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灯火人间》 第1章 坠崖 这是大宋与南唐的最终一战。 硝烟漫天,兵戈四起,血液横流。 然而在仿佛没有尽头的下坠之中,一切都逐渐离你远去。意识正慢慢变得微弱,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所带来的苦痛也消退了—— 你心知,今日大概就是你人生的最后一日了。 很是奇异地,你心中竟然没有丝毫恐惧。 南唐覆灭、绣金楼倒覆,大仇既报,此生无憾。 而黄泉的彼岸——红线是不是早在那头久候多时了?她见到你,大概会很是骄傲地让你叫她摇红女侠吧?还有刀哥,他肯定要臭着一张脸,抱着刀,非要装作嫌弃得不行的样子数落你,其实他这个人对内最是刀子嘴豆腐心。 还有,还有,江晏…… 眼皮沉重得再也抬不起来。 “……” 你落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 夜幕之下,旷野,杂草丛生。 一袭黑衣的独行客正匆匆前行——他身形挺拔,劲装勾勒出他有力的腰线。腰悬长剑,头上戴了一顶压得极低的斗笠,下半张脸亦用黑布遮了起来,只在偶尔的抬眸间露出一双寒星似的眸子与斜飞的剑眉。 此人的名姓,正唤作江晏。 一月之前,他接到魏道济的请托,要他帮助追查解决梦傀一事。新朝方立、天下初定,江晏不愿见到这来之不易的脆弱太平又被破坏,于是毅然决然应许,离开家乡。 此时,他已在开封城中与官府交接过,又行南下,往南唐去追查更深入的线索。 夜幕低垂,江晏的身影在旷野中纵掠着,敏捷得好似一头黑豹。 倏尔,江晏的动作凝固了。 他缓缓后退了一小步:“……” 刚刚、是不是踢到了什么来着? 平地赶路也能被摔跤,江晏啊江晏,你莫不是真被美好的隐居生活腐蚀得一干二净了不成? ——其实,这本不能怪他。在江晏抬脚之前,那方土地上原本是只有柔软的杂草而已,却只在他脚势由实转虚、正欲提脚之时,一道身影竟好似凭空生出的一般,骤然出现在了他的脚前! 可惜那时他目光早已落在更远处,又哪里料得到这本该无风无波的脚下还能生出这般变故来呢? 于是他只好一边在心里谴责着自己,一面俯下身去,拨开面前没过膝盖的野草——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甫一动作,一具血迹斑斑的人体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之所以说是人体,是因为此人面上苍白,满面血污,出气多进气少,实在难以分辨究竟是尸体还是活人。 江晏伸出根手指探了一探,松了口气——还好,鼻息虽然微弱,总算还是有的。 这女子同他一样身着黑色劲装,却因浸没了鲜血而隐隐显出一种暗红。几处布料被利器划开,露出底下触目惊心的伤口。她双眼紧闭、满面血污遮挡住了她的面容,头发也大约是因为打斗而脏乱得不成样子。 最最奇怪的是,她分明腰间已别了剑,背后却又负了一柄比她脑门还高的大刀。 江晏很快又犯了难。 若要他救人,他还有要事在身。再者,这女子来路不明,难辨善恶;可若要他见死不救呢,又太拷问他的良心,况且这女子方才还生生受了他一脚。 就在他两难犹疑之时,横尸在地上的姑娘发出了一声痛苦而压抑的呻吟……不知道是因为身上伤口恶化了所带来的痛苦,还是因为刚才被江晏无心中踢上的一脚。 江晏:“……” 造孽啊! 他一下做出了决定——便送她去前头城镇里头的医馆,先保住这条伤重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死掉了的命。自己在附近观察半日,若此人为恶,他阻止收拾了便是;若此人为善,他自然也可以继续南下。 总归不过半日的光景,他脚程快,路上紧赶慢赶些便也找补回来了。 于是江晏叹了一口气,扛起地上昏迷的女子,往城镇里去了。 小城算不得繁华,才入夜不久,已四下寂静,人烟稀少。