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3》 第1章 孟哲 日历3013年，五月 昨天晚上突如其来的一阵风暴席卷了整个小镇。 古人讲，人在死前总会看到内心最执念的事物。 孟哲看见了。 他看到了放在身边那个不起眼的暖壶，里面是昨天晚上冒着风暴去几里外的镇中心买的，里面的水好像还冒着热气。 渴，嗓子又干又涩，他想捧起暖壶酣畅淋漓的喝上一口，但是他的身体似乎是千斤重，动弹不得。 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眼前的水壶慢慢消失在他的视野。 水，好渴，快要死了…… 孟哲努力睁大眼睛，他向着那个方向伸手，突然眼前窜出条像枯树般的藤蔓狠狠地缠住他的胳膊，孟哲想要挣开它，猛的抽手，胳膊磕在墙壁上，他一下子睁开眼坐起来。 又是噩梦。 孟哲缩在睡袋里，等天完全亮了，灰蒙蒙的，隐约能看出天上有太阳的形状，他才慢悠悠地起身。 外面人叽叽喳喳的，都在讨论昨晚的那场肆虐的风。 孟哲把睡袋卷好丢进衣柜，拿出压缩面饼和一口小锅，他拿起手边的壶晃了晃，发现轻得不像话，熟练地掀开窗子冲着外面的人吼道，“鹰钩鼻！下次再拿老子的热水泡饭吃，信不信我把壶塞你嘴里！” “姓孟的！也不看看你住谁家里！不识好歹！用你点水怎么了！”回话的是一个看上去五十多的男人，满脸胡茬，又高又直的鼻梁架着副断了腿的眼睛，眼窝很深，生气时，眼角的皱纹能把好像要把整个眼球吞噬。 孟哲见他第一眼就觉得这个老头像只隼鹰，只不过那是在博物馆见过的千年前的物种。 孟哲经常喊他“鹰钩鼻”。 “你个死家伙！”孟哲也自知理亏，低声骂了一句，摔上窗户。他把干巴巴的面饼掰碎，又把调料包撕开，倒出浓缩汤汁，胡乱拌在一起，早饭就算解决了。 最近接连几个月都没有雨，昨天傍晚那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倒像是下雨的前兆。 孟哲一边祈祷着快点下雨，一边拎着那把破壶准备去小镇中心买水。 今天起得有些太晚了，购水处的队伍排的像条长蛇。孟哲叹了口气，抱着水壶回到了自己的“狗窝”。 几十年前，地球经历了太多次或大或小的自然灾害，很多地方被黄沙埋葬，还有不少区域因为植物基因突变导致杂草疯长。 孟哲从小就跟着父母住在世界联合协会出资搭建的协会基地里，从不曾真正的目睹这些。 人类屈服在自然之下，不断缩小自己的聚居地。 这个小镇早在两年前就已经超出了它的承载力，一百来亩的地，居然住了差不多几万人。 孟哲第一次来到这个小镇的时候，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 他没想到，人居然可以蜷居在这样的地方。这里没有高楼，只是一排排低矮的土房，每一间都住了七八个人。床，这个过分占据空间的家具已经被淘汰，人们选择了睡袋，像猪一样蜷缩在角落里。 在这个活下来都很奢侈的时代，小镇里没有人再去理会尊严。 昨晚的风暴，孟哲被狂风震醒，他睡在靠窗户的一边，虚闭着眼睛，祈祷着房顶不要被掀开。 狂风就像巨浪，一遍又一遍地拍打着这摇摇欲坠的土坯房，风在嘶吼，大地在颤抖。 孟哲试着自己的头皮有些发凉，等到风小些，他抬头一看，果然房顶被掀开了一大片，正对着自己睡觉的地方。 明天等风暴结束，要去找点东西修补修补。孟哲想着，一觉到天大亮。 孟哲从别的地方搬了些破木板，那都是之前拆床剩下的。借助梯子，他丝毫不费力的就爬到了房顶。孟哲把昨晚被风吹跑的稻草一一铺好，又将刚才搬来的木条一个个摆好，现在手头没有钉子，不能固定，只能简单的压住。他又闭眼祈祷，风暴不要再来。 镇中心敲钟声响起，他拍了拍手上的灰，抱起暖壶急匆匆地往那边赶。 每周的会议是这个镇子不成文的规矩，统计出生人口，死亡人口，报告镇上的供给和工作岗位。在这个温饱都成问题的地方，为了避免人类的自相残杀，保存那一丝与野兽的不同，制度——只能这样将世界上的所有人类团结起来。 孟哲看了眼手表，时间显示的是上午十点五十。 会议提前了？ 他不经意瞥了眼身边小伙子的终端，上面时间是十一点整。孟哲把手表晃了晃，才发现秒针始终停在一个地方。 原来是自己的手表坏了。 会议开始宣读本周的出生和死亡人数及名字。 孟哲对此不感兴趣，他抬头发现天依旧灰蒙蒙的一片，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没有太阳能，这块手表就失去了它的价值，他所有的余额都在这上面，如果手表在晚上之前不能恢复工作，那他只能再吃一次自制干脆面。 