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护世》 第1章 混沌开女娲创世,逢乱世浩劫将至 诗曰: 盘古初生破混沌,开辟鸿蒙清浊辨。女娲创世万物生,有巢构木避群患。 神农寻药尝百草,轩辕礼乐定姻缘。炎黄治世起烽烟,不周山倒天地陷。 五彩神石补苍穹,混元深处灵珠现。夏桀无道乾坤倒,玄鸟指路生殷商。 商纣残暴万民怨,玉虚至宝落尘寰。莲花化身应浩劫,凤鸣岐山八百年。 封神一战天地新,再扫妖邪定纲常。一心三相佑苍生,风火红绫古今传。 数百万年前,虚空之中孕育出一方混沌。 百万年前,混沌之中先后孕育出两个生灵,一为盘古,一为女娲。 十万年前,盘古率先自混沌中苏醒。他见周围一片漆黑,便在手中凝聚出一把混沌斧,抡起斧头,向着黑暗猛劈过去,随着声声巨响,黑暗渐渐分散开。阳清之气缓缓上升,变成了天;阴浊之气慢慢下降,变成了地。 天和地分开后,盘古怕它们还会合在一起,便头顶着天,脚蹬着地,天越升越高,盘古也越长越高。一万八千年后,天和地逐渐成形,盘古也累得倒了下来。他的身体化作了日月山川,血液化作了河流湖泊,声音化作了雷鸣闪电,气息化作了风云四季。 感知到盘古的变化,女娲也从沉睡中苏醒。她漫步在天地之间,所过之处,花草丛生,树木繁茂。她跪在河边,向水中吹一口气,水中便生出鱼虾;她向岸边挥一挥手,地上便生出鸟兽。看着飞奔向远处的鸟兽,女娲觉得天地之间不再空寂。她站起身,在鸟语花香中翩然起舞,随着灵动的舞姿,天地之间更多的飞禽走兽诞生。不知过了多久,女娲累了,她蜷缩着身体又陷入了沉睡。 女娲沉睡期间,天地灵气又孕育了很多生灵,有如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通天教主这样的先天神灵,也有如白泽、朱雀、毕方这样的上古神兽。草木繁茂,各类鸟兽也愈发壮大,因天地间灵气充沛,草木鸟兽也常有得道者。 数万年后,女娲从沉睡中苏醒,看到天地间一派繁茂,她开心地漫步其间。走着走着,女娲觉得这世界上似乎还缺了些什么?她努力思索着,却始终无法想起缺失的是什么。她不再执着,继续前行,走到黄河边时,他在河水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顿时大悟。原来,世界上还缺少像自己这样的‘人’。 女娲参照自己的外貌用黄河水和着泥土捏制了泥人。她对泥人吹一口气,泥人就变成了人,跳到地上,围着女娲叫‘娘亲’。女娲捏了一个又一个泥人,可对于这方天地来说还是太少了。她用自己的混沌之力凝聚出一根长藤,把长藤浸在泥浆里,然后提起用力一甩,藤上的泥浆四散,落在地上变成一个个人类。如此反复,直到天地间有足够多的人类,她才停止。女娲教会人类如何生活,看着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女娲又创造了乐器,还教会人类酿酒,让他们辛苦之余也可以开心生活,看到自己创造的人类幸福地生活着,女娲满足地再次进入沉睡。 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人族中先后出现了轩辕黄帝、炎帝这般拥有神力的领袖,他们带领人族走向壮大,期间不可避免地存在各种纷争。火神祝融和水神共工便是如此,二人脾气暴躁,一言不合便是一场战斗。这天不知为何二人又打斗起来,战况愈演愈烈,震的山崩海啸。普通的人类在强大的神灵面前弱小如蝼蚁,纷纷逃命。突然,失去理智的共工撞向不周山,一声巨响,支撑苍穹的不周山断裂,一时间天塌地陷,天河之水和虚空飓风也顺着苍穹上大大小小的窟窿倒灌进天地间。人类无助地尖叫奔逃,却难逃被石砸、水淹、猛兽撕咬的命运。 沉睡中的女娲被巨响惊醒,看到面前末日降临般的惨象,她急忙跳进大海,斩断海中巨鳌的四只脚,向其中注入神力,以四脚顶住将要倾倒的苍穹。又以灵石、灵气炼制五彩神石,用于补天。女娲炼好五彩神石,正要飞至苍穹补天,海中跃出一条黑色妖龙带着一群海族妖兽拦住了她。女娲喝道:“何故拦我去路?”黑色妖龙不语,直接将龙尾甩了过来。女娲以瞬移之术躲开,拿出造人时用的造化藤,向拦住她的妖龙妖兽抽了过去,妖兽死伤无数。黑色妖龙也被造化藤重伤,急忙逃窜。女娲追赶过去,对着它又是一藤。黑色妖龙在造化藤下神魂俱灭。剩下的妖兽见状忙四散逃窜,女娲无暇追捕,忙飞至苍穹补天。 女娲飞至苍穹,将炼好的五彩神石放在破损处,以神力将其与苍穹破损的周边融合。女娲补了一个又一个,终于补好了所有的窟窿。她记挂着地上的生灵,忙向下看去,见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麒麟、朱雀等神灵神兽纷纷对作恶的妖兽出手;人族领袖也在组织人类自救,心中稍安。抬眼间,女娲被不远处漂浮在苍穹之下的一个红色光团吸引。