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藤不昏鸦》 第1章 一种“新人类”出现了。 “陆少，请下车！” “陆少？陆少……陆徊厌？”车内年轻的面庞双目微闭，被深色棒球服衬得微微发白。 陆徊厌猛地睁开眼睛。第一眼，是车内繁复冗杂的高档饰物。第二眼是窗外“艾克斯汉语大学”的牌匾。 ———————————————————————————————————————————— “咦？” 张同学略感奇怪，这已经是第三次丢东西了。 张心回家发现自己的项链不见了，而之前的耳环，已经丢失两个了。家里只有自己和母亲。母亲拿自己的东西必然会过问，莫非家里进了小偷？ 张心心说还没到报警的严重程度，可第二天，张心有些坐不住了。 “没有其他人靠近？”张心嘴角有些抽搐，大小姐此时顶着一头鸡冠炸毛差点没跳起来。张大小姐家境不错，和母亲大人住在一片高档小区，甚至她家门锁还是需要提前半年预定的罕见的360度人脸识别系统专业防盗锁。不枉费这费时费力费财的六个月，平时只要查找大门口的摄像头就能看到进出人员信息。 母亲点点头，眉头蹙起，确实只有她和张心两人的进出记录。张心心道见鬼了，迈着大阔步上前，她偏偏就不信这个邪。管理员将视频再次点击，让出视线给大小姐。 第二十秒，视频里的张心拿着甜筒，妆容精致的面庞慢慢放大。 “等等！wait wait wait！”张心瞳孔微涨，这绝对不会是她，且不说她周末只要没有约会从没画过妆，就说这三块钱一支的廉价甜筒岂是她能吃的？张心已经想到了自己在吃完甜腻奶油甜筒后肥腻腻的表情。 用不着一小时，她张心现在就想报警！这人绝对不是她！可若是不是她，又会是谁？谁，又是为什么会有着跟她完全相同的脸，又能轻车熟路的进她家大门？张心算是知道母亲大人为什么看不出异常了，半分钟后，那人出了门，背影越来越远。 冰激凌……张心虽说没吃过这家甜筒，却总觉得有些熟悉。张心身形一定，想起来了！那天放学路上班上的小乐无意说出她喜欢这家品牌的雪糕。 张心越发觉得事情有蹊跷，管不得那么多，连忙报了警。 ———————————————————————————————————————————— 屏息凝神。 方城市艾克斯汉语大学的教室里，付平方教授右手一挥，PPT自动翻到下一页。 “张心同学便是发现‘藤灵’的第一人，而更加凑巧的是，张心同学高考发挥超长顺利考上本校生物学专业并已经顺利毕业了。”付教授转向平均分布在教室两侧和尽头的同学们，自豪欣慰之情难掩。 “考上了汉语学院的生物学，这不就是纯氪金吗！”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封不知冷哼一声，全然不知自己是如何挥金霍土才拿到了艾克斯学院录取通知书。 “还有啊陆哥，你说咱们学校的名字————方城市X汉语学院“，到底不知是语文出了轨还是数学劈了腿……” 封不知听见笔放下的声音，还以为陆徊厌在做标注，却见陆徊厌一个哈欠坐了起来，揉揉眼睛笑眯眯地转向封不知，好像在说“你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陆徊厌十分爽朗地望着封不知。 封不知愣愣的摸了摸额头，不经意被眼前叫作“陆徊厌”的少年人惊艳得出神。挺立却并不具有压迫性的五官让无论是谁都觉得此人十分好说话，纵使他突然想起了这位少年的与众不同，却也不会担心。 “不好意思啊徊厌，忘记学校是你家开的了……”封不知尴尬笑了笑，他们算上去也才认识不久，大二刚刚分完专业，他们选择了生物科学这才相识。青年只是爽朗一笑，明媚的大眼眨呀眨。 “啧啧，我可是名正言顺考上来的，虽然前面那位是我……”陆徊厌笑嘻嘻的，却听讲台前一阵怒吼 “陆徊厌，你给我站起来！” 收住了还未出口的“舅“字，陆同学连忙站起身 ”付教授好！“ ”你小子又睡觉，重复一遍刚才我讲的内容！