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夏夜》 第1章 纪念品 我的人生中只有一个盛大的夏天,那个夏天之后月亮就陨落了。 我用以后得每一个夏天去临摹那轮月亮,我嫉妒它的仅有,又爱慕它的温柔。——黑塞 —— 姜槐拖着行李箱,撑着腮在赫尔辛基机场头一点一点快要睡着的时候,恰好收到了母亲大人姜淑云的信息。 @天边一朵云:【你沈叔叔说沈砚周要回来了,你从那边给他买个纪念品,有点礼貌。】 姜槐愣了几秒,盯着手机里的三个字入定了半响,像是突然陷入了某种异世界中,听不清机场播报的任何声音。 直到眼前开始虚晃,花白,眼眶酸胀,这才眨了眨眼,把充盈到鼻头的酸涩合着喉口的吞咽塞进了肠胃里。 长呼了一口气。 沈砚周,还真是个久远的名字。 久到,好像心脏也不会因为这三个字跳的再快些了,只是有些停滞而已。 母亲发话,事情还是要做。 于是默默的起身,拖着箱子向机场的纪念品店走去。 她这趟是毕业旅行。 北欧五国,转了大半个月。 姜淑云赞助了一万块,余下的三万是研究生期间攒的。 买的东西不多,预算有限,箱子的容量也有限。 还有赵在怡让她带的户外冲锋衣和护肤品,零七八碎的小物件都有了主,实在没什么多余的能送给沈砚周的。 只是赫尔辛基机场看起来,也并不太适合他。 满目的巧克力和姆明,还有开满大花的Marimekko餐具。 姜槐对沈砚周的记忆尚且停留在十八岁高考结束的夏天。 她为了感谢他见缝插针的补习,使她得以超常发挥,考进海大。 用父母给的和自己攒下的压岁钱,给他买了一只Switch。 叮嘱店家下了不少当时最时兴的游戏。 满怀期待,连同少女的一颗心,一起捧给了他。 但好像沈砚周的反应淡淡,只说了句“谢谢”,便再无其他。 称不上喜悦,也不反感,和他这个人一样,疏离淡漠的像个假人。 勾的人心痒痒,却给不了丝毫的反馈。 沈叔叔说,沈崇自小放养惯了,无人看管,没有礼貌惯了,不必与他计较。 姜槐却从不认为。 霁月风清的沈崇,是校园里最得体的存在,他只是不喜欢她而已。 再后来她按时在寒暑假回家,却再未见过沈砚周。 听说他出国交换,读研,创业,成功的何止是别人家的孩子,更像是云端落不下的日头,刺目。 是以姜槐看着又甜又腻又可爱的纪念品们,陷入了沉思。 好像姜淑云猜到了她这个万事难做决定的女儿的心思,微信恰到好处的传了进来。 @天边一朵云:【你哥什么都有,不用挑贵的,用心就行】 姜槐刚刚拿起那套五位数盘子的手,又默默的放了下去。 用心两个字,可真是太难了。 好在姜槐是转机,时间足够,在机场绕了三圈,最终还是买了一套姆明的搪瓷套组。 白胖白胖的小精灵,印刻在杯子、盘子和碗上。 哪怕自己不喜欢,送女朋友应该还是可以的。 这么多年,沈砚周就算是冰山,也总要尝尝爱情的咸淡。 更何况出国这么多年,二十六岁的漂亮处男,听起来比较少见。 价格不算低,四位数对于一个刚刚毕业的学生来说也称得上厚礼。 当得起母亲那句用心。 姜槐付了款,叮嘱工作人员多加了两层包装,放在手拎袋里,没有托运。 赫尔辛基飞北青市七个半小时,而后转动车回湾桐市,满打满算,明天还能赶上回家睡个回笼觉。 这样想着,姜槐打架的眼皮多少撑起来了些。 一个人出境旅行,到底累些。 所幸挑选礼物耗费了不少的时间,落座不久,登机信息起,姜槐手里的小箱子不重,位置也靠前,所以排在最后,也不着急。 低头刷着微博。 现在国内是深夜,除了几个留子博主,没什么新的内容。 又转头切回到小地瓜,看到不少粉丝留言,嚷着没有她的直播,无法入睡。 姜槐是个小博主,助眠向,专业一点叫A**R。 不露脸,镜头卡在鼻子一下的位置,每天晚上发出些让人愉悦的白噪音,催人入睡。 频次不算高,一周三天,九点到十一点,粉丝会点播些类似于摩擦音、口腔音、食音等各种项目。 几十块钱一次,多是还在读书,压力大的学生们。 偶尔有几个大“客户”,每晚会定额打投些大额礼物。 其中有一个单名一个“。”