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与囚犯的生死契约》 第1章 失控的饕餮 冰冷的营养膏糊在金属餐盘底,带着一股工业合成的、令人作呕的甜腻。凌熠坐在长条桌的末端,目光穿过食堂污浊的空气和攒动的人头,精准地钉在角落里那个孤零零的身影上。 099号,苏栖。 他佝偻着背,瘦得惊人,囚服在他身上空荡荡地挂着,像套在了一截枯枝上。凌乱的黑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紧绷的下颌。他正用一根手指,机械地、一点一点地刮着盘子里最后那点粘稠的膏体,然后塞进嘴里,缓慢地咀嚼。周围是囚犯们粗野的调笑、餐具的碰撞和看守不耐烦的呵斥,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像风暴眼里一块沉默的礁石。 凌熠的指尖在粗糙的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任务简报上那几行冰冷的字: 【目标:099号囚犯,苏栖。代号‘饕餮’。确认具备精神吞噬类非法改造特征。危险等级:最高级(不稳定)。任务目标:接近,观察,评估其能力与失控风险,确认其是否为‘初代体’线索。】 最高级(不稳定)。凌熠的舌尖抵了抵上颚,尝到一丝铁锈味。这意味着眼前这个看似脆弱不堪的少年,随时可能变成一个无差别的精神黑洞,吞噬掉周围所有人的意识。 他端起自己那份几乎没动过的营养膏,起身,穿过弥漫着汗臭和劣质清洁剂气味的食堂。脚步沉稳,目光随意地扫过几个明显不怀好意、盯着苏栖看的壮硕囚犯,那眼神里的警告意味让那几个家伙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凌熠径直走到苏栖对面,餐盘“哐当”一声搁在金属桌面上,震得苏栖刮盘子的动作猛地一停。 苏栖没有抬头,只是那截苍白的脖颈似乎绷得更紧了,像拉满的弓弦。凌熠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冰冷的压力,像细密的针,试图刺探他的精神壁垒。很微弱,带着一种新生的、懵懂的试探性。 凌熠拉开凳子坐下,凳子腿在粗糙的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噪音。“喂,”他开口,声音不高,带着点监狱里常见的懒散痞气,“新来的?脸生得很。” 苏栖依旧沉默。刮盘子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指甲抠进所剩无几的营养膏里。 凌熠往前倾了倾身体,胳膊肘撑在桌上,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那股无形的精神压力骤然增强了一些,带着一种生物本能的抗拒和警告。凌熠恍若未觉,甚至故意又凑近了一点,几乎能闻到苏栖身上那股混杂着消毒水和陈旧铁锈的、属于监狱禁闭区的独特气味。 “问你话呢,099。”凌熠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刻意的压迫感,目光锐利地扫过苏栖低垂的头颅和单薄的肩膀。他的指尖在桌下无声地蜷起,特工的本能在高速运转,评估着目标的每一个细微反应、肌肉的每一次绷紧,计算着出手的角度和力度。 就在他的目光落在苏栖后颈那片异常苍白的皮肤上,盘算着如何制造一个“意外”的肢体接触进行更近距离的扫描时—— 头顶惨白的照明灯管猛地爆裂! “滋啦——噼啪!” 刺眼的电火花像垂死的毒蛇般骤然炸开,瞬间的强光吞噬了一切。紧随而来的不是黑暗,而是彻底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断电了。 食堂里短暂的死寂被一声粗粝的、充满暴虐的嘶吼撕裂:“冲出去!砸了这鬼地方!”如同点燃了火药桶,压抑已久的狂躁瞬间引爆!桌椅被掀翻的巨响、金属餐盘砸在墙壁和人体上的闷响、看守惊恐的吼叫和囚犯野兽般的咆哮瞬间塞满了整个空间,黑暗成了暴力的最佳温床。 混乱!纯粹的、原始的混乱! 凌熠的反应快如闪电。在灯光熄灭的瞬间,身体的本能已超越思维,他猛地探手,目标明确——抓向对面苏栖的手臂!混乱是绝佳的掩护,也是失控的催化剂,他必须第一时间控制住目标! 指尖触到了冰冷、坚硬如铁的囚服布料! 几乎就在同一刹那,一股狂暴到难以想象的精神冲击波毫无征兆地、狠狠地撞在凌熠的精神壁垒上! 嗡——! 脑海深处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砸中,眼前瞬间发黑,尖锐的耳鸣几乎刺穿耳膜。那不是攻击,更像是……某种力量在极度恐惧和混乱中完全失控的、无意识的爆发!是苏栖!他像一只被骤然丢入狼群的小兽,炸开了全身的尖刺! “呃!”凌熠闷哼一声,强韧的精神壁垒剧烈震荡,勉强抗住了这波冲击,但抓向苏栖的手被那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弹开。他咬紧牙关,在混乱的推搡和黑暗中努力稳住身形,再次朝苏栖的方向扑去。 “099!这边!”他低吼,试图穿透周围震耳欲聋的喧嚣。 然而,晚了。 黑暗中,几个高大如铁塔般的身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精准地扑向了角落里的苏栖!他们的动作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训练有素的默契,目标极其明确。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拖到后面去!” 拳脚相加的沉闷击打声和压抑痛苦的喘息瞬间被淹没在更大的混乱噪音里。凌熠撞开一个扑向他的壮汉,眼角余光只捕捉到苏栖被几条粗壮的胳膊死死勒住脖子、拖向食堂通往后面废弃管道区的侧门,那扇门在混乱中不知被谁踹开了,露出后面更浓稠的黑暗。 该死!是冲他来的!凌熠心中警铃大作。这些暴徒的目标清晰得可怕——苏栖!他们不是普通的趁乱施暴!他猛地发力,撞开挡路的两个扭打在一起的囚犯,朝着那扇侧门疾冲。 刚冲到门边,一股更加强烈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精神波动如同海啸般从门后的黑暗通道里席卷而出!冰冷、狂暴、充满了纯粹的、要将一切撕碎的绝望! 嗡——! 这一次,冲击力远超食堂里那一下。凌熠只觉得脑袋像是被强行塞进了一个高速运转的粒子粉碎机,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动作瞬间僵硬。通道深处传来几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叫,随即是重物倒地的闷响,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令人牙酸的精神风暴在狭窄空间里疯狂肆虐、回旋、不断增强! 凌熠强忍着脑中翻江倒海的剧痛和恶心,扶着冰冷的金属门框,冲进了管道区的通道。应急灯微弱、断续的光芒勉强勾勒出通道的轮廓,像垂死巨兽的血管。