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尸走肉之守心自暖》 第1章 阴差阳错 疯了 一定是失血过多出现幻觉了。 艾瑞拉蜷缩在布满灰尘的柜台后，屏着呼吸透过展示架的缝隙观察远处成群结队的不明生物。 上一刻她还在和尤清合力制服歹徒…她替尤清挡枪中弹了。 然后呢？ 然后自己应该躺在医院的手术台上，或者运气差点，也该是在停尸间里。 而不是这里！这个满是可怖怪物的鬼地方！ 更诡异的是，她的警服上沾满大片干涸的暗红色血迹，但左胸却没有致命的创口，甚至连疤痕都没留下，只有一股隐隐作祟的幻痛在时不时刺激她。 这一切都让艾瑞拉产生了巨大的荒谬感。 呜——呜——呜—— 外面刺耳的鸣笛声还在疯狂咆哮，从她醒来就一直没停过，也正是它把艾瑞拉从意识混沌中唤醒的。 紧接着是引擎狂暴的轰鸣声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那些怪物拖着扭曲变形的身体，疯狂追逐大门附近的两辆汽车，尤其是那辆不断发出声音的红色跑车。 汽车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带走了密密麻麻的行尸大军。整栋楼乍然陷入死寂，只剩三四只落单的还在漫无目的地徘徊，它们腐烂的皮肉在夕阳余晖下泛着青灰色，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低吼声。 天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褪，艾瑞拉很清楚，她不能继续待在这，可内心的恐惧还是让她有些腿软。 她只是个普通的实习警员，面对这些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行尸，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它们。 艾瑞拉，冷静！ 她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铁锈味在口中漫开，疼痛给她混乱的脑袋带来一丝清明。恐惧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你成为下一顿晚餐！现在找武器活下去！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开始在柜台内部搜索。柜子里散落着被翻乱的衣物、碎玻璃渣和一些无用的纸笔。冷汗在她背后直冒，混着脸上的血污，带来黏腻的不适感。手指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长条物，她心头一跳，小心翼翼地拨开覆盖在上的杂物—— 一把消防斧！ 艾瑞拉几乎是颤抖着把沉重的斧头紧紧攥在手里。有了武器，她不再胆怯。当即猫着腰，悄无声息地挪出柜台，目光锁定在前方背对着自己的行尸，祈祷它们千万不要来个回头杀。 突然，一只手死死抓住艾瑞拉的脚腕。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低头看去，竟是一只只有半截身子的行尸！它拖着腐烂的肠道，张开大嘴正要咬向她的腿。 “滚开啊啊啊啊！” 艾瑞拉浑身的血液冻结，恐惧被求生的本能点燃，她尖叫着用全身力气，朝脚边那颗头颅狠狠劈下。 恶臭的黑血和破碎的组织瞬间喷溅出来，那只行尸的动作戛然而止，污浊的眼睛失去了最后一点光泽，直接没了气息。 艾瑞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现在很想吐，她杀死了…一个曾经是人的东西？ 但现在没有时间给她感慨了。 “嗬…呃…” 周围的几只行尸被声音刺激，正在朝自己的方向围拢。 