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石》 第八卷第77章人间帝念七(10) 在深入期间,望乡时刻感知着四周修行者的站位,他们的目的非常明确,无论自己在什么位置,都随时处在包围圈的中心处,那么身边的这几个修行者,其实是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望乡开口道:“大可不必费周折,我要走,谁也拦不住。” 老者并没有回话,而是带着众人抵达了目的地,桀渊里寸土如金,几乎每块地都有数个用处,却独有一块地,别无他物,只矗立着十二座雕塑。他们落到了雕塑中央。 为首的老者双手一拍,地面出现裂缝,接着四面升起了墙壁,而墙壁是刻着术的,到了一定高度,术便会生效,延伸并创造出屋梁、墙壁、家具,从外界看来,就像是木材和石料自己在组装成品,也就二十息功夫,一座六层楼阁便出现了,而望乡几人仍然站在最底层的地面上。 老者邀请几人上楼,宫七儿边走边疑惑道:“不觉得多此一举吗?” 老者回应道:“平日此楼藏于地下,也是为了让渊内之人时刻能看清那十二位先祖。” 他们每到一层,那一层的家具便会以肉眼可见的过程组装而成,只要离开,那些家具便又会散开消失。 最终来到了第四层,里面倒是通透敞亮,四面皆空,只有六根柱子擎着上面,一排栏杆绕了一圈,中央是千年木劈成的茶桌,形状并不匀整,连座椅都是树墩。 在老者的邀请下,三人就座,巢巢鼬坐在了望乡的腿边。 刘绍泽先开口道:“我还以为这底下是魔窟,人人都是魔鬼呢,没想到人们活得和外面一样,早知道是这样,我们也不必担心受怕了。” 老者手一挥,变出茶具,为众人斟了杯茶水,并未搭理刘绍泽,而是对望乡说道:“帝少侠,你要如何谈判?” 望乡回道:“找一个折中的法子,把灾祸的程度降到最少。” 老者说道:“可以,如果天阙的人,可以让四分之三的土地给我们,这场仗,我们可以不打。” 他刚说完,三人还没有回应,其身边的男人急了,说道:“夫子!不能便宜他们,一块地也不给他们留!” 老者伸手示意他闭嘴,然后看着望乡,说道:“如何?帝少侠能做主吗?” 望乡刚要开口,刘绍泽替他回答道:“痴人说梦,你们才多少人?八百万,外面呢?七十亿啊,要那么多地做什么?你一个人占十里也用不了啊。” 望乡嘴巴微张,还是没有说话,因为刘绍泽说的就能代表天阙统权的想法了,这也是他要带着个天阙中高阶级人进来的原因。 老者见望乡已经默认了刘绍泽的说法,便说道:“看来谈判是无用的了。” 望乡冷道:“换一个可行的,别那么多试探,说说底线吧。” 老者坦然道:“很抱歉,刚刚就是底线。” 望乡皱紧了眉头,说道:“那么多地,如果都被你们占了,你天阙下的普通人,将无处可去。” 老者回道:“至少他们还有命在,请他们出去,已经是我们能表达的最善意的方式了。” “那些人,是无罪的。” “不,他们皆罪恶滔天。”老者也不卖关子,说起了当年之事,这一说,便是数个时辰。 原来,天阙境下的人,并不都是榆木疙瘩,总有些人,察觉到了自己是被圈养者的事实。 天阙境到如今只换了两次统权者,一次是在群神时代和规则时代的交替,另一次就是三千七百年前,世家门阀永远都是世家,底层人只能是被圈养的牛马,这个局面,数百万年都不曾改变。 如果牛马衣食无忧,其实做牛马也无所谓,统权需要权力、资源和地位,于牛马而言,也无关紧要,他们可以被文明教化的没有向上的梦想和冲劲,也可以被教化地做一个任劳任怨的傻奴才,这都没关系,在文明、统权、衣食无忧三方压制下,天阙境的天,百万年也不会变一次。 可是,世家就没把下层人当人。 当权力站起来之时,人民的尊严和性命将一文不值,不修行的普通人,却能够活几百年,因为他们随时随地可以窃取底层人的器官和血液,几十亿人,一时间消失几万个,都不会引起太大的涟漪,可人到底是有思想的,并非完全的牛马,总会有那么些人,突然发现了上层人的秘密。 其实三千七百年前的天阙境下,三百万年的沉淀里,统权代表的中、高阶级世家,已经腐败到了最黑暗的地步了。那时候的底层人,早已被剥夺了获得生存资源的机会。 老者告诉众人,一个统权下的世界,一百年便能腐烂到根,更何况它烂了三百万年,这三百万年里,世家永远是那些,掌权者无非是今年到他家,明年另一家,天阙境又给了他们极尽奢华和腐烂的数不尽的资源,人的贪念和欲念是没有底的,心里的恶更是没有限度,他们享受够了资源,便开始享受“吃人”的乐趣。 当然不是真的吃人,却比吃人还要恶劣,底层人开始不被允许种地,开始被勒令每隔三十年就要大范围的迁移和换位,每个人的房子只有十五年的拥有权,而人间出现了货币,底层人需要用货币去交换资源,而货币的挣取却难上加难,为此,中、高层推出了借债,用一个房子的债,绑住一家三代人,而三代人需要用四十五年的时间去挣出一个只能拥有十五年的房子,如果你不买,就要被驱逐出天阙,出去就是死,不知是饿死的,还是被灭了口。 这样的底层人,债务会越攒越多,每四十五年,就必定要断了债务链,就必须要贩卖一个人或多个人成为中、高阶级的奴隶,奴隶不比猪狗,是不被承认人性的,严格意义上来说,这里的奴隶,比木子云几人曾经遇到的那几个奴隶制国家要强一些,因为这里不是修行者的世界,奴隶没那么快丢命,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平凡的人,更善于蹂躏奴隶的尊严,所以这里成为奴隶的人,会更加的卑贱。 给你活下去的可能,但又逼着你卖儿卖女向现实低头,这就是中、高阶级奴役底层人的手段,最可怜的是,底层之人,是没有自救可能的,因为世家固若金汤,他们掌控着所有资源,也就拥有着所有力量。 因此,底层人的自救之路,将是漫长又艰辛的。而自救的开始,就在两百万年前。 底层之人,一步步渗入高层需要多久?天阙境下给了答案,是两百万年,共分成七个阶段,第一步,服从统权的奴役之道,创造暗派,并构建暗派起义思想,然后传播并发展人员。 第二步,创造自我价值,用廉价的自我去讨得世家的认可,一步步争取更多的生存权利和地位,为此,他们需要扮演底层人的叛徒,行汉奸角色,被咒骂、被暗杀了一次又一次,当底层人开始反抗,汉奸的出现,反而会麻痹统权者的思想,让他们乐于去看一场狗咬狗的表演,这就使得汉奸代表的底层人,获得了被统权者承认的地位。 第三步,开始从“狗”向“人”转变,讨好并付出,一点点堆积人脉,让自己有更高的价值,同时大肆发展暗派,并完善暗派起义思想,并在这个时候,将暗派主动暴露,让统权者发觉底层人大范围有组织有计划抗争的事实,而长期以镇压底层人的这群狗汉奸们,开始被赋予更多的任务,也就拥有了更多的权利和地位,直至他们的存在终于不能够再被忽视,或被当作笑话。 第四步,夺得了地位和权利之后,开始渗入权力的高点,但这一点显然不可能成功,因为世家的权力不允许任何人侵犯,所以必须要转移思想,用极长的时间让世家开了一个转变阶级的口子,那就是论功行赏。杀的底层人够多,或者抵抗外敌勇猛,亦或者修行到了一定程度,便能够得到转变为中层阶级的资格,这是世家发现离不开这群人后,想出来的分化并再次掌控他们的法子,但这个法子,也让这群人终于有了触碰资源的机会。 第五步,利用有限的资源,不断地提升自我,并发展势力,对中、高阶级开始反渗入,因为他们说的话不再是猪狗之言,只要能被听进心里,只要能被认可,便有了反间和制造矛盾的可能,在不断计划的矛盾里,赢得更多的地位,占据更多的资源,这期间,也是起义人里叛徒猖獗的时期,因为一旦他们尝到了权力并拥有了资源和地位,许多便不想再继续反抗了,而是加入了奴役底层人的队伍,这也是暗派起义者遭遇的最危险的时期。中、高层终于觉察到了不对,也纷纷开始收回权力,却发现这时骑虎难下,底层人的情绪被压抑到了暴怒和拼命的边缘,而那些渗入的起义者又占据了一定的资源和地位,还制造了世家间的矛盾和利益冲突,使得世家无法及时做出应对。 第六步,暴露之后,不能给世家反应的时间,要以雷霆之势改天换地,分化世家为两方,利用好世家的贪念,一百个世家掌控权力和一个世家掌控权力,谁的诱惑大?因此,依然有世家将暗派起义者当作了刀剑,开始为自己办肮脏之事,这也给了起义者更多的发展可能,也趁此找到了掀翻统权的唯一途径,那就是以修行来改命,天阙境下无修行之物?其实是最荒唐的谎言,这里应有尽有,也有大量助修行之物,却被世家掩盖了数百万年,因为他们深知,当底层人拥有了刀剑,那权力便不再自由。而暗派起义者,开始给予底层人修行的可能,大量的修行秘籍被投放到了底层,而世家的权力迎来了最严峻的挑战,为此,他们被迫引入外来修行者,并开始打造自己的修行圣殿,只是圣殿的创造,也被暗派起义者渗入。 第七步,两百万年后,十二个顶级修仙势力的十二个最强者,皆为暗派起义者,而此时,底层的起义思想根深蒂固,几乎大半数的底层人都做好了准备,而有四座修仙势力已经被暗派起义者完全渗透,在关键时候能够贡献力量,只待一个时机,便要使天阙变天。时机来了,暗派起义者开始行动,这场酝酿了百万年的起义,轰轰烈烈的开始。 而世家在起义者的第五步后,也采取了措施,他们只做了三件事,第一,以资源、地位、权力来诱惑起义者叛变,但起义思想沉淀了百万年,虽有叛变者,但主流未变。第二,发放生存资源,减少底层人的生存压力,开始施行伪善和愚民政策,开启底层向上层升腾的门路,如科考、修行、戍边、军功等等,第三,开始联络外界,找寻外援,并做好转移逃跑的准备。 起义,是成功的,三千七百年前,笔作为何不出手,因为他他知道,起义者并无过错。 可起义,也是失败的,因为世家的第二招,太过狠毒,如果一个人全家衣食无忧了,也获得了上升的资格和希望,那么,他还愿意提着全家性命去造反吗? 人人都渴望在磨难中得到救赎,却都不愿去做牺牲的第一个人,当世家的第二步发挥作用之时,暗派起义者才进行到第六步后半段,因此,当起义开始之时,底层人是站出来响应了,可是,并不拼命。 十二个修仙最强者代表的暗派起义军,领着四座势力与所有世家厮杀,他们斗了足足一百年,杀了大半数的留下来的世家人,就算活下来的世家,也拼光了四代人,可起义军也到了山穷水尽之地,因为底层人只在开始的时候,给予了他们补给和接应,从中期开始,底层人涌入世家领地,开始大肆抢夺世家资源,这就使得天阙境下出现了矛盾又滑稽的一幕,一边是世家与起义军的困斗,一边是新的门阀的崛起。 起义军并没有成为英雄,夺得了资源的新的门阀,巴不得起义军和老世家同归于尽,而原本就意志不坚定的暗派起义修行者,叛离了战场,加入了抢夺资源的人群中,而那些人,几乎全成了后来的世家和统权阶级。 这也造就了起义军的迅速衰败,最终,十二个领袖轰开了天阙境下的一片土地,也就造就了现在的桀渊,并带着剩下的人逃了进去。新的世家将旧的世家全部屠尽,并打着天下平等,人人有生存权利的旗号,开启了新的秩序、新的篇章,被奴役了数百万年之久的底层人,有了一个更好的“皇帝主子”,便欣然地接受了现实,而新世家窃取了起义军的胜利成果,心里有鬼,便用数百年更改了历史,把桀渊里的人,定义为了魔鬼,更是为他们起名为煞墟,并进行了数次的征伐,但都被打了回来,如此他们将桀渊封为禁区,又过了三千七百年,到如今,桀渊里的当年的起义军,已经发展到了八百万人,他们时时刻刻谨记当年的先烈以及所受的不公和屈辱,做好了随时出来杀光所有人的准备。 老者滔滔不绝地说着历史,又对望乡平淡地质问道:“你说说看,我们会认为外面的普通人,无罪吗?” 第八卷第78章人间帝念七(11) 宫七儿说道:“如果你没有说谎,那么天阙境下的普通人,接受到的是假的历史,不知者应该...无罪吧。” 谁料望乡却接话道:“犯罪者的后代,不承担罪责,但绝不无辜,你若没有说谎,这里的事,我就不插手了。” 