几具穿着囚服的躯体扭曲地倒在污秽的地面上,一动不动,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惊恐,七窍流血。 风暴的中心,就在前方拐角。 凌熠贴着冰冷的金属壁,屏住呼吸,一步步挪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狂暴的精神乱流如同实质的刀刃刮过他的意识,带来一阵阵眩晕。他看到了。 苏栖蜷缩在通道尽头的死角,身体剧烈地痉挛着,像一尾被扔在滚烫铁板上的鱼。他双手死死抱着头,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喉咙里发出破碎的、不成调的嗬嗬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碎裂。黑发被冷汗浸透,黏在苍白的额角和脸颊上。他身体周围,空气都在微微扭曲,那无形的精神风暴正以他为中心,失控地膨胀、旋转,发出低沉的、令人心悸的嗡鸣。墙壁上的应急灯管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啪”地一声彻底爆裂,碎片四溅,最后一点光源也消失了,只有通道远处入口透进来的微弱光晕,勾勒出苏栖濒临崩溃的轮廓。 毁灭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浓烈的死亡味道。他快撑不住了!精神核心一旦彻底崩溃,自毁的威力足以将这条通道连同里面的一切都化为齑粉! 任务简报里最高级(不稳定)的警告疯狂地闪烁着红光。评估?观察?去他妈的流程!回收销毁?现在动手只会提前引爆这个炸弹! 凌熠的大脑在剧痛中高速运转,排除掉一个又一个方案。压制?以苏栖此刻爆发的强度,强行压制只会两败俱伤,甚至可能直接引爆!安抚?一个失控的、被改造成精神吞噬体的怪物,怎么可能接受安抚? 时间!没有时间了! 那股毁灭的波动越来越强,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挤压着肺腑。苏栖的痉挛达到了顶点,身体猛地弓起,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喉咙里发出一声濒死的、撕裂般的呜咽。那声音里蕴含的痛苦和绝望,穿透了狂暴的精神乱流,狠狠刺中了凌熠。 就是现在! 凌熠动了。不是后退,不是防御,而是像一头扑向猎物的豹子,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猛地冲向那个蜷缩在角落、散发着毁灭气息的身影! 苏栖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布满血丝的眼睛在黑暗中骤然抬起,瞳孔里一片混沌的暴戾,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他本能地挥出手臂,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 凌熠没有躲闪。他硬生生用肩胛骨承受了那一下足以砸碎岩石的重击,剧痛让他眼前一黑,闷哼出声。但他前冲的势头没有丝毫停顿!借着这股撞击的力量,他整个人扑了上去,双臂如铁箍般瞬间锁住苏栖剧烈挣扎的上身,将他死死地压在了冰冷坚硬的金属墙壁上! 混乱的肢体剧烈地纠缠、碰撞。苏栖的力量大得惊人,像一头被困的凶兽,每一次挣扎都带着骨头错位的脆响。冰冷滑腻的汗水和不知是谁的血混在一起,粘腻得让人心头发凉。那股狂暴的精神力疯狂冲击着凌熠的意识壁垒,剧痛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扎进大脑。他咬紧牙关,口腔里弥漫开浓郁的血腥味,太阳穴突突狂跳,视野边缘开始发黑。 不行!这样下去,要么他被撕碎,要么苏栖彻底自爆! 第2章 失控体与掌控者 苏栖的头猛地向后仰起,重重砸在金属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似乎想用头槌撞开凌熠的钳制。凌熠的额头也被撞得生疼。就在苏栖仰头的那一瞬间,凌熠看到了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脸,看到了那双被混乱和绝望彻底吞噬的眼睛,也看到了他沾满血污、微微张开的嘴唇。 一个极其荒谬、近乎本能的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划过的闪电,毫无预兆地劈进了凌熠混乱的脑海。 是刚才那份该死的简报!简报角落里一行几乎被忽略的小字,一段关于初代实验体极其模糊的生理记录:【……能量核心暴走期,观测到特殊能量场交换现象,疑似通过高密度生物能量接触进行短暂中和……】 生物能量接触……中和…… 没有时间思考!没有时间论证!这是唯一的、最后的选项! 在苏栖又一次试图用额头撞击他、头刚刚后仰的刹那,凌熠猛地低下头! 不是撞击。 冰冷的、带着血腥味和绝望气息的唇,猝不及防地印上了另一片同样冰冷、却带着决绝意味的唇。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地按下了暂停键。 通道里肆虐的、尖锐如刀锋的精神风暴,那令人窒息的嗡鸣,苏栖濒死野兽般的挣扎……所有的一切,在双唇相触的瞬间,戛然而止。 绝对的死寂。 只剩下两人粗重、急促的喘息声在狭窄的空间里交织、放大。 凌熠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冰冷混乱的洪流,正通过两人接触的唇,狂暴地试图涌入他的意识!那感觉像是整个星河的碎片和寒冰一起倒灌进大脑!他闷哼一声,牙关紧咬,调动起全部的精神力死死守住自己的意识核心,筑起最坚固的堤坝。 然而,就在这狂暴的入侵洪流之中,一丝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奇异的“暖流”,如同冰封极地深处涌出的一线温泉,顺着那冰冷的洪流,悄然回流了过去。 就是这一丝暖流! 压在凌熠身下的苏栖,身体那毁灭性的、要将骨骼都震碎的剧烈痉挛,猛地一顿。 像绷紧到极限的弓弦骤然失去了所有拉力。 那双死死抠抓着凌熠后背囚服、几乎要撕破布料的手,力道骤然松懈。那双被暴戾和绝望彻底填满、如同深渊般的混沌眼眸,在极近距离的黑暗中,极其短暂地掠过一丝茫然的、近乎脆弱的清明。 虽然只有一瞬,快得如同错觉。 但那疯狂膨胀、即将炸裂的毁灭性精神风暴,如同被戳破的气球,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尖锐的嗡鸣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弱下去!虽然并未完全平息,依旧在苏栖体内混乱地冲撞,但那种濒临彻底崩溃、下一秒就要同归于尽的毁灭感,消失了! 凌熠的大脑还在承受着冰冷精神洪流的冲击,剧痛依旧,但压力骤减。他维持着那个绝对算不上温柔的姿势,将苏栖死死抵在墙上,唇贴着唇,清晰地感受着对方身体的细微变化。那股致命的、要将他意识撕碎的冰冷洪流正在减弱,而那丝微弱的暖流,仿佛成了风暴中唯一的锚点,微弱却顽强地维系着一种危险的平衡。