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艾瑞拉肾上腺素狂飙，迅速拖起旁边一个假人模特，堵住消防楼梯入口，然后连滚带爬地往楼上狂奔，顾不得回头看一眼。 楼梯黑暗又漫长，她一步也不敢停，每一口呼吸都带着血腥味，没力气了就手脚并用向上爬。 忽然有一丝光亮打在了她苍白的脸上，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出现在楼梯尽头。 不巧的是，这扇门上锁了。 “我靠！”艾瑞拉忍不住爆粗口，她现在进退两难，身后的嘶嚎声愈发清晰，显然是那些行尸已经撞开了假人模特，正顺着楼梯蜂拥而上。 她不再犹豫，拼命地砸砍锁链，金铁交鸣声引得行尸更加激动，脚步越来越近，锈蚀的铁链在斧刃的一次次撞击下迸溅出火星。 艾瑞拉不管不顾，只是机械地不断重复砸砍的动作，她不知道自己砍了多少下，意识都有些模糊，只剩下一个念头：砍断它！ 咔嚓。 终于，那根被缠绕了好几圈的粗壮铁链断了。 她踉跄着冲进天台，反手拽过门边一个废弃的大铁桶，用身体死死顶住铁门，将行尸隔绝在外。 暂时安全了。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艾瑞拉再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你他妈搞什么鬼？！” 一个突如其来的男人声音在艾瑞拉侧前方响起，她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形健硕的男人，正被一副手铐铐在水管上，他穿着脏污的深色背心，露出强壮有力的手臂，脸上混杂着难以置信的暴怒表情。 莫尔·迪克森！ 等等…红跑车、行尸、上锁的天台以及眼前的莫尔·迪克森，这些全部都是《行尸走肉》里剧情和角色。 所以，这根本不是失血过多的幻觉，自己这是穿进了末日世界，成了个不起眼的NPC！ 艾瑞拉彻底崩溃了，抓着头发仰天控诉：“老天爷！你睁睁眼啊！我根正苗红、三观比警棍还直！平生没干过一件坏事，每天熬夜背法律条文，格斗射击课练到吐，只有两个月就转正了。今天还见义勇为阻止了一场抢劫，妥妥的一个好人！你把我弄这儿来干嘛啊啊啊！”委屈、愤怒、恐惧、不甘和绝望，所有的情绪都在此刻发泄出来。 莫尔的咒骂被无情打断，他很不爽地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亚裔女孩。她像个疯子一样，对着空气挥舞手臂，哭喊他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说英语！”莫尔的怒吼盖过了艾瑞拉的哭嚎，他恶狠狠地瞪着艾瑞拉，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暴戾和烦躁，仿佛在看一个精神错乱的麻烦精，“要么他妈的闭上嘴，你是想把全城的行尸都引上来吗！” 艾瑞拉浑身一颤，哭喊声转变为急促的抽噎，茫然地看向莫尔，理智稍稍回笼，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控有多么危险。 “英…英语？”她胡乱抹了把脸，用带着哭腔却清晰的英语急声道：“抱歉，我只是…吓坏了！那些行尸到处都是。” 她的目光落在他淤青甚至渗出血丝的手腕上，：“谁把你铐在这儿了？” 莫尔啐了口血沫，眼神阴鸷得像淬了毒的刀子，“一个装腔作势的条子和死黑鬼，留我在这儿喂行尸！” 艾瑞拉的脑子飞快运转，记忆碎片重组定位。主角团逃离市中心，莫尔被铐在天台，而自己阴差阳错提前把行尸引上了天台。 “嘿，甜心。”莫尔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视艾瑞拉那张沾满血污和汗水的脸，最后停在她制服胸口的徽章上，“你这身行头怎么回事，世界末日了还玩扮警察的游戏？真他妈够带劲的。”语气里的轻蔑和调笑毫不掩饰。 艾瑞拉心底涌起强烈的不满，这个混蛋！ 