毕竟天下也才初定,能有眼前的格局,已然算是好的了。 好在,到底还有家医馆。 江晏把昏迷不醒的病号放在了医馆门口,又抄起路边一块石子,击在那大门上,轰然作响,人已无声无息地潜到隔壁的房顶上去了。 不过须臾,一个学徒模样的少年推开了门。 他满脸不虞,刚预备要斥责,却在目光接触到地上那伤重濒死之人时,一下变得大惊失色,连忙扭头去叫:“师父!!要死人啦!!” “……吵什么吵!大晚上大惊小怪的!” 同样满脸烦躁的老妪压着声音从学徒身后走出,直把他骂成了只鹌鹑,看到躺在医馆门口的女子时更是勃然大怒:“又是这些江湖人!打架打到快死了就来我医馆门口一躺,钱也没有还弄得满地是血!还有没有天理了,要脸没有?!” 隔壁房顶上的江晏:“……” 他刚才给钱了吗?似乎、好像、大概是没有的。 一时心急,竟将此事忘了…… 然而现在显然不是适合给钱的时机,他只好略显心虚地游移了一下目光。 那学徒小心翼翼道:“那、师父,这人我们还救吗……?” 老妪冷哼一声:“救!如何不救!见死不救那还开什么医馆,回家种地不好么!” 她指挥道:“把她给我搬进屋里,再把门前这块地给我冲干净!” 学徒苦着脸:“……好嘞师父。” *少东家×江晏 *女少东家,死前是南唐覆灭的975年,29岁,身穿 *我流女鬼味少东家。曾经她眼睁睁地失去了那么多亲朋,如今她将不择手段地把他们全部留下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坠崖 第2章 回家……回家… 你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漫长、很漫长的梦。 梦境光怪陆离,前半段还是角声漫天、喊杀声不绝于耳的样子,然后成了扭曲、深沉而寂灭的黑,仿佛是择人而噬的深渊。 最后……最后不知怎的,忽然成了那个你朝思暮想的怀抱,散发着竹叶的香气,就是不知为何……好像总硌得慌。 ……错觉、错觉吧?不然你怎么会梦见江晏把你像扛麻袋一样扛着,坚实的臂膀还正正好抵住你腹部的暗伤? 你实在不忍直视这有些温暖又有些令人绝望的梦境,于是睁开了眼睛。 你:“……” 你:“…………” 你:“?” 又是梦?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小屋,摆着极具医馆气息的陈设,你鼻尖微动,闻到了草木与药物的气息,身上狰狞的伤痛也消下了些许。 坠崖之后,你竟是又捡回了一条性命。 也许,你天生命不该绝吧?你有些自嘲地想。 从前你初出江湖,总把自己逼入绝境,却好像天生福大命大,永远奄奄一息,永远重伤,却也永远死不了。 当然,你后来知道了那是江晏悄悄在暗地里护着你……不过,自他离世后,你就永远地失去肆无忌惮的资本了。本以为你要迎接真正的死亡,却不想……造化弄人,真是造化弄人啊。 你撑起身子,感受到伤口被牵扯时带来的疼痛,低低地倒吸了一口气。 正在此时,少年学徒推门而入,瞧见你支起身子,“咦”了一声,扭头便唤:“师父——!病人醒啦——!” “都同你讲过几多遍了,莫要吵吵嚷嚷的!昨夜里扰了邻里不算,今日竟还要扰了病人清静!” 人未到,声已至。那医馆主人模样的老妪负手而来,先是冷哼了一声,眼睛一瞪,直把那学徒瞪得缩起脖子,才缓声对你道:“姑娘,可算是醒了?” 你连忙道:“还未谢过两位救命之恩。” 说着,手往腰间一摸。包裹竟原模原样地待在原位,你心里对这医馆师徒的好感不免上升了两分,于是你手腕一翻,取了一枚金锞子出来: “区区薄产,聊表感激。” 不知这医院里头收钱的价目如何——这枚金锞子,便是拿来付活人医馆的钱都是绰绰有余了,这小医馆,总不能比那坑死人不偿命的活人医馆还黑心吧? 馆主伸手接了钱,脸皮抖了抖,褶子都抻开了些。她望向你的眼光里充满了赞许,明明白白地写了两个词——左眼“上道”,右眼“冤大头”。 你:“……” 你开了口:“只是不知,我那配武……” 馆主伸手往墙角一指:“喏,就在那儿了——不过你伤重未愈,近来几日都莫要动武才好。