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缠》 第1章 第一章 京大的军训结束在八月尾,顶了六十天烈日,新生们黑得五彩斑斓。 夏帆自认长相低调,唯独一身冷白皮勉强能看——然而眼下也不中用了。 她含泪网购防晒霜疯狂涂抹。 总不能唯一亮点也被抹杀! “可以啦,再抹腌入味了姐姐!”闺蜜梁嘉莉愤愤不平:“已经够白了好吗!” “不!”夏帆痛心疾首:“你不懂!” “呵……”梁嘉莉冷冷睨她:“别怕,宋时沅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啊。” 提起宋时沅,夏帆放空目光。 宋时沅,艺术系乐器班二年生,出名,非常出名。 原因很简单:长得好看。 夏帆搜肠刮肚,实在想不到用什么形容词来描述,她觉得任何词语都略显庸俗。 只记得第一次见对方那天,南城的阴雨下得细密如珠,宋时沅从校外走入校内,脸半埋藏在伞下,只露出瘦削的颌骨。 快到教学楼时雨声稍弱,女人不自觉抬高了伞,腕骨一串极艳的玛瑙珠串先入为主。 紧接着是双漠然狭长的眼,漫不经心转动,高高在上,路过的花草树木皆被她睥睨,着实…… 美得凌厉。 风卷残叶呼啸,夏帆仿佛被钉死在原地,耳边是血液流动的声音,夹杂着怦然擂鼓般的心跳。 过去二十年,她的人生可以用两个字概括: 窝囊。 别人玩,她学习,别人学习她还是在学习,学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感觉。 世人道笨鸟先飞,先飞的夏帆刻苦维持了将近二十年美好形象,父母说东不往西,大学之前连辣条都没尝过,扮演十足十的乖乖女角色。 以致于时至今日还未谈过恋爱。 夏帆不懂一见钟情算不算得上见色起意,但她颜控的毛病倒是挺严重。 *** 京大坐落于南城西侧。 南城的夏季尤为漫长,傍晚过去许久太阳才缓缓下山,余温未减,天边蕴出大片澄黄彩云。 七点半艺术班上晚课。 夏帆跟宋时沅不是同专业,找她得从一众大大小小的乐器中穿过,历经“千辛万苦”。 宋时沅弹琴时格外认真,清脆的音节宛同滚落台阶的玻璃珠子,玲琅响成片。 她学的乐器冷门刁钻——竖琴。 夏帆估计全音乐系找不出第二个弹竖琴的。 听了会儿叮叮当当,夏帆有些无聊,于是抢先伸手,将后边半阙帮忙弹奏出来。 “你倒学得快。”宋时沅保持原来动作,卷发随意搭在左边肩头,看似不修边幅,实则惊心动魄。 她长裙坠地,裙摆隐约勾出小腿曲线。 夏帆垂眸,蹲下捋起那方沾灰的布料,尚未来得及起身,抚琴的手悄然落在她发间,有意无意挠着摸着。 逗猫呢……? “发夹谁买的。”宋时沅动着手问。 夏帆面前是她又长又细的腿,皮肤薄薄一层,筋骨的分布也很精致好看。 真想摸…… 但夏帆时刻谨记是在学校,隔墙有耳,于是滞空的手垂回去,惋惜地答道:“自己买的。” “在哪。” “嗯?”夏帆没反应过来, 宋时沅微微偏身,庞大的竖琴顷刻变为背景,因此令她仿佛教堂中的天使。 “在哪买的。” “南门啊。”夏帆讷讷道。 宋时沅没接话,很微妙地提了提唇角,侧身继续抹弦。 夏帆知道她在笑什么。 南门是她们约会的初始点。 晚课九点半结束,走廊的吊灯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空气潮湿,又要下雨了。 学生匆匆赶往宿舍,生怕被刮跑。 唯独夏帆跟宋时沅逆着人群朝外。 引得不少人步步侧目。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路灯尽头才慢慢靠近些。 夜色朦胧,宋时沅不知何时点了烟,松松夹在食指与中指间,白烟裹着她细腻的皮肤徐徐上升。 那烟嘴上还糊了口红,瑰丽得不像样,仿佛一杯乍然流入鲜花汁子的冰水。 宋时沅有诸多秘密,夏帆是知情者。 她确实恋爱基础为零,感情方面更是只笨鸟,不懂谈情说爱,更不懂怎么追人。 夏帆高中见过别人谈,照葫芦画瓢,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先睡一觉。 