她飞至光团处,发现是一枚混沌初开时,天地混元之气孕育而成的灵珠。这颗灵珠已在苍穹间漂浮了数万年。她伸手收了灵珠,回到地上。 在人神的共同努力下,混乱逐渐平息。可人族严重受创,短时间内很难恢复至从前的繁盛。女娲以创世神、人族母神的名义召集神灵、神兽和人族首领,提议:“拥有灭世之力的上古生灵一律避世,非人类浩劫不得出世。有违者,人神共诛之。”众神、兽、人曰:“遵女娲娘娘法旨。”随之,女娲法旨传至天地间的每个角落。那些未参与议事的上古生灵收到法旨,也只得避世不出,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差点儿毁天灭地的祝融和共工。女娲法旨给了人类休养生息的契机。 女娲娘娘避世中皇山。众多神兽慕女娲娘娘威严,愿侍奉左右,有金凤、青鸾为坐骑,白矖、腾蛇为护法,白泽、九尾天狐为侍者,一同避世中皇山。中皇山女娲宫内有一处灵池,灵池内生有一株五彩金莲,女娲将灵珠养于莲池内。 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通天教主三人常一起论道,三人称天地之道为师,彼此以师兄弟相称。太上老君避世首阳山八景宫,创人教。元始天尊避世昆仑山玉虚宫,创阐教,尊太上老君为大掌教。阐教以人族为尊,教化座下弟子降妖除魔,匡扶正义。通天教主避世蓬莱岛碧游宫,创截教。截教座下弟子众多,然疏于管制、品性参差,其中不乏修行左道、危害生灵者。 三皇五帝始,尧舜禹相传,斗转星移间人类社会来到了商朝末年。商纣王朝德不配位,成汤江山颓势已现。妖魔肆虐,占山为王、占海为王者无数,虽无灭世之罪,常有毁人之过。人世间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浩劫。 女娲娘娘虽避世中皇山女娲宫,仍关注世常,因可窥得天机,难免有几分忧虑。千年前,西方佛陀创立佛教,虽广开福祉,在三界影响力仍较微弱。五百年前,人族飞升者创立天庭,称玉帝,代行天道规则,掌管三界,然力薄势微,尚无法成事。 天道规则主人族兴,天庭代管三界为顺天之举。 养在女娲宫莲池内的灵珠已生灵识,女娲称其为灵珠子。灵珠子乖巧又顽皮,腾蛇和白矖常带着他在山中玩闹。白泽哥哥则会给他讲天上地下各种传奇故事。金凤、青鸾两位姐姐眼中只有女娲娘娘,对别人从不在意。九尾天狐姐姐无事时会带着灵珠子玩儿小游戏,叽叽喳喳地讲东讲西;她还会猜测灵珠子将来化形后的样子,甚至会计划给他设计天下最漂亮的锦衣。大家没时间陪他时,灵珠子便独自在宫内上蹦下跳的玩耍;玩的累了,就拿自己在池水上打水漂;打水漂累了,就躲在金莲内休息。这天,他刚打了几轮水漂,玩的兴起,见女娲娘娘走进宫内,忙咿呀咿呀地飞过去。女娲娘娘伸手接住灵珠,另一只手轻抚了几下珠子顶端,灵珠子开心地在她手里晃了晃。 女娲娘娘端坐在神台上,看着手中的灵珠,言道:“灵珠子,你可愿守护苍生?”灵珠子在她手中激动地蹦了蹦。女娲娘娘又道:“你可知护佑苍生的艰难?”灵珠子左右摇了摇。女娲娘娘道:“会被赞扬崇拜,也会被误解诋毁。小灵珠,你怕吗?”小灵珠不懂这些,他用自己珠子顶端轻轻地蹭了蹭女娲娘娘的手。女娲娘娘慈爱地看着他,笑道:“罢了,你还太小,不懂这许多。”说着,轻抚灵珠,以示安慰。 纣王荒淫无道,宠用费仲、尤浑,此二人系奸佞之辈,太师闻仲在朝时尚知收敛,如今闻仲奉敕平北海,大兵远征,二人无所顾忌,谗言献媚,纣王无有不从。二人擅权作威、渐渐把持朝政。纣王八年四月,天下四大诸侯东伯侯姜桓楚、南伯侯鄂崇、西伯侯姬昌、北伯侯崇侯虎,率领八百镇俱进朝歌,朝觐于商。其中有位冀州侯苏护,此人性如烈火,刚直不阿。那日二人查看,发现天下诸侯俱有礼单呈上,唯独苏护没有,心中大怒,怀恨于心。 这日,费仲朝见,言语间察觉纣王厌倦后宫之意,遂奏曰:“陛下万乘之尊,富有四海,德配尧舜,何不颁下旨意:令四大诸侯各选美女百名进献。如此,何愁天下绝色不入王庭?”纣王闻之大悦。 次日早朝,文武朝贺毕。纣王道:“传朕旨意,四大诸侯,每镇选美女百名,不论贵贱,只论容貌性情,以充后宫。” 传旨未毕,丞相商容俯伏言道:“陛下,君有道则万民乐业,不令而从。此时水旱频发,仍事女色,实为陛下不取。尧、舜与民同乐,以仁德化天下,不事干戈,不行杀伐,景星耀天,甘露下降,民丰物阜,行人让路,此乃有道兴隆之象也。今陛下若取近时之乐,耳听淫声,沉湎酒色,此乃无道败亡之象也。老臣待罪首相,位列朝纲,侍君三世,不得不启陛下。” 亚相比干也俯伏言道:“陛下,今北海干戈未息,正宜修其德,爱其民,惜其财,重其令,虽尧、舜不过如此。陛下,又何必选侍为乐?” 武成王黄飞虎跪道:“陛下后宫美女不啻千人,嫔御之上又有妃后。今欲选美女,恐失民望。” 西伯侯姬昌也上前跪谏:“请陛下三思。” 商容丞相接着道:“臣等愚昧不识忌讳,望陛下恕罪。”纣王沉思良久,道:“卿言甚善,朕即免行。”