她挺直脊背，对上莫尔那双满是嘲讽的眼睛：“我叫艾瑞拉，来自中国，是一名实习警察！”说着拍了拍那枚沾了血的徽章。 “oh！小警花艾瑞拉~”莫尔夸张地拖长了音调，“你现在是要给我打开这该死的手铐，还是更乐意就坐在那，等着那群杂种把我们俩都啃了？”莫尔嗤笑，扯动手铐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像是为了印证莫尔充满恶意的预言，铁门后行尸的撞击越发猛烈。 她知道眼前这个莫尔在剧里是个爱挑衅的暴力狂，但他现在和她一样是个被困在死亡边缘的活人，更何况，因为自己的到来，他的处境更加危险了。身为警察的责任心和对生命的敬畏感，让艾瑞拉无法对一个被铐住等死的人视而不见。 即使这个人可能下一秒就反咬她一口。 艾瑞拉动作利落从地上弹起，她没有直接回应莫尔，而是快速环顾四周，大步走向一堆锈蚀的钢筋废料和建筑垃圾。 “当务之急，我们得让这扇门撑住，废桶可撑不了多久。”她一边快速翻找一边语速飞快道：“然后我们再处理手铐，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奋力拖出一根还算结实的金属管，和一块厚实的木板，转身看向莫尔，“等你自由了，可不能把武器转向我，我们一起活着离开这里，OK？”她看向他的眼神坦荡得像一面镜子，莫尔从里面没有看到一点算计。 这种时候还敢和他谈条件。莫尔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复杂的弧度，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又像是被这种愚蠢又直接的勇气噎住了。他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词： “少废话…赶紧动手！” 第2章 逃离大楼 艾瑞拉使劲将木板斜着顶在门板中央，然后将金属管抵在铁门底角，另一端死死卡进地面缝隙，形成一道简陋却有效的临时加固。行尸的撞击让门框簌簌落灰，但短时间内能为她争取了不少时间。 “现在。”她抹了把汗，几步走到莫尔身边，清澈如黑曜石的眼睛看着对方，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轮到你了，呃…先生？”她装作不知道他的名字。 莫尔紧盯着艾瑞拉扯下胸口警徽的动作，“这么干脆就把你的‘正义象征’摘下来了？我还以为你们条子只会给人开罚单呢！”他嘴角那抹惯有的嘲讽弧度又出现了：“老子叫莫尔·迪克森！别‘先生’‘先生’的叫，听得老子鸡皮疙瘩掉一地，烦！” 艾瑞拉并没有被他的粗鲁激怒，反而觉得这直来直去的暴躁比虚伪的客套更真实。她低着头，手指灵巧地调整警徽尾针地角度。 “我们还会制服歹徒、保护民众。”艾瑞拉头也不抬，回怼道：“比如现在，我正在解救公民莫尔·迪克森。” “嘁！快点，再磨蹭天都黑了！”莫尔翻了个白眼。 艾瑞拉全神贯注研究那副手铐，细微的的金属针尖探进锁眼，她能感觉到锁芯内部的细微构造。门外行尸的低吼和抓挠如同催命符，夕阳也已经沉入大半，天边只剩下沉重的深紫，阴影正迅速吞噬城市。 咔哒！ 一声清脆，手铐应声弹开。 莫尔的反应快的惊人，几乎是在手铐松开的瞬间他就猛地抽回左手。长期被禁锢的手腕传来一阵撕裂痛楚，但他毫不在意。他活动着僵硬的肩膀和脖子，骨节发出咔吧的声响，眼中爆发出凶光和狂喜。 他一把抄起艾瑞拉刚刚找来的钢管，在墙壁上狠狠一敲，发出巨大的哐当声，“来啊杂种们！” 这举动把艾瑞拉吓一大跳：“你干嘛？！” “吸引注意力！”他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嗜血的兴奋，“我开路，你断后，给这群急着开饭的臭肉一点惊喜！” 艾瑞拉明白了他的意图，这样做虽然很疯狂，但他们别无选择。她拎着斧头，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那扇铁门。 