那个性格，她就是李慕婉啊。”
他说的确实没错。
但。
王林艰难道：“她不是。”
“她不是李慕婉。”
起码不是我喜欢的那个李慕婉。
“为什么啊？”许立国很懵。
王林认真道：“我对她没有心动。”
而李慕婉，是光看他一眼他都会心颤不已的存在，从小到大，每一天每一秒，只要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从无例外。
“就因为这个你就怀疑她不是婉儿？”
“对。”王林说：“就因为这个。”
第29章 赴山海（下）
1
［警告，攻略值减五，目前攻略进度，百分之三十。］
许矜噎了一下，淡定的喝完牛奶后将盒子丢进垃圾桶里，彻底摆烂了。
她微笑着：［系统你出来，我也挺好奇的，怎么我都没出现在他面前他都能扣攻略值，还是他现在对我的厌恶已经达到了光想到我就恶心的程度吗？］
许矜越想越觉得自己接这个任务是自己攻略者人生中的一大败笔。
不管出不出现在他面前，不管对他是笑脸相迎还是不闻不问，反正只要她呼吸了，他就开始扣攻略值。
她咬牙切齿的想，本来还是百分之九十九，这才半个月，就已经百分之三十了。
许矜也不是傻子，再联想到最初进入世界是最后的那一句［第一万八千零九十七次，世界重启。］
不对劲都快溢出来了。
她之前的攻略任务可没有这句，而且世界重启是什么意思？
一个世界上万次的重启就已经是bug了，许矜想，她或许并不是第一个来这的攻略者。
［系统，］许矜说：［你让我来攻略总要把事情都跟我说明白吧，其他攻略任务失败了都会有惩罚，偏偏这个世界没有，是不是因为你们根本没想过这个攻略任务能成功？］
［我不是第一个攻略者对吗？］
系统沉默了半天，突然开口：［你确实不是第一个攻略者，这个世界一共重启了一万八千零九十七次，每一次重启都会来一位攻略者身穿李慕婉，攻略王林。］
许矜发现了疑点：［为什么一定要是李慕婉，就因为王林喜欢她？］
［因为小世界重启的原因就是她，］系统没有任何情绪的陈述：［她注定会在十八岁那年车祸死去，因为她的死亡，王林会通过自毁的方式重启世界。］
［那就不能，］许矜想了想：［不能换个人来代替李慕婉的戏份吗？比如取代她在王林心里的地位。］
系统难得有点语气，讥讽道：［你能想到的我们想不到吗？］
［有两百一十九次，攻略者并没有身穿李慕婉，而是采用别的方式，或复刻李慕婉跟王林的经历，或以白月光黑月光的方式救赎他……］
说到这系统顿住，许矜呼吸一滞，问：［结果是什么？］
系统说：［所以李慕婉死后王林连她一起杀了，你以为你现在为什么能好好的活在这里，只是因为你这副身体是李慕婉的，王林才没有杀了你。］
它说：［不管如何干扰世界线走向，他都会爱上李慕婉，然后在她死亡后自杀，让世界重启。］
许矜明白了，难怪啊，她没好气道：［所以他其实能认出哪个才是真的李慕婉对吧，我的攻略没有问题，只是他知道我不是李慕婉。］
系统沉默了会，答非所问道：［他目前还不知道你不是李慕婉，只是怀疑，经过我们大数据检测，你是最有可能攻略他的人。］
［为什么？］许矜有些纳闷，突然想到她进入世界前它说的，脱口而出：［就因为那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度？］
许矜忍不住低骂了一声：［你这才是百分之八十，他那么爱她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那百分之二十的区别，神经病。］
她有些生气的一字一顿道：［李慕婉是李慕婉，许矜是许矜，就算我们长相性格都一模一样，但我们不是同一个人，王林爱的是百分之百的李慕婉，永远不可能是我这个百分之八十的替代品。］
系统沉默的不说话，只有数据计算发出的声音。
［算了，］许矜冷静下来：［我骂你干嘛，咱俩都一丘之貉，也不是人强压着我来攻略的，真要骂我应该连我自己一起骂，玩弄别人的真心。］
她想了想，站起身：［系统，我想好了，我要放弃攻略，不过不是现在。］
她说：“王林上万次的自杀重启只为了留住李慕婉，这样的爱不应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我要去告诉他。”
系统顿了一会：［告诉他，然后呢，等他自杀后，下一次世界重启他依然会忘掉一切。］
许矜轻松一笑：“无所谓，我只求一个心安。”
“这些话我忍很久了。”她声音有些低：“你们总是用数据来测量任何东西，但是人的感情本身就是无法测量的，王林可以为了李慕婉一次又一次的自杀，这是他能对命运做出的挣扎，我虽然……但我也想帮他一把，即使他下一次不记得了，但起码他知道过自己留住了李慕婉那么多次，他做的不是无用功。”
系统安静了半天，妥协：［随你好了。］
“071，”许矜认真的说：“谢谢你，最后还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你说。］
“我想在这次世界重启之前，让王林和李慕婉见一面，”她说：“我自愿用所有积分来兑换。”
［好。］
2
“你应该察觉了吧，”许矜说：“我不是李慕婉。”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王林只是微微一愣，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问：“那她在哪？”
“死了。”许矜并没有委婉的告知，而是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说：“只有她死了我才能穿进这具身体里，你那么聪明，不应该想不到的吧。”
王林眼睫缓慢的动了动，他说：“那是不是杀了你，她就能回来？”
“不。”许矜也不生气，冷静的说：“杀了我她也回不来了，倒不如说就是因为她死了，我才必须要因为维持小世界的平衡穿过来。”
“王林，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可能会有些不敢置信，也可能会忘掉，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知道。”
王林抬起眼，第一次认真的看向这个占据了李慕婉身体，自称攻略者的人。
“你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简而言之就是本个世界的气运之所在，只要你死了，它就会因为失去所有气运而毁灭，而我的最大老板是主神，我们是为了维持各个小世界的平衡而存在的。”
“这是这个小世界第一万八千零九十七次重启，因为李慕婉每一次都会在十八岁那年因为车祸死去，她死后你殉情自杀，为了防止小世界因为你的死而自毁，主神派了攻略者来攻略你，我也是其中之一。”
“但是每一次，每一次你都会在发现‘李慕婉’并不是‘李慕婉’之后自杀。”
许矜弯起唇：“我知道你现在很想死，还可能想带着我一起死，但你别急，我还有话没说。”
“你想见李慕婉吗？”许矜补充：“当然，是之前节点的李慕婉，我的系统并不清楚她死后的灵魂去了哪里，所以我们只能帮你把车祸之前的李慕婉带到主世界，让你跟她见面。”
“可以吗？”
王林终于给了点反应，问道。
“可以。”许矜笑：“算我占了她身体的道歉吧。”
他站起身，准备回去，临走时回头：“谢谢。”
“王林，我能问问吗？”许矜憋了半天，问：“一直重复那十八年，只为了见到她，你真的一点都不后悔吗，你不好奇你高中毕业有没有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不好奇自己成年后会过这样的人生吗？”
“不好奇。”王林截断她的话：“不管再来多少次我都不会后悔，我只好奇有她在的未来，既然没有她，那就不值得我多浪费一眼。”
许矜微微一愣，弯起眸子：“我知道了。”
“祝你得偿所愿。”她说。
3
死前的走马灯在他眼前掠过。
生机慢慢被抽离的感觉其实不太好受，但还在，能看到她。
她疑惑的歪头看过来：“王林？”
发现被他逗弄后气恼的喊：“王林！”
一如既往的用他无比熟悉的语气说：“王林。”
难过时抓着他的衣角，又怕他看见哭时的狼狈，于是脑袋抵着他的后背，低声喊：“王林……”
“你会记得我吗？”
“假如有一天我不再是我，你会记得我吗？”
“如果我变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你会不会喜欢上其他人呢？”
“好想知道我们的以后会是什么样啊？”
她撑着栏杆眺望远方，风无比温柔掠过她的眉眼，她感叹着说。
“在未知的以后，我们还会一直在一起吗？”李慕婉突然歪头看过来，笑。
“会。”当时的他说，也是现在的他说。
哪怕自画为牢，永远困在只能活到十八岁的人生，只要有她在身边，都无所谓。
所爱隔山海，山海俱可平。
可在他一次又一次的人生里，她是山，是海，是未来是过去，是他对这个世界唯一的挂碍。
他上万次的自杀困住的一直只有自己，王林何尝不清楚，她永远活不过十八岁，他也见不到她成年的样子，但是没事，他也只活到十八岁就好了，就够了。
他的山海不可触及一碰即碎，他的山海只有过去，没有未来，若要赴山海、若想留住她，便是赴死。
他从不畏死，只害怕没有她在。
最后一丝生机断绝，王林却笑着闭上眼。
第一万八千零九十八次，世界，重启。
4
“王林？”
他眼睫颤了颤，回头，再一次见到她。
李慕婉穿着素白睡裙，墨发披散着，有些茫然的赤着脚，在一片茫白的世界里朝他走过来。
王林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听见她小声的说：“我怎么梦到你了。”
他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
近两万次的世界重启的记忆他现在都记得，可脑海里印象最深的只有每一次她毫无生机的躺在病床上的样子，王林都有些忘了她睁开眼灵动的同他说话是什么样子。
她轻快的走到他面前，歪了歪头：“怎么还哭了。”
“原来在我的潜意识里你这么爱哭的吗？”她自言自语的说着，抬手擦掉他脸上的泪水。
王林却抓着她的手，脸蹭了蹭，明明满脸的泪水却扯出一个笑：“在你的心里，我是什么样？”
她没怎么想：“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王林深呼吸一口气，将人抱在怀里。
“我也是。”
“只要是你，我就喜欢，能让我心动的，只能是你。”
见面的时间只有三分钟。
三分钟过后，她化作雾气在他怀里散开。
王林下意识抓了抓，却只抓到一场空。
5
或许是那个攻略者的帮忙，也可能是别的，王林无所谓的想，他记得了之前每一次的世界重启。
规避了一切可能性后，车祸还是发生了。
王林安静的坐在病床边，等待着她或者“她”的睁眼。
水果刀在他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用刀背碰着手腕。
他心里其实并无波澜。
上万次他都看着别人在她的身体里睁开眼，所以这次他早就做好了自杀的准备。
起码还能再看到她。
王林思绪微微放空。
病床上的人睁开眼。
6
“如果有一天，有一个人顶着跟我一样的长相一样的习惯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把我认错吗？”
“不会。”他毫不犹豫：“我只靠心辨认你。”
因为你即山海，所以我心甘情愿赴死，自画为牢也好，困在你身边。
万次，万万次，绝不后悔。
—完—
第30章 赴山海·与人间
1
车祸快要发生的那几天，王林寝食难安，试图在上万次记忆中寻找可以规避的节点。
当那天快要来临的时候，主神来到了他梦里。
祂说：“你做的一切都是无用的。”
王林淡淡的瞥他一眼，无所谓的轻笑：“如果我做的没用，最应该担心的不是你吗。”
他对这些安排来一个又一个攻略者的系统实在没什么好感，讽刺道：“毕竟你的世界又要开始重启了。”
主神被他堵的说不出话，重重的哼了声后梦醒了。
夜空如洗，王林起身站在窗边抬头。
他想，原来今晚的月亮这么亮吗？
等天亮，就是婉儿出车祸的时间段了。
说心里不忐忑是不可能的，到底能不能更改她的命运轨迹，就看明天了。
一夜未眠，六点王林就敲响了李慕婉家的门，他表情有些严肃的说：“今天一天你都要和我待在一起。”
“啊？”李慕婉还以为是自己没睡醒，揉了揉眼睛茫然道：“你说什么？”
王林怔怔的看了她一会，眼神慢慢坚定，他扯了扯唇，笑道：“没什么，你做你想做的就好了。”
他突然牵住她的手：“今天让我跟着你吧，你做你想做的，我跟着你。”
“如果今天能过去的话，我有话想对你说。”
他有点奇怪，有点焦躁，还有不安。
李慕婉低头看着他牵着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反手握住，温柔道：“即使我问了你也不会说的对吧。”
王林张了张嘴，却什么都开不了口。
“既然你不能说那就我说吧。”
李慕婉拽着他的衣领迫使他躬下身子，王林瞳孔微微放大，看着她措不及防的贴近。
呼吸交织在一起，唇齿相依，带着微微的凉意。
“我喜欢你。”
她稍稍拉开点距离，努力保持着平静：“抱歉，我有点紧张。”
看见王林愣住的样子李慕婉噗的一笑，又努力严肃住表情：“不好意思先亲了你，如果我说完你觉得不行的话，我也可以让你亲回来。”
“好啦。”她眨了眨眼，认真道：“我有话说，我要跟你表白，王林。”
“我喜欢你，虽然我觉得你也喜欢我，但我觉得还是要正式一点。”
“为了这次告白，我想了很久很久，也反复揣摩过你听到我的告白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回答，我以为我会很紧张的，但是说出口了我才发现……”她深呼吸一口气，笑开：“其实我满脑子只有我们的那十八年。”
“你陪我着我一起长大，我走的每一步你都站在我身后，从小到大的每一天你都在照顾我，如果说父母对我好是因为为人父母，那么你呢王林，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什么？”
“我总以为每个人的好对我都是有理由的，可是只有你，我找不到理由，你图我什么呢，我总是能在你的眼睛里看到我自己，在别人的口中我是亿万人中的一个，可唯独在你这里。”
李慕婉亲了亲他的眼睛：“在这里，它告诉我我是世间独一。”
“所有人都说只有身经百战才能在这个不太好的世间生存，只有你用行动告诉我其实我可以不战而胜的。”
“我以前觉得在这个年纪说未来实在是太远了，我无法保证这其中太多的不可能，”李慕婉感叹：“可是你啊王林，你十八年如一日的让我感受到我是被爱的，你让我觉得我哪怕未来是千年万年我也并不害怕，只要和你在一起，就算困在时间的尽头，我也不害怕了。”
她笑：“书上说爱情是博弈，是双方的较量，可你好像不需要我机关算尽，所以你需要什么呢？”
“你总是什么都不告诉我。”李慕婉温柔的说：“王林，你需要我给你什么你才愿意把你的心交给我呢？”
“我想给你回应，我不想一直等着你对我好。”
“哪怕下一秒就会死去，起码你知道我的心意。”
最后。
李慕婉小心翼翼的抬起眼，问：“你也喜欢我，对吗？”
王林早已控制不住情绪，在听到她说出那句“哪怕下一秒就会死去”时就眼尾通红，盈在眼眶边上的泪稍微垂眼便落下来。
“对不起。”他亲过去：“我喜欢你。”
对不起总是什么都不告诉你。
对不起总是让你担心。
对不起让你等了我那么久。
对不起，每一次都没能保护好你。
我喜欢你，每一次都很喜欢。
这份感情延续了上万次世界线到现在，或许已经成了我的执念，以一万八千零九十八次的世界线作为养料，从一颗种子长成了参天大树，不管我在哪里都能看到它，它是我的执念，见证我的爱意。
它长在我的心上，我的骨骼是它的枝干，血管是它密密麻麻的枝叶。
它构成一个我。
“我爱你。”
绝不会让你一个人死去。
既然无法殉情，那要么一起走向十八岁的未来，要么就一起止步十八岁。
不管重启多少次，我会认出你。
2
命运是无法更改的，哪怕他寸步不离，它依然从中寻到空隙将她从他身边带走。
父母被他打发去休息，等待着她醒的过程中，王林心平气和的将这上万条世界线里，每一次和她相处的片段慢慢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水果刀被他捏在手里，刀背轻轻碰着手腕。
会很疼。
他试过的，但他想肯定没有她疼，一次又一次的死去，毫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她应该比他更疼。
王林心不在焉的分神想着，以至于没发现躺在病床上的人缓慢睁开眼。
她慢慢的伸过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刀背。
长时间的昏睡让她的声音格外沙哑，她带着笑意温声说：“不怕被刀划伤吗？”
王林猝然抬眸。
“辛苦你了，”她轻声说着：“谢谢你一直选择我。”
眼睫轻轻一垂，眼泪便像连成串的珍珠落下。
“我回来了。”
王林呼吸微微一滞。
上万次的世界重启于此终结，停滞在十八岁的时钟终于开始拨动。
接下来，是我们的未来。
3
“嗨，好久不见。”
少女敲了敲门，笑眯眯的走进来。
王林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过去，她走进病房身后还跟着一个冷冰冰，身材高挑的男人。
“你好李小姐，”她介绍：“我叫许矜，也算是你未来的同事，这是我的系统，071。”
李慕婉微微一愣，颔首。
王林握紧了李慕婉的手，冷着脸：“你们来干什么？”
对许矜他其实印象还算不错，只是李慕婉好不容易醒，他现在实在是有些风声鹤唳，特别是面对主神那边的人。
“我来任务交接啊，”她背着手理直气壮道：“李小姐就是这次的攻略者，主神在她死去的一瞬间将她捞进了主世界收作我们的临时工，荣幸吧，李小姐可是主神专门为你特招的攻略者哦。”
许矜朝李慕婉眨了眨眼：“李小姐，你现在应该已经有了所有世界线的记忆了吧？”
听到这话王林猛地偏头看向李慕婉：“婉儿你…”
她安抚的拍了拍王林的手：“我没事哦。”
“我来解释吧。”许矜咳了几声，示意大家的目光看向她：“因为李小姐只是临时攻略者，她的唯一攻略目标就是你，所以她是不配备系统的，系统这个角色就由我和071暂代一下，当然啦，因为王林本身对李小姐的攻略值就是满的，所以其实她已经攻略成功了。”
“071！”许矜回退一步：“你来说。”
071看她一眼，颔首：“按照临时工的规矩来说，一般的攻略者攻略成功后有两个选择，留在攻略的世界和回到原世界或者主世界，因为李小姐本就是这个世界来的，经过主神考虑后决定将记忆归还，算作奖励之一。”
他稍稍抬头，一面光屏出现在虚空中：“本世界属于高难度攻略世界，攻略成功后积分结算奖励也是最多的，总计五十万积分。”
071伸手将光屏转开，让她可以看得清：“积分可以兑换您自己想要的东西，请自己选择。”
李慕婉视线落在光屏上顿了会，开口：“我想将我的积分全部转给许小姐，可以吗？”
071下意识看了眼许矜。
“啊，真的吗？”许矜感动的眼泪汪汪，扑到病床另一边抱住李慕婉：“谢谢谢谢，你真的太好了。”
王林冷淡的扫她一眼，将李慕婉往自己怀里带。
“可以。”071颔首，走上前将许矜提走，朝林婉二人行了个绅士礼：“抱歉，给两位添麻烦了。”
许矜巴巴的看着李慕婉，071宣布：“本世界线攻略已完成，完成者李慕婉，95569世界封存。”
许矜配合的说出下一句：“恭喜你们，接下来就是你们的世界啦。”
李慕婉偏头和王林对视，尽在这一眼中。
幸赴山海，得与人间归。
山海是她，人间，也是她。
第31章 勇者（上）
1
“你确定我真的是你要找的勇者？”
李慕婉喘着大气躲在树后，一边观察着身后的情况一边跟旁边飘着的魂说话：“你是不是找错了。”
确定将身后的魔族都已经甩开，她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垂头丧气道：“谁家勇者跟我一样，一个月三十一天三十天都在被追杀，打不过就算了，现在到处都是魔族人，走到哪都魔魔喊打，哪有这么玩的。”
“抱歉。”王林默默的看着她，回答：“但是我能确认，我并没有找错人。”
“好吧。”李慕婉认命了，继续问：“那是谁让你来找我的，你还记得吗？”
王林回答：“前任勇者。”
还有前任勇者？
李慕婉眨眨眼：“他叫什么？长什么样？话说你怎么变成鬼的？他有没有告诉你我需要做什么？”
“我不记得了。”王林茫然的摇摇头，捡着自己知道的回答：“我是为了保护钥匙被烧死的，我只记得我们需要找到钥匙。”
“钥匙能打开神界之门，而只有勇者才能找到钥匙打开神界之门，拯救人族。”
这一问三不知的呆样，天天就是把一个传说反复念叨，傻兮兮的。
李慕婉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那你知道钥匙在哪吗？”
王林固执的重复：“只有勇者才能找到钥匙。”
“啊！”
李慕婉有些抓狂：“那也没人来告诉我我怎么才能找到钥匙啊，你不是为了保护钥匙而死吗，你怎么会不知道钥匙在哪呢？”
“抱歉，”王林低着头：“我不记得了。”
看着他这副样子李慕婉立马冷静下来，心累的换了个问题：“那前任勇者呢，他什么结局？”
“他将钥匙交给我后死了。”王林怔怔的，仿佛下意识的呢喃：“他也是…他不是最后一个。”
“什么？”李慕婉皱起眉：“他是什么？”
王林猛然回神：“什么？”
李慕婉耐心的重复：“你刚刚说，前任勇者是什么，他不是最后一个什么？”
光照下来，穿过他透明的魂体，脸色苍白，王林想了想却反问道：“我说过吗？”
李慕婉盯了他一会，扭头给了树一拳，转身彻底认命，保持着微笑：“行，有你算我该死。”
随即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地上，双手叠交在腹部，安详的闭上眼。
王林飘在她上方，疑惑的问：“你怎么了，不跑了吗，万一魔族追上来了怎么办？”
“那就死吧。”李慕婉眼睛都懒得睁开，懒散道：“一个没有实体、问什么什么不知道的孤魂，和一个半吊子被赶路上架的勇者，我们去跟现在占领了世界三分之二的魔族斗。”
她冷哼一声：“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
孤魂绕她周围飘了几圈，随即道：“好吧。”
李慕婉睁开眼坐起，有些奇怪：“你不劝我？”
“不。”他摇了摇头，乖巧道：“其实我觉得你说的也有理。”
李慕婉噎住，坐起身打量的看了他一会，认命的爬起来：“走吧？”
他追上她身边：“去哪？”
“找钥匙。”李慕婉有些咬牙切齿。
“你不是说不找了？”他问。
虽然他的语气很真诚，李慕婉却莫名的感觉到了嘲讽，重重的哼了声：“你别管。”
“哦。”他点点头，像朵云一样飘在她身边。
李慕婉总是忍不住侧头看他，疑心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
2
“勇者！是勇者，我们有救了！”
“勇者消灭了魔族！”
她反握住剑扶了把要向她下跪道谢的人：“不用啦，是我应该做的，你们快走吧。”
李慕婉看了圈周围围着的人，指路：“往那个方向走，那边没有魔族。”
又送走了一大批人，李慕婉松了口气。
她瘫坐在地上，身上黑色的衣服被血浸透看不清原来的颜色，面如白纸。
李慕婉轻嘶着将袖子卷起，露出的伤口深可见骨，有些血肉已经和衣服粘在一起，只有靠忍着疼痛撕下来。
她一边疼得冷汗直冒，一边得意的朝王林笑：“我就说吧，黑色的衣服耐脏，还看不出血。”
她本意是想逗王林开心的，却没想到他抿着唇一言不发，伸出手似乎是想碰碰她，却从她身体穿过。
他怔怔的看着自己没有实体的手。
李慕婉动作僵住，看着他哑然。
她下意识的将话题转移到轻松的方面：“两年多了，我现在在你心中是一个合格的勇者了吗？”
王林看了她一会，缓慢点头：“不需要我的肯定，你一直都是一个合格的勇者。”
李慕婉嘴角扬起笑，就听他声音低落下来：“如果我当初不来找你，你现在也不会总是受伤。”
这话让李慕婉有些牙疼，两年了，只要她受伤这人就会开始自怨自艾。
只恨她不能打到他，不然真想揍他一顿。
她看着人垂着眼睫一副泫然若泣的样子又只能认命的再将话题转移。
“接下来我们去哪？”李慕婉用没受伤的手展开边缘破烂的地图，将目前所在的城池打了个叉，抵着下巴视线偏移，落在一个名字上她下意识念出声：“焚王城？”
“好奇怪的名字。”
李慕婉想偏头问问王林有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却看到他脸色苍白的怔在原地。
“你…”她想拍拍他的肩膀，却从一片光中穿过，李慕婉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接过自己的话：“你怎么了？”
“可不可以不去？”王林突然抬起眸，乞求的看着她，低声道：“不去好不好，不去焚王城。”
这是他第一次向她求点什么，李慕婉却带着点歉意拒绝：“抱歉，焚王城是必去的一站。”
说完，王林呆呆的在原地，李慕婉感觉，他的魂体似乎透明了一点。
除了这一点不能答应他，李慕婉抿着唇别开头，想着事后从别的地方弥补他。
焚王城。
她安静下来，想。
王林很少对什么东西有反应，他不记得自己生前的很多事，只有对这个地点，他避之不及。
这就是……
李慕婉怅然若失的想，他死去的地方吗？
第32章 勇者（中）
1
“你问为什么叫焚王城？”
“看到那座高塔了吗？”路人朝城中心指了指，见李慕婉有些犹豫的不知该不该说自己看到后肯定道：“就是那座烧毁了一半的高塔，我们人族最后一位王子在高塔之上被烧死的，所以叫焚王城。”
他手往下移了移：“下面还有，无名墓。”
“那些都是当时为了保护王子而死去的平民，一场大火烧的根本分不清是谁，干脆就立个碑，叫无名墓了。”
李慕婉下意识看了眼王林，见他没什么表情的盯着那座高塔后松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听王林轻声开口：“婉儿。”
“魔族，来了。”
李慕婉反应极快的拉着路人躲避，周遭世界一瞬扭曲，低眸抬眼间，血色遍布了世界。
她茫然的回头却发现自己拉着的路人不见了，连带着王林也不见人影。
身边突然多了很多人，大家聚成一团的往高塔那边挤过去，呼朋引伴。
李慕婉朝一个人伸出手，想问他怎么了手却从他身上穿透过去。
她微微一愣。
2
“大家快点！”
她慢慢跟着人群走过，在人挤人的潮流里穿过。
身后是接二连三的惨叫声，李慕婉回望过去，正看到魔族一刀将正在逃跑的人穿肠破肚。
瞳孔骤缩。
怕人没死透，魔族又大笑着捅了几刀，血溅了一脸也满不在乎，将尸体往边上随意一扔。
她似乎还能听见那个人临死前的痛呼。
“快去高塔！不能让那些人抓住殿下！”
涣散的眸光微微聚焦，李慕婉一步步往高塔走去。
无数人奔跑着穿过她虚无的身体。
走到高塔下，李慕婉看到了那座没被烧毁的高塔，不知多少人围在底下偏偏不上去。
“勇者和殿下呢？”
“不知道，勇者将钥匙交给殿下后就不知所踪了。”
“钥匙！对，还有钥匙！”
“不能让那些魔族抓到殿下拿走钥匙！”
“誓死保卫殿下！”
这似乎是谁的记忆。
李慕婉看着魔族展开惨绝人寰的屠杀，血似乎能溅到她心上，她茫然回神却看到滚烫的血液从她虚空的身体掠过落到地上。
直到最后一声“誓死保卫”消声殆尽，一声巨响传来。
她仓惶回头，看到尸山血海里旗帜轰然倒塌。
死去的人们将可以出入高塔的路堵死了，高塔成了没有刻字的墓碑。
“啧，人还没找到？”
“估计在塔上躲着，这群愚民，死了也给我们添麻烦，把路都堵死了。”
“干脆一把火烧了吧。”
“行。”
最初只是一个火折子落进尸山。
火势大的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纷纷边骂边暂时离开这边。
李慕婉伸出手，摸到了冰冷的火。
似乎是下雨了，一滴水落在地上。
她抬起头却只看到晴空万里，连一朵云都没有，眨了眨眼又是一滴落下。
3
堆积的尸山对她来说并无影响，李慕婉闭上眼踏着毫无温度的火走进高塔里。
台阶层层叠叠，里面已经看不清东西了，浓重的黑烟直冲塔顶。
那位殿下还活着吗？
从进入这场回忆她已经受了太多刺激，大脑只能迟缓的想，那位让大家誓死守卫的人，还活着吗？
王林说他为了保护钥匙而死，既然钥匙在那位殿下手里，后面又怎么到的他那里？
她迟钝的想着，踏上最后一阶。
“殿下！”
李慕婉抬起眸子，入眼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底下还有人剩了一口气，他感受着火燎过自己的身体，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喊道：“活下去啊！”
那个身影缓缓回头。
原来是你啊。
有点意外，又不太意外。
李慕婉扯了扯唇，一时之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于是只好垂下头。
原来是你啊王林。
为了保护钥匙，被火烧死。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原来不是下雨，是她在哭。
我以为只是一个故事，却没想到是你的死局。
4
王林回头看了一眼黑烟，直到这种境地他也没什么表情，站上高塔石栏。
为了保护他这一城的人都死了，马上，他也会死。
“抱歉。”
他轻声说了句，有些歉意。
如果有来世……
他闭上嘴，还是不做无谓的保证好了。
他摊开手心，看着她交给他的钥匙，思绪一瞬间的放空。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她还嘱咐自己，一定要找到转世的她，将钥匙交给她的。
大概来不及去找她了。
火快烧上塔顶，王林莫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浓烟混着风，让他眼底有些涩。
看了会钥匙，王林将它生吞下肚。
庆幸它不算特别大，这是目前这个境地王林唯一能想到的，不被魔族找到的方式了。
没多想，他纵身跃下，混在一众尸体里被火淹没。
濒死之际，他仿佛听见了她的声音。
她怎么可能在这里呢。
或许是幻觉。
王林闭上眼。
眼泪止也止不住，李慕婉跪坐在地上崩溃大哭。
“婉儿，婉儿，李慕婉！”
她泪眼婆娑的抬起头，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已经变回了原位，王林单膝跪在她身侧，周边是打斗的魔族和城里的民众。
王林松了口气：“你醒了，快点起来，魔族来了。”
不再犹豫，她抹了把眼泪握紧剑。
5
最后一个魔族也被她斩杀，王林有些担忧的看向城门处：“这次看起来跟往常不一样，来的不会只是一小队，他们还有其他人。”
视线转过来，王林看向李慕婉，有些犹豫：“你刚刚怎么了？”
他抬起手，想为她擦掉脸侧的眼泪，却是穿过。
李慕婉抬起头：“我知道钥匙在哪里了。”
动作顿住，王林怔怔的看着她。
在一座尸山里找出一枚小小的钥匙并不容易，纵使当初的魔族并没有怀疑过王林自寻死路会从高塔上跳下去，只是以为他跑了。
李慕婉一边翻找着，一边眼泪直掉，相隔十八年早已成为一堆尸骨，更别说有火烧过，谁也分不清谁，只成焦土枯骨。
她抿着唇抬头，确认王林是从这里跳下来的后就开始翻找着，眼泪砸进焦骨堆里。
挺神奇的，原本她以为会找很久，甚至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可在翻开一具骨架时，她看到了白骨间隙里在光底下微微发亮的钥匙。
是他。
眼泪再也止不住，她将钥匙攥在手心，崩溃大哭。
第33章 勇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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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理五
[仙逆/林婉]众生情来源更新
文学城 第33章 勇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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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东京不太热
1
雾气覆上玻璃，耳机里放着轻缓的音乐，窗外的霓虹灯晕染着黑夜。
他垂眼盯了一会地面上映着城市一角的水坑，慢吞吞的收回视线。
公交车在站边停靠。
耳机里的音乐突然停了几秒，播报声混着投币声，好似隔了一层膜传进耳朵里。
播放器自动跳转下一首歌。
前奏响起，少女惊讶道：“王林？”
他骤然抬眸。
2
收藏夹里的照片被他删了又找回，聊天框的时间还停留在去年夏天。
无数个漫无目的在她家楼下找借口路过，只为和她偶遇的日子仿佛还在昨日。
每次手机铃声响，摁亮屏幕前都会期待是不是她。
心情一次次的落空。
她无意间提起的一首歌被他反反复复的放在歌单里循环播放，已经几年。
夜空如洗。
王林抬起头看到月明千里，将她窗前的花照得朦胧覆雾，也照得他暗恋心事酸涩。
歌曲循环的不知多少遍，他走过她家楼下第七遍。
难以说出口的心意，遮不住的心率。
一地月光斑驳，王林转身。
3
她很漂亮，会有很多人喜欢她。
王林一直这么认为。
得幸于两家长辈熟识，他才能占一点便宜，在上学的路上跟她同行一程。
因为不在一个班两人没什么话题能聊上，直到进到校门口时，他看到一个男生从她身侧小跑过去时偷偷看了她一眼，然后立刻跑开。
注意到他的视线李慕婉也跟着看过去，看清楚他在看谁后瘪起嘴。
王林问道：“怎么了？”
“就是，”李慕婉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他说：“刚刚跑过去的那个人是我们班的。”
她小声控诉着他人恶行，无意识的像在撒娇：“他总是欺负我，经常跑到我面前来开我的玩笑。”
心跳乱了一拍。
王林努力掩饰着异样，轻嘲道：“关我什么事？”
这话一说出口他就想扇自己一巴掌。
想挽回就见她只是尴尬的扯起一个笑，还替他找补道：“我就是随口一说。”
王林沉默下来。
她的书包还在他手上，到教学楼下时李慕婉下意识的接过去：“给我吧。”
王林偏手躲过，走进楼里，轻描淡写道：“我送你上去。”
不太理解，但她还是跟上去。
走近教室王林先把书包放在李慕婉的位置上，抬头看了看人，视线定在一人身上后面无表情的走过去，拽着他的后领拖出教室。
还好因为在最后一排，男生的挣扎并没有弄乱太多桌子，王林看着挡在后门边上一脸不敢置信的人还礼貌的说了句借过。
李慕婉行事向来不紧不慢的，加上他上楼梯的时候刻意加快了步子，以至于将人拖到走廊时她刚好慢吞吞的走到教室门口。
两人对上视线。
李慕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被他拽着后领狼狈的半趴在地上的男生，有些迟疑：“你这是？”
王林没多废话，将人拖着走到她面前，松开手。
“道歉。”
“啊？”李慕婉以为这话是跟她说的，虽然不理解但还是下意识的开口：“对不起…”
王林愣住，被她的天然呆逗笑了。
“没说你。“
他摆了摆手，将一直没吭声的男生拎起来，笑意散开，低头询问：“是他欺负你？”
挣扎了半天都于事无补，男生也意识到了自己遇到了个硬茬子，没再多做其他的事，缩着像个鹌鹑。
不解但照做，李慕婉打量了会人，点头确定：“是他。”
“道歉。”王林说。
这次他说完后还看了眼李慕婉提醒：“没说你。”
“哦。”
李慕婉乖乖点头，看着男生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气焰，没怎么威胁就低头道歉。
王林抬眼看她，斯条慢理的问：“你原谅吗？”
李慕婉视线在他身上顿了顿，又看向男生：“你能保证以后不来惹我？”
男生刚开始不敢吭声，王林轻踹了他一脚后才连声应道：“可以可以。”
得到保证她才点头，看着王林：“我原谅他了。”
王林松开手，男生立马跑回教室，还顺带驱赶了一群围观的人。
两人对视了会，王林率先移开目光。
她轻声问：“你不是说不管我？”
王林轻咳了声，将自己之前嘴欠的话推翻：“没有说过，而且你爸妈都让我护着你，我不管你回去要被说的。”
他吧啦吧啦解释了一堆，发现李慕婉只是在很安静的看着他。
王林静下来，看着她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话堵在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4
她身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人。
王林每次靠在围栏边上看着她们班，总能看到好几个男生在她身边献殷勤。
心里像憋着股气不知道往哪放。
想跑过去又觉得没有立场。
她性子很随和，基本上只要不触碰她的底线都能跟她成为朋友，而就在她交朋友这一项里，作为父母朋友家哥哥的王林无权干涉。
大概是因为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李慕婉身上，当突然被别的女生说替人转交情书的时候他还是茫然的。
还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他捏着情书，正要考虑怎么退回的时候没注意到李慕婉走到了他身边。
“情书？”她问了一嘴，随即调笑道：“你还挺受欢迎的嘛，谁写的？”
王林吓得差点将情书丢到一边，恨不得离它个十万八千米划分界限，再发个五雷轰顶的誓自证己心。
“别紧张。”李慕婉随意道。