“虽然付教授与陆徊厌之间相隔远达四十米，声音却依旧清楚的传到了陆徊厌的耳朵之中。 ”抱歉教授，没听见。“ 付平方有些不解，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外甥，问的也都是些最基本的常识，这孩子怎么也能编出一两句才对。“却听陆徊厌突然开口。 ”教授，藤灵究竟为什么出现？“ 付平方看了看自己外甥的惊世容貌，倒也确实无气可生。 “方才说张心是第一个见过藤灵的人类，至于什么是藤灵，藤灵的特点这些知识点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不过时局特殊，多说一遍也无妨。” 付平方示意陆徊厌坐下，转向了大屏幕。陆徊厌终于不再瞌睡，仿佛变了一个人。 “藤灵，一种能变化形态的人类，其余特征与人类无异，被其流态血液沾染伤口、与藤灵发生性关系以及天生基因缺陷是由正常人类转变成为藤灵的重要因素，需要注意的是各年龄层段都可能覆盖，并以被感染时的形态作为基本形体定型。” “也就是说，长生不老不再成为传说，一种＂新人类＂出现了。”付教授神秘兮兮，看不出喜怒。 陆徊厌听得一字不落，倒是封不知眼皮打架，这与高中生物老师讲解细胞结构与功能有什么区别，毕竟距离藤灵出现已经有些年了，可以说是人尽皆知，起初或许会产生恐慌以及局部暴动，甚至有人将那一年称作”藤灵元年“，那件事称作”藤灾“，但在政府等部门的压制宣传下，藤灾倒像是一场持久传播的疫病，逐渐与社会共存、相容。 变成藤灵，说白了就是能够拥有绝对易容的手段，荒谬而离奇。 “例如一个人类不幸在5岁时感染成为藤灵，则他的初始形态便是五岁，一生不会像正常人一样皮相老去，不过变化次数越多会加速器官衰竭直至死亡。目前研究表明一位身体各方面基本健康的男性会在变化第十五次左右立即死亡。假使从未变化，则将与正常人类的生命周期相一致” 陆徊厌眉头微皱，他一直无法理解藤灵存在的自然平衡法则，这更像是一个电脑病毒，一个漏洞，离奇而诡异。从远古时代到智人社会，藤灵因什么而出现？他想知道关于藤灵更详细的信息，哪怕只有与之前有一丁点不同。付教授一直进行藤灵社会性研究，他不相信付平方没有隐瞒。 “别忘了，目前来说藤灵分为五个等级，没有科学解释与解药抗体。”付平方推了推镜片，陆徊厌看不清教授的脸，却觉得他神色突然暗淡了不少。 “藤灵吞噬的不是人的身体，而是灵魂。” “同学们，请时刻试图看清自己的灵魂，他可以不够纯洁，却不能被夺舍。”付平方最后瞥一眼讲台下的陆徊厌，“这节课就到这，同学们可以下课了！” 班内鸦雀无声。封不知觉得呼吸沉重了不少。所有人目不斜视地看着教授的背影逐渐消失，有人起身离开教室，气氛稍有缓和。 “藤灵除了可以变化形态与人类无异，所以很多人并不会克制去感染他人，甚至有邪教团体传播被感染成为藤灵的好处，打着可以永生的旗号大肆宣传，有些人甚至主动选择被感染从从而去进行违法犯罪谋取私利。”陆徊厌明媚道，神色并没有流露出厌恶。 “谁知道就在这不大的班级里又会有多少人身份特殊呢？”陆徊厌无奈一笑，“就像张心的同班同学变成了藤灵从而能够轻易去进行盗窃一样。” “不是陆哥，你不是刚才睡着了吗，付教授说警察查了足足一个月才确认了盗窃者身份呢。”封不知有些摸不透身边这位大少爷是装傻还是真傻。 “一个月？后面那句我倒是没听见，不过从对张心背景家世的了解程度以及那支三块钱的甜筒来说应该只要有脑子的人类或藤灵都能够推测出来才对呀。” 封不知瞠目结舌。就从这人睡着期间还能听见甜筒三块钱这件事来说，他感受到了学霸对学渣的血脉压制。 “后来全球范围内第一例藤灵感染者小乐作为研究对象并被拘留了许多年。据说去年才真正回归正常生活。而方城市政府立即采取行动每月进行全国核酸大检测，其实最开始是每天一检测，后因为费时费力，经费有限逐渐变成每周一次，再到每月一次并立法保护，即使犯罪行为屡见不鲜，却大体也起了些作用。