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我的新郎》 第1章 第 1 章 K13星系的第三位行星常年阴雨连绵，硅基菌类遍布地面，荧光菌丝被雨水打得上下波动，雨幕朦胧却挡不住点点光芒。人类试图在此移民，却因建设基地时错算了菌类的生存能力，结果引发生态巨变，一种让人类无法抵御的致病菌TY-13蔓延，差点造成移民事故。 如今过去了百年，为了星球内部的矿产人类并未死心，再度派出先遣队驻扎，喷洒除菌剂，留下先遣队员，直接用□□测试除菌剂的效果。 看似莽撞无脑，实则精于算计。因为这支先遣队，只有一个人，代价不高。 经历了一天的户外探险，先遣队员深一脚浅一脚地徒步回到营地，拉开了夜间修整的序幕，简单梳洗后，就掏出食盒，干巴巴地啃着充饥用的“人粮”。他太累，丝毫没有注意到营地附近迫降的飞行器，更没有发现有人拿着望远镜把他从头窥视到脚。 菌类不像树木，身姿高大，方新为了隐蔽只能猫在和灌木丛差不多高的菌丝丛里面。 他两个月前刚从虫洞中出来，简单给自己的工作收了下尾就迫不及待地踏上征程。他要找到曾怀远，重新追回爱人，把自己多年前的过错抹去。 没白没黑的旅途让他耗费了太多精力，根本没有心思收拾自己，胡子比头发长出不少，缝隙间还有干涸的营养剂残留，还没身旁的菌丝丛体面。虽然面容枯槁，他的眼中却闪烁着欣喜的光芒，瞳孔随着屋里的人游走。 这本是一次不得已的迫降，发动机过劳，随便找个星球停靠一下，结果竟然在这个荒芜的星球上看到了人类的痕迹，痕迹里的活物竟然就是他寻找多日的曾怀远！ 曾怀远还是年轻时的模样，皮肤细腻，身姿挺拔，眉眼慵懒又媚态肆意。一块饼干在水润的口齿间翻腾不息，搅得方新的心脏也跟着乱跳。 虫洞里的时间和外面有差异，方新在里面呆了五年，外面过去了三十年。他不知道曾怀远为什么三十年过去还是二十几岁的模样，他懒得去想，他只想冲进屋子里拥抱住朝思暮想的人。 作为行动上巨人，方新脑子都没想明白，人已经冲到了营地门口。 这种无人之境，曾怀远没必要锁门，刷啦一声，二人之间的隔阂就没了。屋里的人吓得大声嚎叫，下意识地向方新抛出硬度堪比石块的干粮。 这种攻击方新完全可以躲过去，但他注意力全在曾怀远身上，根本没有躲的意思，迎面被击中，额角瞬间鼓起一个大包。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寒光从方新的背后渗出，勾勒出方新壮硕高大的身影。他身上还是虫洞探险专用的防护服，在视觉上增加了体积感。脸侧的胡须和头顶乱发张牙舞爪，眼睛里的贪念蔓延出来，好像屋外的菌丝发生了类人变异，气势滔天地怼到人类移民探险活动的门口。 探险先遣队派出前的培训里都会有针对高智生命体的交流策略，一般就是尽可能表现无害，然后趁机搜寻趁手武器。可方新不知道，看到屋里的人强行安静下来，先入为主地认定是曾怀远认出来自己，二话不说就冲了过去。 这下直接让先遣队的培训成果付之东流，曾怀远嗷嗷叫着满屋乱爬，扒拉出墙角的枪械盒，手忙脚乱地装子弹。 看到曾怀远惊慌失措，方新并没有什么变化，直愣愣地杵在门口，眼里的热泪迅速汇集，口中喃喃轻声叫了一句：“远哥……” 他把曾怀远的一举一动死死地按在眼眶里，一点都不想挪开视线，直到曾怀远举枪，才一把拍开枪口，另一只手拿着麻醉剂毫不留情地扎在了曾怀远脖子上。 药效过于强劲，曾怀远张了张嘴，舌头被麻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方新心满意足地接住了软绵绵爱人，用力抱紧，几乎要把曾怀远嵌在自己的骨血中。 “远哥……远哥，我……好想你……” 思念化作眼泪汹涌而出，合着方新的懊恼一同砸在了曾怀远的肩上。 “对不起……我不该离开这么久……对不起……” 方新不知道哭了多久，平复下来时，怀里的人更软了，眼皮都撑不住垂下，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嘴里好像还在说着什么，可这他都没有心思去管。 曾怀远就是他想了五年的一块肉，如今香气弥漫，汁液横流，他饿的眼冒绿光，直接一个背摔，把软软的曾怀远扔到了床上。 方新刚准备扑上去，手臂一张开就闻到了自己身上的异味，立马嫌弃地皱起眉。他环顾四周，从玻璃窗上看到自己邋遢的影子，一时间心惊肉跳。 曾经他也是靠着脸让曾怀远多看了几眼，这才有了这么多年的拉扯，刚才带着一身味抱了曾怀远好半天，也不知道曾怀远会不会因此嫌弃自己。 方新慌忙逃窜，很快从一眼望到头的小屋里找到浴室，门都来不及关，直接敞开衣服开始收拾自己。伴随着水声，他也有了闲心观察起来。 曾怀远当年也算是联盟的优秀特种兵，职级不低，此时却住在不足二十平米的小房子里，各种监测仪器还占了大半面积。浴室里只有基本的生活物资，一块比拇指头大不了多少的肥皂就是全部的清洁用品，远配不上曾怀远那张美的惊心动魄的脸。 方新的额角在水流的冲刷下隐隐发胀，可见那块被用作武器的干粮有多么坚硬，可见在他进入虫洞后联盟对曾怀远没留一点情面。发配到荒芜的星球不说，连基本的生活供给都抠抠搜搜。 方新嘴角微微抽动，又想大哭一场，立刻拿出自己在新兵营的行事派头，飞速洗刷一通。 用着曾怀远用过的剃须刀、毛巾，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曾怀远那双带着薄茧的手抚摸过，星际航行中的疲惫一扫而空，每一颗细泡都蓬勃有力。 只过去了十几分钟，窗户倒影中人大变模样，名震首都星政坛的贵公子方二少重出江湖。即便没有胡子，方新的长相也野性十足，眉眼线条浓郁，骨骼立体，大眼看过去非常具有侵略性。他干脆什么都没穿，也没彻底擦干，任由水珠在沟壑纵横的身体上流窜。 带着一百二十分的自信，他大摇大摆地出了浴室，正好看见曾怀远从床上滚下来，艰难地冲着大敞着的门爬去。 这可是强效麻醉剂，很多大型生物都扛不住。 方新忍不住笑出声，自顾自地念叨，“远哥真是身强力壮，不愧是首屈一指的战斗英雄。” 这话似乎点着了曾怀远身上的发动机，爬的速度立刻快了一点，可在方新看来，还是比不过自己家院子里散养的乌龟。方新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长手一捞，把人夹在臂弯里一起滚到了床上，过程中不忘再补上了一针麻醉剂。 曾怀远即刻没了任何反抗能力，麻痹的唇舌缓慢地动着，娇艳欲滴。先遣队的制服很是宽松，几番挣扎后欲盖弥彰地裹在流畅的身体线条上。方新再也忍不住积攒了多年的欲念，附身凑近，轻轻尝了尝红润的嘴唇，舌头卷着舌头，好一阵挑拨。 手上也没闲着，直接拨开了制服，流连忘返…… “远哥，远哥，我好想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打药，可是……” 方新笑了笑，腾出一只手和曾怀远十指相扣，拉开了一点距离。 “我知道，你看起来冷冰冰的，好像什么都不怕。其实……你特别怕疼，第一次嘴都咬出血了。我那时好怕，怕你不喜欢这件事，所以我这里准备了麻醉剂，可能没有那么舒服了，但是你……不会痛了……” 曾怀远呜咽几声，眼角的泪划过，被方新轻轻舔掉。 咸涩的味道一经划过味蕾，内里的火就再也无法熄灭。 热血充斥着方新的思维，拉开了回忆的幕布，他记得自己在出征虫洞之前远远见过曾怀远。玉树临风的身姿在送行的人群中太过惹眼，差点让方新当场放弃任务。这世上只有他能从那张冷漠的脸上看出情绪，他知道曾怀远不想自己走。 虫洞内部的构造变幻莫测，危机四伏，家人朋友无一人支持。可那时的方新急于证明自己，卯足了劲要打开虫洞通道，连接星系，让前线的军需补给顺畅，减少伤亡。这样利国利民的良策必会得到幸运女神的垂怜，方新自认为他们一定能凯旋。 可他的自我鼓励没用，事实还是蹦出来狠狠打了脸，本该只有两个月的任务被一次事故耽误，他在异空间艰难生存了五年。虽然平安逃离，也收集到了虫洞内部的数据，可他离开得太久，徒留曾怀远一人面对这乱世。 他恨，又不知道该恨谁。 失败的任务，分别多年的思念，爱人如今的窘迫，一切通通化作一股劲，让这间小屋里的火窜腾翻飞，直到天光大亮，才让方新恢复了理智，揽着爱人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怀里空空，方新猛地窜了起来，环顾四周。还好他昨夜连着给曾怀远打了两针，人是逃了，爬的速度还没昨天快，离着门框还有一米多。 反正也没什么急事，方新冲着曾怀远红痕遍布的背影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直接吓得地上的人一哆嗦。 “远哥，对不住……”他声音拖得老长，带着刚刚清醒的慵懒劲，“我见到你太激动了……”说完就从床上起来，缓步走向地面那滩人。 地上的人拼了命往前爬，蝴蝶骨震颤不已，要是有翅膀早就飞起来了。 方新不可能让到手的鸭子飞走，蹲下从尾椎骨一溜摸到了脖子，手心带着点力道，他感受着掌下的战栗，心里又起了火。 “昨晚我太累了，没清理，我带你洗一下，不然会痛的。” 说罢，整个人俯下身，先把曾怀远牢牢困在臂弯里，再舔了舔自己留下的点点红印。 “不……不是……” 麻醉剂的药效散去不少，曾怀远终于能吐出能听清楚的字眼。 方新知道曾怀远嘴上不饶人，如果再拉着人磋磨必然要挨骂，赶紧收住，一心一意地横抱起曾怀远，放到了浴室里。 营地的基础设备还是有些老旧，昨晚两人接连洗完澡，热水就断断续续供不上。 方新耐着性子，手先接着水，试好水温了，再一捧一捧浇在曾怀远身上，嘴里不断道着没用的歉，假模假样的哄着，回应着曾怀远含糊不清的话语。 “不是……我不是……” “好啦，远哥，我错了……你别说了，攒点热乎气，当心着凉……” “不是远……” “远？什么啊？你觉得这里离中央星系太远了？也是，我这就和上头打报告，要知道我这次可是立了大功！虫洞通路打开了，你只要想去的地方 ，我都可以带你去。” “我……不是……远哥……” 方新动作一滞，又立马笑出声。 “你不是远哥？就算现在有百万亿的人类，也不可能有长的这么像的……远哥，我知道你在怨我离开这么久……啊啊啊啊” 方新大叫出声，他一直低头清理，完全没注意到曾怀远咬破了舌头，一嘴血好不吓人。 “远哥！你怨我可以！不要伤害自己！” 顾不上下头，方新手忙脚乱地把曾怀远的齿关撬开，解救出泊泊流血的舌头。 “哥们……错了……” 大着舌头的“曾怀远”满脸忧愁，一脸生无可恋地说出了清晰无比又震人心魄的话。 “我不是什么远哥，这个身体不是我的，你要找的人，是衔尾蛇的供体……” 莫名其妙的话砸向方新，那些来不及思考的疑虑浮现出来，为什么堂堂中尉被发配，为什么能在半秒内开枪的人会失手，为什么曾怀远没有老去…… 好像，确实，不太对劲。 第2章 第 2 章 “哥们，我真不是你的远哥，我……哎呀，就是衔尾蛇计划，你不知道么？” 方新愣神，眼前这张脸他怎么都不会认错，但这么灵动又有点粗犷的神态确实不属于曾怀远。心头翻上来一股麻意，又转瞬间冷得发疼，他深深吐气，勉强抬起嘴角，问道：“衔尾蛇？” “曾怀远”微微点了点头，身上麻药劲还没过，点的方向乱七八糟的。 “就是总部复刻了一个特种兵的身体，然后把我们这些人的思维植入进去，成为衔尾蛇，放在危险的职位上，死了残了就把思维重新上传再下载到新的身体上。无限重生，所以叫做衔尾蛇！” 见方新还是一脸疑惑，“曾怀远”又开始咬舌头，试图让麻药劲彻底消失，好把误会彻底解释清楚。 方新哪能如他所愿，直接抓过牙刷横着塞进他嘴里，扛到肩膀上就出了浴室。 “曾怀远”被堵着嘴，身上也没有力气，呜呜乱叫着，惨兮兮地眼瞅着方新匆匆出了屋。紧绷的神经还没松懈下来，又见方新匆匆回来了，手里多了一管针剂。 人不可能在一个地方摔倒三次，昨晚被扎了两针了，“曾怀远”突然爆发，手脚乱挥试图阻止。 可他的努力在方新眼里啥也不是，还是结结实实地挨了第三针。 酥麻感瞬间消散，“曾怀远”在恢复的一瞬间就掀翻了压在身上的人，手脚并用逃到了角落里，眼睛到处乱瞟想方设法寻找防身的物件。 方新冷笑一声，步步紧逼，居高临下地睨着缩成团的“假货”。他好歹在军部干了这么多年，基本的防备都有，昨晚早就趁中场休息的时候把所有的利器枪支包好扔屋顶上了。曾怀远既然要解释，那就让他一次性说清楚，反正可以选择性相信。 对着“曾怀远”，他缓缓开口：“你说你用了一个克隆体？为什么？谁想承认别人比自己强啊？用别人的身体活着多没意思啊！” “曾怀远”无奈翻了个白眼，手掌作刀状在胸口下面划了一道，说道：“我胸部以下截肢了，你说我为什么要用别人的身体？我踏马用不了自己个的了！” 方新蹙眉，立马问道：“那为什么不克隆你自己的身体？” 这话立刻激起低层人民的愤慨：“批量生产和私人订制能是一个钱么！我就一后勤兵，哪来的钱克隆自己啊！” 言之非常有理，方新点了点头。 看到强盗一样折磨自己一宿的人终于软下来，“曾怀远”倒豆子似的自证起来。 “我叫程思，在第八军区服役，L星系的前线不是要打异星爬虫么，我踏马开车走神没看着，一不小心让爬虫给削了半截，这不刚好有衔尾蛇么，干脆就上传了思维。你说的那个远哥应该就是……对，叫曾怀远，他当年把身体给捐了，克隆了好几万份，都给我们这些快死的人用了。确实，这人，挺好！可我确实不是……你找错人了……” 方新从头麻到脚，头重脚轻一屁股坐在了这个程思跟前，也不说话，就直直地盯着。 虫洞里面的环境过于险恶，弄得方新没有表情的时候杀意满满，程思被盯得打了个哆嗦，立马想办法找补。 “哥们，我看出来了，你这是情不自禁，呵呵，这么着，我呢不会找你麻烦，你也当昨晚，昂，什么都没发生，咱俩该干嘛干嘛！” 他说着说着就看到方新脸上的冷意更深，不自在地扯过来一个被角捂住了关键部位。本以为能有所松动，可方新开口却是一句：“我不信……” …… 方新眼底透出不正常的贪婪和偏执，嘴角带着笑，让屋里的灯光一照，和鬼不相上下。 “不儿……”程思指了指自己锁骨上的数字，被气得声音打颤，“大哥，您的远哥有这么？这是衔尾蛇的编号，我，7869号！你……不对啊，怎么会有人不知道衔尾蛇呢？” “你就是！” …… 跟疯子真的没办法沟通！ “这样，我这也有网络，你上网查查，看看我说的是不是这么个事。” “假的！” “哎！你这人！” 憋闷了一夜的委屈爆发，程思，7869，一怒之下怒了一小下，立刻被某处过度使用过的地方赏了一记剧痛，整个人扭曲起来。 “握草！好疼啊……我踏马是直的！你们弯男……嘶……过的这么苦么……” 方新冷着脸，掏出自己在飞行器上拿回的一管药膏，熟练地把7869翻了过来，按着上好药。 他不是完全不认同这个7869的说法，毕竟自己的种种疑虑都得到了解答。因为是克隆体，所以保持着年轻时的容貌；因为是一个后勤兵，所以没有中尉的待遇；因为根本不是曾怀远，所以没有曾怀远身上的傲骨…… 可他又不相信！ 没有理由，就是不相信！！ 他起身把这个七什么九扔到床上，不顾对方嚎叫得响彻天地，一个手刀把人劈晕，被子一裹扛到了飞行器上。 管他曾怀远现在有多少克隆体，他不管！只要有一个！他就要给困住，永永远远地留在自己身边！ 脚底的油门嗡的一声巨响，电力飞行器像是一下子被古董内燃机附身，机魂轰鸣嚎叫，直接冲上了云霄。K13-3行星的地面跟着巨颤了一下，无数真菌的菌丝随着冲击波倾倒翻飞，可过了一会，又被自古以来的宁静覆盖，好像人类从来没有来过…… 方新发了狠，直接开到了K13星系的半光年之外，找了个没有电磁风暴的安全地带，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让这个七什么九再也没办法胡言乱语！ 