一两顿还好，如果时间一长，他会便秘的。 镇子医疗水平不够，如果他真的便秘，可能会吃不下去饭，长时间不吃饭，不喝水，这是会死人的。到时候他也会变成某一周会议上宣读的死亡名单里的一名。他这么年轻，死因一定会被调查，到时候大家都知道他是因为便秘而死，一定会笑话他的！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孟哲正在胡思乱想，就听见镇长在喊他的名字。 “到！”这是条件反射，孟哲举起右手声音洪亮地喊道。 这时人群自动为他让了一条小路，他看到主席台上的人正微笑的招手让他过去。 这是要做什么？ 孟哲疯狂的回忆他最近几周的表现，除了偶尔骂街，他好像没有招惹过任何人，尤其是小镇中心的这几位。 “快上来！” 一边喊他一边招手的那位是镇长，孟哲之前买水的时候见过她，一张二十几岁的脸，说话和动作与五十多岁的人无异，一种与长相不符的割裂感让他印象深刻。 等他一步一步走到台前，他才发现黑暗处还站了一个人，孟哲不可能忘记他——边书晏！去年实验室的那场事故，边书晏也在，他却袖手旁观，后来报告里，他又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一口大锅直接扣在孟哲头上。 孟哲为了逃避责任，才逃到这个偏僻的小镇，离开协会属地前，他扔掉了终端。没想到躲了不到一年，还是被发现了。 孟哲看对方一脸来者不善的样子，害怕被抓回去问罪，连累家人，扔下暖壶，拔腿就跑。 “哎？他跑什么？” “什么东西过去了？”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镇长完全控制不了局势，现场乱成一锅粥。 边书晏靠在后面的柱子上，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意料之中。 边书晏理了理衣服，和镇长女士对视了一眼。 “各位，听我讲！”镇长女士会意，拿起麦克风，“现在，我宣布，会议结束。请大家继续回去做自己的事，本次小镇会议，感谢大家的参与。” 一听到会议结束，人群慢慢散去。 边书晏拿出终端，简单的交代几句，就带上兜帽向着终端地图上显示的红点方向跑去。 不能再往前跑了，孟哲停下脚步。 前面是一片荒漠，空气可见度极低，手伸过去就会被风沙吞噬。 这里是小镇的边界了。 他使劲晃了晃手表，发现依旧不能工作。 “继续跑啊？”身后一个男声响起，孟哲下意识地往前跑了两步，漫天的沙瞬间将他包围，细小的沙尘直往他的鼻子、眼睛里钻。孟哲急忙转身，捂着嘴蹲下开始剧烈的咳嗽。 “最近几天还会有风暴天气。”那人走过来递给他一张清面纸巾。在这个时代，由于经济类树木的急剧减少，纸也成为了一种奢侈品，尤其是有特定功能的面巾纸。 “边书晏，你还真是魔鬼。”在边书晏开口喊住他的时候，孟哲就听出了他的声音。 “原来，我在你心里一直都是这个形象吗？”边书晏站起来拂了拂衣服上刚刚粘上的灰尘和黄沙，笑着问道。 “差不多吧，阴魂不散的。”孟哲把纸巾展开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接着揉成团丢到一边，盘腿坐在地上说。 边书晏听到这句话急忙蹲下捂住孟哲的嘴，接着他就听见终端发出声响。 边书晏低声道，“这种话怎么敢说出口？” “怎么？害怕了？”孟哲满不在乎。 “协会最新发布的条例你有没有好好阅读？里面新加一条就是不准提及‘灵魂论’和‘精神体’！”边书晏打开终端划拉了半天才找到那张资料截图，放大里面的重要内容，举起来放到孟哲面前。 孟哲瞥了一眼，也不管看没看仔细，嗤笑道，“新鲜。” “现在只是对上层人员进行监督，过段时间会全方面覆盖，一旦提及，终端就会发出警告提示，累计次数到一定额度，就会被避难所驱逐，你最好是谨言慎行。”边书晏又抽出张纸擦了擦终端，才放进衣兜。 “我算听出来了。边书晏，你这一年爬的挺快啊，都进上层了。”孟哲说着站起身来，他比边书晏要高半个头，颇有点居高临下的味道，“也是，像你这种擅长搬弄是非，长袖善舞的精英，爬得慢了也对不起你的努力。” 边书晏没有接话，反而问他，“你想回实验室吗？” 第2章 边书晏 孟哲愣了一下。 “这是今年六月上面发布的文件，要求召回3013级中央科技院中心实验室的所有人员。接到这个指令，我就来找你了。” “找我做什么？我当时就是一个实习生，只是负责整理材料，连核心的基础技术都接触不到。我劝你还是换个人选吧。别到时候任务没完成，再被上层踢出来。”孟哲抬脚就往回走。 “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就找到你的吗？” 孟哲停下脚步。 “虚拟定位信号。”边书晏又补充了一句，“你的手表应该是不能用了吧。” 孟哲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从来没有真正的逃离，协会一直在暗地里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别太过分！”孟哲转身一拳挥了上去，却在贴近他鼻梁的位置停住，“解开。” “你跟我回去。”边书晏微笑的看着他。 “不可能。” “为什么？就因为那次意外事故？你甘愿在这里苟延残喘，一辈子当一个懦夫？” “闭嘴！”孟哲打断他的挖苦，“你还真好意思说！” 他抬手揪过边书晏的衣领，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进，“如果当时你摁下那个按钮，后来的一切就不会发生，导师她也不会……”孟哲突然松开他，别过脸去，“算了，反正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根据数据推算，你的手表现在已经被中央锁定，在所有功能都无法使用的情况下，在这个小镇，你只能勉强生活49个小时，一旦人体所需营养供应不足，你的身体机能便会迅速下降，最后数值为零。简单的讲，就是在49个小时以后，你就会被饿死。”边书晏喋喋不休地开始分析。 “打住！”孟哲抬手，双手插兜大步往镇子走去，“就算饿死，我也是一只最自由的鬼！” 边书晏的终端又响了起来。他有些无奈地看着终端的警告信息，自言自语道，“看来这个判定范围还需要再优化一下，明明那句话都不是我说的。” 晚上依旧是干巴巴的泡面饼，已经一下午没有喝水了，每一口干脆面都仿佛要把嗓子划破。孟哲边吃边在心里咒骂边书晏这个混蛋，突然不小心吸进一口干|粉，呛的他鼻涕眼泪不停，弄得衣服上到处都是。 这时候，他身边突然出现一杯水，孟哲以为是今天早上抢他水的大叔转性了，接过去一饮而尽，搓了把鼻涕头也不回的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 “边书晏！” 孟哲回头看到这张脸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愣了一下，眨了眨眼发现确实是他。 “你看，冻结余额以后，你连喝水都成问题。”边书晏又递上一张纸巾，他包里的纸巾已经所剩无几。 孟哲腹诽，我余额本来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被冻结，你比谁都清楚！ “你怎么还没走？”孟哲刷的一下站起来，方便面渣摔了一地。 “我的任务就是带你回去，在任务没有完成之前我不会走。”边书晏拿过孟哲攥在手里的纸巾蹲下身子把那一地的碎屑一点一点擦起来，“对了，为了防止你无故逃跑，在你顺利回到实验室之前，我需要和你一起生活。” “你？和我，住这？”孟哲噗嗤笑了，“先不说我能不能同意，就你现在出去问问那个鹰钩鼻老头，你看看他同不同意你住进来。” 说起这件事，孟哲有些得意，鹰钩鼻小气得很，当时孟哲初来乍到，为了求得一席之地，他像小狗一样粘着他，最后帮络腮胡买了一个月热水才得到了一个睡袋和这点落脚之地。 “上面批下来的任务经费，我把其中的一半都给了那个大叔，并且帮他买了可以用半年的水，他把这间屋子收拾出来让我住。”边书晏拿出一个崭新的睡袋铺在地上，“不过，我允许你和我使用同一间屋子。” 这个见钱眼开的老东西！孟哲恨得牙痒痒。 “这本来就是我的房间，你可别太自以为是！”孟哲粗暴的将衣柜里的睡袋抽出来扔到靠墙的角落，“睡觉！” “晚安。” 孟哲懒得理他，依旧缩在角落里，闭上眼睛。 外面路上的脚步声渐渐弱了下来，镇中心的钟声响起，宣告着一天的结束。 边书晏在黑暗里睁开眼睛，他伸出手轻触了几下左眼眼球，随着几下机械的转动声，他左眼的瞳孔开始慢慢变色，颜色越来越浅，等待了几秒，边书晏坐起身来迅速把睡袋收好，悄悄推门出去了。 外面一片漆黑，边书晏靠着左眼的夜视功能一点一点往小镇中心走，孟哲住的地方在小镇最西边，离中心有一段路。边书晏看了眼终端，上面显示的是凌晨1点整，还有不到三十分钟，他必须再快一点。 孟哲在边书晏起身的那一瞬间他就醒了，他听见边书晏往这边走，故意装成睡死的样子，以为对方要来把他强行打包带走，结果他听见了开门声。 边书晏走了？ 孟哲拉开睡袋从旁边抽屉里摸出来一把手电，以前络腮胡经常拿来用，后来小镇实施天黑禁行政策，手电就放在这里吃灰。 