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远以慕》 第1章 第 1 章 “您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么?” 听到这话,许言止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极轻极缓极均匀,眼睫微颤,心下有了思量。 今天是他穿越到青侑市的第五天,也是极其幸运的五天。 幸好来到这里的当天,世界意识就将书中的“许言止”的故事线全部映射进他的脑中,让他足矣凭着残缺的故事线搞清楚自己的状况,尽量做出符合人设的行为,在众多狼豺虎豹下苟且,勉强安稳度日。 但……也只是这五天。 今天过后,一切尽是未知。 因为今天,是他被转手送人的约定日期。 转手、送人。 像个不被重视的玩物一般,弃之若履。 被他的小姨。 被书中他所寄养的,形貌和离的家庭。 低价卖出,换来在公司中有一席之地。 冷漠、现实又合理的交换。 不过许言止不会让计划这么顺利。 知道交换的当天,他就做好了必要的准备,牺牲一定的自我利益换取这个家庭不得往生。 感受着肩膀的镇痛,许言止唇角微勾。 计划……快要成功了。 但接下来听到的话语却令他短暂失神。 “不必了,天誉的股权不会转让,让我们有一次给这孩子选择到我们家里暂住的权利而该给的一千万也已经给了他,我们没什么可考虑的了。” 选择……暂住的权利? 真是出乎意料。 这位,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许言止手指蜷缩,心中感慨。 按照原本的故事线,这位天誉董事长本是独断专权,高高在上,为人冷漠的性格。 看来,故事线只是一个参考,不能全信。 许言止闭眼沉思,嘴角微抿。 那之后干涉主角的事情,就要重新计量了。 他心中默默拆解着原本的故事,逐一分类,打算在心中像往常一样建起图表类的思维逻辑线。 地基打到一半,脑内刺痛,许言止不得不停下来,暂做休息。 看来加重伤口带来的损失有点大啊。 许言止在心中自嘲地笑笑,先放下自己的事,专注的听着身侧碾压式的谈判。 “之前不是说好要给他的监护人……” 急促又难堪的女声响起,却被毫不留情地打断。 “他的父母是他的法定监护人,你是么?” “之前说好要保证这孩子不受一点伤害,你做到了吗?” 冷冷的回答不带一丝温情,像四碎迸散的瓷玉,河水中被撞破的薄冰淌过许言止的耳边,许言止咬着冰,不住地顶了下腮。 嗯……有点好听。 一点点。 “这……最终还是要问问言止怎么选吧,我们做家长的也不能太专断。” 呵……准备拿我去换股权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要问问我的选择,问问我愿不愿意呢。 这种时候反到想起来了。 真是好亲戚。 许言止内心讥讽。 “好啊,那我们就问问,他到底怎么选。” 锋利带着柔和的视线投来,那目光太过炙热,令许言止无法再继续装睡。 周围的人好像明白了什么,黑暗的环境里有了轻微的骚动。 许言止无奈地睁开眼。 许柔站在沙发旁,临近中年的岁数因为脸上显老的妆容变得看起来像暮年老态之人。 身体臃肿地塞进贴身的旗袍中,她露着丰盈的胳膊,右手的无名指上带着一枚镶钻的戒指,故意的风度之下是极度重视的脸面,却显得可笑又可悲。 此刻,她垂在身侧的手握拳,紧张又急切,但碍于周围的保镖太多,只得不发一言,干着急。 晦气。 只是撇了一眼,许言止立即偏头看向另一边,这边倒是赏心悦目。 给他选择的主导者双腿交叠,随意地靠在沙发上,双手交握,自然放在大腿上,一身裁剪得当的西装衬得他身形修长,深邃的眼瞳沉静地望来,随意地任许言止打量自己。 目光久久地粘黏在他身上,林叙忍笑,对自己今天的着装非常满意。 客厅里骤然寂静下来。 “言止,你想选谁?” 耐心地等待着许言止的目光收回,林叙开口询问,薄冰融化,像是春意盎然的潺潺流水。 许言止缓缓起身,摇手拒绝身旁的人伸来搀扶的手,缓慢又坚定地向前走去。 方向严重的偏斜,倒向右侧。 许柔咬牙,愤然又无可奈何。 一步,又一步。 消瘦的脸庞,尖下颏,眉心因疼痛一直微微发蹙,校服宽大不合身,显得愈发清瘦,右肩鲜血淋漓的刺眼。 但眼睛仍旧一直发亮,清亮又聪慧。 像只明艳张扬的小狐狸。 这就好。 能养。 林叙心中一动,将眼底溢出的万般思绪掩藏,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许言止上前。 预测还有一米的距离,许言止止步,垂眸近距离观赏着林叙的脸。 林叙了然笑笑,右手摊开,手心向上,伸到许言止面前。 许言止撕下直勾勾的眼神,歪歪头,疼痛和饥饿麻痹了神经,思维没有正常情况转的快,他有些不解。 林叙用空出的手指点点他的手,右手下压,温和地等待着。 许言止反应两秒,乖乖抬手抓住面前骨节分明的手指,并没有发现这个举动有多熟稔,且不符合初次见面的礼数。 但鬼使神差的,双方都没有提。 林叙只是郑重的将太过瘦弱的手指收拢到手心,像是握紧无价可比的珍宝。 “我们走吧。” 计划已经成功,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 让这个内部支离破碎的家庭自己狗咬狗吧。 许言止点头,等待着林叙的下一步动作。 林叙起身,放慢步调,许言止稍微提速,两人并排向门口走去。 “等一等……!” 不顾身后的呼喊,保镖上前拦住慌张的妇人,两人不紧不慢地走着。 “房间里还有你的东西吗?一会我让人去收拾。” “房间里没有我的东西。” “属于我的,只有这身校服和书包。” 许言止指指身后管家拿着的书包,又指指自己。 林叙眼神一暗,迅速收敛。 “好。” “我们先去我家。” “嗯。” 林叙伸长手臂,直接抄起少年的膝弯,将他抱起,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肩,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 许言止一惊,想挣扎,却被轻松地镇压。 “乖一点。” “你还有伤。” 行吧。 许言止安然地靠着人形靠枕,热气熏着眼皮,他打个哈欠,困意渐渐袭来。 瓷器破碎和破口大骂的声音逐渐消逝,直至消失不见。 在这温暖的怀抱中,许言止慢慢地睡着了。 步伐变得轻盈,林叙呼吸都放的轻,生怕打扰怀里的人休息。 在车上坐定,林叙招招手,示意开车。 许言止不安地挣动,又在柔软的轻拍中安然入睡,埋进更深的怀里。 〔故事线严重偏离,请立即修复〕 ……是什么在响? 〔故事线严重偏离,请……〕 好吵。 〔滋——〕 微弱的电流声炸在耳边,许言止猛然睁眼,想要起身。 “唉唉唉你别动啊,针头要滑脱了。” 焦急的女声制止了他的动作。 刺激的消毒水味冲入鼻腔,许言止小声咳嗽几下,视线终于聚焦。 白洁的墙壁映入眼帘,单独病房内,只有刚刚制止他滑针的护士和林叙在他身侧。 见他醒来,林叙安抚地向他眨眨眼,向他一晃亮屏的手机。 【7月13日 14:15】 三天。 睡了这么久啊。 难怪感觉有点腰酸背痛。 许言止轻微地移动其他部位,恢复身体对外界的感知。 感觉症状缓解不少,他才开始认真端详起床边的人。 林叙依旧是一身西装,似乎是匆匆忙忙来的医院,一直没有动过的原因,西装的边缘有些皱。 他一直在等我醒来么? 好悠闲的董事长。 许言止揶揄,但看到林叙眸色疲惫,眼中含着淡淡的血丝,他忽的心里一软,调侃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两人相顾无言。 身着白大褂的护士看他大致安定下来,放松地吐出一口气,拿起挂在铁架子上的输液袋看两眼,拍了拍坐在一旁的林叙。 “等会没了换下一袋,输完烧就差不多退了,我就在隔壁,有事找我,刚刚李姐找你,既然病人已经苏醒,你大可放心,一会就过去吧。” “好。” 目送护士离开,一转头,亮晶晶、带着探究的眼睛注视着他,仿佛有十万个为什么要说明,但找不到好开口的第一个问题。 “她们是我的高中同学。” “就是饥饿和伤口发炎一并引起的高烧,输点液回家调理一下就好了。” “先吃饭,我去看看医生。” 把一旁依旧温热的饭盒递给许言止,帮他打开,勺子放在粥里,自然而娴熟地摸摸小孩睡炸毛的头发,林叙起身离开。 “吃慢点,太快容易伤胃。” 许言止应下,对他挥挥手,用空着的手舀粥喝。 “营养不良,免疫力低引起的上呼吸道感染,伤口崩裂还撒了刺激性颗粒物加重感染引起的高烧不退,烧了三天三夜……”李娴啧啧称奇,“你是领了个药罐子回来啊。” 林叙沉默,视线在某几个词语下停留了很久,神色颇有一种无可奈何的心疼的感觉。 “行啦,别皱眉了,大帅哥,这些药拿回去按时吃,还要注意每天膳食调配,让他长点肉,好好养养。” 将手中的药递给一旁沉默不语的人,李娴伸个懒腰,轻快起身踏着步子向门外走去。 “别吓到他,他刚满17,还小。” “我看的见呢,帅哥,只是和小朋友打个招呼而已。”李娴停在门口一撩头发,“况且姐姐我才26,正是人见人爱、貌美如花的年纪,怎么可能吓到他。” “是么。” “喂喂。” 不再把眼神分给已经走远的李娴,林叙专注地看着体检单,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翻了三遍,随后将自己随意地扔在座椅上,发出冗长的叹息,心里的弦总算可以松一松。 幸好。 幸好这次没来晚。 窗外,绿树成荫,阴影晃在他眼里,连同他的心一起摇曳。 一室安静。 相信看了开头部分读者已经把故事猜的大差不差了,我也明白目前写不出什么深邃的文章,只供无脑娱乐和快节奏爽文图观众一笑罢了,恳请担待,就像我所说的那样,本篇文章注重完整性和前后相扣,以及练笔,如有不适,恳请退出,谢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哈喽小朋友,感觉好点了吗?” 收拾好吃完的饭盒,放在一旁的台子上,和医院的花篮齐平,指尖点点篮里的花瓣,许言止揉揉温暖浸润的胃,正准备躺下,门口探出毛茸茸的脑袋。 门边乌黑晶莹的眼睛一看见他就闪起了光,光滑柔软的发丝聚拢,盘成丸子头乖顺地落在颈侧。 李娴哒哒两步跃到许言止面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笑嘻嘻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您好,李姐姐,我好多了,谢谢你。” 许言止上下快速扫视了一下李娴,笑嘻嘻地回应。 “你怎么知道我姓李?” 李娴短暂疑惑,又立刻顿悟,偏头看看领口上的刺绣文字。 “是刺绣啊。” “还以为我们小朋友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超能力呢,引得我们某位这么挂心。” 李娴单手拄着下巴调侃。 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许言止礼貌地笑笑,俏皮地眨眨眼。 “姐姐,你过来点。” “我悄悄告诉你原因。” 李娴兴味盎然地向前俯身。 “其实……我真的有超能力哦。” 许言止压下身子,悄悄在李娴耳边耳语。 李娴兴致更浓,她顺着小朋友的话说。 “真的?是什么?” 许言止摊开手,前后翻转两下,示意李娴手里干干净净。 李娴点头,许言止握紧成拳,让李娴在手边吹口气。 李娴一吹,馨香馥郁的粉玫瑰瞬间撞进她的眼里,她结结实实地一愣,随后轻笑两声,潇洒地接过玫瑰。 “谢谢。” 李娴一扫花篮,今天,依旧照常放的是粉玫瑰啊,还是那么…… 嗯? 医院会放真的粉玫瑰么? 一般都是假百合来着? 没等她细想,许言止略带虚弱的声音传到她的耳边。 “嗯,想要姐姐开心点,出此下策,如果冒犯了你,我很抱歉。” 李娴这次是真的惊讶了。 刚刚在仿佛长了八百个心眼心思缜密的同窗面前,她都没怎么露馅,虽然那家伙平时也不怎么把目光分给别人,众生平等地不在意吧…… 怎么这小孩一见她就察觉到了? 即使如何隐瞒情绪,也依旧会被察觉的原因…… “悲伤,是会从眼睛里露出来的。” 许言止握紧身下的床单,忽然想起了刚刚苏醒时林叙的神情。 在他睁眼转头的同时,林叙整个人仿佛在那一刻重新活了过来,肩膀卸劲,眼里是瞬间的庆幸,似乎害怕他永远醒不过来一样。 而且他昏迷的时间不短,看林叙红血丝那么明显,结合护士的话,就知道是在这里待了很久,估计也没怎么睡觉。 明明人高马大的,本应无坚不摧的,坐在那却显得孤寂又悲伤。 为什么? 他和“许言止”认识吗? 可是在原本的故事线中,他们本是大学才见面的,之前根本就没有交集。 为了一个家族可有可无的弃子,真的值得么? 许言止满心的疑惑与不解,现在却一个都得不到答案。 不过他不准备立即揭晓谜底,一个个找出细节并拆解分离,自己抽丝剥茧合并抓出答案,抢占先机,不是更愉快的过程吗? 他到要看看林叙到底是为了什么。 目前除了临时起意,想借他除掉许家这群吸血鬼,想不到这位还会有别的原因。 虽然林叙有很柔软的一面,但许言止认为,柔软只是一时,不足够作为帮衬的动机。 不过刚好。 即使是临时起意,他也会抓住这次时机,改变明面出示的故事线,随机应变,让自己逃离必死的凄惨结局。 死? 如果他的死亡可以换取更大的利益,那无可厚非。 但现在么……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多有意思的人和事,还有不知真假但有一定可信度的故事线的底牌掌握在自己手里,所以还走不到那一步。 许言止目前,还不想死。 所以,别怪自己给他们使点绊子了,两位主角。 他也想活呢。 许言止低头笑笑,眼里的挑战与兴奋不加遮掩,海水升腾,逶迤起波浪,又回归澄澈,海面平静,暗流涌动。 看向一旁同样出神的李娴,许言止咳嗽两声出声提醒。 李娴不太自然地摸摸脸,眼睛中放射出发现宝藏似的光彩。 “没关系,我的确放松不少,谢谢你,有趣的孩子。” “你帮我治疗,本应该是我说谢谢的,这怎么还反过来了呢?” 粥食虽然味道寡淡,但好歹化解了一定的饥饿,许言止脸色终于红润了一点。 “嗯……因为讲文明懂礼貌是人类的良好品德吧。” 李娴笑容爽朗,上手揉揉他的头发,帮他换下第二袋输液袋。 大家怎么都喜欢摸自己的头呢。 像哄小孩一样。 真愁人。 许言止理顺被揉乱的发丝,觉得成长的旅途任重道远。 两人天南地北地谈天,愈发投机。 时间飞速划过。 天气风云突变,雨幕垂落,来往的车辆如同在河面穿梭的船只,留下一条条流动的、色彩斑斓的倒影。 林叙一动不动地站在门边,看着屋内欢笑的两人,神情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温情划过,又骤然熄灭在更深的、无尽的深渊中。 他慢条斯理地抬手敲门,推门而入。 “哥哥。” 许言止率先转头,两人对望,前者扬起灿烂的笑。 “嗯,该回家了。” 目光在许言止手背上深紫的针孔上定了两秒,又转向上方,仔细检查着他的神色。 面前的人散去在许家的虚弱和阴霾,快活又乖巧地望着自己,林叙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现在就走吗?” “嗯,一会雨大了就更走不了了。” “好吧……” 还以为能多聊会。 