她记得宋时沅当即就抬了眼:“?” 夏帆有张格外纯粹的脸,眸光倔强,那含着不知天高地厚的无所畏惧脆生生撞入宋时沅眼中。 笼中鸟与自由翱翔的飞鹰对比强烈。 宋时沅细细思绪, 她到底怎么做的思想斗争夏帆无从得知,只记得她们绕开人群来到酒店,宋时沅让她先去洗澡,自己则抱起手坐在床边。 夏帆出来时,她左手捻着燃烧的香烟,异常浓烈,十分不符合此情此景此人。 这场欢/爱开始的猝然,结束的绵长。 等打开灯宋时沅才发现指尖的血,被单上也有,像倒洒了一樽红墨水, 女人不比男人,根本不在乎第一次还是第一百次,只不过宋时沅没想到,夏帆胆大包天约她…… ——却是个新手。 夏帆有个老毛病,说好听是敏锐,退一步说是敏感,她在这场没什么感情基础的枕边游戏里,发现了宋时沅的端倪。 例如,极度不符合外表人设的烟瘾,例如稍不熟练的技巧,又例如对方难以抑制的情绪异样。 夏帆心中有个猜测,在结束一轮后裹着被子缠上去,问:“要再来一次吗?” “……”宋时沅稍稍愣神,随即勾住她的脖颈。 看来猜对了。 宋时沅慢慢拢起墨汁般的卷发。 动情的时候,眼眸中浓稠的情/潮是散不开的,汗水凝在面上,嘴唇如衔玉珠。 好几次都有些狠戾,宋时沅询问她力度。 夏帆却轻轻摇头,后仰的发丝铺开,她泪光欲坠,带着数不尽的……媚色。 大胆,无谓,出格。 宋时沅一瞬间很想亲吻她,剥开她的皮肉,俯视她的灵魂。 但更多的,是想撕碎,揉皱,将一切塞进骨血里,生吞活剥,吃得一干二净。 无人知晓的角落,她们维持这样不伦不类的关系到现在,且依旧在保持。 忽而一阵剧痛,夏帆被迫将注意力拉回现实,发现是宋时沅的烟头蹭掉了火星,落出来的灰烬跳出一两点到手背上。 宋时沅丢掉它,淡声询问:“开了多久的。” 夏帆看一眼手机:“四个小时,够吗?” “……” 宋时沅眯起眼,瞳中霜花飞舞。 她略淡的表情难得爬满戏谑,显得本就不大温柔的面色更为精明:“你够就行。” 夏帆:“…………” 其实她觉得有点太放纵。 有时候会意识到再这么弄下去不可以。 但宋时沅不容遐想,总是执行力惊人。 夏帆便将脸埋进消毒水味浓厚的枕头中,难以控制地蜷缩,伸直,再蜷缩。 数不尽的浪潮席卷,她偶尔得空喘息,找到些理智定睛去看对方。 宋时沅凌厉的眉目浸在昏暗中,半明半昧之下更显张力,更显明艳。 夏帆掠过她掉下的一缕墨丝,气喘吁吁地,还有心情开玩笑:“宋时沅,你这么漂亮,咱们睡一起到底我赚了还是你赚了?” 不过单纯夸赞一场视觉盛宴,谁曾想宋时沅的目光瞬间冷下来,甚至逐渐停止动作。 “所以你是因为容貌才接近我的吗。”虽然还没有抽离,但手的主人已然直起身体。 那表情淡得分辨不出这句话是询问亦或肯定。 莫名其妙。 夏帆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悄悄窥窃她。 宋时沅的头发保养极好,乌沉沉的自然卷,尾梢堪堪挡住锁骨上奇妙的纹身。 是座火山,纹身师手艺精湛,贴近看仿佛能看见迸发的金黄岩浆。 夏帆盯着这片皮肤发呆,听见宋时沅语调平淡地说:“你分得清我吗。” 她突然居高临下地捏住夏帆尚未褪去潮/热的脸:“看清楚了,我是宋时沅。” 夏帆顾不上疼,她满脑子疑惑。 她当然知道她是宋时沅。 难道还会有第二个宋时沅不成? 她不信世界上会有两个同时拥有攻击性和侵略性美貌的人,要是有,得给祖宗磕头,感恩遇见。 面前,宋时沅直勾勾盯着她,一边眼珠被床头灯照成棕褐色。 黑发红唇,真是朵带刺玫瑰。 不过此朵玫瑰气息太冷,如寒霜入境。 夏帆偏脸避开对方的手,小声道:“我知道。” 女人眼波流转,浅棕色的珠子在亮处度了一圈,又变回墨灰。 “你最好是。”宋时沅语气平平。 “……” 夏帆不服气,转头瞪她,可惜盈满水光的眸子属实没有杀伤力。 这么一打断都失去了兴致,两人下床擦洗。 夏帆洗得比较久,宋时沅去了阳台抽烟。 她身材高挑,倾斜在栏杆上的模样异常风情万种,夜色中令人得挪不开眼。 夏帆因此轻而易举原谅了她的莫名其妙。 实际上吧,她们互相从未说过在一起之类的话,比起情侣更像另一层关系。 