鼓捣了半天，他也没找到开关，索性扔在一边，推门走了出去。 手表不能用，孟哲不知道现在的具体时间，天依旧很黑，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他分辨不清方向，也不知道边书晏去了哪里。不过，他能听见隐约的风声，这几天总有风暴，说来就来，这风声似乎就是它的前奏。 边书晏凭借着黑夜视物的左眼，很快就到了镇中心的房子里。小镇集会，发放物资，购买必需品都会在这里进行。现在是深夜，镇中心没有留守值班的规矩。不过，门外的权限密码阻挡了他的脚步。 边书晏笑了一声，拿出终端摁下了强激光的按钮，对着机器简单扫射，就听到咔哒一声，门开了。 边书晏的左眼闪烁着冷光，扫视着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他小心地移动着，避免发出声音，仿佛是在演奏一曲寂静的交响乐。 他很快来到了一个书架前，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和文档，边书晏熟练地扫描着书架上的信息，尽可能的把所有的信息都收进自己的脑海。他的终端发出微弱的红色光芒，似乎是在提醒他时间要到了。 边书晏沿着书架一直走，他不太懂小镇为何要把这些书籍摆在这里。 来小镇之前，他对这边的信息简单做了一个背调，小镇位于人类生存空间极限的边界，风暴，地裂，随时会把这里吞噬，可小镇依旧在这里存留了近乎十年的时间，好多流浪者们都在这里找到了存身之处。 在镇长女士的带领下，小镇的生活井井有条，看起来就像古人所追求的乌托邦。 不过，水，是这个小镇最奢侈的东西。镇民们谨遵以物易物的观念，但是，水这个必需品是用个人信用余额支付的。这里的人们每天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镇中心的小楼，排队买水。中心楼的开放时间有限，每天只有五个小时，平时都是大门紧闭。刚来小镇时，边书晏问过镇长女士，她告诉边书晏，不要存有太多好奇心。 边书晏听到这句话就知道，协会让他找的东西一定就在这里。将孟哲带回实验室不是最主要的，边书晏来这里真正任务是为了找回3009年中央科技研究院实验室人员来这边做调研时遗落的初代植株样本。 这是协会副会长亲自对他下达的指令，涉及高层机密，边书晏只能独自行动。 一口气走到书架尽头，他发现了这里有一个像隐藏的大门。边书晏毫不犹豫地再次开启终端，一道强激光从终端射出，直接切割开了铁门。铁屑纷飞之后，他走进了这个神秘的通道。 边书晏的左眼扫视着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当年的事渐渐在他的脑海中清晰起来，如果没有猜错，样本一定在这里。 在房间的中央，他突然看到了一台巨大的机器，上面闪烁着微弱的灯光，似乎在诉说着这个小镇的秘密。 边书晏深吸一口气，走向了那台机器。 他的心跳在不断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膛。机器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吸引着他，那些微弱的灯光像是某种编码，它们在闪烁中似乎在讲述着一段故事。 这台机器就像一个巨大的沉睡的生命体，等待着他的唤醒。他拿出终端尝试连接启动这台机器，过了一会，机器显示屏亮了起来，边书晏试着输入了自己的账号和密码。 屏幕上一串串代码滚动着，慢慢地浮现出三个交叉三角的图案。这是中央科技研究院的标志。边书晏有些激动，他明白这就是他要寻找的初代植株样本。 果然在这里！ 边书晏立刻开始操作机器，他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地跳跃。 随着一道道安全屏障被解开，边书晏终于进入了样本库。他看到了一个透明的试管，里面悬浮着微小的植物样本。 他轻轻地拿起那个试管，仿佛怕弄坏了这个珍贵的样本。他似乎可以感受到试管中微小的植物样本的生命力。边书晏将所有东西收拾好离开了这个房间，终端第三次响起提示音，他带上兜帽离开了这座楼。 外面起风了，卷起了满天的黄沙，新一轮的风暴天气要来了。 孟哲不见了！ 边书晏回到小屋，发现靠墙边的睡袋是空的。 虽然但是，干吃方便面真的好爽（很喜欢）（点头） 孟哲：无能狂怒ing！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边书晏 第3章 小镇覆灭 外面此时狂风如刀，无情地撕裂着空气。