刘绍泽却在此时格外的冷静,他做足了谈判的架势,说道:“战争是最糟糕的结局,无论双方死伤多少,都不值得,新的政权不能建立在尸海之上,其实现在天阙统权世家们,已经逃走了一多半,他们最了解当年发生了什么,也非常清楚桀渊里面的人出来后意味着什么,剩下的那些世家,也都在逃走的路上,我们不妨进行一场政权交替,悄无声息地改变统权者,你们这的八百万人,就是新世家,至于你们后来有什么更好的统治想法,大可以放手实施,天阙人被教化得很听话,谁领导都是一样的。” 没想到刘绍泽一上来就做出了此等程度的退让,把天阙拱手相送,这让宫七儿和望乡都非常意外,而刘绍泽心里已经经过了权衡,这里的人放过外面统权世家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那么保下外面世家们的性命,令其全身而退,就是他们最好的结局,其实做不做天阙主宰者,那些享了三千多年福的世家们根本不在乎,因为这么些年,他们搜刮的资源,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重造帝国了。 当然,此举也是向老者陈述了利害,以外界天阙人是否归顺为条件,逼迫老者接受,因为他们大可以让那些被严重洗脑的天阙人与桀渊中人开启战争,七十多亿人,可以快速击败,可要想杀干净,至少得几十年。 老者也听出了刘绍泽的意思,淡淡回应道:“我们已经等待了三千七百年,不在乎外面的人听不听话,不听话就杀,杀到一定数目,剩下会学会听话的。” 刘绍泽说道:“你们就是不打算放过世家人了,我告诉你,真要打起来,拦住你们的不可能是世家人,都是底层爬上来的修行者,世家人依然可以逃跑。” 三千七百年前的新门阀世家,吸取了之前三百万年的经验,转变了统治思路,给了底层人爬升的渠道,并树立典型,来鼓励和洗脑普通人,天阙境下统治阶级里的人,一大半都是底层上来的,但起到确定性的权力全部掌握在世家手里,事实证明,这种统治方式比之前的要稳定更多,因为底层人没有了起义的理由,就算有了起义者,也会被同为底层人的掌权者消灭。 老者给了身边人一个手势,那人隔空一抓,手里多出了一本书册,他翻到第一页,读道:“万家一脉,族长为万飞宇,九十七年前举家搬走,是第一个逃走的世家,全门全户一千二百人,落身于四千三百里外的社土大陆,已封邦建国,国号为‘越’。” 又翻出去几页,接着读了几段,原来所有逃离出天阙的世家,都被煞墟中人查得清清楚楚,老者伸手示意身边人停住,接着开口道:“放心,一个也逃不了,打下天阙之后,我们就去灭他们,什么时候灭干净了,再继续过日子。” 刘绍泽皱眉道:“没必要吧,人家都跑了,是他们的祖辈背弃了你们,没必要赶尽杀绝吧,是不是外面的世家全死光了,你们才甘愿不发动战争?” 老者淡然道:“世家是必要死光的,普通人,也得死不少。” 刘绍泽拍桌而起,吼道:“那就谈不了了!打吧!我就能代表外面人了,打到你们满意为止,我就不信了,七十多亿人,还打不过你八百万!” “本意正是如此”老者面不改色,“你就是被杀的第一人。” “额.....”刘绍泽立即蔫吧了,说道:“我...我是来谈判的,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啊!” 老者看向了望乡,说道:“帝少侠,你确定不插手了吗?” 望乡刚要开口,老者身边一络腮胡男人冷哼一声,说道:“插手也无所谓,一起收拾了!” 宫七儿恼道:“你试试?” “呵,贼丫头,就凭你那点境界,还好意思来拯救人间劫难?”男人也没把望乡放在眼里,因为望乡已经不修行神魔丸了,他改为修行帝修罗的符灵境了,所以对方并不能感知到望乡属于何种实力。 男人话音刚落,瞬间衰老了五十岁,,头发变白后大片的掉落,皮肤都干皱到了一起,屋内寂静得很,谁也不敢造作,望乡不卖关子,也不委婉行事,人情世故在他这里是不存在的,他冷道:“不要说不敬的话,这是唯一一次机会。” 紧接着,那男人就恢复了四十岁的生机,还是被克扣了十年的寿命。男人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一脸恐惧地看着望乡。 老者也终于不再小觑这两位外来者,语气也谦逊了许多,低声道:“帝少侠的意思是.....” 望乡回道:“稍等,我想想....” 所有人都静静等待,也并未等待太久,望乡可不是木子云那般优柔寡断,他开口道:“打吧,杀吧,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你们攒了两百万年的屈辱,又忍了三千多年的委屈,想来不是我一句话就能打消的,既然要打,就要打得干脆利索,不要拖泥带水,也不能牵连外界无辜人,至于天阙人,你们杀多少才解气,是你们自己的事。” 宫七儿和刘绍泽目瞪口呆,宫七儿小声提醒他道:“喂,我师父说.....” 没等他说完,望乡回道:“他只让我们来解决劫难,又没说阻止,他既然选择我来,怎么处理是我自己的事,反正我暂时不杀你了,也用不着欠他了。” “可...可是....”宫七儿到底是受过教育的,也跟人打了十多年的交道,她做不到以如此心态去看待此事,这事也怪朱老会挑人,但凡换个人来,都不至于是这样的结果,望乡可是没有感情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人命不足为惜。 “真是.....令人佩服...”老者也有些不敢相信,“既然如此,就拜托两位少侠在渊内住上几日吧,三日后,我们就要出渊了。” “没问题。”望乡明白对方的意思,是怕自己出去通风报信,住在这里其实也不错,权当是休息了。 “喂,不行啊!”刘绍泽急了,“那我得回去!” 老者对刘绍泽就没那么客气了,冷道:“要么死,要么留在这,你这条命,还是看在帝少侠的面子上才留下的。” 望乡冷道:“是不是我几日都要待在这座楼里,这说是待客之地,其实就是一座牢房,每一块石头,每一根木头上都被种下了秘术,几千年的术了,要出去还真不容易,你们这几个人是抱着牺牲的心态陪我们进来的吧,你们也出不去了吧。” 老者会心一笑,宫七儿懵了,问道:“这里被下了封禁术吗?你一开始就知道?知道还进来?” 望乡淡然道:“没事。” 老者笑道:“帝少侠的气魄令老夫佩服,如果战争结束,希望我们能够共饮一杯,交个朋友。” “没兴趣,我们住在哪?” “额...”老者被噎住了话,清了清嗓子,说道:“楼上就行,一应家具皆有,到了饭点自然有人来送饭。” “好。”望乡带着宫七儿就往楼上走去。 宫七儿非常无奈,嘀咕道:“你这人....我师父明明让我们来阻止劫难的!” 望乡回道:“那你说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我....我也不知道,可...可我师父肯定不是你这个意思...” “那他自己来就好了,我们等着看吧。” 话说另一头,在瀑布之上盘腿冥想的笔作,忽然睁开了双眼,他掐指一算,一愣一惊后,又无奈地叹了口气,仰头苦笑道:“小朱啊,早就让你学学算命之道,你就是不学,看看你选了个什么命,让你阻止劫难,这下可好,反而更大了,唉,罢了罢了,这也许是命中注定吧。” 第八卷第79章人间帝念七(12) 楼上果然应有尽有,但床只有一张,刘绍泽肯定不能与望乡、宫七儿同住了。 刘绍泽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宫七儿说道:“别转了,看得我头晕,你转一万圈也改变不了现实,只要你认罪态度好,他们应该会留你一命的。” “不是这么个事。”刘绍泽停下来,说道,“你们两个娃娃懂什么,这事没那么简单。” 宫七儿说道:“不就是战争吗?我知道会死很多人,可是我们也阻止不了啊,人家可是与你们有仇的,三千多年呢。” 刘绍泽望着宫七儿有些气不顺,顿了片刻后,回道:“你太小看生死了,天阙之下少战事,可放眼世间人族,古往今来,哪一场战争可配上个好字,打来打去,争的都是利益关系,死的却都是普通百姓。” “哟,您还会在意底层人啊。”宫七儿讥讽他道,“难道你还有良心?” “虽然每一个中、高阶级者都沉迷于声色犬马,可并不是所有人都不在乎底层人的命,知道我爷爷为什么被排挤吗?知道我叔伯二人为何被判走了错倾路线?当年的事,并不完全像刚刚那老头说的那般。” “哦?”宫七儿和望乡立刻凑了过来,低声让其把自己知道的赶紧道明。 刘绍泽回忆了一番后,说道:“大的方面其实没有错,只是我所知晓的个别细节,与老头说的有出入,当然,如果我得到的历史也是被篡改的,那也合情合理。当年,那十二个顶尖修行者,并非都是暗派起义者,其实你想想便知道不对劲,当年的天阙可才刚刚放开修行渠道,哪里有那么多强者,外面的种族要么不知道天阙存在,要么不屑于插手凡间事,那十二个顶尖强者,又统领着四座顶尖势力,怎么可能百年时间都拿不下天阙境呢?” 望乡语气渐冷,说道:“你是说,这里的真相,也是假的?” 刘绍泽说道:“两边都不完全真,外面有多烂我非常清楚,站在底层人的角度,世家虽然把他们当猪狗圈养,也吸其血,啖其肉,其罪可诛,可是....不至于滔天的程度,三千多年来,底层人衣食住行方面,从未有过克扣,甚至这也是统权立政的根本——绝不能动底层人的生存根基,当然,统权阶级已经完全腐朽了,可再怎么腐败,也没有选择去动那条红线,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统权之中,其实还一直存在着另一个权派,这个权派几乎已经被统权给消灭了,我爷爷、两位叔伯都是此派的,我也是在他们出事之后才知晓,也第一次听说了这个权派。” 宫七儿好奇道:“这个权派是为什么而存在的?” “人民....”刘绍泽说完,自嘲般笑了一下,觉得自己说的这两个字非常荒唐,“从一些零散线索得到过他们的权派思想,我至今觉得那听起来非常的愚蠢。”他顿了一下,收起了笑容,变得严肃,又说道,“不,只是因为太不可能完成,所以才....才觉得荒诞。我伯伯被秘密屠灭满门,我们家也受了牵连,但万幸我父亲不喜政治,也从不参与政权,所以保住了根基和性命,我堂弟当时才七岁,被砍了脑袋,可刀斧手下手不利索,脖子只断了半截,也让我堂弟多活了半柱香,堂弟说不了话,但用手在地上写了两个血字——兴禾。” 刘绍泽继续说道:“后来,我想尽一切办法去调查这两个字,这才发现,兴禾是一个组织,也是一种理念和思想,源自于底层,也拥有着极其悠久的历史,兴禾的存在是想让天阙境下达到人类的平等、共生,继而达到全世界人族的团结和共处,意在消灭世间人族的阶级制,阶级制可是一个相当大的概念思想,没有阶级制,就不可能有奴隶制,甚至男人和女人达到了平等的地位,会出现一夫一妻的情况。” 宫七儿说道:“这怎么可能....虽然听起来不错....但,这明显不可能嘛....” 刘绍泽点头道:“确实,听起来简直天方夜谭,可是.....这个兴禾的思想,才是天阙境下本来的主流。” 二人一愣,忙让其道明缘由。 刘绍泽继续说道:“这一查,就止不住了,堂弟死时我才八岁,我查了二十多年,发现的东西越来越让我无法自拔,别看这里不是修行的土地,可是,这里藏着更悠久的历史,你们肯定不知道,在我们这个规则时代很久很久之前,存在一个人族称霸的时代,叫‘人类文明时代’。” 宫七儿满头雾水,可望乡却打了个激灵,立即让刘绍泽说下去。 刘绍泽说道:“兴禾的思想,就源于那个时代,人或随着时代的更迭灭了一次又一次,可思想不会,越伟大的思想,就越能够流传下来,天阙境仿佛是世界的一片净土,时代的更迭往往伴随着灭世之灾,可天阙,总能留下些东西,我相信天阙的人族,是规则时代前,上一个时代末尾才迁进来的,可是兴禾的思想,的确也在人间再次生根发芽了,规则时代来临前后,兴禾就是天阙的主流,想想看,暗派是从什么时候兴起的,两百万年前啊,你看现在的天阙,仅三千年,上面都烂成什么样了,那规则时代后的一百万年间,为何没有暗派?