霎时，两三只高度腐烂的手臂争先恐后地伸进来，浓烈的尸臭扑面而来。 她身形一矮，侧身避过一只行尸的扑咬，同时手中的斧头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劈进旁边另一只行尸的眼窝，再狠狠踹倒拉开距离。 莫尔率先冲出天台，一头扎进楼梯间和尸群之中。他的战斗方式和艾瑞拉截然不同，没有技巧，全是最原始的力量选宣泄。钢管扫在扑过来的行尸膝盖上，那行尸腿一软向前栽倒，莫尔紧接着就是一记由上至下的重砸，钢管直接砸穿了后脑勺，污血和黄白的脑浆四处迸溅。 这楼梯仿佛没有尽头，脚下黏腻湿滑，每一步都踩在不知名的肉块上。莫尔依靠蛮力大开杀戒，像一台人形绞肉机，硬生生在尸群里撕开一条血路，嘴里还不时爆出下流的叫骂： “滚开！杂种！” “想啃老子？下辈子吧！” “臭死了！你们他妈死了也不消停！” 艾瑞拉则紧紧跟在他侧翼，负责清理漏网之鱼。她的动作更讲究技精准和效率，专攻脖颈和头部要害。 楼梯间狭窄昏暗，越往下走，光线越差，只能凭借声音和模糊的轮廓判断位置和距离。 艾瑞拉的耳朵在高度紧张中捕捉周围的一切异响，她敏锐地听到莫尔身后的的杂物堆里，传出一阵不同寻常的抓挠声。 她来不及出声提醒，毫不犹豫掷出斧头，斧头旋转着，擦过莫尔的耳际飞过。 “FUCK！”莫尔被吓得脖子一缩，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看着点方向，小警花！你TM是想给老子开瓢吗？”他回头瞪了艾瑞拉一眼，但在看清头上嵌着斧头的行尸，眼里闪过惊讶。 这妞儿，手真黑，也真TM准！ 他嘴上骂骂咧咧，动作却没停，顺手从旁边架子上拆下一根撬棍，摸索着扔给艾瑞拉，“用这个！省点力气，md，黑得跟钻了行尸□□一样！” 艾瑞拉接过撬棍，又麻利拔出自己的斧头，一手斧一手棍，攻防更加灵活多变，“谢了！”她边道谢边戳穿了一只扑向莫尔侧腰的行尸喉咙。 战斗激烈而漫长，艾瑞拉的双臂已经沉重发酸，以前警校的夜间训练让她勉强适应，不过体力在逐渐消耗。莫尔的呼吸也明显粗重起来，全靠本能和一股狠劲在坚持。 终于，在不知道砸碎了多少颗脑袋后，前方楼梯拐角处，一道被破坏的防火门赫然出现。他们互相扶持着跌跌撞撞冲出了大楼。 外面已是近乎全黑，城市巨大的废墟剪影矗立在四周，稀疏的星光勾勒出断壁残垣的轮廓，冰冷的夜风夹杂着腐臭拂过，让他们激战后的灼热身体打了个寒颤。 两人钻入一条小巷深处，躲进一家看起来相对完好的便利店。 莫尔背靠着货架滑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左手腕的伤口又渗出血，顺着手指滴在地面上。他从旁边散落的杂物里翻出一瓶廉价威士忌，用牙咬开瓶盖，猛灌了一大口。 “咳咳咳！” 辛辣灼热的液体滚过喉咙，呛得他剧烈咳嗽，但带来了一种虚假的暖感和短暂的麻痹感，他随即将酒液淋在手腕处消毒。 艾瑞拉稍微缓过气，借着微弱的星光看向莫尔，他的身上满是深色的污迹，分不清是行尸的还是自己的血。 “莫尔。”艾瑞拉的声音发虚，“你还好吗？” “好？好得他妈能再干掉一打行尸！”莫尔语气恶劣，但动作没停，他扯开被撕破的袖子，露出肌肉坚实的手臂，上面有几道新鲜的擦伤和淤青，没有明显的咬痕或抓伤。他抬起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过艾瑞拉，“你呢？胳膊没被那些烂肉咬断吧？” 艾瑞拉松了口气，也开始检查自己。还好，只是有一些碰撞的淤青和手臂的酸痛，“我也没事，就是累瘫了。”她扯出一个疲惫但真诚的笑容，尽管对方可能看不清，“刚才谢谢你。没有你，我可能就交代在那儿了。” 莫尔愣了一下。感谢？这词对他来说陌生得像上辈子的话，他习惯的是咒骂、交易、利用和被利用。他嗤笑一声，可笑声里少了点平日的刻薄，“省省吧，老子是为了自己活命！