黑暗如同厚重的幕布，掩盖了一切，让人无法判断风暴的来源和去向。孟哲站在黑暗里辨不清方向，他能感知到的，只有风暴的疯狂和自身的渺小。 沙尘弥漫，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他只能凭借感觉和记忆前行。 突然，一阵巨大的风暴袭来，将孟哲卷起，狠狠地抛向了空中。他挣扎着，试图抓住一些可以支撑的东西，但周围除了风暴和沙尘，什么也没有。他的身体在空中翻滚，头晕目眩，风暴似乎要将他吞噬。 该死的边书晏！孟哲在心里咒骂着。 耳边的风声渐渐模糊，孟哲感觉自己被狂风带上了半空，身体逐渐不受控制，随着风沙在空中飘荡，耳鸣取代了所有的声音，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脑海里开始出现走马灯，爆炸的实验室，身陷火海的导师，还有故意没有按下终止键的边书晏。 再次睁开眼睛，孟哲发现自己睡在屋子的睡袋里，房顶的稻草再一次被掀飞，灰尘落了一地，糊窗的旧木板不见了踪影，只剩了窗框。边书晏正坐在自己右手边敲着终端屏幕，不知道在写什么。 “早上好。”边书晏看他醒了转头问道。 “昨天晚上……”孟哲有些头晕，他记得很清楚是一场风暴，他被卷上了天，但早上却发现自己安然无恙的躺在睡袋里，昨晚的一切仿佛就是一场梦。 “你看到了，是风暴。现在最好不要出去，外面很乱。”边书晏一边打字一边平静地讲道。 孟哲起身趴在边向外看去，对面的几排房子已被夷为平地，三三两两的人立在那里，脸上写满了哀痛和无助。除了他和边书晏住的地方，旁边的几间屋子也已经被吹得不像样，鹰钩鼻正坐在地上抱着水壶，目光呆滞。 孟哲撑着窗子跳出去，他站在原地，看着这些断壁残垣，看着那些被满身被血和灰尘包裹的人们，突然有些反胃。边书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递上最后一张纸巾，“最后一张。” 孟哲双手捂着脸蹲在地上，摇了摇头。 人们在天灾面前永远都是那么脆弱无力。 “跟我回协会吧。”边书晏又重复了一遍。 “……是不是你……”孟哲强忍住恶心站起来问他。 “什么？” “是不是你，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 “我？”边书晏本来想说你脑子要是不用就捐了呢。但又想到早上协会再三催促马上把东西带回来，索性点了点头，说道，“对，是我，本来预报就说最近小镇附近会有风暴现象，我索性就利用磁场加大了风暴的力度。你不想跟我回去，不过是想在小镇逃避。我帮你解决了这个问题，现在跟我回去。” 孟哲耳边出现嗡嗡的声音，边书晏的声音被无限放大，伴着耳鸣声钻进他的耳朵。 “故意扩大风暴，死了这么多人，就算完成了任务，协会也不会放过你吧，边书晏。” “嗯？”边书晏没听清侧头看他。 “你可真是为了得到权力不择手段！”孟哲嗤笑道。 边书晏笑了，“孟哲，你有没有想过，现在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因为谁？当年那场爆炸如果不是你的计算失误，导师也不会因此丧命！如果你没有因为害怕承担后果而逃到这里，镇子里的人也不会死！孟哲，这些也都是因为我吗？” 孟哲愣在原地，对啊，都是自己的一意孤行，害死这么多人，都是因为自己。 “我，跟你走。你能不能放过他们？”孟哲小声地问他。 “剩下的事我会向协会报告，他们会派人处理。”边书晏为了防止孟哲突然变卦，立马没收了他的手表，并将一个透明的控制环带到孟哲的手腕上，控制环感应到他的体温开始发出黄色的光，很快又暗了下去。 “好了，如果回去的路上有反悔的想法，手环会根据我的指令给你注射麻醉剂。”边书晏抓起孟哲的手再三确认控制环已经进入工作状态。 孟哲看着手上的控制环，心里直骂边书晏这个老狐狸！ “终于找到你们了！孟哲是吧？你是小镇的人，过来。”背后熟悉的女声响起，孟哲回头，发现是镇长女士。她身后是之前小镇开会时经常跟在她身边的几人，看来昨晚那场风暴影响面着实不小，他们每个人胳膊，腿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 边书晏小声道，“快走！” “为什么？” 里面牵扯事情太多，边书晏一时无法给他解释。 “她在喊我的名字。”孟哲说着就往镇长女士那边跑，却被镇长身边的随从一个闪现将他击飞回原地。 