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帅她只想退休养狗【向哨】》 第1章 狂乱 深夜,哨向研究所的狂乱警报炸了,刺目的红光在人烟稀少的郊区尖叫。 实验室里的实验体在砰砰地撞墙,研究员却都不在岗位上。少部分普通人茫然地看着这群不停打砸瓶瓶罐罐的同事。 还有脑子还算清醒的,好不容易摸到所长的门,拧开门时一声“所长大事不好了”卡在了喉咙里,只见她们的所长万殊同舒展地靠在她的真皮椅背上,指尖燃放着一根烟却没有吸,淡淡的烟尘萦绕着她,反射着光脑的蓝色微光,一幅八风不动的样子。 万殊同对着摸过来的下属只是“嗯?”了一声,用微微上扬的语调表示疑问,仿佛研究员们的尖叫只是白噪音,还有兴致抿了几口新泡的茶。她紧盯着门口,脸上露出了点笑。“来啦?”声音细听甚至带点谄媚。 研究员转身也想看看谁来了,看清的一瞬间却差点没摔倒。 被研究员拧开的门大开着,刺目的红光勾勒出一个高大女子的身影,外面慌乱的人影构成了她裙上的花纹。她的手上还抓着一个穿着实验服的少年,手背已经被磨得发红,看样子是一路拖过来的。女子刚及肩的长发有些凌乱,只穿了条睡裙,眉间微皱,带着不耐烦的眼神扫了过来。 研究员却不敢直视,“统统统统统帅!”她想问好却结巴地不成词。 赶来收拾烂摊子的人居然是她们军方最高掌权者、全民偶像凌霄统帅!这下研究员不担心狂乱了,她开始担心她们所还能不能接着开了。研究员哆嗦着让开了位置。 凌霄的不耐烦确实很有几分真心实意,她将实验体往地下一甩,信步走向万殊同,抬脚之间以凌霄为中心的冲击波瞬间扩大笼罩了整个研究所。 研究员只感觉到一阵气浪从脸旁刮过,她似乎听到了短促的鸟叫声,上扬的音调,高频但并不刺耳,破空的羽毛带来了一阵强风,无名火也好愤怒也好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被强风吹拂抖落。 全国上下都知道,统帅的精神体游隼和本人一样是顶级的猎食者,其强大是公认的。但研究员还是第一次有幸得到统帅的疏导,这就是被强者护佑在羽翼下的感觉吗?她感觉都被风吹得飘飘然了。 屋里的凌霄坐下去就像骨头散了架,得把双腿架到桌子上才能不滑下去一般。万殊同摁灭了烟,给凌霄倒了杯茶。 凌霄接过茶就是一口闷,看得万殊同脸抽抽。 凌霄才不理她,把头向后仰倒在椅背上,深深叹了口气。听得万殊同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万殊同没忍住说:“好端端的叹什么气?这种程度的狂乱什么时候能进你的眼了?” 这倒不是奉承,凌霄作为统帅没少处理过军队里的狂乱,那可不是几个文职人员砸点光脑,是有刀有木仓的作战单位,处理起来棘手的很。 凌霄歪了下头,赏给万殊同一点眼神,颇感无奈地说:“好端端的?你知道我刚结束跟异变种三个月的连续作战吧?我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合过一秒钟的眼了。”凌霄一拍椅把,抬起头说:“你这到底什么情况,啊?给你们配了七八个A级向导都没用上?” 万殊同举手做投降状,对着地上的实验体抬抬下巴说:“你知道狂乱的原理的,就地上这个原生狂乱者,刚突破超A级。可能兴奋过头吧,连着他周围的实验体都成次生狂乱者了。那几个小向导又不都像你那么能打,被偷袭死了几个更压不住了。” 凌霄又叹了口气,她指了指天花板说:“上头那些秃鹫会听这个吗?你的研究所只要出了乱子,你就能被一撸到底去蹲号子。” 万殊同嘿嘿两声,又给凌霄倒了一杯茶说:“这不是仰仗您嘛。什么大人物名头大过天上去在您面前也就是个雏鸟,咱这也不想劳烦您,就是您看这个安保的等级是不是还得往上调那么一调...” 凌霄却反常地沉默了,既没有让万殊同滚去打申请也没有找她要成果,只是用胳膊盖住了眼睛,传出一句细微的声音“我累了。” 