,从不多说一句,只一味的打钱,金额不低。 姜槐劝了几次,见没有收手的意思,也就不再制止。 没必要和钱过不去。 姜槐漂亮,是典型的北方海边姑娘,五官立体,舒朗大气的长相。 一口齐刷刷的小白牙,鼻梁高挺,窄却不尖的下巴,勾勒出分明的下划线。 本就肤白皮嫩,毛孔都看不到的皮肤,滤镜加持下,几乎让她坐稳了不露脸赛道的头牌交椅。 自然有人说她全脸拿不出手才会如此。 姜槐不恼,任人如何说,这脸是永远不可能露的。 姜槐本科读的行政管理,没什么用的万金油专业,研究生咬着牙跨专业读了个金融,临近毕业,经济形势下滑,也要没得饭吃。 所以姜淑云三天两头给她发着考公资讯。 姜槐对考公这件事情不抵触,她那点爱好不当饭吃, 之前看了不少若是考上所有账号都要充公的帖子,自然不会给自己留下这么个坑。 眼看着登记口临近,姜槐把手机收进口袋里。 她是最后一个登机的,机组人员斜靠在桌板上,俨然已经准备下班,却在手握住姜槐的登机牌瞬间,猛地把身子挺直。 吓得姜槐向后撤了一步,以为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偏头就看到一旁头等舱的登机口热闹了几分。 一群人从容信步,英语交谈,簇拥着中间一抹浅灰色的身影。有空姐亲自小跑出来,只等姜槐这经济舱的最后一个客人进去,拉上拦带,把头等舱的贵客迎入。 这一瞥不要紧。 姜槐那颗一晚上都因为沈砚周三个字而上下摇动不安的心,这一刻“哐当”一声,踏踏实实落了地。 还是惊涛骇浪般的,砸穿了心肝脾肺,一路下坠的巨石砸地。 连带着,心跳纷乱,呼吸急促。 眼神迅速回位,直扑扑的脚底生风般的向前走去。 他怎么会在这! 姜槐的反应太大。 以至于落了座,人还恍惚着,脑海中半响没凑出一个完整的片段,都是刚刚那一抹看不清的灰白色。 应该是西装套组,电视剧里常演的那种,里三层外三层的正式套装。 又好像只是一件简单的薄西装外套。 她想不明晰,也和记忆中那个只穿着白色T恤的清冷少年重合不到一起。 也是,六年了。 就连空姐过来,柔声说着,“Exercuse me,a gentleman has upgraded your seat for you,do you want to change your seat?” 她都没有接话。 顿了半响,看着那双蓝白眸子诚挚的看了她许久,才意识到。 沈砚周给她升了舱。 他看到她了。 姜槐登机前问过的,升舱费用比她回程的机票还贵。 所以饶是眼馋了许久,也还是作罢。 现如今下意识要摇动的头被自己的理智刹住。 八个小时的飞行时间不算短。 有人愿意花钱,她干嘛不享受。 更何况,她手里还拎着给他的纪念品,早晚都是要见的。 在沈砚周眼里,她不过是个听话的邻家妹妹,慌什么。 当即点头应了下来。 空乘组长亲自拉开帘幕。 商务舱的位置空了小半,隔着帘幕看去,能看到他的发顶。 蓬松柔软的发质,姜槐曾经在他睡着的时候,偷偷触碰过。 有很淡很好闻的栀子洗发水的味道。 呼吸还是不由的提了起来。 到底是没办法平心静气的面对他。 端了个笑。 这些年干直播的好处就在于,可以随时随地把嘴角弯到合适的弧度。 漂亮的,好看的,又看起来真诚的。 向前走了两步,站定在他旁边,姜槐低声喊了句,“哥”,又加了句,“谢谢你。” 沈砚周应该是在处理工作,隔着走廊偏头和旁人说这些什么,只点头对她简单示意了一下。 拍了拍旁边的空位。 自然随意的仿佛他们一直就是这样的相处。 沈砚周腿长,一八八的身高,腿占了大半,交叠着,外旋了部分。 姜槐的呼吸提起,憋着气,小心翼翼的从他的前方绕转进去。 好在头等舱的位置宽,两个人并没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落座的瞬间,一口气溢出。 这才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淡淡的皂荚味道,合着若有似无得木质麝香和鸢尾根的气息。 