一碗水泼下去，7869的鼾声戛然而止，一阵激猛的咳嗽后，7869睁开了眼睛。 方新看到这张刚刚清醒的脸，一下子笑了。 之前的那些说法不复存在，这明明就是曾怀远。这是只有自己知道的小秘密，威震四方的曾中尉其实很缺觉，十次睡觉九次睡不醒，连睡十几个小时那是常事。每当曾怀远醒来时，那种与生俱来的威风就要大打折扣，眼神迷离摇头晃脑，像是刚刚出生的幼兽，可爱又可怜。 方新立马把人揽到怀里，亲昵地用鼻子蹭弄着那截白皙的脖颈。 “远哥，你睡得太久，会头疼的，清醒下好不好？” 虽然嘴上叫着哥，实则把人当成孩子，可“老父亲”的关怀很快消散，一股大力将两人分开，因为方新体重占优势，7869弹飞了出去。 好在方新提前在地面铺好地毯，只听到了一声闷响，过了好久，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从床边冒出，就很快缩了回去。方新想起自己家后院的蜗牛，那眼睛一碰就要缩回去，特别好玩，就是不知为啥，家里散养的龟超爱吃，很快就没了踪迹。 “大哥……这……是哪……” 打着颤的动静惹人怜爱，方新把家后院扔到脑后，起身把人捞了回来。 “远哥，这是我的飞行器，我们不要在那个破地方呆着了！你看看你，都出现幻觉了。” …… “出现幻觉的是你吧……” 方新试到怀里的人微微打着颤，胆怯地埋怨着，立刻紧了紧手臂，十分熟练地忽视了对方说的话。 “你是远哥，曾怀远，是我的爱人，不是什么7……”低头看了看，又说“7869”。 “你踏马……” 7869真的怒了，手忙脚乱把方新推开，气鼓鼓地到处搜索能穿的衣服，嘴里念叨个不停。 “不儿，我真不是！你有这么好的飞行器肯定能看到新闻，你行行好，好好查查，看看衔尾蛇这些年做了多少贡献。我知道大兄弟你心有所属，可是我是直的！要不是被砍了，转头就能回去结婚了，你这么缠着我是吧，你要找的人找不到，我……我……我也不适应啊！” 方新托着腮看着晃动的人影，曾怀远穿什么都好看，就算尺码不对，挽起袖子也是英姿飒爽。 “这样，我帮你查！保证找到其他衔尾蛇好不好？” 一抬头，和方新对上了视线，7869打了个哆嗦。方新静静地看着7869忽视了自己径直走向外间的操作台，又很快毫无气势地折回，弱弱问了句“大哥，你这……密码是什么……” 方新报了一串字符，等待着7869去而复返，一串29位密钥折返了三次才顺利打开了操作台上的光屏。方新的脸上渐渐挂起冰封般的寒霜之气，他设置的密钥和曾怀远本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生日、喜好、两人的重要日子都在其中，按理说曾怀远不至于要这么费劲来记住。 也可能是曾怀远的“考验”。 方新慢慢从床上起身，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7869的身后，他开始回想和曾怀远的点点滴滴，突然发现那些牢牢焊在心头的美好时光多半是自己单方面的满足。他以为曾怀远喜欢宁静，却忘了曾怀远在军部一呼百应的高超人气，他以为曾怀远会喜欢自己送的豪车名表，却忘了曾怀远一个孤儿如何摸麻滚打走到顶峰。他总是自以为，不怪曾怀远那时走的那么快…… “握草！你真看不到啊！” 7869一嗓子把方新叫了回来，确实不是方新固执不看新闻，他的目的就是在宇宙间找人，根本没有精力更新软件，这台设备虽好，可是年代久远，各类频道通通接不上，好端端的通讯器只能看个坐标。 7869直直跪了下去，哀声痛哭：“我错了！大哥！我真不是！你这频道不对，我我我，我给你找个新通讯器好不好！啊！” 方新胸口起伏不止，眼角冒出一行清泪，声线打着颤，“远哥，你，还没原谅我是么？” 进虫洞前，他确实没有得到曾怀远的原谅，所以曾怀远编了一套乱七八糟的话来糊弄。耳畔传来一阵轰鸣，方新眼中的一切被染上鲜红的光芒，好像周遭的一切都没了生气。 “你说什么都没用了，我们就要呆在这里！直到你的幻觉消失！直到你……想起我！” 说完，他就不顾一切拿出束缚衣，把人从头捆到脚，直接丢到了卧室里，死死锁上了门。 第3章 第 3 章 在方新的认知里，曾怀远对自己有过爱。藏在那双冷漠的眼中，躲在那副刚毅的躯壳里，只会直白热烈地在夜里燃烧。 可这些并不长久，他们的身份地位理想相差过多，看似亲近，却隔着遥远的距离。 这些方新不是没有努力过，他为了让曾怀远远离方家那些大家族的弯弯绕绕特意找了个宜居的小行星作为居所，本该继承家业参与政事的大好年华不管不顾地进入军队，明明对军事没有丝毫兴趣还是强迫自己在军校继续深造，只为了回到家中的那一刻，他可以和曾怀远有的聊。 这些在曾怀远眼里似乎没什么用，给的回应看似面面俱到，实际上怎么也热不起来。 他们在一个雨季分别，曾怀远拿着近乎是空着的行李箱，欲言又止，只是寡淡地笑了笑，直到虫洞探索任务开始前，才匆匆一见。 方新记得自己和家人交代过，无论虫洞探险任务成功与否，都与曾怀远无关，是他自己想改变。一定一定，不要为难曾怀远。 那么曾怀远为什么过的这么惨？ 心里想着，方新手上没停下，他从虫洞出来就先去临近的商业星球上采购，新鲜的食材备得充足，在他多年虫洞的独居经验中变化成色香味俱佳的餐点。他记得曾怀远喜欢小酌，又拿上几听啤酒，这才打开卧室门，在惊恐的眼神中打开了束缚。 “远哥，吃点东西吧，我现在会做饭了，你喜欢清淡点的味道，我特意做的。这是精酿酒，哦……”他顿了顿，连忙把酒拿开，“你现在还不能喝，等再过一天，养好了那里才行。” 他冲着曾怀远露出一抹自认为温柔的笑，看着曾怀远哆嗦着手，匆忙往嘴里塞着饭。 “远哥，这都是你的，慢点吃……” “嗯嗯嗯……” 两人份的饭被一扫而空，方新满意地笑了，拿着餐巾给曾怀远擦嘴。 “远哥，我在H星系的那处住所还在，我们回去好不好？” “啊？” “放心吧，这次我没有安排仆人，就只有咱们两个，我们，好好生活……” “啊……啊……” 7869突然眼神亮了几下，面上露出讨好的笑，撸起袖子指着胳膊上闪光的皮下通讯器，十分认真地说道：“我可以跟你走，但是吧，我刚才是在执行生存实验，那个K13-3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真菌很多，也有致病菌，我得和总部联系，就是拿这个，在实验营地的通讯器上打个卡。” 怕方新不明白，嘴里还跟着动作“滴”了一声。 “要是，我不按时打卡，总部就会认定我被感染了，那就要被远程销毁了……” 方新咳嗽了一声，有些模模糊糊的声响在耳边响起，虫洞里的事故让他变成异空间里的一个孤独的魂魄。这种幻听幻视让他不再是一个人，明明是一种病态，他却甘之如饴。 探险队的队医叫爱丽丝，性格闷闷的，可说起医学生物学却滔滔不绝，神采飞扬。她的话总让人无比信服，只要听过，就会下意识地接受。 爱丽丝顺着方新的视线从驾驶室走来，冷着脸在他肩膀头上拍了一下，立刻开始科普起生存实验的基础理论。 “生存实验一般为期一年，实验体要生活在致病原暴露的环境中，随时和实验总部通讯，要是出现感染症状就需要进行药物试验，打卡……销毁吗，也行，反正他说的是衔尾蛇，死了还能再活，远程销毁的确有可能。” 说完，爱丽丝转头看向驾驶室的队长奥睿，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奥睿他祖父就用了克隆循环技术，现在还三十几岁的模样，他们家祖传癌症体质，病了也不用治，直接销毁重生。” 方新冲她点了点头，又转回来看向曾怀远，抬手拍了拍曾怀远的肩膀。 “远哥，没事的，我有办法。” 他在7869震惊的目光中进入储备间，探索队的科技员冯琪在里面等着他。 冯琪很瘦，背影看起来单薄可怜，可人却最有韧劲，在事故发生时狠狠地把方新推进了生存舱，这才留下了一丝希望。 他做事十分认真，所有的物资都要清点许多遍，哪怕不是自己分内的医疗、补给，他都要帮忙数一遍。看到方新进来，他点了点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冯琪，我需要能够拆除皮下通讯器的装置。” 冯琪看似没听见，什么反应都没有，却突然在一个角落里摸出一个盒子递了过去。嘴里补上一句：“修整能量石，能够清除一些皮下植入的设备，但是对生物类型的感染没有用哦。” 方新笑了笑，直接离开，没有继续打扰冯琪。 7869眼睛瞪的大大的，下巴轻微抖着，好像忍住了什么话，结果还是在方新坐在床上时脱口而出：“大哥，你咋了……怎么对着空气说话……” 方新抬眼，耳畔的喧闹声消失不见了，飞行器里只剩下他和曾怀远。他突然真切地意识到，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他从那场可怕的灾难中存活下来，离开了异空间，走出了虫洞，来到生机勃勃的人类世界。刚开始确实不适应，他在商贩眼前犹豫了很久才开口说话，哪怕拿到真实的物资也不敢确实这是真的还是幻想。 好在他的飞行器发动机有些过热，他需要迫降，这才在K13-3上和爱人重逢。 直到刚才，他都在想这些是不是真的，幸运的是曾怀远在眼前，伸手就能碰触到，那细腻的皮肤质感刺激着他的每一寸神经。 他，还活着，还真切的活着。 “大哥……你别吓我……” 方新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省得曾怀远再吓出什么毛病。 “我……在虫洞异空间里一个人，太久了，看过医生，这是暂时性的精神分裂，只要恢复社交很快就能好。” 说完苦笑一声，把隔离手套的绑带扎好。 “那就好……”7869长长舒了一口气，又立刻大声尖叫起来。 方新带着隔离手套拿出盒子里的能量石，趁人不注意直接按在了皮下通讯器上，能量石一经接触皮肤就开始发热，直接烫出一阵白烟。 虫洞里面的时空扭曲，很多物体也带上了转换时空的能力。探索队早早在载具上备下不同吸收功能的石块，只要出了虫洞，就能利用。 皮下通讯器的麻烦之处就是和人体组织紧密结合，就算是剜掉肉也能在短时间内在另一处皮下组织力复刻重启，所以没有什么设备能够切断联系。 能量石就是这世间唯一的解药，清除表面组织的同时，也能局部逆转时空，彻底消除再生能力。 7869在能量石撤走后还在喊，毕竟谁也不能忍受自己被这么烫。 方新把东西收好，连忙地上一杯水，关系道：“没事的远哥，你看看，都好了。” 他引着7869睁开眼睛，果然，皮肤恢复如初，好像这个设备从未存在过。刚才那缕白烟只是时空扭曲时的短暂假象。 “看吧，没事了，你不会被销毁了。” 方新笑得灿烂，7869笑得绝望。销毁是假，逃跑才是真的。 几声脆响从驾驶室传来，机械提示音响起，7869的笑意渐渐有了真情。 “调频更新成功，您可以使用最新互联网络。调频更新成功……” 7869开怀冲进了驾驶室。还好还好，很多星系有自动调整系统，只要飞到相应的领空，网络设备的软件就能自动更新，老旧的设备焕发光彩，火速投入使用。 衔尾蛇作为人类开拓疆土的消耗品，早就大规模应用。那些有这凶兽、灾难、致病体的星球上，因为衔尾蛇逐渐有了人烟。 他们冲在所有人前面，被吃被砸被感染，然后把数据上传到中央主机上，更新殖民发开的计划。 为了更好地利用衔尾蛇，整个衔尾蛇总部建立了庞大的数据库，只要登录系统，所有衔尾蛇都会看到彼此的距离、位置。 7869按下确认，星际地图上亮起点点光点。那是无数个冲在前线的衔尾蛇，定位定准无比。 为了说服力更强，7869没有理会早已走到身后的方新，另外打开了各种衔尾蛇事迹报道，满满当当开了一屏幕。 蓝屏上的图片清晰可见，地图上的光点闪烁不停。 7869指着自己刚才的劳功成果态度恭敬又热情洋溢，“大哥，您看您看，这些都是衔尾蛇的具体定位，有些还能调出生理检测数据。” 方新摸了摸下巴，笑着点点头。 “还有这些，都是这些年里，衔尾蛇为社会做出的突出贡献，这个1081，替前线的战士当下怪兽的巨口，争取到了撤退时间。” 方新又点头。 “这个9995，别看他加入得晚，功劳不小，他孤身进入极寒冰川数十次，每次都被冻死，终于找到了最好的抗衡低温的措施，让我们从极寒冰川中成功开采了大量放射性矿产。” 方新不但点头了，还啧啧称奇。 “还有4572，他……”7869仔细看了看，面红耳赤地说道，“他……参与了和外星生命的……这个融合实验……握草真猛啊……当然是失败了……” 7869自知失误了，他应该是打开了一个小说网站，误入未知领域。心虚地朝着方新那里一瞅，立马念着下一个报道。 “3503在飓风中拿着风速仪坚决不放手，8256奋不顾身跳入火海……” 一阵眼花缭乱的新闻过后，方新笑出眼泪，在7869茫然的眼神中缓缓俯下身子。伸手指了指脑袋，笑着说道：“这些我分不清真假，你忘了么？我脑子不好。” 第4章 第 4 章 方新这个周过的很开心，他找回了爱人，网络也连接上了，每天追追剧，做做饭，睡睡觉。 飞行器在宇宙间穿梭，再过两日就能达到他和曾怀远曾经居住过的住所。今天的航行轨迹路过了好几个恒星，日光穿过窗户，懒洋洋地洒落在卧室里。 方新吻了吻身边人，昨天折腾的狠了，或者说他和曾怀远重逢后就没有不狠的时候，吻轻轻落下，带着点虚情假意的歉意。 进入驾驶室，大副蔡虹莱就跳着热舞起身。明明长着一张娃娃脸，小姑娘的内在却有些许黄暴，猥琐地顶胯揶揄，“新郎官，昨晚开不开心，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的无比奔放，气得方新翻了个白眼，又忍不住笑了。 “哎呦，美了？乐了？别把任务忘了哦……” 蔡虹莱笑着，巴掌大的脸灿烂无比，方新推了她一把，再抬眼却看到这张脸布满鲜血。 虫洞的事故源于能源部件的爆炸，整个探索基地转了方向，蔡虹莱在那时没有擅离职守，屏退所有人后守在了驾驶舱，等爆炸停歇，人在驾驶舱里被巨大的压力轰击破碎，头颅还算完整，贴在驾驶舱的观察窗上。 方新醒来就看到这张苍白的脸，他身上堆着两个人，胸口受到重压，哭都哭不出声。 他眨了眨眼，看到眼前空无一人，心中泛起酸涩。 这不是什么好事，他的幻觉这么久都没有好，他必须找人说说话，找回点活人的感觉。可是……唯一能和他的交流的人，说不出他想听的话。 想想还是算了，不想听也要听，要是总这么不好，他什么也做不到。 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坐到驾驶位，打开了一部新剧，托着腮漠然看着。飞行器突然减速，这才发现航道似乎和自己规划的不太一样。 短短四分之一光年的偏差，他离着家远了一点，目的地变成了一座空间站。 身后卧室的门在这时打开，他大概想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曾怀远7869号昨天有些许主动，没有扇巴掌没有咬他肉，两人速战速决，比着之前早睡了一个小时。他夜里睡得沉，这个7869应该是起来，偷摸修改了航道。 苦笑一声，他转身，等待着解释。 果然，7869没敢瞒他，讨好地笑着凑近了些。 “方大哥，是这样的，你……不信是吧，这样，咱去最近的一个试验点，我查到了8823的定位，咱俩就去实验的空间站看一下，你看到了，就……就信了……” 说着说着，语气里就染上哭腔。 方新难得没有抬杠，他也想接触一下别的什么人，至于再见到曾怀远的分身，就见招拆招吧。 看到方新的态度软化，7869长舒一口气，两人十分平和地坐在一起，好好吃了顿饭。 