言罢,群臣退朝,圣驾还宫。 天子退朝至便殿,宣费仲、尤浑二人,问道:“卿所奏令四大诸侯进献美女,朕欲颁旨,又被商容等人谏止。现四大诸侯仍在朝歌。朕明早召他们入宫,当面颁行。四人回国,便可开始选献,也免得使臣往返耽搁时间。二位爱卿意下如何?” 费仲俯伏道:“朝堂上众人劝谏,陛下已允停选,此美德也,臣下共知,天下景仰。现若复行,则使陛下失信于臣民,不可为。臣访得冀州侯苏护有一女,天资绝艳,可选进宫帏,随侍左右。选一人之女,不惊扰天下百姓,自不动人耳目。”纣王闻言大悦:“卿言极善!”遂令随侍官传旨:“宣苏护。” 苏护入宫见驾,礼毕,俯伏听命。纣王道:“朕闻卿有一女,德性贤淑,举止中度。朕欲选侍后宫。卿为国戚,永镇冀州,坐享安康。卿意下如何?”苏护正色道:“陛下宫中,上有后妃,下有嫔御,不啻千人。妖冶妩媚,足悦王庭。臣女蒲柳之姿,不谙礼度,德色俱不可取,恐污陛下耳目。”纣王大笑:“卿言甚不谙大体。女为后妃,贵敌天子;卿为国戚,倍享尊荣,孰过于此!”苏护闻言,不觉厉声道:“陛下不效仿祖宗,而效夏王,是取败之道。人君爱色,必颠覆社稷;卿大夫爱色,必灭绝宗庙;士庶人爱色,必损伤其身。君为臣之标率,君不向道,臣下将效之。臣恐商家六百余年基业,必自陛下乱矣。” 纣王听苏护之言,勃然大怒:“敢以亡国之君比朕,大不敬孰过于此!随侍官,拿出午门,送法司勘问正法!”左右遂将苏护拿下。费仲、尤浑二人,上殿俯伏奏曰:“苏护抗旨,本该问斩;但陛下因选其女,将其治罪,天下闻之,皆言陛下轻贤重色,阻塞言路。不若赦其归国,他感念皇恩,自然将女进献。百姓皆知陛下宽仁大度,纳谏从流。此一举两得,愿陛下准之。”纣王闻言,道:“依卿所奏。即赦之,令即日归国,送女入宫。”圣旨一下,迅如峰火,催逼苏护出城,不容耽搁。 苏护回到驿亭,与子全忠一番商议,决定反出朝歌,遂持剑于墙上刻下反诗:君坏臣纲,有败五常。冀州苏护,永不朝商!苏护题了诗,领家将径出朝歌,奔冀州而去。 得知苏护谋反,纣王大骂:“贼子如此无礼!朕体恤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杀鼠贼,赦令归国。贼子竟敢写反诗大辱朝廷,罪在不赦!”即命:“宣殷破败、晁田、鲁雄等统领六师,朕须亲征灭之!”当驾官随宣鲁雄等觐见。 少顷,鲁雄等朝见,礼毕。纣王道:“苏护反商,题诗午门,法纪难容。卿等速统人马二十万为先锋;朕亲率六师,声讨其罪。”鲁雄听罢,低首暗想:苏护乃忠良之士,素怀忠义,何事忤逆至此?若天子亲征,冀州休矣! 鲁雄俯伏劝谏:“苏护得罪陛下,何劳御驾亲征。今四大诸侯俱在都城,尚未归国。陛下点一二征伐,擒拿苏护,明正其罪,自不失天家威仪。冀州乃北方崇侯虎属下,可命北伯侯征伐。”鲁雄又思虑:崇侯虎乃贪鄙暴横之徒,提兵远征,所经之地,黎民必不得安。西伯侯姬昌,仁德四布,保举此人,可得两全。又奏道:“西伯侯姬昌,仁义素闻,陛下可令二人同去,不劳矢石,可擒苏护,以正其罪。”纣王思索良久,俱准奏。传旨令二侯出征讨伐。 朝歌南门外轩辕坟中有三妖,一个是千年狐狸精,一个是九头雉鸡精,一个是玉石琵琶精。这千年狐狸精得知商纣王选苏护之女入宫的消息,与两位妹妹笑谈:“妹妹们,听说了吗?纣王让冀州侯苏护送女入宫,我们享受人间富贵的机会来了!”九头雉鸡精道:“等姐姐替那妲己入了宫,不要忘了妹妹们才是。”玉石琵琶精也道:“就是,就是,姐姐莫忘了我们!”千年狐狸精道:“放心,等姐姐入了宫,定寻机会接你们同享富贵。”三妖一阵欢笑。狐狸精时刻关注冀州动向,欲鸠占鹊巢享这人间富贵。 第2章 错阴阳妲己入宫,尽忠言反遭不测 北伯侯崇侯虎带人围困冀州,双方一战各有伤亡。崇侯虎整顿兵马,欲改日再战,斩苏护满门。西伯侯姬昌劝道:“大王发兵冀州皆因苏护之女妲己。刀剑无眼,若妲己死于乱军之中,大王岂能饶你?若妲己未亡入宫,得大王宠信,她又如何能忘杀父灭门之仇?”崇侯虎闻言面漏难色,言道:“请西伯侯赐教。”姬昌道:“待我明日劝解苏护一二。” 次日,姬昌入冀州城面见苏护,与他细说其中利害,又道:“素闻妲己贤淑,若她入宫,能劝解大王一二,亦乃万民之幸,还请冀州侯三思。”苏护知姬昌所言句句在理,欲与妲己讲明,因心存愧疚,无法直言。 见父亲左右为难,妲己虽心中不愿,仍以大局为重,自请入宫。苏护令子全忠留守冀州,自带三千人马送妲己入宫。一路逢州过县,拔山涉水,这日宿在恩州驿。夜半,怪风阵阵、恶气袭人,苏护不放心,左手执灯,右手执鞭,入后厅来看妲己。未至后厅,手中灯被风扑灭。苏护急叫家将取灯火来,复进后厅至妲己榻前,问道:“妲己,你可安好?”妲己答道:“爹爹放心,孩儿安好。”苏护这才放心,嘱咐女儿安歇,自己巡视,不敢安寝。方才灯火明灭之间,千年狐妖已潜入房间,将妲己之魂吸食,又钻入她体内,借她的体来享那人间富贵。正是:可怜二八娇容丧,错将妖媚作亲生。 