我还知道啊……”陆徊厌故作小声道 “因为政府机关的无能为力，221研究院作为新态上层建筑势如破竹、横空出世。” 是专门负责调由由藤灵引发的社会矛盾的独立机关。 封不知也听知道传说中的221研究院，听说院长人称黑乌鸦。 “你是说那个整天做非法人体实验、做美妆整形的非法培训机构？” “……” “美容整形？培训机构？”陆徊厌啼笑皆非，他做觉得眼前这个叫封不知的少年是不是小脑萎缩的同时把大脑也合并了。 “你不知道吗？因为研究院的人不能以真面目示人，所以易容术十分精湛，甚至还开设了专门的分部机构。”封不知抖了抖额头前唯一一绺棕黄色头发，颇为自豪道。 “哦，除了院长，听说是因为体质特殊并且对藤灵完全免疫，故而一直以真面目示人，虽然这并不妨碍从没人能认出他。”陆徊厌想起什么，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不自觉微微一翘。 “久闻院长大名，这倒真让我想起了那只‘黑乌鸦’，只可惜我还从未见过他。” 陆徊厌目前处于有马甲但不自知的阶段……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一种“新人类”出现了。 第2章 陌正陌执 “我倒是好奇221研究院到底是怎样的庐山真面目” —————————————————————— 221研究院门前两棵歪脖树低着头微微摇晃。 上品红酒清脆地流进玻璃酒杯里，应该品尝它的人却并没有抬起手的意思，任由酒杯冷落在一旁。 “A003，汇报情况。”对讲机经过了改造，说话声音不大却清透无比。 年轻姑娘的说话声几乎同时响起。“报告沈指挥，前方并无异常，一切正常。” “灵引探测器是否有异常？”沈指挥未开口，说话的确是挺直身板站立在指挥身侧的一名少女，与对讲机那头的声音竟有七八分相似。 沈除白点点头，玻璃酒杯中倒映着他略显锋利的侧脸，制服包裹颈部恰到好处，穿戴黑色手套的拇指与食指轻轻摩挲着，半晌伸向不远处的玻璃酒杯。 “藤灵与人类表面并无区别，灵引器能通过三十分钟内正常流动空气范围内的气息残留并产生能量波动，眼下并无能量波动，按理说不应该。”站立的少女瞥眼看向墙面反射的指挥官的面庞，纹丝不动。 沈除白双眸合上又睁开，面不改色地拿起酒杯，接近唇口又停下。四下安静无比，大家似乎在等待着这位位高权重沈指挥的回话。 “砰！”沈除白从口袋掏出一把枪，枪声响破天际。 “指挥官？”“是枪声吗？”“保护沈指挥！” “沈指挥？”少女似乎也有些惊讶，门外原本凑热闹的人群乌泱泱全挤进检测室，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沈除白抬手制止少女上前，他放下手枪，看也不看围在身后的人群，转而定定望着不远处被他一枪打碎的玻璃窗，以及门外土地之上掉落的歪脖树树枝若干。屋内人噤声不语，等待指挥官发话。 沈除白将酒杯轻轻放回桌上，几滴酒液溅到了手套中间，站起身来，将手套随意扔在一旁。依旧背对大家。 “陌执，不用装了，这是命令。”声音比清酒还要冷。 另一头少女没有出声，却听见一阵大笑。 ”沈指挥，幸会。“ 沈除白冷笑：”你见不到我。“ ”……“”沈指挥冷笑话倒是不少，你就不担心这丫头安危？“那人似乎劫持着那名叫”陌执“的少女。 “你可能不知道，我不差她一个。”沈除白徐徐开口。电话那边的陌执发出了无声的质问。 “是吧，陌正。”男人声音很小，只有他和身后少女能够听清。 众人皆不敢出声，少女却突然蹦起来： ”沈黑黑你敢！那是我妹妹！“ 沈除白一笑，把对讲机交给陌正。不一会，陌正神色有些苍白。 “那人一路劫持了陌执，我怀疑他就是那个四级藤灵，强迫陌执汇报现场情况并无异常。” 藤灵分为很多等级，三级以下的藤灵通常绽众多，具体体现在样貌声音相似程度以及智商水平等，四级及以上则基本无破绽，除了极为熟悉的人很难辨别出来，只能用灵引探测仪检测来辨别。