多聊会,说不定就能聊出更多关于这位掌权人的消息,也好多有个准备。 许言止遗憾地叹口气,嘟囔几句。 还是那么好奇心旺盛。 盯了两秒许言止的神情,林叙眉眼微弯,抬手试试小朋友的体温,感到退到正常温度后跨出两步,拿起一旁的饭盒,向李娴一晃手,以示告别。 李娴同样遗憾,在这里遇见和她投机的人实在太少,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这么有意思的小病人…… 唉。 但在林叙面前,李娴有种莫名的直觉,不太敢与许言止聊的太多,便悄悄向小孩挥手作别。 许言止小幅度摇手回应,手臂上的绷带晃动,刺眼的白色晃的林叙眼疼。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雨恰好停了,地上的积水幽深,路灯明明暗暗地闪着悠黄的光。 许言止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停下,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借故离开,林叙点头,嘱咐了句注意安全,就安然地靠在车边等待。 等人的间隙,林叙单手字打的飞快,命令一个个吩咐下去。 “我回来了。” 不一会,许言止步伐悠闲地走到车边,晃晃手中的袋子。 “买齐了?” 林叙一扫商家自带的透明塑料袋,果不其然,是该用的中性笔和涂卡笔。 林叙猜出大概,但什么都没说,只是拉开车门,眼神示意。 许言止应声,低头进入车内。 引擎嗡鸣,幻影在马路上甩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飞驰而去。 医院门口,有人长久地望着幻影的残影,目光幽深,手机亮了一下屏,又迅速熄灭,那人惊醒,他将手中的纸张随意扔进垃圾桶,转身离开。 “我们到了。” 许言止迈步下车,并肩走在林叙身边。 不同于许家别墅故意凹显的金玉贵气,这里更像是岁月沉淀后的古朴温润。 途经曲径通幽的花园,春意盎然的绿闯入他的眼底,充满生机与活力,许言止不禁放慢了脚步,感受这久违的鲜活。 在许宅待久了,那压抑沉闷的环境是个人都得憋闷死,这里倒是生机勃勃,是个养足精神的好地方。 挥退迎上来的管家,林叙慢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陪着前面的人一起放松心情。 看来几个月的布置没白费。 两人迎着泼洒在身上瓷白的月光,慢慢向家走去。 拐过又一个转角,面前的景色令许言止一愣,顿时停在原地。 满目柔美绻缱的红铺满了走向别墅门前的长路,艳红的蔷薇攀援在藤架之上,上百朵簇拥在一起,缠绵悱恻,如霞似锦。 要是未来真有离开的那天,就带一朵蔷薇吧。 许言止的目光逐渐坚定,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林叙看他,眉头轻皱。 “左手第二间是你的房间,我就在你隔壁,有事随时找我。” 接过钥匙,许言止推开房门,便被击中心灵。 整个房间月白盖笼,清新明丽的色调中参杂着朝气蓬勃的青春活力,用品一应俱全的同时,还有一些小装饰点缀。 环视一圈,许言止心里只有两个字浮现。 满意。 非常满意。 像是林叙敲开他的心门,嵌入了他的灵魂深处,了解过、感受过、体悟过一样,一切都是那么符合心意。 唯一不好的点…… 就是太符合了。 狐疑的种子越埋越深,破开泥土,长出孱弱的芽。 许言止按下开始的狂喜,对脑内的故事线逐帧分析。 在原本的故事里,两人在大学社团组织的一次活动中偶遇,那时正巧是他终于发现主角对他的捣乱不太在意很挫败,又对林叙一见钟情,两人开始一段很长的暧昧期,最终没什么多大磕碰成功走到一起。 看似圆满美好,可命运不会永远随他们的意。 热恋期的第二个月,主角攻事业上升的档口,不知怎么,自己又去找了主角受,和他莫名大吵一架后,回家就自杀了。 书中并没有太多两人吵架及原因的描述,只是写了自己怀着不甘死亡的场景。 画面极其凄惨,许言止快速划过,不忍细看。 翻过两页,看到林叙快速从这段感情走出去后安稳度日,又找了新欢,许言止放心地合上书,对这位董事长的变心能力接受良好。 人么,都这样。 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不知怎么,心里有点空落落的,还有一丝微妙的不爽。 看自己自杀的血腥场面被吓到了吧。 那场面可以说是死不瞑目都不为过了。 太惨了。 都怪这个世界。 许言止愤愤地想,随即将心中的情绪抛掷一边,没有再理。 复盘完整的故事线也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益的线索,许言止颓废地躺下,整个人埋进柔软舒适的被子里,不动了。 做配角好难。 毁灭吧。 意识逐渐模糊,坠入辽阔的深海。 恍惚间,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许言止不自觉皱眉,声音瞬间消失,周围重新安静下来。 许言止心满意足地进入梦乡。 耳边划过无奈的叹息,归于沉寂。 私设:本医院所有医生的名字都会绣在领口,而不是挂胸牌,且会给病人摆上假的百合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早。” 摸着楼梯的扶手慢慢向下踱步,许久后才看到餐桌的影,许言止捂着嘴打个哈欠,准备洗漱完继续回去睡,一声问候却忽然把他炸醒。 许言止定睛一看,穿戴整齐的林叙早已坐在餐桌一侧,拎着半杯牛奶,仿佛正专等有缘人来喝。 林叙身后,同样西装革履的于管家笑眯眯地看着他,好似在看一只自动入虎口的羊。 羊是谁呢? 哈哈。 许言止一点都不想知道。 他转身就跑。 “站住。” 许言止下意识定住,僵硬地回身。 “呃……早?” 这个早并不是很想报。 许言止一脸的不情不愿。 这样的场景这几天在别墅内经常可见。 林叙向右偏头,唇角微勾,胸腔震动,于玄的眼边也挂上了笑意。 “洗漱完,吃完早餐再去睡。” “我觉得……” “病刚好,别找借口。” “哦。” 那还说什么。 迫于屋主的无形镇压,洗漱完的许言止毫不客气坐在林叙身侧,一脸苦涩地喝下递来的牛奶。 这一口下去,一天都能回味无穷。 这觉是睡不成了。 许言止壮士断腕般举起吞咽。 像喝毒药。 整张脸皱起,像皱皱巴巴的小狐狸,渗出极有形的嫌弃。 林叙一瞬不瞬地望着身侧,眼神柔软。 许言止下意识开口。 “有福同享,来口?” “刚吃过了。” 行吧。 还加了蜂蜜? 许言止喝完,舔舔嘴唇,品味了一下嘴里的回苦,勉强满意今天的毒……呃,牛奶。 林叙又指指盘子里的鸡蛋和吐司。 “吃完再走。” 于玄递来一部崭新的手机,许言止接过。 “我去天誉开会,有事随时打给我,电话和微信已经存到你的手机里,之前的手机上的所有信息也已经转移到这里,你可以自行检查,有疏漏和于叔说,晚上见。” 许言止应允,听着皮鞋敲击的声音越来远,当即起身开溜,肩上温柔的力道又摁他回原位,许言止扭头,于玄笑笑。 “……” 许言止把吐司当成远走的某人,毫不收力地咬了下去。 “叮——” 电梯一声脆响,停在顶层,两扇门徐徐打开,一股冷气钻出,林叙跨步而出。 黑色西装笔挺得如同刀裁,浑身上下线条干净利落,没有一丝褶皱。 周围原本活跃的空气骤然僵直、凝固,人声刹那间消失,只剩空调运转的嗡嗡声依旧。 林叙面色如常,对这幅场景早已见怪不怪,他目不斜视地走向走廊尽头,拉开办公室门,身影没入门内,木门悄无声息合拢。 “呼——” 刚刚从他进来就屏息的职员们才终于得到了呼吸的气口,开始小声交谈起来。 “林总太吓人了,我每次见他都手发抖。” “嘘,少说点吧,白秘书来了,免得被听到。” 嘟囔声从白易耳内划过,他抬手扣门,得到“进”的指令后不予理会地进入,对这种牢骚丝毫没有记挂于心。 “林总,明总那边……” “准备联合几个股东一起投赞成票?” “他早就看我不爽,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彻底毙掉我反向操作也不奇怪,正好顺了我们的意,通知所有人,计划照常,会议改签在午餐后。” “是。” 白易面露迟疑,最终转身准备离开,又被叫住。 “抓紧时间。” 林叙眼含催促,半张脸埋在折射进的阴影中,是无声的不悦。 “明白。” 白易喉结微动,躬身应答。 〔言:小猫耸拉耳朵趴趴.jpg〕 〔Q:怎么了?谁敢欺负我们二中御用和亲长公主?〕 〔言:再叫长公主锤你〕 〔言:恶猫扑食.jpg〕 〔言:喝到了毒药,欲哭无泪.jpg〕 〔Q:就叫,长公主长公主长公主嘻嘻嘻〕 〔Q:那位让你喝牛奶了?这么有本事,我可得好好跟他汲取汲取经验〕 〔言:……绝交吧。〕 〔Q:开玩笑啦,开学给你带酱牛肉〕 〔言:小猫亲亲.jpg〕 〔Q:小猫贴贴.jpg〕 〔Q:作业写完了吗?〕 〔言:三天前就写完了,在复习准备一轮〕 〔Q:行吧我们小学霸,我就不打扰你复习了,我去赶工了,还有八张只勾了线稿TAT〕 〔Q:记得照例还是三点去门卫室取酱牛肉和画啊〕 〔言:这次认真了吗?〕 〔Q:净手三次,沐浴焚香,虔诚亲笔,摁章保真(正经)〕 〔言:好(郑重接过)〕 〔Q:这次跑路费你七我三〕 〔言:?这次怎么对我这么好?〕 〔言:一定有阴谋.jpg〕 〔Q:那照常五五?〕 〔言:七三七三,感谢皇上垂青,愿皇上福寿延年〕 〔言:轻轻跪下.jpg〕 〔Q:爱卿平身.jpg〕 〔Q:twt,拜拜〕 〔言:明见〕 短暂的聊天中,被物理扼住脑子重重锤击而不能反抗的痛苦终于消散大半。 将手机静音,许言止压展写了十几页的一轮书,气场沉稳下来,开始认认真真继续做题。 时间在电场与磁场的交结之下如光速般划过。 “扣扣——” “许少爷,该吃午饭了。” 钉对并再次念完听力材料,于玄的敲门声才终于传入许言止的耳朵里,他合上听力,起身开门。 “好香,于叔。” “您要是再不下去,那鱼羹就要凉了。” 于玄笑着调侃。 “我马上。” 可以尝到美食的酸甜苦辣各色滋味入口回甘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许言止没有丝毫犹豫抬步下楼,洗漱完投入美食的怀抱,任由其包裹环绕。 短暂拥抱碳水后,回房接续学海无涯苦作舟。 啊,真是不自觉引人深入又学的无比痛苦的高中题库。 日暮西沉时,林叙推开别墅门,制止于玄提醒的举动,轻手轻脚上楼探寻另一位别墅主人在做什么。 “……别陷入思维定势啊言止,这题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他其实就是……” 熟悉又陌生的物理词汇划入林叙的耳里,他沉默半晌,淡然进入书房处理公司未尽的事宜。 “哥哥?” 和老师探讨完脑内打结的题目,许言止拉开门,林叙斜靠在门边,垂眸看他。 许言止一惊,向后一绊,即将摔倒在地。 腰腹传来不容置疑的安稳力量,温热的体温顺着薄薄的衣料传来,许言止有些莫名的不自在。 林叙……? 许言止抬头,用眼神暗示林叙松开。 强健有力的手臂却越箍越紧,林叙的眼眸幽深,摸在腰眼上的手指又轻又缓,两人呼吸同时变得沉重。 莹白的灯光晃进眼中,模糊了林叙的面容,许言止一阵恍惚。 他是不是在哪见过这场景? 一样的背景,一样的面孔,一样的朦胧。 但闪着的,似乎是明红色的灯光? 是什么呢? 〈……滋……意识觉……滋……〉 〈……10%……〉 什么声音? “还不过来?” 不知何时,林叙早已越过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想什么都发生过一样安然,只剩自己愣怔在原地。 许言止缄默两秒,比林叙更淡定地坐在了床上。 “怎么了,哥哥?” “给你换绷带。” 骨节分明的手拆开渗出丝丝血迹的绷带,擦拭药后,又绑上新的。 面前摆出一杯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牛奶,许言止刚摆好的笑容瞬间垮塌。 “我一会就喝,哥哥……” “你喝完,我再离开。” “我不着急。” 林叙摆着笑样,充满耐心和恶趣味。 “……” 还是毁灭吧,这个世界。 “哥哥刚刚……” 再次喝完后,许言止还是没忍住开口询问,却被首次打断。 “好了,你该睡了。” “明天见。” 林叙起身,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 许言止低头,第一次感受到了轻微的挫败。 皮鞋磕地的声音忽然变得沉重。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一切,”许言止猝然抬头,站在门前的面容柔和又耐性,“就自己去看,去听,去思考。” “自我求证,自我发觉。” “走你自己的路。” 我等着你走到我面前那天,言言。 手指在手心掐出血印,林叙转身离开。 第4章 第 4 章 在满腹疑惑与学习的享受中转眼就到了开学的那天。 许言止上车,手机消息快速划过,他意料之中地打开群聊,几位已经转眼聊出了99 。 〈革命尚未成功(6)〉 〈小羊咖喱:不知道这回能收齐多少份〉 〈X:我赌二十〉 〈R:不够二十〉 〈AAA建材批发:@言 哥,江湖救急!!!〉 〈R:居然醒这么早,稀奇〉 〈言:要数学还是物理?〉 〈AAA建材批发:物理物理,随便拍两张我补补〉 〈小羊咖喱:火烧眉毛了你知道着急了?〉 〈看见我叫我去学习:他不一直这样?〉 〈AAA建材批发:黎姐英语去了借我抄两笔QAQ〉 〈小羊咖喱:行,不过绫姐说去了就收齐交到她桌上,她立刻看,你确定你来的及?〉 〈AAA建材批发:不要小看我和作业的羁绊啊.jpg〉 〈R:@AAA建材批发 记得写化学,老吴说要挨个查〉 〈AAA建材批发:???悲伤那么大.jpg〉 〈R:看好你哦.jpg〉 “晚上见。” “晚上见,哥哥。” 许言止嘱咐于玄将车停在二十米外,下车走到学校,林叙不可置否地颔首。 向林叙摆摆手,许言止背上书包下车。 周边栽种的树擒了叶,划出一片生机的绿,许言止算着点,慢慢悠悠走在茂密之间。 “您好,请问系云大厦在哪啊?” 面前的男人衣着凌乱,洗的发白的衬衫上沾着油渍,发丝胡乱地抓抓,聚拢在一起,双眼无神,手上盘踞着一块腐烂的疤。 看到疤痕的第一眼,许言止对他的身份就有了大致的猜测。 赵葛,原书中主角攻可以在一众创业者中崭露头角并快速获得赏识的头号推手,因其出色的研发和创新能力使主角攻的公司蒸蒸日上,跻身于青侑十佳企业前列。 他于原书中的第一次出场,是一位有点拘谨但谈论研发头头是道的研发部人员身份,书中并没有过多关于他的身世和来由描写,只说手上有块很大的疤。 但如今见了本人,许言止却不太敢认。 颓废,沧桑,有着与命运对上但无力反抗的绝望。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赵葛见他愣神,后知后觉发觉这举动对面前这位衣着干净气质沉稳的学生有点冒犯,他后退两步,歉疚地鞠躬。 “不好意思啊同学,我……” “没关系,从这里一直往前,然后向左拐就到了。” 赵葛抬头,许言止向前一指,侧身让开道路。 “谢谢你啊,同学。” 这世上好人多,可惜…… 赵葛嘲弄地摇摇头,有些踉跄的一步步离开。 凝视着他的背影,许言止久久不语。 “嗨嗨!” 许言止抓住拍他肩膀的手腕一掐,听到后边人的痛呼。 “哥哥哥,哥我错了哥。” 李建搓搓被捏的发疼的手腕,呲牙咧嘴。 “太凶了吧许哥。” “谁让你从我身后碰我的。” 许言止抱臂站在一旁,毫不在意耸耸肩。 李建朝他做个鬼脸,两人向学校走去。 “作业补完了?” “那当然……没有,不过我会以一换一。” 许言止揉揉肩膀,下一秒刺破他的故作神秘。 “这次带几天的饭?” “一周。” 李建眼神悲伤,仿佛看到了未来一周必须早起的早上,灰朦胧照。 相对于走读的自己来说完全没有这些顾虑,许言止只是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 “请把校服穿好。” 没到门口,老远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两人对视,加快了脚步。 闫黎带着值周的帽子,一身校服穿着整齐,黑发柔顺的扎成低辫垂落在后肩,皮肤光滑细腻,一双杏眼远远望来,淡淡地笑笑。 “黎姐早。” “早,快去穿上装备,老徐已经到了。” “老头今天受了什么刺激到这么早。” “你还有闲工夫问这个,走啊!” 预备的铃声在身后响起,把视线从跑走的两人身上收回,闫黎抬手,拦住想要进门的学生。 “你迟到了,哪个班的?” 班门口,年过五十仍旧有着明察秋毫的光亮,身体健康、充满活力的班主任徐文背着手,笑呵呵地看着自己的学生跑上前来。 “呦,两位到的还挺早。” 许言止咳嗽两声,和李建一前一后接过递来的值周帽,三步并作两步上了三楼,乖乖执勤去了。 惹不起的笑面佛。 这是一班学生对徐文普遍的共识,因此,大家都在老师可以接受的范围内顽皮,从来不会坏了徐文的规矩。 徐文也从来不会扫了他们忽如其来的兴致,毕竟乖巧懂事成绩好又有分寸的学生谁都会喜欢,偶尔的放松倒也无妨。 “哎言止,来的正好,记得提醒闫黎赶快收齐作业交到我办公桌上,我一会看。” 站完该站的岗,许言止转身准备下楼,迎面碰上了刚好上楼的张绫。 “好的老师。” 为没写完英语的同志们默哀三秒,许言止侧头,下一个转角便对上了阴毒的视线。 许哲,许柔的儿子。 一阵“想逃,却逃不掉”绝望笼罩在许言止心上,本着只要我不看他就当他不存在的掩耳盗铃心理,许言止与许哲擦肩而过,快速下楼。 “许言止,攀上了林家这条船,你很得意吧?” “林叙的床很好上吧。” 尖利的话语穿耳而过,许言止不悦地偏头看他,许哲下意识后退两步,又梗着脸向前一步。 “怎,怎么,你现在敢对我这么横?” 许言止不语,抬手抓住许哲的一边校服领口。 许哲挣扎,拽着他的手不动如钟。 “你们在干什么?” 站在高一级的台阶上,徐文的脸半明半暗,不笑的时候,竟有些莫名的恐怖。 赵葛向左一拐,幽暗的景色豁然开朗。 面前是白石堆砌的广场,形色各异的人们聚集在喷泉边,热闹又欢快。 这里怎么是广场? 赵葛满腹疑惑,瞬间了解自己被骗了,他转身想走,却被轻柔的力道拉住。 “您好叔叔,今天是‘烦恼消失日’,大家把烦恼写在气球上放飞,烦恼就会安然解决并消失哦。” 面前及胸的孩子递来气球,赵葛下意识接过。 “希望你天天开心,叔叔。” 扬着阳光的笑容小孩走远,继续派发烦恼气球。 那个少年…… 赵葛心中淌入一股温暖的流动,他心绪复杂,看着众人手里的气球越飞越远,飞过大厦,飞向遥远的天空。 心里团聚的乌云一同迎着朝阳,消散在大厦玻璃上,投射出模糊的影,又消失不见。 “您好,请问您是赵先生吗?” 赵葛转头,看见了一张温文尔雅的脸。 “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些?” 音乐悠扬绕梁,咖啡的醇香钻入鼻腔,灯光明亮婉转,却照不进咖啡馆的角落。 林叙一抿手里的咖啡,语调轻柔,尾音上抬。 “不然?” 对面看不清面容的人靠在椅背上,一只手臂抬起卡在椅子边,捏上桌上的干花,悠闲自得。 “那没别的事就回吧。” “啧,真是无情。” “真想把我们言言叫过来看看你这副模样。” “……” 林叙扫他一眼,继续转杯。 “行行行,走了,下次见,林总。” “记得……” “明白。” 门上的风铃轻响,林叙的周围又空了下来,一如故事最开始和结尾的模样。 “哥哥!” 打开别墅门,坐在沙发上的许言止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一旁的电影充当着两人的背景音。 林叙笑笑,关上门,关上了屋外的冷峻,一室温暖。 这次,他不会是一个人了。 温馨提示:本故事纯属虚构,一切为剧情设定,现实中遇到陌生人单独找落单的你谈话一定要心生警惕,防人之心不可无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许哲衣服脏了?” “是,老师,我的动作有点引人误会,但确实是他的衣服脏了,我替他擦擦。” 许言止低头,头发柔顺地落在眼前,一整个乖乖学生的模样。 “明明……” 许哲想反驳,却被徐文毫不留情打断。 “好了,下次注意,都回去吧,快上自习了。” “是。” 许哲不情不愿走向办公室门口,许言止抬眸,徐文用手指点点他,随即手心向内挥挥手。 许言止笑容乖觉,自觉拿上一旁一沓空白的数学卷回到班内。 “梁瑞,借你一用,帮我发发。” 梁瑞接过一半,揉开卷边,声音低沉,像轻柔又有力的风刮过。 “许哲又找你麻烦了?” “你别理他,跳梁小丑而已。” “我明白。” 许言止递上化学作业,好奇的眼神藏不住。 “夏宇还和你冷战呢?” 梁瑞瞥一眼身旁空着的座位,重重点头。 “用不用我去开解开解?” “让他先冷静冷静吧。” 卷子一张张下发,数学作业也一个个上交,其中残存“许哥作业借我抄抄”的请求和“怎么还有这么多”的哀嚎不断。 “许哥,我们约定的queen大大的亲签什么时候才能拿到啊?” “我马上去拿。” “好的我们等你。” “我陪你一起去吧,刚好我去拿我的外卖。” 闫黎走过来,两人径直向门卫室而去。 “许言止!” 真是阴魂不散。 身后焦灼又阴毒的蛇信缠满全身令许言止浑身难受,但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去听许哲折磨的话语。 因为闫黎正在一边不解地看着,要是不听,怕是他还要说出什么令人厌恶的污言秽语。 “你敢跟我打赌吗?” “赌什么?” “赌这次一模的成绩,如果我比你高,那你就自觉退学,给我滚出二中。” “你说什……” 制止闫黎脱口而出的话,许言止点头应下。 “可以啊,但同样的,如果你输了,你就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一言为定。” 许哲怒气冲冲地穿过一旁的小路,带着刚到的外卖走远了。 “他疯了?” “谁知道呢。” 许言止嗅嗅手里的酱牛肉,满意地拽拽塑料袋将它重新包好。 闫黎咽下许言止递过来的刚拿出来的一块牛肉,有些忧虑。 “许哥你真的要和他比吗?” “怎么?你对我的成绩这么没自信?” 拿起层层包好的画,许言止挑眉。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对我们稳坐第一的小学霸有什么怀疑,就是……” “怕许哲再干出点什么?” 闫黎心有余悸地点点头。 “别担心,他没那么聪明,也不敢。” 闫黎还想问,许言止竖起手指抵在唇边,她只能作罢。 好吧,谁还没有点自己的小秘密了。 “喂,去给我倒杯水。” 稚嫩的童音充满蛮横无理,许言止攥紧小小的拳头,起身走到水壶旁边往水杯内倒水,身后一股推力使滚烫的热水瞬间溅到许言止手上,他吃痛放开,受烫的部位瞬间发红发烫。 “慢吞吞的,你属蜗牛的吗?这么冷的天我连口水都喝不上,你个废物。” 许哲怨毒地发泄着自己的怒火,骂出更肮脏的词汇。 “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真是狗娘养……”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是人。 许言止一拳挥上去,将许哲扑倒在地,眼神像孤注一掷的狼。 “你怎样说我骂我都可以,但你要再骂我爸妈一句,你看我敢不敢弄死你。” 许哲一下子没了话,胡乱地叫喊着。 “听懂没?” 许言止用力卡住他的脖子,向里锁紧。 “懂了懂了!” 他们的争斗很快被许家的仆人发现,不出所料的,许言止又被揍了一顿,关在地下室内三天,不过从此之后,在没听过许哲骂过他爸妈一句,那天的威胁许哲也没有暴露出一个字。 有些人,你不反抗,一直忍让,他只会变本加厉,唯有奋起反抗,才会在这腌臜的环境里赢得一线生机,甚至是施暴者的退让。 唯有尝试反抗,露出自己的底线和界限,愚蠢的他们可能才会醒悟,才会明了“分寸”的定义。 “许哥?” 见他止步,闫黎回头。 “哦,不好意思,走吧。” 许言止如梦初醒。 都过去了。 如今,他的前途一片光明,不是吗? 有信赖他的同学、朋友、老师,还有一个温暖的家。 一个只属于他的家。 “谢谢许哥,爱你哦。” “谢谢哥!” 璨金的签名张狂地签在画的右下方被一起领走,不知为何,这字体有些熟悉。 许言止拉开塑料袋,连同牛肉一起分出去,看着周围的喧闹谐和荡漾。 闫黎和身旁的裴茜姐妹好地分着牛肉,聊着最近的热点游戏,梁瑞拿牛肉劝哄刚刚到的生闷气的夏宇,李建贼兮兮地看戏,黑板上白板黑字地写上课表和一百零五天的字样,一旁的同桌和后桌在黑板上认真地研究物理题。 这场景我是不是在哪见过? 我真的是第一次来这个世界吗? 〈……故事……25%……〉 〈……滋……重……启失……〉 嗯? 许言止看向身后,杂乱的复习书摆在桌上,一切照旧。 “呼,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 打字的敲击声戛然而止,林叙垂下眼睑,松下劲,随意地靠在转椅上。 “这次可要谨慎再谨慎。” “嗯。” “小止那边,让他知道也无妨。” “嗯?” “进度放慢。” “啧,我身份这么尊贵还要受你指使,真是虎落平阳被雷劈啊。” “那你自己解决这烂摊子?” “遵命,林总。” 林叙眉目嘲讽,环顾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许言止不是圈养的菟丝花,他是挺直的青竹,是我珍贵的明珠,是我坚强又柔软的爱人。 他理应与我站在一起,并肩同行。 在此之前,他走到我面前的一切阻碍,都由我来拔除。 心中的信念愈发坚定不移,林叙双眸闭合,稍作休息。 “叙,你在干吗?” 背上温度一热,许言止趴在他身上,双臂交叠搂住他的脖颈,皱皱鼻子。 “喝咖啡。” 许言止一脸“这是什么毒药”的样子看向林叙,林叙失笑,合住文件,捏捏垂落的手,点点他的鼻子。 “尝尝?” “我才不……” 后知后觉听懂他的言外之意,许言止与他对望,挑眉。 “好啊。” 唇上湿热,彼此的味道缠绕交合,紧搂的双臂温柔缱绻。 “怎么样?” “呸,好苦。” 林叙转头不住地畅快大笑。 “啧啧,这陷入爱河的痴人呦。” 消失的声音又重新出现,带着调侃与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殷羡看着面露笑颜的林叙。 一天的时光总是过的飞速,夜幕降临,别墅的莹白披上了薄薄的月纱。 “我回来了,于叔。” “欢迎回来,小少爷。” “哥哥还没回来吗?” “林总马上回来。” “好,您去忙吧,我看会电视。” “是。” 踢掉拖鞋盘腿坐在沙发上,许言止找到今天闫黎和他推荐的电影,调到开头,津津有味地观赏。 闫黎推荐的是非常适合学习之余无脑放松的丧尸鬼片,最后依旧是标准的中式结局,主角在医院醒来,发现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就是这音乐和鬼脸令许言止有点接受不良。 随着诡异的音乐响起,满脸伤疤和血印的鬼脸扑在大屏上,许言止搂紧抱枕,被吓地激出了泪。 妈耶,太吓人了。 不愧是你,一班闫大胆,推荐的电影都这么需要勇敢。 这时,门外传来钥匙磕碰的声响,许言止咽咽口水,顺着音乐望向门口。 熟悉又安心的面容顺着月光钻进许言止眼中,许言止惊喜不已。 “哥哥!” 太好了,不是僵尸就行。 “吃饭了吗?” “没有,在等你。” “去洗手吧。” “好。” 〈Q:终于赶完了,猫猫趴趴.jpg〉 〈言:辛苦辛苦,摸摸头.jpg〉 〈言:ww.网址 惊悚鬼片,超级吓人QAQ〉 〈Q:?我看看怎么个事〉 〈言:你看吧,我去睡了,希望我今天能睡的着TAT〉 〈Q:晚安言言〉 〈言:晚安〉 许言止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蛹翻来覆去,半天睡不着。 毕竟一闭眼,就觉得周围全是血呼啦擦的僵尸虎视眈眈。 鬼片害我。 想起这栋别墅的另一位屋主,害怕之余许言止有了主意。 “小止?” 敲门声传来,林叙摁动门把手,许言止抱着枕头乖乖抬眼看他,眼睫像扑飞的蝴蝶振动,有些羞赧和紧张。 “哥哥,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我……有点害怕。” “可以。” 许言止爬上床,自觉睡在一角。 林叙抬臂拉他入怀,许言止困惑不解。 “不是害怕?靠我近点,鬼就不过来了。” 林叙一本正经。 是吗? 许言止决定不去追究真相与否,明天还要上课,还是快点睡觉为好。 许言止闭上眼睛,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酝酿睡意。 出乎意料的,他很快睡着了,没有小鬼的侵扰。 林叙怎么知道他怕鬼? 带着疑问,许言止坠入意识的深海。 注视着怀中人安静的睡颜,林叙情不自禁低头,在他额头上一吻。 好好睡吧,宝贝。 我会给你一切问题的谜底,但通往谜底的丝线需要你自己去探寻。 这探寻的道路很平坦,你只需顺着它慢慢长大。 一切有我。 林叙搂紧怀里安安稳稳睡觉的孩子,一夜好眠。 第6章 第 6 章 “许哥,稿子你背了没?” 站在主席台后的候场室,许言止再次整理着装,熟悉自己的发言稿。 “没有,到时候隐秘地放在台子上忘记时看两眼。” 李建额头冒汗,对于上过无数次主席台的许言止来说,这次周一升旗仪式驾轻就熟,但对于他来说,这是第一次。 “赵姐不是让我们脱稿吗?” 李建感觉自己手心也出了汗,他抓抓衣角,将汗蹭掉。 “背不住那也没办法,毕竟是临时换的稿子,放宽心,只要念完就可以。” “也是。” 拍拍李建的肩膀示意他放宽心,随即自己的小臂也传来纸张的触感,来者让许言止惊愕不已。 “你好,能聊聊吗?” 来者身体单薄,面容清瘦,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眼里却像染了不灭的星火,热情又顽强。 是主角之一,言轻。 许言止扫过一旁站着的、坐着的、靠着的、蹲着的学生,一个都没有分出注意力关注这边,全在集中精神熟悉今天自己要准备的部分,连刚刚对话的李建都无暇顾及这里。