我想,那个时候的人,一定是平等的,共生的,只是....时代的更迭让我们明白,兴禾是完美的,可不完美的是人,只要是有七情六欲的人,就不存在完美的政策。可兴禾至少支撑了天阙百万年之久,还跨越了时代更迭。” “那照你这么说”宫七儿反驳道,“以前奉行兴禾的统权者呢?” “就是因为没有统权者,所以兴禾才能持久,各区域之间是相互监督、合作的关系,可百万年时间,或者五十万年,天阙一定迎来了变故,这一点,我在搜刮到的天阙编年史中发现了猫腻,多处文献记载,五十万年前,出现了两百年的空白历史,而这之后,天阙境迎来了空前的大发展,而修行者也是从那个时候出现的,只是不多而已,在之后,统权这两个字,正式出现在了编年史中,在之前,是没有这个叫法的,我猜,可能是天阙境与外界有了交流,或许发生了战争,或者是打通了商道,外界的思想井喷式地涌入天阙境中,这使得兴禾的理念在部分人群心中发生了动摇。兴禾是好的,却是针对所有人而言,统权也是好的,因为他可以让部分人获得无上的权力和地位,两百年空白历史中,新思想的冲击,让兴禾的理念分崩离析,大量的人开始盘占天阙境下的资源,并迅速地繁衍后代,那两百年前后,天阙境下的人数翻了十倍,而统权的思想正式击败了兴禾,因为那是人人都可获利的时代,谁也不想再谈什么平等共生了,等到天阙境下的资源全都被占完,人数也达到了一个巅峰值,阶级开始出现雏形,而底层人发觉‘上当’,想要再翻身,就没有可能了,至此,统权成了历史的主流,并统治了天阙数百万年直至现在。” “那兴禾与三千年前的那场变故有什么关系?”宫七儿话从口出后,心里忽然猜出了个结果。 刘绍泽说道:“我本来不了解真相,可刚刚听那老头儿说了一通,忽然想明白了,一切不合理,都能解释通了,三千七百年前,不,准确的说,是两百万年前,当底层人被统权剥削欺压到极致时,底层出现的并不只是暗派,还有一个兴禾。而且兴禾的发展,一定不比暗派差,甚至暗派的成立目的,压根就不是为了推翻暴政,拯救底层人民,因为我从多处历史文献中发现,暗派的做法,很多都解释不通,就比如刚刚老头说为了能够蛰伏下来,不得不在某一时期扮作汉奸,来争取地位,可某些文献中记载着的他们当时镇压底层人的手段,也太过于残忍暴虐了,甚至本完全可以避免的许多次灾祸,他们都主动的去实施了,且文献中,底层人大都并不认可或承认暗派,这也可能是天阙统权者修改历史的结果,但我找到的文献,有一些不是登记在册,或者被统权掌控的,大都表述了当时底层人对汉奸的痛恨,以及汉奸对他们施加的暴行。” 刘绍泽继续说道:“也是在这些文献中,我反而多次看到了‘兴禾’这两个字,兴禾,才是真正为了底层人民而存在、奋斗、拼命的组织,暗派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断以底层人生命为代价向权贵讨好的恶徒,那两百万年的历史中,其实一直是暗派和世家共生,而兴禾则代表底层反复抗争和自救的过程,可以想象的是,当年的兴禾是多么的艰难。” 望乡说道:“那么,三千七百年前....那场战场。” 刘绍泽顿了片刻后,回答道:“这样说来,应该是兴禾与暗派、世家的战争,那十二个修行者绝不可能是暗派的,没有绝对的信仰,不可能潜伏到那般境地,可是....又...说不通,会是哪一派呢?” 望乡沉思片刻后,说道:“这十二个人,都是兴禾的。” “不不,我刚刚也想了,可这.....说不通啊。”刘绍泽皱眉道。 “说得通”望乡心里有了答案,“你们说,这里的人,窝在这深渊之中三千多年,靠的是什么?” 宫七儿思索道:“嗯——是信仰,一股誓要雪耻的信仰。” 刘绍泽说道:“不,我们都听到了他们的想法,是仇恨。” “一代又一代人”望乡说道,“后来人是不能体味到先烈之苦呢,这十二座雕塑立在此,不是为了树立信仰,而是为了以仇恨来维持渊内平衡,如果你说的兴禾真是为了人民,他们他们不可能以自身实力未达到复仇水平而躲在这里,百万年前,他们不也是在底层人最薄弱的时候挺身而出的吗?这里的人,不是兴禾。而暗派若真是汉奸走狗之辈,那么也不可能有绝对的信仰支撑他们在这里苟活,他们没那硬骨头,所以,渊内人其实是....” 宫七儿和刘绍泽瞪大了双眼,答案几乎要说出口,望乡冷静道:“渊内人,是老世家!外面的统权者,才是当年的暗派,在兴禾与暗派、老世家战争间,暗派逃离了战场,这才使得战争打了一百年之久,老世家也不是孱弱之辈,到底是掌握了百万年的资源,本来与暗派合作,应该能击败兴禾,可暗派逃了,趁二者大战,转而夺取天阙资源,成为新的世家门阀,兴禾与老世家同归于尽,老世家被兴禾封在了桀渊,暗派抹除了兴禾的存在,并成为正统,兴禾遗留在天阙的种子,则被一一拔出!” 刘绍泽又开始踱步,走得非常急促,他忽而停下来,说道:“必须要拿出证据!” 望乡一摊手,表示自己没有证据,可宫七儿说道:“这还不简单,咱们下去问问那老头不就行了!” “可是!”刘绍泽说道,“如果是这样,那这场战争的意义就变了,究竟谁才是正义的一方,兴禾吗?兴禾在哪?如果这里的是老世家,外面的是暗派......” 望乡低下头,看到了巢巢鼬,巢巢鼬向望乡做了一个夸赞的手势,望乡又抬起头来,说道:“我们需要证据,这群人为什么要在这里呆这么久,兴禾如果要与老世家同归于尽,为什么非要以这样的方式呢,老世家统治了那么久,真的没有人反抗吗?” 刘绍泽低头道:“我....我再想想,我看的历史文献里,应该会有记载....” 第八卷第80章人间帝念七(13) 刘绍泽躺在床上,把看过的史书回忆个遍,并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他苦恼道:“当年那两百年的空白历史,肯定被故意抹除了,老世家凭什么能够统治并压制底下人那么久呢?” 正毫无头绪之时,宫七儿幽幽道:“三千七百年前发生的战争,真打了一百年啊。” “差不多,这个总不能造假吧,当年的底层人也都亲眼目睹了全程,他们自己也有人记录历史,统权并未对底层人的野史采取强硬的封杀行动。” “那就奇怪了”宫七儿问道,“为什么外面的人,会流传一个天阙境下开天门的故事呢,难道当年的底层人不知道这是假的?” 刘绍泽一愣,说道:“对啊,我搜刮了不少底层的野史,尽管出处不同,但无一例外,都记载了当年是有天门异象发生的,可这异象到底扮演了个什么角色呢?又是归属于哪一方势力呢?” 巢巢鼬对望乡说道:“望乡大爷,小的会点巫术,可以让楼下的几个人畜说真话,您需要我去修理他们吗?” 望乡低眉冷道:“不早说。”接着起身和巢巢鼬走下楼去,谁料他只瞧见了那几人背影,一息之后,那些人的身上忽然化散出了浊气,望乡怔了一下,自语道:“可恶。” 众人一齐来到了老者身边,发现那老者和几位手下都变成了稻草人,只是披着他们的衣服。 望乡冷道:“好厉害的替身术,生机都能够模仿。” 巢巢鼬说道:“这应该不是替身术,是分身术,他们的魂魄附在了假身上,创造出了暂时的能量体,与真的生灵没什么两样,也难怪望乡大爷分辨不清。” 宫七儿疑惑地看着叽叽喳喳的巢巢鼬,问望乡道:“它是不是在说话,你还能够听懂?” 望乡点了点头,宫七儿饶有兴趣地抓住了巢巢鼬的两腮,揉捏地说道:“这小东西,真可爱啊,居然还会说话。” 巢巢鼬大骂道:“人类母畜,拿开你的爪子,想死吗!我要把你的肠子从嘴里掏出来!” 宫七儿似乎读懂了巢巢鼬的眼神,问道:“它是不是在骂我。” “嗯。”望乡回道。 宫七儿攥紧拳头猛捶巢巢鼬的头,说道:“还敢骂我,打死你,打死你!” 巢巢鼬捂着脑袋,大骂道:“要不是看在你是望乡大爷玩物的份上,我肯定要宰了你!杂畜野猪人!” 刘绍泽走到了围栏,伸手向外,疑惑道:“好像没有什么东西挡着,我们应该能跨出去。” 望乡也走到了围栏边,与外界似乎只有一步之遥,他感知着四周的生机,发觉这里所有人都待在固定的地方,他们皆在打坐或冥想,而体内的生机也循环出了一个个小漩涡,他们是在修行,看来是一心一意要为几日后的战争做准备了,八百万人,皆是修行者,最差也是钟黎之境,彧弃之境如过江之鲫,寡亡之境也不在少数,这样的实力,要屠七十亿人还真不在话下。修行者进食也少,排泄也不多,所以他们一坐可能就是十几天,外面几乎见不到人。 看来是没人理会他们了,但几人也不敢贸然跨出去,宫七儿胆子大,说道:“我去试试,你瞧瞧情况。” 望乡一把将其扯了回来,接着自己跳了出去,谁料巢巢鼬和宫七儿紧跟着也跳了出去,站到了地面上,几人并没有感到身体不适,宫七儿说道:“都是吓唬我们的,谁....”还没说完,她转回头忽然瞧见了阁楼里场景,愣了一下,接着紧张地指着楼里,说道:“快...看那!” 望乡和巢巢鼬回过头来,发现刘绍泽正站在围栏边,他是凡人,自然不能从高楼往下跳,可是他的身边,却站着望乡、宫七儿和巢巢鼬,他们这一跳,怎么还跳出了个分身?而且楼里那三人的模样不像是幻象,但神情非常的呆滞,眼睛是空洞无神的。 巢巢鼬见此思虑片刻,好像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便对望乡说道:“望乡大爷,这应该是人族卞城王的招魂幡搞的鬼,人族古有十殿阎罗传说,卞城王就是其中之一,他有一鬼器名为招魂幡,可使生灵魂魄离体,其实就是人类修炼出了控魂之法,将此术附在了幡上,造了个宝器,编了个传说。” “也许是其它的控魂之术,你怎么就确定是那东西?”望乡疑惑道。 巢巢鼬说道:“嘻嘻,望乡大爷,我可是妖啊,活了很久很久了,招魂幡这东西,我曾经接触过,美奇亚(连阴岛女巫之王的名号,这里指的是当年的女巫之王)曾把它献给盘加(撒旦之王),盘加又把它送给了周福图图(黑暗精灵之王),好像是当年某个人类,献祭了极大的代价,把周福图图给召唤了过去,贪婪之罪在人间蔓延,周福图图可吞噬了不少恶念呢,还把招魂幡赐予了那个人类。” 伊甸岛黑暗精灵,在“满足”中扼杀生灵,他生性和蔼,从不主动争斗,且常常被召唤出来为召唤者做事,这恰恰是世间生灵极度厌恶它的原因,只要心中贪婪,只要知晓了召唤之法,任何生灵都能将其召唤并祸乱世间。 巢巢鼬又说道:“当年的周福图图可能玩得太爽了,都没回来,三年后,伊甸岛就选出了新的周福图图了(恶魔岛的王是一代代继承名号),我太熟悉招魂幡了,因为美奇亚把它献出去之前,我偷偷玩过,现在我所感受到的,就是招魂幡的气息,真没想到过了几百万年,这东西竟然在这里。” 望乡皱眉道:“你活了几百万年?” “我是妖啊,望乡大爷,本来是女巫的,突然成妖了,嘿嘿....” 望乡问道:“它会怎样对付我们?” 巢巢鼬回道:“那些是被剥离出去的我们的灵魂,只要我们继续远离此地,被剥离的灵魂就会更多,当被剥离的灵魂比身体里剩的多时,我们的灵智就会转移到楼里了,而肉体若还继续向前走着,那么灵魂会快速抽离到楼中,我们就成了招魂幡里的小鬼了,咱们回去吧,这是不可抗拒的。” 望乡只好带着宫七儿飞回了阁楼,怪不得没有人管他们了,反正他们只要离开就会死,望乡本来还想着这只不过是封印之术,他有的是方法冲出去,谁料此地埋着鬼器。 宫七儿了解了缘由后,问道:“招魂幡居然在这,谁带来的,当年的兴禾还是老世家?” 望乡幽幽自语道:“天门异象......你说周福图图带着招魂幡消失了几百万年,难道就是消失在这?” 巢巢鼬愣了一下,摸着脑袋说道:“咦?从时间上来看,好像真是一个时期的,两百万年前,我还没成妖,对对对,周福图图就是那个时候被召唤走又消失的。” 望乡冷道:“如果那空白的两百年间,天阙境下有人类献祭了巨大的代价召唤出了周福图图....." 