藤灵等级划分与受体诸多因素有关。 另一边，那名四级藤灵怒气无可发泄。这“黑乌鸦”什么意思，难道是自己段位不够高，连跟沈除白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陌执总算是放下了心，他知道这人不会对他怎样了。 ”怎么，你觉得我的命只值20毫克的□□？“ “什么青花钠？”那名四级藤灵似乎没有听清，沈指挥略微转过头，心下了然。 “动手吧。”四级藤灵那边不知遇到了怎样的情况，哀嚎之声此起彼伏。 “沈指挥，陌执真的没事吗？”陌正看上去似乎十分担忧妹妹的安慰，陌执似乎没怎么说过话。 沈除白没有理她。“A002，一会儿把你手上的人连带你自己一起打包护送到中央城市广场374栋，会有人在那里等你。” “是。” “抛开他这样的智商，四级藤灵也并不多见，到时候带回来做血清研究，顺便查查委托人说的盗窃案件，A002留下，其他人回去吧。”沈除白盯着桌上那杯酒，转身时身边只剩那名依旧站姿挺拔的少女。 陌正刚经历了从情况危急、一头雾水到茅塞顿开的转变，此时有些回不过神。 “所以沈指挥刚才那一枪是……” 沈除白点点头，“不过是在试探他而已，方才一声枪响，众人的嘈杂声就是陌执的最佳保护伞。” “所以即便不知道您的身份也会对您有几分忌惮，便不会对陌执不利，只是没想到他通过声音就猜出了您的身份。” “四级及以上的藤灵多是身手不凡之辈，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样的蠢材。”沈除白有些不屑的嗤笑。 陌正突然看着沈除白：“那也就是说他并不是下毒的人，那杯毒酒另有其人？”沈除白没有反对，也没有承认。“敢动我的人，倒是有几分胆量。我派人跟着陌执，如今他们应该已经前往会合地点了。” 沈除白沉默片刻，陌正陌执算是他的助理兼任保镖，算是他带的学生，这次让陌执单独处理一起藤灵盗窃委托，正巧遇到四级藤灵确实连他也没想到。 “你去接应他们，顺便追查是谁下的毒，把这星期基地进出名单，核酸检测结果、以及接手人员调查清楚。”沈除白轻轻皱眉 “监察室传来消息，西南古镇方向有异常能量波动，说是史无前例，我需要亲自去一趟，啧，我倒看看是怎样的史无前例。” ——————————————————————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堂课，陆徊厌与封不知告别后从操场后面的树林一直走到学校尽头的校门， 门外，一辆纯黑的帕拉梅拉微微亮着灯。 “少爷好。”车门自动打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轻轻下了车。 ”程璟，这身西装不错啊！”陆少爷拍拍男人的肩，靠着车身欣赏着自己完美无瑕的俊俏面庞。 “陆少爷，陆卡拉小姐坚持要在这辆车外填满分红爱心泡泡眼睛的粉色海豚贴纸，即便我进行过长达二十五分钟的劝阻，依然无果。” 陆徊厌没扶住后视镜，差点一个趔趄。 “你不是最近监督卡拉写作业吗，你们居然展开“爱心泡泡”话题长达二十五分钟！”陆徊厌绝望地望着面前比他高出将近一头的黑衣人。虽说陆卡拉和自己一样不需要通过学习“逆天改命”“飞黄腾达”，毕竟他二人完全可以周游世界吃喝玩乐十辈子都绰绰有余，但陆校长还是坚持让陆徊厌二人走这条传统道路。 “放弃吧程璟！”陆徊厌故作深沉地叹一口气，有些生无可恋地说倒，他有时候真的搞不懂这位大小姐的想法。 黑色帕拉梅拉隐于夜色之中，金色的车灯映照出一座别墅的轮廓。陆徊厌将车门轻轻关上，程璟跟在后面。 “嗨！”陆徊厌弯起笑眯眯的眼睛，瞥一眼一片漆黑的窗户，蹑手蹑脚对着门口只到他腰部一般高的显示屏招手。 “系统识别完毕，识别结果为”陆徊厌“，匹配度99.99%。” “系统识别完毕，识别结果为”程璟“，匹配度99.99%。” “由于匹配度高于99.95%，系统自动省去核酸检测环节。门已开启，请进。“陆徊厌深吸一口气。 ”陆哥！“陆徊厌没踏进门内半步，就被一只飞过来的东西扑倒得往后趔趄三步。 “陆——卡——拉！”陆徊厌将身上人卸下，“大晚上的不开灯就为了吓唬你哥我？”陆卡拉见自己这位哥假装生气的挤眉弄眼便灿烂一笑，身后的程璟见怪不怪。果不其然陆徊厌一秒泄了气，看陆卡拉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精致的洋娃娃。 陆卡拉，陆徊厌的妹妹，今年六岁半，陆卡拉身高才将将到陆徊厌一半，抬起头眨巴眨巴眼：“陆哥，你后天能不能陪卡拉去游乐场呀？”陆徊厌很难想象自己再一次坐上那没他三分之一高度的旋转木马时的画面，此刻只当没听见。倒也不是他一点答应的余地也没有，后天陆徊厌的确没时间。 “陆卡拉，玩够了去写作业，你哥他后天要参加学校的实践活动，他陪不了你。中年男人从不远处走来，“咔”一声响，整个别墅灯火通明。陆校长冲着陆徊厌一点头，陆徊厌似乎很难为情地“哈哈”一声将妹妹放在地上，摸了摸陆卡拉蓬松的头顶。“先去写作业吧，一会你哥我再找你玩。” 程璟像往常一样上楼监督卡拉。别墅内灯火通明，只剩他和陆校长二人。陆徊厌却觉得灯光突然暗淡了不少。 “比起你当年，陆卡拉也算是乖巧听话。”陆校长——陆镇嘴角难得微微翘起，望着眼前与他身高接近的青年。陆徊厌一时看不透他的眼神。作为一位“三好青年”面对这位父亲，他总是敬如宾，也总是以”陆校长“之名称呼。明明是亲生父亲，却不知为何总觉得很陌生，甚至难以开口叫一声“父亲”。 “后天组织去艾大旁边的古镇研学，221研究院的人也会去。” “！” “陆校长和221研究院的人有联系？”陆徊厌直勾勾看着他。陆镇，包括付教授总是回避这些问题，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暗示，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注意点221的人，最好别跟他们产生联系。“陆校长声音沉沉的，好似下定了怎样的决心。 “不是说221的人都不以真容示人吗？”陆徊厌追问，却见眼前中年人微微楞了一下。 陆徊厌看着自己爹莫名其妙的来又莫名其妙的走，觉得一时得不到答案。若说方才还在陪卡拉和去古镇中二选一，此刻他却觉得自己必须要选后者。 第3章 易容术 “陆哥！“ “哎，你能不能别跟我妹一样叫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陆徊厌一身灰色夹克外套搭配浅色渐变牛仔裤，搭配二八侧背头的高端墨镜闪着细微光泽，能看得出是大学生的成熟风穿搭。封不知屁颠屁颠跟在陆徊厌身后，身穿海蓝色T恤和运动短裤，他一直很想学习向他陆哥这样的成熟风穿搭，走在大街上多半有路人上来要签名合影。明明都是潮牌，封不知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差在哪里。 大巴车一个急刹，二人齐刷刷向前倾倒。 “哎，会不会开车啊！”前座从前往后数第三排右边的红毛男学生猛地起身，十分生气地朝着司机大喊。 陆封二人不置可否，不是所有富二代都能经受乘坐一辆破大巴车之后仍然保持冷静。 “距离这个月藤检只有不到一礼拜了，陆哥你说咱们这车上有多少人是藤灵？”封不知怯怯张望四周。他原本只是无意一问，也没想着陆徊厌能回答，却见陆徊厌微微挑眉，似笑非笑。 藤检是社会性的检测活动，像是在疫病时期的核酸检测，被检测为阳性的人类则会在脖颈后方印上一个“x”的标记，确保不易传染给其他人。 就像封不知现在就一直观察其他人的脖颈处，即便没有发现任何标记。 “巧了，这位就是。”