王林眼睁睁的看着她将情书从自己手中拿走，没拆开也没怎么，只是看了看后问他：“你要接受吗？”
他迟缓的摇了摇头，有点搞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那就退回去吧。”李慕婉将情书放到他手里，想了想后提醒道：“记得跟人家说清楚，要谦逊有礼。”
脑子有点乱。
王林僵硬的点了点头。
5
她哥哥和他是朋友，偶尔的时候也会来他家住，只是没想到这极偶尔的情况还会带上她。
她和她哥哥李奇庆站在门口的时候王林都还有种不真实感。
他想疯了吧这个世界。
这种念头在临睡时达到巅峰。
有四个人，李慕婉和她哥哥，王林和他一个表哥。
床上可以睡两个人，地上打地铺也能将就两个。
王林几乎是没想就先安排好了李慕婉，开口：“你睡床。”
她乖乖点头，抱着枕头安静的坐在床上。
地下打地铺三个人倒也不是不能凑合，王林正想着该怎么安排的时候李慕婉突然出声：“床上还能睡一个人。”
她仿佛只是提了一句，王林想了想就勉强让她亲哥也睡床上算了，他跟另一个人打地铺。
只是这么安排了也依然没个消停。
主要是李慕婉和李奇庆两兄妹。
王林平躺在地铺上，听着上面两兄妹小声的拌嘴。
主要是李慕婉单方面嫌弃：“哥哥你能不能不要动了。”
李奇庆懵得没反应过来：“我没动。”
李慕婉有些生气了：“就有，我不想跟你睡了。”
李奇庆不理解，所以没吭声。
“啪”的一声。
李慕婉摁亮灯，刺眼的光照得他眼睛一下子睁不开，而她坐在床边看过来。
王林以为她要跟自己说话，没想到她视线一偏转向了另一人，轻声央求：“哥哥我们可以换一个位置吗，我想睡下边。”
没人能拒绝她的要求，而且只是大家将就一晚而已，睡哪里都没差，最开始也只是为了让让女孩子才安排李慕婉睡床，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也没什么好掰扯的。
两人起身换了位置，只有李奇庆有些郁闷，不理解自己妹妹今天这是什么了。
王林更是全程不敢动，特别是李慕婉躺在他身侧时，淡淡的莲花清香若有若无的飘过来。
他不敢扭头去看。
而她躺在他身边别说睡觉了，这注定是情绪复杂的一夜。
早上李奇庆看他一直打哈欠还多嘴问了一句：“你晚上也没睡好？”
也？
王林问：“还有谁没睡好？”
“婉儿啊。”他还是有些郁闷：“昨天晚上还说跟我一起睡不着，非要跑地上睡，结果在地上睡了这不也是一晚上没睡好吗，早上一直打哈欠的。”
脑海里什么一闪而过。
王林心不在焉的喝了口水。
6
临逢圣诞节前夕的平安夜，班里很多人早早的就开始流行起送苹果，王林自己倒是无所谓，就这样反而还收到了不少。
他拉开椅子，抬头就看到了桌面上堆着的整整齐齐、被精致礼盒包好的苹果。
王林默了片刻，有点烦。
许立国吊儿郎当的走过来，手上还拿着个苹果，看到他桌上这么多一下子愣住了，抓了抓头发：“我还寻思着没人送你我送一下的，没想到这么多哈。”
“收走。”王林微抬下巴：“看着头疼。”
“哦。”
许立国连同自己的苹果放在桌上一齐抱走，临走时突然问：“平安夜你要不要给婉儿妹妹送一个？”
班里都知道他有个很照顾的女生在低年级，大家都以为只是妹妹，怕给她带来困扰王林也没过多解释。
听到这话王林动作顿了顿，略一思索：“我中午放学去看看。”
给她的东西自然是要最好的。
王林认真挑选了一个中午，不管是苹果还是包装的盒子都跑了附近所有的店，再三对比才选下。
许立国也跟着跑了全程，两人中午饭都没吃就着急忙慌的赶回学校。
他看着王林盯着包装好的苹果出神的样子忍不住吐槽：“早知道就不提醒你了，这么重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送女朋友呢。“
闻言王林动作一滞，偏偏许立国没有发现，还松了口气道：“好了，接下来把苹果送出去就行了。”
两人走上教学楼，在楼梯间的时候王林突然顿住。
许立国回头一看发现他人不走了，还有些懵：“走啊，你怎么不动了？”
王林深呼吸了口气，用认真的语气说出最怂的话，许立国发誓，这是他认识王林这么久以来，他最怂的一次。
他说：“要不你替我去吧？”
“神经病吧你。”
一句骂脱口而出，许立国真的搞不懂他：“你给人妹妹挑了一中午然后让我送过去？”
他真的忍不住：“你没病吧？”
王林有些犹豫。
只有在李慕婉的事上，他才会这么胆怯。
正在他纠结的时候许立国看不下去了，将人推了一把踉跄进教室里。
“王林？”
少女有些疑惑的出声，王林抬眸立马站好，走上前将礼物放在她桌面上。
低声说：“圣诞快乐。”
说完不等她反应转身离开。
许立国还在外面等他，见他出来还来不及问上一句，一阵风吹过人就跑没影了。
他还没反应过就看见李慕婉手上也拿着个礼物盒子追出来，两人看见对方都是一愣。
许立国打着哈哈：“婉儿妹妹好啊。”
“嗯。”李慕婉点点头，走上前问：“他呢？”
都不用问是谁。
许立国耸了耸肩：“刚跑。”
她轻轻嗯了声走上前，犹豫了会后把礼物递出去，温声道：“麻烦你可以帮我送给他吗？”
“我送？”许立国暗暗想着，这两人怎么回事，都喜欢喊别人帮忙送礼物。
“对。”李慕婉想了想，说：“如果可以的话，再帮我说一句平安夜快乐。”
7
她好像有男朋友了。
王林总在她身边能看到一个人。
那个男生很开朗人缘也很好，总是围在她旁边逗她开心，不像他每次单独在一块就蹦不出一句话。
他站在栏杆旁低眼看着他们并肩从操场走回来，不知道在聊什么，少女弯起唇微微笑了下。
“哟，这不是妹妹吗？”
许立国凑上来搭着肩膀，注意到他阴沉着脸后顺着视线往下看，脱口而出：“这是在谈恋爱？”
这话一出更不得了，许立国感觉王林周身的冷气能冻死个人，自觉闭上嘴。
王林拍掉他的手，冷冷的看了一眼底下的男生后收回视线，转身回教室。
也被给了眼神警告的许立国没跟上去讨嫌，就站在栏杆那里随意的往下看。
恰好底下的李慕婉察觉到视线抬头看过来。
许立国朝她笑了笑。
看到是他李慕婉有些惊讶，目光不由自主的在他身边找另一个人，看了一圈都没找到后笑容就淡了下来，抿着唇微微点头。
8
因为从小被保护的很好，对于一些小手段她并不了解，但不管如何王林都会替她解决。
李慕婉并不喜欢向他寻求帮助，但就算她不开口王林也能注意到，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她的事你会比她更加敏感。
而他做的这些她也无需知道。
高中三年就这么过去。
王林高她一届，高三毕业时学校给他们拍毕业照，班里的人都在找自己玩得好的人合影，也有人来找他，只是他都拒绝了。
他不喜欢拍照。
大家在拍照他就拿本书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风，躲到树荫底下偷闲。
这边没什么人，王林心不在焉的将拿着的书翻开随意的看，从树逢里钻出来的几缕暖意照在书面上微微反光，晃的眼睛疼。
他倒不在意，反正也没认真看。
不知过了多久，面前的光突然被人遮住。
王林轻啧了声，正想着谁这么烦跑来扰他清净的时候抬起眼。
看起来她是一下课就立马跑过来了，气息还不稳，白皙的皮肤被太阳晒的微微泛红，一双眸子漂亮得像水雾氤氲。
“学长好，”李慕婉笑了下，鼓起勇气：“我能有这个荣幸跟你合照吗？”
王林晃了下神，不自觉的点头：“可以。”
是你就可以。
他找了个朋友帮忙拍照。
别人喊着三二一，照片定格的这个瞬间，王林却忍不住低头看她。
拿回手机他先看了眼照片，少女站的乖乖的，眉眼弯弯，而他站在她身侧低头专注的看着她。
第一想法是这张照片不能给她看，会被发现的，所以李慕婉凑上来想一起看的时候王林几乎是下意识的收起手机。
她眨眨眼：“我还没看到。”
王林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没拍好。”
她还想要说什么上课铃就响了，两人顿了一会王林立马开口：“上课了，你赶紧回去吧。”
李慕婉嗔怒的瞪了他一眼后跑开。
好像也没那么热了。
看着她的背影王林突然想。
9
后面就没怎么见过。
唯一一次交集还是他表姐结婚，她作为伴娘被提前一晚接过来布置场地，而他也自告奋勇的过来帮忙。
婚礼在秋天，他们的任务就是吹气球绑气球，再由他人把气球布置好。
他们一个吹气球一个绑气球倒也算和谐，只是两人都没有说话。
王林思绪有些发散，机械的绑着气球脑子里却在乱七八糟的想着别的事。
少女的体温突然贴上来。
思绪一下子短路。
王林怔了一瞬，看着她若无其事的收回手，嘴里还问道：“你的手好冷啊，衣服穿少了吗？”
他僵硬的扯了扯唇，不知道说什么。
“等等。”
她爬起身小跑出门，过了会就端着杯冒着热气的水回来，小心翼翼的放在他旁边。
“暖暖手。”她说。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王林低眼接过：“谢谢。”
婚礼很忙，两人都是在空隙里看对方一眼，交谈的机会差不多没有。
闹婚时王林没去凑热闹，反倒是她作为伴娘一直忙前忙后的，很多人都在拿着手机录像。
王林想了想后也拿出手机，找了个视野最好的位置点开录像，只是他视角下的主角跟别人不一样。
他的主角是她。
10
“不好意思，”少女走上前，轻声开口：“你旁边有人吗，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王林怔了片刻后摇头：“坐吧。”
狭小的空间气氛一下子静默。
淡出他世界多年的人一下子回归，但当她坐在他旁边的时候王林又忍不住恍惚，仿佛中间这么多年她都没缺席。
他站在走廊的栏杆一低头就能看见她抬着头眉眼盈盈的看过来。
“好久不见。”她率先开口。
王林嗯了声，叹息般的低声道：“好久不见了。”
又陷入安静，两人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突然李慕婉微微探了探身子看他，眨了眨眼：“学长，介意加个联系方式吗？”
王林抿了下唇，提醒：“我们有。”
联系方式我们有的，只是你从来没有跟我发过消息，你不来找我我也不敢去找你。
“我之前的手机掉了，后面办了张卡大部分人的联系方式都没了。”李慕婉解释：“想找你都找不到。”
一直蒙在心间的乌云散开。
原来是这样吗？
王林有些心不在焉的摁亮手机，摊开的手机壁纸出现在两人视线中。
瞥到的一瞬间血气涌上脸。
“我，不是，我。”
他憋红了一张脸，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李慕婉也只是愣了一会就立马回过神，挽了挽耳边的头发笑着喊人：“学长。”
心一下子定下来。
她说：“你不是说这张照片没拍好吗？”
11
时隔多年，在像素已经有些模糊的照片里，他依然专心的看向她。
不止照片里。
第35章 听说我喜欢你
1
又一次对视上。
她微笑着走进教室视线落在他身上。
王林呼吸停滞住，与之相反的是心脏却像生出了自己的意识疯狂跳动，像要脱离他这副身躯。
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直到她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掠过，在前排坐下心跳才缓慢的恢复正常。
身侧的朋友突然看到他问道：“王林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他揉了揉脸，有些烦躁的解释：“太热了。”
朋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冬天热？”
王林顿了顿，偷偷看了眼前面的人确认她没听到后才装模作样的拽了拽自己的领子，仿佛真的是这么一回事一样：“很热啊，你没感觉吗？”
朋友一脸他疯了的表情，摇摇头：“还真没有。”
他倒是快冻死了。
好不容易把这件事忽悠过去王林松了口气，莫名其妙的开始怪这个天气。
为什么要是冬天，他脸红都不好找借口。
2
他从对面跑过来带起一阵风。
仿佛没注意到她，李慕婉松了口气。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裹得厚厚的棉袄又抬头看向他，放佛不在一个季节。
李慕婉抿了抿唇无声的叹了口气。
倒不是没想过表白，但也只是想想。
论暗恋，她是正宗的。
暖风拂过走廊。
李慕婉抬眼看过去恰巧和人对上视线。
心脏再次狂跳，她忍不住别过视线，但脑海里又止不住的浮现他的身影，清晰，明了。
脸上泛起热意，李慕婉慌乱的走开。
3
思绪再次放空。
王林有些空泛的想着明天还能见到她吗？
她会穿什么样的衣服，会是披发还是扎起来呢？
她会跟他说话吗？
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堆王林突然坐起身。
算了，想那么多反正真到见面他也只敢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手机里正放着一首歌。
他看了一眼后将这首歌分享过去，做完后又觉得自己像个没有感情的每日歌单，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作用和存在感。
王林懊恼的大喊一声，收获了室友的骂声几句。
他想，起码下次再看到她笑不能再脸红心跳到大脑宕机说不出话了，一定！！
不过。
王林转念一想，上次全班合照时她站在了自己右边，明明她是二十七号自己是十号，站不到一块去的，偏偏她站在这里了，是不是说明她也有点喜欢自己呢？
4
或许他也有点喜欢我呢？
李慕婉抱着枕头突然想到上次保洁阿姨就说过他对自己不太一样。
而且有的时候，他还会给自己分瓶牛奶。
思绪慢慢放空，她看了眼手机正循环播放的老歌。
这是上次他跟自己讲题时无意哼起的。
不止这一次，他经常会突然跟自己哼起同一首歌。
这是喜欢吧？
李慕婉有些忐忑的想。
5
“你在想什么？”
王林将笔搁置到一边，托着下巴：“这已经是你不知道第多少次发呆了，还总是莫名其妙的笑，最近有什么让你开心的事吗？”
“啊？”李慕婉回过神后连忙道歉，听到他这么说有一瞬间的尴尬，讪讪道：“有吗？”
“有啊。”王林心念一动，突然问：“这么反常，你最近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李慕婉的脸立马红了，嗔怪的瞪他一眼：“说什么呢。”
看到她这副样子王林的笑容却淡了下来。
李慕婉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她突然感慨道：“不过最近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王林微微一顿，若无其事的开口：“谁啊？”
仿佛下定了决心，她小声说：“我们班的。”
随着她的话语王林的一颗心也吊起来，他有些紧张道：“我认识吗？”
“嗯，认识的，我俩还挺有共同话题的，他会经常跟我分享歌听。”
王林骤然抬眸。
李慕婉抬头看他，突然话音一转道：“不太公平，我还不知道你喜欢的人，你就问我喜欢的人了。”
他有些紧张：“那一起说喜欢谁？”
李慕婉想了想，也仿佛下定决心一样深呼吸了口气道：“好，一起说。”
三。
二。
一。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后面的那个男生。”
王林睁大了眼睛，大脑一瞬间空白。
李慕婉也仿佛听错了什么一样，再次确定：“你刚刚说什么，我好像没听清。”
6
暂且理了理纷乱的心绪，王林第一次产生了种挫败的情绪。
他看了眼对面还一脸没缓过来的李慕婉，心脏酸酸涩涩的像一团刚被反复捶打的面团，非常非常复杂。
他有些难过，站起身闷闷的开口：“刚刚的话你就当我没说过吧。”
李慕婉回过神来，立马下意识道：“为什么要当没说过？”
她皱起眉：“难道你后悔了？”
王林有些埋怨的看向他：“你不是喜欢我后面的那个男生吗？”
李慕婉气笑了：“你后面有男生吗？”
听她这么说王林想了想，自己后面好像是个女生。
他更幽怨了：“你骗我。”
但心里又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王林收了收心情，表示大方道：“不跟你计较。”
李慕婉脸上却扬起大大的笑：“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喜欢谁吗？”
不等他回答，李慕婉已经揭晓答案。
她说：“刚刚是骗你的。”
“我喜欢你。”
李慕婉突然一笑：“听说你也喜欢我？”
第36章 开不了口
1
耳机里的音乐经过一段过渡后唱道——
“没有你在我有多难熬。”
王林抬起眼，便看到少女双手背在身后，弯着眸子走到他面前。
他的眼睫颤了颤，低眼看着她从背后小心翼翼的拎出来一个小蛋糕。
“有点重。”李慕婉不好意思的抿唇笑道：“生日快乐男朋友。”
绳子将她的手上勒出红痕，她本就肤白，这样的痕迹在她身上格外明显，王林安静的注视着那块地方，将蛋糕接过。
他笑了笑温和道：“谢谢女朋友。”
说着用空着的那只手牵起她的手，指骨摩挲着她手心上红痕的地方轻轻蹙眉。
歪头注意到他的表情李慕婉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立马说：“一会就好了，别担心。”
王林抬眼看了她一会，轻轻嗯了声。
“不高兴吗？”李慕婉贴近他，眨了眨眼：“今天是你生日，我特地买了蛋糕来接你下课，笑笑嘛。”
“你来接我下课我就很开心了，”王林牵着她走，缓缓开口解释：“我并不看重生日，只是觉得那个蛋糕让你累着了。”
李慕婉哭笑不得，站在原地立定。
见她不动王林也停下来，看着她疑惑的歪了歪头。
李慕婉挣脱他的手站到他面前，踮起脚双手捧着他的脸，让王林只能看到自己。
他自然是随她心意，专心致志的低眸看着李慕婉的脸问：“怎么了？”
李慕婉板着脸，严肃道：“有件事我觉得必须要跟你好好谈谈。”
闻言王林茫然的想了想，确定自己最近并没有惹人生气后定下心来，点头：“你说吧。”
八月的天还是很热，稍微在外面站一会两人身上已经有了些薄汗。
李慕婉改了主意：“回去说。”
王林无可不好，牵起她的手：“好。”
2
王林时常会想起他们初见的时候，然后无比庆幸他遇见了她。
正如歌词中所唱“没有你在我有多难熬。”
遇到她之后王林也实在无法想象没有李慕婉参与他的生活会是怎么样的。
他们的初见其实更像是一场乌龙。
一次学校志愿者的活动，王林原本不想参加却因为学分还差点于是去了，凑巧本次活动需要两人一组，他们被分到一起。
第一眼看到她时她便脸色苍白，纤长的眼睫轻抬看了他一会，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李慕婉。”
王林轻嗯了声：“王林。”
他一般不太喜欢关心他人的事，可是看见李慕婉苍白的唇色鬼使神差的问了句：“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她缓慢的抬眼看了他一会，摇头：“没事。”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王林也不再吭声，因为活动有好几天，两人加了个联系后便各自按照分配的岗位做事。
王林也不太懂为什么，他下意识得用余光注意李慕婉的情况，明明她都说了没事。
观察了好一会后他慢慢放下心来，虽然她脸色难看但目前看上去没什么事。
直到半途休息时她走到他面前。
王林直起身子。
“王林。”她小声的喊了下他的名字。
王林看过去，就见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一个音节还没吐出眸光便突然涣散，一下子栽在他怀里。
心脏突然一紧，王林有些手足无措的揽着她的腰将自己作为支撑扶着她，鼻间满是莲香，是她身上的香气。
大脑只是空白了一瞬，回过神来后他立马将人抱起送到志愿者站的医务室去。
3
“只是低血糖，每天早上要注意吃饭。”
医生扶了扶镜框，王林嗯了声，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坐在病床边端着杯糖水慢慢喝的李慕婉。
他想了想，隐约记得出门时好像随手揣进口袋里的东西里面有糖来着。
抱着试试的想法没想到还真有，王林将仅剩的一颗糖递给她。
李慕婉抬眼看了会他手心里的糖，漂亮的糖纸在偷跑进来的阳光下折射着彩色的光。
她舔了下唇，开口：“谢谢。”
王林没说什么，偏开头眯了眯眼。
看着他俩的互动，医生忍不住促狭的碰了碰他的肩膀，开口：“同学，小女朋友跟你说话呢，你就这么敷衍？”
王林愣了愣，下意识看向李慕婉。
听到医生的调侃李慕婉脸色爆红，跟他对视上后拼命的眨了眨眼，手忙脚乱的解释：“不是，我们不是，我们是朋友，不对。”
大概是想起来这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连朋友都算不上的路人，顶多，算王林倒霉碰到她突然低血糖晕倒？
李慕婉红着脸抿唇，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他们之间的关系。
然而她这副表现却被医生认定成少年少女之间暧昧期的害羞，一副我懂的样子让她不用解释了。
“你先在这里休息休息吧，”医生说：“等感觉好点了就可以走了，有什么事跟他说。”
他努了努嘴示意王林：“他你随便吩咐。”
一直没说话的王林抬了抬眼，却是默认了这样的安排，从边上拎了把椅子过来坐下。
看着他俩医生笑了笑，推门出去忙其他的事。
想了想，李慕婉问他：“你不去忙吗？志愿者那边。”
“请假了。”王林看了看手机，随意道：“说可以等你休息好再去。”
顿了会他仿佛无意的补了句：“能偷懒也不错。”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李慕婉闭上嘴。
两人无话的渡过一段时间后离开医务室。
天色已晚，晚风徐徐。
李慕婉看了看时间后道：“今天谢谢你。”
安静了会，她试探道：“我走啦？”
“嗯。”王林看着她点头，风吹过他的发梢清冷的眉眼竟然显得有些温柔。
李慕婉算了下他今天一共说过的话，不超十句就算了，最多的应该是“嗯”。
她讪讪的笑着，觉得这个人真的是将高冷人设贯彻到底，不过今日还是得多谢他了，料想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想着李慕婉便客气道：“下次请你吃饭吧。”
王林又嗯了声，转身离开。
李慕婉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直到一天傍晚，她刚回到宿舍就收到了王林发来的消息。
「王林：不是说要请我吃饭？」
「王林：今天行吗？」
她微微愣神。
「李慕婉：好，我来找你。」
4
跟着他发的地址，李慕婉站在KTV的包间外确认没走错后推开了门。
里面突然安静，包间里的所有人都看过来。
“打扰了。”李慕婉看了圈里面的人，拘谨道：“我来找王林。”
“林哥，找你的。”
她说完不知道是谁扭头看了眼角落里的人，说道。
顺着他的视线李慕婉也看过去。
他坐在角落的沙发里远离人群，手里抓着杯酒，玻璃杯衬着指节分明，酒里是霓虹灯光，他漫不经心的抬起眼看过来，锋利的五官隐没在昏暗下，充满半明半昧的攻击性。
“来了。”他懒洋洋的应了一声，站起身，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今天的王林有点不一样。
她正出着神，王林便直接揽着她的肩膀往外走。
在他身上李慕婉闻到了酒味。
门在她身后，王林倦怠的垂下眼，凑近她，在她身后勾了勾手将门带上。
“走吧。”他说。
酒味混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贴近又离开，李慕婉回过神，讪讪的跟在他身后。
外面天已经黑了，凉风将他吹得清醒几分。
“去哪吃？”站在街头李慕婉忍不住问。
王林看了眼时间，偏头问她：“你晚上吃了吗，我请你？”
他捏了捏眉心，看上去有些累：“不好意思突然将你叫出来，今天是他们给我办的庆祝宴。”
“哦哦。”李慕婉明白了，自发补上接下来的话：“你不好走，所以叫我来是吗？”
王林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点头：“算是吧。”
“去哪吃饭？”他说。
李慕婉反问道：“你吃了吗？”
“吃了一点。”他说：“你没吃的话我请你。”
本来还以为在今天能将这个人情还完的，看来是不行了。
李慕婉遗憾的叹了口气，摇头：“不用啦，本来就说我请你的，我晚上也吃过了。”
这话是假，她今天忙了一天什么都没吃，原本还想请他吃饭自己再吃一点的。
王林看着她安静了会，突然笑：“今天害你白跑了一趟让我现在良心不太安，我给你买点吃的你拿回宿舍吃吧，给室友分也行。”
这还是两人相处以来他第一次说这么多话，李慕婉只稍微愣了愣便失去了拦住他的机会。
王林径直走进边上的商场，他走的快，李慕婉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子。
李慕婉再边上劝了半天他都没劝住，他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心一意的给她挑吃的，时不时抬头问一问她喜欢吗，然而她说的他却一句都没听进去。
说了半天李慕婉放弃了，她突然想到进去时他手中的酒杯，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她抓着王林的手，笃定道：“你喝酒了？”
闻言王林迟缓的抬起眼，嗯了声。
难怪今天说了这么多话。
李慕婉如是想着，觉得自己大概是拦不住这个醉鬼了，干脆跟在身后瞄了眼他付钱时的价格，在心里给他记上一笔。
明明是来还人情的，怎么越还越多了。
她心不在焉的想着。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王林确实是一个做事十分妥帖的人，跟他相处你会得到十二分的照顾，李慕婉现在就有点受宠若惊。
这份妥帖还表现在这人自己都醉的意识不太清，还要拿出钥匙开车送他回学校。
然而李慕婉实在不想在晚上进局子，她强烈的拒绝了王林的好意，说要自己打车回去。
李慕婉转身的时候他却抓住她的手腕，就安安静静的盯着她也不说话，看上去还有些可怜兮兮的。
他说：“真的不能送你吗？”
“真的不行。”李慕婉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你跟我撒娇也没用，这算酒驾了帅哥。”
王林茫然的看着她，手依然不松开。
李慕婉被他看得从一开始的心如冷铁到自我谴责。
“好吧。”她叹了口气，伸出手：“给我。”
王林垂下眼睫看了看，将抓着她手腕的手松开，牵上她摊开的手。
“不是牵手……”
李慕婉想笑，挣脱开他牵着的手后明说：“我的意思是车钥匙给我。”
“哦。”王林慢吞吞应声，将车钥匙放在她手心后牵住她空着的另一只手。
李慕婉错愕的低头看着他一只手拎着他硬要去买的时候吃的，一只手牵着她。
她抬起头，发现他正低眼看着她，纤长的眼睫轻抬，歪了歪头，一个疑惑的表情。
王林慢吞吞的问：“不走吗？”
“手…”李慕婉再次挣了挣，发现挣不开后放弃了，她跟这个醉鬼没话说。
将人推进副驾驶后他依然不肯松开手，李慕婉认真讲道理：“我要开车。”
王林安静的看着她，漂亮的眸子里映着她的身影。
“我要开车。”李慕婉吐字清晰的重复，认真道。
他歪了歪头，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明明是一张冷淡酷哥的脸李慕婉硬是看出了乖巧。
还有一身反骨。
她在心里补充，谁家酷哥喝多了喜欢牵手。
实在没有办法，李慕婉跟他打着商量：“等下车后再牵行不行，我先送你回家。”
王林垂下眼似乎在判断她话中的真实性。
李慕婉抓紧机会保证：“绝对不骗你。”
他抬起眼颔首，李慕婉的这才发现他的眼睛十分漂亮，可能因为喝了酒，现在眼尾泛着红，视线追着她的身影移动。
终于松开手，李慕婉松了口气，突然想起来：“送你回家还是你宿舍？”
她偏头看向副驾驶上正坐得懒散，盯着她眼也不眨的“酷哥”。
“回家。”他骄矜的说着，接着报了家里的地址。
“还知道家在哪。”李慕婉表扬：“还不错，除了爱牵手之外，酒品不错嘛。”
王林缓慢的眨了眨眼。
李慕婉将车发动，心不在焉的跟他说着话：“我先把你送回家，你家打的到车吧。”
王林即使喝醉了也事事有回应，乖巧道：“你可以把我的车开走。”
“这么大方，不怕我是骗子？”
李慕婉玩笑道。
“不怕。”他摇了摇头。
喝醉了的王林实在是傻白甜的让她心软，李慕婉心说不能再跟他聊了，再聊忍不住心动。
他的酒品确实不错，让走就走，问啥答啥，李慕婉怀疑她这时候但凡问一句他银行卡密码多少，这人都会一五一十的说出来，顺带一个手机密码。
不过李慕婉觉得自己还是有道德底线的，将他送到家后就准备走了。
“钥匙放这了。”
“拜拜！”她指了指，关上门。
王林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被她关上的门，良久后他缓慢的眨了眨眼，低下眸光。
手心空荡荡。
他轻声说：“骗子。”
5
“坐好。”
王林回过神，听着她的话坐在她对面。
“怎么了？”他问。
“开会。”李慕婉严肃的说：“王林同学，我要好好的跟你说说关于生日的事。”
不太懂，但王林乖顺的点头：“你说。”
“我发现你对你的生日是不是太轻视了，”李慕婉皱着眉控诉：“什么叫只是生日而已！”
王林安静的看着她，听训。
他喜欢李慕婉跟她说话的样子，想亲。
“生日很值得重视的好吗，对我来说就是我喜欢的人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他会慢慢长大然后遇到我，如果没有你的出生我就碰不到你啦，你觉得这不可怕吗？”
她突然贴近，出现在他面前眨了眨眼。
“可怕。”王林盯着她，缓慢的开口。
遇不到她确实很可怕。
“那就是了。”她满意的点头。
“记住了，你的生日超级超级重要。”
王林应道：“嗯。”
见他一副知错的样子李慕婉板着的脸也维持不住了，笑出声：“今天你生日，开心点。”
“去换身衣服，”她眨眨眼，神神秘秘道：“快点，给你准备了惊喜，我们去过生日。”
她的笑容灿烂而耀眼。
王林突然想起那次酒醒后他去道歉，而她却弯了弯眸子告诉他什么。
那天她具体说了什么王林根本没听清，却满脑子都是她的笑。
漂亮死了。
他想。
开不了口的是喜欢。
难熬的是没有她的日子。
第37章 你听得到
1
他们的生日都在八月，还只差了六天，刚给王林过完生日就到了李慕婉自己的。
她本来想说随便过过，没想到王林板着一张脸拿出了她上次教训她的话，堵得她哑口无言。
王林淡淡的教训她：“不要严于律人宽于待己。”
“好嘛。”李慕婉讪讪的笑：“知道啦。”
生日当天的零点，李慕婉收到了他卡点发的好几笔转账。
没多想，她立马发了个表情包。
随即一个电话打过来。
王林第一句就是“又熬夜”。
李慕婉尴尬的想起两人在一起后她就跟人保证过要养生的，结果现在好了，当场抓包。
“嗯……”她飞快的眨了眨眼想借口：“今天生日，你不能凶我的。”
电话那头默了会，淡声道：“女朋友，我好像从来就没有凶过你。”
也是哦。
李慕婉想起来了，抓了抓头发想，既然他从来就没有凶过她，那她怎么会在被抓包的时候莫名害怕呢。
想不明白。
“既然没睡，”他说：“你来窗户边上吧，有点想你了，让我看看？”
“啊？”李慕婉茫然的愣住，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听不懂人话了，她有些怀疑道：“大半夜，你在我家楼下啊？”
“嗯。”王林漫不经心的说着：“想第一个跟你说生日快乐。”
她其实不太信，毕竟这人一开始说话的意思好像就没打算她还醒着。
李慕婉连忙爬起身打开窗户，她探出身子，看到了站在月下树影边的人。
“生日快乐。”
声音从手机那端传来，他说。
“谢谢。”李慕婉弯了弯眸子：“你可以白天来早点跟我说的，那样你也是第一个。”
“等不及了，”他轻叹口气：“想见你，所以来了。”
李慕婉卡了下，不知道说什么，除了感动外还有很多复杂的情绪，堆在心头冒着泡泡。
“李慕婉。”王林认认真真的喊着她的名字，又说了一遍：“生日快乐，不止今天……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晚上的风有点凉，李慕婉眨了眨眼，听见他说：“我爱你。”
月色朦胧，两人隔着电话聊了聊。
最后还是王林那边先结束了话题，他简单道：“早点睡，明天我来接你。”
“好。”李慕婉应了声，挂掉电话。
她松了口气，屏幕顶部跳出一条消息。
「王林：晚安。」
一场小雨在夜里无声无息的落下。
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歌词一句句往下翻。
“本来讨厌下雨的天空，直到听见有人说爱我。”
屏幕的亮度慢慢暗下。
男声哼唱着，李慕婉逐渐进入梦乡。
2
李慕婉从来没否认过她对王林的小心思，包括KTV之后两人的关系飞快的拉进，这里面当然也有她的主动。
她搞不懂王林为什么喝多了会对她这么的……暧昧。
不是没想过这人可能天生的会撩。
李慕婉深呼吸了口气，其实不太想往这方面脑补，因为细想会有点扎心。
他们都默契的没再提请客的事，来回几趟到底谁欠谁的早已分不清。
李慕婉一边想着他不会喜欢我吧，一边又将这个可能性否定掉。
没课的时候王林会约她出去爬山，李慕婉虽然心里嫌弃着爬山，琢磨着也亏他想的出来，手上却回了个乖巧的表情，起身换衣服。
她身体素质一直不太行，偏偏王林像对爬山有执念一样，动不动就向她发起邀请。
李慕婉大有为了美人一笑，抱着死就死吧的想法咬牙应下，然后爬上山就死活下不去了。
她瘫坐在地上，心想哪怕王林现在就跟她表白她也爬不下去了，嗯，绝对！
她累得要死王林反倒看起来一身轻松，走到她面前弯下腰，好笑道：“不走了？”
李慕婉生无可恋已经：“真走不动了，你杀了我吧。”
王林答非所问道：“我上次碰到那个医生了，他说你身体素质不太行，需要多运动。”
“今天的运动量已经超标了，”她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哀叹：“动不了一点。”
王林没说话，坐在她边上陪她。
山顶上难得安静，李慕婉侧头看了看，发现边上有一条小路，路边的树上挂满了祈愿红绸。
注意到她的视线王林解释：“山腰上有一座寺庙，很多人会写了红绸拿到这里来系，据说很灵。”
“据说很灵，”李慕婉低声重复着，问道：“你怎么知道，你也求过吗？”
王林笑了笑：“之前听说的，灵不灵的，其实还不太确定，之前听别人说灵。”
“哦。”李慕婉收回视线：“下次去看看。”
“你连山都爬不上去。”王林有些好笑。
“爬上来了，”她挺直了腰，在王林的注视下又泄了气道：“下不去而已啦。”
他听着偏头笑了笑，问她：“休息好了吗？”
李慕婉刚想说其实还没休息好，他就继续说：“我背你下去。”
她哽住。
她自己连一个人下山都做不到，结果王林还能背一个人，这对比也太惨烈了……
李慕婉不知道怎么说，王林干脆拉着她的手腕将人拽起，示意她快点，一边拉一边哄人：“下山请你吃饭。”
又是请吃饭，李慕婉心里想着她欠人一顿饭至今还没还，都不知道被他忘到哪去了。
王林将她背起，一步一步往下山的路走下去。
山上的风其实有点大，李慕婉被吹得微微眯起眼。
“明天还有课吗？”他问。
“干嘛？”李慕婉警惕道：“不会又要爬山吧？”
“不是。”
趴在他背上，李慕婉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笑时的胸腔共振，这种感觉很奇怪，可又让她十分的安心。
“不爬山。”他笑着说，想了想：“电影去看吗？”
“最近上映了什么好看的电影？”
不是爬山李慕婉便万事皆可，问了嘴便自己努力回忆着。
王林还没想好，诚实道：“不清楚，你先答应，可以等到电影院再去看。”
她点点头，又想到王林看不到，便出声：“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她突然想起：“我上次看到你和一个女生在宿舍底下聊天。”
李慕婉状似无意：“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他笑：“学姐，导师让我去给她送东西。”
“哦。”李慕婉的脑袋埋在他颈边，闷闷的应了声。
他补充：“我没跟她说过什么话，算上那次也才第四次见面，联系方式也没有，问她宿舍还是通过别人打的电话。”
李慕婉开心了，弯起眸子嗯了声。
3
聊天是一下划不到头的。
李慕婉往上翻了翻，撑着头心不在焉的一条条看。
室友突然问：“你在跟那谁谈恋爱吗？”
不用说名字，李慕婉心领神会：“没。”
她叹了口气仰头靠在椅背上，白炽灯晃的她睁不开眼，抬起一只手搭在眼睛上。
她有些茫然：“我其实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
“但我能知道，我喜欢他。”
“他肯定喜欢你啊。”另一个室友坐起来，情绪有些激动道：“他那个小心思太明显了，每回送你回宿舍你没看到，我们都看的一清二楚。”
“你都走了八百米了，他还在原地看着你，还有你跟他每次出去，人的眼睛一直粘在你身上你没发现？”
“那么多人里，你有什么动静他每次都是第一个发现的，对你的特例是个人都能看得出，这你要是还说他不喜欢你我都要替他委屈了？”
李慕婉坐直转过身子，扒着椅背，欲言又止：“其实我也能感觉到，但是我就是有点不安，没点底。”
她双手垫在椅背上托着脑袋：“我还是怕他其实并不喜欢我，一切都是我自我的脑补。”
“你们知道的……”