方新探明虫洞通路的事迹早已传开，特权通天，没经过任何审批检查就顺利和空间站搭上了线。出了舱门竟是一片繁华，这里不单纯有这实验目的，也是这片星际的贸易站，灯红酒绿，好不热闹。 方新牵着看花眼的7869在人群中穿梭，路上买了几样小吃，像是一对寻常的小情侣。 实验中心位于空间站的中部，轻轨几分钟就能到达，两人到的时候，整个中心的人都处在午餐后的晕碳状态，睡意弥漫，7869打了个哈欠，直直地冲向前台。 前台为了阻止晕碳，埋头苦啃一块掉渣的点心，以毒攻毒。 “你好！”7869打了个招呼，撑着前台满脸笑意，“我是衔尾蛇7869，来找8823。” 前台抬眼，舔了舔嘴边的碎渣，露出一个看似礼貌的微笑。 “8823刚死……现在应该还没开始重启，你找他有什么事么？” …… 尴尬持续了三秒，7869突然爆发出一声哀嚎，直接叫醒了整个大厅里晕碳的人。 “8823！我的好兄弟！你怎么就不能等等我！哎嗨呦……亲娘唉……” 方新木着脸看着他演，瘪嘴蹙眉。 “我……我们私交很好，想趁此机会叙叙旧，怎么就……哎嗨呦啊……啊啊啊啊啊” 前台被震得手上一抖一抖，连忙拍了拍点心渣子，态度认真了一点。 7869睁开一只眼，看着前台假意抹了把泪，“姐姐，就是……见不到人也行……尸体……能不能给我啊……” 前台盯着他，似乎有难言之隐，用裤子边擦了擦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慢慢推到了7869眼前。 “就是……”7869和方新附耳倾听，前台突破了心理障碍，说起了经过。 “这次遇到了陨石阵，有个探测器需要加固，8823就主动留下来了，然后……额……陨石就落下来了。” 说完，前台的两只手缓缓合上，说了一句，“重压、高温环境，人吗，碳基生物，所以……” 盒子盖揭开，7869和方新一同看了过去，尸体应该就是眼前的这颗钻石了…… 7869浑浑噩噩地离开实验中心，方新倒是神色如常，他连盒子都没拿，徒手捏着钻石把玩着。见7869魂都没了，凑过去贴着耳朵问了一句，“没有实物，我怎么信你呢？” 7869巨震，惊恐地回看，差点又要哭出来。 “方大哥！你就放了我吧！我把账号密码留给你！你按照系统，一个一个找行不行啊！” 方新摇头，挑了挑眉毛。 “我……我真是直男！你这么一天三两回的，我真的受不了了！现在屁股还……” 他不好意思说了，方新嗤笑一声，冷冰冰地反问道：“直男？” 7869重重点头，“直的！笔直！” 方新仰天大笑，又问了一句：“刚才那个前台身材很好，领口打开的，你可一点没往那看啊。” 7869噎住，气得大吼一声，无能狂怒直接推了方新一把，“你这个死给怎么这么猥琐？！啊？我是直的，不是流氓！” “嗯，对，你很直，直得对我表现那么火热……” 他坏笑着看7869暴跳如雷，懒得继续浪费时间，掐着7869的脖子连拖带拽把人带回了飞行器。 登机的时候订好的物资早就配送到了门口，除了必要的食品物资，他还订了满满一箱子衣服，有正经的，也有不正经的，直接无视7869的反抗，挑出一件“紫色妖姬”按着人套了上去。 “你疯了！我肿着呢！放过我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方新无耻地笑着，压在上面，看着自己的杰作一脸满足。 “远哥，你忘了么？肿了也有别的办法……” 三个小时后，7869狼狈地岔着腿，怒视着方新，给自己红肿的大腿根抹着药。 “方……方新，你这样不行啊，我真不是，这样，咱俩去找其他衔尾蛇，我就不信了，我们这么多人没有一个弯的，你找个弯的，能看上你的，当替身行不？我……我……真的扛不住。” 方新做着饭，思绪飘到天上。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样不行，看着驾驶舱里举杯庆祝的探险队员们，心里有点急。 他把这个7869当成曾怀远，是因为他知道三十年对一个人来说多么久远，他不敢面对真实的曾怀远。 自己这样混蛋，曾怀远那样优秀，两人本就不相配。只要曾怀远有一丝忘却过往的想法，就能再找一个比自己强百倍的人共度余生。 他找到曾怀远后，必然要面对另一个人，一个真正关心曾怀远的人。这么多年来，他想清楚了，自己的本意是想曾怀远幸福，他会难受，会痛苦，可是又不忍让曾怀远难过。 看着7869一张一合的嘴，方新回了一个笑容。 7869马上闭了嘴，安心躺下，养伤。 方新闷上饭，走到驾驶舱里，开始和家里联系。具体他不想知道，只想查明白，自己离开的这三十年里，方家有没有对曾怀远做什么。 父母在去年离开人世，带着对自己的思念，遗憾而去。 哥哥还在，就是老的有点糊涂，勉强在疗养院维系着基本的生命。 侄子，不亲近，叔叔……好像吵过架。 只有家里管家的孩子还能联系，消息发过去就公事公办地给了个答复。 看样子方家很多年没有管军部的事了，他们本就是科技方向的主事，之前在军部的势力是为了研制武器。自己追求曾怀远的时候就借助了这部分力量，可是虫洞事故后，家里实在不想继续在军事领域盲目投资，所有的物力财力人力都断断续续撤离。 没了权限，怎么也不可能为难曾怀远，方新松了一口气。身边觥筹交错，他远远地看着，突然想明白了。 他需要一个正常的自己，无论曾怀远如何，也不希望看到失常的自己。 饭焖好后，他难得温柔克制，扶起软绵绵的7869，带到餐桌前。7869耗费了太多体力，狼吞虎咽地塞着饭，任由方新目光灼灼。 “我同意，我们去找其他的衔尾蛇。” 7869以为自己被方新传染出现幻听，惊恐地抬眼，看到方新认真点头，嘴都兜不住饭。 “我……的确不正常，我们去找其他的，但是这期间，你要在我身边。我不知道怎么讲……” 方新有些没落，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糊涂。所有的证据都在，7869确实不是曾怀远，可他就是对眼前的人有着十分的热情，就像当年初见曾怀远那样。 “算了，我和你一起去找，好么？” 7869火速点头，差点给磕一个，生怕方新改主意。 “好好好！咱俩一个一个找！我保证给你找一个满意的！！！” 第5章 第 5 章 方新知道自己是个流氓，听见7869在浴室里唱着欢快的歌谣，不禁起了心思，打开了雾气弥漫的浴室，直愣愣地盯着人。 曾怀远的背影很迷人，宽肩窄腰，既有力量感，又有美感。 他第一次遇到曾怀远，就是被这个背影吸引。只是那时的曾怀远正处在低谷，肩膀没能像现在这样开阔，微微内扣着，腋下夹着拐杖，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方新对伤残没什么兴趣，看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和友人继续调笑着。 可偏偏命运给了他第二次机会，一个护士从他身边路过，喊了一声曾怀远的名字，孱弱的人颤抖着转过头。他这才看到了曾怀远那张惊为天人的面容，瞬间止住了脚步。 美人多的是，美得凌厉的人却不多。 有这样一张脸，必然能受到许多追捧，怎会如此尖利？ 方新好奇，多看了几眼，日后再也忘不掉了。 7869在这时回头，惊得大叫不止，打湿的发丝胡乱动着，就像那年曾怀远被汗水浸湿头发，一双美目透过间隙，水灵灵地望了过来。 方新看得出神，没注意一颗肥皂飞来，砸在脸上，芳香扑鼻，火气上涌怎么也止不下去。 7869害怕再次被就地正法，吓得扯过来浴帘挡住身体，哆哆嗖嗖地指着方新大喊：“你你你，你答应我的！找到之前不能动我！我我，我这次找的绝对合适！弯的！还是操作工！腰……腰可好了……” 方新点点头，立刻退了出去，留下一脸茫然的7869。 环顾宁静的驾驶舱，方新心中的担忧落下去不少。自从踏上寻找其他衔尾蛇的旅程，自己幻视幻听的症状逐渐好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探险队的成员了。 他心里美，7869却苦的掉渣。 衔尾蛇的牺牲概率太高了，他们找到的很多都刚刚死亡，而且衔尾蛇面对的环境往往十分恶劣，即便是找到了尸体，多半状态不太好。 为了不露馅，他们硬着头皮拿回各种奇怪的尸体，一同冻在飞行器的舱底冷库。 有烧成碳的一团，方新用一个大号塑料袋提溜回来的。有强酸强碱好cp，都是血肉模糊骨头酥脆，用腌菜缸装着，现在冻的太久了，缸都裂了，但凡解冻一定十分精彩。还有让巨型生物吃的只剩下一个骨头架的，方新耐着心拼好存在正式的棺材里。当然，更多的情况是尸骨无存，连片肉渣都找不到的。 失败了几次，7869的屁股就要遭殃几次。 这回终于长了心眼，提前联系了一番，一是确认人是不是还活着，二是多问了一句性向。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这才放心启程。 由于这次信心过于膨胀，7869甚至以此获得了屁股的赦免权，洗澡都忘了锁门。 方新笑了笑，认真摆着盘，攒了满满一桌子美味。 他当年混蛋，让曾怀远过的不是很好，最后只剩下食欲。所以他喜欢看7869狼吞虎咽，像是回到了那些糟糕又貌似甜蜜的日子。 两人和平过夜，第二天一早就落地，来到了M星系的实验站。 这里简陋得骇人，唯一的好处是坐落在一个生态良好的星球上，青山碧水，空气中的味道无比清新。方新猛吸了几口气，释然地笑了笑。 他这次多半要见到一个活着的曾怀远了，加上性向合适，说不定真能如7869的愿。 7869昨晚几乎没睡，为了这次见面又和4511聊了一整晚，顺便给4511发了方新的近照和腹肌，得来欢呼雀跃。 重获自由的感觉特别好，7869的步态都透出雀跃，方新看着有点心酸。 他真的很喜欢和7869在一起，说不出来为什么，就是喜欢。可7869每每露出勉强的神色，他又有点心疼，好像那时被迫和自己在一起的曾怀远，会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蹙眉，可曾怀远不知，他并没有走神。 他一直知道曾怀远有阵子很难过，心里一直想着离开自己，可他放不开手，就像他现在放不开7869一样。 想来想去，自己还是曾怀远口中的纨绔，臭流氓，巧取豪夺，连吃带拿。 这么想，自己现在和7869在一起好像算是一种背叛…… “呵……” 方新冷笑一声，在心里又骂了自己好几句，他知道自己背叛了曾怀远，可是怎么也不难受，还……乐在其中，真是混蛋到了骨子里。 “方大哥，到了。”7869笑意蔓上眼角，凌厉的线条变得柔和，在阳光下笼罩上一层辉光。 方新点点头，勉强撤出一个笑容。 实验站人少，每个人都忙碌异常，还好方新名气大增，一下子引发了追星狂潮，好些人放下了工作前来迎接。 听到二人的目的，领头的站长面露难色，其他人也不再热闹，支支吾吾半天没人敢说话。 7869的脸瞬间垮了，他看出了一些幺蛾子的迹象，还是带着希冀问了句：“就是……4511，出事了么？我记得他和我聊天说完，他最近没有危险任务啊……” 一个眼力见好的戳了站长一下，这才有了答复。 4511确实没有什么危险任务，这个星球的环境很好，满足一切殖民条件，开发难度不大。本想近期把4511安排到别的任务上，可是4511却在这时谈了个恋爱。 爱情来的如同龙卷风，谁也止不住。衔尾蛇们过的一般，站长动了恻隐之心，就把人留在了站上，让小情侣之间好好相处。 本来，这段缘分还能多持续一段时间，直到总部召回，统一安排。 可是注定的分别让另一方患得患失，两人前阵子就开始吵架，时好时坏。站长和其他管理者没当回事，以为床头吵架床尾和的，谁也没出面。 可是昨晚不知为何，4511的伴侣突然爆发，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似乎是4511出了轨…… 被抓住了把柄，简单认个错，差不多得了。也不知道4511怎么想的，截了对方的短。众人这才知道患得患失是为何，4511的伴侣有点力不从心，两人关上门只能聊天。 当众出丑，这个人一时冲动推了4511一把，直接把人从高塔上推了下去，4511当场死了。 7869听完，脸抽动不止，合着自己昨晚多聊的那些话，画蛇添足发的照片促成了这起本不该发生的悲剧。 方新松了口气，安抚性地揽过7869的腰，建议还是去看看尸体，起码不要白跑一趟。 7869恍惚间点了点头，最起码尸体是完好的，最起码疯子方新能看到别的衔尾蛇的脸。 站长亦步亦趋，自知闯祸，一路小跑带着两人去了停尸房。 4511的尸体盖着白布，十分平静。 站长战战兢兢打开了白布，7869直接吐了…… 4511是脸着地，重力作用下，小脸被压扁，五官没什么形状胡乱堆在一起。虽然尸体做过初步清理，可血腥味还是直冲鼻腔，连冷漠如狗的方新都忍不住皱起眉。 之前那些尸体虽然惨，但是没什么人形，不会这么触及心灵。 方新见识了探险队员五花八门的死法，按理说心里没什么波澜，可心头还是裂开了一道口子。如果这些衔尾蛇不断牺牲，是不是7869也会在某一天，尸骨无存。 思维会在新的身体里重启，可怎么会每次都那么正好，正好在死前上传思维，正好能够拥有每一次循环中的记忆。 一旦出现意外，衔尾蛇就会忘记当下的事情，用系统上的存档资料茫然地回到这个世界。 方新没有直接离开，他让7869先找个地方休息，自己去看了眼4511的恋人。 远远看去，这个人身强体壮，应该是实验站的雇佣兵。此刻被击垮，高大的身体蜷缩在禁闭室的角落里，充斥着无限落寞。 4511再过几个月就能重启，可是他永永远远地忘了这个人，这段情…… 方新感慨万分，他害怕7869离开，害怕7869忘了自己。 那曾怀远呢？ 清醒了好几天，方新这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一直在找衔尾蛇，那有没有可能曾怀远也是一名衔尾蛇？如果是，曾怀远会不会早已洗去自己带给他的痛苦？ 方新不敢继续想下去了，惊恐地起身，带着面色铁青的7869回到了飞行器上。 这次得到了盛况的迎接仪式，方新不用自己准备餐食，可两人一个比一个没有食欲，对着一桌子饭发呆。 “7869？” 方新叫了一声，这是他第一次叫7869的编号，而不是自欺欺人的“远哥”。 7869猛地抬头，喊了一声“到”。 两人一起愣住，瞬间感觉这种称呼这种回答，挺进狱系…… 7869勉强笑了一声，问道：“方大哥，怎么了？” 方新避开了他的眼神，给7869添了点菜，垂着眼睛问道：“你说曾怀远是你们的供体，那他……现在会怎么样？也是衔尾蛇么？” 这话应该没人问过，7869眼睛瞪的老大，好半天才挠着头不好意思道：“这……我还真不知道呢……我们都是赖活着的人，确实没人问过供体的事。不过，我可以帮你问！” 方新摇了摇头，又立刻点头，“好，你们是不是有交流，如果可以，帮我问问吧。” 看到方新似乎没那么偏执，7869连忙点头，接下了这个任务。 第6章 第 6 章 衔尾蛇之间确实有一些私下聊天的群，只不过大家死的快，很容易失忆，所以群有或者没有其实并不能解决什么困难。干脆所有人都躺在群里装死，偶尔分享一些拼单连接，多数时候没有什么值得聊的。 7869在几个群里问了问，第二天就看到了无数未读信息，群，炸了！ 他虽然醒的早，心情却好的不得了，主要是方新有恢复理智的趋势，竟然忘了没找到人就要惩罚屁股这事。 屁股的好状态带来了整个人的精神焕发，看到消息他也没扭捏，直接把方新的被子一掀，钻了进去。 “方大哥，方大哥，快看！好多消息呢！” 话没说完，一股大力袭来，浑身上下让人摸了个遍，刚好的屁股差点又要遭殃。