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秒,也许是几分钟。通道入口处传来的混乱嘶喊和警报声越来越近,探照灯刺眼的光柱开始在入口处晃动。 苏栖的身体彻底软了下来,不再挣扎,只是微微颤抖着,沉重的头颅无力地垂靠在凌熠的肩上,急促而灼热的呼吸喷在凌熠的颈侧,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细微的、痛苦的颤抖。 凌熠缓缓地、极其谨慎地抬起头,拉开了几厘米的距离。黑暗中,他锐利的目光紧紧锁住近在咫尺的脸。 苏栖的脸依旧苍白如纸,冷汗浸湿的黑发黏在额角,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下投下一片疲惫的阴影。唇上沾着不知道是谁的血迹,暗红刺目。他微微张着嘴喘息,气息微弱,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虚弱不堪。那股狂暴的精神力虽然平息了大半,但依旧如同湍急的暗流在他体内奔涌,带来持续的痛苦,身体时不时地会轻微抽搐一下。 危险褪去,剩下的是劫后余生的极致虚弱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依赖。刚才那短暂的接触,仿佛抽空了他仅存的力气。 凌熠的拇指指腹,带着一点粗粝的茧,轻轻擦过苏栖染血的唇角。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抹开那抹刺目的暗红。 “舒服了?”凌熠的声音在死寂的通道里响起,低沉沙哑,带着一丝刚刚经历过生死搏杀的喘息,还有一丝难以捉摸的、近乎玩味的探究。 苏栖的身体在他掌下几不可察地又颤抖了一下,依旧垂着眼,没有回答,只有凌乱的呼吸证明他还清醒着。 凌熠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那笑容在应急灯残存微光映照下半明半暗,没有丝毫暖意,只有一种冰冷的掌控感在蔓延。他微微低头,灼热的气息几乎再次拂过苏栖的耳廓,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恶魔的低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残酷的诱惑: “叫声‘主人’,”他顿了顿,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苏栖冰冷汗湿的下颌线,感受着指下皮肤细微的战栗,“……我就继续帮你。” 通道入口处,刺耳的警报声和看守粗暴的吼叫混杂着靴子踩踏地面的密集声响,如同潮水般汹涌逼近。探照灯惨白的光柱像巨大的利剑,蛮横地刺破黑暗,在布满油污和锈迹的金属管道壁上疯狂切割、晃动,将通道深处这个逼仄角落的轮廓勾勒得愈发清晰、孤立。 光柱扫过凌熠冷硬如石刻的侧脸,扫过苏栖苍白失血、布满冷汗和血污的脸颊。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汗味和金属锈蚀的气息,沉重得令人窒息。 凌熠的话语,那带着冰冷命令和诱惑的低语,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无声的涟漪。 垂着头的苏栖,身体骤然绷紧!那并非之前失控的狂暴挣扎,而是一种被触及了最深处禁忌的、极致的危险反应。像一头重伤濒死、却被强行按住了逆鳞的凶兽。 凌熠清晰地感觉到,被自己压制在墙上的躯体瞬间僵硬如铁。他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细微的骨骼摩擦声在死寂的通道里异常清晰。 然后,苏栖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应急灯残存的光晕吝啬地落在他脸上。汗水浸透的黑发黏在额角,几缕发丝贴在苍白的皮肤上,更显得脆弱。但那双眼睛……那双刚刚还盛满混沌痛苦和茫然脆弱的眼睛,此刻却像是被投入了熔岩的寒冰,瞬间点燃! 深不见底的墨色瞳孔里,所有的虚弱和茫然被焚烧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燎原的、纯粹而暴戾的怒火!那火焰烧得极旺,带着一种要将眼前一切都焚毁的疯狂,几乎要冲破眼眶的束缚。他死死地盯着凌熠,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戾、凶悍,毫不掩饰其中刻骨的敌意和……一种被彻底羞辱后的狂暴杀意。 凌熠甚至能听到他牙齿咬紧时发出的咯咯声,像濒临断裂的钢丝。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沉重得能压碎骨头。探照灯的光柱在两人咫尺之间的空隙里扫过,映亮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和血腥的微粒。 下一秒,苏栖动了!他猛地侧头,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狠劲,一口狠狠咬在了凌熠还停留在他下颌旁的手腕上! “唔!”剧痛传来,凌熠闷哼一声,肌肉瞬间绷紧。这小子下口极狠,牙齿瞬间穿透了囚服粗糙的布料,深深嵌入皮肉,温热的液体立刻涌了出来,沿着苏栖的唇角蜿蜒流下。 不是血的味道。是铁锈味,是绝望,是滔天的愤怒。 凌熠没有立刻抽回手,也没有强行挣脱。他只是垂下眼,冷冷地看着苏栖咬住自己手腕的样子。苏栖也抬着眼看他,那双燃着烈焰的眸子死死锁住凌熠的眼睛,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挑衅和决绝。仿佛在说:想让我屈服?那就试试看谁先被撕碎! 通道入口的脚步声和吼叫声已经近在咫尺,刺眼的光柱几乎要将他们完全笼罩。 “妈的!这边!有动静!” “099号!还有那个新来的!抓住他们!” “上电击棍!别让他们跑了!” 看守的咆哮带着金属扩音器的失真感,在通道里嗡嗡回响,如同死神的催命符。 凌熠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如同出鞘的军刀。他不再理会手腕上传来的剧痛和苏栖眼中燃烧的火焰。 他猛地发力,另一只手臂如同铁钳般卡住苏栖的腰腹,将他整个人狠狠往自己怀里一带!同时,身体如同猎豹般侧转,利用苏栖的身体作为掩护,狠狠撞向通道一侧布满锈迹的、碗口粗的废弃蒸汽管道!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巨大的冲击力震得管道嗡嗡作响,附着在上面的厚厚铁锈簌簌落下。凌熠这一撞,目标明确——管道连接墙壁处一道早已锈蚀不堪、布满裂纹的焊缝! 裂纹在重击下骤然扩大,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一股带着浓烈铁锈味的冰冷气流猛地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几乎在撞上管道的同一时间,凌熠卡在苏栖腰腹的手臂骤然发力,将他瘦削的身体狠狠朝那道正在扩大的裂缝推去! “进去!”