苏护一路奔波至朝歌,按下营寨,差官进城见武成王黄飞虎。黄飞虎看了苏护进女的赎罪文书,差义弟龙环出城相迎,嘱其将人马札在城外,只苏护同妲己进城,到金亭馆驿安置。权臣费仲、尤浑见苏护又不送礼,叹道:“这逆贼,虽献女赎罪,然生死存亡皆在我等掌握之中,竟敢如此无礼,甚是可恶!” 天子早朝,百官朝贺毕。纣王道:“有奏章者出班,无事退朝。”言未毕,午门官奏曰:“冀州侯苏护候旨午门,进女请罪。”纣王命:“宣来。” 苏护着犯官之服来至殿中,俯伏道:“罪臣苏护,拜见陛下!”纣王道:“冀州苏护,你题反诗‘永不朝商’。崇侯虎奉旨问罪,你胆敢拒天兵于冀州,今又朝君,有何说辞?”又令随侍官“推出午门斩首,以正国法!” 言语未毕,首相商容出班奏曰:“苏护反商,理当正法。但前日西伯侯姬昌有本,令苏护进女赎罪,以完君臣大义。今苏护既尊王法,进女赎罪,情有可原。陛下因不进女治罪,如今进女又加罪,实非陛下本心。乞陛下怜之赦之。” 纣王犹豫未定。费仲出班奏曰:“丞相所言甚是。臣请陛下宣苏护之女妲己觐见。如确实容貌出众,礼度幽闲,可任役使,陛下便赦苏护之罪;如不称圣意,可连其女一并斩于市曹,以正其罪。如此,陛下可不失信于臣民。”纣王道:“卿言有理。”随命侍官宣妲己觐见。 妲己进殿下拜,口称:“罪臣之女妲己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纣王定睛观看,见妲己杏脸桃腮,娇柔柳腰,不亚九天仙女下瑶池,月里嫦娥离玉阙,端的是娇滴滴万种风情。只一开口,就把纣王叫的魂游天外,骨软筋酥,不知如何是好。纣王即可起身,立于御案之旁,言道:“美人平身。”又令左右宫娥:“送苏娘娘入寿仙宫,候朕回宫。” 纣王又叫当驾官传旨:“赦苏护满门无罪,官复原职,国戚新增,每月加俸二千担。显庆殿摆宴三日,百官相庆。”苏护谢恩。殿中文武见天子这等爱美色,都有不悦之意,却也只得到显庆殿陪宴。纣王自得妲己,朝朝宴乐,夜夜欢娱,群臣谏章,视同儿戏。纣王日夜荒淫,不觉已二月有余不曾早朝,只在寿仙宫同妲己玩乐。 终南山云中子,乃是得道之仙。那日手携水火花篮采药,驾云兴雾间,忽见东南上有一道妖气,直冲云霄。云中子叹曰:“千年狐狸假托人形,潜匿朝歌皇宫,若不早除,必为大患。”忙唤童子取来松枝,削成木剑,吩咐道:“好生看守洞门,我去去就来。”云中子脚踏祥云,往朝歌而来。 纣王整日沉迷酒色,旬月不上朝,满朝文武议论纷纷。这日,首相商容、亚相比干等人鸣钟鼓请纣王上朝。纣王上朝,见奏本较多,心中甚是烦闷。他正想寻个托辞退朝,午门官启奏:“终南山道长云中子有机密重情,在午门外侯驾,请陛下旨意。”纣王暗思:宣道者与朕闲谈,百官自无他言,亦可免受拒谏之名。遂传旨:“宣!”云中子进午门,宽袍大袖,手执拂尘,飘飘徐步而来。 道人左手携定花篮,右手执着拂尘,近到滴水檐前,打个稽首,道:“陛下,贫道稽首了。”纣王问道:“不知先生住何处洞府?因何事见朕?”云中子道:“贫道终南山玉柱洞云中子。贫道日前忽见妖气生于宫闱,直贯云霄,特来朝见陛下,除此妖魅。” 纣王笑道:“深宫禁苑,防备森严,妖魅从何而来?”云中子笑道:“陛下若知道有妖魅,妖魅自不敢来。惟陛下不识这妖魅,他方能乘机蛊惑。久不除之,恐酿成大祸。” 纣王道:“哦,请问道长将以何物除之?”云中子揭开花篮,取出松树削的剑来,拿在手中,对纣王道:“以此剑镇之。”说着,木剑从篮子中飞出,在殿内飞了一圈儿落在云中子手中。殿内众人纷纷称奇。 云中子将剑奉与纣王,纣王接剑道:“此物镇于何处?”云中子道:“挂在分宫楼,三日内自有应验。”纣王命传奉官将剑挂在分宫楼前。并命随侍官:“取金银各一盘,为先生做盘缠。”云中子笑道:“陛下所赐,于贫道无用。”说罢,打了一稽首,离了九间大殿,大袖飘风,竟出午门去了。纣王与云中子言谈多时,已是厌倦,袖展龙袍,起驾还宫,令百官暂退。百官无可奈何,只得退朝。 驾至寿仙宫前,不见妲己来接见,纣王心甚不安,问道:“苏美人为何不接驾?”侍御官启奏:“苏娘娘偶染暴疾,人事昏沉,卧榻不起。” 纣王听罢,忙下龙辇,急进寝宫,见妲己唇如白纸,昏昏惨惨,气息微茫。忙叫道:“美人,你怎么了?”妲己微睁杏眼,强启朱唇,喘吁吁道:“陛下!妾身午时行至分宫楼前候驾,猛抬头见一宝剑高悬,不觉惊出一身冷汗,竟得此绝症。想来是贱妾命薄,不能长侍陛下左右。乞陛下自爱,毋以贱妾为念。”说罢,泪流满面。纣王惊得半晌无言,亦含泪对妲己道:“分宫楼所挂之剑,乃终南山云中子进献。怎想此子欲以妖术加害美人,才捏造宫中有妖气的谎言,是朕不查之失。” 纣王见惊坏了妲己,慌忙无措,即传旨命侍御官,将此宝剑立刻焚毁。宝剑既毁,妲己依旧侍君,摆宴在宫中欢饮。此时云中子不曾回终南山,还在朝歌,见妖光复起,冲照宫闱。遂留诗在司天台杜太师照墙上。诗曰:“妖氛秽乱宫廷,圣德播扬西土。要知血染朝歌,戊午岁中甲子。”云中子题罢,径回终南山去了。 