所以算是摸着石头过河,夏帆大概能猜到宋时沅的一些嗜好。 她喜欢计划之外的计划,跳脱规矩的意外。 因为原生家庭的影响,夏帆好不容易得到释放,上来便跳过正常程序。 这么直接了当的,正中宋时沅下怀。 回到宿舍梁嘉莉还没睡,敷着面膜看韩剧。 见夏帆推门换鞋,小小声揶揄:“要不你俩干脆住一块儿得了,省得跟偷/情似的有来有回。” “你烦。”夏帆光脚踩到地上。 瓷砖地,被空调吹得冰冷,冻得她一激灵,突然就开窍想到些事。 于是第二日,上完专业课中场休息的宋时沅接到微信消息,随手拿起来看。 夏帆:【我们不如搬出去住吧?】 宋时沅:【?】 夏帆还在打字:【南门有个小区不错,一房一厅,离学校走路五分钟,电梯房精装修,月租三千,民水民电。】 【……】放下手机,宋时沅抚琴。 弦声铮铮如珠,一颗接一颗迸溅,当真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感觉。 宋时沅跟夏帆不同,不是冲动奔放的类型,但她渴望洒脱。 所以更显得夏帆独特,自然而然就跳出常态,打破安稳。 不,不是安稳,是无趣无聊。 宋时沅勾弦的手顿时用力,天使般的乐器乍然发出不符合本物的沉闷声。 宿舍里夏帆还在忐忑是否猜错了。 然后手机“叮”一声,她忙不迭打开看,宋时沅回了消息,文字瞧不出情绪,但夏帆能脑补到她那副漠然的语气: 【可以。】 2025/6/24 晋江首发,云深月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关于搬房子的事,宋时沅第二日便找了车,从艺术楼开到文化楼,连同夏帆的行李一同打包走。 女寝楼下热闹得很。 梁嘉莉酷爱八卦,端杯咖啡倚在门边,吹着热气说:“也算出名了哈。” 宋时沅的女朋友,这名号确实响亮。 宿舍外头的走廊堪比菜市场,一众围观的人群里,沈知凝尤为瞩目。 夏帆认识她,宋时沅的青梅,据说两人在亲妈肚子里曾被指腹为婚过。 虽然长大后她们再没提这事儿。 沈知凝明显感知到了夏帆的目光,冲她柔柔一笑,转头消失在楼道尽头。 “……”夏帆莫名冒出点愧疚感。 只能说…… 错在正常程序吸引不了宋时沅这个异类。 *** “叮——” 宋时沅面无表情地将消息栏划掉。 对面似料到她会如此,直接弹来语音。 宋时沅视若无睹。 铃声响到后半段才停止,再没出声。 宋时沅知道对方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又响了。 她默默盯着屏幕,仿佛要看出个洞。 “亲爱的姐姐。”最终还是接了。 宋时沅言简意赅:“何事。” “好生疏啊姐姐,我会伤心的。”宋时汐语调轻快:“明天我去送资料,到京大哦。” 宋时沅不咸不淡道:“让别人送就行。” 电话那头的女生也不反驳,笑嘻嘻的:“噢?” “……” 不对劲。 宋时沅太清楚宋时汐这个人,就是熟悉,才觉得不对劲。 她点开微信。 许久没看,消息堆积成999 。 母亲宋慕萱发了几条私聊。 宋时沅准备按群的手转而点开宋慕萱的语音。 第一条她喊她们小名:“圆圆,西西明日帮外婆送资料给南城许家。” 第二条:“听说你搬出去,外婆让你回来住。” 第三条:“明日给我们看一看新家。” 宋时沅垂手。 几条语音听下来她精准抓住重点。 那就是宋时汐明天必会过来。 因为话是宋徽绫——外婆说的。 宋时汐显然知道她没法拒绝。 *** 升大二之后课程变得复杂,还要做实验,夏帆忙得脚不沾地,经常早八到晚八。 因为宋时沅的关系,她同意加入学生会,虽然事情不算多,但总有些人情往来需要应付。 原先的学生会长毕业了,更新换代,新上位的会长恰好是沈知凝。 夏帆疑神疑鬼,觉得冤家路窄。 然而沈知凝对她十分关照,总在些关键时刻出面解决问题,令夏帆感觉自己心胸狭窄。 比如今晚,宣传部几个男的起哄,半骗半强迫地要夏帆陪他们喝酒。 夏帆性格比较直,明白拒绝过不下十次。 他们不肯退让,甚至有想动手动脚的意思。 沈知凝出现及时:“好啦你们几个。” 她说话滴水不漏:“夏帆今晚要帮我整理早会资料,你们喊走她,不然明天六点过来帮我写?” 