巢巢鼬阴笑道:“黑暗精灵是什么事都能敢出来的,只要人间越乱,它们就越开心,至于怎么乱,全凭召唤者的想法,它们可以认任何生灵为主,只要是做坏事就行,嘻嘻嘻,望乡大爷,如果真是您猜的那样,那有多少年的历史被抹除就都说得过去了,周福图图没准也活到现在了呢,嘻嘻嘻,难道就在这座楼下面?” 第八卷第81章人间帝念七(14) 虽然知道楼下埋了招魂幡,可巢巢鼬并不能改变什么,除非能找到招魂幡的确切位置,亦或者确定他们正处于招魂幡的背面还是正面,如果他们处在背面,那可以放手一搏冲出去,如果是正面,贸然行动会直接钻入招魂幡内,那就彻底没救了。 巢巢鼬趴在最底层,脸贴紧地面,在嗅味道,又在听声音,它有些激动,自言自语道:“周福图图,你在下面吗?嘻嘻嘻,怎么闻不到你的味道。” 说话间,巢巢鼬的身上冒起了黑光,形体发生了变化,几尺高的鼬鼠体外出现了一只恐怖恶魔之影,那才是它的本体,虽然为妖,但掩藏不住恶魔的本质,它释放着自己的气息,希望能够被底下的东西感知到。 但这恶魔之气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住的,望乡释放了自己的气,挡在了宫七儿和刘绍泽前面,可气息涌出楼阁,化为无影无形,仅十几息就传遍了桀渊,八百万人同时出巢,场面实在难见,谁能想到这桀渊内能住这么多人,连天都遮住了。 但他们并不敢靠近,几个寡境强者壮胆靠近,可刹那间,整座楼都被恶魔之气吞噬,气息逐渐成为黑影,是女巫之象,下一刻,天阙的星光开始变得黯淡,桀渊的上空出现了黑云。 望乡从没觉得巢巢鼬很强,其实是自己的错觉,它本体就是恶魔女巫,还异化成妖,当初若不是他进了那一域,换做其他人,真不一定能拿下巢巢鼬。 天阙的天,从来没有过云彩,更别说黑云了,这一异象的出现,让天阙统权陷入了恐慌,他们认为这就是桀渊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片刻后,天阙各地陆续向天空射出了光束,这是集结信号,紧接着各方各区开始鸣钟,钟声紧密且洪亮,之前演练了无数次,所有天阙人都明白,桀渊里的煞墟人真的出现了,战争开始了。 大量的修行者开始往桀渊处聚集,空山台为首的五大修行顶尖势力几乎是倾巢而出,由他们带领之下,所有的修行院之人也全部出动,短时间内,便有近千万人聚集到了桀渊边上,还有大量修行者在赶来的路上。 底层人被有序地组织逃离战争区,他们并没有什么可留恋的,而一区跟着一区走,一方跟着一方逃,即使是上层已经腐败不堪,可一切行动却都能按照计划准确无误地被执行,放到任何一个人族领域,这都是不可能发生的。 人民最大限度地相信自己的统权者,而统权者也并未立即逃离,而是进入了最高级的战争指挥状态,所有的上层和中层核心力量都集结到了一起,开始支配战争力量,布置战斗任务,所有修行者全部无条件听取统权命令,从上到下,这完全不像一个腐朽的国家。 桀渊外千万数量的修行者,所聚集的能量反应是相当巨大的,世间几乎所有偷天成功者,或者拥有神思、神能者,都可感知到这股能量场,这应该是人间再难见一次的超大规模修行者战争,无论它的结果如何,都将载入所有生灵的史册。 外面的反应让桀渊内的人陷入了不安,本来他们进攻的时间是绝密的,三天后一定会打天阙一个措手不及,可谁想到对方主动围到了自己的家门口,他们已经失去了战争先机。 人心惶惶下,他们也顾不得楼阁里的恶魔之气了,十几位至强者出现,皆达到了“听”之第二层固元境的初阶“己”,但这似乎是顶峰了,而望乡之前也并没有感知到这十数位强者的生机。 至强者中,一个男人走出,气场颇足,如山君临月,他站定于天空后,未开口,却镇住了全场百万人,他越沉默,渊内就越安静,他越冷肃,渊内之人的心就越激昂,许久之后,他终于开口,声音浑厚,是正常说话,但声音可传遍渊内所有地方,其说道:“豺狼。” 二字说出,八百万人振臂高喝一声,而男人继续说道:“夺我疆土。” 百万人齐声喊道:“杀!杀!杀!” 其声之大,震碎了桀渊石壁,传到外界,被天阙人听得一清二楚,这使得天阙修行者们心神不安,这时,一个天阙境至强者,境界竟达到了“听”之第二层固元境的“石”阶出现了,他身后也跟着八位“听”级初阶的修行者,他的出现,让桀渊之外不断聚集的天阙修行者们也迅速镇定下来。 片刻后,这位天阙境至强者也开口了:“渊底虎豹,裂我疆土,屠我妇孺!” 千万人齐声大喊:“杀!杀!杀!” 渊内男人说道:“三千年...三千七百年!” 八百万人振奋而起,开始往天空浮动,男人又道:“还躲吗?” 八百万人高呼:“不!” “还怕吗!” “不怕!” “还恨吗!” “恨!”八百万人,有苍老垂年者,有黄发垂髫儿,但无一例外,全都是修行者,在此刻也全都是战士,他们咬牙切齿,目光燃着烈火,凶狠地盯着外界的方向。 男人侧过身来,指着桀渊的那一条裂缝,星光从缝隙中射落,披挂成了百万人的战衣,男人高呼道:“山河不复,血战不休!用鲜血洗净屈辱,用胜利赢回荣光!去夺回来!去——杀光他们!血亲们——随我来!” 男人腾起,而八百万人震呼跟去,场面之震撼,令望乡几人惊而成恐,浑身颤栗不止。 桀渊之外,天阙境至强者高声道:“和平怎能屈膝而取!三千年前,我们杀走他们一次!哼哼,今日又见虎豹来,如何!” 千万人震呼:“再杀!再杀!再杀!” 那人说道:“说得好!”他指向桀渊,喊道:“每寸山河都是先辈骨血所铸!每缕炊烟都是子孙未来的图腾!它们要撕裂我们后辈的希望,一次又一次地割裂我们的土地,杀光他们!把他们的心脏碾碎!若杀不干净,我们的后辈就要继续这场战争!把命留在这里吧!让后辈踩在我们的骨头上!小的们——” 千万人震呼回应,男人高呼:“随我杀敌!” 千万人冲向了桀渊。 第八卷第82章人间帝念七(15) 未待桀渊之人冲出,天阙修行者先发制人,百万人同时掌心向天,天空立即开启百万道法阵,这等密集的能量术惊动了在守护木子云修行的笔作,让他一度有了梦回规则时代毁灭群神时代的感觉。 百万道银光从天空坠落,直插桀渊,桀渊的煞气被压回,可短暂的停顿后,一股力量爆发而开,将整个桀渊胀碎,数十里的桀渊全部化成锋利的石片,射向了四周无数的靶子。数万天阙修行者当场殒命。 桀渊为首之人姓丁奉,名为恨先。一夫而出,伸手向前一探,将千万天阙修行者的能量层拉垮,然而王出则皇降,天阙为首之人,姓张,名轲玄,他身未动,而气先走,立即压制住了丁奉恨先的气场。 二人只对了一眼,便将对方当作了死敌,但他们绝不能在这里战斗,“听”级修行者的厮杀,不是底下人能够承受住的。二人心照不宣,化成一黑一白两道光束,带着双方所有听级强者,朝着至高空飞去。 近二十多道光束朝着高空升起,他们速度很快,但在底下人的眼中,它们越来越慢。 这期间,八百万煞墟人全部现身,他们数量少,但实力更高,有人成为新的领袖,其声可传音千里,高呼道:“地动!” 八百万煞墟人手臂相靠,能量汇聚成网络,这是他们计划了无数次,也设想排练了无数次的灭世之术,三息过后,从他们正下方开始,大地开始轰动,而八百万人突然同时下坠十丈,紧接着,地面开始朝着四周崩裂,速度极快,转瞬就将震波传出去百里,正逃走的天阙底层人被地震晃得无法站立,可这是只开始。 星空中出现了一头倒立的魔神之象,巨大无比,它做着向下击拳的姿势,力量坠落到了八百万煞墟人的身上,地动正式开始,以桀渊废墟为中心,呈环形向外,每十里区域内会突然在地震中从土地钻出一个魔神像,模样与天空倒立的一样,只不过是正立着的。 魔神像一旦出现,十里区域内所有之物全部被能量推飞到了空中数千丈远,而后魔神像升腾,化作黑星向上空滑散,可将悬浮之物全部摧毁,接着此域便成了一块空白之地,就好像天阙境下以十里为范围分成了无数个板块,而所有的板块正在被陆续“清理”成最原始的模样。 纵使天阙底层人跑得再快,可跑过二十里,也不可能跑出五十里,只见大地上陆续出现魔神像,房屋、街道、草木或生灵被抬到高空,接着被黑星击毁粉碎,在三十里后,便开始出现人了,底层人多不修行,数万,数十万的被抬到空中,倒是没多少痛苦,因为一瞬间就碎了。 但三十里外,是一个更大范围的“环”,同时是数百万天阙底层人的死亡。 天阙修行者中,立即有数十万人散开,去阻截地动,而千万人开始疯狂朝着八百万煞墟人甩术,可地动已成,煞墟人并不需要继续维持,他们也进入了战斗的方式,由于是全员参战,又是在对方的地盘,他们拥有了最大程度的战斗自由。 刹那间,八百万人如天女散花一般,化成了道道流星,朝着天阙境各地散去,而天阙修行者也不是无能之辈,他们早有杀手锏,三十万人合力聚成布袋阵,网住了三十万煞墟人,接着六十万天阙人朝内疯狂倾泄术法,三十万煞墟人当场丧命。 此技大有效用,一道道布袋阵,把煞墟人的去路全部堵住,而煞墟人被迫停下,使得计划中的无限战场范围,被缩减到了五百里东西南北各五百里区域。煞墟人这才惊觉,他们多年的渗透并未探得天阙统权的真实底线,统权绝非酒囊饭袋,他们腐烂可也办出了实事。 修行者的战争,没有你来我往,没有相互试探,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从时间长河中的多次修行者超大规模战争总结的经验来看,所有人都有极高的死亡率,若没死,只是时候未到。 而参战之人的境界是大不相同的,在混战之中,双方也不会存在分境界公平战斗的可能,这就出现了双方的寡亡之境者,摆脱了控制,不管自家后方,强行闯入到对方阵营,疯狂的屠戮钟黎之境或珑人境者,战争开始后的半个时辰,是这场战争死亡数增长最快的时间,大量抱着满腔热血来守家卫国的天阙年轻人或煞墟人,连反抗都做不到,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对手,就丢魂身亡了。寡亡之境打钟黎之境,不存在牺牲置换的可能,一个寡境,杀几万个钟黎之境只是会消耗时间,但绝不会费力。 其实天阙本来分配好了战斗方队,由寡亡之境者引领彧弃之境,彧弃之境者引领钟黎之境,分批次的进入战斗序列,永远向着同等实力的敌人进发,可战争开启之后,煞墟人不讲无德,冲进我方弱者群大杀四方,这个时候,如果天阙寡亡者去救自家弱者,是最愚蠢的选择,因为无论怎么救,自家人永远都在死,所以他们也快速做出了反应,也冲进了对方弱者群,开始疯狂屠杀。 原来修行者的战争是这般惨烈,双方拼的不是热血或是毅力、决心,而拼的是谁家的弱者能够活得更久。寡亡去杀钟黎,彧弃去杀珑人,也不存在道德人伦了,妇孺老弱是先要被宰的,半个时辰内,双方共有三百万人阵亡。而两边的钟黎之境及以下者,从参战的身份,皆变成了逃亡者。 强者们似乎都在做着搂草杀兔子的游戏,而兔子们已经没了战斗的欲望,也包括煞墟弱者们,半个时辰,就把他们三千年的仇恨变成了恐惧,都在抱头鼠窜,谁也不认识谁了,这也是修行者战争最奇特的现象,打着打着,双方的目的都不见了,战争的意义也淡化了,剩下的就是纯粹的——你死我亡。 去阻拦地动的修行者,彧弃之境者还好,钟黎之境者进入地动区域,直接一起上天,被粉碎成渣,强者阻止失败后,也快速分析了地动的原理,他们做出了正确的判断,要阻止地动,必须要将煞墟人召唤出来的,那个至今悬浮在空中的巨大倒立魔像消灭。 而战场的核心,桀渊废墟之中,那座阁楼在震动中发生了倾斜,差一步就要坍塌,巢巢鼬仔细观察着地面,可望乡却无心在此,他并未去往天宫,也并未亲眼见证群神时代末,阴阳石现世的全世界修行者战争,所以此刻,他为天阙下的战争而荡魂摄魄、震撼失心,半个时辰,上亿生机消逝,七十亿人?半个时辰,已经死了一亿底层人和三百万修行者! 此刻他终于理解什么是朱老口中的人间劫难了。 