是一种少见的,却难以忽略的,干净到极致的味道。 姜槐偏头看向窗外。 夜深灯明,机场热闹,摆渡车穿梭,不愧是北欧最大的中转机场。 她在这里呆了半个月,现如今也终于要从童话世界回到现实。 “出来玩?” 沈砚周话语随意,带着些许不以为意的慵懒,仿佛只是大哥哥的随口问询。 只是他一贯说话好听。 清冽低沉,像光面的银质器具上用砂纸磨过的粗粝感,哑光质地,徒增一抹让人沉得住的踏实。 姜槐那口刚刚喘顺的气猛地刹住,又虚虚的泄出。 还真是半点出息也没有。 藏好心思,脸上挂着笑,好整以暇的回头,正好就撞进了他那双浅色的眸子里。 姜槐喜欢沈砚周的时候,他还叫沈崇。 湾桐一高的学霸,鼎鼎有名的人物。 清秀干净,一双眼眸格外的好看。 瞳色浅,似棕非棕,似灰非灰,偏生的白净,越发的衬着像个混血儿似的。 平素里不爱笑,但却也不阴冷,疏离平和,是少女怀春最恰到好处的对象。 现如今年岁渐长,眼眸越发的深邃。 少了少年时期的柔和,多了凌冽和成熟。 指尖轻敲着桌板,细长,骨节分明,不经意的转动着一只通体漆黑的打火器。 只单单坐在这里,像个赶通告的艺人似的,白皙、清冷,下颌线都是完美的弧度。 嘴角扬着一抹若有似无得笑意,好看的像个假人。 他穿得当真是灰白色的西装,但不是套组,里面是一件V领的棉麻镂空T恤,隐隐约约。 红气养人,钱也养人。 养的少年时期那个自己尚且仰望云端似的少年,飘入高空,变成了看都看不到的银河星星。 姜槐那颗少女时期就控制不住的心,哆哆嗦嗦的在胸腔内冲撞。 几乎要喷涌而出。 还真是高估了自己,才敢坐到他的旁边。 “对,毕业旅行。”她轻声应道。 眼眸只敢落在他的袖口上。 那里有一枚浅灰色的珐琅袖扣,上面有一只夜莺。 她在辅修课上学过,中世纪的古董袖扣,最爱这个纹样。 袖扣紧贴着一块方型手表,姜槐不懂这些奢侈品,但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北欧?” “是。” 他轻笑了一声,“好地方。” 这话姜槐没接,沈砚周也没再多言。 像曾经一起经历过的青春期的每一天一样。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多少可以彼此闲聊的话题。 也不过是仰仗着父母的关系,这才被塞进了一个屋子里。 姜槐把自己窝进椅子里,背靠踏实,心才能不晃。 手机恰如其分的响起,暂时性的敲碎了这场尴尬。 北京时间晚上八点,赵在怡给她发了一条语音。 姜槐下意识的点了播放。 好友八卦中带着窃喜的声音从听筒里溢出。 @在在:【姜姜,陈悫实来找我要了你的回程航班,嘿嘿,你这场失恋之旅结束的恰到好处。】 再后面的几条内容,姜槐吓得赶忙放到耳朵上去听。 无外乎问她落地的时间,给她夸张又热情的讲解了陈悫实苦苦寻求她联系方式的狼狈。 最后总结。 @在在:【总的来说,陈小公子这点少爷病已经被你治好了,还有救。】 姜槐手机放下,指尖点在两个人的聊天框内。 空姐小姐的“请大家把手机调至飞行模式”和一旁沈砚周带着玩味笑意的一句“失恋之旅?” 同时响起。 姜槐瞬时按上了关机键。 屏幕迅速黑了下来。 她提着一口气轻轻的把它塞进了背包的夹层里。 偏头看向窗外,假装没有听到沈砚周的那句话。 一个关于暗恋和暗恋的小故事。 悫(que,四声) 不长,纯甜,更新频率看存稿情况,正文完结前应该不会V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纪念品 第2章 复合 姜槐疲乏。 飞机航行不足十分钟,她人已经陷入了沉睡。 呼吸绵长。 芬兰航空最新更新的商务舱座椅,半人位的全包沙发,可以直躺。 姜槐把自己缩进了沙发内,有空姐过来帮她盖上了盖毯,刚想要升起隔板时,却被沈砚周拦住。 他偏头就能看到小姑娘眼底泛起的,淡淡的青灰色。 模样变化不大,性情也是。 