不妨在此间将养几日,我且教我那徒儿替你熬几帖药来。” 你连忙谢过馆主。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果然从来不是一句空话。 好在你如今说不上是富可敌国,那也能算得上是富甲一方了。 这点钱其实算不了什么——直隶在皇帝手底下打工的人能穷到哪里去?只是你吝啬鬼的本性发作,忍不住计较起了价钱而已。 再说你堪堪深入敌阵,作为血洗绣金楼、推翻南唐的功臣,还有得赏呢。 医馆师徒二人已经出去了。你翻身下床,拾起剑,反手别在腰间,大刀上也打了几条绑带,负在背后。 刀是伊刀的遗物。你不常用它,却时时刻刻不让它离你左右,正如你腕上那根缠了十三年、已然有些褪色的红线一般。 你拾掇了一番,便打算上街去觅食,一并打听些消息。 头顶的是缀有幂篱的斗笠“天涯遮面”,面覆着遮了上半边脸的白面具“故乡客”,腕系红线,背负大刀。 端得是一副神仙渡守灵人的派头。 这套行头跟了你十三年,从未更易。即便有所损伤,你也只是万般怜惜地请了最好的手艺人来替你修补好。 你是个很念旧的人。 一直都是。 ………… 你上了街,挑了一家生意最好的味馆落了座。 这味馆的铺面有二层,不少百姓与江湖客打扮的顾客边吃边谈天说地,老板还请了个说书人,热闹的很。 你叫了碗易消化的阳春面,一面端着碗埋头苦吃,一面悄悄地将耳朵竖了起来——这一听可就了不得了。 其一么——是你发现,此处乃是荆楚地界。 你:“……” 昏迷之前,不是在江宁么…… 明明刚刚攻破南唐首府啊……? 是什么悬崖下的暗河把你冲到了此处……?但是,就算有河,也该是自西向东流的吧? 其二么——就是…… 此时乃是宋朝初立、赵匡胤刚刚登基没多久的建隆元年! 食客们嘴里,都还压低了声音悄么讨论着那开封城里改天换日的惊变呢! 你一时被这消息冲得耳边嗡嗡作响、头昏脑胀,好似浑身血液都倒流了——怎么会、怎么会? 世间竟然会有如此之奇事? 如何转瞬之间,你便跨越了一十六年的时光,身回到了……身回到了神仙渡被烧的三年之前? 你呼吸急促,双手颤抖得捉不动筷,往桌上一搁,抬手遮住了面容。 这是否只是黄梁大梦又一场?是否就像你那年回到不羡仙的渡口,倚在伊刀插在树下的那柄遗刀旁,恍惚间梦里归乡? 身上的伤口被呼吸牵扯得一深一浅地发疼。 于是你知道了,这大概不是一场梦—— 而曾经那场梦里,覆着青铜面具剑客的嗓音又响在你耳边: “你十六岁离家,还记得回家的路吗?” 江叔,江叔啊。 我何止是十六岁离家,我已将要十六年没能回家了啊。 我如何不记得?我如何敢不记得? 我只是漫天之下,遍寻不到我的归乡路了。 江叔,你难道不知,我早已没有家了? 吐息间,你的肺腑渗了血一般地疼痛。 而你的手战栗着,隔着你戴了十三年的面具,用力地抵上了自己紧皱的眉眼。 啊、现下神仙渡里该是怎样一番光景? 四处招猫逗狗的少东家、皱着眉摇头叹气却实在很是宠溺少东家的寒姨、天天叫着嚷着要跟老大一起闯荡江湖的摇红女侠?又在装作自己是个柔弱小娘子的杜乔仙、暗恋寒姨苦苦相思的天不收,处处和乐、生机勃勃的乡里乡亲? 不羡仙里,该是草长莺飞、野花烂漫,而不是那副后来教你心痛欲死的火焰连天、支离破碎的样子吧? 你的另一只手,覆在了你的下半张脸之上。 而那只手下,则是一个似哭非哭的笑容,以及下颌之下悲恸至极时连带着牵扯起来的肌肉。 回家……回家…… 离家一十三年,你是不是,终于又瞧见了那条归乡的路? 回家……回家啊……! 这边发晚了。lft那边发的时候依旧是应景的清明…… 们少东家就像回魂的鬼一样,呼吸颤抖、浑身**地爬进了阳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回家……回家…… 第3章 昼夜兼程 回家。 这两个字眼不断地在你的脑中回荡着,几乎遮蔽了你的所有感官。 你连面都没有吃完就匆匆离座,若非点餐之时已经付过钱,那你估计是要吃顿霸王餐了的。 回到医馆,你独自在静室之中来回踱步,胸膛不住起伏着。