陆徊厌一挑眉，顺着封不知的目光，又指了指第六排靠窗的女生和第八排的两位男生，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这些……这些都是，其他没有了。” 封不知瞪大了眼睛，声音略有不稳。“陆哥你认真的吗，咱们学校一律不准藤灵入学，甚至感染后会被退学，你唬我的吗？”封不知压低声音，上半身不由向靠窗那一边缩了缩，目光仅仅盯着“目标”有眼神躲闪着生怕被发现。 “逗你玩呢，瞧你这模样。” 封不知一眨不眨看着陆徊厌略显无语的眼神。像他这样的普通人，或者说是所有人类用肉眼根本无法分辨藤灵和人类，陆徊厌没事闲的污蔑人家是藤灵做什么？想到这里封不知又有些惭愧，现如今藤灵与正常人的社会地位并无二异，全社会都在传扬“灵人平等”的价值观，甚至有些学校争抢藤灵学生入学名额，宣扬社会平等从而拉拢学生。 “你很反感藤灵？“陆徊厌悻悻然。 “陆哥你这是什么话？”封不知突然怯缩缩。“‘灵人平等’我最赞成，何况人家又没吃我家米。”封不知嘿嘿一笑，以表立场。 “当人多好啊。”耳边微有叹息声。大巴车猛地刹车，全车人又是一阵躁动，红发男也是没脾气了，冷哼一声瞪着司机下了车。 看着红发男下了车，直到最后一绺红色消失不见，一车的富家子弟，又有几个是真正参加藤检的呢？陆徊厌这才发现到达了目的地。 距离古镇几公里不到的另一边，一辆保时捷911匀速行驶着。 “你怀疑我是内奸？我XX！”陌执很想要巴掌把车把拍扁，但一想到车的价格以及它的主人又不得不打住，结结巴巴的解释顺带一直往右前方那人后脑勺瞟。 沈除白轻哼，一袭深蓝风衣的衣角随风轻轻舞动，双手抱胸坐在前排，另一位正在开车的原告陌正简直无话可说。 “老大你听我说！”陌执见前排二人都不说话，自己活脱像是一个家长带着春游的小学生，眼泪都快出来了。 沈除白懒得回头：“你是内奸，你觉得你今天还出得了221的门吗？” 陌执刚松下一口气 ”不过也有一种可能，你就是内奸，我今天出来就是为了把你仍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毕竟你在某种程度上具备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沈除白嘴角一咧。 “哈哈哈哈哈” “沈黑...沈老大！”陌执有气没处发，透过反光镜觉得自己更像是小学生了。 “老大，是前面这个镇子吧？”陌正言归正传，一向沉稳道。随机透过遮阳板的镜片见沈除白微微点头。 “哎，沈老大！这里有一辆空大巴车。”陌执记得高中大学时期组织过春游，坐的就是类似的大巴车，透过窗户依稀可以看到座椅上开了封的半包薯片。 沈除白微微抬起墨镜。“陌正，查一下大巴车的来历，包括不限于学校、人数，最好班级和负责人也涵盖到。” “收到。” 沈除白下了车，将风衣整齐叠放在后座，露出里面的灰色衬衣和西装裤，一米八三的身高衬得整个人十分显眼，紧实的肌肉若隐若现。陌执舔了舔绿豆雪糕的冰糕棍，全然没有执行任务的紧迫感。沈除白看都不看一眼，径直向古镇走去。 “老大，查到了。大巴车是艾大生物系大二三班昨天上午联系租借的，目的是进行古镇植物勘察，另外租借人留名‘付平方’，加上司机共有三十二人，比我们提前十五分钟左右到达。” “艾大？”沈除白微微皱眉。 “是艾克斯大学，就是我们研究院门口那个。”陌正连忙解释道。 221研究所地理位置偏僻，就是为了防止有人随意混进去坏事。 “老大你有所不知，这大学纯粹就是给游手好闲的官二代建的，里面人均智商低于六十，不会坏事的，我们就一直没留意。陌执插话。 沈除白点点头，“哪天去会会学校的校长，给点基金搬到市中心去。”似乎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陌执心说老大有钱老大说算。 三人并没有直接进入村落调查，而是先找了一座接近入口的老房子。 “一如既往？”