李慕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突如其来的一阵急雨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又下雨了。”李慕婉喃喃道。
“对了，”室友想起：“你最讨厌下雨天了。”
“嗯。”她心不在焉的应了声，站起身准备去将窗户关上，刚刚走近一阵细小的水汽便像雾一样朝她扑过来。
李慕婉忍不住皱起眉，扶上窗时无意识的往底下看了一眼。
细小的水珠落在纤长的眼睫上微微一颤，她轻缓的眨了眨眼，下意识上半身外倾看着窗外。
见她关个窗半天没好，室友歪着头过来看她，见她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外连忙道：“婉儿快回来，干嘛呢衣服都淋湿了。”
李慕婉却仿佛失了神，她愣愣的将窗户关上，茫然的转身站在原地。
“他在下面。”
“谁？”室友问。
“王林。”李慕婉抿起唇，说着。
“下这么大雨在外面淋着？”室友不理解且震撼：“他脑子没问题吧，下雨了不知道往家跑？”
“不知道。”她脑子乱乱的，推开门：“我下去找他。”
“诶诶诶，等等。”
室友喊住她，将一把伞塞进她怀里：“带着。”
“就一把？”李慕婉回过神也想起自己没拿伞，推了推门想进去再拿一把被室友怼住门。
她挡在门口，笑眯眯道：“对，就一把。”
4
枝叶上的雨迹藕断丝连，眼睫微抬便落下一滴雨。
这场雨仿佛落进他心里。
王林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站在她宿舍楼下，理智告诉他下雨了他应该走了，可是情感上却迈不出脚。
雨声是喧嚣的，他安静的思考着自己对她的心思。
遇见她便如沉寂的死春忽逢生机，亮丽的色调扑向死而复生的春天，将它决堤。
这抹亮色划过她的眼眸，勾勒她的眉眼。
她看他一眼，他便失了声。
王林总是希望她能明白他纷乱的心绪，告诉他，他为何对她抱有如此复杂难解的感情。
他希望她可以为他解惑，却又矛盾的害怕她明白。
明白他为何无数次追寻着她身影的视线，明白他为何落笔总是她名字，明白他为何一边渴望着她的靠近一边忍不住避开她看过来的目光。
不懂。
他轻轻抬眼，世界的色彩在雨下缓慢褪色。
安静的褪色直到……
“王林！”
他眸子转了转，看过去。
少女带着满身色彩，撑着伞朝他跑过来。
凡她经过之处，世界一点一点亮起，一点一点将鲜艳的色彩铺满他的视线。
是我迟来的春天。
王林轻轻眨了眨眼，想到。
才不是人间的四月芳菲尽，是他病树前头乍逢的万木春。
早该明白的。
她撑着伞从雨中跑来，王林下意识朝前走了一步想接过人，低头看见自己一身水才默默的垂下手。
他想问你怎么下来了，李慕婉却二话不说扑了他一个满怀。
本来不想将她身上打湿的，她却自己撞了上来。
王林低着眼将她扶着站好，李慕婉却努力踮着脚将伞撑在两人头上。
她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问他：“你来找人吗，怎么下雨了也不知道躲的……”
李慕婉碎碎念的说着，王林将她的话截断：“我是来找你。”
“找我？”她下意识问：“找我干嘛？”
“表白。”
王林将她手中的伞接过，不管自己淋湿了多少，确认她一点都没有淋到后垂眼看着她呆愣在原地。
他重复：“我来表白。”
“我喜欢你，第一眼见你就觉得喜欢。”
终于说出口。
王林轻松的笑了笑：“你还不懂吗李慕婉，那天让你出门请我吃饭你没请成，不是因为我吃过了，是因为我不想我们只有一顿饭的关系，我们不应该就这样而已。”
“因为我不想，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们能走到现在这一步。”
他微微弯腰，视线与她齐平。
“如今，你还分的清谁欠谁的吗？”
“你应该明白的。”王林说：“喊你出来是因为忍不住想见你，可是消息发出来我就后悔了，所以我想，只要我不吃那顿饭你就永远跟我扯不平了，带你出去爬山是想跟你待在一起，是你爬不动了我可以假装无所谓的说那我背你吧，还有很多。”
“你不懂。”他微微一笑：“所以要我一桩桩一件件的说给你听吗？”
“从来只有一个原因，我喜欢你。”
世界都陷入寂静，除了雨声淅沥。
王林轻声说：“你就像这场心无旁骛的雨，所以我在雨里的告白是否打动了你平静无波的心？”
5
雨落在玻璃上划过一条水线。
今天是她的生日，下雨了。
李慕婉看了会窗外，无所谓的收回视线。
反正她早就不讨厌下雨天了。
有个人将她比作一场雨，在雨里对她说爱。
李慕婉听到了，从那天起，她就不再讨厌雨天了，他将一切关于雨天的不好的记忆都覆盖，所以往后对她来说，不管是打雷还是下雨对她来说都和晴天无异。
因为，他在啊。
手机“叮”的一声轻响。
李慕婉回过神，看了眼手机。
「王林：下楼，带你去过生日。」
我的爱希望你听得到又希望你听不到。
但……
即使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的吧。
开不了口却想你听得到。
第38章 哄你
1
一张纸揉成团不知道从哪里扔到他面前，打断了王林放空的思绪。
台上的老师还在低头看板书，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风扇嘎吱嘎吱作响。
王林看了眼纸团又抬头看了看四周，视线大概的掠了一遍就和她对上视线。
李慕婉离他不远，同一排的位置，正托着下巴往这边看，和他对上目光后还眨了眨眼。
她扔的？
王林心念微微一动，收回视线将纸条拆开。
—「下课要不要一起去超市？」
他思绪乱了乱，感觉哪里不对劲，轻挑着眉看向李慕婉，拿着纸条示意了下。
他边上就是窗户，阳光毫不避讳的照在少女脸上让她忍不住眯了眯眼。
注意到他的动作李慕婉歪了歪头。
收到她的回应王林心下的疑惑压下去，拿着笔写下一个行字，抬头瞄了眼老师后将纸条丢了过去。
做完着一切他立马坐直身子，假装认真做笔记。
2
李慕婉看着丢到自己面前的纸条有些茫然。
这是干嘛？
她抬头看向王林却发现他的视线早就收了回去，正装模作样的听着老师讲课，仿佛她面前这个纸团不是他扔过来的一样。
沉思了片刻，她打开纸团。
—「下课要不要一起去超市？」
—「行。」
李慕婉反复看了半天，也想不明白王林这是什么意思，丢给她干嘛？
她犹豫着拿起笔，想自己该回个什么好的时候后背突然被人戳了戳。
李慕婉回过头，徐梨凑上前一点小声说：“梁征说让你把纸条给他，王林不知道怎么回事把纸条丢到你那了。”
丢错了？
李慕婉眨眨眼，心里怪异的情绪一闪而过，她没多想，将纸条叠好递给徐梨。
3
几乎是下课铃响起，王林起身站到李慕婉桌前，手抵着桌面，眉眼都透着愉悦。
他带着笑：“走吧。”
走？
去哪？
李慕婉有些摸不着头脑，抬起头：“你说什么？”
王林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但还是解释：“你上课的时候不是给我传纸条说下课去超市？”
难怪把纸条丢给我。
李慕婉默默想着，将心底的失落掩盖过去，摆了摆手解释道：“不是我写给你的。”
她想说是梁征丢的，下一秒人就过来搭上了王林的肩膀，非常自然道：“走啊。”
她抬着头跟王林对视，眼睁睁的看着人的表情从春风满面到风雨欲来，阴沉着脸仿佛人人都欠了他一百万一样。
感觉下一秒就能张口骂出声。
她眨了眨眼，不太理解。
王林面无表情的站直身子，看着她冷笑一声后将梁征的手拍开走人，丢下一句“不去”。
“上课的时候不是还答应的好好的。”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梁征摸不着头脑，纳闷道：“谁又惹他了？”
正说着他的视线缓慢的转向面前的李慕婉，有点怀疑：“…婉儿不会是你惹他了吧？”
李慕婉微笑着否认：“不是我。”
她也很莫名其妙。
4
几个人凑一块捋了半天才将事情讲清楚。
李慕婉表情奇怪道：“所以他觉得是我给他丢的纸条但是其实是梁征丢的，所以生气了？”
她一口气说完，这个结论得到了几人的一致认可。
“对。”
李慕婉指了指自己：“怪我？”
“不怪你。”徐梨走到她旁边搭上她的肩膀：“但是目前看来只有你能哄好了。”
罪恶之源的梁征刚刚已经被他们一顿批斗，他有些委屈，谁知道王林乱七八糟的想啊。
听到这话他也附和：“交给你了。”
陆明琛表示赞同：“还得你去。”
李慕婉眨了眨眼，被赶鸭子上架的推到王林座位前时才想起来，他们没告诉她怎么哄啊！
她无措的回头看他们，发现这几个人完全没有get到这个问题，还在夸张的给她加油打气。
不靠谱。
李慕婉转过身看向自己面前的人。
正趴在桌面上埋头装睡，一只手垫在底下一只手搭在后颈，骨节分明，在太阳底下白的有些晃眼。
她抿着唇在他前边的空位上坐下。
5
窗外蝉鸣喧嚣，燥热的风吹起试卷边，浅弹一首没有调子的风曲。
两人这么僵持着，最后是王林先忍不住了，抬起头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看着她说：“怎么了？”
李慕婉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脑子宕机了一样随便找了个事说：“你没睡啊？”
这话说完她又开始后悔。
这说的什么啊？
她觉得他睡着了所以特地跑过来看他是吗，这也太暧昧了吧，不仅暧昧还显得她怪有病的。
于是抿着唇不说话了。
而王林默了默后随意应了声，将这个话题翻篇。
见他没放在心上李慕婉也松了口气，捡起自己原本的目的，试探道：“要一起去超市吗？”
提到这个话题王林脸色冷了几分，像赌气一样不带丝毫情感的吐出两个字：“不去。”
果然是生气了啊。
她在心里感叹着。
李慕婉视线落在他桌面上，瞥到书间夹了张草稿纸后抬手就想去拿，嘴里还问道：“真的不去？”
注意到她的动作王林心脏立刻漏了一拍，整个人反应极大的用双手盖住不让她拿，完事后立马心有余悸的抬头看她。
有些警惕：“你要干嘛？”
王林之前一直不在意她拿自己的东西，于是李慕婉这次也没多想，看见草稿纸就直接拿了，但他这回反应突然这么大…
她愣了下后立马道歉：“不好意思啊。”
听到她道歉王林几乎是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坐直了身子跟着道歉：“不是你的错，对不起，我刚刚反应太大了。”
他找补道：“你要拿什么我给你。”
看到李慕婉的视线无意识的看向草稿纸他又立马护住，强调：“什么都可以，这个不行。”
心里有一瞬间的失落。
李慕婉瞬间调整过来，露出一个笑：“没事，给我张纸就行。”
见她不在纠结也没生气王林松了口气，随意翻开一个本子从上面撕了张纸给她。
他凑过去看：“你要纸干嘛？”
李慕婉没说话，王林就看着少女一笔一划的在纸上写下娟秀的字迹。
—「要不要陪我一起去超市？」
写完后她自己看了几眼，将这张纸推到王林面前。
忘了怎么呼吸。
王林屏着气想，她这也太会了吧…
完全抵抗不了。
光影在他眼里一下子变得柔和，少女微微一笑。
“要陪我去吗？”
根本无法拒绝。
好不容易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王林掩饰性的轻咳了声，立马答应：“去。”
李慕婉没想到他会答应的这么快，也愣了下。
“那走吧。”
两人站起身，并肩着走出教室。
6
三个人趴在窗户边看着底下有说有笑的两个人。
梁征抓了抓头发：“所以这是哄好了？”
陆明琛转了个身背抵着窗边，侧着头看底下，闻言嗤笑出声：“你看王林笑得那不值钱的样子，像还在生气吗？”
“这么好哄？”梁征有些不敢置信。
陆明琛调笑着：“对上李慕婉他哪一次不好哄？”
看见他俩走出一段距离后徐梨松了口气，直起身回到自己座位上。
一阵狂风突然从窗外刮过来，将靠窗边几个人桌面上的试卷都吹了一地。
徐梨看了一眼起身挨个收起，陆明琛和梁征注意到动静也立马过来帮忙，三人对着名字理了理后放在个人的座位上。
她视线一偏，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张草稿纸。
徐梨走过去弯下腰将它捡起。
纸面上横七竖八的写了一堆“李慕婉”三个字，有的潦草，仿佛是发呆时无意识写的，有的端正，一笔一划写的格外认真，但不管怎么样都看得出来笔迹都是同一人。
徐梨愣了会，在这张纸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很小的单词，“love”，边上还有个歪七扭八的爱心。
她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这是谁写的。
大脑乱了好一会后她掩饰的将这张纸往背后藏了藏，找到了一个陆明琛和梁征没注意的间隙将它塞回王林试卷里。
做完这一切徐梨松了口气。
她无意间发现了一个人的暗恋，只是这不应该由她来揭晓，更不应该由她来处置，于是她选择悄悄的将它放回去，将这个秘密放在心里。
等着某一天告诉应该知道它的人。
7
枝叶沙沙作响，为夏季伴奏作曲。
绿意蔓延着爬满树梢，随着风吹起而浮动，掀起一片生机盎然的海洋。
李慕婉手里握着瓶汽水，而王林则手上拎着一大袋东西，余光瞥见她拿着水也不喝以为她是拧不开，干脆将袋子挂在手腕上将水从她手里抽过，拧开后又放回她手里。
水汽带着的湿意布满手心，李慕婉看着他极其自然的动作愣了片刻，直到汽水回到手里都没怎么反应过来。
她低下眼睫，尽量不让自己瞎想。
敛起一腔少女心事。
“对了。”
王林突然想起来他有个问题还没来得及问，停住脚步看她：“你刚开始来找我干什么来着，总不能真是陪你去买东西吧。”
她不是这样主动的人，所以最开始收到纸条他才会怀疑，只是被她歪的那下头带偏了。
李慕婉往前走了几步，见他停下后也站在原地回身看过来，朦胧光影下眉眼温柔又漂亮。
“最开始？”
她侧着身子思绪微微放空，认真的想了想后回答了那个问题：“是为了哄你。”
燥热的风撩过她的发丝。
于是他风动心也动。
而这是一个薄荷味的夏天。
第39章 无须诉我情衷
1
母后临终之时亲手将她的手与他的手放在一起。
她说:"婉儿，这是母后最后留给你的东西，一柄永不背叛的利剑。"
“我死后，他只听命于你一人，往后的路，他会代替母后陪着你。”
李慕婉跪在榻边，哽咽的喊着母后，闻言泪眼婆娑的顺着苍白纤瘦的腕骨向上看。
他垂着眼睫，一言不发的听着安排。
“王林。”母后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抓住他的手。
他低低应声：“在。”
“保护好婉儿。”
说完这句话她的最后一口气也散去，殿内立马跪了一大片，哭声此起彼伏。
王林单膝跪在她旁边扶着她的肩膀，默不做声的将自己当做她的支撑点。
这一扶，便是此后，岁岁年年。
2
明明只大她两三岁，平时却总是不苟言笑的冷脸。
“你是不开心吗？”李慕婉撑着下巴仰头看他在树上，忍不住问：“都没什么表情。”
王林默了默，解释：“师傅说过，暗卫不得太过喜于形色。”
她这时候才九岁，听不懂，于是又问：“那你站在树上干嘛？”
王林垂眼看她，耐心道：“暗卫需要隐匿身形。”
李慕婉理解了，沉思了会后反问：“可是你这样还是很明显，我看得到你。”
王林抿了抿唇，提醒：“是公主自己说的，看不到我会害怕。”
李慕婉想起确实是这样的，巴巴的看着他：“树上风景好吗？”
他看了眼四周，老实道：“尚可。”
闻言李慕婉眼睛亮了下，站起来朝他伸手：“我想看。”
他自然是无所不可的，李慕婉说什么是什么，而且因为皇后临终交代，李慕婉身边的人也没有敢拦着他的，只能看着他跳下来又抱着李慕婉上去。
他这边的动静自然引来了宫内暗卫，王林偏头看了一眼，暗卫见是他们又安静退下。
第一次从这种角度看自己住的宫殿，李慕婉有些新奇，但又怕掉下去于是紧紧的环着王林的腰。
她忍不住感叹：“原来我住的地方这么好看。”
王林低眼看她，轻轻“嗯”了一声。
3
母后走的好几个月她都有些难以入眠。
她睡不着王林便在她窗外陪着她，永远站在一个她能看到的位置，以便她睁眼后瞬间安心。
所以什么时候只要他出现就会万事不惧呢。
被子盖上头顶，李慕婉透过缝隙偷偷看着靠在窗边抬头望月的人。
深呼吸了口气，她突然坐起身。
窗边的人看过来，月色皎洁的勾勒出他的眉眼，呈现一种如玉般的温和。
他低声询问：“公主？”
李慕婉抬了下手示意他没事，过了会抱着被褥铺在她榻边：“你睡地上。”
王林安静的看着她，不等他说出拒绝的话，李慕婉开口：“其他暗卫都有轮值，就你不管白天晚上都要守着我，这样下去别说一直陪着我走下去了，没几天你的身体就要撑不住了。”
“你睡地上，有什么动静也能反应过来，还不耽误你休息。”
她自己爬上床，裹着被子看他。
“过来休息。“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妥协了。
4
国不可无后，一年以后父皇就立了贵妃为皇后，但为了安抚母后的母族，先立了皇兄为太子，又赐了她封号和长公主的名头。
归玉，她自己挑的封号。
赏赐送到殿内那天她坐在院外看着满箱珠宝想了好久好久，王林站在她身侧陪着她。
“归玉，好听吗？”她头也不回的问。
“不好听。”他说：“公主不喜欢便是不好听。”
李慕婉偏头看他：“我自己挑的，怎会不喜欢？“
他笃定的说：“不管封号是什么公主都不会喜欢的，因为无所谓所以什么都行。”
风过无声，李慕婉转身看他，无奈的笑了笑：“总感觉我这个长公主的封号是用母后的命换来的。”
王林安静的看了她一会，问：“公主，能容许我放肆一次吗？”
她有些没回过神来：“什么？”
王林俯身将她拉进怀里，虚虚的抱了下又起身。
眼泪突然止不住的往下掉。
他说，我在这里守着，公主可以哭了。
真的是。
李慕婉哭的差点喘不过气来，王林便无奈的虚环着她，给人拍背顺气。
一直这么不解风情。
但，风月有声。
5
及笄礼后她便有了公主府，那几天都格外的开心。
她高兴王林也高兴，平常拒人千里之外的一张脸也缓和了不少。
临开府前皇帝特意在宫里为她办了场家宴，宴会上他回忆先皇后时突然提起：“归玉及笄礼办完是不是也该相看相看亲事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眼王林，发现他也在担忧的看着自己后心里一惊。
为什么第一想法是去看他？
心脏怦怦乱跳。
“归玉，”见她没回过神，皇帝又叫了声：“归玉？”
李慕婉连忙起身：“儿臣在！”
皇帝看着她满脸怀念之色：“都长这么大了。”
李慕婉扯了扯唇角，算是一个笑。
皇帝抹了抹眼角的泪，开口：“罢了，你母后去的早，你的亲事如今也无人问，朕便下旨，你的婚配由你自己选择。”
此言一出，太子立马出来拉着她一起谢恩。
额心抵着大殿地面，她想，这其实也是一种来自皇权的试探。
作为长公主她代表着整个王朝的脸面，自然也不用作为联姻这种牺牲品，所以她嫁给谁都无所谓，而且身为太子胞妹，若是她嫁的太高，夫家则是会成为太子助力，若是太低又显得苛责了她这位长公主。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是她这位父皇愿意看到的，将选择权交给她，也是希望她自觉的选择后者。
莫要引起上位者的忌惮。
李慕婉垂着眼回座。
心绪沉得她有些说不出话，殿内歌舞升平，李慕婉环顾了一圈，突然有些想起这个宴会的初衷是什么了。
她抬头看了眼皇兄。
他显然也明白了暗示，强撑着微笑朝他人举杯，察觉到她的视线后安抚的给了她一个笑。
李慕婉此刻浑身冰冷，僵硬的扯起唇角笑。
她失魂落魄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端着茶水也不喝，就这么安静的端着。
“公主。”
听到这个声音李慕婉回过神，眨了眨眼抬头。
王林不知道怎么接上了端菜侍女的活，借着端菜的机会低声道：“别怕，有我。”
心绪突然稳了下来。
有什么好怕的呢，帝王家里无亲情，这不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吗。
好在她还有…
端着茶水轻轻抿了一口，目光注视着他慢慢退到殿后，过了一会，他又安静的站到了她身后。
注意到她的视线，王林看过来询问性的挑了下眉。
李慕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一阵脸热，别过头去不看他。
6
“你…“皇兄叹了口气：“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这事也是皇兄对不住你。”
李慕婉乖顺的点头：“婉儿不在意的，皇兄切勿太过伤怀。”
太子看了她好一会，别过头，尾音有些颤：“那我就先走了，等你开府那天再来看你。”
“好。”
李慕婉点点头，跟着一直送他直到出宫殿。
她送完人回来，一眼就在殿外最高的树上看到了王林，她有些纳闷：“你刚刚去哪了？”
王林抱着剑轻抬下巴：“你们的谈话我不能听，所以出去了，看见太子走了才回来。”
“哦。“问完她又沮丧的低下头，挽起裙摆坐在殿外的台阶上撑着头发呆。
王林从树上跃下来：“怎么了？”
“啊，”她拖着尾音，惆怅道：“在想我的亲事怎么办？”
不等王林问她就直说了：“陛下是不希望我嫁得太好的，可若是我嫁得一般般呢，皇兄心里又难受。”
王林张了张嘴，不等他说什么李慕婉已经自己拍板下来：“这件事还是要尽快解决。”
她看向王林，漂亮的眼睛清凌凌一片：“我让嬷嬷将人选整理成册，晚些时候你一起陪我看看吧？”
王林哑了声，半天后才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李慕婉顿住。
月明星稀，她站起身看过去：“重要吗？”
她继续说：“对于陛下来说不重要，只要我嫁的人不会成为皇兄的助力就好，对于皇兄来说其实也不太重要，他从没问过我愿不愿意，从一开始就放弃了为我搏一搏的念头，他只会觉得内疚，但是又觉得我的付出妥协是应该的，我应该成为他们皇权的牺牲品。”
李慕婉轻笑了下：“看吧，谁都不在意。”
她站在风里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吹走。
王林脱口而出：“我在意。”
他说：“皇后娘娘说过的，我会成为公主手下最锋利的剑，只要公主不愿意，我就不会让公主成为牺牲品，没有任何人能逼迫你。”
她站在台阶上，安静的看他。
迟疑了会，问：“只是因为母后吗？”
枝叶沙沙作响，一瞬风起。
7
“这个看着不错。”
李慕婉将手上的册子递给王林：“家世符合，人品相貌都不错。”
王林都不想接，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公主，这位邓公子前些天刚被人上奏在家招妓，不可。”
“好吧，”李慕婉可惜的将册子放下，拿起第二本开口：“这位…”
他瞥一眼：“他爹宠妾灭妻，虎父无犬子，难保他不是，不可。”
虎父无犬子是这么用的吗？
李慕婉一头雾水，拿起第三本：“这？”
王林张口就来：“相貌丑陋，配不上公主冠盖京华的绝世容貌，不可。“
第四本。
“他家兄弟众多，公主嫁过去怕是要应付一堆妯娌，不可。”
第五本。
“太弱，不可。”
“太蠢，不可。”
“心机太重，不可。”
李慕婉看了看已经空了的案面，又看向被他否定后堆成小山的册子，有些哭笑不得：“照你这么挑下去，我也不用嫁了。”
王林不可置否：“可。”
“可什么可，”李慕婉瞪他一眼：“专心些，我的亲事一日不定陛下就一日不得心安。”
提到这个还是很沉重。
“对了，“她话题一转：“不如你娶我？”
王林愣在原地，瞳孔微微放大看着她。
李慕婉笑着看了他几瞬，见他没反应后又立马起身扭头，带着笑意道：“我开玩笑的。”
她转身要走，王林伸手拉住。
“好。“
话在唇齿间打转，他艰涩道：“只要公主不觉得难以接受、觉得我身份卑微。”
他深呼吸口气，一字一顿：“能做公主的驸马，我，求之不得。”
李慕婉心绪万千，最后缓缓开口：“或许当我的驸马并没有那么好。“
王林此刻已经坚定下来：“不求高官厚禄，只求公主一人。”
他道：“我少时为皇后所救，得幸于皇后所托为公主兵刃，此刻千言万语都不抵我心绪万万之一。”
“在我心里，公主乃瑶台天上月，我…我之前不敢心生妄念，只是到了此刻，若随意将公主托付旁人，我依然难以心安。”
他抬起眸子。
“容我放肆，公主，我心从来不纯。”
“我见不得任何人越过我登瑶台揽天月，若这皎月一定要有个归处，没有任何人比我更有资格。”
李慕婉心如擂鼓，她轻颤着声：“娶我只会是一个烫手山芋，带不来什么好处，或许还会后患无穷，这…我一切都说清了，你还敢吗？”
“敢。”王林字字入心：“王某毕生所求，也不过唯公主一人。”
她垂着眼，轻敛满殿月光。
“允你放肆也不止一次了。”
李慕婉笑：“你都敢了，那我又有什么怕的。”
千言万语道不尽情义绵长，但。
心绪相通之人，不必说，自然懂。
第40章 呢喃（上）
—ooc预警
—私设如山
—现代玄幻小短文
—［他人眼中的异类·因为很多问题，所以性子比较早熟·婉×蛇妖的报恩·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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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六岁的清明节，李慕婉撑着伞在石桥下捡到一条伤痕累累的白色小蛇。
很小一只，奄奄一息的卧在石头上，旁边的小溪因为下雨天而上涨了几寸，以至于它的尾巴曳进水里，像要随时被冲走一样。
李慕婉原本是站在桥上发呆的，也是眼神好，站在桥边看到了它。
原本是想走的，毕竟蛇这个物种，怎么看都不是很招人喜欢吧……但偏偏是不招人喜欢这个特点，让她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时又心软，多看了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小蛇艰难的直了直身子，像够着脑袋看站在桥上的她。
于是，李慕婉心软了。
她犹豫的想，反正都伤成这样了，应该也没力气咬人了吧，将伞放在它旁边，遮住蒙蒙细雨。
大概是察觉到她没有恶意，小蛇慢吞吞的攀上她的手腕用自己的身子缠着绕了一圈。
李慕婉不由得觉得好笑。
“白色的。”她看着它喃喃道：“你是白素贞吗？”
说完又被自己逗笑：“那我是许仙吗？”
蛇是冷血动物，在初春绕上她的手腕只会带来凉意，李慕婉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于是顺理成章的，李慕婉将它带回了家，还给小白蛇像模像样的取了一个人的名字。
因为捡到它的小溪旁是一片林子，所以它叫“林”，至于姓嘛，在李慕婉翻着字典考虑的时候它自己爬了上来，用脑袋轻轻撞了撞书面。
刚上完药，李慕婉怕它又弄到伤口连忙用手抵着脑袋，小声埋怨了几句后低头。
它刚刚脑袋撞的那个字是“王”。
——所以它叫王林。
2
李慕婉父母早些年离异，她跟着爸爸。
但爸爸工作忙基本上没时间管她，在家里一人一蛇也是惬意了一段时间。
李慕婉觉得小蛇还是挺通人性的，说话好像都听得懂，就是有一点，总是喜欢在她睡觉的时候爬上床钻进她怀里，以至于李慕婉每次睡觉都心惊胆战的，害怕第二天起来在床上看到一条被她压成条条的小蛇。
就这件事李慕婉和他强调了无数次，偏偏有的蛇充耳不闻，听烦了就爬上她的手腕将自己一圈一圈绕在她手上，假装自己是蛇形手环。
李慕婉被他气笑了，推推他的脑袋，示意他别装死。
但他只是懒懒散散的掀起眼皮，朝她吐了吐信子。
李慕婉彻底没脾气了，他也看得懂眼色，顺着手腕又钻进她怀里。
-
都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一天爸爸回家来找李慕婉的时候，掀开被子发现一人一蛇搂着睡得正香的时候，整个人直接一蹦三尺高。
李慕婉被吓醒了，哆哆嗦嗦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王林。
要不怎么说还是当蛇好了，王林钻进她衣服里又从领子口探出头来，脑袋搭在衣领边上，看得爸爸一阵头皮发麻。
劳费六岁的李慕婉吐字都不太明白的时候就要苦口婆心的跟爸爸解释，最后靠卖惨加威胁说自己实在是太无聊了没人陪，才留下了王林。
这就算是正式进入这个家了。
3
等李慕婉十岁多的时候小蛇已经变成大蛇了，她也不用再害怕睡觉压到他把他压死这种恐怖故事出现。
但或许是冬天了，蛇都会冬眠。
王林没什么精神，总是一蛇窝在床上睡觉，李慕婉被他传染得也是，看见他睡自己就想睡，干脆搂一起冬眠了。
直到某一天午睡睡醒，李慕婉睁开眼看到的不是睡在她身上四仰八叉的蛇，而是将她揽在怀里的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男孩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雪白色的头发，睫毛很长，脸颊睡得红扑扑的。
王林也总是这样，明明是冷血动物，但因为喜欢黏着她睡觉，身上也老是带着温度。
大概是睡得不舒服，他小声的嘟囔了句：“好热。”
然后把她抱得更紧了。
大概是从小看童话长大的，李慕婉小朋友很容易接受了自己的小蛇变成人这件事，并且盯着他看了一会后，心安理得的回抱住他继续睡觉了，完全不考虑这件事给她亲爱的爸爸带来了多大的心理冲击。
-
她被一声怒吼吵醒，随即被子突然掀开，将她抱在怀里的人被拽出被窝。
李慕婉揉了揉眼睛，困倦的抬头，就看到爸爸拎着王林的后脖子，怒气冲冲的瞪着他。
王林也没睡醒，眼皮子耷拉着打了个哈欠，困得眼里带泪，巴巴的望着李慕婉，看得她呼吸一滞。
不等她说出求情的话，下一秒又变成一条银白色小蛇。
话卡在嗓眼里，李慕婉眼睁睁的看着爸爸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深呼吸了口气闭了闭眼，将小蛇放在她旁边，还给她掖了掖被子，道：“别着凉了。”
李慕婉：“……”
她懵圈的应着：“……好。”
李慕婉原本以为事到如此应该就没有后续了，如果不是她几次半夜起来发现她爸在研究怎么除妖就信了。
然而她爸研究了大半年也没个结果，反而是变成人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久了那本除妖秘籍也就落了灰，爸爸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比如，教王林做饭。
4
因为爸爸经常加班或者出差，偏偏李慕婉又没有做饭的天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将就着出去买了点吃的，活得很随便。
于是有一天爸爸想到了王林，将他从李慕婉的被窝里拎了出来，无情道：“你跟我学做饭。”
王林：“？”
小蛇总是很困，听到这句话还以为自己没睡醒，眨了眨眼后发现爸爸是认真的，焉了吧唧的“哦”了声，跟在人身后去厨房了。
李慕婉窝在被子里，笑得乐不可支。
-
某种意义上来说王林比李慕婉有做饭的天赋，起码当时她要死要活都没学会，而王林三周差不多就能做出好看又好吃的饭了。
李慕婉坐在餐桌前感慨：“这又是谁的一辈子。”
有的蛇即使变成人也喜欢缠在人身上，比如说，王林。
他一年四季都很困，打了个哈欠后就像个大型犬一样将脑袋搁在李慕婉肩膀边把她抱在怀里。
爸爸早就对这一幕习惯了，想着反正是条蛇，黏人也是习性问题，就懒得计较，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自家女儿再也不用吃垃圾了，他在外面出差也能安心些。
可喜可贺。
他欣慰的看着黏在一起的两人，宣布自己明天就又要出差了。
王林慢吞吞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好的。”
李慕婉也无所谓，反正她从小到大其实也没多少日子是跟爸爸一起的——反而是自从捡到王林后就跟他形影不离。
“哦对了，还有个事情。”
爸爸临走前交代：“快开学了，我帮他也办了入学，你记得带他去。”
李慕婉侧头，看向自己身上已经开始昏昏欲睡的人行挂件，有些不忍心：“爸，这年头蛇都要上学啊。”
“不上学可以。”爸爸微笑着：“但是如果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你把一条蛇带去了学校，我就立马回来把你的蛇炖成蛇汤。”
王林听懂了，恹恹的往李慕婉身后蹭了蹭。
李慕婉回抱住王林大声抗议：“不可以爸爸，你知道的，我从小到大没和他分开过。”
“所以还是去上学吧。”
爸爸怜爱的看了眼王林：“你没发现这傻孩子到现在都还不会说话吗？”
闻言李慕婉下意识扭头，看向王林。
他茫然的回看过来。
李慕婉大惊失色：“我以为他是生性不爱说话！”
—（ps：小情侣一起睡其实是因为爸爸和婉儿都没把王林当人，一直是当蛇的，现在婉儿只是心理上的依赖，并不属于那种喜欢。）
第41章 呢喃（下）
1
感谢爸爸特意把她和王林安排在一个班，要不然李慕婉还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
两人之间其实更多是李慕婉依赖王林。
哪怕是之前她上学的时候也是偷偷让王林变成蛇把他揣背包里带去学校的，还被爸爸抓到了好几次，只是她屡教不改。
她能感觉到自己可能生病了，只要王林离开她身边她就会非常焦虑难受，呼吸都喘不上来气。
或许是病了吧，但是王林不会离开她的，所以到底是不是病了，无所谓的。
反正他不会离开她的。
2
即使到了学校王林也不改犯困的本质，好在爸爸提前跟老师说了他的问题，不让他出现上学第一天就因为睡觉被老师叫家长的情况。
不过李慕婉还是蛮担心的，两人是同桌，所以一直用余光瞥他。
也难得，王林来了学校没有第一时间趴在桌子上睡觉，而是表情茫然的盯着李慕婉看。
——来之前她就再三强调了，在学校里不可以随随便便就过来抱着她。
王林有些困惑，但还是乖乖提问：“抱着婉儿睡觉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李慕婉义正言辞的拒绝。
小蛇不懂，但小蛇听话。
他点点头：“哦。”
-
一个上午都没出什么大问题，李慕婉小小的松了口气，扭头看向王林又有些担忧。
他一上午都没睡，困的眼泪汪汪的也只是盯着她，不吭声。
“不睡吗？”李慕婉小声问他。
坦白说李慕婉真心觉得让王林来上学实在是非常的丧心病狂，毕竟人家只是一条小蛇，同样的年纪下它的伙伴们可能还在深林里混吃等死，而他却要跟着人类一起上课，接受九年制义务教育。
教室里人都走光了，王林趴在桌面上，只露出上半张脸，无意识的有些委屈：“这里睡觉不舒服。”
说着握上李慕婉的手腕，放在脸侧蹭了蹭。
她下意识看过去。
“可不可以缠在你手上睡觉？”
他轻声说：“在你身边我觉得很舒服。”
铅笔掉在地面上发出声响，李慕婉瞬间清醒过来，认真说：“绝对不行，记住，只要有外人在你就不可以变回去知道吗？”
他盯着李慕婉看了一会，默默的“哦”了声。
李慕婉知道他不开心，无奈的趴在他耳边小声解释道：“不是每一条蛇都像你一样能变成人的，如果让其他人知道的话你可能会被抓走研究。”
他偏了偏头，直视着李慕婉：“被抓走就不能待在你身边了？”
“嗯。”李慕婉轻轻点头，靠在他肩膀上：“被抓走的话，我就见不到你了。”
王林几乎是立刻就说：“我不要离开你身边。”
心底仿佛有一块地方塌下去，软软的，有什么东西正要破土而出。
非常难以言喻的一种情愫，而以李慕婉现在的年纪根本搞不懂，所以她只是长久的看着王林。
他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像藏了一整个永恒的冬季，李慕婉为此停留、驻足，然后倾倒。
良久，她嗯了声，低低道：“我也不要。”
3
或许是那一次真的把王林吓到了，总之他们就这么相安无事的度过了初中再到高中。
李慕婉不能理解王林明明上课的时候总是在睡觉，为什么还可以顺利通过中考，考上高中，亏她考试前还担惊受怕了好久，琢磨要是他考不上，她还怎么天天把他带在身边。
成绩出来后李慕婉比当事人更加高兴，抱着旁边的人又蹦又跳，吓得王林眼睛都睁大了些。
他很疑惑：“我考上了你很高兴吗？”
“当然啊。”李慕婉笑着：“那代表我们高中三年又可以呆在一起了。”
小蛇反应总是慢半拍，表情从刚开始的困惑转变为高兴，开心道：“那真的是太好了。”
李慕婉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是啊，太好了。”
-
进入高中后李慕婉也依旧和王林黏在一起，只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周遭总是充斥着同龄人各种各样的情愫心事，李慕婉也不由得多想了些。
今夜的月光似乎比平日的更亮一些，王林一只手拎着她的背包，一只手牵着她。
李慕婉看了会，忍不住问道：“我发现好多次了，你回家不带书包的吗？”
他晃着两人相牵的手，慢吞吞道：“好重的，所以不想拿。”
“啊……”
听他这么说李慕婉立马伸手：“那包给我，我自己来背吧。”
她满心怜爱的想，最开始捡到王林的时候他还是一只小蛇，身子只能在她手腕上绕两圈，让这样的小蛇背着一个比他大那么多的书包，好像确实是挺为难他的。
她伸出手想接被王林轻松躲开，他强调般说：“你的不重。”
“真的？”李慕婉很怀疑。
毕竟她的包里装了什么她自己还是有数的，比王林自己的背包重了可不是一星半点。
偏偏王林自己应得眼也不眨，点头：“嗯，你的一点都不重。”
李慕婉吃吃地笑起来。
王林低头奇怪的看了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笑。
“啊……没什么。”
她尾音轻快，止住笑，顿了好一会才说：“前桌那个女生好像跟隔壁班的一个男生谈恋爱了。”