这一下现场静如死水。 笑话,谁乐意早起加班?男生们止住话头面面相觑,最终一哄而散。 沈知凝这才转身,对她温和一笑,态度全然不同:“别怕,有我在他们不敢怎么样的。” 夏帆讷讷:“谢谢……” “不过……他们的不去,那我邀请你的去吗?”沈知凝拨弄一下头发,歪着脑袋说:“算是欢迎会,都是女孩子噢。” “……” 这么讲谁能拒绝! 夏帆望她一眼,总感觉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心胸狭窄过于高敏的毛病又犯了,夏帆去到现场发现真是个普通的欢迎会。 大家围成一桌侃侃而谈。 夏帆不认得几个人,又因为宋时沅没回消息有些……闷闷不乐。 她把手机搁一边“借酒消愁”。 沈知凝在桌子上说了些客套话,又敬各位酒,表示“以后多多关照”。 气氛燃起来,酒也忍不住加场。 夏帆跟着大家喝,从黄的喝到五彩斑斓的,快把自己喝成酒壶。 她酒量很一般,几乎是第一个醉倒的。 见夏帆不胜酒力伏在桌上,沈知凝喊服务员拿来热毛巾帮她擦脸。 “还好吗?我叫车送你回去好吗?” 夏帆尚存一丝理智,红着眼睛摇摇头,稀里糊涂地问:“我手机呢?” “在这在这!”隔壁姑娘对沈知凝说:“我看她随手放呢,怕被别人顺走就暂时保管。” 沈知凝点点头,替夏帆接过手机。 就是这样碰巧,安静了一晚上的微信恰好在此刻叮咚响起,沈知凝垂眸。 偷看别人消息的行为可耻,女人晦涩地将视线转回手机主人身上。 夏帆双颊粉红,醉得只剩微弱呼吸。 要不喊人来接吧。 沈知凝暗暗吸口气,试图将手机塞回她口袋。 这触屏机子属实灵敏,稍一碰就又亮起来。 沈知凝瞪着双眸,不得已将信息瞧了个清楚。 宋时沅发来的,简简单单四个字 【我妹暂住。】 刹那间她呼吸滞钝。 宋时汐啊。 沈知凝睫毛微颤,默默看一眼睡熟的夏帆。 宋时汐她熟悉,她们从小到大都在一块儿玩,哪怕后来不怎么见面。 宋时汐和宋时沅,是难能可贵的同卵双生,宋慕萱怀孕时同沈知凝的母亲沈余其开玩笑,说把姐姐给沈家,妹妹留下。 这句玩笑沈知凝信以为真,小时候扮家家酒,宋时沅还默认着她们都是“妈妈”的关系。 可等到长大,宋时沅却没那么……喜欢她了。 她喜欢夏帆。 说实话,沈知凝并不嫉妒,没有人不喜欢活泼纯粹,拥有无限生命力的人。 所以沈知凝爱屋及乌,对夏帆十分照料,尽管宋时沅未曾叮嘱过一字半句。 但她们一同长大,她了解她。 女人捂捂自己因酒精上头发热的脸。 如果可以,还是希望宋时沅喜欢的是自己。 沈知凝踟蹰着,抬起拇指,把消息往左边划——隐匿桌面消息。 双胞胎长相一模一样,可她只喜欢宋时沅,所以…… 所以能不能换一下? 反正,都长得一样…… 以宋时汐的性格,她会行动的。 手心渗出心虚的汗液,黏糊糊的。 沈知凝觉得自己像电视剧里的坏女人。 明月皎皎,聚餐总算结束。 夏帆被塞进出租车,晃晃悠悠几圈,又吹着凌晨略凉的风,酒醒了三分。 沈知凝扶着她的肩头询问:“想吐吗?如果想我就让司机停下。” 夏帆脑瓜嗡嗡的,眼前花成一片,耳力倒还好,连连摆手:“没事,到家洗个澡就清醒了……呕!” 幸好只是干呕,夏帆直起脑袋,听见司机在前头说:“吐车里五百哈。” 她连忙把窗户开最大,冷风灌进来,吹散了酒的气味,确实没那么难受了。 沈知凝温温柔柔的声音从旁拂过:“没想到你酒量不好,抱歉。” 无人知晓这句道歉不只是为酒。 夏帆当然更听不出来:“是我自己没用,还麻烦你送我一趟,谢谢你。” 沈知凝咬唇不语,最终小声说了句“没事”,然后沉默到目的地。 吹了半宿的凉风凝出雨滴,幸好就几步路,夏帆跟车里女人拜别,转身小跑上楼。 那房间灯光昏黄,显然已有人在屋里。 沈知凝讷讷瞪着洇在壁上的颜色,直到司机出声:“姑娘,接下来去哪?” 她恍惚回神,才发现雨水湿透了眼睫。 楼上,夏帆没将大灯打开,只拉了小灯,但猝然发亮的灯泡仍然刺得她双眼眯起。 对面是阳台,窗户没关,一个身影站在被雨浇透的防盗网旁。 她的肤色在暗暗夜色下如璞玉。 夏帆以为她在抽烟便没过去,转头瘫进沙发,将领口拉开。 穿了一天正儿八经的礼服,脖子好难受。 