沈除白点点头，站在角落等二人便开始捣鼓足足半个行李箱大的化妆包。不一会，一位帅气小哥和一位性感女郎从后面走出来。陌正摸了摸‘胡子’，刚想跟沈除白说话，却被身后陌执一头金发甩得后退了两步。 “老大我化妆技术有没有一鸣惊人？”一厘米长的睫毛混合半厘米宽的纯黑眼线，沈除白被一声声“老大”叫得耳朵生疼，只觉得从墨镜中看到了一直摇头晃脑的大熊猫。 —————————————————————— 古镇深处，陆徊厌刚结束了长达三十分钟的“蕨类植物生长环境与生活习性深度观察研究”，悠哉游哉坐在一块干燥的石头上。 “什么！221研究院就在我们学校附近？”封不知一口面包噎在嗓子里，喝了半瓶水狠狠咽下。 “无意间听我爸打电话提到的，我觉得有八分可信。”陆徊厌故意疑神疑鬼，废弃古镇本就死寂，冷风吹得封不知一个哆嗦。 “也就是说我们在外面遇到的随便一人都可能是‘黑乌鸦’沈指挥？” 陆徊厌十分认真的思考并估算了一下这件事发生的概率。“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还听说221研究所的人从不以真容示人，甚至有让网红明星趋之若鹜的国际顶尖的易容技术。顿了一顿又补充道：“当然，这并不包括沈指挥。” “兄弟你不会是221的卧底吧。”封不知讪讪然。 “废话我是沈指挥的头号粉丝你懂什么。”陆徊厌开玩笑道，“不过我觉得这只是221的说辞，或许“黑乌鸦”同样不以真面目示人，不过接这番说辞搅一搅混水罢了。” 你什么时候成为人家头号粉丝了？ 封不知对眼前人的佩服程度早已超越了“221”、“沈指挥”，同时也弄不清陆徊厌到底是揣着糊涂装明白还是如何。封不知陷入了头脑风暴，却没发现此时陆徊厌深深地望了自己一眼，几乎转瞬即逝。 —————————————————————— “老大，车辆周围有残留灵息，只是……”陌正手中拿着的正是研究院最新研制的尚能检测藤灵活动痕迹的灵引器，手枪形态的最前端类似实验室滴管，橡胶气囊将空气吸入，在一定检测机制下后方指针会出现不同程度偏移。 “看不出等级，太微弱了。”检测枪上的指针变化到恰好用肉眼能够看出偏移的程度。 “普通三级藤灵一至两小时后所处空间检测结果一般在指示盘三分之一左右，或者是没有任何偏移的绝对安全区域，看来我们快要找到目标了。”沈除白扶额。如今的结果只能指向一种猜测，便是灵息能量过多，超出指针测定范围。 “沈老大说得对，我们快走吧。”陌执轻快道，十分相信自家老大能力，抬头果然见沈除白不慌不忙戴上手套，拿出两张浅灰色透明薄片，却是在二人手臂一划。鲜血涌出，透明薄片变成浑浊的血红。沈除白神色不变，将两张试片装入隔离袋。 “沈指挥还有收集女人鲜血的癖好呐？”陌执习惯了也不忘调侃，内心忿忿，暗骂黑乌鸦这看人如看狗，待人如待狗的气势和作风。只是表面笑嘻嘻，哪敢表露。 “老大，你要是哪天变成藤灵了我们也不好意思检测，难办呐！” “你快闭嘴吧，专心‘导航’。”陌正插上一嘴，正巧指针并无移动，说明此方位没有藤灵出没迹象。 “好说，到时我先通过伤口传染给你，再让陌正把我们都杀掉，两全其美。”沈除白头也不回，嘴角微微一抬。他们三人是师生，却时常互相调侃。虽说不至于打成一片，这世间却的确没几人能这样跟沈指挥官说话。 “你你你……”黑乌鸦阴暗程度果然名不虚传，陌执觉得自己老大真干得出这种事，跟在后面闭口不再说话。 “哈哈哈哈哈，这个太好笑了，你们觉得呢。”陌执正在讲述自编自创的第二十一个冷笑话，走在面无表情、眼不见为净的沈除白和陌正之后。 “那我要开始讲第二十二个……”话音被陌正的手捂住了。 “。小心，有人。”沈除白淡淡的，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二人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