他只能哀嚎反抗，竟然让方新难得放弃了跑到嘴边的肉。 毕竟嘴里喊的全是"曾怀远有消息了，你快看看啊……” 方新刚才还在做梦，梦到冯琪死前的惨状，自己看着她被空间聚变撕扯碎裂，却不能踏出一步。心脏突突跳着，额角疼得滋滋作响，偏偏身边滚过来一个热源，他怎么都要抓住。 曾怀远的确是他的稳定剂，很快唤醒了朦胧的大脑，和7869并排趴在床上，一点一点看着堆积如山的消息。 俩人看了一上午，并没有看到什么有效的结果。 关于曾怀远的命运，说法太多，没人能说清楚哪个真哪个假，方新揉着发涨的头，慢慢梳理着信息。 大概的说法有三种，一种是捐完遗传基因序列后，曾怀远就安心隐退，不知道去哪个角落享受田园生活。捐献的壮举让联盟获益许多，给他的退休待遇十分丰厚，傻子才继续在军部磋磨。 二是曾怀远也成为了衔尾蛇，这倒和方新预想的差不多，有了大财团支持，曾怀远有了无限更新的□□，一个叱咤风云的特种兵当然要好好利用这个条件。至于他现在具体的编号，恐怕只能去总部调取。 三是最让方新绝望的说法，就是曾怀远捐献的不止遗传因子，克隆体太过复杂，只能清除思维后整个肉身复刻。这种做法和死的区别不大，所以曾怀远很可能早就消失在广袤的宇宙间，只留下一副副身体，让衔尾蛇们能够继续存活。 7869看着群里的七嘴八舌，气不打一出来。手指在光屏通讯器上飞速活动，怼天怼地。 “你们平时就不关注点新闻和总部的消息么？！衔尾蛇的祖宗都不知道去哪了？！” "曾怀远怎么可能隐退？他那么优秀？！饱一顿和饱一辈子他能想不明白？！" “握草，这么优秀的人和咱一样当填线宝宝？！你是傻还是脑子有泡？？？” "死了？踏马他能死么？为啥一定要清除思维，就不能保留重生么！" 这种对所有人开炮的行为迅速得到报应，铺天盖地的骂声落下，有人甚至临时改了个网名，直接开视频原声输出。毕竟大家长的都一个样，没了编号谁也认不出谁。 方新看着群里热闹非凡，脑仁里头的疼痛戛然而止，这种有来有回的对骂十分贴合他过往的做派，让他回到了首都星的少年时光里，朝气蓬勃赶走了一切噩梦。 7869被怼得难以应对，很快切换小号，加入了骂自己的队列中，中午头刚过，群里的战争平息。难得大家伙活跃度高了，所有人开始自觉唠家常，当然，倒苦水为主。 这种负能量的对话方新不愿意参与，听到7869肚子里的鸣叫声后，就自觉起身，出门化缘。 实验站过于上道，早早备好餐食，放在保温箱里，就等着方新他们过来取。取餐看似简单，实则很麻烦，吃人嘴短，方新不得不帮忙录制了几条宣传视频，帮助这个星球招商引资，早日成为新兴移民地，这些实验站的人也能水涨船高职位爬一爬。 时间一长，7869也闻着味过来了，两头饿狼就地塞着饭，旁边实验站的宣传员开始剪视频。 也就在这时，4511的恋人被联盟治安部的人接走了。衔尾蛇虽然是消耗品，但怎么说也是人，失手杀了人，走个过场还是应该的。 那人一夜间老了好几岁，随着治安部的人慢慢挪步到飞行器上，失魂落魄没个人样。 “啧啧啧，真可怜啊……”7869剔着牙，感慨道。 方新没抬眼，跟着问了句"哪里可怜？" 这听起来很冷漠，却也是发自肺腑，方新再混蛋也有基本的道德标准，一个成年人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他可以巧取豪夺曾怀远，可以连吃带拿7869，所以他可以接受曾怀远的冷眼，更能忍下7869随时要跑的小心思。能把恋人从楼上推搡下去，怎么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7869听完直接崩了起来，厉声呵斥道：“他这也是没办法啊！谁能接受自己身边的人随时要走？我要是他，早就疯了……”这话气势开始挺足，后面慢慢软了下来，好像想到了什么，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宣传员率先发现了7869的情绪不对，好奇地问了句：“你们这些衔尾蛇是不是基本上不谈恋爱啊？” 这话没什么安慰的力度，7869的眼皮子垂下去更多，闷声答了一句：“对啊，不知道哪天就死了，万一没更新思维存档，我们就把人给忘了……谈个屁啊，找个跑友算了。” 说完，就收获一记眼刀，方新竟然吃了味。 他当下不知道曾怀远的踪迹，只能把事情往看似好点的方向想，那必然是曾怀远还活着，用着衔尾蛇的身份，孤家寡人。可这样虽然能避开情敌这道难关却无法阻止曾怀远寻找一起跑步的好友。 另一面则是对7869，这货看着咋咋呼呼没什么脑子，可这么单纯的人太容易被骗被抢，搞不好在某一次循环的过程中被人吃干抹净。 7869不知道方新的所思所想，只能看着眼色住了嘴。 这俩人相处久了，一个眼神奠定了基调，可宣传员没这本事，添油加醋，倒进去半瓶。 “唉？那这种无限循环的生命历程里，岂不是有着无数机会得到艳遇？！哇塞，等我不行了我也去申请。” 7869眼见不好，疯狂摆手，"你可别，艳遇了都没记忆，这不白遇了么？" “怎么会白遇呢？发生的事就是发生了，你想想，你遇到一个大……帅哥，大……美女的，就算是忘了，万一再次相见，你左手还牵着现任，前任就冲到你面前说，宝宝，你去哪里了？怎么丢下我不管了，我，好，想，你……” 看到宣传员沉浸在自己艺术中，方新黑了脸。 这么看自己倒是很幸运，正好在7869春心没那么萌动的时刻闯入，用不着争风吃醋。 “我天！”7869仰天长啸，差点就哭了，"大姐，你平时都看的啥啊，太能想了吧，不要把别人的苦难拿来娱乐行不……你不知道，刚才我在群里看到了多少生死离别，有的人被前任找来了，可是完全没有记忆，重新谈吧，转头又死了。老惨了……“ 宣传员瞪大了双眼，十分不理解，抓耳挠腮问道：“可是，你们为啥不逃呢？私奔就是了？反正这么多，少一个再从总部调配呗。” 这下捅了7869的笑穴，咯咯哒笑个不停。 “姐……哈哈哈哈哈，我说你也太有意思了，我们都有追踪用皮下通讯器，你说我们怎么私奔啊！哈哈哈哈哈，跑到天边都要被追回来，哈哈哈哈哈，哈，唉？” 7869忽然起身，看着自己干净如新的手臂，又对上方新心领神会的眼神。 这段时间方新的疯和7869的傻完美结合，两个人脑子凑一块比不上一条训练有素的军犬。他们东奔西走到处找，却忽略了手里早就有了能够召集几乎所有衔尾蛇的秘密武器。 只要消除皮下通讯器，衔尾蛇就可以脱离总部的控制，他们的肉身即可自由。 代价自然是有的，就是他们难以再次进入循环，放弃了无意义的永生，换来生机勃勃的自由，总会有人想明白，踏上这条新的征程。 7869没有傻到在群里公之于众，而是精心挑选了几个为情所困、向往自由的衔尾蛇，组了一个小群，循序渐进，一点一点，把自己的经历透漏出来。为了显得不那么刻意，他故意说了点方新的坏话，抱怨了几句自由也有代价之类的。 这颗诱人的饵下到群里，很快激起千层浪。 衔尾蛇们过的苦，顾不上什么生命循环无限重生，还是更倾向于获得眼前实实在在的自由。小群渐渐变成大群，几百人响应号召，就此准备启程。 方新把聚集地点就定在了他们落脚的M31-8星球上，这里地势复杂，随便找找就能避开实验站的监视。要是一旦消息走漏，大不了大家伙逃进密林里，没有通讯没有科技，花草树木就是最好的庇佑。 7869担心方新再变出什么卦，故技重施，为方新找到了十分合适的替身。0，身姿脚软，对方新还有兴趣，愿意见面细聊。 方新惊异于7869初心不改，突然有点不想继续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第7章 第 7 章 M31-8星上昼夜交替频繁，7869睡了一觉还没睡瓷实就让窗外的阳光晒醒，朦胧间大脑停滞，好一会才虎啸龙吟在床上伸展启动。 呛啷一声，手腕处传来的刺痛一下子把他拉回到了上一个黑夜的情景。 他兴致勃勃地给方新好一通安利新人，也不知道哪句说的不对，方新竟然把他拷在了床头上。一言不发进了浴室，按照这些天积攒的经验来看，屁股不烂也会废掉，7869好一通伤心难过。可悼念屁股的仪式没过多久，他哭进梦乡，完好无损直到天明。 浴室里水声不断，方新一点出来的迹象都没有。 7869喊了几声，得不到任何回应，只能假设方新洗着澡晕了。这种危险的想法让他睡意消散，眼神多了几分凌厉，转头叼住枕头的一角缓缓抬起腿。他把拇指外翻到一个角度，对准指关节狠狠地踹了过去！骨节处一声脆响，他闷哼了一声，立刻趁着关节分离从手铐里挣脱了束缚。 另一只手如法炮制，他终于离开了床头板，继续咬着枕头接骨。 疼痛让他的大脑比平时还要清醒，一股血热充斥在思维深处徘徊。方新交代过虫洞后遗症，无非是疯了点，怎么会一声不吭突然在浴室晕倒？ 7869看着浴室门，左眼皮微微痉挛了几下，面容变得有些狰狞。 推开浴室门，他突觉脑中一炸，整个人都绷紧了！ 方新靠在浴室的墙角，一动不动，花洒在一边孜孜不倦地喷着水，却没人承接它的好意。这么看来，方新似乎在躲着水流，好像水中有着什么可怕的毒素。可只要往侧面迈一步，方新就能够彻底离开水流的侵蚀，此时却固执地站着，一点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方新？” 7869喊了一声，眼见着方新整个人都缩了起来，离着清澈的水流更远了。他又喊了一句，就看到方新的眼中涌出泪水，嘴中默念着“不要过来”，脸上尽是恐惧。 7869顾不上验证水有没有毒，穿过水流走到了方新眼前，看着方新眼中的恐惧，左眼再次痉挛了几下。 “方新！你怎么了？！” 他伸手就拍，一下，两下，打了好几巴掌，方新的眼神才恢复了正常。 水流浇灌着7869，把他的发丝牢牢焊在脸上，显得颇为狼狈。方新看了许久，突然吐出了一口气，放松下来，他绷得太紧，松得太急，一下子失去平衡，倒在了7869的怀中，深深地吞吐着潮湿的空气。 7869迅速接住人，拖着方新回到了卧室里，他没管自己身上的汤汤水水，先用浴巾把方新裹了起来，又忙前忙后地准备了热水给方新灌进去。 热水好似灵丹妙药，方新身上多了许多人气，脸色回温了不少。 两人默契地都没开口，直到短暂的白昼消失，房间陷入黑暗中。 “你，怎么了？” 7869趁着夜色躲在月光照不到的角落里，率先开了口。他的声线变得低沉，和之前大相径庭。 方新没听出来，吞咽了一口，过了很久才开始解释。 “我……刚才好像回到虫洞里了……” 7869一惊，咬了咬后槽牙，跟着问了一句：“虫洞里，很危险吧？” 好大的废话！ 方新出来后，报道铺天盖地，举盟同庆。三十年前的虫洞探索计划也是在这种热烈的氛围中开始，却在一年后的求救信号里黯然失色。 所有人都知道这支承载着联盟希望的探险队出了事，却没人能想出办法营救，官方干巴巴地公布了消息，整个联盟举了一下半旗简单表示了一下悼念。探险队就这样彻底离开了公众视线，无人在意，无人追寻，好像这些牺牲者理应如此。 方新喝了一口冷掉的水，嗓音打着颤，慢慢说起过往，他等了很久，很久，终于有人在身边可以聊起这些事了，话语越过深入骨髓的恐惧，缓缓流出。 “我们……一开始很顺利的，找到了通路节点，探索机器稳定地穿过节点，到达了二级通路上。” 7869点点头，这很平常，二级通路早已有过探索先例，只要没有特别的情况，普通的军部驾驶员也能闯一闯。 可是……总会有意外，不然这支精挑细选的探险队怎么会突然遇难。 “探索机器的能源装置突然爆炸了……我们从二级通路上挤了下去，大副二副坚守驾驶位，总算平稳了航线，可这段航线远远偏离了我们预定的状态……” 虫洞内部的空间状态和外面完全不一样，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更不用说是一次足以摧毁一个自然州郡的爆炸。探险队就这样进入到了未知的三级通路上，彻底迷失在了空间迷宫里。 7869不敢说什么，单凭想象就能得知当时的危险，他挪动了一下身体，靠着方新近了一点，伸手抓住了方新颤抖的手，等待着方新平息。 “因为飞行装置没有了动能，我们没办法主动选择路线，只能……只能在不同的空间里穿梭。”方新顿了顿，又接着说了下去：“那里时空都发生了变化，明明是一个房间，可时间的流逝却出现了断层……有人在一秒钟里经历了一整年，很快饿死**……有人，怎么也挪动不了自己的身体，被困在永远的时间里……” 方新低下头，眼泪顺着面庞滑落，他吐出一口浊气，吹走了嘴边的泪珠。 “我很幸运……”他哭着笑了一下，全然不觉7869的手紧了紧。“我……当时带着超视觉装置，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知道哪里的时间紊乱，只要……只要躲在墙角，就可以……避开……” 他没有继续说，闭上眼睛，再一次回到了绝境之中…… 超视觉装置让他清楚地看到了时空错乱的边界，只有自己所在的墙角不受到影响，所以只能绷紧身子缩在这里。 长久的静默让人发疯，他很想大喊，又怕轻易活动引发别的危险。 肌肉绷得太久，微微打着摆子，可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只能咬着牙死命坚持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边界的范围离着他远了一点，这才有了足够的空间坐下休息。可身体凝固的时间太久，连弯曲一点膝盖都疼痛万分。没人能帮他，没人能带他离开。 方新只能自己努力，一面深深呼吸着缓解痛楚，一面让自己完好无损地坐了下去。 可坐下那刻更疼，疼得他嘶吼了一声，又马上为了留存能量止住了声音。 还没把自己歇好，肚子突然替他叫了一声。按照自然时间，此时应该过去了两天，方新没吃没喝，马上就要到达极限。 这时他才想起探险队给每个人都配备了战术背心，内里的填充物就是高浓度的应急粮。方新小心翼翼地撕开一点背心的线脚，手指摸出一小块能量块，放在嘴里细细地嚼着。 应急粮只管应急，口感味道和吃木头差不多，一小块嚼了半天，才有足够的软度能够咽下去。饱腹感还没提上来，方新就觉得口干舌燥，立马拉出领口处的隐藏细管，吸了一小口背心内层的液体。 这种恒温液是为了保持体温平衡的温度介质，成分复杂到涵盖了整个元素周期表，质地也做得浓稠不堪，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喝。方新这一小口差点让他把之前吃的应急粮吐出来，只能死死捂住嘴巴，等待身体适应。 进入探险队之前他们经历过无数次的生存实验，他清楚地知道这些应急的粮食水源有多么难喝。乐观的心态让他相信自己不会再次经历这样，可这份无用的乐观怎么抵得过突如其来的命数…… “方新！方新！” 7869的声音远远传来，把方新记忆里的味道击碎，带着方新又回到了现实中。 阳光再一次洒落，却让方新感受不到任何温暖，他的身体随着刚才的回忆再次回到了饥寒交迫的那时，冷得像一具尸体。7869的脸很近，手上忙活着，不断擦拭着方新的皮肤，试图让他回温。 方新回来了，却失去了行动能力，眼看着7869把他扒了个精光，顺带脱掉了身上的衣服靠了上来。两人窝在被子里，竟完全没有什么旖旎的氛围。 7869好像突然变得利索，很有曾怀远的派头。 这种想法让方新心头一暖，连带着身体恢复到了正常的体温。 他的大脑开始运转，回想着失常之前的种种。好像他那时候有点生气，然后就被愤怒填满了，意识在不断膨胀，直至炸了满天，这才疯了个彻底，竟然以为自己还没从虫洞出来。 至于是怎样的事让自己生气，他又想了半天。 好像是7869要给自己介绍什么新的人？