她扯得随意,指甲在皮肤上扯出长长红痕。 阳台那边久无动静,夏帆等不急了,忍不住催促:“还没抽完吗?” 声音含糊,醉意明显。 女人终于动身进屋,真丝吊带裙的下摆微微收拢,坠在腿边像人鱼尾翼。 夏帆犯恶心,将脑袋吊在沙发边,整个世界颠倒反而舒服不少:“我们是不是很久没有……?” 对面人海藻般的卷发顺着动作流落。 “什么?”她弯起眼睫:“没有?” “嗯?不是吗?”夏帆依然反着瞅她:“你最近好像很忙,难得见你早回家。” 宋时汐挑高眉,垂下眼睛跟她对视。 喝了酒的人身体潮热,裙子掀卷而上,那块腹间的皮肤异常白皙,宛如泼洒的牛奶。 她的锁骨有道粉色抓痕,墨发缠绕在其中,跟乳色肌肤交融,缠成了白粉与黑灰的冲击。 “很久没见啊宋时沅,有这么忙呢?”夏帆开玩笑:“不会对我没兴趣了吧?咱们可以玩点别的。” 宋时汐瞳孔震颤,一瞬不瞬盯着她,嘴角却慢慢勾起,她已经想到了什么禁忌,但要做。 “你也喝醉了吗今天老爱笑。”夏帆倏地坐起来,一把将人拉至跟前,凑上去仔仔细细观摩。 艳丽的唇,狭长的双眼,微卷黑发别在右边,是那张熟悉的脸。 只不过…… 惯常漠然的神情莫名变得柔软,平白无故增添些温润和顺。 她靠得那么近,呼吸打在宋时汐唇边。 每打一下,就如一朵熔岩做成的花在绽放。 宋时汐将手攀上夏帆的脊骨,摸着冰凉的发梢,渐渐揉搓到后脑,轻摁一下。 只差几毫米就将吻在一块。 夏帆水色潋滟的眸子眨了眨,立即明白对方的意思:“我去洗澡。” 宋时汐松开手,脑袋往后仰,示意她去。 夏帆有一瞬奇怪。 但问题很快被抛之脑后,她洗了个爽,醉意变成微醺,刚刚好的状态。 吹干头发出去时,对方坐在床上,身姿清丽。 客厅灯都给关上了。 徒留房内一盏暗到不能再暗的声控灯。 第3章 第三章 夏帆裹着浴巾出去,进房间前将它丢回沙发。 声控灯原先黯下去了,因走动又亮起来,像傍晚的夕阳,斜斜打上柜子把手。 床上女人曲起了一条腿,仿佛在邀请。 夏帆这才注意到,她的裙摆竟然高开叉到大腿处,十分精心的剪裁,差几分春光乍泄。 夏帆面红耳赤,慢慢攀上去。 没来得及出声,她被翻身压住,从背后。 这应该是她们所有情/事中最猛烈的一次,吻落在背上密密麻麻,手非比寻常的炙热。 热得夏帆近乎撑不住腰身。 而身后人总在她要下坠的时候稳稳当当捞住她,不过片刻又差点令夏帆失控。 宋时沅性格冷身体冷,平日需要温存许久才慢慢升热度。 有时候夏帆过了好几次她才会稍显暖意。 然而现在…… 现在夏帆被翻回正面,瞳孔蒙着层薄雾,窗外一丝春色打在眼尾,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闭上眼,这是索吻的表现,但桎梏她的人没有落唇,只是继续。 继续刚才的迸裂。 两人鬓角都覆了汗,夏帆受不住想推开她,却乍然地,被咬住脖颈上的青筋。 她疼得泪花直冒,指甲陷进高开叉的裙摆。 不要了…… 夏帆努力抬头,想求饶。 窗外暴烈的雨点拍打,狂风席卷。 宋时沅从车里下来,头发已然被吹乱。 她抬起头,整栋楼只有那间房亮了灯,虽然隔着窗帘什么也见不着。 但,一颗心慢慢的,沉沉的,就这么坠落了。 宋时沅是凌晨察觉到不对的。 京大准备开新校区,跟西川合并。 学校想把冷门乐器班的学生拨过去一些,宋时沅被派去办事。 她忙了整整一日,手机还满着电,到下半夜才抽空看,却发现夏帆没回消息,很少见。 宋时沅太疲倦的时候喜欢点烟。 她静静看它烧,一层烧到下一层。 烟灰还没烧完,手机嗡两声。 她以为是夏帆,没想到是沈知凝。 【夏帆今晚喝醉了,我已安全送她回家。】 这不就意味着……宋时沅腾地站起来,把隔壁埋头苦干的人吓一跳。 吓得不是她突然站起来,而是宋时沅何曾这么……情绪不稳定过。 “怎么了怎么了?”学姐熬了四天,精神十分脆弱:“有飞天大蟑螂吗!” 宋时沅神色一顿,察觉自己确实过于失态,拿烟的手藏于身后,平静地说:“没事。” 她把东西收拾好:“我出去一趟。” 外头刚下完雨,一股泥土的腥味,混淆着夜市小摊儿的烤肉香。 宋时沅无心注意,长裙拖拽在地,泥泞沾得裙摆湿透——也无心在意。 