“恋爱？”王林想了想，直白问：“那是什么？”
李慕婉慢慢的说：“就是你很喜欢一个人，想和他永远在一起的时候，只要他也喜欢你，你们就可以谈恋爱，相当于一种契约，约定你们的关系是和所有人不同的，是想要永远在一起的。”
“哦。”他明白了。
墙头的花坠落在地，他突然停住步子。
李慕婉跟着停下，抬头看他。
眸光比月色更轻盈，像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溅湿她的心脏，温热而泛着潮意。
他坦然道：“那你愿意跟我签订这个恋爱契约吗？”
李慕婉反问：“为什么呢？”
他说：“因为我喜欢你，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她低头，看见两人的脚尖斜对着，影子黏黏糊糊的倒成一团，又问：“喜欢是什么？”
王林想了想，慢吞吞的为她解释：“喜欢就是，我的背包很重，你的背包不重，是不喜欢其他人和我待在一起，但想和你一直窝在一起睡觉，是很多人里我只看得到你，是不知道恋爱是什么，但就是想和你签订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恋爱契约，只是因为，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月光缓慢流动着，两人的手还没松开，李慕婉勾了勾他的手，想笑：“你这不是挺会说的吗，怎么语文那么差劲。”
“你还没回答我。”
王林皱了皱眉，不太开心。
李慕婉没说话，只是朝他勾了勾手。
王林凑近她。
她贴近耳边，笑着说：“我只接受有情书的告白。”
李慕婉站直，弯起眼睛道。
——“我等你的情书。”
—完—
第42章 暗恋
—一个关于暗恋的小短文
—ooc预警
————————
昨夜的雨来得措不及防，将临近清明好不容易升上去温度又降了下来，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整晚，凌晨五点更是寒风刺骨，刮的人脸生疼。
经过昨晚，这场大自然的钢琴曲已经结束了大半，只剩余韵尾调无声的落下，李慕婉握着伞的手往里缩了缩，她垂眸看了会，慢半拍的将袖子拉下遮住露出在外边的手。
她向来性子温吞，无论做什么事都是慢腾腾的，视线停了会后收回，继续向前走。
“诶，婉儿！”
李慕婉顿了下，慢半拍的看过去——少女正朝她跑过来，一弯腰便灵活的躲进她伞下。
李慕婉垂下眼，默不作声的将伞往她的方向倾了倾。
徐梨差点跑岔气，缓了半天后搭着她的肩膀转告道：“王林说让你早自习下了别那么急着走，等他一起去吃饭。”
一向情绪不外露的李慕婉在听见“王林”这两个字的时候耳朵就已经红了，想了想后她温吞的问道：“他怎么自己不来跟我说？”
“噗，”说到这徐梨就忍不住笑出声，乐道：“他说他有点害羞，需要缓缓。”
李慕婉眨了眨眼睛，脸也红了。
压抑了一晚上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徐梨连忙问道：“他昨晚真跟你表白了，你答应了吗？”
想了想，她点了下头，认真又温吞的开口：“他说完就跑了，没有等我的回答。”
“噗。”
徐梨想象了一下平时拽的二五八万的酷哥表完白后害羞到淋雨逃跑的场景，憋不住的笑出声，全身的重力都压在李慕婉身上，有点无奈。
笑了半天后徐梨回味过来了，勾过她的下巴直视道：“我反应过来了，看你的意思是准备答应？”
李慕婉就着她的姿势想了想，一本正经道：“高中谈恋爱算早恋吧？”
徐梨挑眉。
不等她开口，李慕婉话音一转，表情诚恳道：“我还挺想试试的。”
两人沉默的对视了片刻，徐梨松了口气，不太正经的揉了揉李慕婉的脑袋调侃道：“也挺好的，毕竟成绩好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违反校纪校规的时候有个理由吗？”
李慕婉扭过头没吭声，心里却想着并不是哦。
气氛安静不过三秒，徐梨又缠着她八卦起具体的细节起来，李慕婉不太想说，思绪却忍不住回想起昨晚来，愈发感觉有些不真实。
都说暗恋很难，有甚者更是一辈子都难以窥见天光，而喜欢上一个格外优秀又光芒万丈的人，则更是将这份感情视为不抱期望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她常常会想喜欢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为什么身旁的女生会因为另一个人大哭大笑，情绪受到牵引，爱恨都变得不分明。
这真是太不理智了，没遇到王林的她如是想，并且敬而远之。
遇到王林后李慕婉很难得的共情了，并且在当晚咨询了一位女同学自己的病状。
不解风情的她一脸认真的说着自己的现状：“我会忍不住的去注意他的现状，明明没有很刻意还是下意识的记住有关他的所有事，听到别人说他的坏话就算是假的也很气愤。”
李慕婉的表情有些苦恼：“明明我连别人说我都不太在意的，真是太奇怪了。”
女同学笑得好大声：“不要怀疑啊李慕婉同学，你这是心动了。”
哦，自此李慕婉恍然大悟，原来她是喜欢上王林了。
才刚刚初二的李慕婉同学想了又想，很平静的翻过了这一页，并没有给想要看戏的女同学机会，甚至连着好几天都没有什么动静，一如往常。
最后还是女同学忍不住了，问她道：“你喜欢的人是谁啊？”
李慕婉正在解一张试卷的压轴题，写下一行证明后诚实的回答：“我不太想说。”
女同学有些不太甘心，好奇道：“你不打算追他吗，毕竟你看，你长的很好看，学习也优秀，说不定人家也喜欢你呢？”
李慕婉偏头看了眼侧方的人，想也不一定啊，他在自己的世界里闪闪发光。
这么一想自己喜欢他好像也并不奇怪，这么优秀的人也值得她喜欢。
她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我并不觉得长的好看就一定会被人喜欢，长相不代表一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而且喜欢一个人也不一定要表白吧，顺其自然，能在一起的话当然好，不在一起的话能喜欢他我也很高兴，不管哪种我都很赚。”
“还有我现在表白的话大概率会给人造成困扰，喜欢他是我的事，既然是我的事说出去还可能会影响到别人的话，那就没必要跟他说了。”
女同学不太理解，继续道：“你是想暗恋吗？”
李慕婉怔了会，笑着说：“我喜欢这个词。”
暗恋嘛，最重要的就是暗啦，既然心里已经有数王林不可能喜欢她，那这话说或者不说好像都没有意义。
就让它永远成为一个秘密好了。
于是这个秘密一直跟着她从初二到高二，她也陪着王林一年又一年，站在朋友的位置死死的保守着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一直到昨晚。
直到现在李慕婉都觉得那只是她的一场梦，绚烂至极，圆了她的内心最深处的不可求，让她不敢眨眼不敢高声语，甚至期盼着连心跳也停止，不要扰了这一场独属于她的美梦——
大颗大颗的雨滴细细密密的挤满世界，李慕婉站在雨幕前呆了半天，刚准备撑开伞踏入这片模糊不清的世界一个高瘦的身影就钻进伞下。
有的人出场就自带万众瞩目的效果，他这一连串的动作惊得周围的人一阵轻呼，李慕婉更是吓得动都不敢动，瞪大了眼睛仰头看他。
王林无辜的笑了笑，一指外边：“下雨了，我没带伞，蹭一下可以吗？”
李慕婉犹豫了会，迟疑的问：“许立国他们呢，都没带伞吗？”
王林眼也不眨的跟她算：“陆明琛要带徐梨，许立国要和清水一起。”
顿了顿后补充到：“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去跟他们挤一挤。”
这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她内心还是很开心的，只是担心周围人对王林的闲言碎语，又很纠结的舍不得王林他们三个人撑一把伞，那就意味着他淋湿的可能性很大。
纠结了半天还是舍不得他淋湿占了上风，心里安慰着没事下次解释吧，手里已经下意识的将伞往他那边倾。
两人并肩踏入雨幕，王林很轻的说了句“我来拿伞吧”，便不容置疑的接过将伞往她的方向靠。
李慕婉侧头看了他一眼，肩膀那边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了，犹豫了一会她往中间靠了点，尽量让两个人都不要淋到雨。
她的目光太过直白，王林忍不住低下了头问：“你老是盯着我干嘛？”
“啊，”李慕婉温吞道：“你好看啊。”
这句话是实话，她和王林从初中开始就是同班同学，一直到高中，而王同学从小到大无一例外都是学校颜值榜上的top1，大家心里的无冕之王，哪怕是她这种不关心这类事的也知道王同学从未掉下过校草的宝座。
倒也不是说学校的帅哥不多，光和他们一起玩的陆明琛陈誉他们，单挑一个出去别的学校都是吊打一切的颜值，但奈何王同学太颜值太耐打，第一毋庸置疑，有王选王是惯例了，第二倒是竞争激烈，李慕婉好几次看到陆明琛和许立国在朋友圈里battle第二名的拉票了。
想到这李慕婉有些失神，刚好错过了王林表情的怪异和泄气。
白色的球鞋踩在地面上溅起水花，两人步伐一致。
“李慕婉。”他突然叫她的名字。
“啊？”李慕婉猛然回神。
步子停住，王林微微弯腰视线与她齐平，一字一句道：“你真的很会哄人。”
李慕婉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但两人现在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再往前一点就可以碰上他的鼻尖。
她有些呼吸不过来。
于是她茫然又无辜的盯着他的眼睛不说话。
两人互盯了半天，王林忍不住了，不太开心的问道：“你今天说的喜欢许立国是认真的吗？”
这个时候她的脑子已经有些转不过来了，艰难的想了半天后才想起事情的大概。
上午第二节课下后她在和陈誉说事情，许立国听到后就转过来问他们在说什么，那件事情并不好说，于是李慕婉开玩笑的敷衍道说他好帅气啊，她好喜欢他。
当时的许立国听到后也知道她是在敷衍，于是装模作样的捂着脸娇羞的说了句讨厌，两人打闹了会后也翻篇了。
那个时候王林在干嘛来着？
她想了想，好像是在和别的男生说话，离她并不远，听到这句玩笑后像是不太开心，一整天都是低气压，她跟他说话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开玩笑的。”李慕婉想清楚了起因，尽量让自己不去多想这话里的暧昧，别过头解释道。
得到了答案王林还是不太开心，又往前靠了点，眸光璀璨，倒映着路边的灯光：“你说的话有没有真的？”
这话有点冲了，李慕婉觉得他想吵架，但还是礼貌性的问：“你是不开心吗？”
一滴雨嚣张的被风吹进来落在他纤长的眼睫上，像眼泪一样，感情上迟钝的她莫名其妙的看出了委屈的情绪。
李慕婉心软了，思索了会后慢吞吞的解释：“我不太明白你再生什么气，但我一般不会骗人的，你有什么误解可以跟我说，我能解释给你听，但我可以答应你，以后我不骗你。”
她还要继续说却被打断了，少年的声音清亮又坚定：“那我可以喜欢你吗？”
酝酿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李慕婉恍然抬眼对上了一双漆黑漂亮的眸子。
他估计也是脑子一热，说完就害羞了，将伞往她手里一塞，也不顾下没下着雨，扭头就跑了，不一会就没了人影。
愣了半天刚准备说“好啊”的李慕婉再度将话咽了回去，开始担心王同学会不会感冒。
她垂下头看了会雨滴落在水坑里溅起水花，唇角翘起。
她的暗恋窥见天光了。
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她愿意为了王林沉溺其中。
第43章 婉婉
—ooc预警
—私设如山
—戮默（王林）×李慕婉
—校园背景
*本人坚定的王林戮默一体论，只是本篇文因为戮默而起，所以占主要的是戮默。
*因为一个跟戮婉有关的梦，想了想还是决定写出来，在我眼里戮默是王林的一部分，戮默对婉儿的爱最源泉就是王林，是同一人，不存在分裂一说哈！！
1
“听说这次的得奖名单人选换了。”
李慕婉步子顿住，多听了一耳朵。
“原先不是一直那三个人吗，”其中一人说：“这次好像变了，换了一个叫戮默的人。”
“有后台？”另一人下意识的这样猜测。
“不清楚。”
李慕婉垂下眼，理了理裙摆走上舞台。
-
第四项仪程就到了颁奖。
李慕婉退了一步，将主场腾给校长和三位受奖者。
前两位她在上一次主持中已经有过了解了，至于那位，自然就是她上台前听到的被讨论的主人公。
戮默吗？
李慕婉打量着人，若有所思的想着。
男生头发漆黑又有点长，都半遮住眼睛了，与之相对的是他的肤色很白，普普通通的蓝白色的校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也被他穿的很有气质，唇色偏亮，但整个人看上去又是沉默阴郁的。
李慕婉多看了几眼，思考这么好看的人自己以前居然没听过名字吗？
-
前两位受奖者领完奖拍照后下场都跟李慕婉打了招呼，她微笑着回应，余光却瞥到那个叫戮默的男生也看向自己。
她装作不经意的也朝人看过去。
眸光一瞬间的交汇，光影短暂错乱，划过少女带妆的眼尾，漂亮的瞳孔微微放大。
跟人一样好看的眼睛，深邃又沉默，总是带着欲言又止的安静。
似乎没想到她会看过来，怔了一瞬。
戮默。
跟名字一样的。
默。
-
李慕婉下意识的笑笑，却看到他蜷了蜷手指，抿着唇顺着光影的移动偏开目光。
唔。
讨厌我？
她有些惊讶的想，注视着男生逐渐退至幕后的身影后又收回视线。
倒不是她自夸，到目前为止李慕婉真的没有碰到几个讨厌她的人，突然来一个这么别扭的，反倒让李慕婉多看了他几眼。
-
颁奖后就不怎么需要主持人了，除了最后的致辞就大都是领导讲话。
李慕婉提着裙摆悄悄回了自己班级的区域。
因为礼裙需要搭配高跟鞋，在上面站了这么久，再加上典礼仪式开始前的排练，她已经心凉了半截的感觉到脚后跟磨破了。
疼痛让她不住的皱眉，偏偏自己的鞋子都在艺术楼那边的更衣室，而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李慕婉大概是赶不过去的。
她想了想，还是从别人那要来了创口贴，准备去礼堂外先处理一下伤口。
-
礼堂外没什么人，坐在外面的台阶上还可以听到里面的讲话，她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脱下鞋。
鞋跟处已经跟脚后的伤口血肉粘连在一起了。
李慕婉倒吸一口凉气，忍着疼将它们分开，再扭头想拿创口贴的时候，肤色冷白，骨节分明的手指勾住装着药的塑料袋递到她面前。
她抬头，看到少年垂着眼，冷淡开口：“上药。”
夏季的风不带一点凉意，李慕婉只觉得燥热。
她抱着膝仰头看他：“你叫戮默吗？”
又问：“哪个戮呢？”
戮默低着眸子，李慕婉发现他的睫毛也很长。
他不说话，只是将挂在脖子上的学生证取下来递给她，李慕婉接过跟着歪头，这才看到他另一只手上还拎着一双小白鞋，不过看这个大小码也不像他自己的。
李慕婉扫过学生证上的名字，在他的证件照上多看了几眼。
戮默俯身将药放在她旁边，又将另一只手的鞋子也放袋子边上，留下一句“穿这个”起身离开。
她愣了下，还来不及叫住他人就已经跑没影了，连学生证都忘了拿。
李慕婉低头看了看被自己捏在手里的学生证，又扫过边上一应俱全的药膏棉签，和分外贴心的鞋子，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大概是想错了。
他不是讨厌自己，而是喜欢啊。
-
她处理完伤口穿好鞋站起身，拿起刚刚一直垫在裙子底下的主持稿。
学生证还捏在她手里，她的目光从主持稿上扫过，终于找到“戮默”二字后顿了顿，在这个名字前面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班级信息。
-
李慕婉原本想直接去他班级的区域把学生证还给他的，顺便再加个联系方式，好将鞋子药的钱也一起转过去，不过不太凑巧的是，男主持刚好在这个时候过来找她，说领导讲话要结束了，让她赶紧过去。
于是李慕婉只好作罢，讲话结束后衣服都来不及换下就去他的班级里找他，问了好多人也只得到一句他早就走了。
装着药的塑料袋她还提着，闻言顿了顿，将学生证转交给那个同学，认真道：“那同学可以麻烦你将他的学生证还给他吗，再帮我带一句话，我叫李慕婉，在高二×班，他需要我还钱的话就来我们班找我。”
交代完李慕婉又将口袋里装的零食给了那位拜托的同学，当做一点答谢。
-
将学生证还回去后的几天里李慕婉都还惦念着钱的事情，准备去戮默班级里找他的，只是突然的竞赛让她忙的晕头转向，等回过神来她才发现，戮默也没来找她要钱。
李慕婉沉默了会，心里无语的想了一句算你有钱便又投身到学习之中。
不过直到高二结束，李慕婉都没再见过他了。
偶尔突然从书本里抬起头想到他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愣了下，看一眼手机发现没有一个叫戮默的人发申请好友的信息过来又默默的低头学习了。
2
后来高三，直到高考结束李慕婉也没在学校里见过他，哪怕有心去他教室前偶遇也总是错过。
再后来忙着高考李慕婉就也没想到他了。
嗯，不过高考前夕她收到了一束不知道谁送的花，李慕婉问遍了周围的人都说不清楚，当然也不是想过会不会是戮默送的，不过找不到人她也问不了。
再见是带着舅舅两岁的女儿出去玩。
电梯打开看到是他李慕婉还恍惚了一瞬，毕竟这么久了，她都快把戮默当做是自己灰姑娘的一场梦了，十二点一到，魔法就会自动消失。
就像她怎么也碰到他。
李慕婉想了想，率先开口：“好久不见。”
他似乎也没想过会碰到她，轻轻颔首后，犹豫了一会还是进了电梯。
-
李慕婉垂着眼睛本来是不想再理他的，毕竟这么久了她大概也慢慢想清楚，或许他就是在躲着她呢，不然怎么那么次去找他都如此巧合的错过。
她正出着神，怀里的小表妹突然啊啊的出声。
李慕婉顺着看过去，发现人正够着身子抓着戮默的衣服不放。
不是？？
她睁大了眼睛，心说有你这么坑姐的吗，便赶忙想将小表妹的手跟他的衣服扯开。
一边扯一边连声道歉。
李慕婉心如死灰的想，她现在的脸大概已经红得不能看了，都怪这个坑姐的家伙。
不等她想着回去该怎么收拾小表妹，戮默就轻轻的从她手里把自己的衣服抽开，低声道：“没关系。”
李慕婉愣了瞬，抬头看他。
怀里的小表妹还在朝人啊啊的张着手。
戮默垂眼看她，问：“需要帮忙吗？”
问完见她还在愣神便动作礼貌又轻柔的从她怀里接过孩子，举止挑不出错的分寸。
小表妹也是个见色忘姐的家伙，到他怀里就不出声了，李慕婉不知道说些什么，电梯到楼下，戮默抱着孩子出去她也只能连忙跟上。
“去哪？”他回头安静的看着她，问了句。
李慕婉有些尴尬：“就到处逛逛。”
他问完嗯了声收回视线，居然还真的开始帮她带起孩子来了。
他带着孩子玩，李慕婉就坐在边上托着下巴看他。
心情挺复杂的。
临走时小表妹已经睡着了，李慕婉从他手里接过，手指无可避免的碰到，他却一触即收。
李慕婉愣了下，默不作声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今天刚收到的压岁红包塞到他手里。
“新年快乐。”她仰头看他，做着这是最后一次见面的心理准备道别：“谢谢你高中三年来对我的照顾，还有高二那年的帮忙。”
“我知道你不太想跟我见面。”
“不过。”她抱着孩子转身，偏头扯起唇：“新年快乐，戮默。”
3
她跟戮默这个人的交集好像就到此为止了。
-
李慕婉抬头，仿佛多年前颁奖典礼上那一次，光影斑驳里少年朝她走来。
不断的变化，直到光影消散开。
他的眉眼不再稚气，五官逐渐深化却依然精致。
-
好像又没有。
-
李慕婉想起他递上药时冷淡的提醒、垂眼询问她需不需要帮忙的。
明明真论起来才见过两次。
她略略思索，便伸出手。
-
戮默同样伸手，如同当年给予的帮助，无声又安静的看着她，像在等她开口。
“好久不见。”
她还是说。
-
“嗯。”他只是平静的望着她，看了好一会，才垂眼道：“好久不见。”
第44章 还恩（上）
—ooc预警
—私设如山
【被家族放弃的假小姐·婉×杀手·林】
1
被家族丢到庙里来的一年后，冬末初雪，李慕婉在雪里捡到了一个人。
2
小小的屋子里燃着火堆，李慕婉坐在旁边托着下巴发呆，心里默默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一时心软，救了那么个人。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本来自己就吃不饱饭，如今还捡了个人回来，去掉请大夫帮他看病还有药钱，李慕婉琢磨着自己还能不能挨过这个冬天。
她越想越叹气，想着还有没有什么门路赚点银子，总不能真的死这么窝囊吧。
李慕婉出着神，下一秒冰凉的刀刃抵着她的脖子，不等她反应过来，男人声音又轻又冷，咬字清晰：“你是谁？”
瞬间李慕婉就意识到了，自己救的这不是个善茬。
不过想想也是，身上没点官司又怎么会受刀剑伤。
李慕婉忍不住往后躲了下，立马表明态度：“我救的你。”
-
男人顿了顿，大概是也发现了自己身处的地方还算安全，收回小刀，道了句抱歉。
李慕婉这次看到，他刚刚是用刀背抵着自己的，心里那点不舒服也散了些。
3
他说他叫王林，是个杀手。
李慕婉心说这是我可以知道的吗，当即就也报了自己的名字道，你好厉害。
听她这意思大概是不想知道王林为什么受伤。
王林松了口气，看向李慕婉的眼神也温和了些。
识时务，也省了他解释，找为什么受伤的理由。
碰到一个聪明人的好处此刻就显出来了，王林直接道：“李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不知该如何报答。”
“银子。”李慕婉也不扭捏，坦荡道：“我现在很缺，你还是想报答我，就给我银子吧。”
王林看了她一会，应了，低头从自己身上翻找出了几张银票和一些碎银子，连带着一些铜钱也一并给了她。
李慕婉盯着银票看了会，几张都是面额一千两的，就说碎银子也够她活一阵子了。
坦白说自离开府里后她确实没见过这么多钱了。
王林则有些抱歉道：“现下身上只带了这些，若李姑娘觉得不够，在下日后定会补偿。”
“这些也够了。”
她将银票那些收起，并不在意王林之后的报答。
4
因为伤势没痊愈，王林只得在这里多留了几日。
李慕婉倒是很想好好款待一下，奈何搜刮了整个屋子才找出一个馒头递给他道：“现在天色晚了，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明日我再出寺庙采买。”
他大概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杀手，看见李慕婉手上的馒头愣了好一会，才接过，轻声问：“李姑娘平日就吃这个？”
不是很正常吗？
李慕婉奇怪的看了眼馒头，又看他解释：“我不会做饭，也没什么银钱来路，就只能靠寺庙里每日接济的几个馒头度日。”
王林似乎没想到恩人家里如此艰难，不过直到现在都没见她父母出面过，心里也有了点数。
他不问，李慕婉却想着他要在这住些日子，自己的情况即使现在不说别人也会告诉他的，以防外一便提前道：“我是被送到这来的，原本是李尚书府上嫡女，后来真的尚书府千金回来，我这个假的就被送到这了。”
她事先提醒：“你住在这里可能会被尚书府的人针对，自己注意。”
王林没在意这个，而是反问道：“你一直在被针对吗？”
好问题。
李慕婉没想到他如此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身子一转就自言自语着要去给自己打地铺。
她不想回答，王林也没再问，低头看着自己手里冷透的馒头想了好一会，才咬了一口。
真的又冷又硬。
-
香客都去寺庙里，没人会往她这边来，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能说话的，李慕婉经常不知不觉的就对王林说了很多。
她碎碎念着自己住的老破小屋子，惆怅前些日子屋顶被雪压塌了一角，不知等过些日子雪化了，下雨该如何过。
几乎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抬头看王林安静的听着，李慕婉才意识到自己话多了。
“抱歉啊……”她讪讪的替自己解释：“我在这里呆太久了，没人来也没人陪我说话，所以才。”
“无碍。”王林摇了摇头，站起身观察了会屋顶，又转身看她：“哪里破了？”
“啊？”
她看看他，反应过来站到他身边指给王林看，又明知故问道：“你要帮我修房子吗？”
王林看着那处，思考着该如何修补，嗯了一声提前道：“我没修过屋顶，只能勉强一试。”
他低头看着李慕婉亮晶晶的眼睛，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不过应当不难，在下尽力。”
-
好在屋顶补得顺利，虽然并不是很完美，但也算看得过去。
王林以前只杀过人，没做过这些，站在地面上看了会，确定不会漏雨后就收拾东西了。
李慕婉殷勤的端上一碗水，眨眨眼道：“辛苦啦，先去净手准备吃饭吧。”
王林默了默。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位大小姐前几天才说过自己不会做饭。
李慕婉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立马踮起脚，自信的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我有认真学的，放心吧。”
王林静静的看着她，信了。
-
显然信任交付得太早，王林夹了筷青菜入口，顿了顿抬眼。
她捏着筷子没吃，正期待的看着他：“如何？”
“不错。”王林点头给予肯定。
“那就好。”李慕婉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还是我第一次下厨，本来还担心做的会很难吃的，现在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难。”
王林看着她，眸中不自觉的带着笑意。
她说着准备下筷，刚要夹起就被王林抵住筷子。
她抬头看王林，不解：“怎么了？”
“今日李姑娘下厨辛苦了，”他轻咳一声：“不如在下请姑娘下馆子去。”
李慕婉看看自己做好的饭菜，又看看他：“你的意思是我做好了饭你要出去吃？”
她气鼓鼓的瞪人：“什么意思嘛？”
不等王林解释，她就立马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生气道：“你不吃我自己……噫……好咸……”
她话都没说完，就仿佛塞了一口盐进嘴里。
王林措不及防没拦住，看她咸得不行脸色都变了，连忙将手放到她面前示意她赶紧吐出来。
“呜……”
她被自己做的饭荼毒得眼泪汪汪，来不及多想就直接吐在了他手上，抬头看他，眼巴巴的用小孩子跟家里人告状的语气道：“好咸……”
王林忍俊不禁，起身去洗手，倒了杯水放到她面前支着头看她，认真道：“其实我觉得还不错。”
李慕婉：“……”
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了，李慕婉沮丧的想说没事，目光扫过他支着下巴的手，突然就想起刚刚自己情急之下好像吐到了他手上……
李慕婉不语，脸却一下子红了。
见她突然脸色不对劲，王林以为她还没缓过来，赶忙起身端着水给她：“再漱漱口。”
又被摁着漱了一次口：“……”
她嚯的起身，推开王林顶着通红的脸僵硬道：“走吧，我们出去吃。”
第45章 还恩（下）
1
最后还是下馆子去了，顺带一提，王林请的客。
-
李慕婉看看自己荷包里的某位落魄杀手全部身家，又看了看他刚刚付出去的钱，疑惑道：“你的钱不是都给我了吗，哪来的钱请客吃饭？”
“当了块玉佩。”他轻描淡写的说着。
说得轻易，李慕婉却瞬间想起了那块玉佩——他当时给出了身上全副银钱，看到玉佩时却犹豫了会。
李慕婉悄悄看了他一眼，等吃完饭后借口想到处逛逛，绕路又去将那块玉佩赎了回来。
当总是低价，赎回来却是翻倍。
她捧着玉佩走在街上，有些心疼自己的一千两。
湖中心正在放烟火，李慕婉被这绚烂景象吸引，站住看了一会。
然而烟花转瞬即逝，璀璨之后便只剩下余烬。
她看了看玉佩，心想，算了。
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钱还可以回来，玉佩这样被寄予了情感的物件被当出去，可就不知道还能不能赎回来了。
她叹了口气，抬头看到灯火阑珊处，他站在那里。
夜里的风很大，他安静的看着李慕婉，眸中倒映出这一城夜色。
-
“你怎么来了？”李慕婉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忍不住问道。
“找来的。”他的视线从玉佩上一扫而过，专注的盯着她，平静道：“一路上问了很多人，他们说你去了当铺，出来又到了这。”
问了很多人。
李慕婉咀嚼着这句话，忍不住想他到底问了多少人才找到自己的。
反正肯定不少就是了。
她想了想，将玉佩递给他：“我赎回来了，以后重要的东西不许再轻易当出去。”
王林拿过玉佩，闻言挑眉看她：“你知道这对我很重要？”
“我猜的。”她理直气壮道：“你不是喜欢带这些的人，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并没有把玉佩挂在腰间，那大概是放在身上了，而像你干这行的特地将一块玉佩放在怀里，连还我恩情的时候，宁愿把身上几千两的银子和那点铜钱都给我，看着玉佩却犹豫，想来这个玉佩肯定很重要啊。”
她分析的头头是道，王林看着她心里却酸酸软软，无奈得想笑。
他摇摇头，没说她的分析对或者不对，只是将玉佩放到她手里，握紧：“送你了。”
“啊？”李慕婉没反应过来，搞不懂好好一块玉佩怎么就送自己了，心说不是很重要吗。
“若是你没有将它赎回来，它就是不重要的，”王林低声唤了一句她的名字，无奈的笑：“婉儿，可你将它赎了回来，它便再次珍贵起来。”
越说越糊涂。
王林垂眼看她道：“这块玉佩是我幼时家里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以前很重要。”
“我重伤就是因为这个，”他顿了顿，犹豫了一会后还是继续道：“靠着玉佩我找到了我的家人，但他们已经有了新的孩子，担心我回来会让他们的孩子难过，就拒绝认我，将我赶了出去。”
“而那个孩子觉得我是回来抢他家产的，在我离开时派了杀手想要置我于死地。”
李慕婉愣在原地，无措的抓着他的手。
王林想到什么，便解释道：“当时这个玉佩没给你其实是因为心里还在纠结，我想将它还回去，告诉我不稀罕，也不会跟他抢任何东西。”
“现在呢？”李慕婉紧张盯着他，问。
“之后碰到你，我就觉得无所谓了。”他笑了笑，继续道：“原本想当了玉佩养活你的，却没想到你将它赎了回来。”
“啊，原来是这样吗？”
李慕婉攥着玉佩，突然觉得自己像拿着一颗烫手山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想说要不拿去退了吧，免得王林看着心烦，可他却轻轻反握着她的手。
李慕婉的手握着玉佩，他的手很大，裹着她的手。
他道：“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幼时他们待我的好也并不是假的，如今的不好，却也只是不愿意认我。”
现在这个玉佩对王林来说没有那么珍贵，却也不让他那么怨恨，但它切切实实的寄存着幼时那个家庭圆满的他，一样是他的一部分。
而且……是她将它赎了回来。
王林想将它送给李慕婉，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想了想只道：“总归是陪伴了我许久的，我不恨了，送给你只当还恩吧。”
他都这么说了，李慕婉不再拒绝。
更何况，她也是真的很想要啊。
2
鉴于李慕婉在厨艺上的失败，她仍然不死心，后面又尝试了几次，做出来的菜都不如人意。
而陪着她一起研究食谱的王林反倒在这一道上小有天赋，也不是说多么好吃，只能说相较于李慕婉的无法入口，他做的还是能吃的。
李慕婉托着下巴看他，彻底放弃了。
-
春初二月，他将玉佩当出去的钱留给她，又零零碎碎的凑了些银子，留下张纸条离开了。
他说承蒙这段时间的关照，留下些银钱，让她照顾好自己。
李慕婉盯着那张纸条左看看右看看，也没琢磨出他的言外之意，捏着纸条坐在院子里等到了晚上，也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回来。
真的走了啊。
她恍然想。
临走前他把玉佩系在她腰间，李慕婉坐在院子里等他时才发现。
那天夜里她看着天上的星星，想，早知道他会这么快离开，她就多说点话了。
这里太孤单了，没有人会理她。
3
他走后李慕婉又开始琢磨做饭。
王林离开前曾帮她把屋子修缮了一番，忙活了好几天后，他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桃花树苗，两人一起栽种在院子里。
李慕婉喜欢对着桃花树苗说话，有时候觉得自己做的饭太难吃的就悄悄将饭菜埋在树底下，美曰其名给它也吃一点。
隔年桃花树苗长成了棵小树，她便经常在小树下铺块旧布卧着看书，有次看着看着睡过去，醒来时睁眼看到桃树枝头坠着的花苞。
她愣了会，想起桃树种下之时，她蹲在树前问不知何时能开花。
他将她拉起，道：“应当很快。”
直到此刻，李慕婉才对他离开的一年有了实感。
-
李慕婉不常出寺庙，但偶尔也会下山采买。
来寺庙的香客们有时会在山林间瞧见她——惊鸿一瞥，以为天人。
只是一瞥之间却也为寺庙吸引来了更多的人，不过她住的小屋虽然在寺庙边上，却也隔了一段距离，加上她长久没去庙里，寺里的和尚以为她早就饿死了，听此传闻也没往她那里想。
后来一次从山下回来。
正值桃花盛开，她远远的就看见一人站在小院里，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仿佛某种预感。
李慕婉步子放快了些，推开栏门又停下来。
风吹落桃花，掠过她眼前。
恰似故人归。
-
她还在犹豫，那人却转过身。
“你回来了？”李慕婉揪着衣角，朝他走了一步，腰间玉佩随着动作轻晃。
“嗯。”王林垂眼看了眼玉佩，看向她时眸光温柔，轻笑道：“我来还恩。”
4
救命之恩，数日照料。
王林私心以为，此等恩情，只有以身相许才能报答了。
-
成亲那夜，李慕婉问他之前去向。
王林替她卸去钗环，闻言轻声道：“我去了却前尘。”
-
离开的那段日子，他先去斩了那个弟弟一臂，将他的所作所为告知其父母。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只是斩他一臂已算留情。
后又去杀手楼中抹去了自己名字，虽说此事有些难，最后却也做到了。
成功离开那里后，王林就立马来找她了。
山下桃花早已凋谢，他听闻有人曾在寺庙处见过九天神女。
几乎是下意识的，王林想起婉儿。
她还在那里。
-
他站在那棵桃花树前，看着满树桃花飘落，回头时只望见她。
如今前尘尽了，余生便只当予卿。
—完—
第46章 恋婉主义
—ooc预警
—私设如山
王林×李慕婉
【现代背设】
1
这个世界上有人是乐观主义，有人是悲观主义，还有的人是浪漫主义。
镜头转向自家男朋友。
李慕婉笑眯眯的问他：“男朋友，你的答案是？”
“我是……”
王林只是稍微顿了一会，半抬起眼睫，目光直视着镜头，停了片刻后认真道：“唯李慕婉主义者。”
2
作为学生会主席，王林经常会有机会路过自家女朋友班级，自然也会看到她跟别人打闹嬉笑，虽然会有些生气吃醋，却也要把手头的事情都处理好。
李慕婉见他拿着一大摞书本文件，将最上面的放在讲台上，就看也不看自己抱着另外的东西走了，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
同桌懂事的推推她，示意赶紧追上去哄，李慕婉也回过神立刻追上去拉着王林的衣摆哄人：“生气了吗主席大人？”
又在故意卖乖。
王林轻瞥她一眼，低头看了下自己要去的办公室，意味不明的哼笑出声。
李慕婉搞不懂他什么意思，还以为自己没哄好，扯着他的衣服没松开。
-
两个人的相处往往是李慕婉的性格更活泼一些，热衷于分享，王林更多时候是一个倾听以及依赖者。
嗯没错，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婉儿其实更多时候担任的是一个被依赖者的角色哦。
-
她碎碎念着说了一大堆，见王林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不由得有些郁闷，松开手啪叽一下倒在地上。
还是一个脸着地躺着的姿势。
王林察觉自己衣摆一轻，回头就看到她直挺挺的趴在地上，委委屈屈道：“我不走了你走吧，反正你现在都不听我说话！”
这再往上一层就是老师办公室，基本不会有人从这经过，地面也是铺了瓷砖有阿姨日日拖的，不担心不干净。
王林垂眸看她，有的女朋友，连演戏都要娇气的挑好戏台子。
他叹了口气，看看自己手里的东西又看看她自娱自乐得正开心，便步子一转先将手里东西放到了教室靠门的第一排桌前。
李慕婉没抬头不知道，就听到他脚步声越来越远，当即就有些委屈了，当然也没委屈多久，过了会就被王林整个人拎起来，给她拍了拍身上可能存在的灰，又分了她几本资料示意她拿着。
等她拿好了王林朝她伸手，李慕婉不理解，但还是空出一只手递给他。
握紧，牵好。
他轻描淡写道：“这样就能腾出手来牵你了。”
李慕婉：(??灬??)