第八卷第82章人间帝念七(16) 宫七儿听见望乡报出外面的死亡数目,也无法接受,而巢巢鼬则轻描淡写地说道:“修行秩序里的大规模战争,都是以死亡双方总数目的百分之八十为底线的,既然发动了战争,那就应该做好准备,人类是最愚蠢的....其实这场战争胜败只取决于最强的境界战斗结果。” 其实巢巢鼬指的是那二十多个“听”级修行者,哪一家的听级修行者活下来,就是赢了,而活下来的至强者,灭底下的修行者,只是时间问题。 当然,足够数量的寡亡境者,是可以合力击杀听级强者的,煞墟人原本探得的消息是,天阙的寡亡境者数量与煞墟的差不许多,但显然得到的是假消息,因为此时仍然有寡亡境者从四面八方赶来。 煞墟人打着打着,发现自己上当了。 宫七儿回头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刘绍泽,疑惑道:“你不着急啊,外面都打起来了,你们已经死了一亿人了。” 刘绍泽回道:“我一个凡人,操心不了修行者的战争,也改变不了什么东西,还不如静静等待结果。” 宫七儿不甘心道:“一亿人啊!你知道这是什么数目吗?” 望乡插话道:“又死了三千万人。” 刘绍泽闻之动容,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修行有什么好的,人命如草芥,如果世界能够回到人类文明时代就好了。” 宫七儿反驳道:“回到那个只能受到压迫却无法反抗的时代吗?” “嗯?你...什么意思?” “你们天阙境下的人,不就是处在人类文明时代的秩序吗?” 刘绍泽点了点头,回道:“你说的也对,所以怎么样才算完美的时代。” 望乡闻之一怔,特地转回身来,他沉思着刘绍泽刚刚的疑问,片刻后,巢巢鼬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它说道:“望乡大爷,看见招魂幡了!” 望乡立即凑过去,因为阁楼的倾斜,给了巢巢鼬见缝插针的机会,慢慢剥去了地面的封术层,且术只有一层,下面就是鬼器招魂幡。 招魂幡的模样不同寻常,其它上古神器都是质朴而气厚,可这招魂幡非凡出众,做工精致细腻,竟是用夏皇精(上古妖兽)的绒毛勾线打底,四种凤,八种凰头顶的一根羽毛勾线作纹,行太白阴阳图于其中,幡头上矗立一塔,据说其与伪圣器邪玲珑同出一脉,而其杆,则取用暮雪灵狐(上古鬼兽)的脊柱制成。 招魂幡似静非静,动在人之心头,见之而魂颤,久而寒,不再敢直视。宫七儿和刘绍泽又退了回去,而望乡则注目观察幡上气动,疑惑道:“未见持幡之灵,也没有能量驱动,这幡究竟是谁在操控着?” 巢巢鼬同样疑惑道:“望乡大爷,小的也正疑惑呢,周福图图不在这里,可招魂幡却保持着运作的状态,这是不合理的。” 望乡又问道:“我们处在正面还是背面。” “是正面。”巢巢鼬回道,“如果有修行者操控招魂幡,我们从正面逃脱是很难成功的,可是现在,无人把持招魂幡啊,好奇怪呀。” “招魂幡必须得是活着的生灵才能操控吗?”望乡问道。 “当然了”巢巢鼬解释道,“若非如此,招魂幡就无立足之地。” 望乡挺直了身子,幽幽自语道:“进来之时,就觉得不对,这楼中明明还有生机,为何却不见活人,现在明白了,外面那十二座雕塑,不是死物,而是活人。” 宫七儿疑惑道:“他们都成石头了,怎么能活?” 巢巢鼬兴奋道:“望乡大爷,你说的没错,那十二块石头的确封印着人类,封印术级别不高,我能够解开。” “解开会怎么样?” “他们应该并不是掌控招魂幡的人,只是因为被封印于此,不对!”巢巢鼬明白了,“是他们将招魂幡封印在这里了,用自己的生命和肉身封印,招魂幡此时为正面,说明正在招魂,这些人将自身石化,堵在招魂幡正面之前,并将其压在了此处,保证其它生灵不被招魂,但他们自己的魂魄在一点点地流逝,这不是完美的封印,只是在拖时间而已,嘻嘻嘻,我明白周福图图为什么失踪了,可以说它无法回去,因为它就是招魂幡的使用者,由于幡已经施法,它停不下来,可正面又被堵住,魂魄已经拉丝相连,它又是招魂幡的立足之根,所以进退两难,相当于也被捆绑住了,无法逃离,嘻嘻嘻,它一定就躲在天阙境下,我得帮它挖出来。” 望乡问巢巢鼬该怎么逃离这座楼,巢巢鼬表示这也非常简单,只要让招魂幡的目标消失就行了,意思是这十二个石像中的灵魂,只要被吞噬干净,就能够让招魂幡的术法得以完成,而周福图图又不在此地,招魂幡无法二次发动,他们可以趁机逃脱。 至于怎么加快灵魂的吞噬,只需要让石像中的生命死去就行了,这一点,掌控生机的望乡可谓是手到擒来。 可刘绍泽和宫七儿急忙出声阻止,因为那化为石像的十二人,极有可能是为了拯救苍生,而不得不自我牺牲,他们应该属于正义的一方,或许真是兴禾之人。 巢巢鼬又表示,其实强行逃也可以,毕竟操控者并不在场,但能逃出去的只有望乡和巢巢鼬,宫七儿和刘绍泽都太弱了,不存在逃走的可能,巢巢鼬建议望乡放弃那两人,还表示望乡大爷想要女人,它可以找到无数个绝佳的。 望乡拒绝了,他刚尝到甜头,不愿意放弃宫七儿,要放到以前,他怎可能犹豫,但巢巢鼬表示只可能有这两个方法。 望乡只思虑了十息时间,便立即做出了决定,那十二个人即便是正义,又与他有什么关系,三千年已过,早已物是人非,彼时的正义,岂能代表此时呢?更何况,他又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不是正义一方,所以,他选择放弃那十二个人的灵魂。 他一旦作出决定,就不会动摇意志,宫七儿和刘绍泽的任何劝告和央求都无用,一瞬间,他便让十二道生机全部消逝,而十二座雕塑里的灵魂也因本体彻底死亡而离体了,不过可惜的是,十二道灵魂全都严重残缺,看来再过一百年,他们也就被吸干净了。 招魂幡果然收了神威,而四人趁机跳出了阁楼得以逃生。 巢巢鼬突然诡笑道:“望乡大爷,我感受到周福图图的气息了!” 第八卷第83章人间帝念七(17) 招魂幡被巢巢鼬收于囊中,可下一刻,远方一股恶魔之力袭来,从巢巢鼬身上又夺走了招魂幡。 巢巢鼬喊道:“望乡大爷,的确是周福图图!” 正此时,天空突然坠落数十座石峰,原来天阙人一直无法攻克煞墟的地动之术,因为那倒立的巨人之象是虚化的,好在天阙中有能人,其术可将虚化之物的能量联系放缓数百倍,结果将巨像成功石化,而天阙人万术齐发,将那石像轰碎。 石峰砸落在桀渊之中,把本来被扒光了外壳的渊底又罩了起来,而望乡等人躲在了狭缝之下,数百丈石峰程度的石块与地面遭遇后,激发的震感是可以杀死珑人的,望乡在短时间内用莫邪手聚光成墙,造了三十层屏障,才将震感挡在了外面,饶是如此,刘绍泽还是口吐鲜血,五脏六腑像是被木锤抡锤了一下。 二十几座石块像是在桀渊之上盖出了个坟墓,而望乡带着所有人慢慢上浮,听到了最上方的某个地方,这地方像是交叠而成的山洞,他们则从洞口窥探着外面的战争。 “这还是....人间吗?”刘绍泽说道。 放眼望去,大地像被炒烂了的肉粥,已经没了硬土的质感,一直烂到了天际线,而天空与大地之间,是无数绽放的“烟花”,那其实是百万修行者的不重样的术,而现在那术的目标是谁,可能已经混乱了,双方唯一还明确阵营的战斗,可能就是至高空的听级修行者的战斗。 人多了,也不是好事,互相都认不全,寡亡之境者杀昏了头,早已辨认不出谁是自家弱者,每时每刻,天空都在坠落尸体,他们又是哪一方族脉的天骄,生前又得了多少荣耀,此刻,都变成了一滩滩没有生机的烂肉,落到了更烂的土地上,融进去也就消失了。 战争的喧嚣成了噪音,而噪音太乱太大,久了反而让人不在意了。天地间出现了大量亡魂,也开启了数千道阴间裂缝,死去的人,都带着怨念,也得不到个妥善的去处,要在阴间之中,永生永世得承受痛苦的折磨。 刘绍泽痴了,傻了,他喃喃道:“我....我读过三千年前的历史,没...没说战争...是这样子的啊。” 宫七儿也胆怯地缩在望乡身后,说道:“或许....当年因为没有太多修行者,所以打得并不惨烈。” 望乡说道:“应该是这样,那十二座石像里的人,境界并没有达到寡亡境,最高也就是彧弃之境。” “我不懂你们的境界。”刘绍泽双眼噙泪,“可是这样的人间,难道不该是炼狱吗?” 巢巢鼬欣赏着战争的美景,它的心情十分愉悦,因为它本体就是恶魔,人间越乱它们就越快乐,它高兴道:“望乡大爷,这样的结局一定是恶魔之力使然,是周福图图引导了这里的历史,只有恶魔才能完成这样的杰作,哈哈哈哈哈.....” 天地间的尸气和怨气汇聚成了一个漩涡,并逐渐成型,只有巢巢鼬能感应到其中的罪念。它幽幽道:“这是由贪婪之罪而引发的战争,周福图图为此密谋了百万年,现在死了多少人了,望乡大爷?” 望乡自己感知天阙境下的生机力,回道:“三亿两千万。” “怨念和罪念达到这种程度已经非常少见了,它真的干成了一件大事!”巢巢鼬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望乡大爷,这里的死亡不是简单的生命消逝,因为战争的源头是罪念,而生灵因罪念而战斗或死亡会产生更多的罪念,这种罪念对恶魔来说是最好的养料,仅现在的罪念就足以让周福图图成为最强的黑暗精灵,倘若继续下去,它将成为最强的恶魔,因为这罪念已经不仅是贪婪,而催生出了诱惑、暴食、冷漠、嫉妒和战争,它吞噬了罪念,就拥有了新的恶魔之力,它就是这样计划的,用天阙境下所有生灵的死亡,成就自己的终极目标,望乡大爷,不阻止它的话.....” 话还没说完,一抹黑暗能量凭空出现在他们面前,是恶魔之力,望乡对此非常熟悉。 巢巢鼬有些惊讶,低语道:“这就来了?” 那团黑暗能量逐渐成型,是蝴蝶翼,上半身为七八岁人形,下半身为飘动紫气,它一出现,时间仿佛静止,而天阙境下的一切都“停”了下来,并蒙上了一层灰暗色的气。 巢巢鼬说道:“望乡大爷,它只是周福图图的一道分身,嘁....没想到仅一道分身魔念就这么强了,它成妖了吗?感觉已经超过我了。” 周福图图的出现是因为它感知到了妖力,妖物对任何境界都有着未知的压力,由恶魔进化而成的妖更是可怕。 “果然是你”巢巢鼬本想用恶魔之语与周福图图交流,可它妖化之后,目前只有望乡能听得懂他的语言,周福图图也窥探出了巢巢鼬的本体为女巫,但不明白为何无法交流,不过它散出了一股恶念。 巢巢鼬感知到那恶念后,立刻明白,这是周福图图的警告,这个时候,它不允许任何生灵来阻挡它的“成神计划”。而此时周福图图散出来的恶念,也暴露了它目前的实力。 巢巢鼬立即提醒望乡,要赶紧走,周福图图现在已经是最强的恶魔了,与此同时,远方恶魔岛上的所有恶魔,也感应到了那一股至强的恶魔之力,而伊甸岛黑暗精灵们很快感应到了古老精灵之王的气息,周福图图的名号再度被旧王擎起(恶魔只能有一个王),它们并未向天阙境移动,因为这是周福图图自己造就的盛宴,恶魔之内存在秩序,任何恶魔不得去抢夺其他恶魔的胜利果实。 “原来这才是他口中的人间劫难”望乡直面周福图图的能量体,冷道:“滚吧,我会去消灭你。” 宫七儿怯声道:“我们还是坐着银流云去把我师父请来吧。” 周福图图懂得人语,更能感知的清望乡身上的杀意,它又渐渐消散了,只是战场上的恶念引导着打疯了的修行者,将这里的几人也当作了目标。 宫七儿说道:“你又不杀我了,还非要管这里的事吗?我们...管得了吗?” “我不是一个人”望乡冷道,“我属于曦,言江在此,也不会离开。” 正此时,数十个修行者从天而落,朝着望乡几人杀来,巢巢鼬的形态发生了改变,闪电兔耳消失,尾巴变长并系着一把镰刀,它瞬间跳到了那数十个修行者中间,修行者们当即出手,十道术轰在了巢巢鼬身上,巢巢鼬并未阻拦,身体受伤,可它好像感受不到疼痛,接着身体一转,明明看起来速度很慢,可是镰刀却以极速划出了三环,修行者们被三条断裂光缝固定住,像是被穿在了架子上的一串蚂蚱。 