西川的地理位置鸟不拉屎,出租滴滴都不乐意拐进来。 宋时沅拎着裙摆走了将近两公里才打到车。 她的容貌太瞩目,司机忍不住透过后视镜观望,望见一双凛冽尖锐的眸。 路过的车灯盏盏刷过,女人的瞳仁亮起又黯下,说不出的压迫。 到家门口时,宋时沅其实很平静,她从容地拿钥匙,入锁,打开。 里面没有光,阳台那扇未关的窗户缝隙透入凉风,将沙发上的布料吹得鼓起。 那是夏帆的裙子,风乘着它软塌塌跌落沙发。 宋时沅此时才彻彻底底冷了心口,手熟练摸到总开关。 “啪嗒”。 整间屋子亮堂得干脆。 夏帆睡得正香,突然被道白光晃了梦境。 梦境到现实的过渡需要些时间,以致于宋时沅跟宋时汐对峙时,夏帆还没完全清醒。 她揉了揉眼睛,反应迟钝地坐起来,搞不清楚什么状况。 ——直到在门口看见……宋时沅? 对方少有的狼狈,裙子脏得没法看,脚后跟还磨出些血,甚至已经干涸,变成暗红的痂。 “你……你咋出去了?”夏帆茫然得很:“大雨天你跑哪……” 她瞬间不敢作声了,因为此时,身边的“宋时沅”下了床,返身温温柔柔冲她笑。 面前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像复制粘贴,站一块儿夺目得头晕目眩。 不过夏帆觉得,自个儿此时头晕不太可能是因为被美貌冲击。 她虽迟钝,但脑子正常。 面前两个人,明显是……双生。 宋时沅没有提过双胞胎的事情,但能长这么像只会是双胞胎。 一时间屋内仅听得见树枝拍打玻璃的簌簌声,和略略露出的暗芒。 夏帆又困又累,尤其大腿和腰酸胀得厉害。 身体疼,思绪却不断。 早该想到的……宋时沅不会不回应她的吻。 更没有那么多不同的…… 时间跳到三点,先说话的是宋时沅。 她嗓音十分低沉,语调平得漠然:“宋时汐,你胆大包天。” 宋时汐笑容不变,眼睫颤动着:“那还要感谢姐姐慷慨分享。” 宋时沅大概被气到了,竟然凉薄地笑出声,然后抬脚朝宋时汐走。 气势太吓人了,夏帆立即惊坐起,先安抚现场:“……是我的错!” 两人同时望向她,夏帆心虚地声音变小,讷讷道:“我今晚喝太多了……我……” 宋时沅打断她:“跟你没关系。” 夏帆呆住,这还能跟她没关系?! “等很久了吧。”宋时沅重新看回宋时汐,隐隐要发作:“没有耐心了?” 她半垂的发丝都像凝了冰,夏帆觉得宋时沅不应该纹火山,该纹冰山。 “还行吧,不也等到了?”宋时汐抱起手,仿佛刻意的,指骨上有未清理过的痕迹。 宋时沅扫一眼,说:“你跟我的事单独谈。” 宋时汐的瞳孔变圆,很是无辜天真,不仔细压根看不出里头藏的锋芒与嘲讽:“我跟你什么事?哦对,你确实不能怪她。” “她只是认错人而已。”女人转头对夏帆笑,缱绻又温和:“感觉可以吗?比起她?” 夏帆只想说祖宗你别出声儿了。 宋时沅冷着脸将目光投向床,双眼仿佛扫描仪,终于在夏帆乱糟糟的头发下扫出痕迹。 “话说你们不用点别的姿势吗?比如从背后?”宋时汐风轻云淡道:“那样看起来很舒服。” 就话音刚落的瞬间,宋时沅抬手打了她一掌,动作又狠又稳,干脆到甚至没有后座力。 宋时汐被打偏了头,和手主人一模一样的卷发像墨汁,随着动作划出弧线,恰好遮盖住巴掌印。 她顶着伤含笑侧目,恢复原本的姿态,那淡然自若的模样不像刚被打。 夏帆根本没想过会是这种场景,慌慌张张从被子里跳出去:“不要啊……” 她倒没刻意要护着谁,只是觉得三更半夜亲姐妹大打出手怎么都不妥。 可惜落在宋时沅眼里就是偏袒。 “怎么。”她狠声:“做一次就爱上了。” 夏帆讷讷地想辩解,宋时汐出声道:“跟我做之后,爱上了有什么稀奇?” “闭嘴。”宋时沅又将矛头对回去:“滚。” “明早七点她要打视频看你。”宋时汐勾唇:“请问姐姐,我该滚去哪里呢?” 宋时沅隐忍的怒火终于泄出些许,她寒声道:“喜欢挖墙脚就睡地上。” 说完就把柜子里备用的枕头被套丢出去,连同人一起,扫地出房。 门一关,外面的一切被隔绝,夏帆不得不单独面对宋时沅。 她很紧张,觉得该说点什么。 还是……等对方先开口? 夏帆惴惴不安地加重呼吸。 