这日首相商容在文书房看本。杜元铣上前见礼,道:“老丞相,昨夜元铣观司天台,妖气累贯深宫,灾殃立见。特写奏本,敢劳丞相转达天庭?”商容听言,道:“太师既有本章,老夫岂有坐视之理。无奈天子连日不早朝,难于面奏。今老夫进内庭面奏,如何?”商容进九间大殿,过龙德殿、显庆殿、嘉善殿,再过分宫楼,往寿仙宫来。奉御官看到他,说道:“老丞相,寿仙宫乃圣躬寝室,外臣不得入内!”商容道:“我有要事,烦请通禀,商容候旨。”奉御官进宫禀报:首相商容候旨。纣王对妲己道:“商容虽是外官,乃三世老臣,可以进见。”遂命道:“宣!” 商容入内启奏:“执掌司天台首官杜元铣,昨日夜观天象,见妖气照笼金阙,灾殃立见。遂呈上奏本,请陛下御览。”商容将本献上,侍御官接本在案。纣王展开看毕,自思:前有云中子除妖之事,苏美人险丧性命,托天庇佑,焚剑方安;今日又言妖氛在宫闱之地!纣王回首问妲己道:“杜元铣上书,又提妖魅相侵,此言是何故?”妲己上前跪奏曰:“云中子乃方外术士,妖言乱国;今杜元铣又借此生事。百姓至愚,妖言四起,人心皇皇,自然生乱。故凡妖言惑众者,杀无赦!”纣王道:“美人之言极是!传朕旨意:杜元铣斩首示众,以戒妖言!” 首相商容道:“陛下,此事不可!杜元铣乃三世老巨,素秉忠良,真心为国。他职受司天,验照吉凶,若按而不奏,恐有司参论。今以直谏,陛下反赐其死,元铣虽死不辞,以命报君,死得其所。只恐四百文武,不平元铣无辜受戮。望陛下念其忠心,怜而赦之。”纣王道:“若不斩杜元铣,妖言惑众,致百姓惶惶,永无宁日。”商容欲再谏,怎奈纣王不从,令奉御官送商容出宫。文书房内,杜太师尚在候命,不知已有杀身之祸。少顷,旨意已下:“杜元铣妖言惑众,拿下斩首,以正国法。”奉御官宣读完毕,不由分说,将杜元铣摘去衣服,绳缠索绑,拿出午门。 灵珠子在莲池上打了半天水漂,跳至金莲上休息。看到坐在神台上的女娲娘娘面色稍显忧虑,便从金莲上跳了过来。女娲娘娘伸手接住他,看着手中咿呀咿呀的小灵珠,开口道:“无事,莫要担忧。”灵珠子仍不放心,急得在她手中骨碌碌地转圈儿圈儿,女娲道:“商纣无道,兵起西岐;天庭待兴,封神在即。一场浩劫,在所难免。” 小灵珠在她手中咿呀咿呀地叫着,女娲娘娘正色道:“灵珠子,你可想清楚了?”小灵珠在她手中跳了跳肯定地答复。女娲娘娘带着几分不忍,轻抚着珠子顶端。少顷,女娲娘娘言道:“既已决定,我送你入世。只是,此路艰难,务必保重。”小灵珠蹭了蹭她的手,又坚定地前后晃了晃。女娲娘娘轻抚着灵珠,言道:“愿你可爱俊美、聪慧善良,愿你勇敢赤诚、正直坚韧,愿这世间的美好都围绕着你,与你一路同行。”说到这里,她取出一红一金两件法宝,继续道:“这是混天绫和乾坤圈,送你防身。”言毕,一红一金飞向她手中的灵珠,没入其中。 女娲娘娘正要继续说些什么,忽听九尾天狐来报:“娘娘,元始天尊求见。”女娲娘娘看了看手中的灵珠,开口道:“请天尊来见。”九尾天狐应声,出门引元始天尊来见。 御史官押解杜元铣至九龙桥,正遇见梅伯。见杜太师绑缚而来,上前问道:“太师何罪至此?”杜元铣说明缘由,梅伯道:“两边的,且住了。”走到九龙桥边,又看到首相商容。梅伯问道:“请问丞相,杜太师身犯何罪,竟赐死罪?”商容道:“元铣奏本实为朝廷,当今听苏美人之言,以‘妖言惑众,惊慌万民’问罪。老夫苦谏,天子不从。如之奈何!”梅伯听罢,怒火中烧,急道:“君正而首相无言,君不正以直言谏主。今天子无辜杀大臣,似丞相这等钳口不言,委之无奈,是重一己之功名,轻朝内之股肱,贪生怕死,爱血肉之微躯,皆非丞相之所为!”又向御史官道:“你们且住了,待我与丞相面君!”梅伯携商容过大殿,径进内庭。 梅伯乃外官,及至寿仙宫门首,便自俯伏。奉御官禀报:“商容、梅伯候旨。”纣王道:“商容乃三世老臣,进内可赦;梅伯擅进内廷,不遵国法。”又道:“宣!” 商容在前,梅伯随后,进宫俯伏。纣王问道:“二卿有何奏章?”梅伯道:“陛下!臣梅伯请奏,杜元铣何事犯了国法,致于赐死?”纣王道:“杜元铣与方士通谋,捏造妖言,惑乱军民,污蔑朝廷,按律当诛。除奸剿佞,不为过耳。” 梅伯听纣王之言,不觉厉声道:“臣闻尧王治天下,应天而顺人。言听于文官,计从于武将,一日一朝,共谈安民治国之道。去谗远色,共乐太平。杜元铣乃治世之忠良,陛下若斩元铣,而废先王之大臣,听艳妃之言,有伤国家之梁栋。臣请陛下赦杜元铣毫末之生,使文武仰圣君之大德。” 纣王听言,厉声道:“梅伯与元铣一党,违法进宫,不分内外,本当与元铣一例典刑,念其前功,削上大夫之职,永不续用!” 梅伯厉声言道:“昏君听妲己之言,失君臣之义,今斩元铣,岂是斩元铣,是斩朝歌万民!今罢梅伯之职,有何足惜!但不忍成汤数百年基业丧于昏君之手!”纣王大怒,命奉御官:“把梅伯拿下去,金瓜击顶!”两边才待动手,妲己道:“妾有奏章。”纣王道:“美人有何奏朕?” 妲己道:“陛下可暂将梅伯囚禁,妾治一刑,专治狡猾之臣,专除邪言乱正之徒。”