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本来就是自己做得不对，硬把一个和曾怀远毫无关系的人困在身边。 理智上他想得透彻，情感上却走近死胡同。 离开虫洞的那刻他就开始怀疑，怀疑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他从来没有从危难中离开。直到……直到他再次见到了“曾怀远”，这才让他有了一点慰藉。 可是，“曾怀远”又说不是，凶狠地斩断了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一次次又把他推回虫洞里。 方新抬起僵硬的手臂，回抱住了7869，他真的不想去找什么真身了，他只想抓住眼前的这条线，把自己锁在好不容易得来的“真实”里面。 “我出来了……我出来了……” 方新不断重复着这句话，用拙劣的手段给自己暗示。 他说着，嘴上传来一阵温热，环顾着自己的手臂突然变得很紧很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 7 章 第8章 第 8 章 这个吻很狠，狠到方新这种一上chuang就变身牲口的人都招架不来。 他感受到发丝间的那只手不断收紧抓挠，嘴唇鼻子舌头被挤压变形，耳边声响不断，大脑一片空白，直接忘记了怎么反应。 这种狠劲他没在曾怀远身上见过，清冷无情的美人不喜欢虚张声势。更不可能在7869身上见过，这货言行颇为笔直，哪次没有反抗方新都要欣喜难挡。 眼前人突然用力吸了一下方新的舌头，方新嗓子眼都连带着发麻，僵硬的身体就这样被彻底激活，手臂自然而然环绕上7869的窄腰，还没收紧一股大力把他的怀抱撑开。7869直接坐起身，迫不及待地吞噬沉沦，还不忘揪着方新的领口把人提起来继续啃咬。 一轮接着一轮，方新彻底变成一只什么都不会做的人偶，浑身上下死死挺着，身上倒是温香软玉好不快活。 身体和思维在这种刺激下划出楚河汉界，方新进入到一种无人境地，大脑嗡的一声飘了起来。 他隐约记得自己见过这种气吞山河的气势，不是真人，是在虫洞探险前的训练中。二级通道早已有人探索过，其中的险境困难需要复盘。他们一队人一起在观影室回顾过去的探险录像，其中最为凶险的关卡就是在二级通道的中段。 那是一个镜像空间，人会被复制成一模一样的两个，只有一人能够回到探险队，因此完全一样的两人就要开始无限的争斗。一样的训练成果，一样的思维模式，打起来极为血腥残忍，结局往往是两败俱伤。 进入镜像空间的五人里只有两人顺利离开，一人重伤，一人……毫发无损。 那个完好无损离开的人，就是凭着一股狠劲，完全忘却了生存的希望，向死而生。 由于这五人都带着防护面罩，身份也一直处于保密状态，方新他们只能看到全副武装的搏杀过程。 方新记得他看到这些影像时没什么感觉，因为捂的过于严实，打眼一看像是两个生化机器人在打架。看完了也是一样平静，毕竟方新的搏击技术高超，他不需要过多的训练，就没往脑子里装。唯一能让他把这段记忆留存的原因便是这个神秘人临走时面罩破损了一个很小的裂痕，方新顺着这道细微的裂痕看到了面罩里满含杀意的眼神。 方新孤独地在虫洞里生存时常常回忆过往，他对这段记忆产生过怀疑，那么小的裂痕，怎么可能看清楚什么眼神？！可他就是看到了，还牢牢地印在脑海中。后来，他忘了自己想没想清楚，他太孤独了，这些些需要逻辑和理性的思维过程会很快被情感充沛的记忆冲走。 他需要满到溢出的那种情感来填补孤独在他心里挖出的那个巨大空洞。 所以，他好像把很多记忆装饰过一遍，再塞回脑袋里。比如父母的冷漠被修改为给予自由，比如来自同僚的嫉妒被曲解为关怀，比如他和曾怀远的利益交换被转换成你情我愿…… 方新渐渐清醒，想推开近在咫尺的情感释放，手刚一抬起，心头的空洞突然开始疯狂叫嚣。他还是没能拒绝能带来慰藉的自欺欺人，双手在7869的背后交叉，死死扳住7869的肩膀，彻底沉沦在眼前的一片虚妄。 两人疯了一般纠缠，时间过去了多久没人知晓。 这顿没有边际的qing事在一阵敲击声中戛然而止，飞行器的舱门被敲得震天响，门外不断传来叫喊声。 “喂！我是3621！是这个坐标吧？怎么没人啊？”说话的人带着点倦意，俨然经历过长期飞行，眼见辛辛苦苦见不到人，语气开始带上怨念。 “肯定是，这附近只有这一个飞行器！我在这片转了好几圈了！”同样的声线响起，状态却大相径庭，一看就是舒舒服服地开着自动驾驶悠哉悠哉溜达过来的。 “哎呀！别着急，我看那个7869挺靠谱的呢！” “你是觉得靠谱！他给你介绍大帅哥！你让我们这些直的怎么看！” 舱门外变得喧嚣吵闹，几分钟之间似乎又有人来，不断有着飞行器着陆的声响。 一门之隔的室内，只余下呼啸的粗喘，两人还互相抱严丝合缝，体温交换不断。他们在门被敲响那刻就不约而同地停下了一切动作，齐齐地望了过去，看到舱门上的观察窗开启了遮蔽帘，才平复下心跳。 那个毛躁的3621又开始敲门，一声比一声大，又很快停了下来，周边响起各种劝说的话术。 方新皱了皱眉，转过头看着7869，正好对上7869的眼神。 刚一接触到时方新心头一震，他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了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浑身颤栗不止，刚想叫一声“远哥”，那双眼睛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一分恐惧两分惊异，剩下的全是胆怯。 这种转变让方新不自觉地起了疑心，拿舌头顶了顶腮边的肉，狠戾地瞪了回去。 7869怂的快，喉结上下一动，露出一抹求饶的笑。 “有……有人来了，我……去招呼一下。”一面说着，一面呲牙咧嘴地撑着方新的肩膀起身。 方新轻笑了一声，松开了束缚在7869腰间的一只手。 7869深呼一口气，想趁机彻底逃脱，却发现方新余下的那只手上力道不减，刚要出声，方新的手就覆在了他嘴上…… 舱门不知道被敲打了多少次，衔尾蛇分布在星系各处，多数人要经历多日的飞行，加之他们都是擅离岗位，总部不间断的呼叫无形中增加了压力。能走到这里的衔尾蛇急于脱离总部的控制，耐心几乎耗尽。 舱外的压力传进舱内，方新没了心情温存，趴在7869身边缓了一会就起来了。身旁的7869已然成了一摊烂泥，发丝蓬乱，眼神离散，出来的气多过进去的。 方新快速收拾好自己，拿着打湿的毛巾给没有行动能力的7869从头到脚细致地清理，没忘继续暗中观察。 曾怀远的五官在完全放松的情况下有些幼态，一点没有联盟杀器的锋利感。 此时的7869失去了对表情的约束力，眼皮松松地垂着，整个眼眶泛着红。嘴巴早在两人疯狂接吻的时候就被搓肿了，再加上方新刚才一通捂肿得像颗娇艳欲滴的果实。湿润的毛巾轻轻擦过，也没有带起什么有效反馈，更不用说之前那种要把方新生吞活剥的气势。 方新欲言又止，那一瞬间的笃定没了依据。 他觉得7869好像短暂地变成了曾怀远，转而又消失，更多的还是像那个从镜像空间中逃出来的神秘人。至于神秘人……方新曾经有过那是曾怀远的猜测，可他又找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毕竟曾怀远的履历他查的清楚透彻，而神秘人参与任务时曾怀远还没彻底脱掉尿布。 方新不敢细想下去，从衣柜里找好衣服，蹲下身子给7869一样一样穿戴整齐。 穿到上衣时，7869终于恢复了一点点，勉强坐起身子。眼神还是那样茫然，完全对不上焦，面颊透着一层布满**的粉，看得方新又有些心猿意马。 突然一声巨响，整个飞行器晃了一下，把方新晃得清醒了几分，也让7869回了魂。 两人一起看向凹陷的舱门，不约而同骂了句脏话。 舱外不知哪个号的衔尾蛇闷声办了个大事，直接拿着火箭筒给飞行器来了一下子，抒发了自己着急摆脱总部的急切意图。 这当然非常不礼貌，都不用方新和7869出马，门外瞬间一团骚乱。 有人大喊抓人，有人大喊放下武器，还有大呼求救的，总之方新和7869必须出去一个，好歹稳定一下局势。 7869拨开方新的手，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又立马伸手把头发抓得更乱，假模假样地打着哈欠打开了舱门。 “啊——嗨——哎呦，大家都到了啊，哈哈，刚才睡着了！哈哈哈……哎呀，这是干嘛呀，我们来了来了昂，都别急，咱们都有一个周的时间给总部打卡，肯定能保证大家伙全都完成清除皮下通讯器的工作。” 一时间喧闹的声响小了很多，7869看似靠着谎言糊弄过去，实则所有人的眼睛都在他脖子上的红痕处停留，各种饱含深意的眼神互相传递。 方新出了舱门，一眼望去，全他妈是曾怀远，直接给他吓得一哆嗦。 他潜意识里并没有当7869说谎，只要衔尾蛇这种技术能够实现，联盟必然会紧锣密鼓地实施。和7869相处的日日夜夜里，方新想象过自己一次性见到很多曾怀远的画面，可实际接触到还确实缺少点准备。 耳边的7869安抚着众人，他静静地一个一个观察着。 当他彻底浏览过所有人后，更大的冲击袭来，身后冷风骤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 8 章 第9章 第 9 章 “方少！有人找，是位姓曾的先生。” 侍者的声音压的很小，在方新耳边一触即离。本来可以自然而然忽视，却抵不住冉和鸣这货的顺风耳。方新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冉和鸣就拔高了声音，开口问道：“曾……曾怀远？！他怎么来找你啊！方新，他来找你干嘛啊？？？” 方新被吵得胆战心惊，气鼓鼓地瞪了回去，“我怎么知道！c！” “哎呦！该不会是你追他的时候惹出什么事吧！不对……他是个男的，你强了他也怀不了孕……” 二十岁出头的方新总带着明晃晃的傲气，他年轻，又有着那样的家世庇佑，自然见识短浅，自然无所畏惧。唯一能让他收敛的就剩下冉和鸣那张不过脑子的嘴！ 方新忍住挥拳的冲动，欲盖弥彰地回了侍者，“告诉他等着！我现在没空！” 冉和鸣看到方新孺子可教，满意地点了点头，跟着补了一句，“对！没空！哎！让那个曾怀远不知好歹！” 这俩人一唱一和，周围的几个却难掩情绪，互相递交了一下五光十色的眼神，纷纷看向心事重重的方新。 方新追了曾怀远半年，大张旗鼓，昭之天下。上个月灰溜溜地放弃了，因为曾怀远的前男友回来了，还伤了脑子，曾怀远非要近身照顾。三个人的关系太挤，方新再不要脸，也不能这么败坏方家的名声，直接来了个急刹车。连着买了半个月的醉，当下看起来毫不在意，心却早已被门外的那人勾了过去。 谁也不信方新能这么快走出来，曾怀远破天荒主动找来，方新的眼神四处乱飘。 果然，方新假装无事地喝了几口酒，就神色匆匆地尿遁了。 他自我安慰这不是犯贱，是纯纯关照联盟的优秀特种兵，是为了方家扩充势力寻找合作，是曾怀远本质那么好，主动来找他肯定是有要紧的事…… 时隔一个月再见，曾怀远似乎瘦了一些，合体的制服有些松动。 方新远远看到就心头一紧，猜到曾怀远照顾一个植物人必然无比辛苦。心头的震颤让他忘了板住脸，眉头微蹙，离着老远就喊了一声“远哥！” 曾怀远倒是没什么波澜，还像之前那样回了个淡淡的笑，只有礼节没有情谊。 方新瞬间猜到曾怀远来找他多半是为了前男友，不然怎么会如此疏离，可他听完曾怀远的“交换条件”后，压抑多日的怒火一下子窜了起来。 “曾怀远！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么？！” 他试着压低声音质问，却不想压的太狠，嗓音里头多了点哽咽。 曾怀远移开了视线，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同样带了点哭腔，“我没办法了，方新，帮帮我好么……” 方新气笑了。 如果曾怀远单纯为了前男友的治疗费求他帮忙，他不会置若罔闻，一条人命，他方新还是有这份善心。 可偏偏曾怀远要用自己的身体偿还，完全一副不想欠人情的模样，这让方新实在无法释怀。 曾怀远可以不接受自己，但绝不能这么侮辱他的人格。 “不行……”方新咬牙切齿地拒绝，换来了曾怀远幽怨的一瞥。 “曾怀远，你贱不贱！你喜欢别人，愿意付出！可以……别踏马舞到我头上！”许是气上头了，方新口不择言，骂完了心里也开始懊悔。 他不敢继续说什么，曾怀远也没有开口，两人对着在寂静的庭院里静默。 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卷起曾怀远制服的衣角，不断在方新眼中荡漾着。 出来的时候方新有些忙慌，手里的酒杯一直握着，此时因为盛怒，杯中的酒水随着颤抖的手起了层层涟漪。 方新低头看过去，转而把视线聚焦在了自己的制服衣角。 他背后有着方家，统一安排的制服让家里的裁缝改制了一下，内衬换成了更为细致的面料，迎着风丝毫没有变化。 就像他和曾怀远，一个来自遍地黄金的中央星，一个来自温饱都解决不了的G星系。 “方新……我和艾拉……我们早就结束了……” 曾怀远在风停后率先开了口，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近了一些，只要方新抬眼就能看到那双水灵灵的眸子。可方新此刻有些犹豫，断不敢轻易露出马脚，故意后撤了一步，拉开了一点距离。 这种明晃晃的拒绝曾怀远不可能看不懂，不再靠近，站在原地继续解释。 “艾拉他救过我的命，我不能放任不管……你知道的，军部的保险不足以涵盖一个植物人的治疗费用，所以……我……只能求你。” 曾怀远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很快被风声吞噬，却一字不差地钻进方新的耳中。 他在追曾怀远之前就把这人从头到脚调查得明明白白，知道曾怀远在前线的凶险。如果那个什么艾拉确实救过曾怀远，这样一个重情义的人也确实会低下态度。 方新拿手指沿着杯子口转了一圈，终于抬起眼睛看向曾怀远，无比坚定地说道：“我追求你，是想和你好好在一起，不是什么情人关系！” 言下之意很清晰，方新是想要一段稳定和谐的感情，不是什么玩完就散的露水情缘。他不想只要曾怀远的人，他要的更多！ 曾怀远看着方新，眼神闪烁，突然“啊？”了一声。 方新蹙眉，磨了磨后槽牙，开始深深的自我怀疑。 从小被人夸到大的样貌确实很有迷惑性，可他从初中开始就在军校体系里面，想要声色犬马玩弄别人感情也要看看那些严厉异常的教官答不答应！怎么在曾怀远心中自己的形象能差到这种地步？他难道在追求的过程中表现出异常馋人身子的状态么？有么？没有吧！ 他张了张嘴，很想解释，又觉不能矮人一头，小小地哼了一声。 曾怀远笑了笑，走近了一大步，盯着方新的眼睛问道：“你和我？方家能同意么？” 方新瞪了回去，比冉和鸣还不过脑子地回道：“当然！你……” 虚张声势的嘴还是被运筹帷幄的大脑拉回，一时间卡住了。曾怀远确实是联盟重视的高级军官，但怎么也不可能融入中央星那个圈子里。他可以和曾怀远出双入对，却要在这段关系上增加许多旁的限制。比如，不会长久，不会有法律的认定，更不能大喇喇地带着曾怀远出入方家…… 曾怀远切到了重点，自嘲地笑了笑，无奈开口，“我就想过普普通通的日子，你……确实很好，但是我拿什么应对你家里人呢？还不是早晚要分开。”说完长长叹了一口气，又立马问道：“所以我不想因为艾拉的事欠你太多，我们要是这种关系也不会影响到我在军部的工作，就……你答应么？” 方新心头泛起酸涩，他也对方家的种种束缚手足无措，自然没办法帮助曾怀远舒心地和自己确定关系。 