正纠结着,宋时沅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从静谧中传出:“上去睡觉。” 夏帆听话地回被窝,乖乖蒙住身体,然后用余光瞄对面女人。 结果撞见双漆黑的眸,黑得特别诡异。 其实,她还以为宋时沅打完宋时汐,那巴掌也会落到她脸上。 认错人,睡错人,简直荒谬荒唐,至极。 明明不久前,宋时沅还警告过她最好分得清。 那会儿夏帆还觉得宋时沅莫名其妙。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分啊! 她踟蹰了会儿,还是认为要说点。 “对不起。” 宋时沅望她:“你道什么歉。” 夏帆摸不清她的意思,于是很诚恳地自行决定结果:“我明天搬出去。” 这段感情,或者说这段关系恐怕将要结束了。 然而—— 宋时沅定定凝视她几秒,表情谈不上漠然,反正波澜不惊:“不用。” 夏帆又说:“那我把剩余的押金和房租给你。” “……” 宋时沅似乎非常疲乏,抬手捋了捋快干的额发,掩盖住的火山被捋出一个小小山角。 她还是:“不用。” 夏帆望着火山发呆。 “与你无关。”大概是她的表情太疑惑,宋时沅总算解释:“不是你的问题。” 可这不人类荒谬吗…… 夏帆难以置信:“所以我们……?” 还能继续下去? 宋时沅又沉默了。 她们的面容双双浸进明暗交接,相互静置许久,久到雨都停了,天也快亮了。 夏帆始终认为,宋时沅再……喜爱跳脱,也不可能接纳这样的事,她的占有欲异常强烈。 听着外面窸窸窣窣的鸟叫,宋时沅话锋一转:“远离宋时汐。” 不知道她们之间有什么矛盾,想来问题很大,否则亲姐妹处不成仇人。 可是宋时汐跟夏帆没恩怨,夏帆不敢妄下定论:“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越说声音越轻,到最后闭嘴。 因为宋时沅已然倾身过来,眼神属实不算和谐,甚至隐隐冒着火。 “看来她技术真的很好。” 女人用平静的语气说出最惊悚的话:“你喜欢什么姿势,她用的什么姿势。” 夏帆:………………? 第4章 第四章 宋时沅的嘴,明明那么瑰丽诱人。 说话却是毫不遮掩。 夏帆望着它,忙乱中做了个决定: ——捂上去。 雪水般的声音戛然停止,宋时沅被捂住口鼻,气息稍稍微弱了些。 她的脸很小,夏帆一手能捂住大半,只剩精致的眉宇透出疑惑。 “睡觉吧。”夏帆不敢同她对视:“我们先睡觉好不好?很晚了呢。” 宋时沅凝眸思绪片刻,发梢拂过夏帆的手背。 下一秒,夏帆感觉虎口触电般湿润,好似片羽毛扫过,又被轻轻吹走。 然后传来一阵剧痛。 牙齿镶进皮肉的触感令夏帆想缩回手。 但对方咬得很紧,似要把那块肉生扯下来。 她聚着泪,闭眼承受深入骨血的尖锐。 好一会宋时沅才松口,借着光仔细观察受伤的地方,没有出血,毕竟……还是收力了。 “……” 宋时沅咬完又伸手将夏帆揽入怀中,和从前一样,逗猫似地抚她发间。 夏帆不知所措地捧着手,忽然闻到宋时沅身上以往没有的气味,很熟悉…… 像是外头庭院的玉兰花,经过一夜雨水洗涤,开得旺盛璀璨,浓郁醇甜。 她……在树下站了多久,才会直至现在都没散尽满身花香……? 夏帆愧疚地低头,或许咬这一下还不够。 宋时沅却倾着腰身,准备跟她算账:“你果然认不出我。” “我们认识多久了。” 这问得突然,夏帆揉着虎口仔细运算。 “一……一两年?” 宋时沅后仰拉远她们之间的距离,轻笑了声。 夏帆莫名其妙地抬眼望去。 “一年半。”女人淡言:“还认不出人。” “……” 夏帆委屈地想,谁知道世界上竟然真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漂亮的人啊…… 当然,表达出去得委婉:“我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吗。”宋时沅伸手捏住夏帆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目光灼灼:“不要再弄错。” 指尖冰凉,不像宋时汐。 宋时汐是与之相反的高温,落在皮肤表层像滚烫的银河,炸得她热泪盈眶。 