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神仙渡里的盛景与亲朋鲜活的面容。 你多想不管不顾地就这样动身赶往清河,流着泪去抚摸家乡的一草一木。然而当你意识到只要你想,你当真可以见到那些你日思夜想的人,如果伸手,你就可以触碰到红线温热的皮肤、感受到她清浅的鼻息,你竟然产生了一种畏惧的情绪。 都说近乡情怯、近乡情怯,你居然还未近乡,便已满心怯怯。 因为那一切对你来说都太过重要,在过往十三年的一次次反刍中成了构成你半个人的执念,你承受不起再一次失去、也承受不起哪怕一点点伤害和质疑。 如果神仙渡里的所有人、那些交织成了你整个人格的至亲们都用一种看待陌生来客的态度对待你,你该如何?连绣金楼监视下、姚药药一句埋藏着熟稔与哀戚的“外乡人”都听不得的你,又要如何去面对寒姨和红线全然生疏的态度? 而倘若你归乡了,去享受你暌违已久的和乐与幸福,又当真能够长久吗?以你一人之力——哪怕是如今在江湖上闯荡已久、杀进杀出十数只大鹅间取胜轻轻松松的你——又怎么护得住一村人? 失而复得、却得而复失。你怎么承受得了? 回不得,回不得。 我得救人,你想。 我要一刀刀地把绣金楼全楼上下片成鱼脍,再把李祚那孙子煮了喂狗! 救人……救人…… 你喘了口气,勉力把像是美梦又像是噩梦的神仙渡从脑中清出去。头颅里装着的东西眼下好像变成了一团混沌的浆糊,你晃了晃头,骤然间,一个人名跳到了你眼前。 褚清泉。 你听到过刀哥说,褚清泉是死在黑水城的。 坠入水中,连尸首也寻不见。 而三年……三年…… 红线离你而去的三年前,她曾经见到过褚清泉的。 ——也就是说,至少现在,他还活着! 你的手指抽动了一下,抚上身侧的剑柄。 你的恢复力一向奇佳,好到能被天不收大感兴趣、甚至想把你当成研究材料的地步。 纵使是不久前死战中留下的致命伤,你昏了一夜——大概是一夜吧?时间被混乱了,你也不清楚——第二日就能缠着绷带自己上街去买面吃;所以即使是不久前死战中留下的致命伤,你不过将将养了三四日,便已能跑能跳能操刀,也不是什么奇事吧? 虽然说这伤要是换到旁人身上,那不养个数把月是养不起来的……可是,这又关你医学奇迹本人什么事呢? 毕竟,你能出现在这里,本来就已经是最大的奇迹了啊。 医馆主人倒是对你啧啧称奇,只以为是什么江湖人特有的内劲疗伤秘法。 她在你准备离开的时候甚至出言挽留了:“大侠啊……” 好的,连称呼都从“姑娘”变成“大侠”了么。 “你考不考虑在咱们医馆多待些时日啊?咱们可缺你这样的稀缺病案了呢。……有偿的!” 你盯着馆主手里那枚明显是你给出的金锞子、和她面上肉疼得不得了的神色:“……” “免了,谢谢。” 你买了匹马——独身回到建隆元年,你手头的那些个存款和产业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好在你随身的包裹里还有不少细软以及值钱的家当,再不济,劫富济贫一下也就是了。 而后,你离开荆楚,昼夜兼程往黑水城赶去! 一点小插曲就是……在路上……在路上你黑吃黑了不下十波不自量力又心怀不轨的补给。 哎你看这事儿闹得……既然送货上门的那你就只好笑纳了,哈哈!(爽朗) 你对黑水城其实几乎一无所知。 你在褚清泉死前也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当你看见寒姨咬着牙洒下一坛离人泪从而升起了那么一丝好奇之意时,褚清泉早都死八百年了。 而另一个从黑水城逃出来的人,也在你还没来得及问他更多事情的时候就死在了你眼前。 有关黑水城的一切细节,都湮没在了过往的时光中。 于是……于是你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地一边赶路一边琢磨了许久,终于想出了一个克敌制胜的绝妙点子! 哈哈,火铳! 双拳难敌四手,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包票干过浩浩荡荡一箩筐人,完美救下保住褚清泉和伊刀呢? 