修行者们想要自救,他们伸手却触碰光缝,可手一碰就被切成了碎片,而断裂光缝连他们的神经也切断了,他们并不能及时感受到痛楚,其实身体已经达到了死亡的状态,因为血已经从裂口流干了,但各部分机能还保持着活性的错觉。 此时,已经过了六十息时间,而巢巢鼬身上背负着的“无伤”诅咒,将其状态恢复到了未受伤前的全盛之姿。若不能短时间内给予巢巢鼬致命一击,那巢巢鼬便能无限次的恢复,这不是自愈,而是状态地直接诅咒回溯。 第八卷第84章人间帝念七(18) 巢巢鼬对人类是没有任何好感的,想杀谁就杀谁,方圆十里之内,多了许多骷髅头,唯有一个骷髅头中,藏着它真正的头颅,且骷髅头可以更换位置,也可以扛住寡亡之境的正常力量,如果不能找到那颗头,就算把巢巢鼬杀一千次,六十息后,它也会完好无损。 除了望乡,没有谁能够轻易找到那颗头。 但这样肆无忌惮地杀人,并不是望乡愿意看到的,他将巢巢鼬唤回。而巢巢鼬显然没有尽兴,回来时,身上还向外散发着女巫之毒。 望乡问巢巢鼬能不能确定周福图图的位置,巢巢鼬告诉望乡,黑暗精灵可以顺从贪婪者的心愿,在贪婪者们之间反复被召唤,也就是说,它无处不在,因贪婪而死的人,会被周福图图带走贪婪,并递送给下一个贪婪者,所以周福图图会越来越强大,直至因贪婪之罪而产生的祸乱走到终点。 现在战争的意义已经失去,两边都成了迫害者和受害者,因为周福图图的存在,一切罪责都有了祸根,望乡明白,让如今混乱的战场重新找回秩序,只需要为所有人找到一个新的共同目标就好了。 周福图图就是最好的选择,可他必须要找到它。关键时候,宫七儿有了主意,既然周福图图可以在贪婪者之间被反复召唤,那么他们只需要成为贪婪者,就能找到周福图图了。 话虽如此,可这里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贪的?巢巢鼬本体为恶魔,周福图图并不会响应其召唤,而望乡更是目空一切,他试着在心里制造欲望,假想贪婪的目标,可许久也不见反应,本以为这一招只能放弃,可宫七儿说道:“还是我来吧。” 望乡说道:“没用的。” 宫七儿见之贼笑道:“不要小看女人的坏,我可是很坏很坏的!” 她转过身,走上高台,风吹过她的发丝,为其俊秀的背影加了些妩媚,望乡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就静静等待着,没想到的是,仅仅三十息后,一大团黑气在宫七儿的面前出现了。 巢巢鼬见之叫道:“望乡大爷,来的能量太大,难道是周福图图的本体来了吗?” 它说对了,来的正是周福图图的本体,宫七儿得意地转回头来,用侧脸对着望乡和巢巢鼬,或许从未有人会用英俊来形容一个女子,但此时,这一张侧脸,这一个背影,在漫天的战火下,显得气宇轩昂,这一刻,望乡的心中产生了异样的感觉,那女孩不再仅仅是一个满足其情欲的配偶,而成了一个人,一个拥有了神秘、能力、魅力的,让其产生了可依靠感的女人,这几乎是错觉,可这错觉让他着迷,而他自以为傲产生的上位感,也在这时产生了动摇。 巢巢鼬惊呼道:“望乡大爷,来的就是本体!” 周福图图本体出现之时,还是黑暗精灵的模样,可立刻就改变了,因为它吞噬了太多的贪婪、恶念和死亡,且这些东西在其体内转化成了不同的恶魔之力,这使其成为了最强大的恶魔。 它首先进化成了半人半羊体,因为接受到的恶念,多以战斗的原始欲望为主,战争中的人,虽有人身,却只存兽性,因此犯了“色欲”之罪,而周福图图以羊魔人之罪进化完成。 巢巢鼬称其为“诡计恶魔”,也叫地狱女魔,这家伙浑身多处骨甲,手持一根恶魔手杖,因为吸收的是人族的恶念,因此浑身多以“人”元素为主,手杖上的骷髅头也是人形,而它的另一只手,握着一颗幽绿色的漩涡能量球。 巢巢鼬说道:“恶魔的进化之道是网格状的,不同的恶魔可以有共同的进化结果,这是诡计恶魔,是羊魔人进化的始祖超恶魔雏形,真馋人啊,它的战果太诱人了。” 可周福图图并没有停止进化,它在成为诡计恶魔之后,立刻因为大量的“战争”罪念,获得了骷髅兵的巨量恶魔之力。诡计恶魔分出了一部分能量,变回了周福图图的模样,紧接着立刻进化。 战争的罪念是无穷尽的,脱离战争的生灵,也会因为战争的痛苦而陷入无尽的梦魇,以“战争”之罪祸乱人间的骷髅兵实力很低,可它们的每一个进化方向都极为强大,周福图图选择了最为激进的一个方向。 相较于诡计恶魔,这个恶魔之态非常的简单暴力,他只拥有大恶魔般的蝙蝠翼,而身体为人形,但身高是十二尺,赤裸上身,浑身的线条和肌肉达到极其夸张的程度,且肤色为深紫色,双手各握着一把六尺弯刀,这刀不是俗物,居然都长着眼睛,而它的刃也如一排锋利的牙齿。 巢巢鼬告诉望乡,这是战争育养出的最纯粹的战斗霸主,名为“马瓦恶魔”,以纯暴力又朴素的战斗方式,在恶魔之史留名。 而诡计恶魔和马瓦恶魔立即又融合并完成进化,紫色和黄色的类雷电系恶魔之力出现,且融合为黑,却并不融合充分,它身高四丈,背后大恶魔翼,骨架在外,而褐红色的肌肉在内,双肩的骨头像披盖着的四层龟甲,是人体形态,而头部为却为羊与人的头型融合未成,且全是银骨,不见血肉,他的身体流淌着三色恶魔之力,像是不停流动的电流。 而它的气息也陡然达到了一个巅峰,它未出一声,可天阙境下所有人的行动全部停滞,也都向下观望去寻找那恐怖气息的来源。 巢巢鼬告诉望乡,此恶魔名为“召唤”,虽然气息极强,却并不是以战斗而闻名的,它拥有着暗之力量,并以此来使世间生灵堕落魔渊,而“召唤”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听级,比天阙境下任何修行者都要强大,可恐怖的是,恶魔的进化并没有停止。 “召唤”的身上又分出了几部分黑暗能量,并各自成为周福图图的模样,“暴食”、“暴怒”、“冷漠”之罪令其各自进化,并再次相融,最终的融合体让巢巢鼬吃了一惊,却没料到,那融合体与“召唤”再次融合并进化。 巢巢鼬惊呼道:“望乡大爷,不得了了!” 第八卷第85章人间帝念七(19) 周福图图在吸收了战争至今的所有罪念后,最终进化成了三体形态,巢巢鼬惊呼:“这简直不可思议。” 恶魔与古人族以及阴阳石等,都是从六界时代传承至今的超古源之物,而恶魔不喜阳间,但凡进化到足够高的实力,恶魔就会前往鬼帝域,而鬼帝域其实也是通往与“阳间”、“冥界”、“阴间”等同等地位的“秦啷旮”的通道,“秦啷旮”其实是古六界人族语言的同音译成的名字,与“阳间”一样大小,属于“界”,但却与阳间的所有规则相反,在古六界时,就是恶魔的专属界,其它界包罗万象,什么生灵都可以踏入,但“秦啷旮”只有恶魔。 而恶魔的进化之道是所有生灵中最复杂也最奇幻的,因为所有种族都可进化为恶魔。在无限的时间里,恶魔之内也角逐出了无数极具代表性的超级魔尊,同时也分出了众多恶魔系。 周福图图进化而成的恶魔,是三个身体,却共用一身。它们属于“咒目”系超级恶魔,分别为“咒目之灵童”——游核子、“咒目之妖足”——卷女、“咒目之梦”——间离优尔。 游核子应该为领袖,因为心正是在他体内,因为是吸收人族的恶念完成的进化,所以三个咒目恶魔都为人形,而游核子一头紫发披肩,脸似二十岁所有的柔美青年,身体为人形,但几部分躯体为人类的皮肤,其余皆为恶魔褐态,他的左臂似血法师的狰狞模样,爪子里裹着一层利齿,好像可以将爪心之物咀嚼碾碎,而他的右臂粗狂野蛮,最醒目的大臂外侧的一颗黄灿灿的恶魔眼珠,在不断地转动窥探着人间,而臂身上是紫色硬甲,一直包裹到手,且右手心和手背都各有一颗小一些的黄色恶魔眼珠,而其下身与上身刚好相反,是右腿似血法师,而左腿野蛮包裹紫色硬甲,而左腿膝盖上也有一颗黄色的恶魔眼珠。 卷女是十六七岁的慵懒女孩形象,她始终是坐着的形态,最醒目的就是两条修长的向内并拢的细腿,而腿上从上往下缠着蓝色细细的软条一直到大腿之下,好像是蛇,但又不是,两只脚的脚背上各长着一颗红色的细扁的恶魔眼珠。 卷女一头蓝发,而发梢是漂浮的状态,面容有一种病娇美,模样标致,且双眼都为红色,身上穿着紧身的恶魔碎状披风,就好似一个披风被撕碎,劈在了卷女身上,部分缺失但仍然连贯,坐着的姿态,纤纤玉手按在碎披风上,妩媚又黑冷,而其胸口也有一颗细扁的红色恶魔眼珠。 间离优尔最为奇特,因为它本体是人,但人体之上覆盖着三个恶魔块,好像是被三头恶魔寄生了,左半身是蜷缩的蛟龙魔块,蛟龙头顶是青色的恶魔眼珠。右半身和胸前、腹部是蜷缩的犬魔块,同样是头顶着青色恶魔眼珠,下半身则蜷缩着牛魔块,三个魔块非常躁动,想要挣脱出去,也总也出不去。 望乡已经感知不到对方的实力境界了,这代表的意义不言而喻。 游核子向宫七儿伸出手来,居然开口说出了人语,说道:“你的贪婪,我认可了,来,我赐予你恶魔之身。” “我....”宫七儿害怕地向后缩,望乡向前三步将其挡在身后,冷道:“滚吧。” 可那个滚字刚说出口,望乡便被一股无形之力压了下去,轰穿了巨石块,落下去数百丈,且将桀渊内砸出了一个深坑,烟尘弥漫而起,也不知望乡是否还活着。 巢巢鼬瞪了游核子一眼,却没有敢开口,而是径直坠落下去寻找望乡了,宫七儿强装镇定,而游核子的手仍然向其伸出。 刘绍泽都吓蒙了,这种场面他怎能撑住,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宫七儿颤声道:“我不要恶魔之身,给我...恶魔之力就行。” 游核子怔了一下,收回了手,好像有些疑惑,但很快一扫而清。而一旁的卷女手指放在了嘴唇,慵懒而又邪魅地说道:“哟哟,那就给你....嘻嘻嘻....区区人类....” 游核子双手摊开,紫色的恶魔之气涌出身体,并朝着宫七儿飞去,宫七儿万分紧张,可双腿似注铅般沉重,已经紧张得无法行动了,眼看着那恶魔之气钻进自己身体。 而她一个正常的人类,怎么可能承受的住这么大的恶魔之力,片刻后,浑身开始泛黑,并开始肿胀,好像身体要被撑破了,下一刻,身体从脚开始石化,最终变成了一个奇形怪状的人体黑石。 卷女嬉笑道:“就这点道行?还以为能坚持一会儿呢。”她又看见了晕厥的刘绍泽,却对这个无用的凡人没有一点兴趣。 此时,战场已经平静,因为所有修行者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三个恶魔的身上,连至高空的听级战斗都停了。不过听级修行者的战斗已经有了结果,天阙境算是险胜,因为在战斗中,源源不断有自家听级战力加入,原来桀渊中的人被天阙统权们骗的团团转,他们虽然腐烂不堪,可也多得是干实事的人,那些外跑出去的人,根本不是一走了之,而是在世界各地发展人脉,集结力量,一旦战事起,他们将会带着大量战力回归。 其实桀渊之人应该明白,对于人族而言,没有任何一块土地能比天阙境还要完美,呆在外面,就算他们建立起强大的国家,可早晚会有灭亡的那一天,这是人间规律,唯有留在天阙境,他们永远是贵族和统权者,因此,天阙之人一定不会放弃,这些年给桀渊的密探制造的假象,足够左右这场战争的结果了,只是没想到,出现了巨大的变数。 三位恶魔缓缓升起,而刘绍泽睁开了一只眼,原来他是装的,其实恶魔也明了,只是不屑去管,刘绍泽跑到黑石边上,焦急道:“毛丫头,你怎么成这模样了,这怎么办啊!” 而桀渊神坑内,巢巢鼬正蹲着,说道:“哎呀——怎么成这样子了。”望乡几乎是濒死的状态,仅仅是刚刚的一击,他就成这样了,甚至已经算死了,巢巢鼬说道:“望乡大爷,你还活着吗?千万不要死啊,唉——要不然我把您做成恶魔小怪吧,不过以后就不是望乡大爷了....咦?还有气息,拜托你一定活过来哦。” 第八卷第86章人间帝念七(20) 刘绍泽坐在宫七儿变成的石头边上,双脚荡在空中,底下就是万丈桀渊,也不知他现在正想些什么。 