还是那双乌亮的大眼睛,看他的时候,湿漉漉的,裹挟着一抹游移不定。 从第一眼见她她就这般。 这么多年,倒是没有什么长进。 只是好像瘦了些,几年前的脸颊尚且有几分肉,现如今弧度分明,就连露在外面的胳膊,都白玉长杆似的,仿佛一捏就折。 心也大,只穿了条短裤,露了大半细长的腿,睡得如此昏天黑地,是笃定着商务舱里没有坏人。 一旁的严会桉是他的合伙人,这次把公司主营业务从海外迁移回国,他出了大力。 长探出个身子,八卦的看了眼睡着的人儿,笑得揶揄,“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平日里片叶不沾身的沈总裁,还有这么周到温柔的一面,女朋友?” “不是,”他说着,把毯子的一角向下扯了扯,盖住了那白莲藕似的双腿,“老沈的……” 话卡在喉口,倒也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解释这段关系。 沈鹏飞追求姜淑云多年,不惜买了上下楼的房子。 后来也算得偿所愿,孩子偶尔养在一起,算不上半路夫妻,倒是可以称得上中年爱情。 只是不知道两个人如今走到哪一步,是否领证结婚,他是否要称姜淑云一声继母。 他从二十一岁离家便不再过问这些事情。 沈鹏飞最后和他说,“你滚得远远地,离槐槐也远一点,收起你那些肮脏的心思。” 这话,是在沈鹏飞发现,他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会对着妹妹的校服解决生理需求后,气急败坏掌掴时说下的。 再难听的话必然有很多,无外乎是不愧是没妈的孩子,学习再好又有何用。 沈鹏飞对姜淑云的爱“畸形”,畸形到一个陌生的孩子都比亲生儿子重要。 畸形到一想起自己竟然没有为了姜淑云“守身如玉”而懊恼,只觉得玷污了自己引以为傲的爱情。 沈砚周敛了眸子,指尖落在隔板上,若有似无得滑过,却并未敲击出声。 不是女朋友,自然也算不得妹妹。 小姑娘的睫毛盖住眼下,细密黝黑,落在透白的皮肤上,刺目似的。 谁会对自己的妹妹起反应,哪怕六年后再见。 他低眸扯了抹自嘲的笑意,“朋友而已。” 又或者他都称不上朋友。 半路姻缘里强行被凑到一起的异姓兄妹。 严会桉知道他家情况的复杂,也就不再多问。 只笑着说了句,“小姑娘漂亮,也难怪你看不上别人。” 明明可以直飞却偏偏要绕路赫尔辛基转机,司马昭之心旁人不知,他严会桉却明了。 沈砚周到底没再说什么,只是把姜槐头顶的灯调暗,让空姐冷了一杯温水备着。 以前给她辅导功课时就容易睡着,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喝水。 倒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是否变化。 == 姜槐是被沈砚周叫醒的。 离落地还有一个小时。 人睡得有点懵,裹着毯子把自己从长沙发上抽出来,坐在位置上迷离。 半响听到耳边熟悉的声音起,“先喝杯水,吃一点东西。” 机舱里干,这样睡一整个长途,空腹落地后一定会不舒服。 她下意识的就像少年时期一样应了声好。 散着声音,裹挟着惺忪的气息。 慵懒的仿佛在自家的床上。 半响这才想起,她在返程的飞机上,沈砚周替她升了舱,目前正坐在她的旁边。 刚刚还困倦的头立刻支棱了起来,小口喝下那杯冷好的水。 沈砚周只用余光就能看到小姑娘猛地支棱起来,像是淋了水的刺猬,陡然晃动着身子,甩出水珠,又敛回刺,变得安静温吞。 到底是睡了一觉,姜槐拎着洗漱包去简单做了洗漱,这才重新坐回到位置上。 没太有食欲,只吃了半个橙子和几口面包。 安安静静的。 沈砚周吃的也不多,工作好像很忙,开着视频会议,只是大多数时候他都安静的听着,不作声。 机上的信号不好,多有卡顿,他却一如记忆里的好脾气,没有半点燥郁。 机组人员恰到好处的前来收拾毯子和餐食,广播中提示,还有半小时落地。 