但是,如果用上火铳这等跨时代的降维打击…… 任他什么内力护体、长生梦傀,通通都得在爆破的艺术里灰飞烟灭! 实在不行,就升级一下,用机关枪也行的么……哦,扯远了,现在的技术好像还做不出来这种东西。 ——你知道自己身有奇遇,有时仿佛会梦入异世,有时仿佛冥冥之中,有些什么无形的声音指引着你。然子不语怪力乱神,你早已学会和自己的怪异之处和谐共处,亦没太多深入探究的心思。 包括这火铳的制造之法,也是你在冥冥之中得来的。 你忽然又意识到你现在这幽魂一样的身份的好处。 换了旁人来做,总要顾虑牵扯太多……而你么,根本光棍一条,把局势搅得一团乱又有何妨! 真女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你爽朗地“哈哈”笑了几声。 你来到河西,作了部署后,便要只身潜入黑水城。 马么……马快被你这等急行军的速度累死了,口吐白沫,被你以一个奇低的价格转手卖了出去,银两 1 1。 收马的人很嫌弃地瞪你:“哪有你这般使马的!你没瞧见这马都快西去了么!” 你打了个哈哈,摸摸脑袋。 毕竟人命关天、人命关天么。 我写完这章后突然意识到时间线不对啊!!写之前我四处扒拉扒拉都没有见到说褚清泉在黑水城重伤的具体时间点,于是就愉悦地把这个剧情放到了少东家眼前的960年——但是写完了突然意识到,褚清泉的剧情应该在962年发生的……他虽然是960来了黑水城但好像也没有一来就死,他出事那段时间紧接着就是刀哥来清河,所以……我写错了…… 但是不管了!少东家都可以穿越时空了在960年救一救褚清泉那咋了!就当是神奇少东家的神奇世界吧! 以及黑水城究竟发生了什么、褚清泉究竟是被什么人围攻的,至今没有消息流露……所以,这一段相关的都是我瞎编的……不要在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昼夜兼程 第4章 乍见故人 潜入黑水城,易如反掌! 做事情向来是一回生二回熟,而干了半辈子潜入和暗杀的你,早已成为了一个冷漠无情的熟练工。 如果杳无形、听风辨位和百鬼打穴手的熟练度可以量化,那你一定是无可争议的当世断层第一。 不论是来去悄无声息的真·暗杀,还是“只要把看见我的人都豆沙了就没有人知道我来过”的暴力流暗杀,你的造诣都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摸清地形、窃听机密,你如入无人之境地把整个黑水城逛了一圈,然后顺顺利利地摸到了褚清泉的踪迹。 ……只是,偏你来时不逢春,哈哈。 此时黑水城的不对劲已经明显到是个人都能发现,而最不对劲的地方充斥着震天的冲杀声,你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褚清泉肯定在那里。 你拆下几乎是焊在你背上的大刀,解下腰侧跟了你一辈子的的长剑,反手换上了一对双刀。 至于被你卸下来的武器去哪了……哈哈,不重要,也许是什么神秘的虚空吧,你知道你下次要用的时候一定能从包里掏出来就是了。 没办法,谁叫你这孩子打小就特别呢。 哈哈!(开朗) 你赶到的时候,褚清泉刚刚被人抓住了马脚,正独自左支右绌地应对着一大群人的围攻,脸上带了两三道渗血的剑痕,东躲西藏地逃窜着。 姨父,你的潜行技术不太行哈。 你腹诽着,腰间双刀嗡鸣出鞘,足尖一点,便掠入战局! 褚清泉打斗之中匆忙瞟了你一眼,没有说话,你却与他配合得还算有默契,相互掩护着退到了安全处。 你给他递上伤药,他瞧你一眼,很是郑重地道谢:“多谢女侠出手相助。” 赶来救助褚清泉的人显然不止你一个,这一点你早就知道。 所以,当伊刀带着满身的血腥气出现在你们眼前时,你毫不设防——褚清泉略显惊讶。你,一个对他们来说的陌生人,对他们二人却表现得太过信任,就像早就从什么地方知道了他们一样;但他没有开口。 伊刀却没有这么细腻的心思。 他见到褚清泉和你之间略显生疏的气氛,手里提着的刀也不放下了,看一眼褚清泉:“这是?” 