凌熠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苏栖眼中的狂暴怒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冲击得微微一滞。身体被巨大的力量推动,不由自主地撞向那道裂缝。裂缝边缘参差不齐的锋利铁皮划破了他手臂的囚服,留下几道血痕。 他下意识地挣扎,但凌熠的力量大得惊人,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绝对掌控。在苏栖身体被塞进裂缝的瞬间,凌熠自己也如同一条滑溜的鱼,紧跟着挤了进去! 狭窄!极度的狭窄! 裂缝后面并非管道内部,而是管道与冰冷混凝土墙壁之间一条极其逼仄的缝隙,宽度仅容一人勉强侧身。冰冷、粗糙的混凝土墙面和布满锈迹的冰冷管道壁瞬间将两人紧紧挤压在一起!凌熠几乎是整个人覆压在苏栖身上,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的后颈。苏栖则面朝着冰冷粗糙的墙壁,身体被死死地卡在两面坚硬的“墙”之间,动弹不得。 浓重的、带着陈年铁锈和灰尘的冰冷空气瞬间灌满了口鼻。缝隙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缝隙外面,看守急促的脚步声和探照灯刺眼的光柱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贴着裂缝的边缘扫过! “人呢?!” “刚才明明在这边!” “搜!给我仔细搜!一定是躲起来了!” “检查管道后面!” 第3章 命定臣服 沉重的靴子踩踏地面的声音就在头顶咫尺之处响起,手电筒的光柱反复扫过他们藏身的裂缝边缘,甚至有几束光穿透了裂缝上方堆积的锈渣和灰尘,在逼仄的空间里投下几道诡异晃动的光斑。 缝隙内,时间仿佛凝固了。 两人以一种极其扭曲、紧密的姿势叠压在一起。冰冷的金属管道壁和粗糙的混凝土墙面像冰冷的夹板,无情地挤压着身体每一寸骨骼和肌肉。空间狭小到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铁锈粉末和灰尘,刺得喉咙发痒。 苏栖的身体在最初的僵硬之后,开始无法控制地轻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体内那股暂时被压制、却远未平息的精神乱流,在这绝对的黑暗、逼仄的禁锢和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下,再次蠢蠢欲动,如同苏醒的毒蛇,开始噬咬他的神经。痛苦的低喘被死死压抑在喉咙深处,变成一种破碎的呜咽。他试图挣扎,但身体被卡得死死的,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带来更大的摩擦和剧痛。 凌熠紧贴着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后背肌肉的剧烈痉挛和那压抑不住的痛苦颤抖。更致命的是,那股冰冷、混乱的精神波动,如同无形的荆棘,再次开始透过两人紧贴的身体,丝丝缕缕地缠绕、刺探过来,试图穿透凌熠的意识壁垒。 该死!反噬要开始了!而且比上次更凶险!在这种地方失控,绝对会被外面那些看守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凌熠的大脑飞速运转,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强行压制?空间太小,力量施展不开,而且剧烈的精神对抗波动必然会立刻暴露!推开他?苏栖此刻的状态,一旦失去压制,失控爆发只在瞬息之间! 唯一的办法……只有刚才那个荒谬却有效的途径! 没有时间犹豫! 凌熠猛地吸了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涌的铁锈粉尘和血腥味。他覆在苏栖背后的手臂猛地收紧,将他颤抖的身体更紧地压向自己,另一只手则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强行扳过苏栖的下颌! 动作粗暴,毫无温柔可言。 在苏栖因这突如其来的钳制而惊愕、那双燃烧着怒火和痛苦的眼睛在黑暗中骤然睁大的瞬间—— 凌熠低下头,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精准,再次覆上了那双冰冷、沾着血污的唇! “唔……!”苏栖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猛地一僵,随即爆发出更剧烈的反抗!被羞辱的狂怒和本能的反抗驱使着他,牙齿狠狠咬下! 嘶——! 凌熠倒抽一口冷气,唇上传来尖锐的刺痛,血腥味瞬间在两人唇齿间弥漫开来。这小子属狗的吗?! 但凌熠没有退开。反而更加强硬地压制住他试图扭开的头,手臂如铁箍般锁紧他挣扎的身体。同时,他调动起全部的精神力,不是对抗苏栖那汹涌而来的冰冷乱流,而是……主动引导! 他将自己的精神力凝聚成一线,如同最坚韧的引导索,小心翼翼地探向那狂暴混乱的核心,试图将其梳理、安抚,同时,也将那股微弱的、似乎能中和混乱的奇异“暖流”,通过这最直接的接触,缓慢地、持续地渡送过去。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平衡。既要承受苏栖精神乱流的冲击,又要分心引导和输送,稍有不慎,就是意识被彻底撕裂的下场。凌熠的太阳穴突突狂跳,冷汗浸透了后背的囚服,紧贴着冰冷的管道壁。 起初,苏栖的反抗异常激烈,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呜咽,身体在狭小的空间里徒劳地扭动、撞击着冰冷的墙壁和管道。牙齿几次咬破了凌熠的唇。 但渐渐地…… 那疯狂涌入的、冰冷刺骨的精神乱流,在凌熠持续的引导和那微弱暖流的渗透下,开始出现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如同狂暴的冰河撞上了一块无形的、散发着微暖的巨石,虽然依旧奔腾咆哮,但那股毁灭一切的势头,被硬生生地阻了一阻。 苏栖身体那剧烈的挣扎和痉挛,如同被按下了慢放键,一点点地缓和下来。咬在凌熠唇上的力道,也在不知不觉中松开了。紧绷到极致的肌肉,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对抗的力气,开始缓缓地、无法控制地放松、软化。 沉重的头颅,最终无力地垂靠在凌熠强行扳着他下颌的手臂上。灼热而混乱的喘息,一下下喷在凌熠的颈侧,带着一种筋疲力尽后的脆弱。 缝隙外,看守们杂乱的脚步声和咒骂声还在持续,手电光柱徒劳地扫射着,但似乎并未发现这条极其隐蔽的裂缝。缝隙内,只剩下两人交叠的、压抑的呼吸声,和黑暗中无声流淌的、危险的平衡。 凌熠依旧维持着那个强硬的姿势,唇贴着唇,不敢有丝毫放松。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苏栖的身体在自己的压制和引导下逐渐变得柔软,那股狂暴的精神乱流虽然依旧汹涌,但至少暂时被束缚在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河道”里,不再有立刻决堤的危险。 