沈砚周收起了电脑。 “直接回家?”他问。 姜槐点点头。 她其实在北青市签了工作。 但因为不论是学校还是专业,都算不得顶级,大厂自然进不了,签了个中等规模的公司,初始工资不高。 因而房子租在了城郊,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板床。 姜淑云看不上她那个算不上“稳定”的工作,也担心女儿一个月微薄的工资养不起自己,大大小小的日用品给她买的齐全,就要给她送到北青市去,被姜槐拦了下来。 找了个要回家收拾东西的由头,这才阻止了姜淑云想要来的冲动。 只不过…… 姜槐余光瞥了眼旁边的人,恰好和他投来的探寻的目光对上,心脏漏跳了半拍,猛地就把头偏了回去。 沈砚周也要回家住吗? 她在外读书的这些年,姜淑云已经搬到了楼下沈叔叔的家里。 寒暑假回家,都是她一个人住在楼上。 那个家的角角落落都入侵了妈妈的痕迹。 沈砚周何其敏感,饶是母亲整理妥当,也一定会被窥探出蛛丝马迹。 只是想想,姜槐就觉得尴尬的无法面对。 倒是对方,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跟个兔子似的,噙着笑逗她,“几年没见,我变丑了?” 姜槐连连摆手,“没有没有,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 说着,还不忘竖了个大拇指在佐证自己的意见。 沈砚周轻笑着,只是到底是转机加上长时间飞行,眼底倦意分明,裹挟着若有似无得血丝,偏生他白,衬得竟然多了几分脆弱似的。 病娇两个字闪进姜槐的脑袋里,让她越发无法直视沈砚周了。 当年她尚且年岁小,暗恋起来都是清澈的,现如今被赵在怡带的,满脑子里总能跑出些不正经的东西出来。 只能长呼着气,告诉自己稳定“道心”。 气氛在姜槐眼里,多少有几分尴尬,低眸恰好看到了脚旁的袋子。 干脆拎了起来,揣了抹笑意,“哥,送你的。” 白色的纸袋子上,有个漂亮的小白精灵。灵动恣意,明亮的黑色圆眼睛,和一旁拎着它的人有几分相像。 沈砚周轻佻了个眉,长指骨节分明,接了下来。 换他说了见面的第一声,“谢谢。” “知道我要回来?” 姜槐思忖几秒,“嗯,妈跟我说了。” “姜姨还好吗?” “挺好的,”说起妈妈,姜槐自在了些,“她你还不知道,最是舒服,委屈了谁都不会委屈了自己。” 这话说的倒是不假。 沈鹏飞以前是开火车的,早些年跑长途,从湾桐到西南边陲的蔺县,经常一连几天不在家,后来改开动车,回家的频率才高些。 但为了追求姜淑云,自从搬到了他们楼下,一日三餐就全应承了下来。 不在家时,都是沈砚周做好了端上来。 姜槐觉得有愧,姜淑云却仿佛这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欣然应下,连带着姜槐也吃了多年他做的饭。 沈砚周只勾唇轻笑了一下,没再多言。 这趟回国,几乎把整个神洲的业务转回国。 需要对接处理的事项多,落地后一连接了几个电话,倒不忘了把她看着,电话接通的间隙叮嘱着,“我回湾桐,你跟着我。” 偏头和身后的人下令,“看好了。” “是,沈总。” 姜槐这才发现,之前只以为是他和旁边笑起来弯着桃花眼的男人一同回国,原来之前一直在他们身后落座的两个,一路无话的男人竟然也是沈砚周的人。 而下了机,陆续出现在出站口的,竟然有二十几个。 白衬衣黑西装,知道的是神洲集团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团体,非法集结。 引得机场人人侧目,越发显得这中间素颜寡水的姜槐分外特别。 陈悫实的电话是卡着时间进来的。 彼时姜槐刚刚取完行李,跟着阮安的身后。 沈砚周的助理周全,只几分钟的时间,就给姜槐大概讲了神洲集团的由来和主营业务,姜槐一边感叹着,还未出接站口,就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三个字。 