顺便…”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别扭，“…看你砸脑袋还挺利索”他飞快地补充，像是在掩饰什么，“比那些只会尖叫尿裤子的蠢货强那么一点点。” 艾瑞拉的脸颊微微发热，她想起自己也是没忍住尖叫，才引得行尸都跟着她上了天台。她坦然回应：“那也得谢谢你的顺便。” 艾瑞拉不再纠结这个话题，把刚刚搜集到的食物分给莫尔一半。 吃饱喝足后，沉默在狭小的空间内蔓延。时间缓慢流逝，艾瑞拉感觉自己的体力在一点点恢复，至少手不再那么抖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莫尔忽然动了动，“喂，小妞，艾瑞拉是吧？” “是的。”艾瑞拉立即打起精神应声道。 “说说吧，你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大楼，还他妈引了一群行尸来开派对？”这个问题他憋了很久，一个身手不错的女警，独自在沦陷的城市中心活动，还搞出这么大动静，实在不合常理。 艾瑞拉在心里默默吐槽：大哥我说我是穿越的你信吗？ 她快速组织语言，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带着劫后余生的余悸：“我当时在市中心巡逻，灾难爆发后，我和搭档走散了，我一个人逃了很久，我进大楼是想找点物资”她轻轻叹口气，“再然后就遇到了你。” 莫尔哼了一声，他当然没完全信，但现在也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你一个人，就算有点花架子也活不了多久。” 他手指无意识地敲着酒瓶，片刻后，用一种施舍的口气道：“我知道有个地方，暂时还算安全。” 是营地！艾瑞拉的心提了起来。 她知道瑞克他们都在那，穿越者指南：跟在主角团总没错！ 莫尔没等她回应，仿佛这个邀请足够恩赐。他自顾自站起来，“休息够了就起来！我们得赶在太阳完全出来前动身。跟着老子别掉队，敢拖后腿，老子第一个把你扔出去喂他们，懂吗？” 这几乎就是莫尔·迪克森式‘邀请’了，充满了威胁、嫌弃和一丁点认可。 艾瑞拉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心中了然。她起身站直，行了个警礼，眨眨眼俏皮道：“Yes，sir！” 莫尔被她的回应噎住，别过脸嘟嘟囔囔，艾瑞拉离得远，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天边，一抹黯淡的灰白色渗进夜幕，艾瑞拉的目光越过莫尔，投向那渐亮的天际线。 寻找主角团，出发！ 第3章 信任 门被拉开一条缝隙，清晨湿冷的风灌了进来，激得艾瑞拉打了个寒颤。 莫尔和她一前一后贴着墙根阴影快速移动，避开障碍物和可能发出声响的碎片。 脚下的路，与其说是小巷，不如说是被两侧摇摇欲坠的建筑物挤压出的小路，仅容一人侧身通过，腐烂的垃圾和辨不清原貌的残骸堆积在角落，成了蛆虫的乐园。 突然，莫尔停下脚步抬起手臂，握紧的拳头是无声的警示，艾瑞拉立刻蹲下。就在马路对面，一辆蓝色的皮卡斜斜停在那，驾驶座的车门虚掩着，更重要的是，那辆车的钥匙没有拔。 “老子的幸运日还没完！”莫尔的脸上掠过惊喜，随即又被更深的警惕覆盖。 皮卡前方十几米处，五只行尸正漫无目的地徘徊、抓挠墙壁或车辆残骸，它们的背影在灰蒙蒙的光线下显得迟缓而僵硬。艾瑞拉迅速扫过地形：车子紧邻着一栋外墙瓷砖掉落大半的三层小楼。 硬闯过去？不行，动静太大了，可能会引来更多行尸。它们迟钝，却对声音和活物的气息很敏感，一旦被缠上，在这片开阔地带，她和莫尔就是活靶子。 一个大胆而清晰的计划在艾瑞拉心中成型，她开口道：“莫尔，我去引开它们，你负责搞定那辆车。” 莫尔猛地转过头，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掠过愕然，“你一个人？”他说话的音量因觉得意外而拔高了一点，然后又被他压低，语气带着讥讽和质疑：“小警花，逞英雄的戏码演砸了可是要变开胃菜的！” 