褚清泉连忙道:“昨日苦战,是这位姑娘救我于危难之中。” ……他生怕你们一言不合打起来。 伊刀缓缓地收起他那把大刀,眼神有些警惕地盯着你。 你抬手压了压斗笠,幂篱下的唇角又勾起来了一点。 乍见故人,喜不自胜。 和伊刀拉近关系需要多久? 从你那时初见他,到他为护你而死,统共也不到一天一夜的光景而已。 士为知己者死。伊刀这人看着凶神恶煞,其实只要得了他的认可,他比谁都要好相与。 虽然这一回他遇见的你早已是一个和天真清澈扯不上半点关系的老油条,但这也不妨碍你用一手出神入化的双刀刀法、一颗仗义生死的侠肝义胆又一次深深地打动了他。 当然,还有你放纵不羁的歌喉。 伊刀年过三旬,你今年却是二十有九。问过他的年龄之后,你就又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喊起了“刀哥”。 你们那时围坐在篝火旁,伊刀狐疑地盯着你:“你今年多少岁呢?” 你露出一个故作羞涩的微笑:“姑娘我恰恰年方二八呢~” 伊刀对此嗤之以鼻。 你毫不在意地说自己永远十六岁,然后仰面朝天躺倒在了地上,放声大唱:“刀哥刀哥刀哥,刀哥什么刀!” “刀哥刀哥刀哥,一把杀人刀!” 伊刀:“…… 褚清泉:“……” 褚清泉不着痕迹地堵住了耳朵。 伊刀……伊刀对你的大嗓门很是嫌弃。 但是……又觉得,好像,也有些别样的好听?而且不知怎地,这旋律总让人有种想随着节拍点头的冲动…… 褚清泉带着点揶揄地看着伊刀,他冷哼一声,不太自在地别过头去。 褚清泉呢? 褚清泉是个很温柔的人。 是的,温柔。 “温柔”这个词,好像总是和大侠呀江湖呀的不沾边。江湖么,似乎天然便该是刀光剑影、快意恩仇的,可一往无前的锋锐和春风化雨的温柔在褚清泉身上结合得近乎完美。 一个不温柔的人,是说不出“仆本恨人,卿须怜我”这样动人的情话的,也做不到如此平等而尊重地对待一个红线这般小的孩子。 说来,褚清泉和江晏是同门吧?你顿时想到江晏身上那种“光辉圣洁”的气质,这是不是一种天泉特产……等等…… 你闯荡江湖时那一辈天泉弟子的形象莫名跳进你的脑子里——整天嘴里喊着“高不高级”地跑来跑去—— 江晏和褚清泉年轻的时候也干过这种事吗? 你顿时抖了一抖,感到了一种森森的恶寒。 不不不!长江后浪推前浪,看来即便是天泉这样的名门,也有跨不过的代沟啊…… 扯远了,总之褚清泉此人为人温和有礼、春风化雨,他能和死人刀这样恶名满江湖的人成为至交好友,也能和你这种整天戴着斗笠幂篱、面具就连睡觉时也不摘下来的神秘怪人成为交心交肺的朋友。 甚至,他很是贴心地回避了有关你身份的问题。 他识人看的从来是心,而不是外在。褚清泉看得见你为了救他浴血奋战,也看得见你的一颗善心。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苦衷。你不想说,他就不会问。这是褚清泉的尊重和温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乍见故人 第5章 饺子醋 * 重逢之后,你盯着江晏走路时发力的肩膀,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 这个不认得你的江晏固然比不得那个曾经和你朝夕相处、对你处处都了若指掌的江无浪懂情趣,但也别有风味、别有风味嘛…… 一个人一生中竟能给自己的梦中情人破两次处,这是怎样的一种幸事? * 江晏端着那酒,闻到酒液里散发的一点药味,笑问你:“里头加了什么?” 你道:“椿药。” 江晏笑了。他知道你大概是加了些疗伤的药,他看得出来你是一心一意为他好的,于是只当你是玩笑,仰头一饮而尽。 直到夜幕初降,他的身体里骤然升起一股灼热,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你的虎口堵着他的嘴,叹息道:“都说了是椿药了,你怎么还不信呢?” …… * 你不是每时每刻都把前生那把刀哥留给你的刀挂在身上的。 