万殊同的讨经费小连招夏然而止,凌霄还在怪她打扰了她的休假吗?还是暗含了别的什么指示?可她以往都是解决完就走,很少跟她聊天,更别提喝茶了。不对呀,凌霄从来不稀罕跟人打哑谜,她要什么要么开口要要么上手枪,难道.... 万殊同瞪大了眼睛“腾”地站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站稳说:“你想退休?!” 凌霄其人,顶级精神力,大权在握又独断专横,更何况她才二十八岁!万殊同以为整个国家都会在她的阴影下起码十年! 也许直到凌霄死前她指缝里不会漏出一丝权力。 凌霄仍遮眼,虽然不明白万殊同是怎么猜到的,不过她们搞科研的大概就是脑子好使吧,她懒洋洋地说:“不行吗?我以为你会很高兴。” 万殊同手有点发抖,她一手扶着膝盖慢慢坐下。她顿了又顿还是说:“我是一心都扑在研究上不是脑子坏掉了,军方除了你还有谁会只发钱不指指点点?” 凌霄看了眼万殊同,怪道:“你知道啊?你不是那种疯狂科学家吗?” 万殊同扯出一个笑说:“那种人当不了所长,坐这位子得从各方嘴里抢肉。那就是还有时间?您给指条活路呗?” 凌霄有了点真心实意的笑说:“还有几年吧,等我把后方都清一清。你得转变策略了,分点人搞那些秃鹫会喜欢的研究。把你的黑心收一收。” 万殊同听到“黑心”就显出不乐意来,不过是那些政客嘴上说着什么有违人伦,有什么成果还不是笑纳。不过没办法,没有凌霄在上面顶着,她是肯定会被清算的,也是时候洗洗白了。 “欸”万殊同想起点什么来,指着地上的人说“正好,就这个原生狂乱者,编号0921的实验体,你把他带走吧。” 凌霄哼了一声“你把我当垃圾回收站呢?” 万殊同摆摆手说“这个实验体也就特殊在精神体出现和成形的特别早,今晚实验完成后也没什么研究价值了。你前几年不是说过想养狗吗,诺,这实验体的精神体是西伯利亚平原狼。” 养狗是养狗,塞给她一个小孩算怎么个事,凌霄面色古怪地想,果然万殊同就是疯狂科学家吧?看她不把人不当人的样。 “刺激精神力增长的实验是违法的”,凌霄按了按太阳穴,“分批处理掉吧。” 就是因为她手底下这群人一个个都心野了她才不能立刻退休,否则连她也要被拖下水。以前用得上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退休还是起码得装装样子。 “那不行,起码这个你得收下。”万殊同板起个脸来还是很有说服力的,她翻出实验体0921的档案给凌霄看“这孩子是靠你的希望基金捐助的战争孤儿,理论上你是他的监护人。” “嗯?那不是给你拨经费的借口吗?真养了小孩啊?”凌霄瞟了一眼档案上的介绍:性别男、年龄16、身体健康,上头的照片是研究员给拍的大头照,很青涩稚嫩的脸。但是吧....“苟富贵?怎么还给孩子取这种名字?” 万殊同听到这话眉毛都没动一下说:“随便取的,这孩子是为你的生辰准备的,正式的名字当然得你来取。” “哇哦,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他还是叫....呃...苟忘凡吧。”凌霄没推辞随口取了名字,站了起来,所里的灯光“滋”的恢复了,惨白的白炽灯照出的高大的影子盖住了万殊同,凌霄漫不经心地说“今晚的收尾只此一回,回头我派个人来”。 凌霄的拖鞋发出啪嗒声,稍微停了一下拎起了地上的人拖走了。 凌霄没说下次会有什么后果,也没说派谁来干什么,似乎她今天的谈话额度满了一般。只有她留下的那句“别玩脱了,回见”还回荡在所长办公室里。 苟富贵,不对,现在叫苟忘凡了,其实早就醒了。只是他偷听后,感觉这是一个离开实验室的大好机会,他受够被那个变态所长电了。 所以在凌霄把他当垃圾一样拖来拖去的时候他没吭声,扔进飞车后座时也装死。他倒是想反抗,只是他连狂乱的时候,都只看到凌霄一个衣角就被手刀劈晕了,稍微用下脑子就能发现他打不过凌霄。 凌霄似乎是个大人物,他第一次听到那个所长谄媚的声音。联邦上头的臭虫有几个好东西? 