艾瑞拉迎着他灼人的目光，微微抬起了下巴，晨光熹微中，她精致的侧脸轮廓清晰可见，“我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声音不大，却异常平稳，带着奇异的穿透力，撞入莫尔混乱的思绪里，“我会制造足够大的动静引走大部分，至少四只。你动作快，拿到车是关键。我解决掉追我的，然后你开车过来接应我，就在巷子口那边。”她用撬棍指了个方向，一个相对开阔、方便车辆掉头的位置。 莫尔嘴角的肌肉抽动，像是想骂什么又憋了回去。他剜了她一眼，从喉咙里咕哝出一句：“妈的，别指望老子给你收尸！动作快点！”这算是默认了。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在他胸腔搅动——信任？见鬼！莫尔·迪克森这辈子就没信过几个人！他只是……他只是想要那辆该死的车罢了！ 艾瑞拉不再多言，时间不等人。她从藏身处窜出，像一道迅疾的影子靠近那栋危楼。同时，她踢倒了路边一个倒扣的铁皮垃圾桶。 “嘿！开饭啦！” 金属撞击声和艾瑞拉的喊声如同平地惊雷，那五只原本在皮卡附近的行尸瞬间被激活，腐烂的头颅以几乎要扭断颈骨的幅度，齐刷刷转向声源方向，空洞的眼窝锁定艾瑞拉冲入楼门的身影。 “嗬——呃啊——” 饥饿的本能压倒一切，它们更加狂躁兴奋，争先恐后扑向那扇门。 艾瑞拉的身影消失在门内的阴影里。 莫尔啐了一口，把心头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也啐了出去，然后借着几辆废弃车辆的掩护，跑向那辆孤零零的皮卡。 驾驶室的门被他粗暴地拉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和劣质汽油混合的怪味袭来，莫尔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这种味道对他而言早已是末世空气的一部分。 方向盘上趴着一具半腐烂的尸体，从衣着残片看，生前应该是个倒霉的卡车司机，莫尔没有丝毫怜悯，如同丢弃垃圾一样把尸体扯开，任由它摔落在地，一把拽上车门，暂时隔绝外面行尸的嘶吼。他的眼睛牢牢盯住那串钥匙，布满厚茧的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急切把钥匙插进锁孔。 “嗡…嗡…咔咔咔…”引擎发出一阵断断续续的嗡鸣，启动马达空转着，就是不肯点燃汽缸。 “给老子动起来！”莫尔额头青筋暴跳，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短促而刺耳的鸣叫。他焦急地看向那栋危楼，里面早已传出行尸特有的拖沓脚步声和嘶吼声，还有…钝器砸碎骨头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每一次重击声传来，莫尔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就收紧一分，指关节捏得发白。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手中的钥匙上，手指细微地调整转动的角度和力度，尝试深深浅浅踩下点火时的油门踏板。 一声闷响，是重物倒地的声音，然后是短暂的寂静。 莫尔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嗡——隆隆隆！” 手中钥匙拧动到某个微妙的临界点，引擎忽然发出一声咆哮，排气管喷出浓黑的尾气，整个车身抖动起来。 成了！ 莫尔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一脚油门狠狠踩到底，皮卡后轮在原地疯狂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尖啸，卷起一大片烟尘。 