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许言止无奈,两位身经百战的演讲者坐在木制的台阶上趁着开场准备的功夫正式对峙。 “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意料之外的,言轻惊异地瞧着他,一副“你怎么就不认识我了呢”的奇怪表情。 “怎么了?” “放学之后,门卫室旁边‘磨砺’石见。” 听见主持人抑扬顿挫的字句传来,来不及解释什么,言轻站起身准备上台。 “?” 完全没问自己的意见呢,这位主角。 许言止叹气,因为是第二个上台,他也不再深究什么,又扫了一遍发言稿。 “……下面有请高三年级优秀学生代表许言止、李建上台为我们讲述他们的心声。” “加油,念完就算成功。” “好,加油。” 走上主席台,乌泱泱的一片人头加重了李建的紧张,许言止递来的眼神又令他平静,一场演讲有惊无险地完成。 下台时,站在教师队伍里的赵静目光含着赞赏,李建顿感信心十足。 “成功。” 两位演讲者回到自己的班级位置,默契击掌。 “不错嘛李建。” “那是,我是谁。” 李建恢复到以前的自信,许言止摇头,没有戳破他,静静站在旁边想着言轻的来意。 现在的时间线是季越刚刚接手自己的公司还没有什么实绩,只是在练手过程中,主角也没有真正见面,第一次见面是在这周六的医院。 这周六? 这不是他去医院复查的时间吗? 许言止暗暗思忖这也太赶趟了,不过正好可以了解书内没有详细描写的场景是什么样子,弥补一下遗憾也不错。 但那都是后谈了,今天这位主角找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不好意思。” 跟随着大部队一起回班,因为太过深思熟虑许言止有些心不在焉,上楼梯的一瞬间不小心撞上了人,他连忙道歉,肩膀却被撞上的人重重一推。 许言止吃痛后退,和摩肩接踵的人群逆向行进,他退到楼梯间的空地,等待两秒疼痛的后劲过去,眼中模糊的迷雾散开,许言止才终于看清骄纵蛮横者的脸。 校服不羁地扯开上面的扣子,身材高挑并不瘦弱,季越神情高傲,冷酷的眉眼上下审视许言止,眼底又带着深沉的恨意暗流涌动。 主角分别大费周章地来试探一个十八线的男配,这又是个什么新戏码。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重要人物呢。 许言止心中腹诽,敏锐注意到季越眼里的愤恨,他暗自记住这份突如其来的情绪,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故事背后的幕布一角,但还有一些细节没有发现,导致脑内的导图缺了最关键的卡扣。 一班的兄弟注意到了这边的诡异静谧,纷纷停步朝这边望来,内心各怀鬼胎的僵持者都不想闹得太大,假模假样地演完“道歉并原谅”的戏码立即分道扬镳,好似再呆一秒身边的空气就会被对方污染。 “怎么了许哥?” “没事,上楼梯没注意不小心撞上了人。” “许哥,这周六日去吃烧烤吗?我请客。” 李建打着响指哥俩好地搭上许言止的肩头。 许言止忍着不适饶有兴味地揶揄自家兄弟。 “我们著名一班铁公鸡转型了?开始当善财童子了?” “什么鬼?我是著名的散财舒义好不好?” “是是是。” 感觉到背后无法摆脱的视线,许言止置若罔闻,肩膀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痛楚压迫着他的神经,许言止无暇兼顾其他,咬着后槽牙隐忍还能接受的痛感,藏在身后的手臂颤抖。 “反正呢……许哥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一个假期没锻炼,上个楼梯就成这样了。” “这叫大佬重回新手村嘛。” 闫黎挽着裴茜的胳膊回身,欢快地笑着。 生机盎然的风从窗口跃进长廊,拂过许言止的肩,掠动闫黎的发丝,小姑娘早上涂抹的玫瑰香膏散发出余香后调,平息了整个早上的玄幻场面引起的心力憔悴。 “要是我重回巅峰我们黎姐是不是又要让我去主和啊?” “当然,这就是你的价值。” 闫黎形似高傲的布偶猫般仰头故作矜持,裴茜毫不犹豫笑出声,下一秒重重的制裁来临—— “小黎别捏我脸!我刚画的妆!” 知道主和内情的几人笑起来,许言止扶额苦笑,是对朋友的无可奈何。 高二运动会前夕,已经报了一千米长跑和跳高的许言止经不住班内张狂小狸猫真诚的恳求,替临时有事请假的体委当引导员,没想到临时换上的西装发到网上出了圈,被学校拉去赚够流量,从此“和亲长公主”的名号响彻二中。 回到教室,许言止选择性忽视主角的种种离奇的举动,将大量精力放在接下来的学习上,也忽略掉了肩膀上的伤。 月上枝头,校内湖上升起的水汽如烟似雾,缭绕着栽种的长柳,薰衣草散发悠悠的清香萦绕鼻尖。 “这薰衣草的味道还真是难闻。” 言轻靠在往届捐赠的花岗岩上,满脸嫌弃地捂住鼻子。 许言止拽着柳枝,漫不经心地想网上熟识的小画家也不喜欢薰衣草,与面前这位很像。 看到许言止浑身疏离戒备,言轻直起身踱步到他面前,眼神狡黠。 “好久不见,长公主。” 〈…叮…主线剧情回归……〉 知道他外号的人很多,敢大胆叫出来的人却屈指可数,许言止几乎立刻想起了Q,他忽视脑内时不时的机械声响,定睛想要细看言轻的面貌,这时不远处的呼喊打断了他的端详。 “言止。” 隔着学校的护栏林叙站在车前,颇为幽怨地盯着前方,明黄的车灯闪烁,照亮挨得极近的两人的身影。 言轻与林叙的目光短暂交接,识趣地后退到正常的社交距离之内。 “哥哥?” 言轻撇嘴,顿觉牙酸。 “该回家了。” “好。” 许言止不假思索地走向校门口,走了两步才想起身后还有个人。 “那个……” “行了,家长盯得这么紧我还敢不放人么,下次再聊,明天见。” 言轻欲言又止的满腹的牢骚无处发泄,颓丧地赶人,一刻也不想和这对小情侣多待。 有对象了不起啊。 “明天见。” “哥哥今天不忙吗?” 双手平放在膝盖,许言止眼前有些模糊,看林叙也有了重影。 “今天有喜事,提前下班了。” “嗯?什么喜事这么高兴?” “就是……许言止!” 单手搂过栽倒下来的许言止,异常发烫的体温灼伤了林叙的手臂,他扯过搭在车座上的西装外套将人包好,霎时间眉眼冷峻,冰山的冷气喷薄欲出。 “掉头,去医院。” “速度。” “是。” 许少爷在时林总鲜少暴露他这么严肃的一面,这是真的着了急。 于玄心知肚明地一脚油门踩出,把二十分钟的路程极致压缩到了五分钟。 不等于玄下车开门,后座的车门打开,林叙如一阵风冲了出去。 于玄锁了车,紧随其后。 第一次林总没有放慢脚步等他跟上,而是不知不觉甩开他转眼间就上了五楼去找李娴。 “伤口数次开裂加重了感染,你是怎么当的家长,这都看不好他?” 李娴本来悠悠闲闲准备下班却又被家属挡了路,还带来再次晕厥的病患,极其相似的场景让李娴心头燃起一股无名火,对林叙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换下染血的纱布抹了新药,李娴熟练地抓过许言止的手扎针。 林叙站在一边沉默地听骂,没有半点反驳的意思。 “好好看着他,我去拿药。” 鉴于看在许言止的状态相较于之前好了不少,人也圆润许多,李娴抒发了两句无法下班的怨气和病患二进宫的气闷随即起身取药,没再骂什么。 凝视着许言止恬静的睡颜,迟来的后怕染上林叙心头,他松开攥紧的许言止的手,用散落的领带蒙住一无所知的病人的眼睛,即使他看不见。 林叙目光左移,落到桌子上摆的锋利刀具上。 “叙。” 第7章 第 7 章 “别伤害自己。” 轻柔的力道拉住握向刀锋的手,许言止握住林叙的指尖,低下头轻吻指腹。 “让我别伤害自己。” 指骨节从许言止的额头滑下,划过震颤的睫毛和鼻尖,按压异常红艳的唇。 “那你呢。” 许言止半张脸埋入温热的手掌中,眼底划过歉疚,他虔诚地埋首蹭蹭,盯着林叙高耸的鼻梁眼神眷恋。 “你不听我的,我也不听你的,很公平。” “叙……” 胸口感受到按压的阻力,许言止没有丝毫反抗,紧抿的唇透露出担忧和无声的阻止意味。 “咳咳。” 病床上的病人痛苦地咳嗽出声,林叙思绪抽离,扔掉未见血的水果刀,扶起依旧在发热的许言止,用洗好的毛巾擦掉疯狂滴落的汗。 “哥哥……” 热气蒸腾,熏染许言止的双颊红润,集满雾气的眼睛朦胧,惯性找寻可依靠的焦点。 “我在。” “我好难受。” 肩膀感受到凉意,林叙的双手冰凉,许言止抓起放到颈边当降温的冰块用。 “我去叫医生。” “别走。” 喊声渐渐低沉,变成哝咕的耳语,将林叙的手压在脸颊下,许言止又昏睡过去。 林叙维持半站起身的姿势,心中的惊惶和心有余悸顺着呼吸放出,转变为深深的无可奈何。 让我该拿你怎么办。 “许言止请假了?” 言轻站在一班的后门,对意料之中的情况表示疑问。 “是啊,听说是生病了,要是找他借书还是下次再来吧,或者我也可以先借你,我正好有选三的课本。” 闫黎打开自己的储物柜准备翻找,言轻连忙拦下。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你,我回去再找找,说不定放在哪个角落了,目前我也不着急用。” “哦好吧。” 谢过闫黎,言轻转身离去。 “我怎么看他这么眼熟呢?” 这是李建。 “哦对,这就是升旗仪式上来找许哥表白的那个同学!” 裴茜猛地回头。 看来昨天的预感没错,许言止周身的温度确实不正常。 估计还是发烧,又要躺个三五天,他这个身体啊。 言轻叹息,准备上楼去找老师请假。 好玩的人不在,不好玩的依旧存在,呆在这里徒留心烦。 言轻行过转角,强劲的拉力拉扯着他的小臂,一个趔趄比胳膊两倍粗的手臂卡着他的脖子将他狠狠压在地上。 “你敢躲我?” 季越用力下压,言轻微弱的氧气都被截取,他张开口无法说话,窒息感上涌,言轻双眼上翻,恶心的呕吐欲冲上喉头。 〈警告,警告,主角生命受到威胁,请宿主停止过界行为〉 〈警告,警告,世界第八条规定宿主无法攻击主角〉 〈警告,警告……〉 “吵死了。” 季越松手蹲下,看着言轻侧身干呕。 “给你一个忠告,做你该做的事,一切就会安然无恙,否则……” “我该做的……” 言轻趴伏在地,喊声凄惨凌厉。 “说的冠冕堂皇。” “和一个我根本就不喜欢的人相爱上床就是我该做的?” 言轻骤然转头瞪视季越,愤怒得眼眶湿热。 “真是恶心!” 季越抬起手,毫不犹豫地给面前不听话的人一个巴掌。 不让杀,给不听话的木偶稍微的惩戒总行了吧。 白净的面容瞬间发红一片,言轻偏头笑出声,凄惨又绝望。 “别忘了,你最关心的人我能杀第一次,就能杀第二次,你最好乖一点。”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无数金色的丝线从季越的衣袖中钻出,缓缓向言轻爬去,缠上他的脚踝、手腕、脖颈。 “救……” 徒劳的挣扎被镇压,眼底燃起的星火彻底熄灭,言轻双目无神地坐起,破碎地盯着前方。 “阿轻。” 乖顺地趴扶进季越的怀抱,言轻埋头,僵硬地将额头靠在季越的颈边。 “这才对。” “乖孩子。” 季越满足地绕着怀中人的发丝,在他耳边留下虚伪的一吻。 他没看到的是,掩藏在衣角下方白皙的手紧紧握成拳,留长的尖锐的指甲嵌入肉里,带出丝丝血痕。 “都给我滚出去。” 珍贵的瓷器化成碎片散落在地,桌子上摆放的水果七零八落地撒在光洁的地面上。 许哲坐在床边平息刚刚发泄的怒火,害怕波及到的仆从绕过一地的狼藉无声溜出去。 刚刚关上的门吱呀打开,许哲拿起手边的木盘扔出去。 “我不是说……妈妈?” 许柔躲开飞来的盘子,跨步而入先给了儿子一个耳光。 “我教你的礼仪都喂了狗吗?许哲。” “抱歉妈妈。” 许哲不敢反驳,快速道歉。 “你这又是发了什么疯。” “我不是告诉过你,来到这里,就要和过去彻底割席么?” “妈妈,凭什么许言止现在过的这么好?为什么当初不把我交出去,我也姓许。” 许言止穿着普通的校服仍旧遮不住漂亮的面容和气质,宠养出来的健康肌肉填充身体各个部位,长开的样貌愈发引人留连,也越发让许哲憎恨。 凭什么他可以过上这么好的生活? 同样贫苦过,同样受苦过,现在他是高高在上的少爷,而许言止只是一个给自己端茶倒水的小仆从,他凭什么配的上这么好的资源!凭什么配的上这么好的养育! “谁知道那个林叙怎么想的,以为他只是找个消遣,谁知道真把那个贱人当宝贝疼。” “妈妈,要不……” 许哲在许柔耳边低语,阴毒的蛇吐出信子,对他人幸福的生活虎视眈眈。 “过几天林叙出差,你最好动作快点。” “我知道,妈妈。” “真是我的乖儿子。” 许柔抱紧她唯一的长子,为他的机智聪明感到欣慰。 〈计划提前。〉 微信跳出信息的同时,林叙正在通电话,他语气冷淡,命令直令直出。 “通知他们继续研发,注意其他股东动向随时汇报。” 对面恭敬应声,林叙挂断电话。 林叙摁熄手机屏幕,没有回复信息,合衣坐在窗边闭眸假寐。 “言言别学了,陪我出去玩。” 这是在哪? 看着自己小一号的手,许言止喃喃自语。 “言言!” 缩水的言轻气呼呼地抓住许言止的肩膀摇晃,许言止跟着左摇右晃,在摇晕之前挣脱言轻的束缚躲在一边。 这么小就认识,他和言轻是竹马么? 那怎么之后变成了陌生人甚至敌人呢? “好了好了好了,我们走吧。” 言轻拉他跑到了别墅外的滑梯旁,手脚并用往弯曲的滑梯上爬,许言止跟在他身后扶着扶手向上走。 一个低头的功夫,言轻消失在他眼前。 “阿轻?” “呦吼!” 言轻坐在顶端顺着滑梯的弧度冲下,把爬了一半的许言止也撞了下去。 两个小团子叽里咕噜滚下去躺在草坪上。 “言!轻!” 许言止扑上去收着力掐言轻的脸,言轻不甘示弱,伸手挠他的痒痒肉反击。 “阿轻讨厌鬼!” “言言大坏蛋!” 两个小朋友叽里呱啦地滚在一起,后知后觉赶来的大人拉开沾满草叶的顽皮鬼,故作凶样各自拉着洗澡去了。 当然,以许言止受凉又在床上躺了一天做结。 “这是梦到了什么这么开心。” 林叙点点许言止凹下的酒窝,拿出体温计,测量许言止的体温已经降回正常温度。 许言止睡梦中感应到脸上的阻碍,头扭向一边躲开他的手。 “小没良心。” “阿轻,吃饭了。” 坐到餐桌旁,言轻拿起勺子只喝面前的汤,季越上手给他夹菜。 季越夹起笋尖抵到言轻嘴边,看到他乖乖含住吃下,无比的满足感占据内心。 重生又怎样,还不是落到了我手里。 你这辈子都逃不掉,好好走你的世界线,做一个乖顺的傀儡,这才是你的价值。 至于其他的蝇营狗苟,还不配我放在眼里。 就像上辈子一样,来一个我杀一个。 至于林叙…… 季越咬紧后槽牙,砸出筷子,溅落的汤洒满一整个餐桌,星星点点滴到言轻脸上。 “没事吧阿轻。” “不小心手抖了。” 季越假模假样起身拿纸巾擦掉言轻脸上的汤水。 配了一个喜怒无常的疯子。 可惜了这桌菜。 许言止最爱吃笋,可惜他现在尝不到,一切结束后给他做顿大餐吧,来来回回生病受折磨太辛苦了。 只有他,不带林叙。 林叙这头猪究竟是怎么咬上他们家香香软软小白菜的。 真是始终想不通。 他除了脸还有什么? 言轻僵直地任人摆布,眼睫下垂,脑内天马行空地畅想着未来,想着猪和白菜。 “等等阿轻我接个电话,你先吃。” 放在餐桌旁的手机振动,言轻只来得及瞥见是一串数字就被季越拿起,不走心的安慰后季越走到阳台回电话。 言轻一边扮演乖顺的木偶拿起筷子开吃,一边集中注意力去听阳台的动静。 “连个人都找不到,我要你们有何用!” “做事要讲道理啊老板,这人到了世纪广场就没了踪影,我们怎么都找不到,这也没办法。” 油腔滑调的声音如同火上浇油,季越一拳锤上阳台栏杆。 “行了,再给你们三天时间,再找不到人你们的尾款就别想要了。” “不是老板……” 不耐烦地挂断电话,餐桌上乖顺的木偶吃饭的姿态取悦了季越,他跨步而出,在言轻脸上留下一吻。 恶心。 这是言轻直到睡觉前脑内都在回荡的两个字。 第8章 第 8 章 “醒了?”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角度,熟悉的人。 不过林叙的状态倒是比上次好上很多。 似乎是什么一直缠绕在他心头的郁结消散,露出稳定的内核。 又或者说林叙本就是内心及其稳固周全的人,只是因为无法抑制的喷涌的无尽情感淹没了他的内里,在感情沉寂之时心中的力量终究会露出眉目,彰显他的强大和无坚不摧。 但再能力强悍也是人,也有为爱震颤的血肉和灵魂。 无穷无尽的爱意将他拉回情感外露横冲直撞的少年人模样,又因为青年的经历推举着他纯粹的爱冲破束缚,也托举着他真正年少的爱人,并肩而立,共同成长。 望进林叙眼底,炙热而滚烫的情谊烧灼着许言止的心,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林叙对他似乎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一点点献上长久累积的爱意,那份柔软也无意分给他人,只是给予自己。 许言止愈发好奇,自己究竟有什么魅力让林叙做到这种地步。 不过谜底,应该要等确定关系才能揭晓吧。 梦中与现实的违和场景让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管这个世界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假,许言止只当是送给他的一次盛大的舞台剧,尽职尽责地做好自己推动剧目走向**结局,随后安安稳稳地脱离戏剧活出自己才是真谛。 既然是送给自己的礼物,使用权也在自己身上,那么随意点也没什么吧。 首先的目标,是完成高考并顺手谈个恋爱,至于其他附加条件就属于随机应变的范畴了,遇到了再说。 许言止盘算着短期与长期的未来发展,时而轻微点头,全然不顾身旁存在感极为明显的监护人。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啊。 林叙无奈,但也确实爱极了许言止这副认真专注的样子,打着算盘拯救自己或他人并一步步让恶人自掘坟墓最后才猛然发现背后推手的明艳小狐狸,又有谁不会喜欢。 就是有时为了达成目标太过于拼命,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不过没事,林叙会以爱为锁链,拽着他不再为最大的利益不顾自己,纠正他的想法,让他爱自己胜过他人。 这也是林叙选择重新回溯到这段时间的真正原因。 〈警告,警告,主角自我意识觉醒,是否重新回溯〉 〈接受到特殊指令,回溯停止〉 〈经检测,主线剧情正常,回溯驳回〉 “这两个人真是恋爱起来不知天地为何物了,累死我了。” 在办公室出现过的机械音调吐槽式地敲下键盘,心里把林叙骂了个狗血淋头。 狗东西,说好我来了之后尽管躺赢的呢?合着骗我来当你们爱情保卫者了呗。 你等我抢回世界权限的。 机械音摩拳擦掌,憋屈地继续监视着鸠占鹊巢的权限抢夺人。 “饿吗?想吃什么。” “鱼片粥。” “好。” 林叙站起身,手臂被软软的手指搭上,他一顿,顺着力道停下。 “哥哥。” “我想你陪陪我,可以么。” 生疏的语气裹挟着生疏的撒娇,有前科但还不太熟练的许言止耳廓红霞晕染,羞涩混杂病气有了别样的滋味。 “我会一直陪着你,别怕。” 听林叙安慰的语气明显是还在记着僵尸片的那天晚上,但许言止想表达的意思却并不是这个。 许言止想开口,手背被安抚地拍拍,整个人陷入有力的臂弯中,比人体热传递的病床更有温度。 算了。 就是不知道这么拙劣的演技林叙看没看得出来。 林叙…… 林叙当然能看出来,毕竟许久之后恃宠而骄随意地跨坐在他腿间献吻的少年人就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他又怎会没见过许言止一开始的生涩模样呢。 不过林叙不准备深究,面前还稚嫩的小朋友终于正视了他的爱意并开始尝试回应,这很好。 至少不用再为之后的全局铺垫发愁。 而且再教导一次青涩的花苞让他重新绽放花蕊,也是很有趣的过程。 “但言言,有个问题。” “嗯?” 许言止拖着缺碳水昏昏欲睡的脑袋抬头,努力回应林叙的问话。 “我在这,那饭怎么来呢?” 许言止一僵,罕见的大脑窘机。 “嗯……于叔忙吗?” 对不起了于叔,改天给您包个大红包。 于玄提着两份粥踏入电梯时还在疑惑,这种事一般都是司机去做,怎么今天林总让他代劳了呢。 “谢谢于叔,辛苦了。” “不辛苦少爷,分内事而已。” 鲜香的鱼肉气息勾着许言止的味蕾,他伸手要去拿勺子,又想起什么倏然放下。 许言止转头,看向一边好整以暇不知道望了他多久的林叙。 “怎么?” “手疼,叙哥。” “手疼?我给你揉揉?” 林叙挑眉,佯装不懂。 “……” 许言止静默半天,耳根整个憋得通红,林叙终于大发慈悲放下些引导绳。 “感到疼痛和我说,这是个好习惯。” “我会全盘接纳你的痛苦,别总是瞒着。” 许言止心尖一颤,整个人像被泡进温水中,柔情和温暖裹挟。 “那么手疼了之后呢?” 林叙俯身,捏住许言止的耳垂按揉。 “需要我做什么。” “说出来。” “想……想让叙哥……” 许言止越说声音越低,最后的两个字直接埋没进了唇齿间。 坑人的张牙舞爪模样消失,露出小狐狸柔软的肚皮。 “什么?” “喂我。” “完整点,说出来。” “想让你喂我。” 许言止豁出去似的脱口而出,随后裹紧被子当鹌鹑。 他没有意识到,明明是自己戳着最后的一层窗户纸想更进一步暧昧一点,却从头到尾被人牵了鼻子走。 林叙好笑地把他扒出来,选择性忽略脖子上的红晕。 这个时候点出,怕是两碗粥都要白送了。 “不是要喂吗,钻进被子里干什么。” 瓷白的勺子盛上鱼汤递到嘴边,许言止含住勺子边缘咽下,艳红的舌头一闪而过。 就着林叙的手抿了两口,许言止不好意思地停下,想要拿过勺子自己喝。 “不是手疼吗?怎么,疼痛还有间歇性的?” 俗话说的好,一个谎言需要一千个谎言来圆。 许言止第一次体会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具象化。 此刻,他无比想念不知身处何方的言轻。 救命,你的竹马要羞愤欲死了,阿轻。 “咳咳。” “跟你说晚上不要开窗户的吧,你看又开始咳嗽了。” 季越拍着言轻的后背,缓解他刚刚咳嗽的倒气。 不是你开的么,神经病。 言轻内心无语,对这位执意走剧情的神经病表示强烈唾弃。 “放开我!” 走廊传来熟悉的喊声,林叙放下粥碗,顺手摸摸许言止的头发,叮嘱他呆在原地自己出去看看情况。 李娴盘踞在脑后的丸子头被粗暴扯开,男人拉着她的头发拖拽着她行走。 男人朝想上前帮忙的医护人员晃晃手中的刀,脸上癫狂的笑意不加遮掩。 “各位别看了,这是我的家事。” 医护人员被吓的后退,但也不约而同悄悄堵住了其他的出口和门口,没让男人进入病房或者上楼。 男人对这种情况视若无睹,发现自己被包围后他粗暴地将李娴摁在墙上,朝着她的脸一拳挥上。 “敢背着我偷偷出来租房工作?我看是上次打的不够轻啊。” 握紧的手停在半空,不容置喙的力道拉着他无法前进半步。 “又来一个多管闲事的。” 曲岩扫视阻拦他的青年,闪过惊艳贪婪的神色。 “还是个小白脸啊。” 林叙丝毫没受这句话的影响,对于他来说,这种人渣还不足以入他的眼。 林叙扯着曲岩的手臂一扭,曲岩吃痛放开李娴的头发,时刻注意这边的护士连忙跑过来护着李娴离开。 林叙抬脚把曲岩踹了出去,后背磕到走廊的墙角,曲岩痛苦地叫出声。 “你他妈的……” “别动,警察!” 曲岩刚想爬起,人群中让开一条缝隙,后来的警察将他摁趴在地,手中的刀也被夺走。 是谁报的警?! 曲岩如笼中困兽目眦欲裂地看向围拢的人群,站在李娴身旁拿着手机的小护士很快就被他捕捉到。 小护士害怕地后退两步,一旁的医生纷纷站在她身前把她挡住。 警察押着曲岩离开,身着警服的女警来到李娴面前,安慰地拍拍她的背,邀请她去警局做个笔录。 李娴整理好凌乱的头发,镇静地点头。 “用我……” “看好我的小病人,小叙。” 李娴笑笑,制止林叙想要跟着去的想法。 “他再受伤唯你是问。” 看到李娴坚定地想要自己处理的眼神,林叙表示尊重。 “好。” “林总。” 人群渐渐散去,于玄上前两步站到林叙身后。 “把秦律师请到警局,跟他说明情况,所有费用我们来出。” “是。” 林叙转身,瞬间僵在原地。 许言止站在病房门口望向这边,看样子是看了全程。 目光下移,白嫩的脚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凸起的脚踝裸露在春日初凉的温度中发抖。 林叙两三步走到许言止面前,把不乖的小朋友抱起,一手握上他发凉的脚踝摩挲着传递热量。 许言止不自在地蹬了两下腿,握在腕骨上的手微微用力令他挣脱不得。 “让你在床上等,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许言止嘟囔出几个字句。 “什么?” “我担心你,怕你受伤。” 有了初次的撒娇那么第二次第三次就像喝水一样自然且让人心软了。 “我的心在你这,你不受伤,我就不会。” 什么歪理。 许言止明白物理和心理受的伤害根本不同,但也确实因为这句话心跳加速。 这人一看就身经百战的,说不定和很多人都这样说。 看他在自己死后又找了新欢就能看的出来。 泛情的骗子。 看着许言止脸上的红霞飞速褪去,林叙疑惑。 这么快就对他的情话免疫了?上一世不是这样啊。 嘻嘻嘻嘻嘻,写两个孩子谈恋爱萌点太多令我在床上疯狂翻滚[爱心眼]嘻嘻嘻嘻叙言99! 家暴必将受到惩罚,抵制家暴从每个人做起 本文双洁(画重点) 林叙:请苍天,辩忠奸。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 8 章 第9章 第 9 章 “许哥,你终于来了。” 死缠烂打没有让林叙答应教他打架,许言止挫败了整整一天,直到返校看到一班的朋友们才心情好点。 他承认,自己的脸对林叙的影响远没有林叙对他的大。 这该死的颜控特性。 许言止拿起同桌替他整理好的一沓卷子,感激地朝同桌抱拳。 同桌回礼,两人你鞠一躬我还一礼玩的不亦乐乎。 “许言止,来趟我办公室。” 许言止遗憾起身,远远回应徐文一声,走到门口被裴茜拽住。 “许哥,那个表白你的同学你之后见过吗?” “?” “谁表白我?” “哎呀就是升旗仪式来找你的那个,不是来跟你表白的吗?” 李建从书群中抬头,拿卫生纸抹了抹沾满辣条油的嘴。 “谣言传的没边了,他是来和我借书的,我们之前就认识。” 许言止抄起李建桌上的书朝他脑袋上打去,李建灵活躲开。 “我就说嘛,许哥又不是gay,怎么可能是表白的呢。” 闫黎走过来随手拿走李建的辣条递给裴茜。 “黎姐,三年了你还不知道我们许哥是男女通吃的吗?” 许言止咳嗽两声,没有反驳也没有肯定。 李建抢夺无果,遗憾拿起饮料喝两口。 盯了两秒饮料,又想起医嘱,许言止万般不情愿地走向办公室。 “言止,凭你的竞赛成绩你完全可以选择保送,你确定要跟着一起高考吗?” “嗯,人生缺少这么一段重要的经历,也是一种遗憾吧。” “好吧,那高考信息确认和缴费你按时关注,准时缴费。” “依照你的成绩,只要安稳复习别泄劲,上一个985绝对没问题。” “好,我会放平心态,好好应考。” “你现在……” 许言止的家庭情况徐文知道点内情,高中三年每一次的家长会都没人来,监护人电话那一栏永远为空,每次放假回来的状态都很差,徐文心里有数,也对这个学习好又乖巧的学生感到担心。 看这情况不是高中起就这样的,那他这几年究竟是怎么过的啊。 作为老师,他能做的很少,只有暗中多加关注这个学生,给他最大限度的宽容和爱护,这也是他唯一可以做的了。 不过这次来了,许言止的状态出奇的好,一看就和之前有了很大差别,是往好的方向走,徐文欣慰之余,担心更甚。 这孩子不会受了什么骗局了吧。 “现在我邻家的哥哥在照顾我,我们从小就认识,他对我很好,老师放心。” 能意识到林叙的感情,自然也能注意到老师无声的保护。 许言止很感激,但利益交换什么的实在不适合被老师知道,这太考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温柔的谎言盖过残酷的现实,对收到的感情给予最大限度的回应,这才是首要要紧的事。 离开办公室,许言止拨通了于玄的电话。 “许少爷?” “赵哥早上好。” “赵哥吃饭了吗?” “赵哥下班去喝一杯不?” 谢绝喝酒的邀请,谢过热心同事递来的豆浆,赵葛来到工位坐下,食指弯曲弹了弹桌上摆放的花盆,栽种的多肉充满生气,彰显他几天的如意。 赵葛觉得自从遇见了那个少年后自己一直都很幸运,遇到了心仪的公司,有心仪的薪资和对口的专业,还有一个欣赏自己设计的老板一下子将他调到了重要项目中当主要设计员,一切的前途都是光明无比。 赵葛一扫之前的颓丧,比任教的徐文都要有活力。 “赵葛,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的励志英雄吧,别做梦了,就你,连个癞蛤蟆都算不上,还是别做春秋大梦了。” “想凭这攀上高枝,在等个五百年吧。” “怪人。” 前同事看着他努力起早贪黑的做设计,毫不犹豫的嘲讽。 “葛啊,你弟弟的学费还没交,你不是刚发了工资吗,快发过来,等你弟弟挣上钱了再还你。” 赵葛啃着面包住在阴暗发霉的地下室,听着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说辞,沉默地将仅剩的一千发给母亲。 失业的痛苦加上家庭的压力,赵葛在阳光正好的一天萌发了轻生的念头。 他搜索了青侑市最高的大厦,打算一了百了。 既然设计无法被人认可,那在死后被各大新闻争相报道也是一种价值实现吧。 好歹能被他人短暂地铭记一段时间。 赵葛抱着这样的念头跟着导航向系云大厦走去。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可能只是常见的一点挫折。 当手机显示最后三十秒关机时,赵葛最后生的念想也随之消逝。 他随意地拦住一位身穿校服的同学问路。 许久之后赵葛再回想起来当时的举动,完全就是新闻里犯罪嫌疑人的具象化。 不知道被他拦路的孩子有多害怕。 但真正良好的社会环境中,害怕的永远不会是把善良平均分给任何人的干净无辜的受害者,而是将自己的恶意随意发泄给他人任意践踏他人生命的犯罪者才对。 让内心肮脏的人如同豕而负涂的蟑螂永远躲在黑暗中或是在光明中被制裁,让他们害怕、恐惧,永久不得出来侵害他人权益。 这才是立法和司法进步的意义。 这才是打击违法的最后目的。 赵葛没有想到最后被指到的地点是世纪广场,也没有想到正好有安抚他人心绪的活动举行,救了他自己。 他只是想,虽然这个世界上粘腻如涂的黑暗很多,为自己的一己私欲残害他人的也很多,这些阴暗的东西在窥视、在等待,时刻准备将人拉入地狱深渊,但总会有更多的人坚持信仰,与之对抗,抑制其泛滥,无论在什么地方,总会有怀着熠熠星火的引路人带着迷途者前进,拉着他们逃离泥泞之地。 