不想接,却又知道陈大少爷的脾气,一会儿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压了压情绪,接了起来。 “姜姜!”对方声音一惊一乍似的,带着雀跃,“我在接机口了,你可千万别错过我。” “你怎么来了?” “姜姜,我错了,我不应该跟你发脾气的,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乱发脾气,不,以后都不发脾气了,你别不理我,这十几天,我度日如年……” 陈悫实还在碎碎叨叨的说着,姜槐已经皱着眉的把手机放的远远的。 再看向接机口,可不就是陈少爷那头骚气的金发。 一身黑色的机车夹克配皮靴,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寒冬腊月,在六月末的炎夏里,像个傻子。 手捧的一看便是Jenny做的花束,开在北青市寸土寸金的大融城,从不做低于五位数的生意。 张扬热烈的开放着,红色与紫色混杂,符合陈悫实的风格。 姜槐长叹了口气,人明显蔫了下来。 “怎么了?” 刚刚不知何踪的沈砚周走了过来,立在她的身旁,轻轻微斜,照顾着她的身高。 只不过眼眸随着她的目光过去,也恰好落在了陈悫实的身上。 少年张扬恣意,称得上帅气。 “前男友?” 如果他没记错,小丫头电话里那个女生说的是“失恋之旅。” “找你复合?” 他说的明明是问句,语调却尾音上扬,姜槐莫名的,听出了一抹不算愉悦的味道。 这文不虐!纯甜!!zei甜的那种,所以注定也不会长,突然冒出来的灵感,还希望大家多多评论收藏,因为这个收藏数注定V不了,需要大家的热情写下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复合 第3章 前男友 姜槐再次当做没有听到沈砚周的话,只是微微挺直了身子。 一会儿和陈悫实估计会是一场“恶战”。 这少爷最大的问题就是听不懂人话,一意孤行。 他们俩这场所谓的“恋爱”,持续了一共不到三周。 陈悫实从大三追求她到研二,追的人尽皆知,轰轰烈烈。 北青市陈家的小少爷,一双上挑的桃花眼,俊美的仿佛屏幕里的秀人,旁人都以为是个多情风流的主,偏生栽在了姜槐身上,爱的死去活来。 每日里风雨无阻的早安晚安,要来她的课表,早课送早餐,晚课送宵夜。 放着出国留学回来接手家族产业的大好的前程不要,去和她一起读金融系的研究生,苦巴巴就想每日里能看着她。 姜槐从最开始的冷声拒绝,到后来被缠的无奈,再到最后,她也恍惚的以为,大抵这就是爱情。 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是二十岁尚且对爱情抱有幻想的女生无法抵抗的。 更何况,这些年追求姜槐的人从不在少数,但大多夭折在她冷漠的拒绝里。 只有陈悫实,这样一个骄傲的人,经年如一的待她,睁着一双狗狗眼看着自己的。 所以临近毕业,所有人都在嚷嚷着再不恋爱就要错过校园爱情的尾巴的时候,姜槐终于点头,答应了他。 但恋爱和被追求,是截然不同的事情。 陈悫实的少爷病发作起来,令人难以接受。 每日都要一起吃饭,每天都要打上数个小时的电话,姜槐所有的空闲时间都要给他,就连和赵在怡逛街,他都会吃醋。 巴巴睁着一双狗狗眼,问她是不是不爱他了。 更别说其他的异性朋友。 临近毕业,学院组织大戏彩排,姜槐作为主持和串场,自然有配合的男搭档。 陈少爷就坐在排练室的长板凳上,长腿交叠,冷眉冷目,盯得对方浑身发毛。 直至把搭档换成了女生。 关系的崩盘是姜槐签公司的那天。 陈家小少爷一万个不乐意,坐在女生宿舍的楼下,一脸幽怨。 “姜姜,这公司还没我家十分之一的资产,你何苦去当牛做马,我让我爸给你调个部门经理的位置先干着,你如果想一直工作,日后岗位也随你挑。” 