又是一阵沉默，方新突然在酸涩里尝到了一点甜头，如果说曾怀远迟迟不答应自己是因为方家的权势，那是不是……曾怀远早就看上自己了？！！！ 他难掩欣喜，嘴角压都压不住。好在曾怀远红着脸低着头，不然他这种小人得志的嘴脸肯定多少有点没面子。 方新清了清嗓子，假装严肃起来，把酒杯递到了曾怀远眼前，故意压低了声线问道：“你说的……怎么都可以……” 他看似把选择权交给了曾怀远，实则压迫感十足，志在必得。 曾怀远没看他，眼睫低垂，发丝在风中抖动。 这种沉默让方新感到恐慌，生怕自己逼得太紧，刚想撤回手，曾怀远就隔着他的手握住了酒杯。 终于，曾怀远看他了，还是这种**裸的对视，直接让方新失去了行动能力。 “怎么都可以。” 曾怀远说的肯定，动作也利索，拿过酒杯就仰脖喝了下去。 之后的事方新记得清楚，却总觉是在梦里。他记得曾怀远拉着他又回到了酒会上，喝了很多，脚步虚浮地跟他开了房。 事后还自夸早有准备，要不是借着酒意，方新这种天赋异禀的定然要让他疼上半宿。 方新以为他们在浓情蜜意，却忘了这一切本来就是一场交易。 快活的时光很短，艾拉的情况太差，生命只维持了一年半就撒手人寰。交易的筹码没了，曾怀远也就走了…… 回忆起这些过往，方新明白了曾怀远当下的疏离，他们不是久别重逢的爱人，只是萍水相逢的一簇小火苗，灭了就灭了。 7869一转头就看到方新泪流满面，吓得打了个哆嗦。也不管那么多衔尾蛇等着，赶紧拉着方新背过身子，悄声问道：“方大哥，你咋了？是不是……一下子见到这么多，有点接受不了啊？” 说着，他手帮脚乱的从各个裤兜衣兜里搜寻能擦眼泪的物件，找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些衣服是刚刚翻出来的干净衣服，连陈年纸旮瘩都没有！ 方新一面流着泪，一面死死盯着7869，苦涩地笑了。不对，不应该是7869，而是……曾怀远！ 一会哭一会笑，7869大骇，以为方新又犯了病，赶紧拉着人就要回到飞行器里，生怕方新吓到远道而来的衔尾蛇们。 可方新巍然不动，咬牙切齿地问道：“曾怀远……所以，你就一点都没动过情么？你就一点……都不想和我相认么！” 他这一问直接把7869定住了，一大堆曾怀远在旁边站着，怎么只问自己？ 7869指了指自己，疑惑的歪了歪脑袋，随即反问：“不儿，我？这这么多呢……我？” 方新又笑了，仰起头，也没止住汹涌而出的泪水。 “不是你是谁？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四视神经，我能看到更多的色彩！只有你，和曾怀远一个颜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9 章 第10章 第 10 章 方新和7869的争执十分明显，吵闹的人群突然静了下来，瓜永远比自由重要，没人上前一步制止，静等这瓜熟透炸开。 7869先是一惊，开始思考，几度欲言又止。 方新看在眼里，知道这是曾怀远筹谋狡辩，他现在有了十一分的耐心，就要逼迫曾怀远认下。 “曾怀远的喉结偏粉色，下面这些没有一个是这样的！我知道当年你不愿意和我好，那就说清楚！别弄出这么些弯弯绕绕的，耽误我的时间！” 7869突然变了脸色，眼里染上了愤怒。 “你说我是曾怀远？就因为皮肤颜色？” 方新嗤笑一声，磨了磨后槽牙，反问道：“不然呢？” 7869跟着冷笑一声，“思维移植和皮肤颜色有什么关系？你知不知道曾怀远被克隆多少遍了？！哪个批次能保证完全一致啊！” 说完，衔尾蛇们交头接耳，暗中为其巧言善辩点赞。 方新心头一冷，气势弱了一点，他确实没研究过克隆技术，更不了解思维移植，一下子乱了思路。 7869不管方新的忐忑不安，比方新掉眼泪掉的更多更快，挥拳打了过去。 “你踏马的！你……” 他哽咽了几下，借着怒火大声控诉道：“你就想着那个曾怀远！对！他是优秀的特种兵，我踏马也为联盟牺牲了！我之前叫程思！程思！我解释你也不听，叫来这么多人给你证明你也不看！你就是个疯子！活该你找不到曾怀远！你不配！” “配”字带出点口水星子，喷在方新被打偏的脸上。 “你根本不是那个曾怀远的恋人！如果你们那么好你怎么舍得离开这么久！他在哪你调查过么？！你就是追不到人到处找替死鬼！！” 这些话很有道理，就像之前的那些“狡辩”，让方新理智上认可，情感上却怎么也没办法信服。 方新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驳回去，他就是不相信，他就是觉得自己找到了曾怀远！ 7869蹲下大哭，委屈得颤抖着。 衔尾蛇们彻底没了动静，连眼神都不曾交换，一起回忆着曾经的人生。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方新，似乎在说着那些回不去的过往，拿不回的姓名。 方新再也没有话说，转身走进了M31-8星的原始丛林里。他心里很乱，看不到背后的情景。 枝繁叶茂的林子很快在方新和7869之间建立屏障，隔绝了所有的视线。 闷头大哭的7869突然起身，面无表情地看向密林深处。身后几个衔尾蛇看不到真相，试图上前安慰。 7869一抬手，所有衔尾蛇都在一瞬间停止了一切行动，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只有7869行动自如，看着方新离开的方向，左眼皮微微痉挛了几下，冷笑了一声。 他那手指抹了一下眼角的泪珠，两指交叠，轻轻一弹。 泪水飞了出去，消失在土壤间…… 方新低着头狂走了半个点，直到密林足够密，遮蔽了大部分都阳光。阴暗让方新行动变得迟缓，感官回溯，他意识到自己当下有多饿！ 丰衣足食的少爷，从未感到过饿。第一次饿，还是因为曾怀远在同居期间提出回军部上班。 那时他还沉浸在二人世界里，曾怀远上了半天班，他就饥不择食冲去军营。 后来在和其他人聊天里得知，这叫生理性喜欢。因为喜欢，所以想吃，因为喜欢，所以他没办法接受任何程度的分离。 两人因此冷战了一个月，方新受不了松了口，又再次开始感到饥饿。后来…… 后来方新就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混球，拿着艾拉要挟，逼着曾怀远请了长假，变成只属于自己的那个物件。 “哎……” 方新叹了口气，四处搜寻起食物。 M31-8星的植被生长情况很好，找吃的易如反掌。那种红色枝干的树木全身都是宝，果实甘甜多汁，不分季节结果。细枝内有淀粉状组织，混合树的汁液就能攥成一个一个即食点心。树叶味道一般，却能吸引来甲虫产卵，孵出的幼虫个大管够，味道口感类似幼年家禽。 方新啃了半棵树，总算压制住了那种深入骨髓的饥饿，一抹嘴巴转身回程。 他早就不是那个二十几岁的偏执青年，眼下迫在眉睫的是要帮助那群衔尾蛇摆脱总部的控制，置于7869，是或者不是，那就再说吧。 回到飞行器时黑夜降临，衔尾蛇们各回各家，也不知道7869用了什么法子安抚住了他们，总之自己那架飞行器里亮着灯，周边寂静异常。 方新难得有了礼貌，敲了敲门才进去，只迈进去一条腿屋里就震天响，7869跑得乱七八糟的好像刚刚拥有四肢，离着方新八丈远就一个圆润的滑跪扑了上去。 “对不起！方大哥！是我口不择言！言不由衷！你们的感情感天动地！不容置喙！我错了！！！” 说着磕了一个。 方新被抢了先行道歉的机会直接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要把人扶起来，谁知吃的太饱，一弯腰差点吐出来。 他赶紧直起身，气沉丹田，压下去在胃里奔腾的甲虫幼崽碎片。 迟迟没人扶，7869以为方新还在气，更加不敢擅自起立，窝在地上团成一团哆嗦着等待发落。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方新看着地上的那堆人，缓缓出声，“你说得对，我不该把自己的遗憾强行放在你身上。” “啊？”7869这才抬头，由于方新太高，他只能使劲仰着脸，嘴巴张得老大。 方新叹了口气，接上话：“我和曾怀远……确实在我进虫洞前就分开了。不对！我们就没有在一起过……” 7869又跟着“啊？”了一声，脑袋仰角更大。 “我们只是那种关系……” “哪种啊？”7869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立觉不妙闭上了嘴。 方新没有介意，他也没心思介意，耐心解释了一下：“他是为了给他前男友凑足医药费才和我一起……后来那个男人去世了，他也没有理由呆在我身边了。” 7869再次长大了嘴，惊呼一声，抱紧方新的大腿，“方大哥！那你这是被人骗财骗色了啊！你真是大大的好人啊！” 方新蹙眉，他非常不认可曾怀远是个骗子的说法，还没来得及反驳，7869的话先接上了。 “你现在确实应该找到他！这么些年过去了，你在虫洞里头过的那么苦！他怎么也要赔偿点什么！！” 方新卡壳了一会，忍住呕吐伸手捞起7869，解释道：“不是……我要是真想帮他完全可以不逼他在我身边……是我太霸道。” 7869还想说什么，让方新一个手势制止了，乖乖地听着方新继续说下去。 “我从虫洞出来那会有点问题……所以对你做了不对的事，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强迫你，那些衔尾蛇我会帮他们消除皮下通讯器，你要是有志同道合的同伴就和他们一起离开，要是想自己单独行动这架飞行器就留给你。我可以联系军部给我配新的，等我回了中央星你就把你的账户给我，我的每月补贴会给你汇过去……补偿你这段时间……” 方新没继续说下去，7869在可以继承飞行器的时候就已经梨花带雨的哭了出来，大声叫着“方大哥”抱着方新一通哭，一副生离死别的惨样。 方新没有回抱住他，等哭声小一号了，才把自己最想要的需求说了出来。 “我不求和曾怀远重逢了，只想知道他现如今的状态，你，或是其他衔尾蛇能够知道曾怀远的下落就告诉我……我会好好答谢你们的……” “方大哥！你！就是最好的人！哇！” 7869哭得更加过分，方新觉得再这么抱下去甲虫幼崽碎片就要脱口而出了，赶紧强行推开，也不知是7869太过激动，还是方新太撑过于虚弱，推了一下竟然没成功。 他不知道怀里的人只打雷不下雨，嘴上动静大得要命，眼神里尽是恐慌…… 第二天方新起了个大早，昨晚他为了和7869保持距离打的地铺，起床时没有影响到7869，只身进入库房寻找能量石，用飞行器上的工具做了个简易的支架放在舱门前的空地上。 接着就拿起7869的通讯器给所以来的衔尾蛇发了通知，他们自行清除皮下通讯器。 很快飞行器外的空地上就排起长队，一声声因为灼烧皮肤引起的惨叫响起，方新没管，留下一句这是正常反应就回了飞行器里面。 7869很能哭，方新没打听到7869接下来的行程，打算守着人，等他醒了直接问。 舱门外的动静很大，却没影响到7869的好梦，还是缩在被窝里，动作都没变。 方新等了很久，有几个衔尾蛇急于奔赴自由，招呼都没打引擎声率先响起。方新担心再过会7869就会错失同伴，这才坐在床边轻轻拍了拍7869。 这一拍才感到不对劲，即便是隔着被子，7869的体温之高也能试出来，直接让方新警铃大作，迅速掀开被褥，就看到烧的通红的7869已然没了意识！ 方新冲出飞行器，冲着一大堆疼得呲牙咧嘴的衔尾蛇大喊：“谁是医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 10 章 第11章 第 11 章 “TY-13号真菌！握草！这玩意还是这么猛啊！” 方新看着2312忍不住皱眉，这位大夫自从成为衔尾蛇后就没能继续行医，处处透漏着不正规，进屋过了得有三个小时才确定病因，7869都快熟了！ “那给他吃什么药？怎么治！” 2312沉浸在自己的医术里，对着化验结果啧啧称奇，根本没听到方新的话。 “哎呦喂，你看看昂，现在这种致病菌进化了，居然能够潜伏这么久繁殖能力也增加了，他内脏都被感染了！嗯……这就……” “怎么了！”方新咬牙问。 “准备后……”事字还没出来，2312就被方新揪着领子提了起来，喊都来不及喊一把匕首卡在了脖子上。 “啊啊啊啊啊大哥……你冷静……啊啊啊虽然不能救，但但但……可以修复……” “修复？！” “对对对，修复，真菌感染比病毒好，这些脏器损伤是可以修复的！中央星衔尾蛇总部就有这种技术！” 方新眉头舒展，点了点头，撤掉了匕首。 “你们立刻启程，应该能赶上，距离他……额……恶化，对恶化还有一个月，只要赶到总部用修复仪器治疗一下就可以，这期间用物理降温……或者……也可以把他的思维上传一下，用新的身体……” 说完2312突然意识到什么，好奇的问了一句，“他……也清除皮下通讯器了？” “废话！不然他为什么叫你们来！” 2312忙不迭点头，又立马摇头，“这就不能上传思维了，总部接收不到了，必须用修复仪器！” 方新回了个好吧，利索地放人走了，转头就开始准备物资查询航线。 7869一直泡在浴缸里，直到方新把飞行器开出一个光年才恢复了体温。 高烧烧得他浑身酸疼，刚一醒嘴里除了哎呦还是哎呦。方新任劳任怨，放干水拿着浴巾一点一点擦拭干净，又换了个干的把人裹好抱出浴室。 “方大哥……我这是……怎么了？” 7869气若游丝，上下眼皮打着架。 方新先给他喂了点营养剂，这才开口：“TY-13号真菌感染，我带你回中央星总部修复……” 他没有多说，2312可能是个刚刚够格的大夫，却不是一个好的飞行员，宇宙航行很难做到完全准时，他没办法保证7869能够及时回到衔尾蛇总部，到底能不能成功修复还是个未知数。 7869倒是无所谓，悠然一笑，“嗨！这个啊……”他顿了顿，等着难受劲过去了才开口：“我在k13做的生存实验就是针对这个致病菌的，看来新的杀菌剂还是不行……” 方新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要人体实验？不能直接在实验室完成么？” 7869一乐，伸手抓了抓方新撑在床上的手，虚弱地说道：“因为这种致病菌的成长环境非常苛刻……不好在实验室培育，只能现场采样。” “那就在K13搭建实验室！为什么要你去当消耗品！” 方新有些怒意，7869骂醒他的那一刻他就有了思考的闲心，很快开始唾弃衔尾蛇这种草菅人命的营生。 7869长舒了一口气，哎呦一声后才接上话：“因为成本啊……衔尾蛇很便宜的……”见方新还是疑惑马上解释道：“就是……好像是曾怀远的基因很特别，克隆起来技术难度很小，所以……成本低……” 成本，成本，就算是克隆人，也是活生生的人！ 方新顿感恼火，又无处发泄。 7869难过的睁不开眼，攥着方新的一根手指静静地躺着。 方新见他睡熟了，轻轻拿出手指，准备打地铺。 刚打开储物柜，7869的声音就飘了出来，“方大哥……我冷……你能不能……” 他没敢说得具体，方新立马反应过来，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把7869紧紧抱在怀里。 7869总算舒坦地睡着了，方新却怎么也闭不上眼睛，心里七上八下的。 如果不是他擅自给7869清除皮下通讯器，这时的7869就有机会及时上传思维，囫囵个地进入循环完美重启了。如果不是自己耽误了曾怀远那么久，曾怀远应该在军部升一级，也不会捐献身体，成为无数个成本低廉的消耗品…… 他做了很多很多错事，只能想尽办法去弥补。 于是，他打算放下寻找曾怀远的计划，先把7869安置妥当。 