俯视人间,遍地为蝼蚁,却在其中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那人影缓缓走到下方,接着双手背在身后,升腾而起。他越靠近,刘绍泽就越慌,也越迷茫,因为那个人他再熟悉不过了。 那人最终站到了刘绍泽的身前,脚踩着恶魔之气,浑身也只有脸还保持着人样,身体虽为人形却已经恶魔化了。 刘绍泽艰难地从嘴边蹦出字来,说道:“老爹?怎么是你?你这是......” 刘绍泽的父亲叫刘卓,他转回身坐到了刘绍泽的身边,父子俩沉默良久。 而与此同时,三大咒目系恶魔升到了高空,原本还战斗着的天阙与煞墟修行者们,默契地围在了恶魔四周,人族之间的战争因外族的出现而骤停,天阙境下有铁律存在,外敌当前,一切内争必须全部停止,这也是天阙境永恒被人族霸占的依仗,无论是天阙人还是煞墟人,此时的目标只有恶魔。 其实宫七儿立了大功,如果不是她将周福图图的本体给召唤了出来,那周福图图完全可以等待战争继续扩大,彼时吸收的恶念和罪念,将令其天下无敌。 游核子身为领袖,又开始说人语了,他的声音传遍了天阙,说道:“这场战争十分有趣,恶魔不会参与,但愿助诸君一臂之力,如果你太过孱弱,可以向恶魔求取力量,来吧,继续战斗,但之后不会再有弱小者了。” 它双手摊开,向人类发出着邀请,可它显然低估了天阙境人族对外族的敌意。形势一时间有些尴尬,恶魔卷女还捂着嘴偷笑。 听级修行者聚拢到了四周,他们不会和恶魔交涉,已经做好诛杀对方的准备。 游核子双手放下,却也不急,因为它知道会有人站出来,果然,片刻后,天阙境一个珑人大呼道:“我才不管什么恶魔呢!只要你能给我力量,我把魂魄卖给你就行!” 而身边人立刻喝道:“小贾!你疯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我不管!”那少年双眼血红,极度愤怒,他心爱的姑娘和最好的伙伴全都被彧弃之境者当蝼蚁抹杀了,他指着煞墟一人,怒道:“只要能让我杀了他!我把魂魄卖给恶魔!” 游核子点头道:“可以,交易达成,不过,我不需要你的魂魄,恶魔对人类的灵魂和领地没有兴趣,但战争是有趣的,我只是想让这里变得更加有趣,不需要你付出什么。” 咒目之梦——间离优尔下半身的牛魔块动了,它的躯体挣脱而出了一半,且牛头部分变得巨大无比,一张嘴,那少年的身边立即出现了一个同样的恶魔牛头,接着一口将少年吞了进去,也就十几息时间,而所有人也静静等待着。 牛头消失,显出少年的身影,他身形未变,只是躯体恶魔化了,可能量值竟从珑人达到了彧弃之境,他的术并未发生进化,相当于换了身躯,强行给他注入了等同于彧弃之境的能量,这使得他与彧弃之境者有了一战之力。 少年狰狞着面孔,恶狠狠地瞪着煞墟一人,说道:“现在,谁是猎人?”说罢,瞬间消失,再次出现时,那煞墟强者被轰飞出去,二人立即重回战斗的状态。 一个人起头或许还不够,可这里有数百万人,几十个、几百个人弱者向恶魔借力,只为了复仇,仇恨,果然是延续战争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情感。当几千个人再次战争,很快就发展到了数万,最终,天阙境下再次开始了战火。 但听级修行者的战斗并未继续,煞墟和天阙的至强者聚在了恶魔身边,他们非常清楚,战争的本意是为了靠着实力差距,付出惨痛代价而诛杀对方,他们打的不是持久战,而是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可突然出现的恶魔以及他们所谓的好心帮助,其实是为了让这场战争没有结果,或者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战争更激烈,而双方退不了场。 卷女看着听级人类修行者,玩味道:“他们怎么办,好像不愿意看见我们。” “没关系。”游核子说道:“杀了他们就好了。”说罢,它开始不断上浮,而所有听级强者立即从对战的敌人转变成了盟友,即便他们拥有着血海深仇,此刻也都明白,独木难支,这三头恶魔的实力远超天阙境下任何人,他们必须要合作对抗外敌。 恶魔与人类的战场,来到了最高空处。 但煞墟至强者突然千里传音,对所有煞墟人下令,不允许再与天阙人战斗,直至恶魔驱逐,而天阙至强者听闻此话后,也立即下令,这时候,诡异的事发生了,大部分的天阙人立即停止了战斗,其实他们本就处在被动,刚刚又兴起的战斗也是被迫为之。 却有一部分天阙人,并不服从命令,依然在故意挑衅和号召复仇,天阙境外的人可能真的不了解天阙境下的人族铁律,就算有杀父杀母之仇的双方,在外敌来袭时,也绝对会服从命令停止内争,区区仇恨,并不能冲破他们血液里流淌的一致对外的生存之道。 可那些人,显然有些刻意了。天阙境的修行强者中,有一人突然明白了什么,百里传音道:“现在还要战争者!是兴禾!是三千年前遗留的老世家余孽!他们和恶魔是一伙的!” 这一句话,让坐在老爹身边的刘绍泽如雷轰顶,这时,天空下起了细雨...... 父子俩终于打破了沉默,刘绍泽开口低声道:“老爹,我记得你不喜欢搞政治权谋那一套啊。” “啊——”刘卓轻轻一叹,“是很不喜欢。” “我找了那么多年兴禾人,探了那么多年兴禾的历史....” 刘卓又道:“嗯,我都知道。” 刘绍泽转头看着老爹的侧脸,不甘又迷茫,他想发问,却说不出口。 而刘卓却似回答了他的心声,淡然道:“兴禾一直在,而我,就是兴禾的领袖。” 雷声大作,电光闪在了刘沼泽和宫七儿化成石头的身上。 第八第87章人间帝念七(21) 兴禾的源起,的确可追溯于近二十七亿九百万年前的人类文明时代,但当时也并不叫兴禾。且这种思想出现在时代的末期,整个人类文明时代不过七千年,所以这种思想最多也就两千年的历史。 思想是成功的,但文明毁灭得太快,并未真正地实现。一直到群神时代的某个时期,天阙境被部分人族发现,但与历史文献记载的不同,天阙境下原本是有生灵的,是炽心羽族。 这一种族原本是由火山能量孕育而成的鸟形生灵,后来经过数亿年的发展,形成了多条支脉,而木子云等人在十七大天宫斗海域所遇到的“鸟人”一族,正是炽心羽族的进化分支,而所有进化分支都集中分布在世间的七片区域,几乎不会向外扩张,他们的领地意识极强,而当时的“鸟人”一族,正是因为世界重组,被从那七片区域之一的某块土地上强行拉了过去,而且是从现在这个世界,拉到他们过去的世界,也就是说,当年的鸟人族与木子云一行人并不在一个时间维度上。而当时木子云几人已经有所察觉,但并不明白具体缘由。 这七片区域,其实并不包括天阙境,炽心羽族当年第一次进化并分化而成的两脉,在某年分道扬镳,一脉来到了天阙境,而另一脉则成了后续七片区域的始祖。 来到天阙境的炽心羽族,在天阙境下获得了优越的生存环境,且这个地方并不被外族生灵知晓,它们进化的迅速,但发展得缓慢,因炽心羽族的生存特性,禁锢了它们的发展上限,它们到了一定数量和规模后,就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再大规模地繁殖和扩张,所以数百万年之后,它们的数目也只是过亿,且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了。 当人类来到此地,领地意识极强的炽心羽族对人类展开了驱逐和围杀,但那一支人类从未见过如此丰硕的土地,他们明白,这地方乃是仙境,要死,也必须死在这里。 而这一脉炽心羽族的战力并不高,因为它们安逸了太久,进化的方向并没有朝着实力这一项发展,所以人类得以偷生,在天阙境外边缘不断地迁徙和驻扎,在外围纠缠了数百年都没个结果。 而历史的转折点在于,人族最擅长的农耕文明和畜牧文明对天阙境下生存之道的强大冲击,其实炽心羽族真的是浪费了天阙境下的丰硕资源,天阙境下土地有什么,它们就吃什么喝什么,不像人族,稳定之后,立刻开辟土地,种植粮食稻谷、蔬菜,并开始牧养各类肉畜。 炽心羽族被人族的累累硕果冲刷了世界观,它们第一次吃到粮食之时,便不再有将人族驱逐的念头,转而是让人族通过“奉献”来换取生存之地。 炽心羽族隔世太久,其实所谓的“奉献”就是奴仆的好一点的叫法,可炽心羽族进行的却是公平的交易,所以人族并不是奴仆,也并未受到压迫,只要你奉献出了食物和各种工具,那便能够获得一块土地,反正天阙境这么大,领地意识极强的炽心羽族也放宽了心。 可人族的繁衍是没有上限的,数百年没有任何局限以及绝对充沛资源的孕养下,人族的数目就过亿了。这个时候,炽心羽族才开始意识到不妙,可数量上已经持平,而诡诈的人族也占据了多处关键要地,靠武力驱逐人族已经无法实现了,甚至人族已经有反客为主的态势,对待炽心羽族也不再客气。 但炽心羽族给人族固定了生活区域,不再允许他们扩张,并时刻警惕监督,如此一来,人族便与炽心羽族成了天阙境下的两个共生种族。 直到群神时代和规则时代的更迭,世界毁灭带来的冲击力,让天阙境下死伤无数,而人类面对灾难的能力,自然比不过由自然能量孕育而成的炽心羽族。 当规则时代开始,人族的数量与炽心羽族达到了一比一百的比例,这个时候的炽心羽族汲取了之前的经验,不再友善的对待人族,且要将人族驱逐出境,而人族一改旧态,不仅立刻放低了身子,央求炽心羽族施舍土地,并甘愿做奴为仆,且表示不再过度繁衍,愿受炽心羽族的把控,当然,他们说多了人族留下来对炽心羽族的好处,也蛮横地说出了坏处,表示自己如果被驱逐,那一定会把天阙境这片人间仙境的故事向世间所有种族宣扬,彼时,可就不是一个人族来此了。 狡猾的人类把炽心羽族连哄带骗加威胁,好歹是让自己留在了天阙境。但接下来的日子,他们过得可不舒心,炽心羽族对人类实行了最严格的管控,男人和女人甚至都不能够待在一起,目的就是为了禁止人类繁衍。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近百万年,人族其实过得并不苦,这么久都没有反抗,恰恰是因为炽心羽族并没有剥夺他们生存的权力,他们依然可以种植粮食并牧养肉畜,也没有被压迫和剥削,说是做奴仆,其实人类潇洒得很。 直到某一日,兴禾的思想突然出现,说来也巧,天阙境这片土地,正是当年人类文明时代,人族生活的大陆中的某一洲,所以人类在挖掘土地,探索资源之时,有幸触碰到了数十亿年前的古物。 其实人族之内,并不是所有人都安逸地享受生活,人类的野心在所有种族里面排得上前列,许多先行者想要再次壮大人族,并与炽心羽族平起平坐,甚至要反过来压制或驱逐炽心羽族,可这些先行者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因为你不能去哄骗一个全家吃得香睡得香的人,去铤而走险地参与战争,就算战争赢了,他们不还是在这片土地上活着,那战争有什么意义呢? 但古物上的文字,给予了人类野心家灵感,他察觉到,要让所有人凝聚一心,唯有一条道,那就是利用思想,进行洗脑和价值建设,因此,“兴禾”诞生了。 喜欢阴阳石请大家收藏:()阴阳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八第88章人间帝念七(22) “兴禾”的出现,如星火燎原,很快发展出了大量的激进派人士。 这些吃饱喝足,小日子过得滋润的人,开始埋怨天阙境下体制的不公,并开始向往众生平等,人人至上的未来,并很快发展出了大量激进言论和标杆,人们开始为自己并不真实的“奴仆”身份而不甘和愤怒。 如果一个种族在生死存亡之际,诞生了这样的思想,那于情于理都是正常的,可天阙境下的人类,生存的条件超过了世间百分之九十五的普通人族,这样的情况下,若还能催生如此思想,说明领事之人的权位之心大如滔天。 