代价是巨大的。他的精神力如同开闸泄洪般飞速消耗,大脑深处传来一阵阵透支的眩晕和刺痛,唇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外面的喧嚣声终于开始移动、远去。 “……操!真他妈见鬼了!跑哪去了?” “去其他区搜!他们肯定跑不远!” 脚步声和光柱渐渐远离。 逼仄缝隙里的绝对黑暗和寂静,此刻显得格外沉重。只有两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凌熠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松弛了一丝。他缓缓地、极其谨慎地抬起头,拉开了几厘米的距离。新鲜的、带着铁锈味的冰冷空气涌入肺腑,带来一丝清醒。 他低下头,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凭借着特工敏锐的感官,看向臂弯里的人。 苏栖的头无力地垂着,抵在他的手臂上。黑发完全被冷汗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浓重的阴影,随着他微弱的呼吸轻轻颤动。唇瓣被咬破了好几处,血迹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暗沉。整个人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玩偶,软软地嵌在凌熠和冰冷的墙壁之间,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那股毁灭性的精神力风暴暂时蛰伏了,但代价是他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陷入了半昏迷的虚脱状态。 凌熠的目光扫过苏栖苍白脆弱的脸,最终落在他被划破的囚服袖口下,那几道被锋利铁皮划出的、还在渗血的伤口上。伤口不深,但在这满是铁锈和污垢的环境里,感染的风险极高。 麻烦。凌熠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需要苏栖活着,至少在确认“初代体”线索之前,他必须活着,而且具备一定的行动能力。 他腾出一只手,动作算不上轻柔地撕下自己囚服下摆相对干净的一条布条。布料撕裂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昏迷中的苏栖似乎被这声音惊动,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眉头痛苦地蹙起,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呓语,带着浓重的依赖和不安,无意识地朝着凌熠的方向又贴近了一点,似乎想汲取那能缓解他痛苦的气息。 凌熠的动作顿住了。 他低头,看着苏栖无意识贴近的姿态,看着那张在昏迷中依旧因痛苦而微微扭曲、却又透出致命脆弱的脸。黑暗中,凌熠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猎物终于落入掌控的、纯粹的算计。 他俯下身,灼热的气息带着唇上未干的血腥味,再次拂过苏栖冰冷的耳垂,声音低沉如同耳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清晰地钻进苏栖模糊的意识深处: “记住这感觉,099号。” “想活下去……” “从今天起,你的命,归我了。” 冰冷的金属栅栏在清晨灰蒙蒙的光线下泛着死气沉沉的暗哑。监狱牢房的空气永远带着一股陈腐的霉味和消毒水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气息。凌熠背靠着粗糙冰冷的墙壁,闭目养神。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已经很久,呼吸平稳悠长,像一尊嵌入墙壁的石雕。 他的腿上,沉甸甸地压着一个东西。 苏栖。 以一种极其别扭又异常依赖的姿势,蜷缩着侧躺在他腿间。瘦削的身体大半重量都压在他腿上,头枕着他结实的大腿外侧,冰冷的脸颊隔着粗糙的囚服布料紧贴着他的腿根。一条手臂无意识地环过凌熠的腰,手指蜷缩着,揪住了凌熠后背囚服的一角。另一条手臂则垂落下来,指尖几乎触到冰冷的地面。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软得惊人,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黑发依旧汗湿地黏在额角和苍白的脸颊上,唇上的血迹已经凝固发暗,像几块丑陋的痂。即使在昏睡中,他的眉头也紧紧蹙着,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抖,似乎在承受某种无形的、持续的痛苦折磨。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异常艰难,带着细微的、痛苦的抽气声。 凌熠闭着眼睛,但所有的感官都高度集中,清晰地感知着腿上这个“麻烦”的每一个细微变化。他能感觉到苏栖身体深处那蛰伏的、冰冷混乱的精神乱流,如同隐藏在平静冰面下的汹涌暗流,虽然暂时被压制,但远未平息。每一次微弱的抽气,都伴随着那暗流的一次细微涌动,牵动着苏栖脆弱的神经。 时间在死寂的牢房里缓慢爬行。铁窗外,监狱的喧嚣开始苏醒,远处传来模糊的号令声和沉重的金属碰撞声。 就在这时,凌熠腿上那个蜷缩的身体猛地一颤! “呃……”一声压抑的、极其痛苦的呻吟从苏栖喉咙深处逸出。他环在凌熠腰后的手臂骤然收紧,手指死死攥住了凌熠的囚服,指关节用力到发白。整个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有无数根无形的针在同时穿刺他的神经和骨髓! 反噬!比预想的来得更快、更凶猛! 第4章 血吻镇压反噬 那股冰冷的、混乱的精神力如同挣脱了束缚的凶兽,在他体内疯狂冲撞、撕扯!苏栖的头猛地向上扬起,脖颈拉出痛苦到极致的弧度,喉结剧烈地滚动,更多的破碎呻吟被强行堵在喉咙里,只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冷汗几乎是瞬间就浸透了他额前散落的黑发,大颗大颗地沿着苍白的脸颊滚落。 他的身体在凌熠腿上痛苦地扭动、痉挛,像一条离了水的鱼,每一次挣扎都带着骨头摩擦的细微脆响,充满了濒临崩溃的绝望气息。那环着凌熠腰的手臂,收紧的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将凌熠的肋骨勒断! 凌熠猛地睁开眼!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钉在苏栖因剧痛而扭曲的脸上。他反应快如闪电,几乎是苏栖身体绷紧、呻吟逸出的同一时间,他已经出手! 不是推开,而是更加强硬地压制! 凌熠原本垂放在身侧的手臂骤然抬起,如同捕食的蟒蛇,迅捷而精准地一把扣住了苏栖因痛苦而向后仰起的脖颈!