这一击力道不小，孟哲倒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手腕上的白色手环触地后发出了黄色的光。 那人看到手环，冲过来把孟哲拎到镇长女士面前。 边书晏快步上前却被拦住。 “镇长女士，将罪人孟哲带回协会是我这次的任务，您这是什么意思？想公然和协会作对吗？”边书晏问道。 “别装了！”镇长女士抓起孟哲的胳膊，将人从地上拽起来，“协会的手环！你们是一伙的，好一个里应外合！孟哲，潜伏这么长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孟哲听得云里雾里的，但也很快反应过来，边书晏的任务一定不是把自己抓回去受审这么简单。 “边书晏！东西交出来！放你们走！”镇长女士再次开口，声音高了几度，周围的人慢慢聚了过来，把两人包围在其中。 边书晏拽着前面那人的胳膊一个过肩摔扔到一旁，接着冲过去把孟哲拽到身边，贴着他的耳边说：“往东南方向跑！” 不等孟哲反应，边书晏将手里的终端变了一个形态，握在手里变成了一把短匕首。边书晏拽着孟哲的衣领冲向前面的人群，他挥着匕首要在人群里杀出条路，不少人看到这个阵势纷纷散开，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边书晏把孟哲推出去，转身看向镇长女士。 镇长女士轻蔑的一笑，“边书晏，你以为以你的能力就能对抗我？最后一次机会，东西交出来，否则，谁也别想跑！” “镇长，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与协会公开作对吗？”边书晏转过身来问她。 “协会？我看你们这群人类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镇长女士说着突然改变了自己的形态，她的胳膊变成藤蔓，直冲向边书晏，他来不及抵挡，身体被藤条紧紧地缠绕，手中的匕首因不受力而掉在地上，又变回了终端的状态。 镇长女士将另一只手快速转化形态，卷起地上的终端，一瞬间碾得粉碎。 孟哲跑了几步，到了一处塌的只剩几面墙的房子里，看了看后面没有人追来，停下了脚步。 孟哲正想着要不要回去看一眼的时候，手上的控制环突然发出红光接着碎成了两半。 他回头望去，只看到无数的藤蔓将人们包裹起来，大地在颤抖，哭嚎声连成一片。 是植物基因突变！ 孟哲可太熟悉这些怪物了。从2950年开始，人们为了抵抗天灾，将植物的基因与人类基因结合，发明出了这些无意识但是可以受人类操控的植物，初期，这项研究确实在危急关头挽救了不少人类。 到了后来，不知道哪一个环节出现问题，这些植物有了独立的意识，成了人们口中的“植物人”，可以随意的转换形态，平时与人无异，暴走的时候就会变成藤蔓一样的怪物，无差别攻击。中央科学院当时要求协会明令禁止制造这些“怪物”，并将之前所有研究的植株标本回收保存。孟哲之前在实验室的时候见过一次这种植株的幼苗，没想到这东西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 孟哲搜了半天，终于在一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一个做饭用的铁勺，他把勺子头猛地往墙上一摔，只留下了后面的长柄，勉强可以当一个武器。 他走到街上，那个络腮胡大叔迎面跑过来，孟哲想伸手拽他，突然那个大叔的脸开始扭曲，脖子开始变长，手臂上的血管凸起，慢慢地变成了藤蔓的样子向他扑了过来。 孟哲手比大脑先行一步挥起手里的铁棍把面前的“植物人”抽晕在地。他没有亲眼见过“植物人”，那些理论也是他在学院读书的时候看过的相关史料。看着倒在自己身前的“植物人”，孟哲吓愣住了。 “孟哲！”他听见不远处好像是边书晏的声音。 孟哲现在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索性就不去想，攥紧唯一的武器往前跑去。 边书晏正被藤条越捆越紧，他的四肢被死死地绞住，下面还有藤蔓在往上缠，他马上就要窒息了。孟哲一路算是披荆斩棘，打晕了不少已经失去理智化成疯狂生长的藤条的“植物人”，跑进了中央最粗最大的藤蔓里。他手上的铁棍已经有些变形了，手也被震得快要失去知觉，他试着撕了又短布条，把手和铁棍绑在一起防止唯一的武器脱落。 “快！打晕他们！”边书晏看到孟哲跑进来，用尽力气喊道。 “边书晏！你把嘴闭上！”孟哲听到他命悬一线去依旧在用命令人的口气和他讲话就气不打一出来。 打晕？那个比自己还要粗两圈的枝干？用这个破铁棍？ 孟哲把这些联系到一起，抬头看了眼边书晏，觉得他疯了。 