暂住在客栈里,和江晏在一个房间,你对他也没什么防备心,于是某天大大咧咧地把裹着绷带的大刀留在房间角落,自己出门办事去了。 江晏独自回房时,对着那柄绷带略微散乱的大刀微微蹙眉。 瞧着倒有点像那柄名满江湖的死人刀…… * 江晏是怎么猜到你的身份的呢? 你的后腰上有块疤,是你小时候作弄大鹅被叨的。那时他亲自给你上的药,瞧着你眼泪汪汪的样子,一边叹气,一边心软。 后来你和江无浪好上了,他有时会恨恨地掐着你的腰,手指摁着那块疤痕,骂你从小就不安分,处处拈花惹草、招猫逗狗,真是个天生的坏胚! 你只笑,凑上去吻他,说嗯嗯嗯是是是,这天下最美最动人的花,如今不正是被我采到了么? 后来他走了,你身上一道道旧痕叠新疤,也再没有人似恨实爱地去吻你的后腰。你于是只能命令自己遗忘它、叫它淹没在数不清的交错的伤痕之中,成为你无数不起眼的勋章之一。 再后来遇上江晏,你没那么在意你身上那块印迹。因为没有江无浪的九年你受的伤实在太多了,多到你好像真的不在乎它了,把它抛在了脑后、压在了心底。 但是江晏在意。他不记得他是那天发现那道熟悉的伤痕的了,那时他眼上被蒙了一抹布,视觉被剥夺,于是其它的感官就格外明显。 他的手仔细地抚摸着你,从肩颈,到腿根。自然,也包括后腰。 情动之时,江晏没有发现端倪,只这莫名升起的熟悉感是你和他已变得熟稔亲密的证明。然而下一次你趴伏着,露出一整个并不光洁的脊背,他才骤然从那些交织在一起的疤痕里找到了一些熟悉的痕迹!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只能把这件事压抑着、压抑着、压到心里最深处。 有时,情到浓处,你会哭着喊他江无浪。 他起初只当你从褚清泉那里知道了他的字,想要显得更亲密些。 然而你的泪水绝不只是欢愉。 那一滴滴滚落下来的眼泪承载了太多。失而复得的欣喜,生怕得而复失的恐惧,这么多年独自一人咽进肚子里的委屈。 你需要他,你太想他。 江无浪,江无浪。我只有你了。你喊他,然而江晏的反应绝不像你所熟知的江无浪一样剧烈,眸中没有半分背德的愧疚和那种对你的怜惜,你便心知,你终究只能做一个外乡人。 于是你的泪落得更凶,一滴滴打湿你们贴在一起的胸膛。却在江晏追问时,缄口不言。 你几乎永远戴着遮面。 江晏不知道你的身份有何难言之隐,他只知道你舍命救了他。于是他只好叹息一声,纵容着你。 唯有为江晏缚上了遮眼,你才舍得摘下面罩,露出你自己的眉眼。 他这时便用那双带着薄茧的手去感受你。感受你的身体,感受你的面庞。 你面上有烧伤的痕迹。十几年了,已经逐渐淡去,却仍在瞧见的第一眼,便能叫人瞧见你曾经经历过怎样惊心动魄的过去。自然,是不羡仙被烧毁的那一夜留下的。不过,你戴面具,不是因为这疤痕影响了你的美丑,只是因为你不想暴露身份。 江晏便蹙着眉,很是心疼地轻轻抚摸你。 你究竟曾经历过什么呢? 你从来避而不谈,于是他只好把这个疑问收起来。 层层叠叠,最终累积成指向你身份的路标。 失去江无浪后,你很少、很少、很少做梦了。 也再没哭过。 孑然无依的人,是没有脆弱的资本的。 但是在江晏身边的时候,他的气息是那么让人心安,那么温和、那么恒久,笼罩着你,教你一点点卸下心防。 自然,也在这抹气息短暂离去时生出了久违的不安和痛苦。 本来、本来啊。 你破碎的家乡早已在一遍遍的反刍中沉入水底,成了海面下波涛汹涌、永不止息的暗潮。 然而那晚你睡熟了后,江晏出了门,你独自睡着,身边空空荡荡。 好像一下子回到了曾经失去他的时候。 于是那一点在江晏近日的陪伴里被养得探出头来的柔软,和被他的离去勾动起来的漫天悲痛的狂潮,就一下子席卷了你的梦境。 江晏回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你紧皱着眉头,在梦中无声地流着眼泪的模样。你连嘴唇都颤抖着,好像在竭力发出嘶吼,却没有一丝声音。 他吃了一惊,连忙想上去安抚。却在此时,你浑身震悚了一下,口中发出了一声哀戚的啼鸣:“红线——!!!” 