有什么比自由的机会更重要?押送他的只有凌霄本人,凌霄他打不过,趁凌霄松懈的瞬间跑能有什么难度。 于是在凌霄到家开车门的瞬间,蓄力已久的苟忘凡就窜了出去。 凌霄打了个哈欠就关上了车门。小狗爱乱跑是正常的。 苟忘凡还没得意几秒,脚却不听使唤一下子卸力,重压推着他严严实实地趴在了地上。冰冷硬质的东西抵在了他的额头上,是枪。 第2章 自然人类 这其实很奇怪,向导和哨兵们都有精神体,枪其实很少用上,对于她们来说太不方便,而且很吵。 不是凌霄,苟忘凡心想。凌霄会更精准。很奇怪,明明还没跟凌霄说过话,苟忘凡已经有了这样的认知。 木仓的使用者发话了:“报告统帅,此人怎么处理。”很年轻的声音,明明有很强的精神力,苟忘凡却没闻到信息素的味道。 凌霄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倦意:“带进来吧。你用早餐了吗?一块吃点吧。” 苟忘凡的双手被反扣在身后,他被提了起来。终于看清了挟制着他的是一个年轻女人,穿着一丝不苟的军装,脸上也没有一丝表情。她用押犯人的方式把苟忘凡摁进了房子里。 凌霄已经在吃了,看上去真的很困,咀嚼速度肉眼可见地越来越慢。 军装女子没有要一起用餐的意思,只是押着苟忘凡站在了一米开外。 凌霄仍是缓慢地咀嚼,说:“夜霜你没必要这么紧绷的,这又不是在军营里。把小家伙放开吧,他不是刺客。” 白夜霜依言把苟忘凡放开了,自己在原地站军姿。 苟忘凡倒是终于能活动一下筋骨,他看了眼凌霄,感觉此人对于他的跑路行为心里门清,更何况万殊同把他送出去的时候也没问过他的意见。 凌霄吃的虽然慢,但自有一种慢条斯理的感觉,显出食物的好吃了。看得苟忘凡肚子真的有点饿了。他也不客气,在凌霄对面就坐下也吃了起来。 凌霄吃到现在,像是理智终于回笼了,头侧向白夜霜说:“昨晚研究所爆发狂乱了,说是死了人。你不是在休整吗?去那边替我慰问一下,顺便做个体检什么的。” 凌霄说的像是让她出门顺便倒个垃圾,但连苟忘凡都闻得出来,白夜霜一下子紧绷了。 白夜霜微微低下头没有直视着凌霄说:“报告统帅,自然人类不会踏足研究所,身体数据严格保密在自然人类附属医院中。” 凌霄喝了点饮料润嗓子,“自然人类?”她嗤笑,“你还听那些老东西的指令吗?”凌霄擦了擦嘴角接着说“研究所在做精神力增长的实验,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她们需要超A级坐镇免得又出乱子。” 白夜霜握紧了拳头,从人类整体来说超A级已经是很难得的天才了,但是如果她要代表自然人类更近一步,就必须是S级才能无可争议,况且.....白夜霜不抬头也能想象到凌霄的表情,凌霄总是一幅懒洋洋的样子,对什么都好像无所谓,这样的人偏偏什么都有。 苟忘凡边吃边被迫听八卦。这个什么夜霜是自然人类?真奇怪,不是说自然人类都没经受过辐射没有精神力吗?他们还自诩是什么纯血人类来着。苟忘凡撇了撇嘴想,畜生才讲血统,难道自然人类也要配种吗? 凌霄抬了抬下巴示意白夜霜看苟忘凡,说:“这孩子本来是A级,实验后就成了超A级” 白夜霜终于认真打量起苟忘凡,同是超A级,苟忘凡却毫无招架之力,原来是因为刚升级,还是通过实验升级的。 凌霄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说:“反正你也只是要个S级的名头。再说你的身体数据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我要是他们,就不会把唯一一张可用的牌还摆在明面上,打出来这么久早就被研究透了。去研究所看看吧,会有你感兴趣的东西的。”凌霄没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接着说:“而且,这是命令。” 凌霄斜睨了一眼白夜霜,她立刻被压得半跪在地上。