纣王问道:“此刑何样?”妲己道:“此刑用铜造成,如铜柱一般,高约二丈,圆八尺,上、中、下开三火门,里边用炭火烧红。将妖言惑众、利口辱君、不尊法度者,剥去官服,铁索缠身,裹围铜柱之上,炮烙四肢筋骨,不过须臾,烟尽骨消,尽成灰烬。此刑名曰‘炮烙’。若无此酷刑,奸猾之臣,皆不知惧。” 纣王道:“美人之法,可谓尽善尽美!”即命传旨:“将杜元铣斩首示众,以戒妖言。将梅伯下狱,照样造炮烙刑具,限速完成。” 首相商容观纣王将行无道,任信妲己,竟造炮烙,俯伏奏曰:“陛下,天下大事已定,国家万事康宁。老臣衰朽,不堪重任,望陛下赦臣残躯,放归故里。”纣王见商容辞官,言道:“卿虽暮年,尚自矍铄。但卿朝纲劳苦,朕甚不忍。”即命随侍官:“传朕旨意,点文官二员,四表礼,送卿荣归故里。”商容谢恩出朝。 第3章 佑苍生灵珠赴劫,落尘寰哪吒出世 原始天尊回到昆仑山玉虚宫,端坐八宝云光座上,右手托着一颗红色珠子,正是女娲娘娘补天时所得的灵珠。他看着灵珠,言道:“你先在玉虚宫呆些时日,时机一到,我便送你入世。”见手中的灵珠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原始天尊将灵珠收起,心中暗叹:护佑苍生,何其天真!又何其勇敢! 百官俱知首相商荣携独女青映回归故里,黄飞虎、比干、微子、箕子、微子启、微子衍等人,俱在十里长亭饯行,无不泪洒当场。纣王继续在宫中作乐,朝政荒乱。 又过几日,炮烙造好,纣王大悦。次日,纣王设朝,钟鼓齐鸣,两班文武朝贺完毕。武成王黄飞虎见殿东有二十根大铜柱,不知新设此物何用。纣王命:“提梅伯来见!”执殿官去拿梅伯。纣王命人把炮烙铜柱推来,将三层火门用炭架起,又用巨扇搧那炭火,把一根铜柱烧的通红。众官不知其故。梅伯被押至殿上,纣王道:“匹夫!你只知内殿辱君,诬言毁骂。朕躬治此新刑,名曰:‘炮烙。’匹夫!今日九间殿前炮烙你,教你筋骨成灰!狂妄之徒,有毁谤人君者,以梅伯为例。” 梅伯听闻,大骂道:“昏君!梅伯死轻如鸿毛,有何惜哉!我梅伯官居上大夫,三朝旧臣,今有何罪,遭此酷刑?可怜成汤天下,丧于昏君之手!你有何面目见先王于九泉!”纣王大怒,命人将梅伯赤身,并以铁索绑缚其手足,抱住铜柱。可怜梅伯,大叫一声,其气已绝。九间殿上烙的皮肤筋骨,臭不可闻,不一时化为灰烬。可怜一片忠心,半生赤胆,直言谏君,遭此惨祸!正是:一点丹心归大海,芳名留得万年扬。纣王将梅伯炮烙在九间大殿之前,阻塞忠良谏诤之口。以为新刑稀奇,却不知两班文武观看此刑,梅伯惨死,无不恐惧,人人有退缩之心,个个有辞官之意。 众大臣俱至午门外,言道:此炮烙不是炮烙大臣,乃是炮烙纣王的江山,炮烙成汤的社稷。古人云:‘君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心腹;君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仇敌。’今主上不行仁政,以酷刑加上大夫,不出数年,必有祸乱。众官俱嗟叹而散,各归府宅。 纣王回宫,妲己迎接圣驾。纣王下辇,携妲己之手,言道:“美人妙策,朕今日殿前炮烙了梅伯,众臣俱不敢出头强谏,唯唯而退。此炮烙真乃治国之奇宝。”遂传旨:“设宴与美人贺功。”一时间,笙簧杂奏,箫管齐鸣。纣王与妲己在寿仙官,百般作乐,无限欢娱,不觉二更,乐声不息。有阵风将此乐音送到中宫,姜王后尚未寝,只听乐声聒噪,问左右宫人:“这时候哪里作乐?”两边宫人答道:“娘娘,这是寿仙宫苏美人与天子饮宴未散。”姜王后叹曰:“昨闻天子信妲己,造炮烙,残害梅伯。这贱人,蛊惑圣聪,肆行不道。”即命:“备辇,待我往寿仙宫走一遭。” 姜王后至寿仙宫觐见纣王,礼毕。纣王笑道:“御妻入座,且与朕同乐。”姜王后:“陛下,妾闻天有宝,日月星辰;地有宝,五谷园林;国有宝,忠臣良将;家有宝,孝子贤孙。此四者,乃天地国家所有之宝也。荒淫酒色,听谗信佞,残杀忠良,惟妇言是用。以此为宝,乃倾家丧国之宝也。妾愿陛下立纲持纪,日勤政事,百姓可安,天下可望太平。妾乃女流,不识忌讳,愿陛下痛改前衍,力赐施行。臣妾幸甚!天下幸甚!”姜皇后奏罢,辞谢毕,上辇回宫。 纣王原已酒醉,听姜王后一番言语,怒道:“这贱人不识抬举!若非正宫,必将她金瓜击顶,方消我恨。”此时三更已尽,纣王酒渐醒,言道:“美人,再舞一曲,与朕解闷儿。”妲己跪奏:“妾身从今不敢歌舞。”纣王问:“为何?”妲己道:“姜王后责臣妾歌舞乃倾家丧国之物。倘娘娘传出宫闱,道贱妾蛊惑圣聪,引诱天子,妾虽万死,不足偿其罪。”言罢,泪如雨下。纣王听罢,大怒:“美人只管侍朕,明日便废了贱人,立你为后。”妲己谢恩,复奏乐饮酒,不分昼夜。 一日,妲己朝贺王后,回到寿仙宫,坐在绣墩之上,长叹一声。侍女鲧捐问道:“娘娘为何长吁短叹?”妲己切齿道:“我乃天子宠妃,姜后自恃原配,与黄、杨二妃羞辱于我,此仇不能不报!”