3
大学之后，没课的闲暇之余他们更喜欢待在家里，两个人窝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很快乐。
李慕婉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大叫一声，哦当然，你不用害怕，这是她闲的。
这个时候懂事的男朋友就会自觉的带着零食和水果走到她身边坐下，等她凑过来把自己当做一个抱枕，再默默充当喂食机器了。
这种表现还有假哭等等，其实就是玩手机玩累了，戏瘾上头，只需要对婉儿进行投喂即可，若是恰好碰上她心情好，还能得到香吻一枚。
情况不定。
-
王林很大一只，刚好可以把她抱在怀里。
李慕婉扑了王林一个满怀，这么想。
-
有的男朋友非常的会给予情绪价值。
比如说晚上李慕婉吃完了一整碗饭，王林就能眼也不眨的夸她好棒。
李慕婉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还好。”
而王林则有理有据，淡声道：“你今天下午还吃了水果，晚上依然能吃完一碗饭，就是很厉害。”
哇。
李慕婉被夸的晕头转向，心说还能这么计算吗？
就是隔天大家一起聚餐，许立国刚吃完一碗饭又让王林帮他打一碗的时候被骂了饭桶而已。
没事的。
许立国表示这是常事。
-
晚上吃完饭，厨房里王林在洗碗，李慕婉坐在客厅缩在角落里吃草莓。
他洗到一半出来看一眼人，提醒：“婉儿有点冷，把外套披在身上。”
李慕婉一边啃草莓一边玩手机，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反正就点头应了。
王林回去又洗了几分钟，还是不放心，出来看她果然没挪过位置，叹了口气又去找衣服给她穿好。
李慕婉看看他，又晃了晃自己的脚，不自知的撒娇道：“脚冷。”
王林默了默，又起身给她找袜子。
3
对外是温柔端庄的女神，私底下其实是一个被男朋友宠坏的撒娇怪。
以上是朋友们对李慕婉的评价。
-
坦白说王林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对外也常常事不过三，如果同一个错误你在他面前犯了两次，那么不好意思，没有第三次机会了。
一年四季对外总是面无表情，哦还有，冷脸。
而李慕婉呢，对外温柔耐心，端庄大气，大概是所有男生心中白月光的具体化，常常说没事没关系，看一眼就觉得治愈的月亮。
而偏偏是这样的两个人，凑在一块反而出了化学反应。
极度厌蠢又冷淡的人可以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该如何做，连眼神都懒得分给他人，却可以一直专心的注视着一个人。
而在外善解人意的女神也会在他面前展现孩子气的一面，偶尔搞怪，偶尔耍性子也没问题，没有什么时候一句男朋友搞不定的，如果有，那就加上老公。
说不知道其实心里都清楚。
与其说是化学反应，倒不如说是他们很相爱。
4
李慕婉很喜欢记录东西。
上学时期用相机，后来王林还送了她一套专业的设备，毕业了后就是用手机。
她和王林有一个专门展示柜，里面排列的都是一本又一本的相册，每个月实时更新，把照片洗出来放进相册里，因此一本总是很快就满了，她无聊的时候还会拿着马克笔在相片背后写一些句子。
比如一张两瓶罐装可乐的照片——
【我跟他说我最近有点百事不顺，他往我手里塞了瓶可口可乐，冷静的说那就喝可口吧。】
还有另外一行笔锋凌厉的回复——
【许立国给的高情商聊天术里面的，不好笑吗？】
旁边是一个大大的问号，看起来应该不是很好笑。
还有被盖满可爱印章的数学书——
【我说他怎么那么平淡，还看着我笑，原来盖的是我的书，王林！！】
底下王林回复——
【你忘了你把我的书拿走了？】
【那又怎样？】
他有些无奈，点了三个点，继续写——
【不怎么样，我的书给你。】
然后就是一个粉色的爱心。
-
最后一本相册的最后一张，少年少女并肩而立，李慕婉眉眼弯弯的看着镜头，王林眸光温柔的低头看她。
她比着耶的手势，太阳光晕开一角，但是，他们依然灿烂耀眼。
两行截然不同的字迹并排在下方。
【虽然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是我身边一定有你在的吧，王林？】
【我无比确定，我这一生都会践行一个真理，那就是爱李慕婉。】
——【我是坚定的唯李慕婉主义者。】
第47章 别弃（上）
—ooc预警
—私设如山
【剑主·婉×剑灵·林】
1
都说剑是剑修的老婆。
李慕婉在别人说这话的时候默默合上书，心说那她应该是自带夫君。
2
李慕婉出生时家里就突然多出了一把剑，剑灵自动寻她认主，随即陷入沉睡。
当然以上都是她爹娘说的，李慕婉一直对此抱有怀疑的态度。
直到家里遭逢剧变，在仇家杀了爹娘，就要对她下手时，屋里泛起红光。
一个白发男人突然出现，提着那把剑杀了所有人，然后走到她面前。
他突然叹息一声，紧接着男人弯下身把她抱在怀里，轻唤了声：“吾妻婉儿。”
还不等李慕婉作出答应，他就贴着她的唇道：“找到你了。”
于是十分诡异的，刚失去家人的李慕婉就莫名其妙的多了个自称是她夫君的剑灵。
-
她无法对此作出反应，或者说就算此刻有人把剑架在她脖子上，她也只回去抬抬眼，然后等死。
剑灵说他叫王林，是她的夫君。
李慕婉木然的看了他一眼，低下眼睫。
王林没说什么，只是将她抱起，仔细的擦干净她脸上的血，动作专注又认真的像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脸上的血被擦干净，李慕婉从血色中短暂清醒，看清了他的脸。
3
他牵着她将父母安葬，李慕婉呆呆的看着双亲被放进棺椁中，一捧捧土铲下去，最后竖起一个碑。
碑立起。
她的爹娘，就这么消失了。
-
李慕婉突然发疯一样去挖已经立好的碑，好像碑倒了人就能回来一样。
王林余光一直注意着她，看她扑过来的时候轻轻拦了一瞬，不让她扑到地上时碰着，随即便松开手，陪她一起挖。
直到碑倒了，爹娘也没回来。
她愣了一瞬又崩溃大哭，王林陪在她身边，等她哭完了就给她满是鲜血的手上药，接着半扶半抱着人将她带到一边，自己拿着铲子重新把墓碑立好。
李慕婉远远的望着，看着碑立好，这次意识到，她的爹娘是真的不在了。
4
王林将她带走，即使她每日只是呆呆的坐着，时不时的崩溃大哭他也不说什么。
她坐着他就陪着一起坐，她哭他就递帕子擦眼泪。
明明是剑灵，却把她这个剑主照顾得无处不妥帖。
当然，如果不天天自称她夫君那就更好了。
-
那段时间她的情绪总是反复无常，有时候消极的想自尽，有时候又怒气上来砸遍屋子里所有的东西。
不过同一共同点的是，她的世界里只有自己。
像把自己关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反复咀嚼痛苦，而院子外的王林安静把守，给予她足够的时间。
-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两年。
有一日李慕婉半夜惊醒，下意识的推开王林屋子的门，却发现他不在里面。
那一刻她应该是崩溃的，却空茫得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后悔。
若是说哭，这些年她已经哭得够多了。
可若说后悔，李慕婉又不得不接受，他是突然出现的，即使离开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找他，谴责他的不告而别。
或许是忍受了她那么久的糟糕脾气，剑灵也忍不住另寻剑主了。
她安静的想着，夜色无边，慢慢的睡过去。
-
李慕婉被食物香气唤醒，她迷茫起身，推开门看到王林站在庭中，白色长发束起，广袖挽着露出小臂，手里端着饭菜，闻声回眸看她。
“你去哪了？”
李慕婉紧紧的盯着他，不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神情变换。
“赚银子养你。”他神色自然，面对李慕婉探究的目光也是轻轻一笑，好像还有些高兴。
没说信还是不信，她沉默了一会只道：“以后出去的时候跟我说一声。”
“好。”他应着，解释道：“之前我都是夜里出去赚银子，白日里就在家中陪着你，抱歉婉儿，在你做噩梦的时候我不在。”
李慕婉看他一眼，抿着唇问：“你……赚银子是做些什么？”
“□□。”
“先吃饭。”他轻描淡写的说着，过来牵她的手引她到石桌边解释：“我只帮他人报家仇，其他因果一律不沾，别担心。”
听到他这样解释，李慕婉紧绷着的身子松懈下来，却也道：“以后不许去了。”
“好。”王林从善如流，给她递上筷子。
见他这没往心里放的样子李慕婉怕他又为了钱跑去杀人，强调道：“我有钱，能养你，你不准再去了。”
“听到没有？”
她不满的瞪着人，王林这才抬头看她，无奈的应承下来：“为夫晓得了。“
李慕婉：“……”
这剑灵也像个傻的。
懒得与他计较。
第48章 别弃（下）
1
她的剑灵很奇怪。
能将杀人说得轻而易举，在生活中又是一个很温柔很体贴的人，李慕婉可以感觉到他似乎很珍惜和自己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这种割裂感时常让她觉得错愕。
似乎这两种不应该在同一个人身上出现，可在王林身上它们和谐共存着——对生命的漠视和对她的珍重。
2
她每天都需要抽很多时间来关心她的剑灵。
-
最初只是他不小心蹭破了手上的皮肤，李慕婉皱起眉立马摁着人给他处理了那一点伤口，从那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王林总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受伤，然后拿着伤口来她面前卖惨，最严重的一次是在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将自己手臂上的肉割掉了一大块。
李慕婉至今不敢回想她当时有多么的心惊胆战，偏偏王林还没什么表情，故作柔弱的靠在她身上，嘴里说着好疼，李慕婉却莫名觉得他好像隐隐有些兴奋。
至此她便再也没了自己一个人伤春悲秋的时间，每日都要盯着王林生怕他作妖。
毕竟没有一个人会切菜不小心到把自己手臂割掉一块肉，甚至可以看到骨头了。
她强忍着怒气指出这一点，王林不仅没有反思，而是露出了一种恍然的表情。
李慕婉：“……”
她忍无可忍：“你要是再以这种方式伤害自己就别留在我身边了。”
这句话一出王林顿时乖巧，走过去抱住李慕婉，轻声道：“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了，婉儿，别抛弃我。“
他好像很害怕自己丢下他。
李慕婉突然想。
-
当然有些事不是一次性就可以解决的，自从王林发现李慕婉对他的关心后更是变着法子黏她。
李慕婉还发现，每当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王林就会格外的满足，以及兴奋。
剑灵和剑主不是没有感应，当他的情绪波动太大李慕婉就可以感觉到一点。
不过之前一直没有出现这样的感应就是了。
李慕婉有些头疼。
她的剑灵好像还是个隐藏的疯批。
-
将他自残倾向扼杀在摇篮里后，王林又开始了新的行动，李慕婉觉得他有点太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空余时间她甚至还反思了一下自己。
最开始的时候因为遭遇变故，所以一直抱有轻生和厌世的念头，直到王林一直陪着她，告诉她如果剑主死了剑灵也会陷入沉睡，他不想沉睡，李慕婉才不再去想轻生。
可对于活着，李慕婉依然没有太多的希望，她的父母已死去，仇人王林也已经帮她杀了，爱和恨都不足以让她在这个世界停留。
她活着，仅仅只是因为王林不想沉睡，因为父母不想她死去。
仅此而已，可现在，李慕婉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想起负面的念头了，每日更多的是想该如何应对王林花样百出的小把戏。
她现在不再想着该如何活着，因为她已经活过来好久了。
想清楚这些，李慕婉如释重负，更明白了王林这段时间这么费心费力的为她制造麻烦是在干什么。
“傻子。”
她看向院子里打量着庭中树的人，笑容刚刚扬起就见他拿着剑作势要砍。
笑容一下子顿住，李慕婉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隐隐泛痛了，赶忙扑过去制止他。
“不许砍啊！”
-
婉儿扑过来抓住他的手，王林握着剑的手立刻停下来，垂着眸很无辜的看她，解释道：“我只是想试试，看看能不能砍断。”
“不可以！”
李慕婉被他气的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语速都快了不少：“你的剑削铁如泥，砍一棵树肯定是不下话下，但你要是把它砍断了，我保证我一定会揍你的。”
怕王林不信，她还加重了语气：“我保证！”
婉儿打他？
王林垂眸思量着，其实有点跃跃欲试，不过看婉儿有些动真怒了，也心知恃娇而宠过了头那就是撒泼了，便点点头，收了神通。
3
放弃了折磨自己和旁边东西后，王林开始折磨起了李慕婉。
最初只是讨要一些李慕婉给他做的东西，再往后就是牵手拥抱。
李慕婉以为这样就差不多了，他又在夜里借着做噩梦的理由登堂入室，说地上凉死活不肯睡地上，等李慕婉与他僵持着直到睡着，还是被他得逞了。
大概得寸进尺就是说的某人，从第一夜爬上床后面就直接防不胜防了，到最后他偶尔一两夜不在，李慕婉还觉得不习惯的程度。
于是一剑灵一剑主，就这么不清不楚的过一天算一天。
-
李慕婉常常琢磨着，她和王林到底算什么关系。
剑灵和剑主吗？
好像又有些过于暧昧了。
家人？
李慕婉顿了顿，她的家人早已不在。
那么夫妻？
王林总是自说自话着说他是她的夫君，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若是他们真的前世是夫妻，可李慕婉没有前世记忆，心里也总是会想，他喜欢的是阴晴不定爱耍脾气的自己吗？
爹娘刚刚离开的那段日子，她的情绪极度不稳定，摔东西更是日常，那段时间李慕婉至今不敢回想，而王林却是陪着她过来的。
自己在最自私、做作、喜怒无常的时候他都在，目睹了她那么多不好的王林，还会喜欢上她吗？
其实这些已经有了答案，他一直都在，从没有改变过，只是李慕婉心中忐忑，不愿意去面对，害怕自己得到的是那个千分之一的概率，于是干脆安于现状。
可王林知道吗？
他当然也清楚，只是他愿意。
总时妄想着做救世主，打破一个人的心防也未必是好事，她想去逃避，王林也愿意去陪她。
他可以耗费几月铸造武器，也有耐心用一生来安抚妻子那些不可磨灭的伤痕，或许它们会结痂会痊愈，但是扪心自问，它们重要吗？
显然在王林心中，所有的跟他的妻子比起来，一切都不重要。
他可以为了等待与她的重逢将自己熔入剑中，自愿成为烙下她灵魂印记的剑灵，也可以用这一世来等待她的伤痛痊愈，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她轮回到哪里，他都会与她相见。
等待从来不可怕，只要你别抛弃我。
————
婉儿病逝后，王林就一心一意的想要完成那把剑以及，研究剑灵。
此为炼器的最高境界，器物生灵。
不过王林要的不是器物生灵，而是作为人如何化作剑灵。
他不甘心婉儿就这么轮回，更不甘心婉儿下辈子要忘记他和其他人在一起。
可是人死如灯灭，王林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再去找婉儿的转世了。
婉儿怎么能忘记他呢？
婉儿怎么能和其他人在一起呢？
他的妻子要被人抢走了，这怎么可以！
只要想到这个念头王林就觉得自己在发疯的边缘紧绷着思绪。
浑身上下都叫嚣着不可以，他绝对不允许。
李慕婉生生世世都只能和他在一起，成为他一个人的妻子，哪怕婉儿不记得自己了，没关系，他们依然会成为夫妻，依然会一直在一起。
他不允许任何人将他和婉儿拆散，哪怕是天道、轮回，一切都不可以。
所以，就成为剑灵吧。
带着和婉儿在一起的记忆成为不死不灭的剑灵，自愿被刻下她灵魂的印记，只要她转世自己就能找到她，再次和她重逢。
生生世世。
生生世世。
婉儿！
跳下熔炉，感受到自己的身躯被一寸寸焚烧时，王林感受到的不是痛苦，而是灭顶的兴奋。
等他再次醒来，就能见到他的妻子了。
而这一次。
她再也不能抛下他了。
他们将一直在一起，生生世世。
到最后还是决定再给婉儿一段时间，毕竟就算这个时候王林告诉她我喜欢你的，她也还是会陷入自卑陷入纠结的情绪，最开始原本的设想应该是轻松一点愉快一点，可当我写下父母双亲死在她面前的时候，心里就清楚这份伤痛于她而言，不是我轻而易举就能让她释怀的了，所以最后我选择尊重。
而我想王林也是懂她的，所以他不说，而是一直陪伴，将一个死气沉沉的婉儿慢慢养得生动，走出那片阴霾也是迟早的，毕竟大家已经看到效果了对吧！
在我的设定里前世今生都是一个婉儿，婉儿从来没有怀疑过王林爱的是前世的自己还是今世，她知道前世今生都是她，自卑的也是陷入低谷期的那段日子，她所有的不好的情绪，一切的不堪都在喜欢的人面前袒露，她知道王林见过她前世最好的样子，便总是疑心她会不会觉得今世的她不太好，不过没事，在王林慢慢的恃娇而宠（划掉)引导下，婉儿会越来越好的（其实不管怎样的婉儿我都喜欢，当我写下一个背景我就会想她的经历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下她会如何生长如何去长成一个我故事中应该有的她）。
我想赋予她应有的七情六欲，即使改变我的大纲和原有的设定走向，我也不希望她是一个我为了写糖二放空的纸片，我希望她立体（虽然目前来看，以我的笔力可能还是不太够），我希望她自由，写下的悲伤难过高兴幸福，都要她发自内心的，让我让大家可以被触动的婉儿，未来我也会这么坚持。
（为什么这么说，嗯，其实是因为大家可能会觉得婉儿是温柔理性的，不应该是这篇里这样会发脾气的，或自卑或阴晴不定，所以我想为我自己解释我这么写的理由——如果一个人，即使再温柔，再理性，看到自己的父母双亲死在自己的面前，再之后还能立马走出来，立马谈一段恋爱，老实说，我要么觉得这个人是牲口，要么觉得这个作者纯纯在写纸片人，完全没有内核，所以这篇注定是一篇婉儿治愈伤口的，在我心里哈。）
在说王林，他就有点疯哈，毕竟能想出寿命有限就把自己搞成剑灵只为了等老婆轮回的人能单纯到哪去，所以他对其他人是完全漠视的，只有对婉儿才去愿意去用心用时间，他不是没有共情能力，而是他的共情完完全全只用在婉儿身上，他可以完全理解婉儿的痛苦婉儿的想法，往疯一点的想，他无比渴望着李慕婉的爱，所以他要去病态的共情去理解心疼，婉儿痛苦一分他就痛苦十分，所以他知道婉儿那个时候最需要什么，也温柔的知道他要给婉儿时间。
他要等婉儿不再自卑不再怀疑自己的时候，那样跟自己在一起她才不会内耗，不会觉得痛苦不会自我怀疑，更重要的是只有那样，李慕婉才不会再抛弃他。
当然他有自信也有耐心，这就是一个好的爱人所必备的自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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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别弃（下）
第49章 撒娇病
—ooc预警
—私设如山
现代背景 青梅竹马
王林×李慕婉
1
朋友们都说，李慕婉的撒娇病有点看人。
这个人，是王林。
2
刚出生没多久时在抓周宴上。
据说当时满屋子的东西，李慕婉偏偏抓了邻居家哥哥，只比她大一岁的王林的手，家里人赶忙让她松开她都不乐意，恨不得整个人挂王林身上哭。
于是一段青梅竹马的缘分就此开始。
李慕婉也因为这事被从小调侃到大，每逢年过节必被拉出来感慨。
对此她只想捂着脸说：“当时年少无知。”
王林瞥她一眼，晃了晃手里的红包，懒声道：“所以，还要么？”
“我要！”
原本还想要解释的李慕婉就这么被王林一个红包骗走，任由这一经典曲目继续被传颂。
-
小学时李慕婉就出落的很漂亮，非常受同龄人的欢迎，也或许是因为性格冷了点，即使同样相貌出挑，王林却不怎么受人待见。
不过他无所谓，面无表情的指着李慕婉错的数学题再次重复：“你再说一遍，三七二十几？”
“二十八？”还实在背不来乘法口诀表的李慕婉皱着包子脸，委屈的看着他试探道。
王林深呼吸了口气，忍了。
他往李慕婉手里塞了个巧克力，耐心的引导：“你再想想，三个七加起来等于多少？”
李慕婉明白了：“21！”
这一题终于过去，小王林觉得再不过去他也要差不多憋气憋死了。
换成别人他大概早就把书一丢，懒得管了，可偏偏对面这人叫李慕婉。
这世界上唯一一个把他气得半死，但只要稍微一皱眉，王林就要过来哄的人。
谁都可以不管，但王林永远不会不管李慕婉。
-
初中开始做值日，李慕婉很少做，因为高她一级的王林总是跨年级过来帮她。
“今天的晚霞是橘黄色的。”
李慕婉抱着扫把靠在窗边看天，这么说。
王林那边已经把黑板擦完了，闻言应了声，回头看她抱着扫把，而地才扫了一半就挑起眉。
不过这种事也是习以为常了。
他熟练的拿了个凳子给李慕婉挑了个最好的观看角度将她推过去坐下，又回头从包里拿了瓶牛奶和蛋糕塞到她怀里。
“我还没扫完地？”李慕婉下意识道。
王林抬眸看她一眼，将她手里的扫把接过：“我来就好，你坐在这里别乱跑，饿了就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我做完值日带你回家。”
“啊？”李慕婉愣了下，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只得点头：“哦哦，那好吧。”
王林给她挑的座位是在一个自己能看得到的地方。
她总是很贴心的出声问他：“王林，你扫地累不累呀？”
王林抬头看她一眼：“不累。”
又过了半天，她哒哒哒的跑过来：“王林，你要不要我帮你呀？”
王林帮她把牛奶盖子拧开，牵着人到椅子边坐好，弯身揉了揉李慕婉的头发：“不用，你乖乖等我就好了。”
李慕婉是个很乖的孩子，他这么说，她就安安静静的等他做完，等王林过来牵她的时候还把自己手里的蛋糕递给他：“给你吃。”
“你现在不想吃吗？”王林笑了笑，将蛋糕放回包里：“那就留给婉儿明天吃。”
她眨了眨眼，想说是自己特意留给他的，又被王林带着聊起今天学了什么玩了什么，有没有认识新朋友。
-
高中周围的同学都谈起了恋爱，李慕婉还在围着王林转，或者说是王林将她牢牢的圈在了周围，不着痕迹却密不透风。
朋友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
李慕婉想了想，脱口而出：“王林啊。”
“那不是你哥哥吗？”
身边的朋友们都这么以为，又道：“不是兄弟姐妹的喜欢，是那种想谈恋爱的。”
李慕婉的注意力在前面，奇怪道：“王林不是我的哥哥啊，只是邻居。”
朋友互相看了看，道：“我们一直以为他是你的亲哥哥，毕竟他对你那么好，而且你还那么依赖他。”
依赖王林？
有吗？
李慕婉自己不觉得，然后下一节课她就发现自己书忘带了。
同桌也翻了自己抽屉，无奈的告诉她没有。
“啊！”她突然想起：“我好像放王林包里了，忘记拿出来了。”
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能随便把自己的书放到人包里，还能忘记。
同桌看着她的眼神愈发怪异，大概是你这还不是依赖人家的意思。
李慕婉无辜的眨了眨眼，解释：“我们两个总是在一起，东西乱放也很正常的。”
同桌瞥她一眼，无语道：“那怎么不见王林的东西放你这里？”
“有的。”她弯起眼睛：“王林的压岁钱一直放我这里的！”
同桌：“……”
不能说，这个她是真的有点嫉妒了……
但是嘛，同桌想了想问：“所以你喜欢王林吗？”
李慕婉没正面回答，只托着脑袋笑眯眯的说：“我也喜欢你呀。”
同桌不语，脸有点红了。
3
步子停住，王林笑意收敛，低下眉眼，冷冷的看着对面的人。
李慕婉背对着他，面前站着一个人，性别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男生说了什么，李慕婉抬手掩唇轻笑。
指节因为过于用力捏着杯身，以至于有些泛白，王林抿起唇，肉眼可见的心情差。
他们聊了几分钟，王林却焦躁的觉得度秒如年。
男生看到王林，跟李慕婉说了句什么，她便也转头看过来。
王林扯了扯唇，隐去眉眼中的阴郁。
-
李慕婉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抬头问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没多久。”王林轻声答着，将手中的杯子递给她只道：“牛奶，热的。”
杯身还有温度，李慕婉低头看了眼说：“可是我想喝冰的。”
王林没答，只是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她，道：“可以冷一点再喝。“
李慕婉抱着杯子抬头瞧他，眨眨眼。
王林默默抬手遮住她的眼睛：“撒娇也没用。”
“……”
其实明明就有用吧！
4
高二那边的春节，李慕婉父母带她回老家过。
说起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分开那么久，一整个春节。
不仅是李慕婉觉得不习惯，王林也不太适应。
-
城市里禁止放烟花，但乡下里可没有。
第一次见李慕婉还新奇的拍照给王林看，到后面几天已经觉得有点吵了，特别是在早上的时候，听到烟花的声音就有些崩溃。
除夕夜晚上，烟火不间断的升起，电视机里可以听到春晚倒数三二一。
李慕婉托着下巴，目光轻轻一偏就看到手机屏幕里的王林垂眸看题。
冷色调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更显的人白的有些透明，睫毛有些过于长了，李慕婉想起他每次看向自己时温柔又专注的目光。
倒计时数到零，李慕婉眨了眨眼喊他名字，微微弯眸道：“新年快乐。”
他抬起头，跟着弯唇：“新年快乐。”
想了想，他又补：“年年快乐。”
“嗯。”她懒散的应着，用笔的另一端点了点手机屏幕里的王林，叹息般许愿道：“希望今年王林也可以陪在我身边。”
王林愣了下，随即笑起来：“那我就希望可以一直陪在婉儿身边。”
隔着千万里对视，两人笑起。
5
等到高中毕业，两个人走到一起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或者说，他们注定要在一起。
可王林告白的那天，李慕婉还是装作很惊讶的样子背着手凑近他，笑眼弯弯：“你喜欢我呀？”
王林嗯了声，又轻挑起眉，一语中的戳破她的恶趣味：“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因为你喜欢我呀。”她直起身子，有点骄傲又有些得意的说着。
看吧，她什么都知道，只是太会撒娇了。
只是那又怎么样呢，一个心甘情愿，一个自觉稳赚不赔。
-
才不是撒娇病，只是她知道他真的喜欢自己，他也愿意纵容，所以别人眼里的做作在他眼中都只是喜欢的那个人在撒娇。
第50章 大小姐
—ooc预警
—私设如山
—林婉校园背景/简简单单小甜文
因为是片段式，所以想写的日常一点
王林×李慕婉
1
李慕婉给王林的备注是大小姐，因为他有时候的生气点真的很莫名其妙。
不过，说大小姐谁才是大小姐呢，好难猜呀。
2
和王林的聊天框时常被李慕婉当做备忘录。
王林看着置顶聊天框发来的课表，默了会后侧过手机问边上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课表啊。”李慕婉的语气太过理直气壮，让王林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问她，或者她发过来是有什么暗示？
暗示自己了解她的课表好约她出去玩？
还是暗示自己她明天下午有时间？
王林谨慎的想着，脑海里已经开始思考起最近好看的电影以及李慕婉会喜欢吃的饭店，还有好玩不远的地方。
他这边快构思好了明天的行程，就听李慕婉补充了一句：“我怕我明天要上什么课忘了，发你这里就不会忘记了。”
王林：“……”
他缓慢发问：“你这是把我当备忘录了吗？”
“这不是，”李慕婉讨好的扯扯他的袖子：“你是我的置顶嘛，发给你一下子就能看到呀。”
“……”
他该说些什么呢。
王林没什么情绪道：“我的荣幸。”
李慕婉无辜的弯起眼睛。
-
然后慢慢的，逐渐从课表增加到了一些文件作业什么的，王林偶尔也会发表自己的评价和不满。
比如。
-
【李慕婉：［课表］】
【王林：……】
【王林：你真把我当备忘录了？】
【李慕婉：因为你是置顶嘛。】
几分钟后。
【王林：你说服我了。】
-
【王林：明天早八？】
【李慕婉：嗯，课有点多。】
【王林：明天满课。】
【李慕婉：哇哦。】
【王林：……你也好不到哪去。】
过了半天李慕婉回了他一个表情包。
【李慕婉：我们都闭嘴，OK吗？】
【王林：OK。】
-
还有李慕婉做规划书，修改了n次。
王林锐评。
【王林：有区别吗？】
李慕婉途中抽出时间回他。
【李慕婉：只是修改了一些细节。】
【王林：……】
【李慕婉：细节决定成败！】
王林不语，只是喊她下楼吃饭。
-
还有李慕婉偶尔上课无聊时候发的表情包骚扰。
【李慕婉：没有人可以拒绝我龙傲天jpg.】
【李慕婉：从来没有jpg.】
【王林：。】
【王林：好的，婉傲天。】
【李慕婉：？】
【王林：早八下了带你去吃甜品。】
【李慕婉：好耶，男朋友万岁！】
过了几分钟，王林突然蹦出来一句。
【王林：毕竟没有人能拒绝你，婉傲天。】
【李慕婉：……】
3
李慕婉偶尔间断性的喜欢给自己拍照，但王林不一样，他有事没事就喜欢拿着手机对着李慕婉拍，手机相册里一翻全是李慕婉。
有的时候李慕婉想发几张照片配朋友圈都要找王林要，所以她也习惯了拍到自己好看的照片就直接存王林那了。
而每次她给王林发自拍王林都像个复读机——一味地重复好看。
李慕婉稍微一会低头看手机没搭理他，他又会不紧不慢的问：“我那无比美丽漂亮的女朋友呢？”
嗯，以上的形容词是李慕婉自己给自己拍到超级好看的照片时拿来形容自己的，现在被王林复述出来她就有些接受不了了。
扑进王林怀里手动捂嘴。
她深呼吸一口气：“别说了！！”
-
李慕婉间歇性很忙，不太忙又不想出门的时候就找王林一起打游戏。
不过，他俩打游戏的方式有些不太对。
每当王林玩了好看的角色，或者跟自己玩的是情侣角色，李慕婉就喜欢黏在他身边。
要是玩了不太好看的她就会离得远远的，自己打自己的游戏。
王林发现了这一点，然后默不作声的把商城里所有帅的皮肤都买了，在游戏里一言不发的孔雀开屏。
李慕婉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这一点，就这样被王林钓得易如反掌了。
-
李慕婉每次打游戏被对面围攻，或者要死了就会喊王林，当然反反复复也就那几句救我而已。
特别是自信的跟在王林身边觉得自己死不了的时候还被对面杀了，她就会气呼呼的让王林帮她报仇，还要跟自己道歉。
王林那边刚给大小姐报完仇，这边就哄人的一句对不起脱口而出。
李慕婉总是喜欢口上调戏他是大小姐，连备注都改成了这三个字，王林问她为什么，她就说因为每次王林生气她都想唱一句歌。
“什么歌？”王林瞥她。
她将手捏拳比在自己面前，深情演唱：“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王林：“……”
但是，真正的大小姐其实都不用生气，情绪稍微一变王林就会自己去哄了。
-
问王林最无奈的时候。
那大概就是在他游戏人物死亡期间，李慕婉无聊的到处乱跑，被对面抓了掉点还要喊着让他赶紧来救自己吧。
王林屈起手指敲了敲她的头，语气冷静道：“刚复活，救不了。”
游戏人物死亡，大小姐委屈的瘪着嘴。
4
感冒的时候李慕婉声音变了。
第一天变化不大，她早上醒来第一时间就发了句语音给王林，想让他听听区别。
王林也不知道是没明白她的意思还是怎么的，只回了好听两个字。
李慕婉：“？”
什么玩意就好听。
王林也发了语音过来。
李慕婉点开，就听他清清冷冷的说：“你的声音好听。”
【李慕婉：……】
【李慕婉：你怎么跟个变态一样？】
她想说自己是让王林听声音变化的，不是让他听好不好听的，偏题了。
消息还没发出去王林就回了上面的。
【王林：谢谢夸奖。】
李慕婉：“……”
隔着一个手机屏幕，李慕婉已经脑补到了王林没什么情绪的说这句话，顿时脑袋冒起热气，扑进被子里把自己埋得严严实实。
无声的：“啊啊啊！”
5
最倒霉的时候，李慕婉能在家门口平地摔三次。
第一次摔跤把手里的奶茶摔了，她还能高高兴兴的哄自己说没事，把视频对面的王林吓得坐立不安，连忙让她检查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哪里摔伤了。
李慕婉这边还要安慰王林：“没事，不是很疼，就是刚买的奶茶有点可惜了，反正才到家门口，我再去买一杯吧。”
王林沉默了会，叹口气给她转了钱，又叮嘱她走路要小心一点。
李慕婉笑着应了，然后买完奶茶回来同一个地方，又摔了。
王林：“……”
他吓得直接站起来，准备出门了。
李慕婉也被摔懵了，爬起来坐了一会又连忙安抚王林：“我没事的我没事的。”
王林抿着唇没说话，只是看背景已经不在家里了。
李慕婉蹲着看了眼一地狼籍的奶茶，默默的回头准备再去买一杯奶茶，嗯，买两杯吧，给扫地的阿姨添麻烦了。
这边见她还要起身，王林耐着性子：“别去了，我给你点外卖，你在家里等我。”
李慕婉则振振有词道：“第二次了，我不信还会摔第三次。”
然后第三次她还特地绕了个道，还是摔了，被石头绊的，奶茶又泼了一地。
都说事不过三，李慕婉这一次是真的崩溃了，一下子哭出声，王林刚好赶到，先将李慕婉抱进怀里检查了下伤口，又将路上点好的奶茶甜点放进她怀里。
李慕婉哭得难以自抑，王林脸色也不太好看，将她打横抱起进屋，嘴里还说她：“走路看路，抬脚要高一点，不然碰着楼梯很容易摔跤。”
李慕婉哽咽着有点崩溃了，替自己辩解：“这能怪我吗，就是太倒霉了。”
“不。”
因为她总是容易被石头绊到，所以王林观察她好久了，冷静道：“是因为你抬脚太低。”
李慕婉噎了下，更加委屈：“你也怪我。”
王林无奈的叹气，拿着药在她面前单膝跪下，先给人处理伤口。
连摔三跤，李慕婉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擦伤，还有一处是直接蹭到了脸。
王林给她上药的时候李慕婉看着他表情严肃，眉头紧皱着，像在忍耐烦躁的情绪。
“你怎么了？”李慕婉问他。
“不高兴。”
王林低眸瞥她一眼，蘸了蘸消毒水，轻轻擦在她脸上的伤口上。
“为什么不高兴。”
她晃了晃腿，脚尖碰到王林单膝跪着的那只腿又立马收回来，过了会又心虚的贴着他的腿蹭了蹭。
伤口处理完，王林将消毒水拧紧放到桌上，垂眼握住李慕婉的脚腕。
冰凉的手贴着温热的皮肤，李慕婉无辜的看着他笑了笑：“对不起嘛。”
她跟王林解释道：“其实我哭只是觉得自己太倒霉了，买了三杯奶茶都能摔跤摔泼，运气太差了而已。”
听完她的解释，王林平静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吗？”
李慕婉看着他心里有个模糊的大概，想回答的时候王林突然握着她的脚腕将她拽向自己。
距离突然拉进，王林冷声说：“我生气你不把自己当回事，生气你总是受伤。”
他冷冷道：“李慕婉，你总是这样子，不乖。”
“几杯奶茶而已，只要你高兴，多少我都可以买过来让你撒着玩，但你摔跤了受伤了第一想法居然是奶茶泼了可惜。”
他咬字清晰，指责着李慕婉，见她怔怔的看着自己眼眶又要红了，叹了口气后还是闭嘴。
王林站起身：“我去处理外面的奶茶，你先吃点东西吧。”
李慕婉不太敢看他，低低的哦了声。
-
她抱着蛋糕吃了几口索然无味，过了会打开手机看到王林发的转账。
大概是在生气，文字的也很冷淡。
两笔转账。
一个奶茶，一个不哭。
第51章 缚心
—ooc预警
—私设如山
鳏夫·林×亡妻·婉
真亡妻回忆录
1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2
院中二人当年成亲时携手一起种下的树已经亭亭如盖了，而距婉儿离开他，也已经有一年。
岁月变迁，婉儿留给他的遗物越来越少。
最先埋葬的是她自己。
-
王林不愿意接受李慕婉的离开，抱着她的已经没了温度的身躯一夜白头。
他不愿意将她下葬，即使身边的人将他打晕趁此想要让李慕婉安息，他也在醒来后披散着头发幽幽的站在灵堂外边。
友人回头见他面无表情的正对着棺椁，心中已经快要吓死了，生怕他大闹葬仪。
可王林没有，只是安静的走到棺椁边，旁人要过来拦他，他也只是轻轻的说一句。
“我是她的夫君。“
是拜了天地，说好白首不相离的夫君。
-
可即使是这样友人也害怕他做出什么事情来，毕竟王林对李慕婉的爱大家都看在眼里。
少年夫妻，李慕婉却病重，死在王林身边。
看着妻子一日日的消瘦，最后药石无灵，王林求神拜佛什么都做了，最后甚至发疯砸了佛像，却依然没有留住她，在她死去的那一晚，一夜白头。
要有多痛苦才会一夜青丝换白发。
友人不敢想，也觉得以王林的执念不可能就这么让李慕婉入土安息的，于是更加防备。
而王林只是跟着棺椁走完了全程，最后看着棺椁被埋入地底，他缓慢的眨了下眼，似乎是想上前，却被友人制止住。
“你想要婉儿最后也走得不安心吗！”
友人低声呵他。
“婉儿。”
他多日没说过话了，此刻声音已经十分沙哑，低低的喊了李慕婉的名字，目光紧盯着被一捧捧土埋起的棺椁，说：“我答应过她，不会留她一个人的。”
他幽幽的说着：“地底下那么黑那么冷，我不能把婉儿一个人留在那里，她是我的妻子，我的婉儿。”
友人赶紧开口，生怕他一念之差生了死意：“可是你也答应过她要好好活下去！”
王林顿住，没再往前。
仿佛一切活气都被抽离走，王林再也看不见棺椁，只见碑起。
他把婉儿留在了那里。
-
这场葬礼就这么顺利结束了，友人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在李慕婉的墓前拍了拍王林的肩膀：“我还以为你会闹事。”
他的眼珠轻轻动了一下，轻声道：“我不想让婉儿难过。”
只是因为他站在灵堂门口，看着入眼所及的白色，下意识的想进去将婉儿抢回来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挽住了他的手。
婉儿会难过的。
于是王林怔怔的站在外面，心里空茫得像又千万场雪将他掩埋，窒息，最后成为陪葬品。
-
一日后的夜里，王林默不作声的出门来到李慕婉的坟地边，跪在坟丘上徒手又一下下的将土挖起。
他只是木然的挖着，手上都是血也无所谓，最后看到棺椁，打开棺盖，看到里面躺着的，只是有些安静的妻子才浅淡的露出点笑容。
王林无措的将手上的血胡乱的在衣摆上摸了摸，又将那截衣摆撕下丢远，最后才跟着躺进去，像无数个日日夜夜他们相拥而眠一样，将李慕婉小心翼翼的抱进怀里。
她的鬓发落在唇上，王林便轻轻为她挽至而后，低眸亲了亲她。
人间在他怀里，难得一夜好眠。
恍惚间耳边听到熟悉的嗔怪。
“夫君，你怎么能睡在这里呀，会着凉的。“
女子声音温柔带着责怪的笑意。
像从前的某个午后，他趴在桌前被轻轻摇醒，睁开眼看到妻子弯着双眸看他。
明明是这么幸福的画面，王林却突然哭出来。
-
再次睁开眼，泪水顺着眼尾滑落，却掉进李慕婉的发间。
王林怔怔的看着她恬静的侧脸，突然伸手将她抱得更紧。
他自己的外袍早已脱下，盖在李慕婉身上将她拥入怀中，试图像以前她从外面带着满身寒气，扑进他怀里笑着沾染暖意时。
“婉儿。”他闭上眼睛，又一滴泪掉落。
“不要害怕，夫君在。”
他的婉儿会怕冷，可是，怎么这么冷啊。
他怎么捂都捂不暖。
低低的抽泣声被深深埋葬。
3
他第二次失去婉儿，是屋子里她的气味消散。
即使王林再怎么努力保持着婉儿所存在的痕迹，可是他阻止不了屋子里她身上浅淡的莲花香味消散。
王林抱着婉儿的衣服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他想了婉儿的一颦一笑，想了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最后一段时间她总是担心自己不好看了。
哪里不好看，婉儿分明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了。
那个时候王林总是这么说着，可她不信，觉得王林是在骗她，瞪他一眼就说要睡觉了。
而王林却很害怕，想让她不要睡，再陪陪自己，可还是什么都没说，担心她真的累了。
在她睡觉的时候王林就坐立不安的在她旁边，时不时的去试探她的气息。
每一次摸到她还跳动的脉搏，王林就会非常非常的高兴，然后又继续害怕。
焦虑，担忧，害怕，到最后王林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他无数次的跪在佛前无比虔诚的祈祷，他愿意替婉儿生病，甚至愿意替她去死，只要婉儿健健康康的，岁岁无忧，他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换，只要婉儿可以安好无虞。
可是到后面看到婉儿身体越来越差，他又癫狂的砸烂神像，怒骂诸天神佛无用，救不了他的妻子。
一殿狼藉，他破骂着突然缓缓跪下，泣不成声。
“求求你们了，不管是谁不管是哪方神佛，救救婉儿，救救我的妻子……求你们，救她。”
我可以去死的。
我可以永世不得超生，受十八层炼狱的折磨，但你们也救救婉儿好不好，不要从我身边带走她。
然而神佛静默，身后传来脚步声。
王林抹了把眼泪赶紧站起，回头扬起笑，轻声细语的唤道：“婉儿你怎么来了。”
李慕婉此时身子已经不大好了，穿得厚厚的，扶着墙远远的看着他。
王林想过去扶她，却被她的眼神定在原地。
目光缓慢的从这片狼藉上看过去，最后落到王林身上，轻声道：“夫君，我们回家吧。”
“好。”
王林赶忙跑过来扶住她，低声嘱咐：“婉儿你现在的身子还没养好，若是想去哪等身子好了我再带你去好不好？”
她低着头，没说好还是不好，只道：“夫君，你要好好活下去。”
可是你不在，我又怎么能活下去呢？
王林缓慢的眨了下眼，没应。
李慕婉紧握着他的手，追问着：“夫君？“
可是婉儿，你说让我好好活下去，但是你不在，没有人教我要怎么活下去。
“好。”王林垂下眼睫，点头应下。
-
后来或许是神佛真的存在，王林的愿望只实现了后半部分。
他失去了自己的一切。
他愿意为了李慕婉放弃自己的一切，可李慕婉就是他的一切。