凌霄看得出她正极力压抑着情绪。白夜霜刚展露头角就被她调当近卫了,任职五年她的工作绝大部分时间都在站岗。说真的,自然人下这步棋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他们的败局。白送她一个好用的下属和政治符号?没见过这么贴心的政敌。 军令如山,白夜霜最多也只能拖延时间,眼下也只能顺着力道低头称是,这才得以走出这栋房子。 安全退休,是个很考验力度的精细活。凌霄可没打算节衣缩食还仰人鼻息地过下半辈子,那就得放权的同时保有一定的分量,不仅仅是政治地位上的,那玩意只有被需要了才会被抬出来用用。 得抬点完全属于她的人上来,像白夜霜这种就不是搞政治的料的手牌还是藏好当威慑,万殊同能保住不抖搂出去都算好了,还有谁可用呢.... 凌霄瞟了一眼状似无知无觉在干饭的苟忘凡,心中的某个念头逐渐成型。现成的人选万殊同不是已经送来了吗?怪不得说什么“这个一定要收下”,原来打着这样的心思。倒不坏,她很乐意玩玩这养成小游戏。 那么第一步,先来驯服这个小家伙吧。凌霄如此想着,心情很好地哼起歌却没直接做什么,只是回房睡觉,好似完全不在乎苟忘凡干什么。 坐在餐桌前盯着凌霄消失在视线范围后,苟忘凡立刻冲出了没关的房门。 他一溜烟窜出去老远,凌霄也没什么动静。苟忘凡也就敢稍微降低一点速度,好思考到底往哪个方向跑。 实话说,苟忘凡跑了十几分钟,还没跑出凌霄家的范围,除了中心的二层小洋房,外面全是修建过的花园,苟忘凡甚至看到了一整个迷宫。难以想象,在绝大部分人类都龟缩在城市里的时候,某些高层在郊外坐拥整座庄园。 不过苟忘凡却没往城市跑,说实话他在实验里长了十六年,哪怕凌霄不派人抓他,他的行为举止大概也会露馅。他要如何混在那些伪善的人类里?于是他向山里走去。 当然,没敢走太远。即使以苟忘凡有限的通识知识也知道,离城市太远的区域是异变种的天下,不起眼的植物和看似弱小的动物都能轻易要了他命。他便在山里吃野果喝泉水,像个野人一样。即使有着优秀的嗅觉能识别出有毒的果实,饮用没有过滤的水还是免不了让他拉了好几天肚子。 强撑着用树枝和树叶搭了一片能躺的地方,苟忘凡虚脱地躺着,心里祈祷着想要多享受几天自由的日子。迷迷糊糊之间,涌入耳朵的声音越来越大。昆虫的轰鸣、灼热的阳光都让他辗转反侧,更糟糕的是连身下的树叶都变得锋利无比。 苟忘凡不敢大口呼吸,连胸腔之间回荡的响动都让他烦躁不已。 啊,是向导素失效了。他恍然,离开实验室后没人给他打向导素了,原来这就是感官过载的感觉,他以为他能跑能跳,挣脱牢笼自有山海待他探索。结果一点向导素就能让他倒在无人知道的地方。 这就是自由的代价吗......好吵!..至少不是被电死..该死...为什么会看到凌霄的脸?走马灯会从这么近的时候开始放吗?....欸....世界安静了.... 然后苟忘凡就连着他已经成破烂的实验服一起拎起来了。 这熟悉的拎法让苟忘凡惊疑地张开眼,眼前是靠的很近的凌霄,她微蹙着眉,只用拇指和食指捏着苟忘凡衣服后背,手腕转动着好看清苟忘凡的情况。苟忘凡觉得主要是在看他脏兮兮的衣服,这又不怪他,野人连衣服都不穿呢。 苟忘凡抿着嘴没说话,大概是凌霄已经打开屏障了,他的耳边不再充斥着让他头痛欲裂的声音,转而泛起可疑的红晕。很丢脸啊!喊着什么理想啊自由啊冲出家门的,结果没几天就被发现倒在路边奄奄一息。 好在凌霄没说什么嘲讽的话,她只是把苟忘凡放回了地上,拍了拍苟忘凡的脑袋。 苟忘凡还没感受到凌霄掌心的温度,他的后背就传来一个强劲的力道直接把他带离了地面飞到了空中。是凌霄的精神体游隼,其实爪子抓得他很痛,但苟忘凡完全被高空的风景吸引了注意力。 连绵青翠的山铺成了毛茸茸的地毯,风吹过去会荡起有婆娑声的浪。游隼冲过的地方惊起了许多飞鸟,林间时而闪现一个白色的身影。 是凌霄,她居然还穿着她的睡裙拖鞋。苟忘凡跑到这里费了起码三个日出日落,凌霄走起来倒像是饭后消食走两步般便回到了房子里。 