那副努力克制自己,却又挡不住的骨子里的不可一世,终是让姜槐知道,感动与爱情不同,饶是他肯低下眼眸看着自己,也无法改变镌刻在骨髓里的东西。 她好言好语的和他分析着两个人的不合适。 可陈悫实哪里会听,一双眼睛猩红,只恨不能掐着姜槐的脖子,让她收回所有的话。 “我对你不好吗?我恨不能把全世界都捧到你的面前,你说我们不合适,姜槐,你没有心!” 姜槐近乎苦口婆心,眼看着根本说不通,这才把对方拉黑,直接奔赴了自己的毕业旅行。 现如今看着外面的人,还有旁边的沈砚周,那口气叹的越发的长。 心里打好了腹稿,这才堪堪向外走去。 果不其然,对上了陈悫实那双亮起来的眸子。 少年欣喜,手捧鲜花,大步向前,脚底生风似的,几乎是瞬时就要把姜槐搂进怀里似的。 姜槐拒绝的姿势还未等成型,一只长臂就拦在了陈少爷的面前,生生把他挡在了姜槐的面前。 “你谁啊?!” 小少爷彻底炸毛,挥着拳头就想往沈砚周脸上捶去。 却不曾想直直的捶进掌心里,生被人控在了原地。 陈悫实绝不算矮,一米八的身高配上他的脸,在青大几乎是横着走,可眼前的人却还比他高了不少,一双眼眸冷着刷过来,气场彻底压灭了他的火气。 陈小少爷自知不是对手,悻悻的把手抽了出来,人往姜槐身边靠了靠,眼皮翻起,低声问,“姜姜,这是谁?” “我哥,”姜槐向后撤了一小步,和陈悫实拉开了一个安全距离。 沈砚周听到这个称呼,捕捉痕迹的半勾了唇。 对方一听,来了精神,“哥哥好,我是姜槐的男朋……” “陈悫实!”姜槐冷声。 少年的自我介绍被硬性打断,脸色微微有些不悦,却敛着,抬眸,恰好撞进了所谓的哥哥的眼睛里。 对方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看向他时,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陈小少爷跟着父母自幼在北青市的红圈里混,什么人不曾见过,便是级别再高的首长,他也能低眉顺目的聊上几句。 却不知为什么,在姜槐哥哥的眼底下,那股阜盛的底气被偃了几分。 眼神移开,再没敢向上望去。 姜槐没有注意他们之间的眼波流转,只耐着性子的说着:“你不用来接我,也不用再和我道歉,我说过的,分手跟谁犯了错没有关系,是我们两个从一开始就不合适。” 陈悫实瞬间跺脚。 “怎么不合适了,男帅女美,我的冷笑话你回回都笑,付昀跟我说过,这世界上能听懂我冷笑话的,就是我的真命天女。” “你看,”姜槐一摊手,“你总是不容许我说任何反对的话语,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对吗?我们还可以是朋友,朋友也可以倾听你的冷笑话。” “不一样,姜姜……”话说着,手臂就想伸出去够眼前女孩的手腕。 却冷不丁被人影挡在身前,把少女掩盖的密不透风。 沈砚周的长臂揽在姜槐的肩膀上,几乎是不给她任何缓冲的,把人推着向前走。 “哥,哥,你等我说完啊,哥……” 陈悫实还在挣扎着,在接机口不算消停,引得旁人频频侧目,只是不知道是否是被谁拦住,没有再上前来。 姜槐那颗提起来了的心,瞬时落了地。 安下心来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沈砚周的怀里。 夏日衣薄,她只穿了件白色的亚麻T恤,一节手臂被机场的空调冻得凉透,贴上沈砚周的外套,仿佛可以透过布料,感受到他皮肤的质感似的。 让那颗心又在胸腔内不受控制的跌宕起来。 “前男友很帅,”沈砚周这话说的带着笑意,偏又裹挟着一抹暧昧不明的笑意,“就是脑子不好。” 姜槐一愣,险些脚底踉跄。 这话刻薄,怎么都不像是沈砚周能说出来的。 可也来不及再解释什么。 人被揽着到了门口,一连三辆黑车停着,霸道又夺目。 沈砚周拉开第一辆的车门,示意姜槐进去,而后和严会桉交代了几句什么,也跟着上了车。 姜槐不太懂车,但坐的这辆却认识。 Mansory G级。 陈悫实的梦中情车。 