为了能及时到达，方新开始联络曾经的友人。因为虫洞的时间差，他和那些同龄的朋友有了二十五岁的隔阂。原本就是看上方家势力的投机取巧，怎么可能越过这种隔阂存有真心？ 出乎意料的是这些招呼每一个都能有回应，还回应的特别及时有效。 几乎所有的航线关卡都给他开了便利，不需要协同检查，物资补给也十分到位，甚至有的通行站点会额外给他很多稀有的纪念品。 带着疑虑走完了大半程，冉和鸣的回应姗姗来迟。 冉和鸣的背景和方新不相上下，两人又从小一起长大，臭味相投，是难得的真朋友。 对于答复得这么晚，冉和鸣的解释是他如今在军部心理医疗部门，之前要封闭治疗一些机密人士，军方暂停了他的对外联系。 方新大惊失色，不认为冉和鸣可以用时间弥补他那张不靠谱的嘴，可事实确实如此，冉和鸣如今沉稳许多，让方新用了一分钟的时间才彻底适应。 “方新，多年不见了……”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通讯画面传来，那个因为手指破了个口子就要大呼小叫住院的离谱少年进化成了一个梳着光洁背头的体面老登。 方新咬了咬舌头，强压下去自然流露的嘲讽，干巴巴的回了句：“好久不见。” 宛如高层会面的严肃氛围没有持续太久，冉和鸣就从手边摸出一碗十分不符合他外表的杯面，用极大的声响嗦了一大口。 “新儿，你是要去衔尾蛇？嘶溜～” 方新无奈笑了，一边点着头，一边表达疑惑：“你这个岁数吃杯面不怕高血压吗？” “嘶溜～怎么会！这是荞麦的！有助于心血管健康！” 说完两人对视了两秒，一起笑喷。 “哈哈哈，方新啊，你倒是没怎么变！看看我，哎呀，离着二十五都过去几年了啊……” 方新乐着，跟上一句：“你家里做药的厂子那么多，害怕老么？！” 冉和鸣冷哼一声，“当然要多少有多少！不过我吃完能行，你呢？你可连个泄火的地都没有！” 方新无言。 冉和鸣对他可没必要嘴下留情，直接戳痛点，“曾怀远当年可是大张旗鼓地捐了身体，我们都以为他这是殉情呢！” 方新闻言一惊，反问道：“殉情？他确定是……” 冉和鸣摇了摇头，喝了一口面汤接着说：“不知道。衔尾蛇的保密等级非常高，军部绝大多数高层都没有权限！反正有说他彻底消除思维死了的，也有说他退休了的，还有说他加入衔尾蛇的。我有一次接触过一个衔尾蛇，他是0001，我看这个编号寻思就是曾怀远来着，结果你猜怎么着？！” 方新没出声，直接挑起眉毛示意他继续。 “哎呀！那人就一神棍！根本不可能是曾怀远，在我那疗养院关好几年了！” 方新笑了笑，他当下没有那么重的执念了，找冉和鸣主要是为了找地方安置7869。 冉和鸣不差钱，很快敲定了住所的位置，提前安排了保洁留下数字密钥。 两人还在打着趣，7869就晃晃悠悠出现在了镜头里。 方新只说要去衔尾蛇总部，并没有提及自己带了个衔尾蛇，曾怀远的脸一露出，冉和鸣就很不沉稳地惊呼起身，一个没注意杯面碰撒了，热汤恰到好处地落在他年逾六十的□□上，烫的他嗷嗷叫着跑了。 方新已经把事办妥，留了个言挂了视频，起身抱住了7869。 这几天7869虽然没有明显恶化，却也被高烧折腾的不轻，腿脚没力气，方新只要看到就抱着他，成了一个合格的人形轮椅。 7869烧得软绵绵的，随便说点什么都带着点撒娇的意思。 “方哥，好累……可是我睡不着……” 方新弯腰拖住了他的腿弯，轻声安抚道：“你现在不能吃助眠的药物，我不打视频了，你再闭上眼睛试试。” 一边说着一边像哄孩子似的轻轻摇晃起来。 7869闭上了眼睛，手却十分不老实，一支在方新后脖子上扰动，一支抓好时机钻进了方新领口。 方新立马止住所有动作惊恐地看着7869。 7869在方新蓬勃的胸肌上捏了一把，迟迟开口：“方大哥，我睡不着，你……做点别的让我睡吧……” 踏上去中央星的行程后7869就暗示过，方新害怕自己会错意也担心7869的身体状况，装糊涂糊弄过去很多次。这会方新实在不能装不知情了！ 守了这么久，方新不会轻易松口，狠狠吐出一口浊气，咬着后槽牙说道：“你好好休息，不要想这些……” 7869试出方新火速攀升的体温，脖子一歪倒在方新的肩膀上，故意拿鼻子蹭着方新的脖子，撒下几簇温热的呼吸。 “方大哥，你是不是担心传染啊？这个致病菌不会人传人，你放心，而且上一个关卡给的物资里面有……tao……” 方新吓得差点松手，碍于此刻的7869十分脆弱，他不敢一把扔出去，生怕把人摔散架了。 “你……不是直的么……” 7869悠悠笑了一声，满不在乎地说道：“哪有什么绝对的，我觉得挺舒服的……” 方新回想起最后那次的疯狂不自觉瞪大了双眼，7869乘胜追击，抱着方新的脖子凑近耳朵用气音放出致命一击：“我现在发着烧，很热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 11 章 第12章 第 12 章 方新庆幸自己在飞行器里备足了麻醉剂，在失控的边缘麻晕了让他失控的源头，马不停蹄地坐在光屏前搜索着“TY-13号真菌会不会增加X欲……” 结果就是密密麻麻的论文他根本看不进去一点，满脑子都是两人上一回的疯狂，他使劲按揉太阳穴试图把这些画面切换出去。指头尖都要冒火了，画面感还是那样清晰可见。 方新痛苦地叹了口气，咬咬牙开始自给自足。 反正7869当下睡得和个死猪差不多，方新没了芥蒂，闭上眼睛沉浸式体验记忆中的画面。突然一道光闪过，方新再次看到了那份录像，虫洞中死里逃生的神秘人隔着面具看过来，一下子打断了方新荒唐的举动。 他这会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对这份神秘的录像如此记忆犹新，还对那个神秘人念念不忘……因为那个神秘人的身材太他妈正了！方新看完录像就拷贝了一份，作为私密素材珍藏在他的私人文档里！ 方新崩溃，无声呐喊，手都没洗就开始搓脸。 这一切都太过诡异，让方新无数次想找个地方洗洗脑子，他现在都三十了，还和个愣头青似的饥不择食！ 光屏突然一闪，打断了方新的自我厌弃，航行雷达通知航线附近有虫洞一级通道，可以加速进程。 虫洞这俩字在方新看来堪比鬼片！看到直接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裤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航行系统和方新犯冲，提示一次不够接二连三地提示，叮铃当啷给方新心脏都要震碎了。 其实一级通道很安全，是常规的宇宙航行路径。可方新的心理阴影无限大，别说进去，连路过他都要吃点降压药。 他吓得就要躲，一转眼就是7869烧的通红的小脸，一瞬间冷静了下来。 当下他们必须加快速度，因为这么久的时间里，方新问过无数人，无人能够冲破衔尾蛇的权限，他不可能一到中央星就拿到修复仪器，必须要提前几天，留出和衔尾蛇总部掰扯的时间。 方新深深吐气，带着决心按下了修改航线的确认按钮，飞船迅速反应，冲着五光十色的虫洞入口飞了进去。 飞行器有自动保护程序，虫洞里的一切都无法改变飞行器内部的状态，为了防止有人在虫洞里产生不适，窗户上的遮蔽帘自动落下，机舱里除了几盏应急灯亮着就是浓烈的暗影。 本以为会很难受，没成想进来了反而松快了不少，方新扶着座椅爬了上去，捂着头静等虫洞路线的截止。 “你进虫洞了？” 静谧的机舱里突然响起人的声音，直接把方新吓得大叫了起来！ 他转向卧室的大门，发现7869不知什么时候起来了，因为高热蹭掉了裤子，松散地披着上衣，直愣愣地站在卧室门口。 方新大脑高速运作，回想了数次自己给7869打麻醉剂的过程，自认为没出什么幺蛾子，怎么会只把7869麻晕这么短的时间？！ 一定是麻醉剂过期了！一定是！ 他胡乱点了点头，意识到现在光线条件不是很好，又连忙不上了一句：“是……虫洞一级通道，可以快一点……” 7869半个身子隐藏在阴影里，露出的半个脸庞被淡淡的红光照亮，五官有些模糊不清，可眼睛里的反光十分锐利，像是一把尖刀直直地向着方新刺过来。 方新吞了口口水，他本来就害怕虫洞，7869还像个鬼似的诈尸，心脏都快顺着嗓子眼蹦出来了。 “你，不怕么？”7869突然开口，嗓音带着点暗哑。 方新先是摇头，又立马停住，深呼吸几次，才认怂：“怕……可是你……” 方新自觉停了，从7869发病以来，他一直规避着这个病的严重性。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孽，他不想让7869难过，一门心思全力弥补。 7869似乎是听懂了，从阴影里走出，脚步虚浮，脸上却有着超然的平静。他走到方新眼前，垂下眼睛盯着方新，慢悠悠地开口道：“因为我快死了，是么？” 直到这时，方新才发现了7869身上的不对劲。 纵然有着那么多衔尾蛇，都是曾怀远的声音样貌，实则看上去差别还是有的。7869性格跳脱，声音不会这么低沉有压迫感，表情也比较多，不会拿如此审视以为的眼神看自己。而这种气势……真的很像那个虫洞探索的神秘人！ 方新鬼使神差地抬头问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是双重人格么？” “哈！”7869冷笑一声，嘴角挑起，眼里竟然浸满了泪水，他抖动着笑了几声，泪珠随着他的动作抖落了几滴。忽然他恢复了冰冷的面容，居高临下地看向方新说：“是，我是有别的人格！” 语气狠狠压在了“别的”的上面，好像在赌气似的，惊得方新一哆嗦。 “所以，你怕么？” 方新立马摇了摇头，伸出手臂环住了7869的腰。 “双重人格，很正常……” 怎么可能正常！无非是方新觉得这个人格火辣异常，十分对味。 怀里的人一愣，手指软绵绵地伸进方新的发丝之间，暧昧的揉捏了几下。 “胆子，真不小了，怪不能能从虫洞里，走出来……” 方新皱起眉，抬眼看去，发现7869没再看他，眼神离散，没有聚焦。应该就是烧糊涂了，方新心想着，稍稍用力让7869坐在了自己身上。 7869没有拒绝，腿是软的，身子板挺得笔直，似乎在刻意和方新拉开距离。 “方大哥……”7869还是像之前那样叫方新，可在方新听来一点也没把自己当大哥的意思，一听就带着点傲慢。 “我睡不着……给我讲讲你在虫洞里的事吧。” 入水般的嗓音涌入方新的耳朵，直接把方新砸的七荤八素，嘴巴瞬间开了闸门。 那些事方新很不想回忆，可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仿佛存在着一个出口，散发着无限魔力，揪着方新放下一切不管不顾。 “我们进入了三级通路……之前说过的，时间紊乱的那个空间……” “嗯。”7869一面揉着方新的脑袋一面柔声给予回应。 “从那个空间出来时，探索队只剩下八人。我们整理好物资，本想修复能源装置，可是飞船不断陨落……所以，又到了空间紊乱的关卡。明明大家伙都在，可是却分处在不同的空间里！所以只能凭借着之前训练的默契完成修复任务。本来……本来……” 方新有些哽咽，收紧了一点手臂，7869这才放松下来，顺势倒在了方新肩膀上，看似柔弱，眼神却难掩犀利。方新看不见，他只能感受到7869胸膛的震颤，还有徐徐引导的声线。 “不要怕，继续说……” “本来已经快要修复完善了，可是……不知怎的，队医爱丽丝突然从空间缝隙走出来了，可以在所有空间穿梭。这是好事，她可以作为我们的联系员，但她……好像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一直在阻止我们！问她看到了什么，也不说清楚，直到……她和战斗组队长阿尔萨斯发生了争执，她杀了阿尔萨斯！” 方新急促地呼吸着，满眼都是当时血腥的场景。 “她可以任意穿梭，战斗组的精锐都没办法阻止，整个舱体……不断出现血液和尸体！” 方新紧紧攥住7869的衣服，想要抓住当下一线希望，就像……就像是冯琪在被追杀的途中把自己推向了唯一的生存空间里…… “是，冯琪，他通过计算发现了一个隐蔽空间，可以阻止爱丽丝到达，他找到了我这边的空间通路，然后……救下了我……” “然后呢？” “所以……不是我胆子大可以活着！是！是我的队友帮助了我！是我幸运可以在那个隐蔽空间的附近！” 方新松开7869，大口大口喘着气，捂住胸口难掩悲痛。 他在那场屠杀结束时看到了爱丽丝，带着愤怒质问过，却发现爱丽丝身上布满了致命伤，根本不可能完成这样的屠戮！ “不是……不是她……” 方新喃喃自语，完全没办法说下去，7869蹙眉看着他，好半晌才又问：“然后呢？” “然后……”方新刚想说下去，突然一阵难以忍受的闷痛感遍布全身，红光映照在他狰狞的脸上，巨大的痛苦顷刻吞噬了一切。 不是放心不想说，是他不知道从何说起，之后的一切都透露着诡异，他即便是说了，也没人相信。 “没事了……没事了，你从那里出来了……” 7869的声音引导着他渐渐平息，也不知是怎样的契机，两人颤抖着吻在一起，好像只有这个吻里面才有生机，谁也不想放弃生的希望！ “然后呢？……” 方新突然听到了7869在问，可两人的舌头明明搅在一起，7869根本不可能讲话。 “然后呢？……” 又是一声，方新匆忙推开7869，到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他很久没有幻听过了，在这次航程里也找到医生复诊过，按理说他好了，不应该听到不属于这里的声音…… “然后呢？……” 方新心头一震，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身处虫洞之中，即便是安全的一级通路，那也是虫洞！ “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呢？” 不断有声音涌入，方新痛苦地捂紧耳朵，死死闭上眼睛。 一双手帮他固定住双手，两个轻柔的吻落在方新的眼睛上，他感觉这是7869，可他又不敢睁眼，他害怕这一切还是幻觉！ 刺啦一声，飞行器的遮蔽帘一齐打开，阳光冲进机舱，穿过眼皮唤醒了方新。 方新忍着恐惧慢慢睁开眼，光屏上闪烁着离开虫洞的字样，一切又恢复了平静。环顾四周，什么都么有发生，方新走近卧室里，7869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趴在床上睡得正香。 第13章 第 13 章 “幻听幻视？” 冉和鸣捂着脑门子自言自语，他刚被方新的夺命连环call从睡梦中叫醒，头疼欲裂毫无思考能力。 “我的病例发给你了！你没看过么？”方新咬牙切齿地质问，他知道冉和鸣不可能一下子变成靠谱老登，可是自己好歹是名正言顺的好兄弟，这么不上心实在是说不过去。 “我踏马看了！这不是很常见的PTSD吗！我看一百遍也是啊！你就……哎呀……” 冉和鸣继续揉脑门，勉强睁开眼对上方新幽怨的眼神，语气缓了很多。 “你需要社交，正常的那种，不是抱着个替身到处跑……反正你明天就到中央星了，安顿好那个七什么……” “7869！”方新怒喝。 “好好好，7869，我给你请了个护工，你让他在家里休养，咱俩一起去衔尾蛇总部，然后我找大家伙一起聚聚，你接触点人气，能好很多呢。” 方新哼了一声，野蛮地断开视频，坐在驾驶舱里静默了很久。 冉和鸣说的老生常谈了，社交社交，还是踏马社交。方新只是看上去开朗奔放，实际上略微社恐，不然怎么会被清冷的曾怀远钩去魂。出入中央星的交际圈全凭家人逼迫，表面上看是他因为曾怀远“君王不早朝”实则是曾怀远就是他的救星！有了这个恋爱脑的由头，他好好享受了一段宁静的岁月。 当下看似是老朋友相聚，实则大家伙早已没了共同话题，方新和他们存在三十年的代沟，在科技日益发展的当下约等于差了辈分。 