直到落地,苟忘凡都脑袋都有些发晕,可能是他有点恐高,眼角沁出了些生理性泪水。眼睛还直直盯着凌霄的眼睛。 凌霄不懂苟忘凡那一堆心眼子,她的精神头比前几天那副随时要睡倒在路边的样子好多了。特别是cos星期五的苟忘凡不用她接手,她的勤务兵已经把苟忘凡搓了澡,吃了药,换了新衣服,还喷了香水,这位颇有经验的中年女性还认真地斟酌了许久是用这个美食调的还是水生调的香水,毕竟她们既用不上,凌霄在这方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 被好一顿折腾的苟忘凡看见凌霄还是用她那副死样子吃的大餐后,眼睛都快冒绿光了,上去就是一个旋风进食。 凌霄直接嘴巴都不嚼了,纯欣赏苟忘凡的沉浸式吃播。等到他吃得差不多了喝汤顺喉咙的时候,才笑眯眯地开口说道:“慢点吃,家里都有,玩累了就回来吃点,外头的不太干净。真想吃就带回来让阿姨处理一下。” 苟忘凡一噎,合着他跑出去这么久,凌霄当家里狗出去玩呢。他恨恨刨了一口饭说:“你怎么知道我在哪的。” “你疼得叫妈妈,我就来了呀。”凌霄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见苟忘凡的脸被逗得通红,也就轻笑一声说:“哎呀,害羞啦?你的精神体嚎得老远都能听到。何况从天上看呢。” 这话没什么安慰作用,苟忘凡已经羞得想钻桌子底下了。 第3章 欲情故纵 说真的,凌霄对他挺好的,既没有电他,也没有把他关小黑屋,他在外面快死了还把他捞回来。但是,但是!他还是要走的。 尽管难以说出口,苟忘凡还是表达了要走的决心,一幅宁死不屈的样子。 凌霄倒是丝毫不惊讶,“嗯”的一声就当知道了,还让苟忘凡出门前带点药品食物,想要什么装备去挑。苟忘凡很想有骨气的拒绝,可惜现实不允许,他和他的精神体耷拉着尾巴老实去挑装备了。 凌霄没有正经学过如何训犬,不过御下的道理总是共通的。想要一个人只会听凌霄的指令,第一步就是摧毁他对自己判断的信任。如果怎么做他都是一个错,那当然要感谢这时点明方向的凌霄,顺便献上忠诚了。 苟忘凡只是刚从实验室出来,对人有抵触心理罢了。他的精神体是西伯利亚狼灌又不代表苟忘凡本人就不是人了。他既不能在野外生存,又免不了想要和人建立社会化联系。真是很好懂的一款哨兵。 待苟忘凡走后,给苟忘凡挑香水的亲卫忍不住问凌霄为何不开口让他留下好好修养。 凌霄知道这是身边人在试探要以什么态度对待苟忘凡,她斯条慢理地喝着汤说:“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引发狂乱吗?” 亲卫摇了摇头,当晚她们抵达的时候狂乱已经被凌霄解决了,现场只剩一些“小骚乱”。凌霄让副手操笔的事故报告上只写了“异变种袭击”,半个字没提狂乱。 凌霄休假的时候总是很有闲心,她嘬着王叔刚煮的奶茶说:“研究所的实验比她们想的还要成功。也怪这小家伙藏了一手,他本来就不是A级,那场狂乱是他从超A级突破到S级。” 亲卫了然地接了下去“按照联邦律法,苟忘凡作为S级哨兵又是未成年,除了您也没人能给他做疏导了。要么积累到疯到死,要么乖乖回到您身边。聪明人都会做出选择的。” 凌霄只是笑,这只是能说出口的最明显的原因。她有太多的后手,不管是装备上的定位器还是万殊同亲自植入每个实验体体内的微型炸弹。威逼也好利诱也罢,她有太多的手段可以收服,反而不知道用哪个好了。 手握权力就是有这种好处,在底层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情,在高位看得清楚到可笑的地步。比如,连苟忘凡本人也不清楚诱发狂乱的实验目的究竟是什么,又达成了什么样的效果。凌霄忍不住想象了一下届时苟忘凡的表情会有多精彩,到时候,她又该作扮演什么角色呢? 至于现在,就让小家伙多玩几天吧,出去溜溜也能缓解压力。而且训犬也要树立主从关系,小家伙不主动来认主可不行,不听话的宠物可得处理掉比较好。 