孟哲：打这些“植物人”？我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小镇覆灭 第4章 协会属地 “快！”边书晏见孟哲没有行动，再次喊道。 他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眼神却坚定而果决。 孟哲看着边书晏，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知道，打破这些疯狂生长的藤蔓是他们唯一的活路，可他手中的铁棍却无法做到这一点。 但是，孟哲又不能真的眼睁睁地看着边书晏被这些藤蔓活活绞死，况且之前镇长女士说的那个东西，他需要知道真相。 孟哲叹了一口气，紧握手中的铁棍，对着面前的粗大藤蔓狠狠地砸去。 这一击他使出了全部的力量，但藤蔓却只是微微震动了一下，孟哲却被震得差点摔倒。 “孟哲，你听我讲！”边书晏喊道，“这些‘植物人’的唯一弱点就是心脏！你去感受一下，他们颤抖强烈的地方就是心脏，下一次你就击打那个地方！把他外面的树皮震碎，我用激光枪！” 孟哲有些纳闷，你都被捆成这样了，还搞什么激光枪？不过他还是答应着乖乖照做。 他试探着在这棵巨树周围转，慢慢感受藤蔓根部有节奏的律动，转到第三个四分之三圈的时候，孟哲摸了摸这些躁动的藤条，突然大喊了一声，“这里！”然后把铁棍狠狠地捅了进去，抽出来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强烈的心脏跳动。 边书晏轻喊了句，“启动。”接着他的左眼眼珠开始不自觉地旋转，慢慢锁定了防卫发出一柱耀眼的光芒，直击刚刚孟哲捅进去的破口。 一时间，所有的藤蔓开始剧烈的颤抖，捆绑边书晏的枝蔓也一下子失去了控制，他直接掉到了地上。 所有的树枝疯狂的抽动，慢慢地变回了镇长女士和她身边随从的样子。 镇民们也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但是已经没有了呼吸。 “一个镇子都是‘植物人’？” 孟哲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咳咳，也不全是。”边书晏尝试了好久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衣服上全是被枝蔓缠绕的裂痕，脸上都是灰。 他习惯性地去兜里找纸巾，却发现一张也没有了。 “根据现在协会条例，发现‘植物人’需要全部烧死。”边书晏说着，抬手敲了敲左眼眼球，“执行。” 接着，孟哲眼前的小镇被大火覆灭，那些关于小镇的故事永远变成了脑海记忆库的一个存档。 “之前，镇长女士说的是什么？”孟哲问身边的边书晏。 “没什么。”边书晏回避了这个话题。 “你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真的只是把我带回实验室吗？” 边书晏摸了摸鼻子，发现手上全是灰，问他，“孟哲，你在这里住了这么就，从没发觉过这个小镇的异样吗？” 孟哲摇了摇头。 “这里水价浮高以及他们对水的异常执着你就从未好奇过？” 边书晏突然的提问，孟哲回忆起生活在这里的点点滴滴，才后知后觉出小镇的诡异，眼睛异常凹陷的络腮胡大叔，镇民对水过分的渴望…… “先离开这里，附近最近的换乘站在五公里外，我们先去那边休息一天。”边书晏把手表还给孟哲，“还好你的手表没事，我的终端碎了，接下来行程的费用全靠你了，放心，我推算过，你的余额绰绰有余。” 两人互相搀扶着到了换乘站，正是人流高峰期，孟哲花高价拍了一套标准间，边书晏坚持着进了房间就再也撑不住了，一头栽在地板上。孟哲这才看到他的左眼正往外流血，身上也是密密麻麻的小伤口。 孟哲去换乘站服务中心花了将近三分之二的余额给边书晏找了医生，又用剩下的钱买了些吃的和用的。 服务中心的医生平时治的也都是些小打小闹的剐蹭伤，当他被孟哲强行拽过来，看到边书晏的时候，心里开始打鼓。 不过孟哲给的信用点数实在是太多了，他试着先用药把皮外伤治好，至于左眼，他能做 的也只是强行止血，剩下的就等边书晏自己醒过来了。弄完这些医生就急忙跑了，孟哲再去服务中心的时候，那边工作人员告诉他医生休假了。 两天了，边书晏一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孟哲去把提前买好的车票退了，又到前台续了一天的房费，如果明天边书晏再不醒，两个人就只能去睡大街了。