五指收拢,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那颗试图挣扎的头颅强硬地按向自己! 同时,他身体微微前倾,另一只手则顺势探出,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掌控感,猛地捏住了苏栖的下颌骨!力道之大,让苏栖的下颌瞬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细响! “唔!”苏栖被强行捏开下颌,剧痛和窒息感让他混沌的瞳孔猛地聚焦了一瞬!那双被痛苦烧红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被侵犯的狂怒和暴戾!他猛地挣扎,被扣住脖颈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试图摆脱钳制! 然而,凌熠的动作更快,更决绝! 在苏栖眼中狂暴的怒火和杀意彻底点燃之前,在苏栖下颌被强行捏开的瞬间—— 凌熠猛地低下头!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掠夺的气势,他冰冷的、带着昨夜未干涸血腥味的唇,再次狠狠地封堵了苏栖因剧痛和愤怒而微张的嘴! “呜——!”苏栖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瞬间僵直!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愤怒咆哮,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粗暴的接触死死堵了回去!他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之前的痛苦痉挛,而是一种被彻底侵犯、被强行压制本能的极致屈辱和反抗! 牙齿本能地狠狠咬下! 凌熠的唇上立刻传来尖锐的刺痛,新的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弥漫开来。但他置若罔闻,反而更加强硬地加深了这个吻——如果这充满血腥味和掌控意味的接触还能称之为吻的话。 他的精神力高度凝聚,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和最坚韧的引导索,无视苏栖精神乱流的疯狂冲击带来的剧痛,强行探入那一片混乱狂暴的核心!冰冷刺骨的洪流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冻结、撕裂!凌熠咬紧牙关,太阳穴突突狂跳,额角青筋隐现,调动起每一分意志力,引导着那股混乱,同时,将那股奇异的、微弱的暖流,源源不断地通过这最直接、最粗暴的接触,渡送过去! 这是一场无声的、发生在意识最深处的角力,凶险万分。 凌熠承受着双重的痛苦:精神上的冲击撕裂感,以及唇瓣上被反复咬破的尖锐刺痛。 他能感觉到苏栖身体的颤抖从狂暴的挣扎。 逐渐变成一种无力承受的剧烈战栗。 起初,苏栖的反抗异常激烈。 被扣住脖颈和下颌的身体徒劳地挣扎。 撞击着凌熠的身体和冰冷的地面,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被堵住的呜咽。 牙齿死死咬着凌熠的唇瓣,仿佛要将其撕碎。 但凌熠的压制如同铜浇铁铸,纹丝不动。持续的暖流如同滴入滚油的水滴,虽然微小,却顽强地、一点一点地渗透进那冰冷混乱的漩涡中心。 渐渐地…… 那疯狂涌入的、冰冷刺骨的精神乱流,在凌熠持续不懈的引导和精神的渗透下,狂暴的势头终于出现了一丝凝滞。 如同奔涌的冰河被投入了无数颗散发着微暖的巨石,虽然依旧咆哮,但冲击的路径被硬生生地扭转、分散。 苏栖身体的颤抖开始放缓。 咬在凌熠唇上的力道,在不知不觉中松开了。 紧绷到极致、充满反抗力量的肌肉,如同被抽走了支撑,开始一点点地软化、松弛。 被凌熠扣住脖颈按向他的头颅,也失去了挣扎的力量,变得沉重而顺从。 灼热混乱的喘息,渐渐变成了沉重而虚弱的抽气,一下下喷在凌熠的颈侧。 当凌熠感觉到那股致命的混乱终于再次被强行约束回一个相对稳定的“河道”,不再有立刻失控爆炸的危险时,他才缓缓地、极其谨慎地抬起头,拉开了距离。 新鲜的、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凌熠垂眼,看向臂弯里的人。 苏栖的头无力地垂靠在他的胸口,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被冷汗濡湿,黏成一簇簇,在苍白的眼下投下脆弱的阴影。唇瓣红肿,布满了新旧交叠的咬痕和血迹,嘴角还挂着一缕刺目的鲜红。整个人像一滩彻底融化的水,软在凌熠怀里,只剩下沉重而微弱的呼吸,每一次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虚脱。那环在凌熠腰后的手臂,也早已无力地滑落,软软地垂在身侧。 反噬被再次强行压制下去,代价是苏栖彻底耗尽了最后一丝清醒的力气,陷入了更深层的昏迷。 凌熠的唇上火辣辣地疼,舌尖舔过,尝到浓郁的铁锈味。他面无表情地抬手,用指腹蹭掉自己唇角的血迹,目光却一直落在苏栖苍白脆弱、布满汗水和血污的脸上。 就在这时,牢房外传来沉重而规律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钥匙串碰撞的哗啦声。 “哐当!” 沉重的牢门被粗暴地拉开,刺耳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狱警制服、满脸横肉的光头看守出现在门口,手里拎着警棍,不耐烦地敲了敲门框。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牢房内部,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审视。 “放风了!都滚出来!磨蹭什么!”看守粗哑的嗓门像破锣,“动作快点!别他妈装死!”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角落里的两人身上,看到凌熠腿上昏迷不醒、形容狼狈的苏栖时,脸上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幸灾乐祸。 “哟,099号,”看守拖着警棍,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来,靴子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咚咚的闷响。他停在两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警棍的顶端毫不客气地戳了戳苏栖垂落在地上的小腿,“昨晚被收拾得够惨啊?啧啧,瞧这小脸白的……还活着没?没死就给我爬起来!别耽误老子时间!” 警棍冰冷的顶端带着侮辱性的力道,戳在苏栖小腿的伤处(被管道裂缝铁皮划破的地方)。