夏帆此刻非常不想承认,她被那片银河吸引到了,令人沉溺,理智和欲/望都被波动。 有时候人类真的好贪婪。 放开夏帆后,宋时沅出房间洗漱,可又在客厅里跟宋时汐起了冲突。 夏帆听不懂两姐妹的争论。 只言片语,有宋时汐一句“得利者占尽便宜”以及宋时沅听不出情绪的“就这么喜欢争吗”。 吵到这儿宋时汐意外沉默了。 片刻后,她饱含嘲讽道:“对,我就是爱争。” “我凭什么不能抢。” 夏帆听得心惊肉跳,感觉宋时沅马上会再给宋时汐一巴掌。 ——幸好没有。 宋时沅只是侧身,转头走进浴室。 夏帆听见花洒出水的声音,料想她一时半会出不来,便乘机拉开门,悄然走出去。 宋时汐站在灯下,影子被拉长在墙上,显得有些……落寞。 她们亲姐妹,血浓于水,怎会走到如今,近乎分道扬镳,针锋相对的地步。 “你们……”夏帆抵不住好奇,小声询问:“到底有什么矛盾呢?” 宋时汐显然以为她睡了,转过来的表情略带讶异:“怎么出来了?” “我……睡不着。” “那陪我坐会儿。”宋时汐拍拍沙发。 夏帆犹豫地瞥眼浴室门后的模糊轮廓。 见状,宋时汐笑了:“别怕,我不可能当着她的面,聊天而已啦。” “……” 夏帆喜欢宋时沅的容貌,所以理所当然的,也没法拒绝宋时汐的容貌。 原来世上真有两朵一样潋滟的花。 她挨着宋时汐坐下。 对方炽热的体温烧着周围空气,她们唯有这点不同,一个冰川,一个艳阳。 “我们的矛盾吗?”宋时汐波澜不惊地叹道:“大概娘胎里就结下了。” “啊……” 夏帆只知道宋时沅跟沈知凝有段故事,莫非? “不是为争女人。”宋时汐秒看穿她心思,手往后一撑,整个人显得慵懒散漫。 ——这也是宋时沅不会有的。 “沈知凝分得清我们……”女人说着说着突然笑起来,笑容有些幸灾乐祸:“不像你噢。” 夏帆:……………… “你觉得我跟我姐有什么不同?” 浴室里,宋时沅在吹头发,风筒声断断续续。 夏帆直言:“性格不同。” “除了这个呢?” “……”夏帆望她,望出满眼热切。 她半晌不知该如何接话。 宋时汐于是又凑近了些,发间浮出隐隐气味,令严重睡眠不足的夏帆思维混乱。 然而宋时沅还在吹头发,洗手间传来呼呼声。 眼前人与浴室里那位有着一模一样的狭长双眼,但夏帆没见浴室那位笑过。 宋时汐还望着她,眼神很殷切。 夏帆从没如此心软过。 “告诉我嘛。”宋时汐悄然伸出一根尾指,硬是勾住了夏帆的尾指:“我跟姐姐有什么不同?” 夏帆使劲挣脱,挣不开。 “性格当然不同,别的呢?” 别的……别的还能有什么。 认真算来她们才第一次见面。 夏帆嗅着宋时汐的味道,像玫瑰,但可以肯定,绝对不是玫瑰。 得去查一查与玫瑰相似的花…… 呼吸打在耳边,每一下都含着热烈,湿漉漉的挾满缱绻,夏帆眼窝发热。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为数不多的哭泣场合都埋藏在被窝中那种时刻里。 宋时汐等不到答案,干脆兀自猜起来:“姿势?手法?力度?” 夏帆偏开脑袋,祈求宋时沅千万别听见。 “告诉我。”女人追着,张口咬上她耳朵,很轻微,不像方才床头衔住脖颈的时刻。 夏帆本就被咬得受惊不浅,条件反射,双手抵触地将人脸推开。 一会宋时沅看见就完蛋了! “都……都不一样的。”她认命地回答。 宋时汐真没想怎样,被推开就维持松松垮垮的姿势,还顺势倚住靠背,好整以暇地笑。 夏帆捂住胸口,里头正怦怦狂跳,像停不下来了,越跳越热。 她听见风筒关掉的声音,毕竟屋子安静不少。 想也不想地,夏帆立即跳起来回房,然后一骨碌钻进被窝,闭眼,快睡觉!睡着可以逃避现实。 一墙之外灯火阑珊,宋时沅推开浴室门,头发淌着水珠垂在肩下,显得乖顺无比。 宋时汐回头与她视线碰撞。 宋时沅和乖顺不沾边,眼神宛如寒冰做的利刃,死死盯着。 她们是双生,她太了解她了。 手里的风筒运作太久,有烤糊的迹象。 宋时沅收进柜子里,用毛巾擦拭头皮,眼睛却勾住对面那扇门。 不一样。 好一个不一样。 12点还有一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