李慕婉在的时候他可以好好活着，因为他知道去爱人，也被人所爱着，可李慕婉离开了，只说让他好好活着，却没有告诉他，要怎样才能在没有她的世界好好活着。
-
那天他想了所有关于婉儿的事情，唯独没想的，是没有婉儿的以后。
4
他拦不住身躯腐朽，也阻止不了气味的消散。
每一次失去一样李慕婉的东西，王林都觉得他好像又失去了一次婉儿。
婉儿让他好好活着，却不知道，在这个没有她的世界，活着，才是让他最痛苦的事。
-
院子里的树越长越高，婉儿看到了也会很高兴的。
王林侧过头，仿佛看到了婉儿挽着他的胳膊，笑眼弯弯的与他谈论来年。
-
第二年，婉儿回来了。
她就在他身边，怪他不好好照顾自己。
王林笑了笑，想去牵她的手，临到头时又顿住，只道：“婉儿盯着我，我就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李慕婉美眸上扬，瞪着他，似乎在说这是什么歪理邪说。
-
友人说他疯了。
王林看着不远处的李慕婉，平静的陈述：“只有她在我身边我才算活着。”
他分了点视线给友人，轻声道：“如果你不希望我死掉，就让我一直疯着吧。”
微风传来女人的声音，似乎是在叹息。
5
算来好景只如斯，惟许有情知。
寻常风月，等闲谈笑，称意即相宜。
十年青鸟音尘断，往事不胜思。
一钩残照，半帘飞絮，总是恼人时。
-
少年夫妻，为情所缚，只叹一死一疯。
第52章 见信好
—现代流林婉
—纯爱小情侣
林婉双视角切换，以【/】符号转换视角。
王林×李慕婉
—————
1
［如果你也喜欢我的话。］
［就请给我回信。］
落款是——王林。
-
李慕婉缓慢的眨了下眼，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的将这封突然出现在自己书里的信重看了一遍。
第一行是，李慕婉同学，见信好。
2
该怎么回信呢？
李慕婉纠结的用笔在空白的本子上戳出一个又一个的小黑点。
-
外面悄无声息的下起小雨，带了伞的差不多都已经走完了，李慕婉看着几人打闹着淋雨离开，犹豫了会抬手试着接了下雨。
冰凉凉的雨如同细丝般落在她手上，她慢吞吞的收回手自己看了会，觉得这种程度的雨还是能接受的，理了理背包肩带就准备跨进雨中。
她抬脚，手却被人握住。
/
/
柔软的发丝掠过他手臂，带来清浅的莲花香。
李慕婉显然没大反应过来，双眸错愕的睁大，看到是他时还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怕她走进雨里王林立马松手，两人就这么不自在的各立一侧。
李慕婉垂着头，轻轻抿唇，在她要开口的时候王林先将手上的伞给出。
他没看她，只低声道：“淋雨容易感冒，我有带多余的伞，你撑着回家吧。”
李慕婉并不是矫情的人听他这么说也就道了声谢接过，撑开伞时回头看他问：“要一起走吗？”
“不用。”王林看着她，唇边挂着很浅的笑：“我有伞的，在教室里，待会回去拿。”
听他这么说李慕婉悄悄的松了口气。
王林轻笑了声，看她朝自己轻快的招招手，撑着伞走进雨中。
站在原地看她走了一段距离，王林才慢悠悠的跟上去，保持在一个即使她回头，自己也能迅速做出反应的间隙。
-
她撑着伞有一搭没一搭的旋转着，伞面的雨水一圈圈的被转开。
地面上积起的浅浅水坑倒映着另一个世界，她停了一会，轻盈的踩着稍微干一点的地蹦过去，哼着不成调的歌，路旁树上的雨滴落在她伞面，又被轻轻转开。
王林远远的看着，雨水沾湿他的发丝衣服也毫不在意，走她走过的路，眼底带着笑意，看着她一会停下来看路灯，又一会蹲下来逗蜗牛。
她停步他便驻足不再前行，直到目送着她收起伞回家，屋子里的灯亮起，他才收起笑意转身回家。
/
/
该怎么去回复那封信呢？
李慕婉趴在桌面上，余光瞥见摆在墙边的伞，感觉更难回复了。
她捏着笔，也只学着他写下见信好三个字。
“王林。”李慕婉无意识的唤着他的名字，声音很轻，咬着尾音：“王林同学，见信好。”
她想了想，先写。
［谢谢你的伞。］
3
第二天雨停。
李慕婉小心避开昨天的积水坑，心不在焉的想着把伞还回去的时候要说些什么。
她抱着伞，怅然的抬头就看到王林走在自己前面几步，心脏很轻的跳了一下，李慕婉小跑着走到他身边却没有急着搭话。
悄悄的打量着人。
他今天似乎有点不在状态，恹恹的垂着眼，轻抿起唇像有点烦躁的样子，就像浑身上下都竖着刺的刺猬，看着就不好惹。
“王林？”
李慕婉喊了他一声，见他抬眼看到自己后神情慢慢缓和下来，下意识站定后眸光温柔的等她走过来。
这么一看又不像刺猬了。
她快步追上，跟着王林并肩走。
“还你伞。”
李慕婉将伞递过去，看他垂眼顿了一会才伸手过来接，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小心避开肢体接触，王林接过后才含糊的嗯了声。
他今天的反应好像有点慢。
李慕婉谨慎的想着，又偷偷瞄他。
“你今天是不是有点不舒服啊？”她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么一个原因，担忧的看着王林问。
王林低眼看过来，声音有点轻：“有点感冒。”
不像是有点，声音都变了，带着厚重的鼻音。
“怎么会感冒呢？”李慕婉下意识问出口，毕竟昨天他还没什么事，怎么今天突然就——
她的思绪顿住，目光落在他手里的伞上。
“昨天晚上家里的淋浴坏了，只有冷水，当时以为没事，今天就感冒了。”
注意到她的视线王林下意识换了只手拿伞，这么解释了一句。
不知道信没信，反正李慕婉看了他好一会才缓慢的点点头。
-
两人在教学楼前分开，回到教室里，李慕婉拿出书本随意翻开，瞥到那封至今没有给予回复的信。
她犹豫了会，拿起笔。
-
李慕婉没考虑过谈恋爱的事，不过，如果这个恋爱对象是王林的话——
她顿了顿，想到的是他写下的见信好。
是处处妥帖的相处，是不给她带来一丁点困扰的照顾，是望向她时，克制又温柔的双眼。
如果是他的话，李慕婉想，自己愿意早恋一次。
-
她小心翼翼的将信封好，听到外面响起放学的铃声连忙收拾了东西，逆着人流快步跑到王林他们班级的门口。
还好，他们班还没有放学。
李慕婉张望了会，却发现里面没有王林的身影，愣了会还是等他们放学人都出来了，确定王林真的不在才拉住了一个同学问。
“他中午发烧回家了。”
李慕婉心里空了下，道了声谢转身离开。
4
没想到只是淋了下雨第二天就发烧了。
王林混混沌沌的吃了药躺着睡了一会，又被敲门声吵醒，他坐起身呆了会才下床开门。
原本以为是家里人点的外卖，却没想到开门后看到的是一个他从来没想过的人。
李慕婉。
-
他顿了下，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想到自己过来开门时从镜子里一瞥而过的乱七八糟的头发，感觉有点天塌了。
李慕婉手上还拎着一个保温桶和装着乱七八糟东西的塑料袋，看见他笑了下：“我可以进去吗？”
她小声道：“突然来找你打扰了，但是手上的东西有点重。”
王林这才从不可置信的情绪里缓过来，弯身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等她进来后犹豫了会，还是没关上门，将东西提进屋子里。
她将手里保温桶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小心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放到桌面上，边解释着：“听说你发烧了，老师和同学们就商量着要来探病，我今天去班里找你刚好赶上了，他们说想找个代表。”
李慕婉回头看他，弯起眼睛：“我就来了，袋子里的是大家带给你的慰问礼物，这个保温桶是我拜托妈妈教我炖的皮蛋瘦肉粥，喝了应该会好受一点。”
她想了想，又补充：“你家里的地址是老师打电话给你妈妈才知道的。”
一下子把所有的问题都说了，王林原本心里那些飘忽的心思都定下来，只茫然的想原来只是探病。
他坐到沙发上，李慕婉殷勤的将粥推到他面前。
王林捏着勺子，想了想问她：“探完病，你是不是待会就要走了？”
李慕婉托着下巴看他：“你很急着赶我走吗？”
他立马道：“没有。”
“我也没有那么快走。”
在他说出口的同时，李慕婉也小声的接上话，王林抬眼看她。
屋里没有开灯，黯淡的天色让他有些看不清李慕婉的表情，她低着头从背着的包里拿出一封素白的信，看了好一会。
她抬头，看着王林深呼吸了口气，双手递出，郑重道：“王林同学，这是我的回复。”
-
王林垂着眼同样双手接过，却提醒道：“我当时写的时候有写过，如果你也喜欢我的话就给我回信。”
他顿住，继续道：“如果信里的内容是拒绝，你现在就可以把它拿走。”
李慕婉安静了一会，也道：“可是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不给你回信。”
她抬起头，眼睛很漂亮：“我只是在犹豫，因为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我害怕我回复的不够谨慎，害怕我并没有拥有一个可以照顾自己喜欢的人的能力，所以我需要时间来做这个心理准备，也很谢谢你这段时间给我的时间，我想我现在可以回复你了。”
屋子里很安静，可因为门没关，依稀可以听到外面又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
李慕婉的声音很轻，咬字却清晰，严肃郑重得像在发誓一样。
她说：“我不会让你伤心难过的，我会对你很好，绝对绝对不会辜负你。”
王林总觉得哪里不对，可被她一通直球的告白弄得有些思绪混乱，懵了好一会才礼貌道：“谢谢。”
他的情绪好像有点淡，李慕婉以为他不信自己，闷了会才又道：“反正，就算全世界都要我们分开，我也不会分你分手的，也会让你每天都开心，你……”
她泄了气，小声道：“你相信我嘛。”
顿了一会王林才回过神来，看她失落的表情知道她有些误会了，几乎是下意识就冲动的握住她的手，急切道：“我信你。”
见李慕婉看过来他又讪讪的松手，只是重复一遍表达自己的决心：“我信你的。”
-
雨声越来越大，李慕婉想了想突然凑近他，诚实的问：“你现在是不是应该亲我？”
王林抬眼看了她一会，其实也没反应过来，就老实的请教她：“为什么？”
“不知道，感觉。”她眨了眨眼睛，看着他音调轻又快的继续问：“所以你要吻我吗？”
她补充：“我不会生气。”
-
王林目光从她脸上一寸寸扫过，确认她大概是还有点期待的，于是轻轻点头，顺势靠近她。
李慕婉下意识闭起眼睛，却只等来他吻了吻自己的眉心。
柔软温热的触感一碰即分。
她睁开眼，茫然的捂着自己额头，想说自己看到的不是这个样子的。
王林看着她，突然闷闷的偏头笑起来，道：“现在不亲你，会传染。”
见李慕婉不自知的有些失落，他又道：“你先帮我记账，欠着，下次……吻你。”
第53章 拯救那个白月光（上）
—ooc预警
—私设如山
—白月光·婉×攻略者·林
1
［本次任务已发布，拯救那个白月光！］
天空乌云蔽日，没一会就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王林原本痛昏过去，又被这雨淋醒。
不知道哪里受伤了，总之身上哪里都痛，脑子里还有一个复读机重读着拯救那个白月光。
王林好悬没给它又气晕过去，低骂了句，心说自己都快死了还老是惦念着那什么拯救白月光。
赶紧安排个人先来救救他吧！
莫名其妙来到这个破地方，一句话还没说就先被痛昏过去，这荒山野岭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脑海里一个复读机跟他做伴，王林觉得自己大概是历史上第一个刚来就要凉透的穿越者了。
冷雨拍打在脸上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王林在心里东骂一句系统，西骂一声那什么劳什子白月光，要是他活下去，第一件事就是弄死系统再杀了那个白月光。
神经病，谁的白月光就让谁来救呗，管他什么事，让他过来白白送了一条命。
他这边在心里恨恨的骂着人，停了下却突然觉得没雨了，清幽的莲花香味萦绕在他身边，王林艰难的睁开眼。
女子素衣若谪仙，撑着伞微微倾斜遮在他身上。
酥雨薄雾沾在她衣袖间，女子突然蹲下身，纸伞搁置在一旁，将他半扶半抱着依靠在她身上。
凑近，莲花香味更浓重了，王林一时之间都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
唇瓣不小心擦过她脖颈间，一触即分，王林立马闭上眼睛暗骂了句自己变态。
［叮，白月光已出现——］
“抱歉公子，小女为救你只得冒犯，还请公子多加忍耐，我的医馆就在山下不远处。”
王林怔了瞬，气息微弱的问她：“你叫什么？”
她抿唇一笑，眉眼弯起：“我叫李慕婉。”
［——李慕婉。］
她的声音与系统重合，纸伞遗落在原地，无意护住枝头憔悴的野花。
王林久久没应声，在李慕婉以为他又晕过去了，偏头想看看他的情况时，两人猝不及防的对上视线。
他缓慢的眨了下眼，轻笑：“我叫王林。”
2
王林的伤很奇怪，初见时只剩一口气了，仿佛下一秒就要魂归西去，可才将他领回来没几天，伤口就都好全了，下地帮忙也毫无影响。
李慕婉托着下巴坐在诊堂前，看着他在院子里帮忙晒药草，虽说有些生疏却格外细致。
想不明白。
她叹了口气，趴在桌案上。
-
王林走过来，遮住一半光影，见李慕婉趴着像在睡觉就下意识放轻了步子，在她桌案旁的小矮凳上做好，趴在她身边瞧着她看。
白月光，李慕婉。
拯救。
我来这里是为了救你吗？
可是你又遭遇了什么，需要我来救你呢？
明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绝对不做这个任务的，管她什么白月光，谁的白月光就谁来救，反正他不掺和这趟浑水的。
可偏偏，她先救了他。
王林眼睫轻轻颤了颤，小心翼翼的去碰她落在桌面上的发丝。
因为不敢真的碰，只敢虚虚的去摸。
他像在做贼般，心里紧张的不行，轻轻一碰便立马收回手，心有余悸后就是后知后觉的高兴。
虽然不明白有什么好高兴的，但王林就是莫名其妙的心情好。
3
夜里。
李慕婉不太会做饭，平时一人还好，将就将就一顿就过去了，可现在王林这个伤患还在。
虽说他的伤口好像好的差不多了，但李慕婉还是担心会不会是内伤，便想做些什么给他补补身体。
王林从能下地开始就一直围着她打转，视线复杂又纠结，李慕婉心思豁达，不知他的那些心思是什么，她只负责救人，至于病人怎么看待她，李慕婉并不在意。
-
她对做饭的概念还只停留在一锅炖，王林在她旁边看了半天发现她好像是真的不太会，过了会忍不住出声提醒：“先放左手边的。”
李慕婉看了他一眼，顺从的将左手边的东西放进锅里，又替自己解释了句：“我不太会。”
王林看她，就见她十分诚实道：“并不是要下毒害你，你不用在这里盯着的。”
“……”
他心累的想，原来你也知道你做饭像要下毒啊。
-
嗯……
这个白月光不太一样。
大多数书里的白月光都是高高在上如天上月，完美而无暇的，总之好像没有白月光不会的，或者说要不是这样就也不会被称为白月光了。
而李慕婉，她的医术很好，温柔善良，能将一日复一日的生活也过得有情调，截止至这里，还是很白月光的。
她的厨艺一般般，甚至曾被王林委婉的表示过有些浪费食物，然后隔天她就记仇的往王林的药里加了半杯黄连汁，苦得他一整天都感知不到舌头的存在。
这个时候她又眉眼弯弯的递上杯水俯身凑过来，尾音拖长道：“不好意思啊，我不小心把黄连当做水加里面了。”
王林：“……”
那真的是很不小心了。
偏偏李慕婉还笑着问他：“应该不是很苦吧？”
不苦，命苦。
-
发尾擦过他手背，痒痒的。
微扬的尾音，弯起的眉眼都有些过于温柔了。
王林盯着她一时间没回过神。
李慕婉以为他被苦的傻掉了，心里开始打鼓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有些不自在道：“真的很苦吗？“
王林没应声，垂下眼睫想掩下心中突然冒出来的怪异情绪。
见他不吭声李慕婉更心虚了，飞快的拿起碗自己喝了一口，然后苦了个正着。
她的速度太快王林一下子没拦住，愣愣的看着她皱起一张脸，弯起唇：“你不是知道里面有黄连吗，怎么还自己喝了。”
说着他起身找了颗蜜饯过来喂给她，压一压苦味。
有蜜饯确实好了点，但还是非常苦。
李慕婉含糊解释：“你一直没说话，我以为是我做的过分了，想看看到底有多苦。”
她有些郁闷，显然是也没想到有这么苦。
“害人害己。”
王林笑了下，碰了碰她的额头。
李慕婉直直的瞪他，大有我为什么害你你还不清楚吗的意思。
王林看了她一会，突然抵着唇偏头笑出声。
第54章 拯救那个白月光（中）
1
虽然一开始嘴上说着神经病才会做这个任务，可到后面王林还是很诚实的观察着李慕婉四周可能出现的潜在危险。
他不觉得自己这是在跟系统妥协，他只是单纯的想救李慕婉，只为了李慕婉而已。
-
不过这个系统也是很无作为，每次王林想从它口中打探出拯救的具体事件，它都只会说一句，［请宿主自行寻找］。
王林忍了又忍，还是觉得这系统赶紧回家重做吧，什么用都没有，做个复读机他还嫌声音难听。
因为系统的不配合王林什么办法也没有，只能自己一点点的摸索排除，然后没过几天，李慕婉又救回来了一个人。
王林：“……”
可以，这很白月光。
-
她半拖着人进院子，连忙招呼王林过来帮忙。
王林看到了，但是还是装作视而不见的准备扭头就走，被李慕婉喊住。
“王林！”
他叹了口气，从善如流的转身将浑身是伤的人拎起来看向李慕婉，说话也不太走心道：“你今天带回来的晚饭有点大只啊。”
李慕婉扶额：“他是个人。”
王林直接拽着那人的衣服拎进屋，心不在焉的问她道：“准备清蒸还是红烧。”
他步子迈得大，李慕婉只能小跑跟上，耐心的重复一遍：“他是个人，不能吃的，还有——”
她惊呼道：“王林你快把人勒死了！”
2
怎么没把人勒死呢。
王林叹息着想。
李慕婉端了盆水进来，准备帮那个人擦脸，王林余光瞥到了立马过来接过：“我来。”
“你不是不喜欢他？”
李慕婉狐疑的看着现在又殷勤起来的王林，但还是松开了手让他抢过去。
那总不能让你来吧。
他心里这么想着，胡乱的往人脸上擦了擦就把布往水里一扔，一手端盆一手揽着李慕婉出去。
“好了好了，我们赶紧走，让人修养。”
说着还怕李慕婉又突然心软，要回头给人上药，干脆提起别的事：“你在哪捡的，怎么到处捡人？”
李慕婉也没意识到他的小心思，问了就答：“在门口看到的，就躺在那里也没人管他，我看了半天感觉他好像要死了，就带回来了。”
那不是没死吗？
话在王林嘴边滚了一圈，还是没说出口。
倒也不是说怎么样，只是他觉得这样的话不适合在李慕婉面前说。
-
两人边走边说着到诊堂坐下。
李慕婉托着下巴有些发呆，过了会又看向王林忍不住问道：“你看见那个人有没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王林顺手给她剥着瓜子仁，放在小碟子上推过去，闻言抬眼看他。
不知道怎么形容，李慕婉很苦恼：“就是有点抵触这个人，不喜欢他，不想救他，但是又不得不去救的感觉。”
王林只抓住了最后一个重点，站起身：“你不想救他那我现在给他扔出去。”
“那也不用！”李慕婉连忙将王林拉着坐下来，小声嘟囔道：“算了，救都救了。”
“虽然我有点讨厌他，但好像也有另一股力量让我不得不去救他。”她无意识的点着桌面：“而且太奇怪了，你也不喜欢他。”
王林心说自己大概不具备参考价值，因为是个人他都不喜欢。
李慕婉无知无觉的继续说着：“明明素未谋面的一个人，我为什么会突然很讨厌他，甚至想视而不见不想救他呢？”
她很苦恼，大概还有点对自己人性的自我怀疑。
王林却仿佛抓到了什么突然顿住，几下把给李慕婉的橘子剥好，放到她面前，道：“我出去一下。”
3
什么样的人才会让婉儿见的第一面就产生出讨厌的情绪？
王林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戳了戳一直装死的系统，问道：“你说的拯救白月光，婉儿的危险是不是那个人导致的。”
系统没吭声，王林却有些不耐烦了，或者说从见到那个人开始他就莫名的烦躁，然而自己却没意识到。
他自己是不具备参考价值，可婉儿不一样，她温柔又善良，轻易不会对谁产生敌意，能让她觉得讨厌的人那么一定该死。
他踹了下树威胁系统：“快点说。”
系统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男主已出现，请宿主帮助白月光避开死局。］
那玩意是男主？
王林有些没想到，他以为是反派什么的，却没想到害死白月光的居然是男主自己。
王林默了默，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要走的时候他突然顿住，问：“为什么是你发布要我做的任务，自己却不积极？”
“没有提示、不给予我帮助，甚至没有告诉我剧情的走向，只模糊的告诉我要救她，要避开死局，但又什么都不告诉我。”
王林抬眼，眸光轻而冷，漫不经心的反问：“你是不是很希望我任务失败？”
“还是你，或者说你们根本就不希望我来做这个任务，但是有什么原因让你们不得不发布这个任务。”
既然是男主害死了白月光，那么这个白月光是谁的白月光也是一个问号。
这中间或许还有一个人，白月光是他的白月光，而也正是这个人，用什么威胁跟系统达成了合作，借系统之口来告诉他，避死局，救婉儿。
但这件事系统显然是不情愿的，所以才没有告诉他剧情走向，甚至连任务都敷衍过去。
-
可，那个人又为什么选择了他呢？
他又在哪里，用什么才可以威胁到系统，逼迫它们达成合作。
死局又是什么？
还有婉儿……
王林皱起眉，只觉得现在乱的很。
原本他还以为系统跟自己处在统一战线，但现在看来系统也不可靠，想救婉儿也只能靠自己。
还有中间存在着的那个人。
王林无意识的搓了搓指腹。
假设那个人还在这个世界，那么他一定是跟婉儿关系密切，甚至为了婉儿愿意付出巨大代价的人，毕竟能跟系统交易，搞出来的事肯定不小。
可是现在男主也出现了，婉儿身边可以达到这个要求的好像也只有自己。
那就是第二种可能，他代替了那个人的位置。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能沟通系统就意味着他也是一个穿越者并且有自己的攻略任务，起码他当时大概的剧情走向是清楚的，但是太具体的他应该也不知道，毕竟没能救得了婉儿。
但自己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有个系统还不愿意帮他……
王林顿了下。
既然那个人可以做到威胁系统，那么为什么他不可以？
只需要知道系统害怕什么就可以了。
系统会害怕什么？
王林想，这或许还得从它口中的男主身上找。
白月光或许并不是这个任务的白月光，但男主一定是男主。
不过既然男主已经出现，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4
等他回到医馆，没在诊堂里看到李慕婉就下意识的去找人，刚转身就听到男主修养的那个屋子里传来咳嗽声。
那婉儿应该也在那里了。
王林冷下眉眼。
知道婉儿会因那人而死后他就更不愿意婉儿和那人有接触了，如果不是他必须要有一个可以拿捏系统的把柄，再加上婉儿也说有另一股力量让她不得不去救人，王林早就当场给人丢出去自生自灭了。
若是必要，杀了也无所谓。
可既然婉儿还受制于人，王林就不能轻举妄动。
他沉默了会，快步走过去推开门。
-
屋内两人齐齐望过来。
看到是王林，李慕婉松了口气端着药跑到他身后，又将手里的药塞给他，小声道：“我刚刚还在找你，他醒了突然说自己失忆了，问我是不是他娘子……”
王林接过药的手突然顿了下，一碗药就直接泼了一半在地。
李慕婉被惊到了，下意识后退一步被王林紧紧的抓住手，他问：“你怎么回答他的？”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眸光冰冷阴沉，但李慕婉可以感觉到不是针对她的，只是似乎要是下一秒说她说她应了，王林就会把那个人杀掉一样。
奇怪的是这样的王林李慕婉并不害怕，她只忙着解释不想让他误会：“我没有答应，可他好像脑子出了点问题，只认自己的理。”
她声音越说越小，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语气里的埋怨：“你又不在，我刚刚就想去找你的。”
王林情绪平复下来，安静了会后松开攥着李慕婉的手，顺势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知道了，抱歉。”他道：“这里我来处理，婉儿你先出去吧。”
李慕婉和这个人待在一起就会觉得不舒服，早就想走了，闻言不放心的叮嘱了王林几句小心后便离开。
-
林婉二人刚刚交谈的声音并不小，高迩也是可以听到的，他拧着眉看男人面无表情的朝自己走过来。
步调缓而重，就这么在他面前站定，掐着他的下巴将手里端着的半碗药从他嘴巴里灌进去。
不肯喝就硬灌，甚至一部分倒进了鼻子里。
他凑近，声音很轻，但是冰冷阴郁，警告道：“我不管你是谁什么身份，胆敢将心思打到婉儿身上，哪怕你死了我也要把你的尸骨挖出来，剥皮挖骨。”
王林直起身，漠然的看着他被汤药呛得死去活来，一松手碗就落在地上碎成几片。
他俯身挑了其中一片拿起，漫不经心的将它尖锐的一面对着高迩的伤口摁进去。
高迩疼得要大叫出来，偏偏王林迅速往他嘴里塞了块破布堵死，完事自己还嫌弃的在边上搓了搓指腹。
“嘘。”他弯身，视线直勾勾的看着高迩：“不要发出声音，会吓到婉儿的。”
说着让人不要发出声音，手里却又用瓷片在他伤口上碾了又碾，直到高迩疼得满身冷汗意识都逐渐不清王林才松开手，随意的将瓷片握进手里，准备出去丢掉。
临走时他又回头，提醒了句：“装也要装像一点，没受过伤我就帮你砍几刀，放心，有我在你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当然如果你敢把心思动到婉儿身上，生不如死的办法我也有很多。”
他推开门，又是一副无事的样子，只有背着的手里被血浸透。
疯子。
他是个疯子。
高迩疼得冷汗直冒，意识错乱的时候只有这两个字在脑海里反复回荡。
第55章 拯救那个白月光（下）
—ooc预警
—私设如山
—白月光·婉×攻略者·林
—/本章有三个梅的出场，但由于三梅是eg老师的老婆，我这里就来助力一下eg老师的梦想，三梅简化成一个人，柳木梅，配我给eg老师准备的身份高迩，祝99。
1
男主自己说他叫高迩。
“多谢李姑娘救我一命。”
他看着李慕婉笑得温文尔雅，但就是这样的表情让李慕婉心里更不舒服，下意识攥着王林的袖子往他身后藏。
被王林收拾了一顿后他也不装失忆了，规规矩矩的喊着李姑娘，只是那盯着婉儿看的眼神让王林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
李慕婉僵硬的扯起唇，只道：“要谢还是谢谢王林吧，是他一直照顾你。”
看出来李慕婉不自在，王林捏捏她的手示意她先出去，注视着她的身影离开后自己唇边的笑和眼神同时冷下来。
他斯条慢理的转身，看向高迩。
高迩下意识打了个冷颤，他知道王林并不像在李慕婉面前那样无害，甚至面对自己时是展露全部恶意的。
“伤好了就滚。”王林冷淡的瞥他一眼。
高迩忌惮的看着他，却没说什么。
2
男主依然赖在这里不走，李慕婉性子软和，或许也有别的什么，总之并没有出声赶人，王林倒是想看他要干什么，不过随着一日日的过去，他心中更加焦急。
女主柳木梅的到来则更加搅混了局面，她领着一群人，下轿时王林敏感的感觉到她的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落在李慕婉身上。
他皱起眉，错一步挡在李慕婉身前，。
柳木梅来这只呆了一会，同高迩说了几句话后便离开，而她的到来带来的变化是李慕婉好像开始慢慢被剧情操控。
若是说王林之前有意隔开她跟高迩的相处，而她也因为心里那点不适特地远离的话，自柳木梅来的那一趟后，王林好几次看到李慕婉和高迩言笑晏晏。
他冲上去拉着李慕婉的手，就看到她笑着看自己，眼里是木然的，没有丝毫笑意。
王林心惊了一瞬，眼看着她的眼神慢慢变化软和，看到是他时愣了一会问道：“你不是说要出门吗，怎么还没出去？”
她似乎完全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王林下意识看向高迩，他依然挂着笑，对李慕婉的表现一点都不意外，仿佛一切在握。
一股寒意冲上他脊骨，王林突然想到她将高迩捡回来的时候说的话。
莫名的力量。
王林不敢多想，抓着李慕婉的手将她带回屋子里。
-
“把他赶走，“王林关上门语速飞快道：“你不能再和他有接触了。”
李慕婉听得一头雾水，不过也大概知道他说是什么，乖顺的点点头。
-
将高迩赶走好像确实得到了改善，不再和男女主接触的李慕婉确实没有再被操控，至少，表面是这个样子的。
直到某一夜王林突然醒来，看到李慕婉站在院子里的水井前，再往前一步就要掉下去了，而她浑然不觉，还在缓慢的前进。
说不清楚王林当时的心情，绝望惊吓，像置身于千万丈冰中，他几乎是飞跑出去将李慕婉抱住。
“婉儿，婉儿。”
他一边颤抖着一边喊着李慕婉的名字，将她紧紧的摁在怀里不敢松开手。
王林抱着她在地上跪了好久，自己也被吓得三魂没了七魄，等缓过神来低头看她已经闭着眼没了意识，也不像是睡着了。
她歪着头靠在王林怀里，表情恬静。
王林颤着手去探她鼻息，发现没事后才像死了一遭突然活过来一样，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埋在她颈侧突然轻轻抽泣起来。
剧情的控制，未知的死局。
要救婉儿，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
隔天李慕婉刚睡醒，就看到王林趴在她窗前问她要不要走。
她起身走到窗边看他，感觉太阳有些大又抬手遮了遮光，慢吞吞道：“走去哪？”
“带你去别的地方玩。”王林垂眸将她脸侧的一缕发丝挽至耳后：“你不是说从来没有离开过镇子吗，那我们出去玩一段日子再回来好不好？“
“好啊。“
听他说还会回来，李慕婉毫不犹豫的应下了，想了想又道：“那就后天出发吧，我离开了要先跟大家交代一下事情，还有收拾行囊。”
王林却摇摇头：“明天。”
他道：“我们明天就离开。”
“这么急吗？”她低头想了想，还是点头：“好吧，那我尽快。”
王林松了口气，安静的看着她在屋子忙忙碌碌的收拾要带走的东西。
希望离开这里能够脱离剧情。
他顿了顿，拐进屋子里去帮李慕婉收拾。
3
第二天，在即将迈出小镇范围的时候，王林松下去的那口气还没平下去，就听到脑海里的系统突然开口。
［重要剧情女配李慕婉企图再次逃离，警报警报，即将强制执行。］
［3。］
［2。］
［1。］
［剧情加速中。］
唇边的笑意还没散开，李慕婉突然挣脱他的手，转过身。
王林下意识的看向她，见她木然的盯着前方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镇子变了，到处都是火光和残骸，高迩和柳木梅携手不紧不慢的走过来，身后跟着井然有序的军队。
他们似乎都看不到他，只注视着李慕婉道：“他们为了隐瞒你的下落都已经被我杀光了，我还道李神医有多慈悲为怀，却也是踏着他人尸骨的缩头乌龟。”
话落，他们哄笑起来，王林看着李慕婉木然的落着泪，泪水滴落砸进地里，她轻声开口：“你们既然是来抓我的，又为什么要杀了大家。”
“谁叫你要跑，他们又不肯告诉我们你的下落呢。”
柳木梅走到她面前，弯着唇：“倒是群护主的狗，李慕婉你的手段不错，能让他们如此衷心。”
她叹息道：“原以为洛羽令是样物品，我夫忍辱负重接近你，处处打听只为了洛羽令，却没想到它竟就是你，见令如见人，没有你我们大计难成，可是你又跑了，那怎么办呢，为了得到你只能屠镇了。”
李慕婉呜咽着，身边是漠视的哄笑。
王林紧紧抱着她，捂住她的耳朵，想让她不要去看不要去听，却发现不管是她还是谁都看不到自己。
这是原文的剧情吗？
系统机械道：［李慕婉不愿受辱于仇人。］
王林怔了下，眼看着婉儿突然旋身抓过旁边一位士兵的佩剑，毫不犹豫的挥下。
“不要！”
王林目眦欲裂，却什么都拦不住。
［洛羽令为她臂上红色羽状刺青，如今洛羽令本人已死，那便只能取而代之。］
王林看着柳木梅愣了一瞬，随即下蹲在婉儿身边抓起她的衣服袖子四处检查，终于在看到一片红色的羽毛刺青时停下，与高迩耳语了什么。
高迩表情凝重，缓慢的说了句好。
［柳木梅模仿着洛羽令刺青在自己臂上同样的位置烙下印记，助高迩获得早已隐世的洛羽阁支持。］
-
所以他的婉儿，其实也只是为了铺垫女主光环的万千骸骨之一而已。
她的死局是因为必须要死，否则女主就无法出彩，无法获得她身上的一切东西。
靠吸血而成的主角。
血泪从他眼中缓缓流出，王林紧紧抱着李慕婉绝望又悲痛的大哭。
“婉儿，不要…不要。”
他哭着，祈求着，却依然无法阻止李慕婉缓缓流失的生机。
四处慢慢变得寂静，鲜血凝成深褐色。
-
如果成为女主光环的垫脚石，这是婉儿的命运。
那他可不可以杀了男女主，换一个婉儿复活重来的机会？
-
王林缓慢的眨了眨眼，抱着婉儿小心起身。
他想，他知道那个人，或者说他自己，是如何重来一次的了。
既然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围绕着男女主，那他就颠覆他们的王朝，杀了男女主，将这个世界都搅乱，换一个婉儿回来的机会。
他心中被仇恨绝望淹没，却在低眸看见李慕婉的时候露出难过的温柔。
“没想到重来一次我还是没能救下你。”
他低头，轻轻吻了下李慕婉的眉心。
“那就再来一次吧。”
“不管多少次我都不会后悔，我要那些吸附在你身上还自称是主角的人都去死。”
-
“我知道你累了。”
他垂眸温柔的看着李慕婉，抬手将她脸上的血迹轻轻擦去，轻声道：“那就休息一会吧，我答应你，婉儿，你再次睁开眼时，第一个见到的会是我。”
你不会成为任何人光环的一部分，婉儿你只会是你自己，我答应你。
王林俯身，眷恋的在她唇边落下虔诚一吻。
4
［本世界第三次重启完毕，任务发布——］
［拯救那个白月光。］
-
细雨薄雾中，王林睁开眼，看见她撑着伞微微倾斜，靠过来小心将他扶起。
“冒犯了。”她抿唇说着，将他半扶半抱着揽起。
王林怔怔的看着她的侧脸，到底雨水还是泪水早已分不清。
“我的医馆就在山下不远处。”
她弯起唇：“我叫——”
婉儿。
“——李慕婉。”
第56章 雪夜（上）
—ooc预警
—私设如山
现代背景
李慕婉×王林
1
大一的时候因为刚来北方，水土不服李慕婉经常生病，彼时军训结束没多久，就入了秋接着入冬，在加入学生会后的冬天，她终于光荣发烧了。
因为学生会，她常在老师面前晃悠，在送完文件看她脸色不对便问了一嘴，得知她发烧的事，导员就喊了学生会的其他几个女生送她去医院。
李慕婉想说不用了，还是被一群女孩子簇拥着出了办公室，连拖带扶着去了医院。
医生不建议打点滴，李慕婉就买了点药，出来时天色已经晚了，漫天大雪纷飞。
她以前生活在南方，南方冬天基本没有雪，因此第一次看到她还有些惊奇。
她试探性的伸手去接，感受着雪花融化在手心，抬眸时看到男生撑着伞朝自己走过来。
周边没人，所以他过来时才格外显眼。
当然，还因为长相出众。
李慕婉以为是路人，便礼貌的多看了几眼帅哥随即继续低头看雪，直到帅哥在她面前站定。
“？”
她茫然的抬眸：“你好，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有些低，冷冷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李慕婉是吗？”
知道自己的名字诶。
李慕婉呆呆的想，就听他道：“天黑了，程老师不放心，让我来接你们回学校。”
见她懵懵的样子，王林想起程老师确实跟自己提过这个女孩子发烧了来着，想了想侧身帮她挡住风，自我介绍：“我叫王林，也是学生会的。”
2
虽然身在学生会，但李慕婉并不怎么社交，后来知道了王林的名字也特意去关注过。
唔，还挺厉害，据说是下一届学生会的主席。
李慕婉佛系的想，自己只求一个部长副部长就可以了，毕竟他们这个部门竞争不太激烈。
-
好吧，还是有点激烈的。
李慕婉叹了口气看着部门例会的一堆人，心说老师当时忽悠她进来的时候可是画了大饼的，这么多人，真的可以吗？
虽说有许多老师很喜欢她，但其他人在部门里干的事可能要比她多一点，李慕婉乱七八糟的想着，从柜子里拿出下周需要的文件。
她关上柜子，刚从凳子上下来就看到王林了。
他低头看着手机走进来，视线轻抬看到她时挑了下眉：“好久不见。”
在跟她说话吗？
李慕婉眨了眨眼，不确定道：“你记得我？”
她认识王林是合理的，毕竟学生会里没有人不认得他，但他没想到王林会记得住她。
“李慕婉。”
他明确的说出了名字，又将手机递过来，是申请加好友的二维码。
“加个好友。”他平静道：“我是来找你的，刚刚碰到主任，她让我带一下你。”
“啊，好。”
原来是给自己找的外挂吗？
李慕婉讪讪的点头，赶紧拿出手机来扫码加好友。
王林比她高不少，垂眸看她发了好友申请，突然漫不经心的问了句：“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李慕婉点点头，抱着文件不知道说什么。
“你现在去哪？”他又问。
李慕婉谨慎的回复：“食堂。”
他散漫道：“陪你一起去。”
刚认识就要去食堂吗？
有点暧昧了吧？
李慕婉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堆，但因为不敢拒绝还是默默的去了。
不过事实证明她想的还是有点多了。
王林陪着她的路上也只是跟她交代了一些学生会她那个部门的事，看着她买完饭送到寝室楼下，才想起来什么，又道：“明天有课吗？”
“没。”她摇摇头。
“那你明天来活动室，带你去认人。”
李慕婉点点头，准备走的时候王林又突然喊住她。
她抬起头有点疑惑。
“病刚好，多穿一点。”
他叮嘱了几句，李慕婉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短裙大衣，默默点头。
3
王林说话还是很准的，没几天她烧又起了，只是这次是低烧不退。
部门群里让她去一趟学生会的活动室，李慕婉吸了吸鼻子摁灭手机还是去了。
没办法，不敢推。
-
外面的风有点大，吹得她头疼，李慕婉默默把衣服上的戴好，试图安慰一下自己。
活动室里的人有点多，李慕婉交了文件后就有点想走，刚出门口就撞见了王林。
其实这几天他们在手机上也聊过几句，不过大都是王林喊她来办公室认人，还有其他的闲聊。
李慕婉看见他了，不过想着这么多人他应该也不会注意到自己，便偷偷的想溜走，然后被王林不轻不重的拽住帽子。
“来了不去跟我打声招呼？”
王林瞥她，自觉的帮她把帽子理好。
李慕婉吸吸鼻子，抬头唇色惨白，脸却是不正常的红润，她哑着声音道：“以为你没看见我。”
“又病了？”
王林皱眉，想去探她额头的温度又停住，目光看向她轻声询问：“我摸一下看看有没有发烧？”
“嗯。”她含糊着点头，示意可以，又道：“量了温度，低烧。”
王林比着自己额头的温度去试她的额头，不觉的皱起眉：“那你不在寝室休息，还跑来学生会。”
“送文件，待会回去了。”她低着头，感觉头昏脑胀的，有气无力道：“风吹的头疼。”
王林看了她一会，把帽子给她戴好，拉着她的胳膊把她领走。
“去哪？”李慕婉看他。
“医务室。”王林摁了电梯，偏头看她又下意识帮她理了理帽子。
李慕婉任他摆弄，过了会又问：“你不忙吗？”
王林不轻不重的带过去：“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哦。”
她点点头，两个人一起等电梯。
电梯数字慢慢接近他们这层楼，王林突然道：“下次生病了就把学生会的事情推掉，或者给我发消息，我帮你做。”
没想到他会开这个口，李慕婉仰头看了他一会，乖顺的点点头。
-
王林将她领到椅子边坐好，自己忙前忙后的帮她找医生量体温，又帮她盯着时间。
老实说李慕婉有点感动，也不太明白他怎么对自己这么好，就囫囵的归到王林人好那里去了。
难怪他能当下一届学生会长，人确实好。
李慕婉真诚的想，然后就被王林提醒看体温。
他自觉的转过身去，等李慕婉拿出体温计自己看了半天说看不懂才转过身来。
“我看看。”他倾身过来拿过体温计，看了一会皱起眉道：“还是低烧。”
意料之中。
李慕婉吸吸鼻子感觉头又开始疼了：“那我回寝室躺一躺。”
“我带你去医院。”
两个人同时开口，王林顿了下，转身将体温计还回去后站在门口看她。
李慕婉有点不敢说话，可怜兮兮的回望着他。
王林自己先笑了，朝她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像哄人一样道：“先带你去医院。”
他的动作很轻很温柔，没有让李慕婉觉得被冒犯。
她下意识眯了眯眼，点头。
第57章 雪夜（下）
—ooc预警
—私设如山
现代背景
李慕婉×王林
1
医院人很多，不过好在有王林，他包揽了排队买药等等的一系列事，搞得李慕婉有些感动。
医生开了些药，王林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笔，仔细询问了怎么吃后贴心的写在药盒上。
“这个是饭前吃的，这两个是饭后。”
他自己又看了会，抬头看李慕婉：“记住了吗？”
“你都写上去了。”李慕婉这么说着，但还是点头道：“差不多记住了吧。”
“嗯。”王林将药递给她，送她到寝室楼下轻声催促：“那就赶紧回去休息吧，别吹风了。”
她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离开。
-
从医院那件事后他们两个的关系倒是好了很多，李慕婉在王林面前也越来越放松，每日的吐槽几乎是必不可少的事情。
因为她所在的部门负责查课，李慕婉还经常会在晚自习给王林报信。
大概就是查完课啦，你们班可以走啦之类的。
有时候也有翻车的。
比如刚躲开查课，王林约她去食堂吃饭，她兴高采烈的过去就撞见了自己部长。
李慕婉远远的看见就立马蹲下来不敢动，崩溃的给王林发消息。
——【你怎么不说我部长也在啊，我刚逃课出来，现在羊入虎口了。】
她发完消息就探头看王林，他看到消息便下意识的看向四周找她。
——【你在哪？】
——【他刚刚才来。】
李慕婉不敢回，蹲在地下准备慢慢挪出去，然后就被部长逮住了。
他笑得有些奸诈：“哟，躲谁呢这是，不会躲我呢吧。”
李慕婉干笑着站起身：“怎么可能呢，我是在躲王林呢。”
她含糊的混过去，自觉坐在王林旁边等着挨批。
王林在低头看手机，见她过来便笑：“我还以为你已经跑了。”
李慕婉幽幽的看着他：“被抓回来了。”
王林笑了笑，就听她话音一转，凑到他耳边，得意道：“没事，待会再跑”
笑容淡下来，王林道：“不许跑。”
“为什么？”李慕婉看他。
“练练你的胆子。”
他平静的说，瞥她一眼又收回视线。
李慕婉：??^??