鲧捐道:“陛下前日亲许娘娘为正宫,何愁不能报仇?”妲己道:“虽已亲许,但姜后仍在,如何做得?需一奇计,害了姜后,方得妥贴。”鲧捐道:“中谏大夫费仲素有才名,娘娘许他加官进爵,自可一用。”妲己道:“恐他不肯,奈何?”鲧捐道:“此人系宠臣,陛下对他言听计从。娘娘进宫,也是他举荐。奴婢知他必定尽力。”妲己大喜。 又过几日,鲧捐暗传懿旨,把费仲宣至寿仙宫。鲧捐独自来见费仲,笑道:“费大夫安好。”。费仲忙道:“好,好,好。鲧捐姑娘,不知娘娘传下官来此,有何吩咐?”鲧捐道:“费大夫,实不相瞒,陛下日前已许诺娘娘王后之位。可惜,有姜王后在,一时不能成行。”费仲道:“如此,恕下官斗胆,娘娘之意可是想除掉姜王后?”鲧捐笑道:“费大夫果然是个聪明人。”费仲沉思片刻,道:“姜王后乃陛下原配。他的父亲是东伯侯姜桓楚,镇于东鲁。弟弟姜文焕又勇贯三军。此事难办呀?”鲧捐道:“把难办的事办成,才能体现费大夫的与众不同。自商容辞官还乡,首相之位一直空缺。费大夫若成此事,何愁相位不送上门来。”费仲闻言,喜上心头,忙道:“费仲必竭尽全力为娘娘分忧!” 费仲回到府邸,端坐半日,吩咐道:“叫姜环来见我。”姜环身长丈四,膀阔三停,壮而且勇,上厅叩头:“姜环见过老爷。”费仲问道:“你在我府中几年了?”姜环道:“小的离东鲁到老爷台下五年了。蒙老爷一向抬举,恩重如山。”费仲道:“你且起来,我有事用你。不知你肯用心去做否?事成保你一生富贵!”姜环道:“小的受老爷知遇之恩,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费仲大喜,附姜环耳上:“……这般这般,如此如此,若此计成,你我有无穷富贵。切莫走漏风声,其祸不小!”姜环点头,领计去了。 一日,纣王在寿仙宫与妲己欢饮,鼓瑟齐鸣,歌舞升平。突然一人着黑衣,手执宝剑,行如虎狼,大喝一声:“昏君无道,沉湎酒色。今日,我就送你见先王于九泉!”一剑劈来。舞女惊叫着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妲己也被吓的面色苍白,跌坐在地。大喝声惊动了保驾官,此人未近前时,已被众官所获,绳缠索绑,拿近前来,跪在地下。纣王喝道:“何人派你行刺?”此人视死如归,闭口不言。纣王扶妲己安坐,安慰道:“美人莫怕,有朕在此。”又令宫女好生照拂。 纣王驾至大殿,文武朝贺毕,百官不知其故。纣王道:“宣武成王黄飞虎、亚相比干。”二臣随出班拜伏称臣。纣王道:“二卿,今日升殿,非比非常。”比干问:“有何要事?”纣王道:“寿仙宫有一刺客,执剑刺朕,不知何人指使?”黄飞虎闻言大惊,忙问:“昨日是哪位官员宿殿?”鲁雄出班拜伏:“是臣宿殿,并无奸细。不知此人如何混入寿仙宫,有此异变!”黄飞虎吩咐:“把刺客推来!”众官将刺客拖到滴水之前。纣王道:“众卿,谁与朕审问明白?”费仲道:“臣费仲不才,愿审明回旨。” 费仲拘出刺客,在午门外勘问,不用加刑,已是招成谋逆。费仲进大殿,见天子,俯伏回旨。纣王道:“可问明白?”费仲奏曰:“臣不敢上奏。”纣王道:“既问明白,为何不奏?”费仲道:“请陛下赦臣死罪,方敢回旨。”纣王道:“赦卿无罪。”费仲道:“刺客姓姜名环,乃东伯侯姜桓楚家将,奉中宫姜王后懿旨,行刺陛下,意在侵夺王位,立姜桓楚而为王。幸宗社有灵,皇天后土庇佑,陛下洪福齐天,逆谋败露。请陛下定夺。”纣王听奏,拍案大怒:“姜后乃朕原配,谋逆不道,实在可恶!速着西宫黄贵妃审问回旨!”纣王怒发如雷,驾回寿仙宫。诸大臣纷纷议论,难辨真假。 陈塘关总兵李靖,自幼访道修真,拜西昆仑度厄真人为师,学成五行遁术,因仙道难成,故遣下山辅佐纣王,官居总兵。李靖夫人殷氏素知,生有二子:长子金吒,次子木吒。殷夫人又怀孕在身,已三年零六个月,尚未生产。 一日,李靖与夫人用餐,言语间不免涉及当朝。李靖道:“自陛下炮烙梅伯,朝堂之上,满朝文武皆不敢言。”殷夫人道:“梅大夫乃忠良之臣,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天道不公!”李靖无奈叹气。殷夫人又道:“老爷,姜王后素来贤良,怎会行弑君谋逆之事?”李靖道:“我也是不信。其中定有冤情。可惜一代贤后遭挖眼烙手而亡。”殷夫人道:“最可怜的还是殷郊、殷洪二位殿下,小小年纪没了母亲。为母伸冤,又被判午门斩首。陛下怎如此狠心?”李靖道:“还好行刑之时被一阵怪风卷上了天,有什么机缘亦未可知。”殷夫人道:“能有什么机缘?总觉得凶多吉少。” 李靖放下手中的酒杯,道:“李靖最是敬重商容老丞相。可怜他一把年纪,为了王后和殿下之事重返朝歌,直谏未果,一头撞死在金阶之上。如今,真是多事之秋!”殷夫人叹了一口气,道:“是呀,商容老丞相甚是可敬。可怜留下孤女一人,无依无靠。”二人说着说着,又回到了自己家里,李靖道:“孕怀三年有余,尚不降生,莫非是妖怪?”