苟忘凡很快又再次出发,这次他虚心请教了勤务兵,还临时特训了个别强力装备的使用方法,可以说这次他信心满满。 看见这个搭载最新芯片的光脑没?它会自动识别附近地形、植被等各种信息,整合后实时给予使用者建议,靠着它,苟忘凡可以轻而易举识别可食用的植物、寻找附近的水源,就地取材制作滤水装置、生火更是有无数种方法。 看见这个便携药包没有?里头有够他服用五年的向导素小白片,更不用提常见的消炎药、腹泻药、驱蚊水等等。听勤务兵说小白片其实是塔里的管控药物,不过统帅总归大气的,随手一给就是这么大量。 还有其他适合野外生存的装备就不一一赘述了,据说是按照最高单兵作战单位准备的。总之苟忘凡靠着这些装备,都快混成山中大王了。在生存不成问题后,他还有闲心打造了一座树屋,里头摆满了他打猎来的动物骨架。 都说保暖思淫-欲,苟忘凡虽然没有那根筋,在生活获得保障后不免开始思考他到底为什么要跑出来。明明最开始他只是讨厌那个所长而已,不想呆在实验室也是因为整日整日地被关在房间里,唯一能见到人的机会就是被拉去打针和吃药,很多实验体也是见了一面之后就不见了。 只有后来来的那只比格,整天在隔壁wer wer的叫,扎了一身的针孔还对所长笑。苟忘凡有点记不清了,他走的时候看到那只比格了吗?他是逃出来了,比格身上的伤怕是撑不了多久,当时应该,至少应该问个名字的。 他有名字吗?苟忘凡自嘲的笑笑,他自己的名字还是所长随便取的,那只可恶的!万恶的!毒蜘蛛!他还没来得及和凌霄说,他还挺喜欢她取的名字的。苟忘凡不懂什么韵律、含义,以他在研究所受的教育,他充其量也就是个半文盲,刚拿到光脑的时候连开机键都不到往哪摁,但他就是觉得苟忘凡这个名字好。 他知道鸡犬升天,如果小狗忘记凡间种种也可以羽化登仙,那就会变成天上飘的仙人了吧。凌霄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凌霄花吗?好像挺好吃的...不是,是长在悬崖上的。那她们的名字还挺相称的,都在很高很高的地方。 不对不对不对,怎么想起凌霄了。苟忘凡猛地摇头,想将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凌霄不是个大官吗?和毒蜘蛛是一路货色。要不是他认识的人实在不多,也不会想起这么个人。 一定是凌霄家的厨子做饭太好吃了,他吃了几个月野味嘴里快淡得不行了。森林里什么都有,但是盐本身就很难获取,苟忘凡一省再省还是落到了没有调味干啃肉的地步。 此刻苟忘凡正坐在他建的小木屋门口吹风,温柔的晚风吹拂着他被晒黑了许多的面庞,和他几乎一样大的狼围坐在他身后,灰黑色的皮毛蓬松且舒展,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地板,苟忘凡眼前不由得又浮现了凌霄望着他笑的表情。 好吧,他在心里小小声地承认了,他就是想凌霄了。他的精神体可是西伯利亚平原狼,狼群里的规矩就是最强大的狼当头狼。那个谁白夜霜虽然强,努努力他觉得他未必做不到,但他非常怀疑。即使是现在的他,可以摸到凌霄的一片衣角吗? 其实跟凌霄一起生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吧?他太害怕人类了才总是跑掉,其实凌霄对他都称得上温柔。“她还摸我头了。”苟忘凡嘟囔着,一只手不自觉照着记忆中的样子摸了摸自己头。 忽然他好似晃花了眼,骨碌站了起来,手都忘了放下去。 一阵风吹了过来,吹散了满树的桃花,浓淡不同的粉色花瓣翩迁飞舞,在墨绿的林间跳跃。沾染到了树下的人影。 明明是和白夜霜一样一丝不苟的军装,穿在这人的身上却自有一股舒展闲适,修长的长腿交叉靠在一棵树下,一手插兜一手扶着帽檐抬头,嘴噙着一抹笑,专注地望着他,只看到她的嘴巴几度张合说: “晚上好,小家伙” 苟忘凡肯定是被桃花迷了眼,否则怎么会话都说不出来呢。 