请你始终相信,温暖的、引人向上的力量。 请你坚定自己,不要放任沉沦。 黑暗终将过去,光明总会到来。 在此之前,请你好好活下去。 与所有人一起见证美好生活的降临。 那天不会很远。 请坚持下去。 “赵哥,赵哥……” 陷入回忆的赵葛被拍醒,他揉揉眼睛,看向一旁的同事。 “昨天又熬夜敲代码了吧,好歹也多信任我们一点啊。” “这个项目大家会一起完成,不要老是一个人硬抗。” “好。” 温热的眼泪淹没了赵葛的眼底,他鼻尖微酸,紧紧地抱住他的同事。 “哎?” “别的班都下课了。” “绫姐别拖了天爷。” 下课的铃声已经响过两分钟,张绫仍在尽职尽责地讲着知识点。 听着走廊里其他班的欢声笑语,一班同学愈发坐立不安。 “好了,接下来的我们下节课再讲。” 张绫话音刚落,李建嗖地冲了出去。 这群孩子。 张绫无奈,嘱咐在班内吃泡面的课代表把书放回办公室,提起包下楼骑车。 “许哥今天跟我们一起吃食堂?” 溜达着走向食堂的梁瑞揽着夏宇,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又不熟悉的身影。 “嗯,家里没人。” 许言止落后两步和他们并肩。 梁瑞点头,没有再问。 “许哥二楼的饭还算能入口,我们上二楼吧。” 夏宇拽着他往楼上走去。 “好。” “出差?” 许言止吃一堑再吃一堑地要了鬼片的资源,本着以毒攻毒的想法又投在屏幕上。 不过这次,他多了一个安稳的人形靠背。 人形靠背提前看过了这部电影,在恐怖的场景即将来到时贴心地捂住许言止的眼睛,许言止这次一点都没有被吓到,他很满意。 “嗯,海外的项目需要我跟一段时间,不会很久,最多一周。” 电影字幕放出,听到了这个消息许言止似心中泼了冷水,浇灭了不少开心的火焰。 许言止抓住放在胸前的手指,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但眼里、唇间满满都是不舍。 “舍不得我?” 林叙上下晃动被抓住的手。 “嗯。” 经过医院一遭,许言止坦诚表达的能力进阶不少。 倒不如说,他一直存在这种能力,只是没在林叙面前完全敞开心扉。 直到医院之后,他终于确定了一些事,这才尝试在林叙面前做回最真实的自己。 “只是七天,你们小朋友不是常说学校的一周总是过的特别快吗?” “快是快。” “怎么?” “七天也……会忍不住想你。” “哦?” 林叙扶着坦诚的少年的肩膀缓慢将他放平在沙发上,两腿压在少年并紧的双腿旁,一手撑在他的头旁边。 “为什么?” 许言止乖顺地任他摆弄,盯着林叙的脸眼神迷恋。 身侧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许言止的思维停滞,变得晕乎乎的。 “嗯?” 许言止出声,尾音吞在唇齿间,像是无意的娇哼。 “为什么会想我。” “因为……” 许言止眼神飘忽,可本应脱口而出的几个字却怎么都无法脱离唇腔。 “因为……” 好了。 到这里就够了。 时间还长,慢慢来。 林叙起身,坐在沙发上翘起腿换了个姿势。 “有事给我打电话,需要什么和于玄说。” “啊?哦。” 话题转的太快,令他目眩神迷的面容远离,许言止反应了一下才听懂林叙在说什么。 “那学拳……” “这个免谈。” “哦。” 许言止不服气地站起。 “去哪?” “听听力。” “别学太晚,记得把牛奶喝了,十点我去检查。” “知道了。” 才不要。 林叙望着他远去,思绪抽离。 其实上一世见到自己打了曲岩后,许言止也提了同样的要求,林叙爽快地给他当了教练,按照他的身体状况制订了轻运动的计划。 但练习的第三天,许言止就因为过度训练发了烧,从那之后,无论他如何软磨硬泡,林叙都没有让他的练习继续。 许言止气呼呼地让他一周不许进卧室,去书房睡。 不过…… “叙……” 林叙一下又一下地啄吻着许言止的唇,手顺着尾骨一路向上。 许言止抬腿踩住他的手臂,抵住他继续的进攻。 “书房的床好硬啊言言。” “我可以回去睡吗?” “你不教我打拳就不行。” 况且书房的床和卧室的是同一个材质,怎么可能硬呢。 “你会难受。” “我不会。” 知道许言止一旦执着什么事,谁都劝不回他,林叙换了个问法。 “这两件事有可比性么?” “怎么没有?你唔……” 趁着许言止开口,林叙再次吻上他,舌头灵活的撬开他的唇瓣,钻进口腔里。 扫过齿列、舌根,扶着腰的手转而向下,许言止瞳孔微缩。 “你就这么忍心让我离开你吗?” “忍心。” 许言止后退想喘口气,又被追着吻上。 “真的忍心?” 许言止眼睫疯狂颤动。 “回、回房间。” 林叙久违的恶劣因子作祟,他低头朝下吻去。 “不要。” “林叙!” 指尖摁到一点,许言止下意识抓住林叙的肩膀,指甲划出痕迹。 一周的计划,一天都没有实行。 大家都要好好的[抱抱] 只是亲吻,脖子以上,还没成年,当然成年了也写不得,绿色平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9 章 第10章 第 10 章 “明天一模,摸摸许哥包考过啊。” 许言止摊手,与蜂拥而至的同学们一个个击掌。 通过一些动作心理暗示,从而减少自己的紧张感的行为他并不排斥,有时还会给大家提供更多的放松方法。 “许哥要赢哦。” 闫黎搬起桌上的书放到门口,走过许言止身边借风传递她的支持。 “阿黎放我旁边吧,我给你占了地方。” 裴茜拍拍自己的书箱。 “一会陪我去上个厕所。” “好。” 音色不同的应答来自闫黎的腹腔和耳边,后者几不可闻。 “这三天终于可以第一个吃饭了,要不每次都是高一高二那群人先吃,我们剩锅底。” “这回我要第一个冲向食堂。” “笨,我们考完收完卷离他们下课还有二十分钟呢,慢慢悠悠遛过去时间也是够的。” “那我也要当第一个。” “随便你吧。” 许言止放好自己的书,拿起后面的扫把扫地,该组的所有人也各司其职做着自己的事。 “明天洗头吗?” “还没到周期呢,我后天洗。” “那明天你找个人陪陪你,我先回去洗头。” “知道了。” 两个小姑娘挽着手走远,李建站在教室最前面比着每一列的整齐度。 “许哥你旁边的桌子歪了,你摆摆。” 许言止闻声把扫把靠在一边,上手扶正桌子。 “这样?” “好了许哥。” 教室里拿水的放书的上厕所的逐渐都完成了自己的事,一个个下楼嬉笑着回寝室。 值日生的工作也完成,许言止和几人告别,一出校门就迎上了站在门口等待的于玄。 “于叔久等。” “少爷今天似乎出来的晚些。” 于玄拉开车门,护着许言止的头让他进车。 “嗯,今天值日。” “这是……” 许言止一抬头,满满的粉色扑进他的眼睛,沾着水滴的玫瑰鲜艳夺目。 “林总吩咐这几日都会给您准备,希望您一模顺利。” 许言止的心头一软。 规律堆叠的玫瑰深处,好像还有什么东西。 许言止拨开花瓣,拽出深蓝的盒子。 “?” 顺手打开,拼镶的红宝石似飘摇的彩带应嵌在一片银白之间,阳光一照显得通体明亮,异常闪耀。 吊坠的形态非常像……一朵别墅里的蔷薇。 〈叙:礼物收到了吗?〉 〈言:怎么忽然想到送我这个?〉 〈叙:看到觉得很衬你,顺手就买下了〉 〈叙:不是太贵重的东西,就当图美人一笑了〉 〈叙:怎么?不喜欢?〉 〈言:你是有什么特异功能吗?〉 〈叙:嗯?〉 〈言:没接视频就知道我在笑〉 〈叙:……〉 〈叙:功力见长,言言〉 〈言:哥哥不是说想到什么就说出来么,你教的好〉 〈叙:我教了你这么多,不给点报酬吗?〉 〈言:什么报酬?〉 〈叙:回去再说。〉 〈言:哦。〉 〈叙:回去早点睡,我让于叔盯着你〉 〈言:知道了。〉 许言止想了想,心里恒居的怀疑与别扭始终刺激着他的神经,鬼使神差地,他又打字。 〈言:你对别人也这么顺手过吗?〉 对面似乎在守着他的界面没动,一瞬间给出回答。 〈叙:从来没有,只有你一个。〉 林叙从来不会对他说谎。 那又是虚拟的故事线作祟了。 许言止挂着笑,正要继续打字,屏幕弹出一条信息,他笑容一僵。 〈Q:在吗?〉 这不是Q打招呼惯用的表达方式。 对面是谁? 许言止沉下眼眸,打字的语气如往常一样。 〈言:怎么了我们小画家,许久没见你联系我了,看来是淡了〉 〈言:猫猫叹气.jpg〉 〈Q:可以见一面吗?〉 〈言:在哪?〉 〈Q:Xnivs。〉 〈言:好。〉 〈Q:周六下午三点,不见不散,长公主。〉 〈言:喂喂。〉 最后的昵称泛着凉意,许言止打了个抖,他毫不犹豫做了个作呕的表情。 这个季越,装也要装的像点。 “阿轻,周六和你的小竹马见个面怎么样?” 擦拭言轻嘴角苹果的碎屑,季越音调放缓。 言轻观摩了发信息的全程,知晓许言止一定会发现不对,一边忧心他接下来的应对方法是否会再次危及到生命,又知身不由己的十几个小时除了学习睡觉时间不间断表演已经让他无暇顾及其他,只能点头答应。 希望那时林叙在他身边吧。 我的信息可是实在不太好发出去。 你可别掉链子啊,林叙。 压展手下的历史习题,言轻纠正着错题,没有一丁点想理季越的意思。 考试的时间因为全神贯注地投入一向过的很快,老师们压缩时间疯狂赶进度的速度也一向很快,星期二考完的试周四上午就能出结果。 等待大型考试出分的空档很难受,但因为不是最重要的高考所以无论考成什么样心态都不会太崩盘。 反正又不是高考,考完了就考完了呗。 就当他是一次普通考试。 一模又怎样,高考之前,一切皆是未知数。 抱着这样的想法大家考完并很快把一模忘却脑后,继续开始复习。 一班唯一会紧张一模分数的几位学生也因为四传的流言分散了注意力。 “许哥许哥!你听说没?三班有个数学考试手机作弊被抓的,他家在学校有人想给他撤下这次违纪,结果老头硬刚给他回家反省七天的处分,太牛了我们小老头。” 李建神秘兮兮地站到他身边,给许言止分享这两天不知道添油加醋了多少细节的故事的真实版本。 许言止偏头看向梁瑞,后者的嘲讽不加掩饰,这位主人公的姓名也已不必揭晓。 和兴高采烈的闫黎击掌,下一秒徐文就拎着成绩单走了进来。 班内气氛瞬间阴沉压抑,本来就减弱不少的欢声笑语更是一下子全部消失,好像开学时的短暂欢乐是一场短暂的梦境。 虽然再怎么心理暗示是普通考试,这种大型模拟的分数还是会给予一定程度的重视。 “都什么表情。” 徐文拍拍桌子,有意无意朝许言止的座位扫了一圈,露出赞许的安心笑容。 “这次大家都考的不错,进步和保持排名的同学有很多,各位同学自己下去看看成绩,及时查漏补缺,下次再进步一点点。” “这次数学偏难,不是高考该有的难度,大家分数普遍偏低,不要灰心,高考比这卷子简单的多,肯定能让你高出至少二十不,三十分。” “没到最后一刻,无论之前是什么样的成绩都不可轻言放弃。” “毕竟谁都不能肯定奇迹一定不会降临到你头上,心态好才是硬道理。” 徐文分析完成绩,随手将成绩单放在讲桌上,开始讲评卷子。 “好,这题我们下节课再接着讲。” 下课铃打响,大家蜂拥而上走向讲台,看着自己或别人的成绩。 第一名,依旧是许言止。 语文125、数学101、英语134、物理77、化学赋分后93、生物赋分后91,总分621,位列班级第一,年级第五。 虽然肯定许哲没有翻盘的机会,但看到许言止的成绩闫黎还是放心不少。 目光下滑,593,差七分上六百,继续加油,小黎。 争取下一次上六百。 裴茜在杯中倒上速溶咖啡粉起身去接水。 揉揉眼下青黑的地方,夏宇翻开自己买的练习册,继续刷题。 梁瑞没有任何理由去劝,毕竟他也连续几天没睡好。 其实他们整个宿舍的同学半夜都有翻来覆去的响动,个个都顶着黑眼圈上课。 谁不想凭借这最后的几十天内再多涨几分,再往前站一点,朝着自己的梦想再近一点。 各科老师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再三劝慰希望同学们不要过于焦虑,想方设法让他们放松却收效甚微。 相对于焦虑的同学们,许言止把更多的注意力转移在“季越别搞事”“许哲别发疯”的担忧和“林叙什么时候回来”的想念中,因此少了很多紧张感。 只要平常小考大考卡时间做题,按照会的先做,不会的思考两秒暂时没有解决方案,就跳过去,最后有时间再回来想,没有时间就是与此题无缘的思路照常完成试卷,高考时脑内就会潜移默化地自动地遵循日常考试的习惯来处理试题,不用担心写不完的问题。 “凭什么凭什么?” 新添置的白瓷瓶逃不过和上几个一模一样被摔碎的命运,七零八落躺在地板上。 “妈妈,能把那个叫徐文的主任撤下去吗?我实在看不惯他。” 许哲哄着母亲,许柔却露出难堪的神色。 “最近公司的销售额直降,我们好多合作也面临终止,实在是分不出心来处理这种小事,七天就七天,在家也能学,再说谁让你这孩子用手机作弊的。” “好了小哲,这七天学习剩下的时间正好用来实行我们的计划,开心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知道吗?” “我知道了,妈妈。” 许、言、止! 害我这么惨,看我怎么整你! 许哲趴在许柔怀抱中面容扭曲。 声明:模拟考试所有学校所有地区安排的时间不同,各有差异,有的全是三天,有的中二边三等等,本文一模考两天为作者私设 因为近年来的改革和亲身经历,言言的成绩算是中规中矩。 再声明:为什么言轻好像老是不用上课的样子,因为他的美术艺考已经在高三上半年考完,就等文化分,虽然在季越家里需要装一装走剧情,但一边也在自学,没有丝毫落下摆烂的意思,毕竟阿轻的梦想是国美 以及开头画的稿是排单排到寒假期间的,只有几张却工程量大(金额也很大)所以临近开学才画完 为什么一直要约稿?阿轻的家人不在(后面会讲),他也要吃饭的 碎碎念:越写越觉得好像回到了高考orz,梦到再次高考的场景时崩溃到顶,一边想留念一边受折磨OMG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 10 章 第11章 第 11 章 “好久不见,阿轻。” 确保表面上能看到的地方没有任何伤口,脸色也安然无恙,许言止放松的靠上椅背,扫过桌上摆放的干花,隐晦地向挨近门口的座位瞥去。 “别看的那么明显,容易被发现。” 许言止一怔。 言轻慢慢地,缓缓地朝他眨了眨眼。 你这家伙。 害我白担心。 “回去无偿给我画三幅,否则绝交。” 言轻勾唇,不明显地轻点下颌。 看来不用再解释什么了。 不愧是我敏锐的竹马。 接过递来的咖啡,顺手搅动上面的拉花,意料之中收到言轻幽怨的目光。 哎呀。 喝牛奶喝习惯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借着杯子挡住唇形,许言止问出一句。 “?主语反了吧。” 座位的角度并不能看到言轻的动作,许言止来的太快季越也没来的及在桌上安装什么设备,只能不远不近地看着他们交谈。 “既然他想让我们决裂,那我们就随他所愿。” 至少先保证你的安全。 “明白。” 季越起疑地站起身走来,许言止重重地磕下杯子。 “莫名其妙。” “你是演了什么电视节目吗?什么自杀什么赴死的,大白天的,你讲什么鬼故事。” “言轻,装Q已经让我对你够失望了,你还要不知所云,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言止!” 面对竹马忽如其来的表演欲,言轻差点没接住戏。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信我一次,就一次。” 言轻抓住许言止的手,苦苦哀求。 “好啊,你说你是Q,证明给我看啊。” 许言止甩开言轻的手,停下脚步。 Q的账号所在的旧手机已经被季越拿走,他现在拿不出任何证据。 言轻只能沉默。 “满嘴胡言。” 许言止冷笑,和季越擦身而过,迈步向门口走去。 “我就说,他不会相信你的。” “这个世界上知道一切的,只有我们两个人。” “只有我们可以相互依靠。” “来吧,乖孩子。” 言轻带着绝望的神情被季越拥入怀中,金线再次缠绕,季越的笑容愈发扩大。 以防万一,许言止还得再杀一回。 别怪我再借用一下你了,林叙。 上一世大意中了你的计,这次虽然中间有点细微的剧情偏差但总体上世界的主导权在我手上,你又能奈我何? 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就一起下地狱去吧! 察觉到季越暗藏的杀机,言轻暗叫不好。 无论你在哪,快点滚回许言止身边,林叙。 “我回来了,于叔。” “嗯?不在家吗?” 许言止扔下手里的钥匙,坐在鞋柜旁换鞋。 总算解决了一件事,接下来就好好沉下心理清所有人的前后重生故事线吧。 “叮咚——” “来了!” 许言止匆忙整理上衣,跑到门边拉开把手。 “叙哥?” “回来的这么早。” 日暮西沉,因为大雨延迟的飞机终于到站。 〈叙:我回来了,言言〉 〈叙:要来机场接我吗?〉 直到走出机场,许言止也没有回复。 林叙心里的弦轻微拉扯,无名的恐慌顺着脊椎爬上。 “林总。” “转道,先回别墅。” 翻看微信,没有任何信息。 相似的寂静,相似的延误,心脏被无形的手抓住,林叙靠在座椅上无声地倒气。 刚停在门口,林叙推开车门大步向别墅走去。 栽种的蔷薇因为大雨落了一地的花瓣,当做草地的养料铺展在一片绿意之上。 林叙径直走过这片风景,没有半步停留。 “许言止!” 林叙进入玄关,呼吸一窒。 血迹从门口的地板爬入,淅淅沥沥地延伸到客厅的墙壁,浓郁的血腥气弥漫在空中,一下又一下击打着林叙的神经。 米色的沙发浸透红艳的血液,许言止躺在血中间,猩红从他的胸口源源不断流出,有的已经干涸在西服上。 许言止的眼睛大睁,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林叙跪趴在他身旁,手臂发抖,喉咙干涩。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喊出了声 或是没喊。 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在一瞬间停跳。 又是这样。 我还是没能阻止。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我的言言这么残忍!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林叙的手臂被抓住猛烈晃动,但他已经失去了对外的感知。 “叙……” “林叙!” “看看我,我在这里!” “你要憋死了!” 剧烈的咳嗽出声,大口呼吸着氧气,林叙瘫坐在地。 许言止扯扯身上因为血浆迸溅而毁掉的T恤,胸口残破的蔷薇带着莹白的绷带一起晃动。 他拿起扔在一旁的外套给林叙擦汗,越擦越多。 在我自杀之后回去看了吧。 笨蛋。 林叙猛地抱住面前的人,手臂卡紧,骨骼碰撞。 像是不满身体的接触,想让两人的灵魂彻底亲密融合,他抱的愈发用力。 “林叙我要被勒死了。” “你松松手。” 林叙这才回过神来,托起许言止的大腿使他正坐在自己怀里,抬手抚摸着红润不少的脸,惊魂未定让他忘了此时的处境。 连假装都不……算了。 许言止自然地交叉小腿缠上林叙的腰,搂住他的脖子耳根微红。 看在你真被吓到似乎有ptsd的份上就随便你吧。 “怎么回事。” “哦,就是季越又扮成你想要杀我,吊坠替我挡了一下,我去找娴姐包扎,回来想试……吓吓你,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对不起,叙。” “我说过,永远不用和我说对不起,只要你没事就好。” 林叙嫌恶地远离沙发,单手抱着他坐回床上。 许言止侧坐在他的腿上,抬手擦拭他的汗珠。 “叙,和我讲讲吧,我们之前的故事。” “好。” “妈妈,你说他真的会来这里吗?” Xnivs的角落,迎来了不太礼貌的客人。 点了一杯咖啡坐到服务员忍不住讯问是否需要帮助,老板在吧台睡了一觉,许哲和许柔还是没有等来该等的人。 “我派来的人说他一定会来这啊,不能吧。” 两个人完全没有考虑到已经来过自己得到的信息有误的可能性,一直等到凌晨才放弃,灰溜溜地回家。 “接下来只要等到高考结束,世界的控制权就会完全属于我,到时候就没人会阻止我了。” 〈世界权限转移中——87%〉 季越转着笔,想着他的伟大梦想。 “做梦。” 机械音手下不停,毫不犹豫戳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梦。 “言言,等等我。” “我们是去野餐,不是搬家,你怎么带那么多东西。” 蓝色的衬衫配着白色的短裤,许言止摁住自己的帽子,阻止言轻继续往自己身上挂东西。 “这是陪我睡觉的小羊,这是陪你睡觉的小羊,这是陪我抓蝴蝶的网兜,这是陪你……” “好了好了好了,走吧。” 叮叮当当挂了满身的小朋友走到家长面前,许父好笑地摘掉许言止脖子上的小羊玩偶,捏捏自家孩子的鼻子。 “爸爸……” 带着浓厚的鼻音,许言止嘟着嘴撒娇。 “我们心软的宝宝。” 许母揉揉他的头发,把他抱上车。 “你们先在这里待一会,爸爸妈妈马上回来。” 许言止心里一空,他下意识抓住妈妈的衣袖。 “你们要去哪?” “我们还有东西没拿,马上就回来。” 言父捏捏儿子的双颊,言轻吐舌。 “你们要早点回来哦。” 言轻挥手告别。 誓言最终没有得到应允。 “爸爸——妈妈——” 火舌舔舐着墙壁,发出噼啪的声响。 火光映射进两人的眼中,许言止死死拉住想往前冲的言轻,周围极速赶来的消防员蜂拥而上,冲天的水柱持续覆盖着猛烈的火焰,但浇不灭两人心中的恐惧。 “不怕不怕,阿轻不怕。” 许言止声音嘶哑,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友人,勒紧他的肩膀,使他和自己呼吸同频,不至于太过激动晕过去。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眼中的绝望已经满到要溢出来,唇瓣苍白,维持正常的呼吸声掩盖不了他红肿的双眼。 寒气灌入喉咙,冰彻心肺,崩溃侵入心头,蔓延到全身。 从此,许言止的身体四季如霜,体质一差再差。 他陷入了无解的寒冬。 “这么年轻有为的两对夫妻怎么就……” “听说是厨房电路老化。” “管家没有定期请人检查吗?” “谁知道在哪逍遥呢。” “这样的管家实在不能再用了。” “就是啊,以后都要小心点了……太可惜了。” “真是可怜了两个孩子。” 形形色色的黑影在他们身边穿行,虚假的泪水灼烧着言轻的心,许言止淡漠地搂着他,防止他冲上去在这场隐形社交的葬礼上暴打成年人。 虽然肯定打不过还会出丑罢了。 许言止勾唇,远处隐晦观望这边的老者一愣,快步向他们走来。 “孩子们,你们好。” “您好。” 言轻的愤怒和心中的空洞淹没了他,直到许言止提醒,他才回过神来打招呼。 “您好,爷爷。” 许言止挂着笑,抬手护住身后的言轻,眼神戒备。 同样是黑色西装别着白色的葬花,老者就比伪善者穿着得更加简单也正式。 林译眼中的红血丝和疲态令许言止的戒心稍稍收敛,但还是警惕不减。 林译一扫他们各自的神态,对两人有了初步的判断。 言轻是个情绪充沛的孩子,这孩子就是来的快去的也快的典型,只要把他放在幸福温暖的环境中,那么在照料和时间之下,他会很快走出这段悲剧,迎接新的生活。 但许言止…… 按照目前的接触,他现在似乎根本不是在参加父母的葬礼,而是把所有的感性情绪抽离,理智地观赏着利益交换的好戏,找到抓住把柄的机会,戳破他们伪善的面具,找到这次失火的真相。 就算没找到,也不会让他们染指父母和朋友半分。 这孩子,太过理性。 理性点的确可以看破很多海面之下的暗涌,但对于一个刚满10岁的孩童来说,有这么沉稳的心态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们的父母留了遗嘱,将你们托付给我,我是你们父母的老师。” 递上手中白纸黑字,许言止大致一翻,没有什么明面上的错误后递还给老人。 自己父亲的字句措辞和签名他还是了解的。 这份遗嘱中的所有条款无条件偏向他们且没有任何问题。 那爸爸妈妈和言叔叔纪阿姨他们…… 许言止再次扫视一屋的牛鬼蛇神,略过父母的遗像时眼神一柔,随后毫不犹豫地离开。 “看起来,那个高一点的孩子状态不错,就是矮一点的……太容易被情绪控制了吧。” 目睹两个孩子坐上后车,林熙拉开前一辆的车门,大口呼吸车内的檀香气。 活过来了。 经受一堆黑衣之下的香薰围堵,她的味觉嗅觉都下降不少。 “不,恰恰相反。” “?” “有时,悲声哭喊发泄情绪的,要比沉默不语的失亲者状态好上太多。” “你们以后恐怕有的忙了。” 林熙对这句话表示疑问,但她的父亲并没有回答她。 直到一周后,她才终于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无特殊意味,只是拥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 11 章 第12章 第 12 章 “那就是庞阿姨的孩子?” 林叙靠在阳台边,借着月色隐蔽身形,看着黑衣白衫的孩子从车上下来,领着往门口走来。 “嗯?你还记得?” 卫齐诧异地看着儿子,向身后的管家扬扬手。 “嗯,庞姨经常拜访我爷爷。” 也经常逗我。 每次看到林叙清浅又无奈的笑,庞雪总是很有成就感。 毕竟家里的孩子对此完全免疫并能很快想出新颖的办法反制,有时自己还会哑口无言,完全没有参与感呢。 “我还以为我们儿子除了书籍什么都不在意呢。” 卫齐打趣,两人向客厅走去。 不太合身的衬衫衬得两个孩子瘦弱又无助,稍微大一点的孩子接过茶杯礼貌道谢,另一位则抚摸衣袖完全不在状态。 “你好,我是卫齐。” “您好,许言止。” 言轻低垂脑袋,攥紧衣袖。 许言止眉头轻轻皱起,小声换着竹马的乳名。 “言轻。” 语句像流水划过唇瓣,回答完,他仍然低着头,一圈的人似乎都激不起他的任何兴趣。 无奈的叹气抵在喉咙又被咽下,许言止知道竹马一时的难以接受和对新环境的抵触,这种情况他很早就见过,过段时间他也会快速融入,并且比自己更加如鱼得水。 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如何让他留在这里。 “我不要。” 果然,在卫齐念完父母详细的遗嘱并给他们留下的选择后,言轻抬头,字句铿锵。 “我想自己单独……” “不行。” 言轻没想过他无比信任的竹马会反驳他,顿时气上心头。 “许言止!你反驳我?” “你以前从来不会打断我!” 这是重点么阿轻。 许言止一噎,心里发虚,决定先回答他的疑问。 “对不起,我太心急。” “在此之前,我不会压抑你的想法,在此之后,我也不会掰断它,我从始至终都支持你的一切天马行空,因为那是你的宝藏,而你,也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但只有这次,你必须听从我的话,留下来,留在这,留在所有人身边。”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这次也不需要原因。” “那我不会听,我自己一个人去郊外的那套房子也能住。” “上次是我们一起,这次你还有谁?” 言轻根本适应不了没有活气的空房,这会让他无聊到爆炸,这一点他们都清楚。 “……” 言轻抱住自己不说话了。 一直放任两个孩子交换想法的家长见状,心知聊天需要其他人介入调停。 “这样,言轻先坚持一周试试怎么样?” 卫齐蹲下,视线和言轻持平。 这动作和爸爸一样。 “我……” 言轻一顿。 “我不要。” 他松动了。 许言止提起唇角,不着痕迹地点头。 卫齐接收到信息,手上翻飞,蓝色的盒子静静地躺在手心。 “猜猜看,里面是什么?” 言轻眼珠转动,摇摇头。 盒子打开,随波摇摆的珊瑚被接续到珠宝上,海螺珠点缀其中,似梦似幻。 这完全符合言轻的审美,他的喜悦不加遮掩。 “给我的吗?” “欢迎我们新的家人。” 许言止的肩膀被轻拍,一只节骨分明的手递过同样的盒子。 蓝白的颜色相应,像朵温润的水仙,轻盈又柔婉。 “欢迎。” “我是林叙。” “许言止,你好。” 两人学着大人们的样子郑重其事地握手。 许言止的眼睛反射着藏蓝的光芒,笑起来眼睫弯曲,密林里伺机而动的聪明小狐狸也这么笑。 就是有点过于瘦弱。 林叙漫不经心地评判。 “好了孩子们,一个个洗澡睡觉吧。” “今天太晚了。” 林熙晃晃新买的睡衣,指着经过十二点的钟表。 “言言,言言开门。” 几不可闻的敲击打断了许言止的睡前阅读,他将手中没翻几页的书归还书架,和一整排的书籍齐平,起身开门。 “阿轻?你怎么来了?” “我睡不着。” “现在很晚了,要是不睡明天可没精力玩。” “我知道。” “我不想一个人睡。” “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今天不答应他怕是要在这里站上一个晚上。 许言止让开空隙,言轻小声欢呼着进入房间。 许言止半掩房门,和黑暗中的卫齐对上视线,他一愣。 卫齐向他摆手,做出“晚安”的口型。 许言止笑笑,彻底关上门。 “快来快来,我们好久没有睡一起了。” 反客为主的气焰倒是嚣张。 “说吧,来这到底是为什么?” “嗯?什么意思?” 许言止站在床边,神情无奈。 “上次我们去别墅玩我就一个拿外卖的功夫你自己躺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丝毫不顾及我,你能怕一个人睡?” 言轻憋了半天,嗫嚅着说出原因。 “好吧。” “以前妈妈总是在晚上给我讲故事,我,我……” “要听什么?” “白雪公主?还是灰姑娘。” “我不是小孩啦!” “哦,那就匹诺曹。” “行。” 两个身形抽条仍旧瘦弱的少年挤挤挨挨地靠在一起,许言止慢慢念着故事,言轻欣然闭上眼。 “……匹诺曹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孩子。” 身侧传来均匀轻缓的呼吸,许言止关上手机,长呼一口气。 他靠在床头,盯着一旁颜色柔和的夜灯,眼神逐渐涣散。 “宝贝,要不要妈妈来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呀?” “妈妈,又是恐怖故事想看我的表情吗?” 许言止坐在床边,复述着前几日的遭遇。 “哎呀,怎么会。” “你上次,上上次,上上上……”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庞雪轻巧跃到床边,在儿子额头留下一吻。 “无论发生什么,爸爸妈妈永远,永远都爱你。” “什么……” “没什么,临时即兴,”庞雪又恢复了狡黠的神情:“晚安,言言。” “晚安。” 我不要永恒的爱。 我想要永远的陪伴。 