同一刹那，危楼那黑漆漆的门洞里，艾瑞拉冲了出来。 她动作快得惊人，但明显带着踉跄，呼吸急促，额发被汗水黏在脸颊上，她身上的外套被撕扯过，沾上了灰尘和深色污迹。在她身后，一只行动相对较快的行尸追了出来。 莫尔双手向左打死方向盘，脚下油门也没有丝毫放松，一个完美的甩尾，带着巨大的惯性，正好将副驾驶一侧的车门甩到了艾瑞拉冲刺的路线上。 艾瑞拉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拉开车门，整个人砸进了副驾驶座。她来不及调整姿势，反手带上车门，那只追得最近的行尸重重地撞上来，留下一滩恶心的黏液。 莫尔没等她完全坐稳，再次把油门踩到底，皮卡向前一窜，撞飞刚刚那只行尸，骨头碎裂的声响被引擎声淹没。 新鲜的空气从敞开的车窗吹进来，给艾瑞拉带来一阵清凉。她靠在椅背上，剧烈起伏的胸膛慢慢平复，四肢酸软无力，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难以言喻的兴奋交织在一起。 “哈哈哈！”莫尔得意又嚣张的大笑，他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震得整个车身都晃了晃，“看见没？小警花！什么叫技术？什么叫本事？也就老子这手艺，能给这破车开得比他妈新车还溜！那群烂肉想追？下辈子投胎当只耗子再说吧！”他斜睨了艾瑞拉一眼，嘴角咧开一个自恋又欠揍的弧度。 “干得漂亮，莫尔！”艾瑞拉对着他竖起大拇指，眼睛弯成了月牙，她声音还有点发哑，但语气里的赞赏毫不吝啬，“车技确实一流！没有你，我这会儿可能还在跟那群‘烂肉’跳贴面舞呢，那场面可一点都不浪漫。” 这直白的夸奖让莫尔有点措手不及。他脸上那副“老子天下无敌”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为了掩饰失态，更加用力地哼了一声，粗声粗气地嘟囔：“废话！还用你说？”他别开脸看窗外飞速倒退的废墟，紧绷的嘴角线条柔和了一丁点。 他不再说话，只是更加专注地开车，朝着城外相对安全的方向驶去。 第4章 戒指 皮卡在空旷的城市街道上穿行，太阳已经完全升起，但光线被漫天阴云和灰烬所阻隔，显得苍白无力，毫无暖意。 车子驶离了高楼林立的中心区，进入一片相对低矮、以仓储和小型超市为主的区域，两侧的店铺门户大开，狼藉遍地，大多被洗劫一空。 “前面右转。”艾瑞拉指着前方一个街区指示牌，蓝底白字勉强可辨，“那边好像有个社区超市，看起来没怎么被破坏。” 莫尔瞥了眼她指的方向，拐进了那条支路，车子最终停在一家超市后面相对隐蔽的卸货区。 他熄了火，拔出钥匙塞进口袋，动作一气呵成，“老规矩，我先进。”他抓起座位旁的钢管，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艾瑞拉手持撬棍，警惕地跟在他侧后方一步的位置，斧头插在腰后的皮套里，随时可以拔出。 莫尔用钢管尖端谨慎地顶开门，里面是光线阴暗的仓库区，高大的货架林立，上面堆满了各种箱装货物，大部分都蒙着厚厚的灰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酸馊味，地面散落着一些被踩扁的纸箱和包装袋，没有行尸特有的腐臭和低吼。 莫尔打了个手势，示意分头检查。两人默契地分开，一左一右，开始无声清理这片区域。莫尔检查高大的货架后面和堆叠的箱子缝隙，钢管随时准备挥出。艾瑞拉则负责检查仓库通往卖场的通道和几个紧闭的小隔间。 超市的面积比预想的要大，他们花了近二十分钟大致清查了一遍。除了几只早已死去甚至风干的行尸尸体蜷在角落或收银台下，再无任何活物的威胁。 “安全。”艾瑞拉甩了甩发酸的手腕。 “妈的，真够臭的。”莫尔皱着鼻子，踢开脚边一个黏糊糊的罐头，“赶紧装货，这鬼地方老子一刻也不想多待！” 两人立即化身拾荒者。