夫人道:“你我皆为人,孩子怎会是妖怪?只是许久不生,也教我忧心。” 一日,纣王回宫,妲己接驾。纣王携手相搀,并坐龙墩之上。纣王道:“如今,朕有炮烙这样惨刑,百官俱还不怕,仍需再想奇法,治此倔强之辈。”妲己道:“容妾再想。”纣王道:“美人大位已定,朝内百官也不敢谏阻。朕所虑唯东伯侯姜桓楚,他知女儿惨死,必勾结诸侯,领兵反叛。闻仲北海未回,如之奈何?”妲己道:“妾乃女流,见闻有限,望陛下急召费仲商议。他必有奇谋,可安天下。纣王道:“御妻言之有理。”即传旨:“宣费仲。” 费仲进宫拜见。纣王问:“姜后已亡,朕恐姜桓楚闻知,领兵反叛。卿有何策,可定太平?”费仲奏曰:“姜后已亡,殿下又失,商容撞死,赵启炮烙,文武各有怨言,只恐私传音信,惹姜桓楚来兵,必生祸端。陛下不若暗传四道旨意,把四大诸侯诓进都城,斩首号令,斩草除根。那八百镇诸侯知四臣已故,如蛟龙失首,猛虎无牙,断不敢猖獗。天下可保安宁。不知圣意如何?”纣王闻言大悦:“卿真乃盖世奇才,果有安邦之策,不负苏王后所荐。”费仲退出宫中,纣王暗发旨意,诏姜桓楚、鄂崇禹、姬昌、崇侯虎入朝觐见。 四大诸侯入朝。朝堂之上,纣王不顾群臣劝谏,将东伯侯姜桓楚、南伯侯鄂崇禹以谋逆犯上之罪当庭问斩。未及几日,又以虚谬之言,惑世诬民,妄言是非之罪将西伯侯姬昌囚禁羑里。只有北伯侯崇侯虎因与费、尤二人交好,得以保全。 一日,急报元戎府。黄飞虎看报,见反了东伯侯姜文焕,领四十万人马,兵取游魂关;又反了南伯侯鄂顺,领人马二十万取三山关;天下已反了四百镇诸侯。黄飞虎叹曰:“二镇兵起,天下惶惶,民生何日得安!”忙发令箭,命将紧守关隘。 昆仑山玉虚洞,元始天尊正闭目温养元神,忽心念一动,睁开双眼,吩咐童子:“唤太乙真人来见我。”童子应声而出,寻得太乙真人,道:“师兄,师尊有请。”太乙真人来见元始天尊,施礼道:“弟子太乙见过师尊。” 原始天尊看着右手中的红色珠子,道:“太乙,此乃女娲娘娘所赐混元宝珠。此珠天生地养,已生灵识,女娲娘娘称其灵珠子。灵珠子应命入世,如今时机已到,托生为陈塘关李靖第三子,名唤哪吒。你可收其为徒。将来助周伐纣、封神大战,他是开路先锋。”说着将灵珠交给太乙,太乙颔首收下。 这天夜里三更,殷夫人睡得正浓,忽觉腹中疼痛。李靖急忙起身,唤人进来伺候,自己至前厅坐下,暗想:“怀孕三年零六个月,今夜如此,莫非是要生了?”正思虑间,两个侍儿慌忙前来:“老爷,夫人生下一个妖怪!” 李靖听说,忙手执宝剑,来至香房。只见房里一团红气,满屋异香。有一肉球,滴溜溜圆转如轮。李靖大惊,往肉球上一剑砍去,划然有声。肉球分开,映的满地红光,跳出一个小孩儿来,面如傅粉,右手腕上套一金镯,身上围着一块儿红绫,金光射目。金镯是“乾坤圈”,红绫是“混天绫”,此二物是女娲娘娘所赐之宝。 李靖砍开肉球,见一孩儿满地跑。甚是骇异,上前一把抱起来。小孩儿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叫道:“爹爹!”李靖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分明是个好孩子,又怎忍心把他当作妖怪。遂递与夫人看,小孩儿爬到殷夫人怀里,叫道:“娘亲!”二人看着这孩子,甚是欢喜。次日,属官俱来贺喜,李靖刚打发完毕,中军官来禀:“老爷,外面有一道人求见。”李靖原是道门,忙道:“请来。”军政官急请道人。 道人至大厅,朝上对李靖道:“将军,贫道稽首了。”李靖忙答礼,尊道人上坐。道人不谦,便就坐下。李靖问道:“老师何处名山?什么洞府?今到此处,有何指教?” 道人道:“贫道乃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闻得将军生了公子,特来贺喜。请令公子一观,不知意下如何?”李靖闻言,唤侍儿抱公子出来。侍儿将公子抱出来,真人接在手,看了一看,问道:“此子落在哪个时辰?”李靖答道:“生在丑时。” 真人道:“不好。”李靖问道:“此子莫非养不得吗?”真人道:“非也。此子生于丑时,正犯了一千七百杀戒,此生颇多劫难。”李靖忙问:“可有破解之法?”真人道:“此乃天数,恕贫道无能为力。此子可曾起名?” 李靖答道:“不曾。”真人道:“贫道给他起个名,就与贫道做个徒弟,如何?”李靖答道:“愿拜道长为师。”真人道:“将军有几位公子?”李靖答道:“不才有三子,长子金吒,拜五龙山云霄洞文殊广法天尊为师;次子木吒,拜九宫山白鹤洞普贤真人为师。”真人道:“此第三子便取名‘哪吒’。”李靖谢道:“多承厚德命名,感恩不尽。”唤左右:“看斋。”真人辞道:“这个不必。哪吒年岁还小,留他在家中长些岁月,贫道再带至乾元山修道。今贫道有事,即便回山。”李靖只好送太乙真人出府。真人别过,径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