我要你们回来。 眼泪顺着脸颊无声留下,许言止咬着手腕,努力不发出声音。 橘黄的灯亮了一夜。 除了大人们谈论事宜的书房,林叙有自己专用的存放书籍的房间,他常常一呆就是半天,直到管家敲门才离开。 “我能看看么?” 许言止望着望不到头的书架,眼神怀念。 “随意。” 许言止随机抽出一本,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翻越。 林叙抬眸,思绪从题库中抽离。 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着新来的朋友,目光从柔软的发丝,到根根分明的睫毛,红润的唇……以及单薄的身体。 “怎么了?” 许言止忍了一会,实在没忍住,他转头和林叙对上眼睛,表达疑问。 “有忌口么?” “啊……牛奶,绿色蔬菜,有腥味的肉?” 好,清瘦的根源找到了。 “你看吧,一会记得下楼吃饭。” 林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对许言止的健康问题有这么大的执念。 他站起身,拿着做到一半的模拟卷子对书房的另一半拥有者告别。 “好,谢谢哥哥。” 林叙脚步一顿,又继续向前走。 也是,差我七岁,称呼没错。 就是喊的人全身不对劲。 明明很多亲戚家的孩子也这么叫。 满心的痒意嘱咐完保姆应有的忌口之后还没有消散,林叙抓上一套物理题解思路,终于没再继续延伸下去。 “所以世界上温泉最多的国家是……” “冰岛!” “没错!” 林熙合上地理图册,和言轻击掌,怀里的小羊跟着欢呼。 许言止站在台阶上,看着言轻不复昨日的消沉,心中欣慰又空虚。 他本身属于温暖欢快中。 不像我。 半身浸入冰海。 冷冽又刺骨。 无人发觉。 无人来救。 不。 我不需要,现在就很好。 还要发觉什么呢? 我先在就很好。 我很好。 “许言止?” 林叙无声地出现在背后,许言止全身一抖。 “哥哥?” “怎么不下去。” “站在这里更好思考生命的意义。” “?” 许言止出口就觉得这回答无语至极,他也如意料之中收到林叙疑问的表情。 “卡掉这一趴吧,我可能被传染了,别理我。” 许言止捂脸,耳根微红。 耳边传来一声气音,林叙拉上他的手腕。 “走吧,一起下去。” “嗯。” 当晚,因为情绪的波动许言止发起了高烧。 针管进入手背时,许言止开始不安地挣动,林熙连忙摁住他。 许言止模糊睁眼,看到妈妈的辫子梳理得整齐漂亮。 他下意识一抓,抓住了妈妈的手。 “妈妈,妈妈……” 林熙心里一紧,她握住浸满汗珠的手,俯下身听着许言止的喃喃自语。 “带我……” “带我走。” “别丢下我。” “别丢下我一个。” “好……” 林熙凑近许言止的唇边,终于听清了最后一句。 好想死。 那是“我好想死。” 酸涩瞬间涌上心头,林熙避开针管,紧紧抱住这个坚强的孩子。 别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扛着。 你还那么小。 好歹也依靠一下我们这些大人啊。 药物的作用开始发挥,许言止沉沉睡去。 林熙拨开他粘在额头上的发丝,留下一吻。 卫齐悄声进入,将爱人拥入怀里,两人直到深夜才离去。 提示:文中所有珠宝全部选自LAC品牌珠宝,并非原创,注意甄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 12 章 第13章 第 13 章 “今天看什么?” “《海边的曼彻斯特》,同学推荐的,听说还不错。” 短暂的假期后,生活又恢复了正轨,该上课的上课,该工作的工作。 刚在悲痛中抽离的两人除了居住地点变动,其他还是要如常进行。 “作业完成了?” “嗯,早上都写完了。” “好。” 影片开头音乐缓缓出现,许言止拉着林叙坐下。 林叙扯过一旁的毯子,盖在许言止的腿上。 电影进度条推进,林叙的思绪却并不在上面。 他想起一周前,母亲在普通的午后将他叫到谈事的书房,递过一杯咖啡,把那日病房里的一切和自己的见解徐徐道来。 “庞姨多次照拂过我们,如今她的孩子在这里,我们也应该给予更多关照。” “所以,照看弟弟的任务就交给你了,阿叙。” “我不提供思路从而局限你的方法,但你要做出一些行动。” 林熙郑重地拍拍林叙的肩膀,借此将一定的责任也分离交付了出去。 林叙点头,明白这是必还的恩情。 同样的,他也很喜欢和这个孩子在一起,并没有感觉到什么负担。 如果可以吻上他内心的伤疤将其淡化,林叙愿意为此付出努力。 “所以,PTSD是什么呢,哥哥。” “PTSD又称创伤后应激障碍,是指人在遭遇或对抗重大压力后,其心理状态产生失调之后所产生的遗症。包括生命遭到威胁、严重物理性伤害、身体或心灵上的胁迫。有时候被称之为创伤后压力反应。” “再体验,回避反应和高警觉性都是他的症状体现。” “这样。” 原来是应激障碍,还以为是脑子坏掉了呢。 许言止摁下开始键,影片继续播放。 “言止。” “嗯?” 林叙彻底不跟着影片走了,转头看他。 许言止不得不同样回视,以示尊重。 “为什么问这?” “主人公不是有PTSD吗?我好奇,就问问。” “言止。” “嗯?” “我住在你的隔壁。” “别墅隔音并不好。” 许言止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 “你——” “要是故作坚……” “感谢好意,没必要。” 许言止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林叙急忙追上,却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抓住。 许言止轻纱似的一现,消失在他眼前。 “儿子啊——” “我让你做些行动,不是让你直接掀翻他的坚强外壳把他拉出来,乖儿子。” 林熙扶额,觉得一阵心力交瘁。 “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我觉得分析问题并解决才是最好的方式。” 林叙表情淡然,只是罕见的有些无措。 “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代表不能培养同理心,阿叙。” “把你的思维稍微分一点到感情区域,你可能就不会做出今天的选择。” “学着温柔点,好吗?” “现在,去和弟弟道个歉。” 林熙把林叙退到许言止门口,随即回到自己的房间。 林叙站在屋外,不知为何踌躇不前。 最终,他鼓起勇气敲响了门。 “谁?” 门外寂静无声。 许言止唇线拉直,翻了个白眼,拉开房门。 “有事?” “对不起,我今天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许言止神情淡漠,抬手关门。 “别关。” “道歉我收到了,你可以走了。” 林叙彻底慌了,他卡在门口倒豆子似的往外吐露心声。 “我从见你的第一眼就有好感了,你的脸漂亮,头□□亮,哪里都漂亮,像个大号洋娃娃一样,我很喜欢你,只是你站在那里我觉得你很清瘦,想换方法给你补补,就去保姆那找方法,那天爸爸告诉我你可能把悲伤埋的很深,我就想可不可以替你化解一点悲伤,哪怕一点点也可以,但我好像总是用不对方法,老是去伤害……” “好了。” 许言止抬手捂着脸,可发红的耳根依旧裸露在外,将他的羞怯彻底暴露在林叙眼前。 “可以了。” 这人知不知道自己顶着这么一张脸在说什么啊。 “我……” “你先进来。” 许言止伸手牵住林叙的手指将他拉进房间,阻止了他的喋喋不休。 “好了,我不生气了,你可以停止了。” “真的?” “真的,你不信我么?哥哥。” “我无条件信任你。” 林叙脱口而出。 许言止心跳如擂,他一时哑口无言。 “我不太会学习温柔,你可以教我吗?” “不会麻烦你太久。” “好。” 许言止点头答应。 林叙单手示意空无一物,随即握紧拳头。 “吹口气。” 粉玫瑰张扬地跳进许言止的眼中,许言止眸光闪亮。 林叙虽然理性居多,为人坚信长久忠贞的爱情,但长时间待在妖魔鬼怪之中,也有些东西耳濡目染,无师自通。 “这样吧哥哥,我教你变温和,你教我变魔术怎么样?” “成交。” 两人握手,一如最初见面的样子。 短暂的隔阂因及时得到解决最后如烟般消散,无影无踪。 “所以,你真的不跟我一起走?” 许言止看着面前的点子王,再次感到有些无奈。 “当然,我可是个独立的人。” 五年的时间稚嫩的脸庞逐渐张开,看出之后的雏形。 身高也抽条,多了些青春期的小情绪。 “是吗?” “好了好了,你和林哥先走,我随后就到。” 言轻走在路上,为今天自己的选择感到自豪。 谁说我不能自己走的。 人也是会长大的好吗? 路过一个昏暗的小巷,言轻停住脚步。 什么声音。 小巷的尽头,昏暗的墙角,黑影一次又一次挥舞着手臂。 “嘘——” 校徽反光闪过,他被摁在了墙边。 “还敢报警?” “小贱人,我叫你报,我叫你报。” 拳头和脚印一起落在身上,少年一声没吭,只是身体蜷缩的更紧。 言轻咬紧后槽牙,随时准备冲出去。 “需要帮忙吗?” “正合我意。” “走。” 两人冲过去抓起男孩的胳膊就跑。 身后惊讶和咒骂不绝于耳,但都被他们当成了背景音。 一处空地,三人预感后面的健壮男人不会再追上,放缓了步调。 言轻扶着自己的帮凶哈哈大笑起来,帮凶跟着微笑。 接受少年难以拒绝的谢意随后分道扬镳,他们向学校走去。 “真是惊险,幸好有你啊同学。” 言轻好奇地打量着身边的人。 “方便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面前的少年展颜一笑,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眼里寒光闪过。 “你好,我是季越。” 春芽萌动已逝,正是丰收之时。 跳动的火苗再次燃起,别墅火光冲天。 林熙冲上二楼,递给林叙一把水果刀,严肃地嘱咐。 “林叙,护着他们先离开。” “好。” 许言止耳内一阵嗡鸣,橘红色复现在眼里,身侧又是压抑的哭声。 又是这样。 为什么身在这里就一定要经历这些事呢? 我宁愿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那么多亲戚环视,没有那么多利益纠葛,一家人开心地生活在一起。 腰身环上不容置喙的力道,林叙轻而易举拽着他往前走。 “阿轻……” “他已经提前被送出去了,别担心,现在你只需要和我一起走。” “那卫叔呢?” “我们都会没事,这点争斗不足挂齿,现在首先需要确保你的安全。” “走!” 许言止回神,拉住林叙的手一起像门口冲去。 “于玄会送你到小姨家,言轻我们另行安置,你放心,等到稳定下来你们可以微信联系。” “我们会再见的,言言。” 林叙轻柔地吻上许言止的额头,没等他反应抽身跑远。 林叙…… 许言止趴在窗边,看着挺拔的身影越来越远。 悸动被埋藏于心,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这就是姐姐的孩子啊。” “辛苦您了,我们会照顾好他的。” 送走于玄,许柔僵硬在脸上的笑容终于释放,她毫不犹豫踹上许言止。 有所预料,许言止一声没吭。 毕竟许柔也是黑衣染香之一。 她早就嫉妒母亲自己不是看不出来,她善于伪装自己也明白。 但现在过于偏远的亲戚住所没有办法保证自己能见到言轻,所以受点苦呆在这里也没什么, “来到这里,你就把你那少爷脾气放下,每天洗衣拖地扫地做饭都归你,我们可以勉为其难地收留你一段时间。” “来到这里,你就算是我们另请的保姆,别反驳我们,让你做什么就做,懂吗?” “等等。” “我要去上学。” “家都没了还想去上学?” 许言止攥紧拳头没反抗。 “如果我不去,你们也会受罪。” “什么意思。” “林家很强,这你我都知道,学校里是比较安全的地方,这你我也知道,林家有位少爷一定不会因为一点小变故就辍学,他们学校就在我们隔壁,他一定会来看我。” “如果他们在学校没有看见我,你猜他们会怎么想。” 许柔和张期短暂对视,张期无奈点头。 “好,送你去。” “别耍花招,臭小子。” “现在先把地拖了。” 许言止起身,顺从的向卫生间走去。 其实林叙明年就会毕业,但许言止不会告知他们。 能够有自己的一项保障,干什么把不利于自己的东西说出来呢。 “喂,你。” 许言止停步,看到卧室门口的许哲。 “给我倒杯水去。” “知道了。” 一副清高模样,还以为自己是多尊贵的少爷呢,蠢货。 许哲毫不避讳地翻白眼,关门的声音响彻走廊。 看来之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许言止自嘲一笑。 算了,先活下去吧。 我等着你来找我,林叙。 你还要教我变魔术呢,可别死了。 “还敢逃跑,你真是和那贱娘们一个样。” 男人拿起酒瓶毫不犹豫砸下去,碎裂的边缘见了血,他恍若未觉,继续咒骂。 “你的哥哥和那贱人跑了,让你自己留在这,你还有想去找他们的意思,你把我这个爹放在哪里?” “我没有。” 少年抱紧自己,徒劳地抵抗着差距悬殊的攻击。 “没有?我看你就是想和那贱娘们远走高飞!一个有用就对你表达喜欢你没用就抛弃的没心的有钱人,你还对她留有感情?” “我他妈白养你这十几年。” “没心肝的狼崽子,你他妈就是养不熟。” “我没有。”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知道为什么五岁时妈妈忽然带着哥哥消失无踪,我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对我拳打脚踢,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少年的意识模糊,他晕了过去。 “喂,别装死。” “啧,一会起来烧饭。” 男人踹了几脚躺在地下的孩子,躺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起来。 呼噜声震天,少年的呼吸声微弱到几不可闻,直至彻底消失。 “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住啊,阿轻。” 小姨拉过言轻的手,眼里满是不舍。 “嗯,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而且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小姨摸摸侄子的头,语气温柔。 “你从来就不是我们的麻烦,如果你想回来我们随时欢迎。” “好。” 言轻提上包,走过日暮西沉。 “我来了季越,惊不惊喜?” 言轻敲响了门,朝屋主一笑。 “我还真是惊喜啊,男朋友。” 季越笑着让他进来,身后坠下无尽的阴影,金线顺着衣角攀爬到脖颈,言轻恍若未觉。 你终于彻底属于我了,主角。 季越的笑拉到最大,他关上了门。 “阿轻?” 许言止似有所觉转头,只有发黄狭小的墙壁。 电影个人感觉还不错,大家可以看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 1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