2
王林似乎，对她好的有点过分了。
-
学生会常有活动，几乎是李慕婉去的王林就去，将她圈在自己的队伍里带着她。
有时候李慕婉自顾自的晃悠着离开他身边，王林便立马同人说句不好意思，转身去将她拎回来，继续之前的话题。
有时候王林实在没空，但在李慕婉办公室值班的时候也会过来看她。
李慕婉低头看着手机，突然有人将奶茶往她面前推了推，她抬头只看到一只手，回头才看到王林正垂眼看她。
“你怎么来了？”她有些惊讶。
毕竟除了王林有事之外，排班的时候他俩总是在一起的，只要没排在一起李慕婉就默认他有事。
“来看看你，给你暖手。”
他笑着说，视线不带笑意的扫过值班的另一人，又笑着看向李慕婉。
-
聚餐和开会的时候王林也总是给她留一个位置，不过，有时候别的女生招呼她，李慕婉就会去其他女生那里坐。
那样的话王林就会有些不高兴。
李慕婉悄悄回头看王林，他就坐自己后面，正面无表情的盯着她，扯了扯唇。
不高兴的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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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只要是聚餐大家都默认了把王林身边的位置留给她，虽然李慕婉感觉有点怪，但却说不出来。
有的时候坐她对面的人跟她说话说多了，王林就会在桌子底下抬脚去碰她小腿。
对面的人还在说着，李慕婉保持着笑偏头看了眼王林。
他没什么表示，正低头看手机。
应该不是故意的。
李慕婉这么想着，继续去听人讲话，只是默默把腿挪开了一点，尽量不碰到王林。
然后没过多久，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小腿又被人碰了碰，见她没反应还明目张胆的蹭了蹭。
这个人，就坐她旁边。
王林已经放下手机了，李慕婉疑惑的看过去恰好与他对上视线。
他一点也不心虚，还挑起眉，目光示意她看手机。
李慕婉get到，摁亮手机就见他发过来的消息。
——【他说的什么，你听得这么认真？】
李慕婉想了想，回复。
——【不知道。】
他消息回的很快。
——【嗯？】
李慕婉表示道：【礼貌。】
3
她和王林之间好像越来越奇怪了。
只是李慕婉始终不明白他们到底哪里奇怪，直到朋友闲聊时问：“你和王林是在谈恋爱吗？”
李慕婉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又道：“没有啊，到底是谁在造谣啊？”
朋友有点无语：“大家都那么以为啊，你俩有点太暧昧了吧，上次老师都问我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结果你俩是在搞纯爱啊。”
李慕婉摸摸鼻子，好像有点明白了那种奇怪感在哪里——她和王林之间的相处，有点超出朋友之间的范畴了。
-
夜里，她想了想还是给王林发消息，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消息发出去一会，王林就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电话接通，他问：“怎么了？”
李慕婉不知道怎么说，含糊着问：“没什么，就是想问一下，所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有。”他应得干脆，弄得李慕婉心里有点难过。
其实不应该难过的，毕竟她自己最开始都不确定她是不是喜欢王林，不过现在看来，十有**是喜欢了。
“谁啊？”她惆怅的问。
“李慕婉。”
他清楚的回答。
李慕婉还没反应过来，直接傻在原地。
王林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的人是李慕婉，第一眼就有好感，在后面的相处慢慢喜欢上你。”
顿了顿，他又道：“他们说我喜欢你，是真的。”
电话里没有声音。
李慕婉是不知道说什么，虽然她好像也喜欢王林，只是在这种时候还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
过了好一会，王林突然开口。
“婉儿，下雪了。”
李慕婉眨了眨眼向外看过去，这才恍然发现距离她跟王林相识已经有一年了。
思绪万千都随着这场初雪落下。
她突然道：“我也喜欢你王林。”
好像听到了雪落的声音。
“希望你，可以成为我的男朋友。”
第58章 恩情劫（上）
—ooc预警
—私设如山
篇题应该是恩劫/情劫，恩否情否的意思。
「假如是王林死去，婉儿在复活王林的途中与戮默相识，一路上戮默帮助婉儿复活王林，而王林醒后…」
「本文的私设是战天道那里王林用自己换了婉儿活下去，修为和寿命上的对调，随后婉儿醒了就开始修道千年复活王林，在中间遇到戮默。」
*一点自我的理解，戮默和王林就是一个人，所以说婉儿不可能不喜欢戮默的，只是她情感上的洁癖，在没有人告诉她这一事实的时候，她会从一开始就扼杀掉自己对戮默感情的萌芽，坚定的唯一的选择王林，哪怕这中间她会恍惚，但最终她也不可能接受戮默的感情，同样的，她知道对不起戮默也不会隐瞒，大概也只是感觉到对不起，然后和王林一起弥补戮默。
所以本身不会特别虐，顶多酸酸涩涩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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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夫君就能醒来了吗？”
“或许吧。”戮默轻声道。
李慕婉不安的攥紧手，下意识的看向戮默。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看到他这张和王林如出一辙的脸，李慕婉还是忍不住恍惚，只有视线落到黑发时，李慕婉才能清晰的意识到他们是两个人。
她心里清楚，戮默终究不是王林。
眸中的哀伤一闪而过，她偏过头，走到王林边上跪下抓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庞。
“你先走吧。”她说：“不管如何，我都要在这里等他醒过来。”
戮默张了张口，也只道：“我在外面陪着你。”
李慕婉没回头看他，戮默却一步三望着离开。
-
冰洞内只剩下她和王林，李慕婉垂下眼睫轻声开口道：“师兄，我好想你。”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没有一刻不在思念你，我很感谢戮默这一路来对我的帮助，我也知道他对我的心意，可是师兄，他终究不是你。”
“我的心中除了师兄外早已容不下第二个人，戮默于我而言有恩，我却不能报之以情，他想要的，我终究不能给，师兄……”
李慕婉趴在他身边低低的抽泣起来。
这千年以来戮默数次舍命相救，她心里也不是不清楚，有时候看着他与王林一般无二的容貌李慕婉也会恍惚，在复活王林最绝望的时候，她也有过一丝想要接受戮默的感情聊以慰藉。
可是那样的念头也只在最深最绝望的时候才有过一次，李慕婉清楚的知道这是绝对不可以的，不仅是对不起师兄，也是对不起戮默。
而今王林复活有望，她便更无法面对戮默。
“师兄，我该怎么办……”
李慕婉呜咽着伏在王林身边小声哭起来。
-
“婉儿，别哭。”
-
一直站在洞外的戮默轻抬起眼，看向里面。
他知道，这个世界的王林醒过来了。
2
李慕婉怔了一瞬，眼泪夺眶而出扑进王林怀里，她有些委屈的喊人：“师兄。”
“怎么又哭了。”
王林撑起身子将她抱进怀里，指腹擦过她的脸，轻轻开口，温柔道：“婉儿。”
他低垂着眸，仔细瞧着李慕婉的脸，轻声说：“瘦了不少。”
明明是笑着说的，眼里却满是心疼和怅然。
“我好想你。”李慕婉紧紧的抱着他，不愿意再松开，低低抽泣着：“夫君。”
当初以为是生死相别，却没想到还有今天这样，能再见面可以一吐相思的机会。
李慕婉抱着王林又哭又笑，缓了好一会才从他怀里直起身子，神色纠结，有些难以启齿。
“怎么了？”
王林看出她表情不对，温声开口。
“师兄。”李慕婉低着脑袋，轻轻握着王林的头发抵在他胸前，不敢抬头看他：“我碰到了一个人。”
-
心跳猛地漏掉一拍，虽说自己死前确实说过希望婉儿忘掉自己开始新的生活，也不甘心的要求她为自己守节一百年，可没想到如今自己复活过来，她……
王林沉默了好一会，突然问：“所以婉儿现在不喜欢我了吗？”
“没有！”李慕婉也顾不上别的了，慌乱抱住他怕他多想：“我心里喜欢的一直只有师兄一个人——”
她话音刚落，王林便回抱住她，紧紧的像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中再不分离。
“没关系。”他低声说：“即使现在婉儿说不再喜欢我了，想要和他人在一起，我也不会放手的。”
李慕婉愣了一瞬，轻声道：“这千年以来，我从未喜欢过除师兄以外的人，戮默……”
她顿了顿，连带着王林的心也吊起来。
李慕婉道：“虽说他与师兄的容貌如出一辙，婉儿也清楚，他是他，师兄是师兄，这千年来，我承蒙他照顾最后得以复活师兄。”
王林还没从她的话中反应过来，李慕婉便仰头在他唇边落下一吻。
他下意识看过去，便见婉儿紧握住他的手，微微弯眸道：“有仇便报仇，有恩便报恩，师兄，不管未来是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好不好？”
心绪平静下来，王林安静的看着她，缓缓点头。
“好。”
3
察觉到身后的气息靠近，戮默转回身，便见李慕婉小心的扶着王林从洞中出来。
千年过去，他好像依然比不过那个人。
即使现在他和王林都站在婉儿面前，她满心满眼里也只有他。
戮默垂下眼，心里不可避免的还是有些难过。
虽然早就清楚这一事实，但他以为同样也可以算是王林的他，在这千年他不在的时候，最后婉儿或多或少也会有所动摇的。
可是她没有，哪怕他们原本同属一个人，她还是更加坚定的选择了王林。
可是这就是李慕婉。
是他一直喜欢的婉儿。
戮默将心中的难过掩好，抬头看向婉儿时尽量维持住笑容。
-
李慕婉看了看只有发色区分的两人，主动介绍了一番后朝戮默行了个致谢礼。
“戮默，这么多年来多谢你的帮助。”
戮默想去扶她，在触及到她的目光后又顿住，愣愣的看着王林将她扶起。
李慕婉轻声道：“我欠你良多，未来不管你需要我夫妻二人做什么，只要我们能做到，必定全力以赴。”
王林沉默的看着婉儿，视线转向戮默时多了几分复杂，却也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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戮默同王林对视了一瞬便移开视线，看向李慕婉的时候带了些许晦涩情意。
他道：“我马上要离开这里了。”
李慕婉愣了下，便听他道：“婉儿，我不需要你还什么恩情，只求在我离开前，能否请你陪我三天。”
“三天便好。”
他目光扫过王林：“他也可以在。”
没在多言，他沉默的等着李慕婉的答复。
王林握紧李慕婉的手，将选择权交给她自己。
-
“我答应。”
不知过了多久，李慕婉开口道。
她目光坦荡，看向戮默道：“你是我的朋友，你现在要离开这里，我夫妻二人为你送别也是理所应当的，至于我欠你的这又是一码事，只要你开口，不过分，我就一定会做到。”
-
是了，她一直坦荡明确。
戮默缓缓点头应好。
他们之间从一开始的落笔便不对，千年相伴是他的痴望，却只是她走向王林，必须要过的一段路。
从最初，便不对。
第59章 恩情劫（下）
—ooc预警
—私设如山
—戮默×李慕婉×王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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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戮默带她去了一片竹林。
李慕婉牵着王林的手四处看了看，忽然觉得有些眼熟，看向身边的人不太确定道：“师兄，这似乎是我们初见的那片竹林？”
“幻象而已。”戮默垂眼道，转身看向李慕婉。
确实，故人故地早已变换，不过李慕婉还是很好奇戮默怎么知道她跟王林初见的地方，心中犹疑的时候却感觉到王林捏了捏她的手。
“嗯，师兄？”她朝王林看过去。
王林看着竹林中一点，转向她时眸光温柔：“虽然当时大仇未报，我心中只有仇恨，可你出现的时候我还是想，这位女修真的好漂亮。”
她突然到来，是那时候唯一一个相信他的人，无关利益和其他，虽然浅淡，却也在他血色浸染的心中留下一抹白色。
李慕婉怔了一瞬，弯起双眸握紧他的手。
戮默落后他们几步远远的看着，心里想的却是那天她御剑而来，满是杀戮的世界也被她划开一道缝隙，自此透出光。
-
第二天他们去了修魔海，戮默只要求李慕婉为她炼一枚天离丹。
李慕婉心中疑惑更深。
修魔海是她和王林结缘的地方，天离丹更是重要的契机，而这些她从未与其他人说过，戮默又是从何而得知。
她站定，第一次审视着戮默。
今日王林没来，只有他们两个人，戮默转过身，带着笑意看她：“你不愿意吗？”
“并未。”
李慕婉看了他好久，缓缓摇头，不动声色的开口试探道：“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要来一趟修魔海，天离丹的作用只在结丹期，而以你目前的修为，天离丹完全用不上。”
“初见，情起。”
戮默平静的看着她，扯起唇：“只是想，若是那个时候在你身边的是我，而不是他……”
该有多好。
他话没说完，却被李慕婉打断。
“不会的。”她坚定道：“我只会选择王林。”
可我也是王林。
戮默定定的看着她，缓缓摇头偏开视线：“走吧，为我炼丹，就当圆我一个心愿。”
一个，假如是我先遇到了你的……心愿。
只不过若没有王林便不存在戮默，这个心愿从一开始就是一纸荒唐言。
李慕婉心绪有些乱，抿着唇犹豫了会，还是跟上。
-
第三天去了云天宗。
出门前李慕婉问王林要不要一起去。
他站在院子里目光扫过戮默，落到李慕婉身上是带了点笑意：“不必，你们去吧。”
李慕婉看着他突然深呼吸一口气，扑进他怀里。
“师兄，我总觉得你们有事在瞒着我。”
她闷闷的说，缓了会又站起身，替他理了理卷进衣领里的发丝，认真嘱咐：“我会很快回来的，师兄你等我。”
“好。”王林轻轻点头，目光注视着她，安静又一寸不离。
他笑着：“我等你。”
-
来到云天宗，戮默只领着她无厘头的四处逛了逛，最后来到当初王林为她战天道时的地方，也是一切转变的节点。
戮默站在原地良久，李慕婉偏头看他，总觉得他好像很难过，又很遗憾。
李慕婉不明白他的情绪从何而来，似乎与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这丝丝缕缕的另一端，又好像系着的是另一个结局。
说起来她与戮默同行千年，却从未看透过他。
他身上隐藏了太多的秘密，李慕婉隐约觉得这个秘密可能关系着自己还有王林，可她不愿意去深究，即是害怕，也是两人关系中始终保持着的那根线，她从不越雷池半步。
-
戮默只要求她陪自己待一会。
李慕婉沉默了会，还是在他旁边坐下。
她低着脑袋，像在出神。
戮默视线落在她身上，凝眸瞧了她好一会，轻轻喊了她一声：“你在想什么？”
“想师兄。”李慕婉回过神，应道：“不知他一个人现在在做什么。”
戮默意外又不太意外，眸光依然温柔：“我在你面前你便不曾想过我？”
李慕婉摇摇头：“虽知晓你身上秘密众多，但那都是你的秘密，我不该过多去想。”
“不是问这个。”戮默轻笑了声，垂眼又抬眸看向她，李慕婉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想问的是，你在这里可有一瞬间想过我？”
李慕婉怔怔的看着他。
“哪怕只有一瞬。”
-
想过吗？
想过的吧，或许有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与他并肩走过的这千年，会想他离开后会去往哪里。
又或许，李慕婉从没想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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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她想个答案出来，戮默却先收回了视线，看向远处道：“你可以走了。”
李慕婉愣了会，张了张口想问些什么吗，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不打算有牵扯就不应该多问，她轻道了声“万事珍重”便转身离开。
戮默垂着眼睫，终还是忍不住望向她离开的背影，直至再也看不见。
而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
戮默怔忪着，突然开口道：“她已经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王林同样望着李慕婉远去的身影，缓步行出。
戮默没回头，王林却淡然的将视线扫向他，道了句多谢。
2
戮默没应他，王林自行走到李慕婉刚刚坐的位置掀袍坐下，一挥袖将婉儿喝过的茶杯带走。
戮默：“……”
他瞥了王林一眼，忍了忍还是什么都没说。
王林接着自己上面的话说下去：“一谢你千年前教我换命之法，救了婉儿，二谢你这千年以来陪在婉儿身边，护她周全。”
“一谢不错，但这第二谢，”戮默看向他，虽是问句，语气却笃定：“我以为你会想杀了我。”
王林并不是一个可以忍受其他人陪在婉儿身边数千年的人，哪怕他早就说过，他是他的分身而已。
以他对婉儿的占有欲，第一想法应是当下灭杀。
王林却道：“当初换命成功之时我也并不知道我还有复活的一天，以为自己临死前我也同婉儿说过，只要求她为我守节百年。”
他顿了顿，轻声道：“那百年是为不甘，却也是给她忘了我的时间，只要婉儿可以平安开心，我自己，并不重要。”
戮默不可置否，他也知，若非是到了一切生机断绝的地步，王林也不可能会对婉儿放手的，只要他一息尚存，就绝对不会允许婉儿身边站着除他以外的其他人，哪怕有做鬼的机会，他也必定纠缠不休。
“你就不怕那千年里婉儿喜欢上我？”戮默突然反问道。
“你我心里都清楚，”王林也道：“婉儿或许会对你产生好感，但在知道你我为一人之前就绝对不会喜欢你，就算她喜欢上了你……”
王林定定的看向他：“我也绝对不会放手的。”
戮默轻笑一声：“她若是真的喜欢上我，我也不会放手。”
似是而非的一句话，只可惜她从未动摇过。
戮默站起身，偏头看向王林：“婉儿回去寻你了，别让她久等。”
王林颔首，行了一步后却偏头看向戮默：“你也找到如何复活婉儿的办法了吧。”
“托你的福，差不多了。”
戮默看向天边，他知道遥远的地方，他的婉儿还在等着他。
“好。”王林低声道：“别让她等你太久。”
说罢，他起身离开。
随着最后一抹余晖也消散，戮默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3
李慕婉回去没有找到王林。
她在院子里四处逛了逛也没找到人，便在院门口的石头前坐着乖乖等他，抱着膝无聊的看地上小花小草。
王林只落后她一会，远远的便见她低着脑袋蹲在院门口，小小的，很茫然。
听到脚步声她很快的抬起头，看到王林时那抹茫然又变成笑容，站起身飞扑进他怀里。
她没有问王林去哪了，只撒娇道：“夫君，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
他不在的这千年，也发生了许多趣事，她有太多的事要跟王林说了，想要跟他分享他未曾参与的自己人生的那一部分。
她不问，王林便也不提，牵着她的手走进院子里，温柔应声：“好，婉儿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与我说。”
-
恩也好情也罢，她千年来心中只此一人，再也容不下其他。
她是如此，王林亦是如此。
第60章 梦见枝上（上）
—ooc预警
—私设如山
—林婉现代婚后穿插校园剧情
王林×李慕婉
1
她总是记得夏日光晕落在枝叶间，被风一寸寸抚摸过树梢，眸光下瞥，最后落在他身上。
从梦中一直暗恋，悄悄惦记着的人，醒来后就成为了她的爱人。
-
李慕婉睁开眼看见身边的人，梦境与现实的交错还是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伸手很轻的碰了碰王林的脸，眨了下眼后又大着胆子去摸他的脸，下一秒就被抓住手。
男人没睁眼，顺势把她拉进怀里抱得更紧一点，声音沉闷又含糊：“婉儿。”
两颗心脏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服，温热的血肉紧贴。
李慕婉笑着回抱住他：“我梦见你了。”
“梦见什么？”王林轻声回应。
“梦见我喜欢着你。”
2
一见钟情是一个很抽象的词，李慕婉一直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因为见了谁一面就念念不忘。
钟情，这两个字太夸张。
哪怕到后面遇到王林，朋友问她现在有没有改变想法，李慕婉想了想也只是摇摇头，强调她只是第一眼就对王林有好感，并没有到钟情的地步。
朋友也笑着跟她摇头，直到她默默关注人家三年也没个动静才肯定道：“你现在配得上一见钟情这四个字了。”
李慕婉依然摇头，振振有词：“可是我并没有为他做点什么，钟情这两个字，应该是要付出的吧。”
朋友只告诉她：“你已经做了最难的一步，喜欢上一个人。”
她不太明白，却实在擅长等待。
因为初见时的一瞥，她不熟练的开始了连自己都尚未明了的关注，后来被人一语中的的暗恋。
这份感情并没有轰轰烈烈，更不存在大多数暗恋中的酸涩，别提其他了。
李慕婉只是悄悄的用余光关注着那个人，如果可以的话，又适时装作不经意的给予帮助，看他接受了，自己又可以高兴一整天。
她并不觉得自己这是深情，却被朋友调侃了许久，说她是她们那群人里最纯爱的一个了。
李慕婉不知道说些什么，摸摸鼻子低头看手机。
朋友还是很好奇，又问：“你就因为一眼暗恋人家那么久？”
“不是一眼啊……”她轻声替自己辩解：“最开始只是让我产生出了想要去靠近去了解这个人的想法，后面慢慢关注认识，才真的喜欢上他。”
或许这才是一见钟情最恰当的解释，因为一眼的注意力慢慢关注，然后逐渐心生喜欢的情绪，很平淡的却又足够深刻圆满。
朋友拍拍她的肩膀，不再多问。
-
李慕婉回过神，王林站在推车前垂眼看着零食的配料表，然后斯条慢理的将其中几样配料没合格的放回货架里。
她睁大了眼睛：“我才拿下来的。”
“你要是真爱吃还不如直接对着那配料表买添加剂往嘴里倒。”
王林一手拽过推车另一只手揽着李慕婉的肩膀将她带走，轻笑一声意味不明道：“我也想看看会出现什么化学反应。”
李慕婉：“……”
这简直就是挖苦了吧！
她气鼓鼓的瞪王林，他却笑着偏开视线，揽着腰把她带走。
不轻不重的点她道：“气成河豚也阻止不了化学反应发生。”
李慕婉：“……”
没完了是吧。
她故作深沉的看王林：“你不爱我了。”
她道：“我们才结婚多久，你就不让我吃我想吃的东西了。”
“七百三十二天。”王林毫不犹豫的回答，俯身亲了亲她才道：“就是因为爱你，才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把自己毒死。”
“不会毒死的。”李慕婉有些生无可恋，揪着王林的衣角试图说服他，却被无情拖走。
3
正式有交集是在大学，李慕婉并没有刻意去打听他大学报了哪个学校，所以碰到后她自己都有些惊讶。
她异样太过于明显，回头看了人好几次，以至于下课后王林走到她边上轻问了句是不是认识。
李慕婉慌忙的不知道看哪里，低着头忙道不认识。
他顿了顿，但没走，过了好半天才缓缓开口。
“那你，”他道：“是不是觉得我长的还不错？”
王林俯身，要笑不笑的垂眼看她，让李慕婉有些搞不清楚他是开玩笑的还是认认真真的在问自己。
她想了想，谨慎回答：“还好。”
“还好么…”王林轻呵一声，直起身子没什么情绪的盯着她，抬手敲了下她的脑门：“还好就别看了，再看按秒收费。”
李慕婉愣了好一会赶紧起身道歉：“不好意思我下次一定注意。”
王林都准备要走了，闻言停住，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扯起唇着点头，应了声后离开。
等他走了好半天李慕婉收拾完东西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好像说错话了。
她抱着书包欲哭无泪的蹲下，实在是不知道该说自己什么才好了。
教室里已经没人了，她自己崩溃了会，站起身就看到王林倚着门不知道看她多久了。
李慕婉：“？”
她实在是没脸看王林是什么表情，尴尬的起身下意识想走后门，发现后门锁了后又只能硬着头皮从王林面前过去。
“不好意思——”
“下雨了——”
两个人同时出声，王林轻轻侧身拦住她。
李慕婉下意识抬眼，看见他低眸将手上的伞塞进她手里，轻描淡写的补完自己的话：“外面下雨了，你应该没来得及带伞，借你。”
他话说的快，人走的也快，李慕婉反应过来想问他怎么办的时候已经没了影。
她看了看伞，又看看空无一人的走道认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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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骤雨，下的又急又大，李慕婉转着伞，心不在焉的想着伞主人。
他会不会淋湿呢？
为什么突然给自己伞，在他眼里他们应该只是第一次见面吧？
好心还是——
李慕婉也不明白自己想要一个什么答案，反而被雨淋得心烦气躁，赶紧回宿舍。
4
“洗完了吗？”
王林收拾完桌子回头看见李慕婉还站在水池边上，不由得笑着过去看她。
“洗完啦。”她得意的伸出双手在王林面前晃晃，故意溅他一脸水滴：“只是冲几个碗啦，很快的。”
确实，那几个碗王林已经洗过一遍了，只是李慕婉非嚷嚷着说要帮忙，就干脆让她再用清水冲一遍。
“那你站在这里——”王林不在意被她溅了一脸水，只是俯身和她贴贴脸，不客气的将水蹭回她脸上。
李慕婉幼稚的也跟他贴，笑眯眯道：“为了甩你水呀。”
那很坏了。
王林笑着低头亲她一口：“好吧，麻烦这位坏人挪挪地，我洗一下手，不然没法抱你。”
“好的。”李慕婉轻快的应下，走到边上给王林腾出地。
不过她还是郁闷：“为什么不用洗碗机，买都买了诶。”
“因为停电了。”王林洗完手，淡定的解释，然后用湿的手在她鼻子上轻点了一下。
挑起眉：“回礼。”
李慕婉：“……”
她幽幽的看王林：“你好幼稚。”
王林看着她弯起唇：“你也很坏。”
可恶，说不过。
李慕婉气成河豚。
第61章 梦见枝上（下）
—ooc预警
—私设如山
—林婉现代婚后穿插校园剧情，以婚后生活为主。
王林×李慕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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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猫可以喝饮料吗？”李慕婉抱着瓶橙汁跟王林一起蹲在小区的花园里小声问。
两个人探头探脑的围着一只猫，王林垂眼用一根树枝百无聊赖的逗着边上的青蛙，李慕婉都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青蛙，不过王林好像一直很招这些东西的喜欢就是了，蚊子也很喜欢他。
“不可以。”王林偏头看她，强调：“你也不可以喝，想喝我们可以回家自己榨，不要出去买合成的。”
“跑步顺便买的嘛。”李慕婉缩了缩脖子，心虚的解释，倒是和边上偷偷踩了一脚青蛙又心虚的收回腿喵喵叫的小猫一个样。
青蛙呱了一声，想往李慕婉的身上跳被王林抬手拦下来。
李慕婉抱着王林的手臂靠在他肩膀上，思维很发散的继续问：“那青蛙可以喝饮料吗？”
王林偏头看她，表示质疑：“为什么猫是猫猫，蛙蛙就是青蛙。”
其实他用那样一张清心寡欲的脸说这种叠字就有点莫名的喜感，李慕婉偷偷的笑出声，跟他贴贴着立马改口：“那蛙蛙可以喝饮料吗？”
“婉儿。”王林看着她长叹一口气：“你今天就非要毒死在场的一位吗？”
李慕婉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王林。”
她将饮料塞到王林手里，把猫抱进怀里站起来，幽幽的看着他道：“我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原来你就是这么想我的，我太难过了。”
她愤愤的说完，抱着猫扭头就跑。
王林看着她跑的飞快的背影，顺手将饮料丢进垃圾桶里起身去追她：“跑慢点，看着点路。”
他急着追人，没看着路差点踩着青蛙，还好蛙蛙跳的快，王林低头轻啧了一声绕了下赶紧去追李慕婉。
“那个猫是别人家的婉儿，咱们先放下……”
李慕婉狂跑：“我会还回去的，你不要追我呀！”
说不清是气的还是被她逗乐的，王林笑出声。
“不是。”他停住，实在是没脸在这里喊，给她打了个电话问：“那晚上还回家吗？”
李慕婉已经跑没影，含糊回答：“回的回的，晚点跟你说。”
然后把电话挂了。
王林：“……”
-
后来在学校里进了同一个部门，刚开始有活动时李慕婉犹豫了会还是报名了，但王林没去。
这是一个志愿者活动，她认真的找了全场的人，发现他真的没去后有点失望，后面又庆幸还好他没来，因为有点累。
不过第二次活动他来了，李慕婉远远的看着他，有点可惜今天忘记带伞了，不然可以把伞还给他的。
李慕婉自觉的转过头，去做自己的事情，却没注意到在她偏开头的瞬间，王林朝她看过来。
他隔着人群看着，弯起唇。
清水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语道破：“所以你突然来参加活动是为了李慕婉吧。”
王林瞥他一眼，心里有些后悔：“上次以为她不会去，就没报名，没想到她去了。”
“……”清水挺无语的：“知道了你也去不了，那次你淋了雨发烧中，去了纯给人家添麻烦。”
王林抿着唇，自觉走开，不然想打人。
看着他去别的地方清水也没管他，想了想走到李慕婉边上微笑着喊她名字：“你好，是李慕婉同学吗？”
李慕婉回头愣了下，认出了他是跟王林玩的很好的朋友，犹豫了会放下手上的东西点头：“怎么了吗？”
清水眼也不眨：“部长刚刚让你去跟那边一个叫王林的人一队，我代替你的位置。”
好奇怪的分配，李慕婉想问问为什么就听清水自觉的解释：“你这个任务我比较熟练，我来的话会轻松一点，所以部长就让咱俩换一下。”
这个理由还算站的住脚，李慕婉想了想点头，将位置让给他自己去找王林。
清水笑着目送她离开，旁边人听了他们的对话以为他很熟练，忙问他这个怎么弄。
清水笑容僵了一瞬：“不好意思，我有些忘了。”
其他人：“……”
2
李慕婉以前生过一次大病，从那以后身子就不大好，为此王林手机里甚至有一条备忘录，是专门给她列好的食谱，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都清清楚楚，还详细比对了她爱吃的东西。
当然，零食饮料都在上面的严禁区。
其实李慕婉本来也不爱吃这些东西，可看见王林严令禁止就忍不住想去故意惹他，虽然每一次都以失败，但看见王林对她又气又无奈的表情，嗯，她心里就会有点小开心。
后来两人睡前聊天，王林突然叹了口气捏捏她的手低声道：“你真的不能瞎吃东西了。”
“？”李慕婉替自己辩解：“本来也没瞎吃。”
只是王林这话说的像她平时喜欢去垃圾桶里翻吃的一样，什么叫不能瞎吃东西。
房间没开灯，窗帘也拉得很紧，李慕婉侧过头，偏偏能看到他的眼睛，半垂着的睫毛。
“我很害怕你生病。”
他没头没尾的这么说了一句，主动伸手将她抱得更紧，轻声道：“看见你难受我心里也难受，却什么都不能帮你，那样子很不舒服。”
“怎么突然想这个？”李慕婉用脑袋撞他脑袋，看王林被她磕得眼睫颤了颤就想笑，讨好的亲亲他的唇安抚道：“你不是把我照顾得很好吗？”
“害怕。”
李慕婉第一次听他说这两个字，在她眼里王林好像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没有他害怕的东西，在他身边李慕婉就觉得什么事都不用担心。
她下意识问：“害怕什么？”
“害怕你不在。”他喃喃着说：“上一次你生病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我不知道如果你不在了我还能不能活下去，但我想应该是不可以的。”
李慕婉摸着他的脸，亲亲他。
“最严重的时候我都想好了怎么去死，”王林垂下眼睫，咬字很轻，他有些迷茫的握紧李慕婉的手：“我一点也不害怕死亡，我只害怕你不在我身边，婉儿，我好像比我想象中的更爱你。”
李慕婉不知道说些什么，却也莫名的难过起来，抱着他安静的感受到肩膀上的衣服慢慢变得濡湿。
王林哭了。
他说：“婉儿我只能活一次，没有第二条命给你，就算陪着你死去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轮回，我还能不能见到你，你还记不记得我，我们又能不能在一起。”
“如果你不在了，我接受不了这样的世界，可是死去的不确定又让我不甘心，担心在死亡的世界也找不到你，害怕真有轮回你会忘记我。”
王林绝望的将她抱在怀中，轻声哭诉：“婉儿，我只能为了你死一次。”
所以不要轻易离开我。
李慕婉垂下眸子，安静的跟他十指相扣，轻声承诺道：“我答应你。”
她或许明白了王林每次叹气无奈之下未诉之于口的情绪，只是害怕失去她。
王林轻易不将生死说出口，这一辈子也只跟她坦诚的说过这一次——“我只能为你死一次。”
不是只为她死一次，而是只能死一次。
生命只有一次，他也只能为了李慕婉死一次。
至于死后，不确定的事太多了，他不敢承诺，更不敢去想。
所以——
“别离开我。”他抱紧李慕婉。
-
两个人从大一开始慢慢认识，大二才由王林告白在一起，之后的一切都水到渠成。
领证那天王林只对她说了一句话。
“婉儿，我比你想象中的更加爱你。”
可等李慕婉真的生病到快要离开他时王林才发现，他那句话说错了，他比自己以为的，更爱李慕婉。
愿意为她生替她死，哪怕无法替她去死，王林也愿意跟她一起死去。
直到今天，她才真的明白其中意思。
“你会害怕吗？”王林轻颤着，问她。
李慕婉摇摇头，又道：“不会。”
没有人会害怕爱。
“我知道。”她说：“我接受。”
她愿意承受这样疯狂的爱，理解他一切的惶恐和不安，接受他将自己的性命放在她的手里，承担这样的重量和责任。
“我爱你。”王林轻声说。
“我一直都这么相信。”
第62章 青鸟衔（上）
—ooc预警
—私设如山
—短篇小虐文，非动画向，更偏向意识流。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1
春季多雨，细密雨丝带着浅淡云雾时有水汽，屋檐垂下雨帘，落在青石板上，苔痕斑驳。
女子身着黄衣，几根同色发带精巧挽起，撑着把小伞，怀里还抱着木剑蹲在门前，百无聊赖的看着落在掌心的雨，下一瞬就被人连雨带手的牵住，拉起身。
她眨了眨眼，伞落到地面上才无辜的拉着面前的人手撒娇：“师兄……”
王林不轻不重的捏了捏她的脸：“下不为例。”
“好。”李慕婉弯起眼睛，嘴甜道：“谢谢师兄！”
-
小师妹十二岁才来到门中，同样是师傅带回来的，要给她取名字的时候她怯怯出声。
“我有名字。”
王林看过去，少女脸上蹭的灰还没擦干净，眼睛亮亮的，坚定的看着师傅道：“我叫李慕婉，我有名字。”
“有名字啊……”师傅嘟囔着挠了挠头，像是才知道的样子。
王林有些看不过眼问他：“您是从哪骗来的小孩，她家里人没追着打您？”
话说了半截，他就眼睁睁的看着师傅拼命朝他使眼色，只是话一骨碌就吐出口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
“不是骗的。”
李慕婉自己解释：“我家里人都被杀掉了，就我一个活着，是师傅救了我。”
王林沉默下来。
外边连年战乱，像小师妹这种遗孤师傅也捡回来不少，只不过那些学了些本事就又走了，兜兜转转也只有他一直留在这里。
实在是没感，王林挑起眉：“您打算养多久？”
师傅低着头没吭声，王林干脆偏头去看李慕婉。
她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王林直接在她面前单膝蹲下瞧她，认认真真道：“先提前跟你说好，我们这是修道的，你也可以认为就是你们所说的仙人，会很累。”
李慕婉听得很专注，王林视线在她脸上落了好一会，扯起唇突然话题一转道：“师兄不喜欢学了些本事就出去招摇的人，所以入了我门，你就不能离开了，要是哪一天你想走——”
他故意顿了好一会，见李慕婉依然听的很认真，什么发应都没有才说完自己接下来的话：“——师兄会亲自出去找你，清理门户。”
他好整以暇道：“明白了吗？”
这话也不是在吓唬人，毕竟前面几个学了些仙术就出去惹是生非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确实是他出去一个个清理门户了。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家门不幸。
小师妹很可爱，王林并不希望这家门不幸上会出现小师妹，所以还是提前说清楚的好。
当然，他故意夸张的说的。
师傅在边上想要解释，被王林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他的目光落在李慕婉身上，带了些审视。
人有些过于瘦弱了，以至于眼睛显得很大，腕骨很细一截，隐没在宽大的袖间。
五官尚未长开，但已经是一个美人的雏形了。
王林有些怀疑师傅是看脸捡人。
他有些出神，便听李慕婉应道：“我不会离开。”
她认认真真的发誓：“我会一直留在师傅师兄身边，不会离开，若有违背，便让我魂飞魄散，不得轮回。”
后来无数个日日夜夜，王林都在后悔。
这句话，一语成谶。
2
山上日子无聊，每日都要去师傅堂前做晨课，晨课完毕后便是庭中练剑。
婉儿练剑天赋不高，却在炼丹方面天赋异禀，以至于对比起王林这个炼一炉炸一炉的人物来说，师傅啧啧称奇。
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在师傅第不知道多少次捧着婉儿炼的丹药在他边上晃的时候，王林面无表情的拔剑出鞘一寸。
他一字一句道：“师傅，徒儿在剑道上还有不懂的地方，想向您请教一二。”
话说了一半，师傅就溜了。
如同婉儿于炼丹一道上惊人的天赋，王林在剑道一术天赋同样惊人。
他深呼吸一口气，只觉得终于可以安静下来了，刚靠着椅背闭眼假寐就感觉袖子被人很轻的扯了扯。
王林偏头看过去，是李慕婉。
入门一年，她现在也没有那么怕他了。
毕竟门内就三个活人，王林心说除了适应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吧。
她慢慢养了些肉来，如蒙尘明珠被拭尽灰尘，一年来愈发的漂亮，王林也乐此不疲的从外界给她带来各式各样漂亮的衣裳，学些时兴的编发样子，给她打扮。