他正愁着，7869悠悠醒来，刚从床上站起来，就扑通一声晕了过去！ 方新大惊失色，把人扔进浴缸降温，立刻关闭了自动驾驶，手动操作着抄了近道，提前一个小时到达中央星。 冉和鸣在安排接待的事宜上还是有些靠谱，借给方新的住所就有停机坪，停稳后7869就在护工医生的簇拥下上了病床，总算保住了一条小命。而这些请来的人都是冉和鸣家中的私人医生私人护理，嘴巴严的很，方新马不停蹄约上刚刚起床的冉和鸣，在衔尾蛇总部一上班的那刻，踏进了衔尾蛇总部大楼。 还没看清楚里面的布局，冉和鸣就浑身招了虫子似的哆嗦起来，方新这才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悬挂在大厅中央的大幅全息影像。 那是曾怀远的影像！ 样貌停留在方新进入虫洞之前，俊美非凡，脸上挂着自然的笑意，用那种带着魔力声线宣告着自己自愿献身衔尾蛇的誓言。 “我自愿献出身体，为衔尾蛇计划的原始载体，为联盟的对外扩张事业提供可能……” “衔尾蛇计划是希望……是新生……” “我们不应该默认无意义的牺牲，只要衔尾蛇计划成功，我们就可以不畏死亡，不畏艰难……” 听着听着，方新探出手，在曾怀远的影像上抓了一把。 他当然什么也抓不到，这都是假的，就像他脑中的那些幻觉！ 方新收回手，逐字逐句地开始分析，一年半的交往，方新熟悉曾怀远讲话的口吻习惯，他不觉得曾怀远在按照官方的指示念稿子，这些事确实是曾怀远所希望。 曾怀远从贫寒的G星系走出来，去过凶险万分的前线，比起温室里长大的方新，曾怀远怀揣着理想。两人相处时很少推心置腹聊天，偶尔那几次，曾怀远都说过自己渴望和平，不认可联盟无限扩张的趋势。 方新也是因为曾怀远留下的只言片语才报名了虫洞探险计划。 虫洞的二级通路一旦代替老旧的一级通路开启，那宇宙航行的速度成本便会大大降低，物资运输的效率即刻出现攀升，那星球扩张计划就有了极为稳固的后勤保证。 这次探索任务，死伤惨重，却也不是无功而返，方新带回的能量石和二级通路的中段地图都可以加速民用、军用二级通路的建设计划。 “嗨！咱是不是应该先办正事……” 冉和鸣在耳边小声提醒，方新拉回了思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曾怀远的全息影像。 这里说是衔尾蛇总部，大厅里却一个衔尾蛇都见不到，全是行色匆匆的工作人员。冉和鸣是军部心理治疗的高级专家，方新是联盟的探索英雄，可在这个神秘组织面前，还不如角落的垃圾桶受到的关注多…… 前台，压根没有前台，只在电梯厅前矗立着门禁。 冉和鸣摊手，方新叹气，他俩都没有进入到权限，只能随机寻找路人。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年轻男孩成功入选，让两个大高个左右夹击，逼到了角落里。 “这位……额……”冉和鸣眯着眼，努力辨认着胸牌上的小字。 “丁达海，丁工？我们有事需要咨询一下。”方新还没花眼，率先打了个招呼。 丁工眨了眨眼，很快看穿了两人虚张声势，露出一个社交意义拉满的假笑，有板有眼地答道：“需要申请成为衔尾蛇么？您可以在我们的官网上提交申请，二十个工作日内我们会给答复。您是帮亲友咨询是么？只需要证明您和亲友的关系再按照网站提示提交资料即可。” 说完就要走，被方新死死拉住。 “不是……是，我和一位衔尾蛇在……交往，他生病了，希望能够在总部申请修复。” 丁工抬起眉毛，毫不留情地审视着方新，反问了一句：“交往？” 方新气笑了，板住脸呛声道：“不可以么？你们还有不能和人交往的规定？” 丁工十分圆滑甩开方新的束缚，又是一个礼节性的笑，“这位先生，我们确实没有这种规定，可以交往，修复申请只能总部内部提交，毕竟重启复生更加方便，我们很少做修复。” 这次说完安保人员已然跟了过来，方新打眼一看就发现了这些安保的不寻常。 各个身体强壮，装备齐全，俨然是联盟高级别的特工。 一个为了节省成本的策略，却要配上如此费时费力的安保系统，其中到底存在多少猫腻方新都不敢轻易遐想。他和冉和鸣对视一眼，打着哈哈，离开了衔尾蛇总部。 两人不敢声张，一路上都有便衣跟踪，只能在工作日的上午来到冉和鸣预订的私人会所，十分不务正业地坐在吧台前假装酒瘾很大。 这种欲盖弥彰的做派必然逃不过特工的眼睛，门外的人虽然散去，监听设备应该在不远处设置完成。方新和冉和鸣互相用眼神传递信息，很快叫来了在情报部工作的涂宁。 涂宁带着几个人勉强赶走了门外的眼线，打开了信号屏蔽器，这才有了机会说话。 很久没经历过刺激，两鬓斑白的冉和鸣有些兴奋，率先开口：“雾草！这是干嘛啊？！这个衔尾蛇组织到底在做什么，需要这种级别的保证？涂宁，你知不知道啊？” 涂宁叹了口气，他比起另两位更加沉稳有实力，当年也很少参与这帮子二代的聚会，走到如今这个位置全凭自己的本事。 “我也不知道，这其中牵扯太多，我一入情报部就被通知要安排一些人员借调给衔尾蛇，在选拔标准上需要……绝对保密的层级……” 说完，冉和鸣和方新都倒吸一口凉气。 绝对保密的层级代表这些被选拔的人员必须有把柄在联盟军部，一旦叛变就会家破人亡。这种绝对忠诚，一定是掌握了巨大的秘密。 方新想不明白，说出自己的想法希望涂宁帮忙分析，“衔尾蛇就是个消耗品，减轻了联盟的成本负担，为什么需要这种级别？而且……涂宁你知道曾怀远当年为什么突然捐献身体么？他身边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涂宁立刻答道：“没有！因为他的个人能力很强，具备社会危险性，所以行踪是受到监视的！我这里有这全套监视信息，当年……虫洞探险宣布失败，我想着怎么也要帮你照顾好身边人，就特意留出心思跟着曾怀远，可他……” 涂宁顿了顿，似乎是有着难言之隐，接触到方新无比渴求的视线，才慢慢开口道：“他十分正常！就是那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即便是联盟举半旗哀悼他都看一眼就走开……方新，你……不要继续想着他了吧……” 方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眨着眼睛看向涂宁。 涂宁只能进一步解释，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情绪，“他根本没把你当回事！该干什么干什么！而且……哎……你自己看吧！” 说完，涂宁打开随身携带的光屏，直接把照片怼在了方新眼前。 “曾怀远在你进入虫洞不久后就有了新的恋人，两人一直同居了两年，探险队发出求救信号后他也没有分手什么，甚至还和新男友一起去了观光星F91旅游……” 方新看着照片里举止亲密的两人，大脑一片空白！ 他相信涂宁的能力，这些照片绝对不假，曾怀远和那个陌生男人的相处间一颦一笑充满爱意，远比在自己身边快乐！ “方新，其实我听说你成功从虫洞出来后就想过联系你，但我知道……你肯定接受不了……” 冉和鸣难得有了点眼色，拉着涂宁不让他继续说下去，给方新叫了些酒，留下方新独自消化。 第14章 第 14 章 方新是被一阵饭香叫起的，刚一睁眼，宿醉带来的头疼就让他呲牙咧嘴地又闭上了眼睛。 涂宁给的那些照片他不敢看完，浑浑噩噩地把自己泡在了酒精里，理所当然地断了片。他隐约记得自己被人从会所带走，其他的一概没了印象。 等头疼好转，方新睁眼看向四周。 看样子就是冉和鸣给自己安排的住所，壁纸花纹大差不差，再一活动，他才发现不对劲。自己□□，躺在床上，衣物乱七八糟地落在地上，垃圾桶里面似乎多了几团纸。 他暗道不妙，自己这铁定是酒后乱了那啥！赶紧起身寻找衣物，简单一套就立马冲出了房间。 顺着叮当作响，方新来到厨房，看到有人在忙活着做饭。 冉和鸣知道方新不喜欢人多，只帮方新订了餐，不会是家政人员。只有可能…… 方新平复心情，探头看了一眼。 那人背影就是曾怀远的模样，宽肩窄腰，十分利落。 “7869？” 方新试着叫了一声，那人动作一顿，转过头来。 这一看不要紧，方新差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人必然不是7869，但也是个衔尾蛇，一次性见过上百个衔尾蛇方新都不怕，可这位恐怖的是脸上有着明显的衰老痕迹！！ 按理算，曾怀远如今是六十五岁的年纪，放在平均寿命150岁的中央星算是中年，曾怀远又是那种不显老的样貌，这么看上去虽然有些细纹却也颇具风情。不怪方新酒后乱那啥，这人是曾怀远的可能性太大了。 “远哥……” 方新喃喃说，却见那人露出难色。有过7869的一顿折腾，方新断然不敢乱认人了，立马改口问道：“您是？” 那人十分为难地笑了笑，指了指座位，说了一句：“先坐吧，边吃边聊……” 方新胡乱点着头，顺从地落座，等待那人端过来餐食，面对面坐好。 “你好，方新，我也是一位……衔尾蛇。” 方新嗯了一声，马上问道：“您的编号是……？” 对面抬了抬手臂，一片光洁，俨然没有皮下通讯器。 “我，没有编号，我的情况比较特殊……” “那……我怎么称呼？” 过了许久，这人才慢慢开口道：“我叫艾拉·马丁，你可以叫我艾拉。” 方新生锈的大脑卡了一会，无比艰难地运作起来，这个名字十分熟悉，就在嘴边，似乎有段时间经常说起。 艾拉看出方新为难，咬着嘴唇提醒道：“就是……你帮我付了一年半的护理费用……” “握草！！！！！” 方新从座位上跃起，指着艾拉“你你你”了半天。合着他昨天晚上共度良宵的竟然是自己吃过的老坛醋！ 艾拉也知道昨夜的荒唐，痛苦地攥紧手指，着急忙慌地解释起来：“对不起，是我想找你，没想到发生这种事！” “你找我干嘛！！”方新怒吼道，使劲抓了抓头发。 艾拉抬着头，双手握紧拳头，无比自责道：“我是想找机会谢谢你，我昨天在总部看到了你……所以就一直跟着……” “谢我？你……你……不对……”方新大惊，“你不是死了么……” 艾拉终于找到了机会，一股脑地说出缘由：“是，这就是我感谢你的原因！因为你帮我争取了一年半的时间，才等到了思维存储的机会，曾怀远帮我签了思维上传的同意书，我这才能够借助衔尾蛇计划重生！所以我就想找机会谢谢你，昨天找到你的时候，你醉了，可能是你在想曾怀远吧，我就觉得你这么思念他就假装他一下，安慰了一下你……” “安慰？？！！”方新大吼，“你安慰人要上床吗？！” “不是！我没想和你……我送你回来后也有些醉了，本想安顿好你就离开的，结果你把我摔在床上，我实在是没有力气反抗了！” 方新气得不知所以，掐着腰呼呼喘，欲哭无泪。 艾拉起身给方新递了一碗粥，遗憾地笑了一下，“你不要当回事，我也不会当回事，能够有重启的机会我已经知足了，人生再错还能怎样，不过是一日三餐。如果……你之后不想见到我，我就藏起来，反正之前……也一直藏着……” 这句饱含深意的一直藏着一下子点醒了方新，他见了上百个衔尾蛇了，每一个都青春靓丽，只有眼前的艾拉既不用总部的监视，又和曾怀远有着同样的年纪，实在值得探究。 方新又坐了下去，唏哩呼噜喝完了粥，看似不经意地问道：“为什么你会衰老？这么特别？” 艾拉见方新愿意和自己聊，眼睛都亮了起来，毫无顾虑地说起：“因为我是留存样本。” 他竖起两根指头，慢慢解释道：“人类有着DNA遗传，也有线粒体的RNA遗传，克隆技术如果采用本体的RNA那克隆出的个体就和本体有着一样的衰老程度，所以衔尾蛇的行动组个体需要重塑线粒体，保持年轻的状态，好投入到工作中。但是这种重塑有一定的变异风险，所以总部需要留存一个本体样本，当时……应该是曾怀远的授意，我很荣幸成为这个样本，不用去危险的工作现场，只要好好活着就可以了。” 方新心头一酸，曾怀远当年看似和艾拉划清了界限，看来还是余情未了，这等好事上赶着给了艾拉。转而再一想有察觉出不对劲，如果要保留本体的遗传，为什么这个样本不能是曾怀远本人？ “曾怀远呢？他为什么不去当这个样本？” 艾拉抬头，苦笑了一声，“我也不知道，醒来就这样了，我问过，那些技术员只说这是曾怀远自己的意思，说实在话，我们虽然交往了三年，但是我真的不了解他。猜不透他现在在哪，怎么安排得……” 三年……好好好！方新嘴角抽动，打击是一个比一个大，他苦心经营的感情远比不上前辈和后辈，他是完全不想找曾怀远了！ 少了一个任务，方新瞬间轻松，又吃了几口小菜，就要去楼上看看7869的情况。 默不作声的艾拉这时突然开口：“你干嘛去？” 方新蹙眉，“我去看看7869，他在二楼的病房里，你早起了应该见过吧？” “7869？哦，没注意编号……你不用去看了，今天早上我看到他已经让总部把他拉走销毁了。”说完，十分轻松地喝了一口水。 方新差点被这个消息砸懵，大吼出声：“销毁？？！！为什么销毁！！” 艾拉被吓了一跳，又立刻恢复平静：“菌丝已经长满了，我看到的时候他所有的五官里面都有菌丝冒出来，你……你是想养蘑菇么？” 方新一颤，开始到处打电话。 本以为艾拉在夸大其词，可冉和鸣派来的医护都认可了艾拉的说法，7869早就不行了，能够活着纯属是冉和鸣带来的那些医疗器具强行维系着心跳和呼吸。 可这些方新都没法接受！ 他现在彻底放下曾怀远了，他不能轻易认定7869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怒火中烧，方新迅速锁定了撒气的目标。 “艾拉！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销毁7869！！！！他是一条人命！你们衔尾蛇搞得神神秘秘的，是为了这样草菅人命么！！！” 这时方新突然领略到了这个艾拉的恐怖之处。他查过艾拉的资料，水平和曾怀远不相上下，战功赫赫，什么大场面都见过。面对方新的盛怒，面不改色，轻巧地答道：“不是我替你做决定，7869隶属衔尾蛇，他就算有了爱人亲人也是衔尾蛇的一部分，我既然是样本，就有着衔尾蛇内部的最高权限，我是在替他做决定，毕竟，没人愿意变成一个大蘑菇吧。” 艾拉两手一摊，方新瞠目结舌。 “而且他又没彻底死了，他又进入循环了，无非是没有得病前的记忆，对于他来讲忘却一段痛苦岂不是更好。” 这话彻底戳中了方新的痛处，他和7869相处的这几个月确实给7869带来了很多意料之外的痛苦，艾拉这个决定……完全没有问题。 可是，那怎么也是几个月的相处……更何况，方新感觉7869最后那段时间，好像是接受了自己。 “可是……”方新踌躇，说不出什么有利的话来。 艾拉似乎看出方新的不舍，起身走到方新身侧，拍了拍方新的肩膀，说道：“你应该是想带他去做修复吧……其实，你这么做什么用都没有。” “怎么会没用……明明……2312说过，他可以通过修复恢复健康的。” 说完方新一屁股坐了回去，满脸倦容，痛苦地捂住了脸。 艾拉继续在方新的肩膀上摩挲了几下，解释道：“你刚才说衔尾蛇神秘，其实我们不是有这什么阴谋，而是，真相太过残忍了。” 方新抬起头，疑惑道：“残忍？” 艾拉点了点头，“昨天你们在总部的时候我正好在旁边，其实派人去盯着你们不是因为有什么秘密，是因为……修复这个事，是假消息，是我们为了让衔尾蛇们不畏死亡撒的谎。衔尾蛇创立初期就没有研制任何修复设备，因为衔尾蛇可以无限重生，修复实在是太浪费了……” 人在无语时会笑，在极端无语时会崩溃大笑。 方新像个大傻子，笑得弯了腰。 什么东西，只要进了衔尾蛇，就充满了成本计算的道理，好像什么都可以拿一个数字代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