昏迷中的苏栖似乎感觉到了疼痛,身体本能地瑟缩了一下,眉头痛苦地蹙紧,发出一声极轻微、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 凌熠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他抱着苏栖的手臂纹丝不动,但周身散发出的气息骤然变得极其危险,冰冷刺骨。 “他动不了。”凌熠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不容置疑的威压,像一块巨石砸在狭窄的牢房里。 光头看守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慑得一愣,随即一股被冒犯的怒火涌了上来。他猛地提高了嗓门,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凌熠脸上:“动不了?!放屁!老子管他动得了动不了!规矩就是规矩!所有人,必须出去放风!你他妈算老几?还想护着他?” 他手中的警棍示威性地扬起,指向凌熠的鼻子:“新来的,别他妈给脸不要脸!识相点就赶紧把他弄起来拖出去!不然老子连你一起‘伺候’!” 警棍顶端闪烁着幽蓝的电弧,滋滋作响,威胁意味十足。 牢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充满了火药味。其他牢房被驱赶出来的囚犯脚步声和看守的呵斥声从门外传来,更显得这方寸之地的对峙一触即发。 凌熠缓缓抬起眼,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直直刺入看守那双充满暴戾和愚蠢的眼睛深处。他没有说话,只是那眼神里的寒意和某种更深沉、更可怕的东西,让光头看守举着警棍的手下意识地顿了一下,后背莫名地窜起一股凉气。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从通道那头传来。 “等等!巴顿!”一个稍微年轻些、戴着眼镜的狱警小跑着过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光脑,屏幕亮着。他看了一眼牢房内的情况,尤其是凌熠怀里昏迷不醒的苏栖,又看了看脸色难看的光头看守巴顿,连忙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在巴顿耳边说了几句,同时将光脑屏幕展示给他看。 巴顿皱着眉,不耐烦地瞥了一眼屏幕,脸上的横肉抽动了一下。他看看凌熠,又看看他怀里毫无知觉的苏栖,眼神闪烁,似乎在权衡什么。最终,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带着明显的不甘和忌惮,收回了指着凌熠的警棍。 “妈的,算你走运!”巴顿朝地上啐了一口,恶狠狠地瞪了凌熠一眼,“上面说这废物今天‘状态特殊’,不用出去!”他用手里的警棍用力敲了敲铁栅栏,发出刺耳的噪音,“你!新来的!把他给老子丢在这儿!你自己,立刻!马上!给老子滚出去放风!别想耍花样!” 命令下达,巴顿似乎一刻也不想多待,骂骂咧咧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牢房,沉重的靴子声渐渐远去。那个戴眼镜的年轻狱警也迅速跟了出去,临走前还略带紧张地看了凌熠一眼。 第5章 血路立威暗勘生途 牢门哐当一声再次被关上,落锁的金属撞击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凌熠,和他怀里依旧昏迷不醒的苏栖。 凌熠的目光扫过紧闭的牢门,又落回苏栖苍白脆弱的脸上。他缓缓松开扣着苏栖下颌的手,指腹上还残留着对方皮肤冰冷的触感和自己未干的血迹。 上面?状态特殊?凌熠的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暗芒。看来这所监狱的水,比他预想的还要深。 他低头,看着苏栖即使在昏迷中也因痛苦而微微蹙起的眉心。这个“麻烦”,比他想象的还要烫手。但此刻,他别无选择。 凌熠小心地挪动身体,将苏栖轻轻地平放在冰冷的地面上。他撕下囚服内衬相对干净的一块布,动作利落地包扎在苏栖手臂被铁皮划破的伤口上,打了个结实的结。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长时间保持姿势而有些僵硬的肩膀和脖颈。骨头发出轻微的咔吧声。他最后看了一眼地上毫无生气的苏栖,那张脸在牢房昏暗的光线下,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薄冰。 牢房外,放风区的喧嚣隐约传来。金属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囚犯们粗野的交谈和放风的号令声,构成了一幅压抑的监狱日常图景。 凌熠走到牢门前,透过狭窄的观察窗看向外面。灰蒙蒙的天空下,是高耸的、缠绕着高压电和激光警戒网的围墙,围墙之上是冰冷的哨塔,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沉默的死神之眼。放风区是一片被铁丝网分割的、寸草不生的水泥地,穿着同样灰扑扑囚服的犯人们像沙丁鱼一样挤在里面,缓慢地移动着。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飞快地扫过整个放风区的布局:警卫的分布、监控探头的角度、围墙的结构、可能的薄弱点……每一个细节都被他高速运转的大脑迅速捕捉、分析、储存。 机会来了。混乱的食堂暴动和禁闭管道里的惊魂一夜,虽然凶险,但也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掩护。没人会想到,一个新来的囚犯,在经历了那样的混乱后,脑子里想的不是后怕,而是如何利用这短暂的放风时间,为最终的逃离铺路。 凌熠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铁锈味灌入肺腑。他活动了一下手腕,感受着被苏栖咬过的地方传来的隐隐钝痛,还有唇上伤口火辣辣的提醒。 他需要信息,需要确认一条真正可行的路径。而这片被严密监控的水泥地,就是他的起点。 牢门外的脚步声再次走近,是负责押送的狱警。 “哐当!”门锁被打开。 “出来!快!” 凌熠最后瞥了一眼地上昏迷的苏栖,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迈步走出了狭小阴暗的牢房,身影融入了放风区灰蒙蒙的人群之中。 冰冷的金属大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隔绝了牢房里微弱的光线和那个昏迷的身影。凌熠踏入放风区,灰蒙蒙的天光像一层脏污的滤网,罩在头顶。脚下是冰冷坚硬的水泥地,寸草不生,边缘被高耸的、缠绕着滋滋作响高压电线和激光警戒网的金属围墙牢牢圈死。空气里弥漫着汗臭、灰尘和一种压抑到极致的躁动。 放风区里人很多。穿着同样灰扑扑囚服的男人们像被驱赶的兽群,在有限的空间里缓慢地移动、聚集,或者干脆靠着冰冷的铁丝网围栏发呆。他们的目光浑浊,带着监狱特有的麻木、警惕和偶尔闪过的凶光。看守们端着脉冲步枪,如同冰冷的雕塑站在高处的哨位和巡逻通道上,枪口低垂,监视着下方每一个活物。 