见他看过来李慕婉歪头笑着，有点傻。
王林也不由得跟着她牵起唇。
她说：“师兄不会炼丹也没关系，婉儿会就好了，以后师兄成为天下第一剑仙保护婉儿，婉儿就成为这天下第一的炼丹师，只为师兄炼丹。”
说完她又摸了摸王林的手背，很小心的拍了拍。
这时候王林才回味过来，李慕婉好像是在安慰他，安慰他没有炼丹一方面的天赋。
王林默了默，又觉得好笑起来。
师妹好像有些太善良了点，他认命的点点头，配合的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好，靠婉儿了。”
不过一直到最后，李慕婉都没有如她所说的，成为天下第一的炼丹师。
王林倒是真的成为了剑仙，却是疯剑仙。
第63章 青鸟衔（中）
—ooc预警
—私设如山
—短篇小虐文，非动画向，更偏向意识流。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1
山中无岁月，所以一年中王林不在的日子，在李慕婉眼里就显得格外无聊。
每年他都会离开一月有余，回来时也会给她带些新奇玩意。
有几次她实在想问可不可以带她一起走，话到嘴边转了数圈依然没说出口，站在山门前遥遥的望着他的身影消失，才喃喃一声保重。
-
记得他某一次回来时身上带了满身伤，衣服上还有不知道是谁的血。
李慕婉习惯了每日坐在通向山下的那条小路旁的石头上发呆，只有这里才能在他回来时第一眼看见他。
他浑身都是血，步子却并不踉跄，只是显得很轻。
山路蜿蜒又消失，没入她看不到的尽头，王林站在一片暗色里，如果不是月光李慕婉也无法看清他身上的血。
隔了一段距离，他突然停住，安静的抬头看着皎洁的月亮，愣起神来。
原本跑向他的李慕婉也顿住，站在不远处一瞬间有些无措。
她想，师兄大概又是去杀人了。
怎么别的仙人都是救人救世，偏偏她的师兄，要去沾血杀人。
李慕婉远远的看着他一个人站在那，难得生出几分不甘心来。
山风吹过屋边的木牌，师傅走出门才看到两个傻徒弟，大的看月亮，小的看师兄，不知发哪门子的呆。
他只管大声招呼：“你们两个，回家吃饭了——”
于是王林低眼，目光落在另一轮月亮上。
她跑向他，临到身前又有些不知所措，纠结着该不该扶，终于搭上手还要担心有没有碰到他伤口。
王林被她逗笑，直接将胳膊搭在她肩上，任由她扶着，问李慕婉：“站在那里看我多久了？”
李慕婉攥着手犹豫了会，还是扶上他的腰，嘴里回道：“没多久，师兄没有看到我而已。”
他像是很累，轻嗯了声后就不再说话，师兄妹二人就这样半扶半抱着携手朝亮着灯火的屋子里走去。
两人融在一起的影子慢慢落到身后，李慕婉冷不丁的问他道：“师兄这次去杀了谁？”
王林顿了下，没想到她会问，低眼看了她一会才发现他不在的这个月，师妹好像长高了。
他缓慢道：“杀了我的师兄。”
李慕婉抬头，对上他垂落下来的眸光。
“我也是师傅捡回来的，他是我的师兄，”王林很轻的扯了下唇：“后来他下山复仇了，因为不甘心自己族人死在权利的倾轧下，所以选择自己手握权利。”
他低头，贴了贴她的额心。
很轻的碰了下。
“等真的站在那个位置，他却选择继续发动战争，然后让我的小师妹婉儿，你，还有和你一样很多的人，失去了自己的家人。”
“我去杀了他。”他思索了会，又像补充一样与她说道道：“之前也杀了一些像这样的师兄弟们。”
“他们总是这样，奋不顾身的往山下跑，掺和进人间的一潭死水，试图用自己学到的仙术，去改变人间的一切，最后自己却粉身碎骨，不得善终。”
王林难得话多，自己也觉得费解：“我不明白。”
李慕婉扶着他，安静的听着，过了半天才道：“我也不明白。”
“婉儿。”王林慢吞吞的问她：“你会想离开吗？”
“不会。”她说：“我只想呆在师兄和师傅身边。”
这个答案也不知是不是正确答案，总之王林听了倒是肉眼可见的开心，应了句好。
快进屋子里，他又道：“若有一天你改变了主意，也想和他们一样——”
李慕婉偏头看过去，不太经心的，有些开玩笑：“那个时候师兄也要杀了我吗？”
笑意掠过他眼底。
“不会。”
王林咬着字眼，屋里那一捧灯火落在他眉眼间，温和而轻道：“我会把你抓回来，关在我身边。”
-
简单用过晚饭后师傅就回院休息了，只剩下师兄妹二人在堂前。
李慕婉终究还是不放心王林的伤势，拉着他说要给他上药，两人又是扯又是拽的闹了半天，王林才妥协，褪去外衫露出半身伤痕。
烛火被风吹的闪烁，王林边同师妹说着话，漫不经心的瞥过去一眼，顺便抬手送去一道灵力护住灯芯，下一瞬就被李慕婉轻拍了下手臂。
她声音不太对，闷声斥责他：“莫要乱动灵力，自己身上还有伤，不知道吗？”
这还是李慕婉第一次这样跟他说话，王林心里有些惊奇，叹道真是长大了，还敢训师兄了，当时就要转身去逗她，哪知他侧过头，却只看到李慕婉泛红的眼眶。
昏黄的烛光很轻的漾了下，少女眼尾泛着红像要哭了一样，没想到他会突然侧身看过来，便下意识的别过脸去，像是觉得难堪，又吸了吸鼻子想装若无其事。
王林顿了顿，下意识声音放轻，抬手蹭掉她眼尾掉落的一滴泪，轻声道：“怎么还哭了？”
似一声叹息般，他干脆一整个转过身来，拉着李慕婉的手跟她面对面坐着，然后又被少女轻拍了下，瞪一眼。
“不想让我哭，师兄便莫要再受伤。”
李慕婉漂亮的眼睛瞪圆，自以为很凶的训他，实际上在王林眼里就像只龇牙咧嘴虚张声势的猫崽子。
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吓唬过，他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又甚觉欣慰，手欠的要去摸李慕婉的脸，被她不高兴的拍开。
李慕婉气得鼓起腮帮子，别过头不在看他。
王林更觉得好笑了，视线落在她肩上编得歪七扭八的辫子上，捏起瞧了瞧，啧啧称奇道：“我才不在门里多久，师妹倒是学会给自己编辫子了，不错。”
听到这话，李慕婉已经开始忍不住用余光瞄他了，想说什么又惦记着自己还在生气，于是只重重的哼了一声，表示自己不愿搭理他。
见状王林还愣了下，随后忍不住笑出声，歪头凑到她面前：“不给师兄上药了吗？”
听到上药李慕婉才闷闷的偏过头来，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是说真的，你若下次再把自己弄成这样子，我便不管你了。”
“也不给我上药了？”
王林微弯双眸，这样问她。
听出他话里的玩味，李慕婉生气的想将药粉全倒在伤口上，痛死他得了，可等真下手了还是小心翼翼。
她朝他重重的哼一声：“对，不上！”
2
王林养伤又养了半个月，即使是伤成这样他也没闲着，一边养一边去招惹李慕婉。
李慕婉看见他带着满身伤来她面前晃就心烦，立即起身走开，王林便在后面追。
一边追还一边喊婉儿。
李慕婉深呼吸一口气，捂着耳朵不想理他。
师傅正在躺椅上晒太阳，看见这一小一大一前一后的追着，小的躲得快大的便追得紧，走得慢呢，大的就也放慢步子，更像是在逗人玩，从庭院追到后山，没一会又绕回院子里。
山间流水潺潺，师傅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扇子，终于忍不住出声：“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去别的地方打闹好不好，晃得为师头晕。”
还在绕圈的师兄妹二人又同时扭头看过来，异口同声道：“不好！”
师傅：“……”
他噤了声，小声嘟囔着：“不好就不好，两个逆徒凶为师做什么。”
屋檐的挂着的木牌不知何时换成了三个线条小人牵着手，为首的有胡子，落后的那个则腰上配剑，只有中间的穿着裙子头戴小花，被旁边的两个线条小人护在中央。
木牌底下还坠着铃铛，风一吹就响。
师傅看着木牌就觉得头疼，忍不住问：“怎么你们两个都如此好看，偏为师只有一把胡子。”
王林还想给婉儿衣服上再刻些小花，闻言便抬头应道：“那我给您的胡子上再加个小花？”
师傅：“……”
那也不必，他老人家看向小徒弟，她还在用余光看着他师兄腰上的剑，一边看一边刻，眉头拧成一团，被王林轻敲了下脑门，只道不许皱眉。
李慕婉捂着头：“为什么？”
王林不咸不淡道：“会显得年纪很大。”
李慕婉睁大眼睛，一下子就被忽悠住了：“看起来会比师傅年纪还大吗？”
王林一本正经的点头：“会的。”
见小徒弟一脸惊恐，师傅沉默了会，忧伤的走开。
-
在山上的日子总是安稳又热闹，师傅喜欢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睡觉，林婉师兄妹若是吵架了，便你捂耳朵我追着解释的从山头跑到山尾。
若是没吵架呢，便黏在一起看书修炼，满山找乐子玩，每到晚饭两人还不回来，师傅又要站在院子里不知喊多少遍才要把人喊回来，实在头疼。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少女戴着桃花枝编成的花环，一蹦一跳的晃着袖子回来，王林站在她身侧落后一步，怀里还抱着一簇不知名的花，时不时揪下一朵往李慕婉头上的花环上插。
师傅又觉得头疼了：“王林！你是把你师妹的头上当鸟窝了吗？”
闻言李慕婉立马抬头警惕的看过去，抬手护着自己头上的花环。
王林手上还捏着朵花，和她对上视线后挑起眉，不紧不慢的俯身。
风乍起，他捏着花抚过李慕婉散落的发丝，指腹擦过微凉的耳廓。
李慕婉目光随着他的动作，看他收回手，站好。
无辜的笑着看向师傅：“这样总可以了吧？”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刚刚被他触碰过的那边耳朵，却摸到了一朵花。
风停住，李慕婉却愣愣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人。
他微弯双眸，看着师傅笑得不太经心，李慕婉的心却浪潮汹涌，怔神时，山间又吹起大风。
折柳扶风，春草横生。
第64章 青鸟衔（下）
—ooc预警
—私设如山
—短篇小虐文，非动画向，更偏向意识流。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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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雨打枝叶间，李慕婉实在睡不着，闷了会后起身拿起灯坐在门口檐下。
她抬起手，雨丝细密的的落在掌心，又像映衬着她此刻复杂的心绪，垂眸看了会后还是叹了口气。
夜里山间很寂静，李慕婉抱着膝发呆了好一会，又直起身探头去看另一边的屋子灯是否还亮着。
那是师兄的住处。
她发现自己好像喜欢师兄。
喜欢王林。
前不久发现的，都怪他带回来的那些话本，最近又总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等李慕婉真的分清师兄妹之间的感情和喜欢的情愫后已经晚了。
先前那些莫名其妙的变化也有了合理的解释，她只是对她的师兄，心动了而已。
而已啊啊啊！
再想想还是好绝望啊！
李慕婉捂着脸，不知道王林会怎么想她。
给她一剑说她大逆不道吗？
好像也不是没那个可能性，他都杀了那么多人了，也不差她一个……
李慕婉哀叹一声，已经想好了最坏的结果。
或许，会把她赶下山吗？
她站起身，深呼吸看向面前的雨幕，抬脚刚准备迈出去想淋雨清醒一下的时候，一声“李慕婉”，低而轻却无比清楚的穿进她耳中。
李慕婉下意识看过去，对上王林有些难看的表情。
不知何时他屋子里的窗户被推开，此时正半边身子倚在边上，墨发未束，面无表情的、冷冷的看着她。
师兄冷脸的威力太大，李慕婉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却见王林眉头直接拧了起来。
他轻轻偏头示意：“进来。”
说罢自己先转身从窗前离开。
李慕婉愣在原地，虽然知道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想他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心思。
可是整个山上就他，自己和师傅，王林又对她这么好，自己也不是木头，动心的话，也不是不能理解吧。
她犹豫了会，提步过去。
-
因心里还顾虑着男女有别，等她进来后王林示意她不用关门，坐在外屋的椅子上。
他去屏风后取了件衣袍搭在臂上，转过来便看见李慕婉坐得笔直背对着他，肉眼可见的僵硬，让人很难不看出来有问题。
王林步子顿了下，走过去时将衣袍展开给她披好，落坐在她对面。
尚未开口，李慕婉便先唤了他一句师兄。
王林点点头，只平静道：“淋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你第二天晨课起不来，还有生病难受。”
听到这话李慕婉表情变了变，瞬间乖的如同鹌鹑般老实点头：“我知道了。”
见她不再吭声，王林无意识的指尖轻点桌面，开口问道：“婉儿你……最近可是有什么烦恼？”
他抬眸，看向李慕婉。
“师兄，我确实有一困扰之事。”
怕他后面发现那些心思，李慕婉想了想还是自己先认下来比较稳妥，但拐了道弯，只认了一半。
她轻咬了下唇，纠结了会才道：“婉儿心中有位心悦之人——”
王林缓慢的扬起眉，又听她道：“此人是我前些日子在山下遇到的，但婉儿却不知他是否也心悦我。”
挑起的眉瞬间拧起，王林想都没想就说：“不行。”
骤然抬眼见李慕婉有些诧异的目光，他又硬生生将一些不太适合在婉儿面前说的话咽下去，改口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字句：“婉儿，我记得我与你说过，不得随意下山。”
他怎么也想不通，问题居然会出在这里。
李慕婉料到他会如此问，早已想好了理由：“是前些日子师傅让我下山办事时认识的。”
死老头……
王林默了片刻，还没想好要怎么说的时候李慕婉突然小心翼翼的喊了他一声师兄。
“嗯？”王林下意识看过去。
李慕婉小声道：“你手里的杯子，被捏碎了……”
王林低头，这才看到自己手里不知何时握了个茶杯感觉碎掉，瓷片扎进掌心划出血来。
他无心处理，只烦躁的轻啧一声，李慕婉却起身靠近他弯腰屈膝蹲下，捧着受伤的那只手小心的挑出伤口里的碎瓷片，从怀里拿出手帕小心包扎好。
她抬起头问王林：“师兄不开心吗？”
“开心。”王林扯了扯唇气笑了，忍不住磨牙：“师兄开心死了。”
他又道：“婉儿告诉师兄，那人叫什么名字，师兄替你去打探打探那人的家世人品如何。”
嘴里说着打探，可李慕婉看他的表情分明是要将此人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的意思，牙都快咬碎了。
她轻笑出声，只道：“不必了师兄，那人既是婉儿的心上人，婉儿自是觉得处处都好的，师兄和师傅也必然对此人无不满意。”
“未必。”王林立刻便道：“还是要多加观察。”
他还想再劝师妹知人知面不知心，李慕婉却突然轻轻伏在他膝上，不再言语。
王林心跳漏掉一拍，便忘了自己原先要说什么。
李慕婉小声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喜欢我。”
即是心中不愿婉儿与他人在一起，王林也舍不得她露出难过的样子，温柔的将她垂落脸侧的那一缕发丝撩至耳后，说：“一定会喜欢的。”
他顿了顿，又说：“没有人会不喜欢婉儿的。”
尾音很轻，里面像藏着千言万语，王林却只敢胆小的借这句话悄悄告诉李慕婉自己的心意。
不会有人不喜欢你的，我也喜欢你。
很多时候的言外之意只能靠局中人自己体会，偏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李慕婉抬起头，弯眸间王林便落入她眼中。
她似是而非的说：“师兄，我有时候会不太想做你的师妹。”
如果不是你的师妹，我一定不会这么瞻前顾后。
喜欢便直接说了，不用担心若是你并不喜欢我，会不会将我赶出去，我再也不能见到你了之类的问题。
我可以直接说出来，不喜欢我离开便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进退两难。
这天下之大唯你是我的归处，你若是不要我了，我便真的无处可去，就真的没有家了。
王林拧起眉，还不等想清楚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李慕婉便站起身，将肩上的衣服还给他洒脱道：“我先回去睡了，师兄再见。”
“婉儿，你还没说那个人是谁——”王林只来得及说完这句话。
李慕婉回头朝他摆了摆手，垂下眼关门：“有机会的话，我会告诉师兄。”
……
可是没机会了。
2
不等王林解决完那个不知从那个旮旯里冒出来勾引婉儿的野男人，山下就传来信，说邀众仙门齐聚，有大事相商。
这种事自然不会要师傅去的，可要是不去便是众矢之的，王林斟酌了会便听李慕婉凑过来道：“师兄，我想和你一起去。”
距离一下子拉的有些近，但奈何王林这些日子看见她，便想到那个被她瞒得严严实实的野男人，心里一股无名火直冒。
“……”他磨牙道：“不行。”
他站起身弯腰与她平视，戳了戳李慕婉的脑门，一字一顿道：“你好好看家，还有——”
王林皮笑肉不笑的扯起唇：“婉儿你不愿意说那人是谁，现在师兄也不逼你，但你最好在我回来之前同那人断了关系。”
李慕婉被他逼得后退一步，讷讷的唤了句师兄。
他的视线从她脸上一寸寸扫过，意味不明的轻笑了声，压迫感十足。
“若是等我回来，你就是喊多少遍师兄也没用了。”
王林勾唇，眼底没有笑意，话也放得轻飘飘的，李慕婉却觉得他从未如此认真过：“把这方圆十里掘地三尺我也会找到那个人，所以，不要骗师兄啊师妹。”
他言尽于此，站直起身离开，留李慕婉一个人在原地愣神。
檐边木牌投下一片阴影，她突然抵着唇笑了声。
“笨蛋师兄。”
-
她心里念着等王林回来便告诉他自己的心意，不愿在现在这个时候成为他的不稳定因素。
山外风雨欲来，李慕婉想等他回来，此后外面怎么都好，就这样一直避世不出，师兄妹陪在师傅身边，足矣。
于是那日，天朗气清。
李慕婉记得是有风的，吹过山间万里松涛，她目送着他离开，临走时只告诉他早点回来，她有事要说。
王林以为又是野男人的事，牙都要咬碎了，当时扭头就走，不想再听。
就此，分别数十载。
3
所谓的仙门齐聚本就是一场戏，众仙门早就对混乱的人世虎视眈眈，真要决定动手的那天，王林这个固守规矩的人便是他们挥出的第一剑。
因为杀不了他，便只能就地画阵，将他封印起来。
阵落地而成的最后一刻，血染红了王林一直攥在手心的剑穗。
这是婉儿早先便央他寻来的，只是，大概送不到那人手上了。
封阵落地，剑穗突然断在他手心，王林茫然的抬头看向山门的方向。
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
他支着剑倒在血泊里，阵成，周遭的一切都被黑雾笼罩，同外世隔绝开来。
“婉儿。”王林双眸被血色侵染失焦，他不看见了。
黑暗里，他蜷缩着躺在地上、血泊里，轻轻喊了一声这个名字，血肉斑驳的手攥紧剑，意识模糊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想回家。”
想婉儿。
想师傅。
他想回家。
第65章 青鸟衔（完）
—ooc预警
—私设如山
—短篇小虐文，非动画向，更偏向意识流。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1
封印阵内并不好过，每时每刻都有罡风一寸寸割开他的血肉，让伤口不得愈合。
里面没有灵气，连光也没有。
王林醒过来，下意识的抬头，伸出手却只摸到了一片虚无的黑暗。
他愣了一会，以为是阵内的黑雾，拿出颗夜明珠后才知道，是自己看不见了。
阵内只有罡风的声音，并不像山里的风，温和得带着太阳，还有婉儿的轻语。
思绪顿了顿。
王林下意识的在地上摸索着断掉的剑穗，因为看不见，又是从血里土里翻找，不经意间手便被剑划开一道血口。
他抿了下唇继续找，好不容易找到才松了口气，摸索着握起剑，试图破阵。
数个时辰后，真的力竭了才支着剑跪坐在地上。
王林不知道自己挥了多少次剑才停下来，却直到现在才敢去想婉儿。
他不在，众仙门更不会放过婉儿和师傅，可现在自己被困在这里，想要破阵更是痴人说梦。
王林只休息了会，便继续起身，绞尽脑汁试着各种各样的办法。
他不敢停下来，也不敢去想婉儿。
从最开始的抱着期望离开，到后面数次拔剑险些自戕，唯有剑身触上脖颈时想起的婉儿，才让他松手坚持着活下来。
脱力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王林站起身握住剑。
身形还有些踉跄，他顿了会垂眼，缓缓抬手，一剑挥向阵心——
-
在最绝望的时候，人总是要有些盼头的，而王林的盼头，就是李慕婉。
他开始疯狂的想念，最终在黑暗里日复一日的思念中察觉出她的那份心意。
婉儿好像也是喜欢他的。
却偏偏是这个时候，他才明白。
哪怕是一直告诉自己婉儿和师傅会永远在那里等着自己，可当真意识到或许自己心里的那个人，她也喜欢自己的时候，王林才真的再也骗不了自己。
他回不去了。
这红尘人间，唯有他，再也没有归处了。
2
在这暗夜中，数十载岁月折磨也仿佛只有一瞬，而这一瞬，于他而言，便也同一生。
一瞬悟道，一世成仙，生与死也都只在一剑中。
阵中王林抬眼，目光落在虚无中一点顿好一会，突然挥出一剑，瞬间阵内空间凝滞几息，一道裂口让外界的光刺透进来，随即整座大阵分崩离析。
囚了他不知几载的黑夜于半空中碎成亿万块，又化成光点落在地上，而地面上，已然没了那少年剑仙的身影。
-
人间不知几载过去，王林遍寻故地不见。
后来跟着记忆中找来到山下的位置，在他踏上地面的一瞬，轰隆的嗡鸣声突然响起，像一座大阵被触发。
王林握紧剑拧眉看向四周，心里的警惕还未消除，便由山风送来一句轻轻的呼唤。
“师兄。”
尾音飘在半空中，温柔又似眷恋不舍，却在王林回头的时候戛然而止。
遍寻不到的山门在此刻显现在他眼前，却并不是他预想之中的破败荒芜，整座山仿佛都只是在这数年来沉沉的睡了一觉，等着他回家。
数载山色依旧，一切都没有变，王林站在山下神色怔怔。
青鸟飞过天际停靠在屋檐，雕刻着师徒三人的木牌在风间轻轻晃荡着，或许是真的过去太久了，很轻的一声，绳子不堪重负，断开掉落在地。
山风自山顶袭来，掠过树树绿影，最后吹到故人身上时温柔了下来，似亲昵的想念，抚过归家孩子满身伤痕，最后打了个卷，绕过他早已变白的发尾，消散在半空中。
“师兄，回家了。”
声音带着点笑意，又跟着风一起散开。
王林回过神，下意识跟着风跑了几步，反应过来后又放慢的步子，顺着山路间往上走。
他不知山门里何时有了这么一座大阵，居然可以将整座山都藏起来，与外世隔绝。
如此大阵他从未听师傅提起过。
王林思绪微乱，心中生出一点希冀来，既然这里都没事，那师傅和婉儿，是不是都还好好的。
想到这他又加快了步子，推开院门下意识同以前每次回家一样道：“师傅婉儿，我回来——”
尾音戛然而止。
庭院内一切无恙，树下石桌还放着几张未绘制完的符，被镇纸压着才没被风吹走。
符上朱砂已经干了，王林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在院内四处走着，一会喊一声师傅，一会又唤一声婉儿，偏偏都无人回应他。
他愣愣的站在院子里，山风大作，明明已经到家了，他却再次漂泊无依。
3
回来半月有余，王林很少回院中，更多时候都是在山上山下寻找师傅和婉儿的踪迹。
他现在已经不会有觉得累这种感知了，所以就这样没有尽头的到处找着，旭日东升又下沉，他抬头看了眼月亮。
说起来也奇怪，困住他的阵破了，他们门派的山再次现世，这样的消息其他仙门居然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王林懒得去想，垂眼继续寻着。
山里找完了他便出去找，走上镇子时突然被一人叫住，他回过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王林目光扫向他，无悲无喜。
男人抓了抓头发，不太确定：“您是仙人吗？”
王林收回目光转身欲走，男人不敢抓他衣服，连忙语速急切的说完：“您是不是附近山上的仙人，您认不认识李慕婉！”
他顿了会，下意识回头眸中带了些光彩，他问：“你知道我师妹在哪吗？”
听到师妹二字男人也愣了一会，盯着他努力辨认了会才长舒了口气，如同见到故人般，叹息道：“原来是你啊。”
-
王林随男人回到他家里。
屋里迎出一位抱着幼儿的妇人，王林简单扫了一眼便移开目光，男人则道：“这是我的妻子和女儿。”
王林没应声，男人心里清楚他只关心李慕婉的事，便让他在外候一会，自己扶着妻子进屋片刻后拿出一封信交到他手上。
“这是婉儿姑娘临走前托我带的话，时间太久了，我总害怕我会忘记，便写下来等你回来给你看。”
王林垂眼看了会信，又看向他：“她去哪了，走了是什么意思？”
男人眼中满是不忍：“走了，便是死了的意思。”
仿佛又一下子回到了那数十年的黑暗中，耳边只剩下嗡鸣声。
王林踉跄一步，一口心血吐出后眼前便再也什么都看不到，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4
她说，师兄，众仙门攻到山下时你没有回来，婉儿便知道，师兄此刻的处境必然不比这里好半分，婉儿实力不济，未能护下师傅，反而被师傅以命相护。
不知师兄现在身在何地是否安全，婉儿可能等不到师兄回来了，有些话，原想待师兄回来后亲口说与师兄听，而今看来是不能了，或许如此也好……
婉儿于门中修行数十年，唯有丹药与阵法俩道尚可能拿出来一观，今日虽苟延残喘却也恐命不久矣，唯有以命立下封印大阵，如此众仙门自会退去，也不再为难山下百姓，师兄回来后此阵亦会化为护山大阵，保护师兄和山下大家。
师兄，用这样的方式与你告别实非我愿，只是婉儿真的等不到师兄回来了，只能如此，尽力守护山门，盼师兄平安归来。
-
王林好几次都差点看不下去，捏着信纸的手不住颤抖着，看完后心似泣血，跪倒在地上绝望大哭。
如此昏死又醒来几次，他问：“葬在何处？”
声线都不稳，好像不提起那个名字，师妹就不曾死去。
男人却说：“封印大阵是她用自己的血肉身躯魂魄奉为献祭才能有如此威力，怎谈入土为安。”
这一次竟是一点念想都不愿留给他。
王林轻扯起唇，缓缓抬手双指并拢虚虚指向虚空。
“斩。”
-
上古有仙，一剑可斩万物。
我心非我心，他心非我心，但能无心，便是究竟。
只是无心二字说来轻易，又如何能做到，于是这一剑斩万物，亦斩时间，据说破开时间来到一切未发生的时候便可以做出改变，生出另一个结局，也为另一条时间线。
-
而时间的尽头。
祂道：“你已经改变了无数条时间，也该明白了，她的结局无法改变，还不愿意回头吗？”
李慕婉就在眼前，却闭着眼不停的下坠，如同青鸟坠落进无尽头的黑夜，王林不管不顾的纵身想去拉住她的手。
“不回头！”
无数条时间线于此时飞向王林，试图将他拽回去，而面前的人依然在下坠，王林咬牙拼命朝她伸出手。
每一条时间线缠上他的一瞬间，眼前闪过的都是那条时间线里婉儿的死去。
白线随着他的挣扎越束越紧，割破血肉渗出血来染红白线，王林依然拼命的伸出手，眼眶便慢慢流出血。
“婉儿！”
他一字一句道：“绝不回头！”
祂叹息般，世界线继续朝他飞去，婉儿无数次死去的画面呈现在他眼前。
“这是她必死的结局，你无法改变。”
“我不信！”
无数条丝线里，最后一条白线却很轻的缠绕在他指尖，被渗透出的血染红。
它缠绕上来的一瞬间，王林看到的再也不是数不清个婉儿注定避不开的死亡，而是最初的最初，她站在山风里，蓦然回首笑着看向他，轻唤一句师兄。
王林猛然抬头，顺着那根被血染红的线却看见另一端系在李慕婉的腕上。
她沉入黑暗，沉入时间中。
最后一句尾音是：“师兄，别哭。”
-
“师兄……”
“师兄！”
“师兄？”
-
日沉西山，唯有青鸟衔着染血的红线飞回少时的山间，又不知托了谁的思念，代他多看两眼注定回不去的蓬山。
-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第66章 归蓬山
—ooc预警
—私设如山
—《青鸟衔》he番外
1
被血染红的丝线成为空茫的世界中不停下坠的两人唯一的联系。
身上无数条世界线都被他斩断，唯有手里这根，最初的世界线。
王林将丝线绕在自己腕上，飞身上前终于接住一直坠落的少女。
她闭着眼，很安静的歪头靠在他肩膀上。
他们一起呆在世界的尽头，只有他们两个人，身边时间在缓缓流动，王林却只是垂眼看着怀里的人，眸底是化不开的悲意。
他俯身在李慕婉眉间落下一吻，抱着她单膝跪下，让李慕婉靠在自己怀里。
红线交缠在两人身上，王林将多余的那部分一圈圈绕在她腕间，缠至最后，他贴上李慕婉的手挤进去，黏糊的同人十指相扣。
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低头吻过去的一瞬，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泪落在李慕婉的脸上，又顺着滑下来。
两人额心相抵，缠绕在腕间被血染成的红线不知何时微微发着白光。
王林张了张嘴，竟一时没发出声来。
只道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婉儿，”他将人紧紧的抱在怀里，白光逐渐扩散直至将两人裹入其中：“我带你回家。”
几息后，白光慢慢消散，原地的两人凭空消失，只余一根断成两截的白线。
半空中不知是谁，轻轻发出一声叹息。
-
“我有名字的。”
刚入门的小师妹鼓起勇气道：“我叫——”
“李慕婉。”
少年少女同时开口。
“我知道，”王林微弯双眸：“你叫，李慕婉。”
2
李慕婉听师傅说，师兄以前常会下山的，可自从她来了后，师兄便不再入世，不仅如此划剑为界，任何人不准踏入山内一步，更不许她出去。
她不会对王林的行为有任何异议，只是有些好奇。
他说她是故人，可李慕婉在被师傅带回来之前无比肯定，她不曾见过王林，虽第一次见面时便同样心生熟稔，却总归不是他说的那位故人。
李慕婉心中有些失落，坐在石头上环着膝，仰头看王林凌空挥下一剑，环绕在山周的阵法随即裂开细纹，凝滞几息后破碎开。
又失败了。
她托着下巴，见王林沉默的望着碎开的阵法无声的叹了口气，随即腕骨一转上抬，将剑抛起作为阵眼，低头飞速捏决将阵法修复好，思索了会后又往里填了几道李慕婉觉得有些眼熟的符纹。
日光有些刺眼，李慕婉抬手遮在眉上，眯起眼睛努力去看他绘制好打进阵法里的符纹。
“转腕，收势……”
她无意识的呢喃出后面的步骤，下一瞬便见王林手腕一转，符文从中截断，真的收起符中灵力的势头来。
李慕婉回过神来，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
明明她还尚未学到这类的阵法，偏偏就这个阵，李慕婉若有所思的抬起手指，尽量放空思绪，让自己试着按照本能在半空中绘制起法阵的符纹。
王林还停在半空中，衣摆被山风吹得猎猎晃动，李慕婉垂眼看着自己指尖于半空中勾勒的符文随着一笔一划的成型慢慢发起光。
在停笔的一瞬，符纹光芒大绽，迅速飞起掠过王林身侧，最后落入阵中。
王林下意识回头，然后看向李慕婉。
两人遥遥相望，她清楚的看见师兄的表情从不敢置信到看见她时的怅然复杂。
李慕婉愣在原地，心里却空荡荡的，有风吹过。
阵法在他身后隐没，王林垂眼平复好心情，朝她走过来，没有问她是从哪学会的，只是朝她伸手。
“我们回家？”
声音又低又轻，是一个询问的语气。
李慕婉目光在他身上顿了会，点头握住他的手。
-
很多事李慕婉后来都不再去提，如同师傅后来对她的判词，她这个人呀，像莲花，通透清濯，知世故而不世故，历圆滑而弥天真，善自嘲而不嘲人。
她挽起袖子从炉中取出丹药，头也不回的应：“这样不好吗？”
“好。”师傅看着她：“如果那件事你真的可以做到不在意的话，那就好。”
不在意吗？
李慕婉想了想，抬头看见站在院中的人。
师傅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道：“一转眼孩子都长大了，近年来你师兄的性子也稳重了许多。”
稳重。
她在心里缓慢咀嚼着这两个字，却莫名的有些难过起来，仿佛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可不是这样又应该是哪样的，李慕婉自己心里也不清楚，偏头看向师傅，认真道：“不稳重也没关系，只要师兄开心便好。”
开心就好。
3
后来王林下山一次，回来的时候带了满身伤。
李慕婉朝他跑过去接了个满怀，过了会又被他紧紧的抱住。
他的头埋在李慕婉颈间，过了会，肩膀那块的衣服被温热的眼泪染透。
夜很静，李慕婉听见他说：“对不起，婉儿。”
李慕婉任他抱着，抬头看了看天：“师兄，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对不起一直不在你身边。
对不起让你自己一个人。
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很多个对不起，只是都没办法再说出口了。
“对不起婉儿。”王林只是又重复一遍，一字一句的在李慕婉耳边承诺：“以后的未来，我会一直一直站在你身边，不要离开。”
垂着的手动了动，李慕婉抬睫，回抱住他：“好。”
-
某日封山阵再起，李慕婉站在王林身边，看着他支起偌大的阵法。
日头很大，风声很远，眼前的一幕却恍如隔日。
她垂眼，遮下眸底的一切情绪，再抬头时已经换上笑容。
李慕婉背着手，在王林看过来时微微倾身凑近他，仿佛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一样，同往日一样：“走吧师兄，师傅喊我们吃饭了。”
尾音轻快。
王林牵起她的手，回头望了眼没入地底的阵法，收回目光朝李慕婉露出一个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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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人间辗转千万年，却只有这一次，越过千百世的轮回，在最初的地方紧紧握住她的手，自此再也没有松开。
第67章 恋爱法则
—ooc预警
—私设如山
—现代恋爱背设小短篇
王林×李慕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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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恋最上头的时候，李慕婉也非常不讲道理的设定过一系列“恋爱法则”。
比如手机壁纸要是两人合照，密码要是在一起的日子诸如此类。
她自以为很不讲道理，直到龇牙咧嘴的扑到王林怀里要求他更换的时候，打开他的手机，发现手机屏保是她的照片。
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拍的——她靠着墙低着脑袋睡着了，太阳光落在她身上被身边人抬手挡住，看上去是很安宁的幸福。
李慕婉还没思考出他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又被王林抵着腰抱进怀里蹭了蹭脸。
不想思考了，李慕婉被他蹭的半眯起眼，偏过头又问他：“手机密码是多少？”
“你的生日。”王林脑袋贴着她的脖子，轻声说。
李慕婉：“……”
好像这个也不用改……
于是这场她自认为“不讲道理”的恋爱法则就这样半路夭折了，毕竟王林做的永远比她想的要多得多，比起贫瘠的法则，他对她的爱，可以说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辽阔。
李慕婉有时候也想为什么他会这么喜欢自己呢？
这么喜欢，是全世界最喜欢她的人了。
和他在一起，李慕婉就觉得幸福，被爱着。
王林说：“很难说，像全世界都是我的同类，但你是漂亮的月亮，一眼就看到了。”
他摸摸李慕婉的头发，这样说。
李慕婉似懂非懂，脑袋埋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只觉此刻无比安宁。
虽然总是问你为什么喜欢我呀，这样的问题在她看来有些幼稚，可是她就是很想知道。
想知道在他眼里的她是什么样子的。
怪矫情的，但是没关系。
你我相爱的话，就没关系。
她咕哝着不懂，把王林当做一个大型的娃娃一样躺在他身上，空调呼呼的吹着风，太阳透过玻璃撒在两人身上，幸福好像触手可及了。
王林好笑的捧起身上人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李慕婉故意作势要去咬他鼻子，最后却亲了亲他的嘴角，两人安静又温吞的接吻。
垂着的手又莫名的十指相扣起来，李慕婉贴着他的额头弯起眼睛：“你最好了。”
没那么好，只是因为你觉得我最好。
这句话王林没说出口，却不自觉的翘起唇将她再次抱紧在怀里。
好吧，只是抱着也幸福。
2
情侣没事干的时候都会做什么？
答案，消遣男朋友！
李慕婉其实很喜欢王林的头发，因为看起来发质就很好，摸起来也很舒服。
听说以前叛逆期的时候也染过红发白发之类的颜色，但是却出乎意料的没有伤到头发呢。
他的头发最近忙，并没有时间去修理，现在也长到眉毛底下了，差不多半遮住眼睛，李慕婉时常看到他因为头发扎到眼睛而不适的皱眉。
现在更是。
李慕婉抱着碗洗好的葡萄，面前的电脑还在放着无厘头的剧，她的视线已经往边上的王林身上飘了。
客厅里铺了地毯，现在两人一人一半。
王林在工作，戴着防近视的眼镜面无表情的看着电脑屏幕，时不时的皱眉。
李慕婉注意到他是头发扎到眼睛了所以才不舒服的皱眉，想了想后擦干净手上的水，挪到王林身边。
早在她靠过来的时候王林就注意到了，偏头看过来神色忽的温柔下来，眉眼间溺着笑意，伸手揽着李慕婉的腰将她拉进怀里。
“怎么了婉儿？”他温和的问着。
李慕婉则看着他的头发陷入思考。
“你的头发好像有点长了。”她简单说明问题。
王林纵容的点头：“是有点。”
李慕婉语气坚定：“我帮你扎起来吧！”
听到这话王林挑了下眉，倒也没怎么思考，继续纵容道：“好。”
这就好？
她倒是没想到王林答应得这么干脆，然后，毫不客气的，给王林扎了个双马尾短版…………
扎完后她还噔噔噔的跑上楼翻了面镜子拿下来摆在王林面前，双手托着脑袋坐在他对面一脸期待的问：“感觉怎么样？”
王林：“……”
“……还不错吧。”他缓缓开口。
王林平日里都是面无表情，要么就是皱眉冷脸，只有在对李慕婉的时候才会温和些许，带着点笑意。
而现在，他一脸无奈又纵容的顶着两个辫子望着李慕婉，诡异之中还有点奇怪的萌感。
反差萌。
李慕婉捂着肚子笑着扑进他怀里。
“好玩吗？”王林捏了捏她的脸。
“好玩。”
李慕婉也不想笑，但是实在忍不住，干脆整个人都缩进王林怀里，笑得花枝乱颤。
最后笑完了自己又坐起身子，一本正经的板着脸，咬着字眼道：“其实，我觉得，挺好看的。”
王林：“……”
他捧着李慕婉让她看自己，语气有点无奈：“婉儿，说这话的时候起码看着我，好吗？”
李慕婉被他捧着脸，视线还是在乱飘，看看天看看地反正就是不看他，最后被王林一会捏捏脸一会揉揉耳朵搞得烦了，干脆又扑进他怀里当乌龟。
不管啦，她就是要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