思想并非有过建树和大发展的炽心羽族,很快便被人族搅和得不得安宁,虽并不是所有人类都开始反抗,但如此规模的团结力,还是第一次见,好在炽心羽族的战力比人族要高,不修行的凡人,再反抗也会有个上限。 可随着时间的流淌,思想成就信仰,而信仰便是恶念的起源,高数量人类代代产生的恶念,受几个人的引导并传承,最终成了贪婪。 贪婪之罪是极恶的,也是最无法防备的,恶魔岛的黑暗精灵之王周福图图,被大规模的贪婪恶念召唤到了天阙境,人类不需要付出任何的代价,周福图图会尽量满足召唤者的心愿,前提是,这心愿会让世间产生祸乱,或者越来越乱,如果是美好的心愿,那么黑暗精灵总会让这心愿朝着畸形的未来而发展。 人族的领袖怎能放弃这等好机会,他向周福图图祈求力量,要屠杀全部炽心羽族生灵,他并没打断给这些慷慨分享出一半天阙境土地的生灵一条生路,因为他怕炽心羽族出去之后,会把其它种族召来。 周福图图可是黑暗精灵之王,它了解了前因后果,世界越乱越好,它隐隐觉得,天阙境下的人族,将会造就更大的祸乱。 因此,它慷慨地施舍了力量,而人类的愿景实现起来也十分简单,这里的炽心羽族也是没有经过修行的,而周福图图赐予了人类“招魂幡”,人类借助此大杀器,对天阙境下的炽心羽族展开了无情的屠戮。 而周福图图在此过程中,感受到了“兴禾”思想的恐怖力量,这般恶行,因为在统一思想的驯化下,使得所有侩子手都拥有着饱满的激情,那些无辜的生灵,都被思想丑化成了魔鬼和妖怪,手握屠刀的人类,并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是伤天害理,反而是“奉献”和“立功”。 周福图图对炽心羽族的哀鸣和心愿无动于衷,因为它已完全沉醉在这群人类所创造的罪念之内,思想产生的力量别具一格,是它从未接触过的魅力。 这期间,反对战争的人类也被“兴禾”派全部肃清了,当然不能将这些事摆在台面上,所以,天阙境下的人族世界,才会少了那两百年的历史,而那空白的两百年间,人类要做的就是把炽心羽族的存在完全抹除,再将人族的历史归为正统,所以才有了后来“天阙境下的统权只换过两次,第一次在规则时代更迭”这种结果。 而在两百年间,统权成型,兴禾成了主流思想,兴禾的领袖们也终于成了第一批世家,然而随着统权体系的完善,上层人之间渐渐不谈兴禾了,只有在驯化中层和下层人类之时,才会将此思想再度搬出,并有引导性的将“兴禾”思想发展为“统权”和“文明”思想。 表面看起来只是换了张皮,但实质是天差地别,因为统权是维护体系内的绝对统治,而兴禾维护的是人人至上的公平,所以这个时候,底层的兴禾人开始觉察到不对劲了。 但权力一旦集中,再想翻倒重来,就难如登天了,在史书中记载着的,老世家曾带着人民幸福活过一百万年的历史是假的,实际上,统权确立之后,仅一百年,上层世家就烂了,因为这群人当初利用思想发动战争的目的,从来就不是为了人,而是为了权力和地位。 也就在一百年后,暗派出现。 暗派的成立,其实也是部分兴禾人自知苍天已死的无奈之举,他们发现自己被骗,仅仅百年,统权的中上层就变成了密不透风的高墙,底层人拼尽一族也挤不进去,若是被统治也罢了,只要能像炽心羽族在之时,满足人类的生活所需也行,可彼时的统权并不知底层之人是有能力反抗的,所以那时候对下的压迫和剥削也是最大的。 之后的故事,就和桀渊中的那个老者向望乡几人说的一样了,其实所有人都没有对望乡说谎,桀渊中的人,的确就是暗派后裔。 两百万年时间,暗派终于迎来了反击的机会,可令他们措手不及的是,周福图图一直未离开,黑暗精灵不会亲自去干预或制造祸乱,而是间接利用人或事去完成。周福图图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暗派”的诞生和目的,以及他们在两百万年间的努力,期间,它不仅帮助统权巩固统治,还间接帮助过暗派,它的目的也很纯粹,因为暗派,也拥有不输于“兴禾”的思想,当两种思想发展到最顶峰,然后遭遇,那时候所能引起的灾难,是周福图图梦寐以求的,而事实证明,结局远远超过了周福图图的预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暗派与统权老世家的战斗打响后,其实只在开始的时候焦灼,从中期开始,暗派的势头愈发的猛烈,老世家的败北是注定的,那结局就是暗派上位,统权消逝,如同炽心羽族一般被抹除干净,而暗派无论用何种方式治理天阙,变成新统权无非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周福图图不喜欢这样的结局,重来一遍,就又得等几百万年新的“暗派”,它并不急着吞噬三千年前那场战争的罪念,而是响应了老世家的号召,赐予了老世家恶魔之力,那开天门的景象,其实是周福图图现身,通过召唤之力,打开了通往恶魔岛的愿景,也因此成就了类似空间的穿越。 但并没有恶魔来到天阙,因为这是周福图图自己创造的机缘,按照恶魔的规矩,它们不能抢,可当年的十二最强暗派领袖,进入了“天门”,却被堕落天使恶魔之力附身,出来后,突然转变了战争方向,也就使得此战拖延了百年。 周福图图此举是有目的的,他就是想让暗派与老世家去耗,然后在天阙境下创造出新的势力和思想,他游刃于三方,满足所有势力的贪婪恶念,并实现所有人的关键心愿,并帮助暗派中心志不坚者反叛出暗派,并趁机争夺天阙土地和资源。 可那十二位最强之人,承载着暗派两百多万内无数先烈的遗愿,竟靠着意志,将堕落天使的恶魔之力驱除出身体,到此,暗派仍然有赢得战争的实力。 可周福图图及时现身,用招魂幡来屠杀暗派之人,暗派被杀的毫无反手之力,而老世家则被新世家屠杀,最终,那十二人以命和魂魄为代价,封印招魂幡,招魂幡砸落大地,成了桀渊。 而剩下的暗派者全部逃入桀渊内,也就成了今日的煞墟人,老世家被杀的只剩一脉,正是当年召唤出周福图图的那一脉,也就是刘绍泽这一家族,可以想象天阙境下的统权有多么稳固,两百万年了,世家还是那些世家,永远也无法被取缔,而周福图图赐予了这一脉人庇佑和恶魔之力。 至此,天阙境下拥有了三种思想,屈辱的暗派,蛰伏的老世家,胜利的新世家,而它们也为周福图图再来了最棒的战果。 喜欢阴阳石请大家收藏:()阴阳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八第89章人间帝念七(23) 刘绍泽听完老爹说完这一切,并未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他到底是快四十的人了,不会像青年人一般噤若寒蝉,许多事,到了一定年纪也就想通了,人间的道德和情感,只在一个人年轻的时候最有约束力。 “江山谁坐都一样。”刘卓继续说道:“可轮到自己坐了,反而不愿下来了。下来的路好走,上去的路可难,难也得走啊,身后一大家子人,都眼巴巴瞅着你呢。” 刘绍泽低声道:“为什么我...我不知道这些事,我不是你唯一的儿子?你现在的模样可真年轻啊,肯定在外面生了好些个吧。” 刘卓摇了摇头,又解释道:“凡干大事者,必先找继承之人,你小的时候我问过你....” 刘绍泽转过头来,忽的一怔,而后恍然大悟道:“我记起来了,你把我领到了崂山岗的岔路岭,问我想走哪条路,还跟我说了每一条路背后有什么。” “你还记得你的答案吗?” “当然记得,我什么都不选,说要回去吃虬露了,那时候我才八岁,不愿念书,只愿玩,这其实也是我一生的缩影,哦——我明白了,我不是一个甘愿受苦的人,及时行乐是我的天性,世家复辟的重任,不能交到我这种人手上。” 刘卓点了点头,又道:“当年我们这一血脉的先祖召唤出了恶魔,它与我们是共生的,三千年后桀渊中的煞墟恶鬼会重现于世,也是恶魔告诉我们的。恶魔只想利用我们让天下大乱,而我们则想利用恶魔,在煞墟归来之时夺回江山。这是公平的交易,可是我们并不确定这一天到底何时回来,你爷爷冒头了,在统权中越走越高,因为他觉得自己将是命运之子,可惜他没有等到这一天,所以换成了我,我问过你那个问题后,立刻明白了,你不是个可托付的继承人,不过我也不在乎,因为我坚信自己就是那个命运之子,我一定会带领家族夺回权位,至于你,就开开心心地活一世吧。” “谢谢老爹,你现在.....是恶魔还是....人?” “人类是不能承受住恶魔之力的,所以我们得先变成恶魔之身。” 刘绍泽抬头看向天空,现在矛头不对着恶魔的人,基本上都属于兴禾,足有数万人。他不禁感慨道:“修行者就这么点,也太少了吧,不可能凡人中也有我们的人吧。” “兴禾的思想,首先控制的就是凡人,七十亿里,有八千万是兴禾人,有十亿熟悉并向往兴禾愿景,人呐,就是这样,敢抛头颅洒热血的人能有多少?可你只要给他开了个好头,让他看到了谁会是最后的赢家,那么思想和阵营的转变就是一瞬间的事。” “这我懂,都是‘被迫使然’,哈哈哈哈!” 兴禾的修行者下一刻撕去了伪装,暴露出了恶魔之体,而同时也拥有了比邻彧弃之境的能量值,恶魔的身躯给予了他们强大的恢复力和感知力,别看他们只有区区数万,面对千万人也丝毫不惧。 游核子在天空和听级强者的战斗已经打响,而卷女坐在空中,双腿并拢,妖魅道:“要么加入,要么去死。” “我呸!”一少年激动道:“谁会与你这种魔鬼为伍!别以为人类会怕你!” 卷女戏谑道:“别这样,你的敌人可不是我,恶魔不会直接参与你们的战争,与你打的事他们。”卷女指的是获得了恶魔之身的人类,可她又说道:“如果你想要变强,恶魔之力永远如你心愿而来,嘻嘻嘻,人类啊,继续吧。” “嘿”那之前变成恶魔的少年,看着刚刚开口的少年,满眼的轻蔑,而其身边之气剧烈一颤,他瞬间来到了那少年面前,只听咔嚓一声,恶魔人的手里便是那少年的头,彧弃之境的力量与钟黎之境的天才,隔着千万丈距离。 而少年的死,也激起了人类的怒火,他们高呼杀掉恶魔,并开始围杀那数万恶魔人。战争再次达到最激烈的程度,数万对千万,优势在谁并不明朗。 刘绍泽看着天空,不解道:“变成这样,还算人吗?能变回来吗?” 刘卓回答道:“你以为恶魔的力量这么容易得?回不去的。” “那就算赢了,不做人的话,也没意义啊。” “你只看到他一个人变了,却未想到,如果其成功了,他们的家人或家族,会成为天阙境下的新世家。” “原来如此,真是巨大的诱惑啊,也真是讽刺,兴禾靠着洗脑底层人来壮大,最后却反过来祸害和压迫底层人。” 刘卓却摇头道:“兴禾,一定是正确的思想,但没有完美的人。” 而战争打响之后,弱者们立刻又陷入了绝境,数万恶魔人只杀低境界者,而且恶魔之身让他们不受寡亡尊者的霸气影响,。 但所有的煞墟和寡亡境界者团结到了一起后,围堵这些恶魔人也只是时间问题。 眼看局势渐渐对恶魔人不利,刘绍泽说道:“看来要输了,你并不是命运之子啊,老爹。” 刘卓面无波澜,他的身边开启了一条缝隙,一个黑暗精灵缓缓飘出,蝴蝶状的羽翼划过其身躯,这是周福图图第一次被召唤而来时的模样,这也是周福图图相应刘卓恶念而产生的恶魔能量体。 刘卓对周福图图开口说话,而声音通过恶魔之力,在数万恶魔人心头响起,他如此说道:“进一步,是数百万年,家族的荣光,你的家人已当你死了,还做人干什么?先登者,分天阙之地!” 此话一出,数万恶魔人像打了鸡血一般,他们开始低语,像是说着某种宣言,卷女闻之轻声长笑。 而一边的恶魔间离优尔身体上的三个恶魔板块开始挣脱离体,但不完全奋力,在撕扯和挣扎的过程中,数万恶魔人开始了最后的进化,完全放弃人类之躯,只保留人类意识,以换的真正恶魔之体,这是人类和恶魔的共同进化体,所以比恶魔岛的恶魔们要强,因为人类的优点和恶魔的优点全部得以保留,他们的境界并未发生变化,可却能在战斗中无限次的进化。 喜欢阴阳石请大家收藏:()阴阳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