艾瑞拉直奔食品区，虽然各种包装食品散落一地，但仔细翻找，还是能发现不少：密封完好的罐头、几包硬得像石头的压缩饼干，还有几大瓶未开封的纯净水和功能饮料。她迅速将这些宝贵物资塞进刚刚找到的大号双肩背包和几个结实的塑料袋里。 莫尔则负责扫荡了工具区和日用品区。他找到几把还算锋利的水果刀、粗麻绳、几支强光手电筒，还从货品里翻出三件厚实的帆布工装外套和两顶帽子，一股脑塞进另一个大包里。 然而，当他搜刮本应是药品的区域时，只看到空空如也的货架和空药盒，没有医疗用品，连一片最普通的创可贴都没有，这让他很不满，低声咒骂了几句。 他不甘心地又扫视了一圈，确实毫无收获，只得作罢。目光又投向卖场尽头，那里有一扇磨砂玻璃门，上面贴着褪色的“员工区域，非请勿入”标识。 “里面看看。”莫尔朝那扇门扬了扬下巴，示意艾瑞拉跟上。 推开玻璃门，进去是一条狭窄的走廊，两边分布着更衣室、洗手间和一间挂着“经理办公室”牌子的房间。 更衣室里一片狼藉，铁皮柜门大开，地上只有沾满污渍的工服和一些私人杂物，散发着霉味。洗手间更是惨不忍睹，镜面破碎，除了卫生纸卷和空瓶，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艾瑞拉只是快速扫了一眼就退了出来，眉头微蹙。 经理办公室的门是锁的。莫尔连试都懒得试，直接抡起钢管对着门锁附近就是狠狠几下，木屑飞溅，锁扣变形，他一脚踹开门。 办公室不大，陈设简单。一张办公桌，一把转椅，一个文件柜。莫尔目标明确，直奔办公桌抽屉，里面是各种报表和办公用品。他嫌弃地扒拉着。 突然，他动作一顿，从一堆杂物下面摸出一个沉甸甸的硬纸盒。 打开一看，里面赫然躺着两把乌黑发亮的手枪，旁边还散落着几个压满子弹的弹匣。 “好货！”莫尔的眼睛亮了，抓起其中一把，熟练地检查了一下枪身和弹匣。 艾瑞拉拿起另一把，掂量了一下，重量和尺寸都很适合她的手型。她同样利索地检查了枪械状态，动作标准而快速，毕竟警校的射击冠军可不是白当的。她将手枪插进自己腰侧的空枪套里，弹匣塞进战术裤口袋。有了这个，生存的砝码又重了几分。 莫尔继续翻找抽屉，除了些无用的文件和圆珠笔，就是几包未开封的廉价香烟，莫尔骂骂咧咧地“操”了一声，但还是把那几包烟揣进了自己兜里。 艾瑞拉则在办公桌的另一边搜索。她拉开最底下的抽屉，里面空空如也。她不死心，伸手进去摸索，指尖在抽屉最深处碰到了一个硬硬的的小东西，她小心翼翼地把它掏了出来。 那是一个小小的、深蓝色的丝绒戒指盒。艾瑞拉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她轻轻吹掉盒子上的灰尘，带着一丝好奇，用指甲抠开了盒盖。 一抹温润的光芒在昏暗的光线下悄然绽放。 盒子里，一枚铂金戒指静静地躺在黑色的衬垫上。戒指的造型简洁而优雅，戒圈中央镶嵌着一颗不大不小的圆形钻石，钻石纯净剔透，即使在这样微弱的光线下，依然折射出璀璨火彩，像一颗凝固在方寸之间的微小星辰，无声地诉说着一个被灾难永远中断的故事。 艾瑞拉屏住了呼吸。她几乎能想象出，这家超市的经理，在某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工作日里，怀着忐忑又甜蜜的心情，偷偷将它藏在这里。 他一定无数次练习过单膝跪地的姿势，反复斟酌要说的话，准备在某个重要的时刻，把它送给心爱的人。也许是在下班后的晚餐，也许是在周末的公园…他规划着未来，憧憬两个人的小家庭。 然而，灾难降临了。这枚象征着承诺和幸福的戒指，连同它承载的所有期待与爱意，被遗忘在这不起眼的角落里。 “喂！发什么呆？一块破铁圈有什么好看的！”莫尔不耐烦的粗嗓门在她身后响起，“赶紧收拾！” 艾瑞拉回过神，把它收起来。 这枚戒指本身，的确毫无实用价值，但在这个崩坏的世界里，这点关于美好的物品，让她觉得无比珍贵。 它提醒着她，这个世界曾经拥有过什么，而他们，或许在挣扎求生的同时，也该守护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