他一眼不错地盯着凌霄看,连趴在他脚边的精神体也站起来四只眼睛一起看,好像凌霄脸上有朵花。直到凌霄伸手压下旁边人的木仓,他才意识到他这么看会被认为是挑衅和威胁,忙低下了头。 凌霄仍是那副春风满面的样子,说“南边的变异种有异动,我带着部队过来巡逻。你一个人在这里很久了吗?你妈妈呢?” 苟忘凡诧异地抬头,迎接他的是凌霄背对着其余人,光明正大的比了一个wink。这是要他装作不认识她的意思吗?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还是照做比较好。 他压着嗓子说:“狼,养,我,妈妈,没有。”不知怎么的,他觉得不要说他是实验跑出来的比较好,反正那段回忆不存在最好,他的装备也在树屋里藏的好好的。 凌霄站直了身体,打手势让其他人后退,留出他们谈话的空间。她笑意不减得缓步走进说:“小家伙,你是说你是狼抚养长大的是吗?你在附近有见过其他的人类吗?” 苟忘凡抿着嘴,准备继续保持狼孩的人设,只是点了点头。 凌霄轻巧地跳上了树屋不远的树枝处,还算安全的距离。“介意我们在这里歇个脚吗?能请我进去看看就更好啦。” 苟忘凡没有理由拒绝,只是侧身让开了通路,保持着不善言辞的设定。 凌霄一点不客气地进去参观了,顺手就销毁了许多还完好的设备,一点声音没发出来。苟忘凡朝外面看了一眼,确定凌霄的部下看不到后才低声交流道:“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凌霄看了眼苟忘凡,在他头上撸了一把,心情颇好地说:“是呀,你要是没玩够我就陪你再呆一阵子。”虽然来前就接收到苟忘凡的情绪变化,他这么主动倒是给她个小惊喜。 苟忘凡摇了摇头小声说:“我们回家吧。”他站在原地没做什么,凌霄倒是看得清楚,苟忘凡的精神体在他身后尾巴快摇出残影了,小家伙还浑然不知自己暴露了。 凌霄笑了笑,又摸了一把头,出去和下属交代事情了。当晚部队就在树屋下休整,别说,苟忘凡选的这个地方确实不错,地势较高便于警戒,附近也有可用的水源和能捕猎到的小型动物。 凌霄一开始说的话也不算骗人,南边有两大伙异变种在干仗,动静颇大。凌霄是去两边拱火的,最好让他们两败俱伤,如果一家独大几年后保不齐就要北上进犯人类城市了。 一般这种程度的骚扰作战是远远配不上凌霄的层级的,只是自从几个月前把田鼠异变种群清理了一遍后,凌霄休息太久骨头都要散架了,这才出来走走顺便接被监护人回家。 凌霄在位几年,能打的变异种都讨伐了个遍,近十年内内人类聚居地是没有大的威胁了,这很无聊。凌霄对治理国家没兴趣,劳心劳力还未必讨好。这也是她想退休的原因之一,加于此身的荣耀太多,如果不主动脱去最重的那身皮,她出门散步都有千万双眼睛盯着,想到这凌霄就有点毛骨悚然,人的眼神是会吃人的。 不过现在还是先睡个好觉吧,作为层级最高的统帅,凌霄不被允许和手下同吃同睡,她已经被副官警告很多次了,说是什么有损形象。奇怪?她有特意树立什么孤高的形象吗?不过她可不敢触副官的楣头。 于是凌霄自然而然地和苟忘凡挤一个小树屋。苟忘凡很想有意见,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凌霄塞来的蔓越莓果脯堵住了。 苟忘凡珍惜得含-着果脯慢慢咀嚼,享受甜味在舌尖的蔓延。虽然狼作为近乎纯肉食动物吃不了一点糖,好在苟忘凡是个人。他美滋滋地想着。 条件简陋,这个树屋的床也就是一堆干草垫。凌霄却直接躺在了地板上,翘着二郎腿双手背在脑后作枕头就呼呼大睡了。 树屋外燃起了篝火,木头烧的噼啪作响,架起的锅里咕嘟咕嘟烧着采来的菌菇和打来的兔子,融融的火光从门口映照进来竟还有几分暖意。有几人低低的说话声,间或穿插着笑声。内容听不太清,氛围却让人安心。 月亮逐渐爬升,苟忘凡也有些昏昏欲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