孟哲看着熟睡的边书晏，恨不得揪起来揍一顿，但又很快冷静下来。现在的边书晏身上藏着太多他想要知道的事情了。能轻松毁掉一个小镇，他手上掌握的权力或许已经远远超过了孟哲的想象。 半夜，孟哲被边书晏的呓语吵醒，他看了眼时间，才刚睡下不久。孟哲在床上翻了好久，无语的白了一眼睡在隔壁床的边书晏。 “求你了，让我睡个好觉吧!这两天为了你，我是人财两空，今天好不容易可以早睡会儿，您就别折磨我了。”孟哲想去捂住边书晏的嘴，却发现他浑身发烫，穿在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贴在身上。 孟哲摁开床头灯，试着把边书晏的外衣给脱下来，发现他衣服内测兜里在时不时地发出 些光亮。 他随手给拿了出来，发现这是一个试管状的玻璃瓶，里面是一株植物幼苗，光亮就是它发出来的。 孟哲拿着瓶子看了好久，一年前，他还跟在教授身边的时候就见过这种东西，它被协会列为禁品存储在实验室顶层的仓库里。 当时教授注意到他目不转睛盯着那发亮的植株的样子，慢慢开口道：“这是3010年的时候，实验室研发出来的植物人的种子基因，听说注入新生儿的体内，可以让人类和植株相融合，从而使人的身体变得像藤蔓或者参天大树那股，以人脑去控制植物，把植物的枝干化成人的四肢，来抵挡恶劣天气，不过代价就是过度使用能量会出现失控现象，我们想了很多方法，都无法避免这一情况的出现，所以协会明令禁止了这项实验。所以，你也不要对它抱有太大的好奇心。” 孟哲看了眼躺在床上正在昏睡的人。原来这个才是边书晏真正的目的吗？ 他看着窗外的夜幕，总觉着这一夜怎么这么长。 边书晏醒了，他站在镜子前仔细整理好头发，简单地活动了下左眼的眼球，发现没有什么问题，又用自带的便携伤口处理器把暴露在外的伤口简单消毒。最后在镜子前再三确认自己的状态良好才离开卫生间。他拿起地上的外套披在身上，发现内兜的东西不见了。 “在找这个吧？”孟哲从床上坐起来，他的眼下一片乌青。他打了个哈欠，晃了晃手里的瓶子问道。 “给我。孟哲。”边书晏伸手。 “如果我说不呢？”孟哲手上的手环闪着蓝光，但随着边书晏终端的损坏，已经失去了效力。边书晏威胁不了他。 “边书晏，这个种子是怎么回事？你的任务？”孟哲跳下床捏着瓶子走到他面前问他。 “这是机密。” “会怎么样？像小镇的那把火一样？杀了我？” “孟哲，给我。”边书晏声音压低了一些。 “那你告诉我你到小镇的真正目的！” 边书晏懒得回答他，快步冲到孟哲面前伸手想抢过瓶子，没想到孟哲反手将瓶子扔到床上，他回身去抢瓶子又被孟哲绊了一脚，狭小的空间里边书晏差点摔到床上。孟哲见状立马跳到床上准备拿回瓶子却被边书晏从身后抱住转圈扔到地上，中间还不忘踹了他一脚。孟哲因为惯性摔了出去，后背碰到桌角，孟哲吃痛喊出声来。 边书晏拿起那个小瓶收好。 “走，回协会属地。”边书晏站在门口回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孟哲命令式的说道。 “边书晏！你居然下死手！”孟哲切咧着站起来，“我照顾你这么久！我真是！你个白眼狼！” 边书晏快步走过去拽起孟哲，几乎是看着他的眼睛，“随你怎么想。”接着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手环，将孟哲的两只手捆在一起，离开了房间。 车站服务区的尽头是一家终端换修店，每一个服务区都会有一家这样的小店，价格亲民，服务周到，很多人都愿意过来看看。 店长是一位年近六十岁的老头，头发花白，带着酒瓶底厚的眼镜，说话慢吞吞的。他接过边书晏手里的碎片，仔细看了看说道，“你这个终端碎的太厉害了，修好的可能性不大，不过我这边新上了一台磁力修复机，可以给你修修看。”说完老头转身走了进去。 孟哲靠在门框上啃玉米饼，这两天照顾边书晏他一直没怎么吃东西。边书晏回头看了他一眼，孟哲送了他一个白眼。 很快，边书晏的终端恢复了工作，磁力修复虽然可以将碎掉的终端按照它的机械记忆拼接起来，但是屏幕上的裂痕却无法完全修好。老头一直劝边书晏再买一个，现在推出的终端Pro max就很不错。 “不用了，现在这样也没什么问题，况且我平时也很少用终端，能收发信息就可以。”边书晏笑着推脱。 人模狗样！ 孟哲蹲在门口瞥了眼边书晏人前和善亲民的样子，又把目光转向了外面。 通往协会属地的倒数第二辆列车马上要开动了，人们提着行李往站台跑。属地这些年科技飞速发展，许多人都在那里找到了工作，开启了新生活。 下一章：回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协会属地