凌熠的出现,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死水潭。 他太高,身形挺拔得像一把出鞘的军刀,即使在统一的囚服下也掩盖不住那股精悍冷冽的气息。脸上没有任何新囚犯的茫然或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这种平静,在充斥着绝望和暴戾的监狱里,本身就是一种挑衅。 窃窃私语如同阴风般刮过人群。 “看,那个新来的……” “昨晚和099号一起被关禁闭那个?” “命真大,居然活着出来了……” “099呢?死了没?” “谁知道,那怪物……” 各种含义不明的视线黏在他身上,有好奇,有探究,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和评估,如同秃鹫在打量一块新鲜的腐肉。 凌熠恍若未觉。他看似随意地踱着步,目光却如同最高精度的扫描仪,不动声色地掠过整个放风区的每一个角落。 北侧:靠近主监狱大楼入口。守卫森严,四名持枪看守,两座哨塔居高临下,监控探头无死角覆盖。厚重的合金大门紧闭,门禁系统闪烁着冰冷的红光。硬闯等于自杀。可能性:极低。 东侧:围墙连接着废弃的老锅炉房区域。墙体相对老旧,但上方的高压电网和激光网依旧致命。锅炉房区域被铁丝网单独隔开,挂着“危险禁区”的锈蚀牌子。铁丝网后,隐约可见坍塌的屋顶和扭曲的废弃管道,像巨兽的骸骨。监控覆盖较弱,但入口处有两名看守。可能性:待探查。 西侧:围墙外是垃圾处理区。巨大的金属压缩箱和运输通道。每天有垃圾车定时进出。围墙上方警戒同样严密,但垃圾车进出通道的闸门是薄弱点。然而,通道狭窄,暴露风险极高,且垃圾车内部环境恶劣,路线固定,易被追踪。可能性:中等。 南侧:围墙最高,哨塔火力最强。墙外是陡峭的悬崖和汹涌的海浪。纯粹的绝路。可能性:无。 他的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超级计算机,将每一处地形、守卫位置、监控角度、可能的死角、可利用的废弃物(比如散落在锅炉房铁丝网附近的几根锈蚀铁管)……所有信息瞬间整合、建模、推演。无数条虚拟的逃跑路线在脑海中生成、碰撞、筛选、否决。 最优解指向东侧——那片被隔离的废弃锅炉房区域。墙体老旧,监控薄弱,内部结构复杂便于隐藏,最关键的是,它与主电网似乎存在某种老旧的物理连接……一个模糊的计划雏形开始在他意识深处勾勒。 然而,麻烦总是主动找上门。 一股浓烈的、带着汗臭和劣质烟草味的阴影笼罩下来,伴随着几个沉重的脚步声,堵住了凌熠前行的路。 三个壮硕如铁塔般的男人。为首的光头,脸上横亘着一条狰狞的刀疤,从眉骨一直划到嘴角,让他本就凶恶的脸更添几分戾气。他敞着囚服,露出浓密的胸毛和鼓胀的肌肉,抱着胳膊,斜睨着凌熠,眼神像在打量一块砧板上的肉。他身后两人,一个留着刺猬头,满脸横肉,另一个精瘦些,眼神阴鸷如毒蛇。 周围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迅速向后退开,空出一片真空地带。看热闹的、幸灾乐祸的眼神交织着。 “新来的,”刀疤脸光头开口了,声音粗嘎得像砂纸摩擦,“听说你昨晚和099号那个小怪物关在一起?”他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笑容充满恶意,“滋味如何?那小子发起疯来,没把你吸成人干?” 他身后的刺猬头嘿嘿怪笑:“老大,看他这小白脸样,说不定是099那怪物的‘新口味’呢!瞧他这嘴……”他猥琐地舔了舔嘴唇,意有所指地看向凌熠唇上还未完全愈合的咬痕和破口。 精瘦男人没说话,只是用那双毒蛇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凌熠的脖颈和关节,像在寻找下手的弱点。 凌熠停下脚步,平静地抬起眼,目光落在刀疤脸光头的脸上。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既无恐惧,也无愤怒,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审视,仿佛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体。 这眼神彻底激怒了刀疤脸。在监狱里,这种无视比直接的辱骂更让人难以忍受。 “操!老子问你话呢!哑巴了?”刀疤脸猛地踏前一步,几乎要贴到凌熠身上,唾沫星子喷溅,“装什么大尾巴狼?知不知道这西区放风场,谁说了算?” 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带着一股恶风,直接抓向凌熠的衣领!动作蛮横霸道,显然是想像拎小鸡一样把凌熠揪起来! 就在那粗糙肮脏的手指即将碰到囚服领口的刹那—— 凌熠动了! 快!快得如同鬼魅! 他没有后退,反而迎着对方抓来的手,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速度猛地一矮、一旋!刀疤脸只觉得眼前一花,手腕骤然一紧,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大力量如同铁钳般瞬间锁死了他的腕关节,同时一股凶狠的力道顺着他的手臂猛地向下一拽! “呃啊!”刀疤脸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庞大的身躯瞬间失去平衡,被一股巧劲带得向前踉跄扑倒! 凌熠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在刀疤脸扑倒的瞬间,他顺势抬肘,如同出膛的炮弹,狠狠撞向刀疤脸因前扑而暴露的肋下软肋!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噗——!”刀疤脸双眼暴突,一口带着胃液酸腐味的秽物狂喷而出,整个人像被抽掉了脊椎的癞皮狗,蜷缩着重重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身体痛苦地抽搐着,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刺猬头和精瘦男人脸上的狞笑甚至还没来得及褪去,就凝固成了惊骇! “老大!”刺猬头最先反应过来,怒吼一声,像头发狂的野猪,抡起沙包大的拳头,带着呼呼风声,朝着凌熠的后脑狠砸过来!那精瘦男人则如同潜伏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绕到凌熠侧后,手中寒光一闪,赫然是一枚磨尖的塑料牙刷柄,阴狠地刺向凌熠的后腰肾脏位置! 两面夹击!狠辣致命! 放风区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高处的看守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冲突吸引了注意力,目光投射下来,但并没有立刻制止的意思,更像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困兽之斗。 凌熠背后仿佛长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