碳改的全黑奢华,姜槐曾听他絮絮叨叨说过许久。 说这车不仅贵,还难买,提前数年定下,都不知道猴年马月能提上。 只是想不到,沈砚周会开。 高调的改装车,硬冷残酷,全然不像他这个。 内饰是同样的银黑色,不算太过舒适的乘坐感,远不如动车来的舒服。 这样开三个小时回湾桐市。 姜槐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腰,会断。 “一会儿会换车回家,不开这个,放心。” 司机把车驶离机场,沈砚周这才开口。 姜槐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以为自己的小动作被窥探到。 轻声道:“我没有关系的。” “老沈看到我开这车,会以为我作奸犯科的。” 一句话,倒是逗笑了姜槐。 沈叔叔和他关系不算好的事情她多少知道。 以前便能感受到,明明沈砚周是他的亲生孩子,他却不管不问,反而对自己这个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小姑娘好的仿佛亲生父亲。 自从沈家搬到她们楼下以来,姜槐就只能看到沈砚周忙里忙外。 所有的衣服都是自己清洗,饭是自己做,家是自己打扫,饶是高三最重要的时候,沈鹏飞也从未伸手帮过儿子一把。 姜槐那时候看不下去,借口自己读初四,要中考,吃不惯沈砚周做的饭,这才让沈鹏飞和姜淑云两个大人做了小半年的晚饭。 后来姜槐读高中,沈砚周已经远赴北青市上学。 沈鹏飞干脆每日在她们家做饭,每每一张桌子时,姜槐也会恍惚,他们好像才是原生的一家人。 沈叔叔从不在乎沈砚周在外面过的是否好不好,只有在姜淑云焦虑姜槐落下的成绩时,才会电话拨给儿子,让他回来为姜槐补课。 再后来,她高考结束,沈砚周已经拿着奖学金公派出国,再不曾回家。 偶尔姜淑云会感叹“孩子再优秀,不在身边又如何”时,姜槐会暗暗的想。 沈崇你要飞的越来越远,越来越高。 现在,这个高飞的人落地停靠在自己身边,饶是以哥哥的身份,姜槐这颗跌跌撞撞的心,也还是不着痕迹的的,因为熟悉的味道而慌忙逃窜。 真难啊。 姜槐想着,努力的试图闭上眼睛想小憩一会儿,可到底时差难倒。 飞机上睡了数个小时,现如今头脑清明。 不算逼仄的车内环境,莹莹绕绕的都是他身上若有似无得鸢尾根的气息,她想平心静气都难。 之前姜槐看过那句话,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现如今她一定要加上一句,暗恋是两个人在一起时,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那颗心松松紧紧的,她的一张脸都是五光十色。 赵在怡还在八卦。 @在在:【我听陈小公子说,你哥和你一起回来了,什么哥??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个哥,出国一趟领了个男人回来??】 @姜丝很甜:【沈叔叔家的】 @在在:【哦哦,想起来了,你那个帅的人神共愤,脑袋聪明的异于人类的哥哥】 好在车内尚且明亮,屏幕里的文字看起来并不算明晰。 姜槐多少有几分心虚,轻轻往旁边挪了挪,以确定沈砚周看不到她和赵在怡的聊天内容。 @姜丝很甜:【没那么夸张】 @在在:【怪不得陈公子蔫了,刚约了付昀去喝酒,啧啧】 @在在:【话说你回来的时候你哥一块吗?让我见见呗,我还没见过优质人类模板】 @姜丝很甜:【我跟他不熟】 是的,姜槐想,她和沈砚周只是比邻居好一点的关系,又或者,如果她是沈砚周,一定会恨死自己。 这个占去了自己父亲所有关注和爱意,扰乱他家庭罪魁祸首的女人的孩子。 沈砚周:???不熟??你生理期的姨妈巾都是我给你买的! 女主视角的两个人不熟,男主视角下两个人简直亲密无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