江晏刚刚抬起的手就那么凝固在了当场。他不可置信地盯着你,浑身血冷,又听见你一点点低下去的声音。既痛苦,又绝望。而后,你悲痛的哀鸣逐渐转成了连绵的抽泣,像是梦里离你而去的主角又换了一个人似的。 他瞧见你低低地哭泣着:“江叔……” 江叔,江叔,我只有你了,我只剩你了。 别走好不好,不要真的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江晏惊愕地站着,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原地。 你是谁呢,他想。 好像你对他的一切熟悉和亲近都有了解释,又有很多无解的谜团从你身上冒出。 为什么你身上有那么多层层叠叠的新旧伤痕,为什么你救人助人从来都好似不在乎自己的一条性命。 为什么你要用那么哀戚的眼神望着他,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听见你提过关于家人的只言片语,为什么你偶尔出神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那样孤独而无尽的眼神? 为什么你好像把自己活成了一柄刀,一柄刚强、锋利却布满了暗伤,好似随时都要从中折断的一柄刀。 为什么呢,江晏颤抖着替你拭去面上的眼泪,为什么呢。 为什么你是这样一副受尽了人间苦痛的模样。如果你当真是他所熟知的那个人,你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令人心疼的模样? * 笛里关山,樽前日月,回首空凝伫。 你和十六岁的少东家相对而立,竟好似隔镜相望一般。她十六岁,而你十六岁离家,迄今已有十六年。 忽然间,你感到一阵仓皇失措。 那一声声的“少东家”和“老大”,唤的不再是你。当你下意识带着喜悦和期盼扭头,迎来的却是熟悉的人向你投来的疑惑目光,带着些生疏。 你好像的确护住了神仙渡。又好像什么都没能留住。 找不到,找不到。你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失却的便是失却的,你明白你再也回不去家了。 你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混沌之间,你循着本能来到了你最熟悉的地方。 那间竹林旧屋。 ………… 江晏的手轻轻地抚上你的面具边缘。 你不知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木头似的一动也不动,任由他轻柔地揭下了你昼夜不离的面具,露出你那张只要叫清河人瞧上一眼、就明白这人和不羡仙的少东家有千丝万缕剪不断的关系的脸。 江晏的呼吸粗了几分。 他把你揽进怀里的动作却依然轻柔,好像怕作弄疼了你,手环住你的后背,脸贴在你的鬓边。 你听到他低声喃喃着什么,气流打在你的耳廓。 ……是你的乳名。 你一颤,却冷笑一声偏过头去,话说的很重。 你本不想对他撒气,但你自己也不知道这股别扭从何而来。 江晏没有对你的这句话作出回答。他只是垂眸,唇低下来去吻你上半张脸那深色的烧伤疤,和你左边眼睑下浅淡的疤痕——那道你尚在襁褓之中,被他抱在怀里奔逃时,为贼人暗器所伤留下的痕迹。 你的眼神很直,很空洞,木然似傀儡,虚虚地找不到落点。 “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低声在你耳边安抚地说。 这篇文决定坑掉了TT 翻了一下之前的存稿箱决定把开文之前脑子里一直在打转的场景、也就是这篇文的饺子醋放出来作个收尾 TT以后开连载我会先列大纲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饺子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